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盛年何其傲[综武侠] > 第26章 完颜盛年的信
    把“信使”林仙儿收为义女,便是包惜弱将林仙儿合理留在身边的办法。


    完颜洪烈为难道:“惜弱,你要认她做义女?”


    包惜弱道:“盛年被我们留在了蒙古,我失去了一个义子,我……”


    包惜弱掩面,柔肩轻颤。


    ‘义母不是专门演戏的,且本性所致,不擅长撒谎骗人,一旦说谎就容易被看穿。但撒谎有撒谎的骗法,不撒谎也有不撒谎的骗法。’十字烛光的掩映下,盛年徐徐教学,‘义母在完颜洪烈面前伪装,话不用编太满,说个开头、说个一半,剩下的,义母只要沉默、叹气、落泪就行。’


    完颜洪烈扶住了包惜弱的肩:“惜弱真是善良,在蒙古的这些天,那完颜盛年这样待你,你却还能念着他。收个义女也好,叫这林仙儿伴在你身边,也省得你再想念那忘恩负义的完颜盛年!”


    包惜弱点了点头。


    完颜洪烈又道:“我改日便禀明宗室,替林仙儿改姓完颜……”


    “不、不用!不用改姓!”包惜弱连声拒绝!


    她的亲儿子认贼作父还不够,盛年也被迫沾了这劳什子完颜姓,还要叫人清清白白的林仙儿,也姓个完颜么?!


    包惜弱道:“我不想再养个姓完颜的义女了,叫仙儿在我身边陪我就好,你、颜烈,你也不必收她作义女。”


    完颜洪烈料想,包惜弱应是有了完颜盛年这个前车之鉴,此番才会这般,要叫新收的义女与完颜盛年处处不同,才能安心得下。


    口中应道:“都依你的。”


    对林仙儿道:“还不来见过你义母?”


    林仙儿暗自惊讶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的百依百顺,心.52ggd.中对包惜弱这般能叫男人言听计从的手段既羡慕又向往。转念一想,完颜洪烈堂堂一国王爷,还不是已经被那盛年算计了进去,死期已经在阎王爷那儿打好了草稿!


    她若真能勾得男人当她的狗,叫这种不中用的男人言听计从,拿出去炫耀都嫌丢脸!


    ——真要勾引,就要勾引盛年,让他对我爱死爱活,什么都听我的。


    然而。


    想了想站在盛年面前的场景,莫大的恐惧顿时将林仙儿整个浇透!


    ——诗音姐比勾引到多少个男人都要来得有用。


    这世界上,只有诗音姐才会对我好。


    也只有诗音姐,才能从盛年手底下保护我!


    林仙儿不知多少次这样想道,听到完颜洪烈叫她,内心轻蔑,面上激动地跪下,当即连磕三个响头:“仙儿见过义母!”


    “砰!砰!砰!”额头与地面相接,发出清脆响声。


    再起时,白皙额头融化成饱蘸墨汁的笔头,额前血迹变作墨汁,地面变薄变白,凝实成满布字迹的信件。


    随满纸秀劲字迹攀爬向上,是盛年垂眼执笔的脸。


    盛年正在给林诗音回信。


    两人的信件分成两类。


    一类信件,是能叫外人看见的。


    是盛年每一个对外的身份与飞衣商行林大掌柜谈合作的信件。


    另一类,是不能叫外人看见的。


    通篇用密语写就,密线传递。


    两类信件里,盛年用两种不同的字体写就,一旦这些信件被同一人查获,对方也不可能将飞衣商行的衣公子和盛年联系成一个人。


    不能叫外人看见的这类信里,又被两人公私分明地分割成两种。


    第一种,是衣公子与林大掌柜的。


    这是公。


    在这类信里,俩人是老板和副手的关系。


    盛年暂离衣公子的身份、在金国露面被包惜弱从街头捡回去前,已经把飞衣商行几乎全部的事项,都放手给了林诗音林大掌柜。


    衣公子只负责飞衣商行未来大方向的目标把控。林大掌柜则在每月月底,将飞衣商行本月的大小事项汇总,写信给老板衣公子过目。有时,林大掌柜于经商过程中遇到了难解的困难,也会将问题随信附上,请衣公子解答。


