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玥愣愣地坐在原位, 电话里她把目光所及的景物胡乱说一通,不知道周臣景能不能判断出她在哪。
挂电话后,稍稍冷静一会儿, 又感觉回电话的举动太傻。
正要掏出电话告诉周臣景不用来了,她一个人也可以, 隐约在街道尽头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
——越来越近。
——在她眼里的影子, 越来越清晰。
周臣景阔步走来,经常不露喜怒的他, 眉头微皱。
他,很着急。
这一刻,稚玥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不免觉得好笑,和周臣景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总会有这样的感受。
他对她的好, 总让她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
其实回拨电话瞬间, 她好像想了很多, 又好像没有任何思索打了那通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还是渴望被人知道她的委屈,不需要别人为她做什么, 只是想把这份情绪宣泄出来。
周臣景疾步走近, 鞋子踏出的声响也很急切。
稚玥缓缓抬头。
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需要陪伴。
起码在此刻, 她很需要。
也希望, 那个人是周臣景。
稚玥看着男人为她着急的表情, 鼻子又变得堵堵的,酸涩感从鼻子蔓延到喉咙, 心间微微发颤着。
周臣景蹲下来,放矮身姿:“还好吗?”
稚玥摇头, 憋着泪意。
蹲下的周臣景就像屈尊降贵的神明,落灯的光落在他的黑发上,有一片是亮色的,发着光。
他凝视着她,那双眼睛会说话,比拥抱更暖心。
“没事了。”周臣景拇指摩挲她的手背。
稚玥咬紧下唇看天:“你……你别说话。”
一听别人关心她,就忍不住要掉眼泪,当着他的面哭,多丢人啊。
周臣景被稚玥逗笑,勾了勾唇,放柔语气:“扛不住就哭吧。”
稚玥倔强摇头,哭腔浓重:“干嘛要哭啊!为什么非得哭!”
哭在她看来是认输的行为,她不认为自己错了,错的应该是稚开煊。
周臣景:“我在。”
稚玥含着泪看他,不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臣景端视着稚玥,看那张他最爱的脸,又说:“扛不住就哭,我一直在。”
“你可以反复确认这件事。”
前面还好,听到后面的话稚玥眼泪哗啦就往外涌,搂着他脖子,埋下头咽呜哭了。
他会一直在,这是她可以反复确认的事。
语气的坚定让今晚宛如游魂飘荡的稚玥找到了归属。
周臣景大掌放在稚玥背后,又怕她哭到反胃会吐,不擅长哄人的他也说了不少好话。
稚玥情绪发泄得差不多,缓过来后又嫌弃自己刚刚哭得好丑,开始吐槽自己。
周臣景听她碎碎念,用纸巾给她擦脸。
“你以后不许拿这件事情笑我。”稚玥瞪着大眼睛警告周臣景。
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
还是他见过最凶萌的兔子。
周臣景:“不会笑。”
稚玥就看着周臣景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气呼呼地锤他肩膀:“不许笑!”
这就是她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哭的原因之一,会被笑。
周臣景把稚玥扶起来,牵着她走出这片巷子。
才被取笑过,稚玥十分不配合,忸怩作态,周臣景直接一手搂过她肩膀,用力量上的绝对优势把她带走。
巷子黑压压的,挣扎一小会儿,稚玥老老实实窝在周臣景怀里,甚至主动搂紧他腰身,跟着他出去。
有一段路没有路灯,周臣景提前打开手机电筒照路,光亮微弱,远远不能安抚稚玥恐黑的心。
她越靠越近,周臣景差点儿从直走变成斜走。
周臣景看了眼前路,黑漆漆的,尝试用聊天转移稚玥注意力,“为什么怕黑?”