    信件之中,字字句句都是飞衣商行的商业机密,一旦被外人破解,飞衣商行就会遭受不小的损失。


    第二种,是盛年和林诗音的。


    这是私。


    这类信里,俩人是对平常人家的姐弟。


    林诗音像每一个关心弟弟的姐姐那样,问候在外的盛年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穿得暖不暖、住得习不习惯……平常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也会写来给盛年看。


    兴致来了,便在信纸上信手一画,画美情真,染香沁鼻。


    至于盛年。


    这类私事信件,盛年从不回信。


    一并连林诗音寄给他的这些“家常信”,他也从不留着,全都寄回给林诗音。


    ——若留下来,万一哪天被外人发现,便不好办。


    ——不想烧,就只能回寄给林诗音。


    但盛年把拆过的信寄回去时,却没附上这两句解释。


    叫谁看见自己的信被人拆了寄回来,还不斥一语、一封回信也无,封封如此,回回如此,再热的心都要被盛年冻成石头。


    盛年就是故意的。


    他暗暗等着,希望林诗音冷淡些,最好停了这些暖意太过、太像“家人”的信件。


    可林诗音早就知道信对面的小孩儿是怎么个别扭脾气。


    她不仅不断信,还在信尾“勒令”盛年,必须给她回信!


    这下盛年逃不掉了。


    在把家信寄回给林诗音前,拿着毛笔磨磨蹭蹭,在林诗音一封封的家信末尾,添上几个大同小异的字——


    ‘知道了。’


    ‘看过了。’


    ‘晓得了。’


    新的家信又经密线从远方传来。


    信里,林诗音问起结义妹妹林仙儿的动向。


    ‘知道了。’盛年落笔。


    盛年不作解释,林诗音问起也不是来向盛年要解释。


    因为林诗音信赖盛年。


    得到盛年这三个字,林诗音便足够了。


    想到这里,小小的少年人转眸一笑。


    林仙儿已经被磨得很听话,她聪明、狠戾,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能用了。


    把林仙儿和包惜弱混在一起,盛年不认为林仙儿能学到几分包惜弱的善良怜弱,但包惜弱肯定能被林仙儿染上几分自私自利。


    这正是盛年想要的。


    再者,林仙儿会替他好好盯着包惜弱,让她别漏了马脚;抑或被谁说服,想放下仇恨半途而废。


    林仙儿有了事干,也省得再耽误林诗音林大掌柜的时间——盛年和衣公子都很满意。


    书案上摊着一张废稿。


    少年人的手伸来,一折、两折、三折、四折,折成厚厚的小方块,垫入书案腿子下面。


    ——所以说,没有用不好的人,只有放错地方的垃圾。


    盛年满意地拍了拍:一个平坦、稳当的好书案!


    案脚下,纸方块静悄悄躺睡。


    周遭渐渐明亮,纸方块展开、展开,藏于腹中的内容无声改换,落进棕色信封,被包惜弱捏在手里,递给完颜洪烈:“这是盛年叫我带给你的信。”


    完颜洪烈接过:“他叫你给我带信?”


    为什么先前见面时不亲自给我?


    莫非此间有隐情,他那义子其实心里还是向着大金,但怕引起铁木真的怀疑,才表面上故意做戏,暗中则辗转托惜弱带信给他,好诉衷情?


    完颜洪烈心下暗暗揣测。


    他展开了信。


    准备好好读一番。


    然而,完颜洪烈方一展信,不出十息,便面色骤变!


    ‘义父敬启:


    ‘完颜洪烈,你拆信之时,不会在做着我心向你金国的春秋大梦吧?


    ‘我为你金国领军作帅,你完颜洪烈却丝毫不顾义父子之情、国家臣子之义,将我一国元帅、你的义子作筹码留在蒙古,来换回你的王妃!