稚玥警惕看向周臣景,想逞强说我哪里怕了,又怕自己太嚣张,周臣景丢下她跑走,难得乖巧说:“高一我生日的那天发生了一件特别倒霉的事情,被锁在一间屋子很久很久,当时还好吧,虽然不是一个人,也捱了下来,可是后遗症有些严重。之后这些年,不仅怕黑,也不喜欢过生日了,因为总会想起那时的恐惧。”
周臣景一顿,迟疑问:“一个人?”
稚玥瞄了眼周围,凑近说:“悄悄告诉你,是和一个男人在黑暗的密室里待了将近三十六小时。”
周臣景没接话,稚玥干笑说:“是不是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
“没。”周臣景落寞许多。
她怎么会这样想自己,假装轻松调侃自己的态度令他心疼。
稚玥去看周臣景,不由得一怔,确实没有,甚至感受到他对她的心疼:“事情没有闹大,被我爸妈动用一些关系压了下来,没人知道内情。”
“嗯,知道了。”周臣景安慰她,“如果让你不开心,就不要去回想了。”
稚玥明显话没说完,已经不愿再去回想当年的细节,对于她来说,黑暗的三十六小时就是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折磨。
两人沉默走到巷口,周臣景低头吻她发顶:“我会一直在的。”
稚玥没弄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什么意思,笑着说:“哎呀!你不要乱脑补,我很好,好得不行。”
她可是稚玥,天下第一倔,怎么会因为那点儿小事就萎靡不振。
在她的观念里,伤心也会浪费时间,降低做事效率,所以她每次不会允许自己难过超过三天,以前的事再怎么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她也敢去面对,并不是说起只会诉苦,只会红愁绿惨。
周臣景无奈叹气,捏了她脸一下,宠溺说:“你啊……”
姑娘傻而不自知,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周臣景先去附近药店给稚玥买她常备的胃药,再带她回家,亲自给她下厨,不放心外面的食物,吃到不干净的东西胃病会更严重。
吃完晚饭,稚玥胃胀气得难受,周臣景就替她揉胃。
稚玥拿着他手比划:“你一个巴掌就是我的胃。”
周臣景:“还难受吗?”
稚玥:“好多了,不仅胃舒服了,浑身暖洋洋的。”
周臣景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递过去,稚玥随便打开一档综艺当背景声音放,没看电影和电视剧的心情,更想和周臣景聊天。
“你知道世界上最幸福事还有什么吗?”稚玥问。
周臣景:“你说过,吃饱饭,胃暖暖的感觉。”
稚玥:“是‘还有’,你注意字眼。”
周臣景跟不上稚玥跳脱的逻辑,缓缓摇头:“不知道。”
“是每天饭点前能明确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不用苦想该吃什么才好,如果有人做饭,更不用苦想。”稚玥坐起来亲周臣景的脸颊,“谢谢我们周队的招待,超美味。”
周臣景眼眸里生出暖意,浅淡笑了笑。
看到周臣景笑了,稚玥大胆地嬉笑问:“我亲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心里炸烟花啦?”
还用手做出烟花绽放的样子。
周臣景把准备往他身上倒的稚玥摁回去:“老实坐好。”
他起身回房间,稚玥撇嘴,在心底腹诽。
男人现在是挑.逗都不行了?
装清纯。
稚玥摸出丢在抱枕下面的手机,点开微信,未读消息一堆,她只给外婆回了信息,告诉她今晚在同事家住,让她不要担心,早点儿休息,接着打开飞行模式,把手机丢回原来的位置。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23:57,稚玥因为胃不舒服,有几分困意,又不愿这个点儿入睡,毕竟明天能睡懒觉,后天上班又要早起晚睡,现在不熬夜就不礼貌了。
挑了一部喜剧片,片头播完,周臣景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皮袋子。
稚玥好奇凑到周臣景身边,目睹他拆开盒子,取出一个灰色丝绒盒,比他巴掌小一圈,猜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是什么?”
周臣景打开后,稚玥看到一个细条的银环,用指甲盖碰了碰。
银的。
“这是双跳脱。”周臣景拿出来,拉过稚玥的左手,压紧她的掌心,轻松套上去,大小正合适。
“送?我的?”稚玥突然看到空空的腕上多了一个镯子,心里也跟着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周臣景含笑:“嗯,生日礼物。”
他偏头亲了她唇角一下。
稚玥傻愣住,用手摸了摸他亲过的地方。
生日快乐?
余光扫到时钟。
00:03
今天确实是她生日。
“周臣景,其实我……不喜欢过生日。”稚玥弱声说,“自从那以后,家里人也不敢再给我庆生,简单吃一顿饭,甚至会闭口不提,怕我想起不开心的经历。”
周臣景摸了摸她脑袋:“濛城有个习俗,女儿家十六要送一只镯子,寓意平安顺遂。”
按理说,会有人给稚玥送镯子,但是她手上除了上班时间会戴电子腕表,空无一物。
稚玥听完他的话,眼底发烫,嗔怪说:“今晚我要哭多少次啊……”
她也知道这个习俗,那年生日意外太多,她的人身安全快要顾及不到,哪里还记得要送镯子,而且是外婆家的习俗,大男子主义的稚开煊也没放心上。
“你特地去买的吗?”稚玥看镯子表面不算特别光滑。
周臣景:“不是金店特地买的,是拜托奶奶去找巷子的老师傅打的。”
没想到这份礼物如此用心。
稚玥承认自己鼻子又酸了。
周臣景整个过程没太多表情,看着稚玥好看的五官等会皱一块儿,又强忍哭意,舒展五官努力不哭,来回一两次,逗笑了他。
周臣景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淡笑说:
“小乖,生日快乐。”
稚玥和他对视的一瞬间。
就是这么毫无防备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她,想要和周臣景就这么谈下去了。
认真且真心实意的。
第17章 他整晚都在写信
晚上稚玥睡得迷迷糊糊, 听到身边有动静,睁开眼。
周臣景顺开她遮脸的乌发,放轻声音:“吵到你了?”
“嗯。”稚玥眯着眼睛懒懒哼一声, 手无意识地拽着他衣角。
周臣景缓缓拉开她的手,低身在她耳边说:“要出紧急任务, 你先睡。回来时间难说, 如果不想回家就先住下来。”
稚玥又嗯了声,翻身继续睡。
给她盖好被子, 周臣景穿好制服快速出门。
稚玥一觉睡到十点钟,坐起来环顾四周近一分钟才回想起昨晚留宿周臣景家。
伸手摸摸旁边,空无一人。
又才想起半夜周臣景临时出任务,不在家。
难得假期,稚玥不想自己下厨, 点了外卖, 在客厅追剧, 一直待到饭点,周臣景还没回家,拿过手机查看几次, 不敢擅自发消息, 决定先回家。
稚玥特地绕远路回家, 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见稚开煊, 生怕憋不住气, 又要和他吵一架。
在外面徘徊片刻, 手机震动,有新消息提示。
稚玥点开短信。
稚蕴:【姐, 爸不在家,你进来吧。】
被发现窘迫的一面, 稚玥气得脸红,看到稚蕴正在楼顶冲她挥手,笑得傻嘻嘻的,手边是绿色的洒水壶。
收起手机,稚玥板着冷傲的脸,阔步走进家门。
进到家里,外婆飞快走到大门边,似乎等候她多时,笑说:“妹宝回来了?时间刚好,一起吃饭,今晚做了你爱吃的。”
今天是稚玥的生日,家里人默契不提关于生日的任何事,但会给她弄一顿丰盛的晚餐。
这也是为什么稚玥会在饭点回家。
外婆一定会给她做好吃的,不想辜负老人家对她的疼爱。
稚蕴从楼下跑下来,活跃气氛说:“有没有我爱吃的!”