    ‘完颜洪烈,我亲爱的义父,你难道不知蒙古有上万兵卒死于我手?你难道不知蒙古上下恨我入骨,恨不得扒我皮肉吃我骨血?你难道当我不知,从你金国将我弃在蒙古的这一天开始,就必不会允我被蒙古重用,必要不断刺杀我直至我死?!


    ‘完颜洪烈,你猜怎么着?我于金军中掌帅时,闲极无聊,查出了当年关于义母牛家村的一桩旧案。


    ‘完颜洪烈,你渴权求势,平生却是个通国皆知的痴情种子。若叫你小心呵护的王妃、我的义母知道,她十年前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那一劫难,竟全是出自你完颜洪烈之手,你猜到那时——她会如何?


    ‘真是叫我期待。


    ‘看到这里,完颜洪烈,你想必已战战兢兢。一想到这涉及你此生最大秘密的信件,竟然被义母带在身上一路,而路上,义母有无数次可以事先拆信从而知晓真相的机会!


    ‘义母义母,你看信了没有?


    ‘义母义母,你知晓真相了没有!’


    “惜弱、惜弱!”完颜洪烈把信掩在怀里,转回身问她:“这信、这信,你中途没私下看过吧?”


    包惜弱道:“没看过,怎么了吗?”


    完颜洪烈细细打量包惜弱的神色,再三逡巡,再三确认:“好、好。你确实没看过。没看过就好。”


    包惜弱道:“盛年写了什么,叫你反应这么大?”


    完颜洪烈勉强笑道:“不、没什么、都是些不值得叫你看见的污言秽语。我、惜弱,你先在这儿,我出去办点事。”


    完颜洪烈转身出门。


    手里仍紧紧攥着盛年叫包惜弱带给他的那封信。


    ‘完颜洪烈,你是否已问完了义母?


    真叫你劫后余生哪,义母没有拆信!


    ‘我本打算趁义母在蒙古时,将当年牛家村惨案的真相告知她,可谁叫她为了自己的周全,竟要我为了她留在蒙古!


    ‘包惜弱、包惜弱!真是好一个善良怜弱的包惜弱!


    ‘既然她这么爱安逸的人生,那我就成全她,让她继续当仇人的王妃、让她的儿子认贼作父、让她继续过她安安逸逸的好日子!


    ‘至于你,完颜洪烈。


    ‘牛家村惨案的真相就握在我的手中,哪天我不高兴了,我就把这事让告诉包惜弱!


    ‘完颜洪烈!我要叫你从此提心吊胆地活,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的睡梦中就都是包惜弱骤知真相,将匕首捅进你心脏的画面!从此以后,你这骗包惜弱骗来的十年安逸,要用你未来十倍的惶恐不安,一呼吸一呼吸地偿还!


    ‘完颜洪烈,喜欢我这份礼物吗?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不必言谢。


    ‘千古未有之大孝子完颜盛年,敬上。’


    完颜洪烈大步走入校场。


    完颜洪烈寒声道:“刺杀完颜盛年的小队已经去了?”


    “已经去了。”


    完颜洪烈道:“再加三队,增派高手,必须给我把完颜盛年的人头带回来!!”


    几天前。


    十字烛光下,盛年把信交给包惜弱。


    “这封信,我能看吗?”


    “不用看,义母。你不用知道里面的内容,完颜洪烈知道就可以了。”


    “它能派什么用?”


    “一者,为你兜个底,完颜洪烈看了信后,你就算怨恨再深,他也再不会怀疑你是知道了当年牛家村的真相,反而会更着紧你、对你千依百顺。”


    毕竟这个真相“还”握在我手里


    本想告诉、最后没告诉,未来随时有可能告诉——


    而完颜洪烈,则将在未来机关算尽针对我,只为防住这个“有可能”!


    完颜洪烈哪里想得到?


    他将来想尽办法要防的这个“可能”,只是个为已知晓真相正试图哄骗他以图复仇的包惜弱,打掩护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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