外婆:“你又不挑食,你姐吃什么你吃什么。”
稚蕴殷切地去厨房端菜:“没问题,你们坐着,我伺候你们。”
跟着外婆去餐厅,稚玥和正在盛汤的姜凝打了个照面。
稚玥不擅长吵架完缓和僵硬的关系,默不作声入座。
姜凝把碗放在稚玥面前,傲娇哼一声说:“和你老妈使脾气啊,惹你的是稚开煊,别把我给连坐了。”
“妈,我没有。”稚玥辩解。
姜凝直接坐在稚玥旁边,心疼地看着女儿:“知道你没有,我把老东西赶回江都了,杵在这儿,我看着心堵。”
“赶?”稚玥惊讶,“爸不是……自己走的?”
“妈赶走的,妈把爸臭骂了一顿赶出门,反锁不让他进来。”稚蕴想起今早爸妈争吵的场面,觉得特爽。
稚玥:“妈,这样好吗?”
父亲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记事以来母亲对父亲虽然不是事事顺着,没有自我主意,但几乎没和父亲红过脖子,更别说把人从娘家赶走。
“你别看你爸威风,怕你妈呢。”外婆是明白人,夫妻间的那些小事,她也是过来人,继续说:“这男人啊,到一定年纪离了老婆真不行,晾他一段时间,你的事都好说。”
姜凝对上母亲的眼神,回想到昨晚和母亲彻夜长谈的话,对稚玥的愧疚涌上心头,接话道:“你别管这些。你读博的事妈妈支持,我们家条件也不差,保博确实不错,如果你想出国我也支持。”
听到来自家人的支持,很平常的一句话,却令稚玥格外动容。
姜凝感受到女儿情绪的变化,说:“我正好休假,陪你们在濛城住一段时间。”
席间氛围不错,稚玥觉得母亲是开窍了,没再深想,点头说好。
晚饭结束,稚玥陪母亲和外婆坐在客厅,听他们唠嗑,街坊的八卦听了个遍,奇葩的事比她写过的狗血剧情还要离谱。
八点终于收到周臣景的信息,稚玥松了口气。
能回消息,说明人没事。
周臣景问她:【张枞他们组了局,要来吗?】
稚玥对着‘他们’两个字犯难。
说明不止张枞,还有其他人,她是以周臣景女朋友身份去,他的同事又会怎么看她?
周sir:【给你买了蛋糕。】
【生日还是要过的。】
好吧,稚玥狠狠心动了,冰山男给她买可爱的蛋糕,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稚玥抛开所有顾虑:【我去单位门口等你!】
约定好见面时间,稚玥找借口溜回房间。
卧室门口。
稚蕴手撑着门,死死堵住她的路。
“让开。”稚玥冷冷瞥他。
稚蕴硬骨头:“不让!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
稚玥:“出门社交还要和你报备?”
稚蕴:“你绝对有事瞒着我。”稚玥一定是在外面认识一些人,三天两头往外跑,对亲弟弟视而不见,冷声冷语。
稚玥扬起手,下一秒就要劈他一掌,稚蕴条件反射收回手,还妥帖地给她拧开房门,就差说声‘请进’。
“乖。”稚玥笑笑,进门,把门关上。
稚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一见到稚玥动手,童年被她压着揍的记忆浮现,不敢吭声,更不敢说句不,在家人眼里,稚玥打不得骂不得,作为弟弟挨打也得受着。
在门外等了会儿,稚玥换身素色的法式长裙,挽起头发,露出修长的脖子,知性气质一绝。
稚玥:“还有事?”
稚蕴不敢再逼问稚玥,双手奉上一个小巧的盒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说完他撒腿跑走。
全家人闭口不谈她生日,但稚蕴是个例外。
她出事时他还小,压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还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自己脑补全家人不给她过生日,他悄咪咪搞来礼物和小蛋糕,非要她吹蜡烛许愿,他就是对她最好的人。
年长几岁后,知道其中原因,不好意思再闹她吃蛋糕,礼物每年都会送,送完撒腿跑,生怕她生气还回去。
稚玥看到生日贺卡上稚蕴亲手画的滑稽笑脸,粲然笑了。
弟弟就是弟弟,成年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幼稚。
稚玥把礼物放到柜子的内层藏好,赶着出门赴约-
周臣景汇报拖延了十多分钟,稚玥就在门口的花圃前踱步,才知道等人多煎熬,以前约会总迟到,周臣景就这么等着,也不催她,从不给任何压力,说句无限包容也不过分。
忽然地。
稚玥探身往里看去,隐约见到不远处的办事大厅的玻璃门后面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凑在一起讨论……更像一个人在给其他人科普。
被簇拥在中间的男生回头,稚玥眉心微跳。
张枞?!
张枞回身,猝不及防和稚玥对视上,吓得他打了个激灵,捂紧小心脏。
“怎么不说话了啊?”苏咪推张枞一把,“真是周队的女朋友?”
张枞和稚玥隔空挥手打招呼,得意说:“那必须的,我和你们说啊……”
“张枞。”后面的话被人群外的周臣景打断。
张枞立马夹紧尾巴,站得笔直,闭口不言。
“你过来。”周臣景冷淡说,转身先进旁边的办公室。
张枞不想去,又不敢忤逆上级下达的指令,苦着脸跟上。
旁边的人更不敢给张枞说情,该做什么做什么。
稚玥看他们毫无预兆地散了,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又等了十分钟,周臣景才出现。
周臣景:“不好意思,等久了。”
稚玥站在高台阶上,挥手叫他过来:“扶我!”
周臣景走到稚玥旁边,把她从上面抱下来,稚玥笑得特别开心,用手戳他紧绷的眉心:“死里逃生啊,这么严肃。”
“没事。”周臣景收紧搂着她的手,和她贴得极近。
稚玥注意到后面跟着来的几人,那眼睛都快黏在他们身上,滴溜滴溜地转,八卦的心昭然若揭。
她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提醒周臣景注意在外的形象。
周臣景带着稚玥上前,介绍完几人,他们齐齐敬礼喊嫂子,稚玥被气势吓了一跳。
随后稚玥大方地和他们打招呼,亲密地搂着周臣景的胳膊,丝毫不怯场。
氛围被鼓吹到最佳,稚玥很快和一行人打成一片。
他们定了一间ktv包厢,一进门就抢着排歌单,红歌和流行乐全点上,稚玥本就是‘浪里小白龙女’,加上又是同龄人,完美地融入他们。
玩得正嗨,倏然发现身边的男人不见了,稚玥拉住苏咪问:“你们周队呢?”
苏咪盖住一边耳朵,大声问:“嫂子你说什么?”
“你们周队呢!”稚玥用尽吃奶力气喊。
苏咪站起来张望了一圈,坐下来贴着稚玥耳边说:“估计给张枞做思想教育去了!”
稚玥无语:“你们周队怎么也爱玩思想教育这一套啊。”
眼尖瞅见张枞难过地从包厢连接门的长廊走回来,眼睛红红的。
周臣景太严厉了吧,把人都说哭了。
苏咪也看到了,心理还是很维护自己队长的,解释说:“张枞也该被骂,昨晚蹲点他没听指挥,差点坏了事,要不是周队出手快,他今晚直接躺医院了。”
听得稚玥心惊肉跳,不知道在过去的十二小时里,周臣景经历了什么,她的玩笑一语成谶,还真的是死里逃生。
“周队很好了。”苏咪担心稚玥对周臣景印象不好,急忙挽尊,“周队严肃归严肃,对我们好得没话说,回来后张枞去做检讨,他陪着写了一份,要不然我们早就能下班了。”
稚玥第一次听说周臣景工作上的事,没想到清冷的他还挺热心的。
刻板印象让她一直觉得周臣景在队里靠着一颗铜墙铁壁的心挺下来,实际上他对属下挺不赖的,和张枞吵得再难看,关键时刻会保护张枞,会以身作表率。
稚玥悄悄溜到走廊,推开小阳台的门,周臣景侧身看来,眼里的寒星在碰上她那刻,融化成润雨。
看到他指间的烟,她玩笑说:“要我陪一根?”
周臣景才把烟点燃,她就来了,压根没抽。
怕二手烟呛到她,把烟摁灭。
他也没有抽烟的习惯,是张枞给的,聊事情顺手点而已。
“过来。”
稚玥扑到他怀里,才注意到他另一边手的指骨破皮见了红。
应该是出任务受的伤,简单处理过伤口。
“我的蛋糕呢?”稚玥不想和周臣景聊工作上的事,就想他忙了一整天,和她待一起时放轻松些。
周臣景:“在家里。”
稚玥:“家里?我要和你回家?”
周臣景轻笑:“现在回去?”
“诶!周臣景你是不是故意的啊。”稚玥算看出来了,他就是想拐她回家。
周臣景:“小乖,我说过的。”
“什么?”稚玥眨巴眼睛,想不起他说过什么。
周臣景和她贴近,磁性的嗓音撩动她的心弦:“住到周一。”
稚玥失笑。
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心机闷骚,想法设法让她留宿他家。
但,她好喜欢这样的周臣景。
不是冰冷冷的,会笑,会用他的方法照顾关心身边的人。
心是炙热的。
第18章 他整晚都在写信
在周臣景拿出上次被她视为“垃圾”丢在他车上的换洗衣物, 稚玥留宿到了周一。
晚上周臣景戴着眼罩睡在稚玥身边,她轻动作地撑起身子,缓缓凑到他面前。
眼罩也是稚玥给他买的, 依旧是可爱图案,纵然他露出的半张脸再帅气, 还是忍俊不禁笑了。
周臣景准确地判断稚玥所在的位置, 把她搂到怀里:“还不睡?”
稚玥躺下来摸了摸肚子:“我好饱。”
周臣景给她订了一个小蛋糕,她吃掉一半, 平坦的肚子微微有了弧度,撑得不行。
稚玥躺在床上,享受此刻的静谧,全身放松陷在柔软的床铺里,更舒服的是周臣景有安全感的拥抱。
周臣景的手放在被子外, 稚玥看到泛红的指骨, 有几处破皮严重, 细细的擦伤更多。
“今天累吗?”稚玥试探问。
周臣景语调平平:“还好。”
生怕男人听不出她是在关心他,捧着他受伤的手:“疼不疼?”
周臣景拉开眼罩,看她的眼睛特深邃。
“我不问了。”稚玥觉得她逾越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能互相分享太多私事的情侣。
周臣景环住她手腕, 把她整个人抱住, 克制力度, 怕弄疼她。
“不疼, 只是有点怕。”
“怕?”稚玥不解, “怕什么?”
周臣景看着她,无奈笑了笑。
怕什么?
命悬一线的那一刻, 他有点怕再见不到她,她是不是还在家等着他回来,
“没。”周臣景亲她额头,“不早了,睡吧,明天早起。”
说到早起,稚玥没再纠结情绪奇怪的周臣景,哭丧着脸,碎碎念:“你说,我还得多久才退休啊。”
周臣景提醒:“小乖,你工作不到一个月。”还是实习,不是正式工作。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稚玥心拔凉拔凉的。
早起的工作都不适合她,默默发誓明年一定要毕业,博士也要好好规划,不能再吃早起的苦了。
“我睡了。”稚玥转身,独留给周臣景一个背影。
他无声地笑了笑,拉好眼罩,从背后抱紧她。
第二天一大早,稚玥要看年级早读,比平时要早起半小时,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餐厅喝粥,恹着脸到学校。
从周臣景的车下来,稚玥看到站在校门口的稚蕴。
因为只是偶尔到校学习,没穿校服,白体恤和水洗的宽松牛仔裤,无疑是高中生中最惹眼的存在。
稚玥还听说稚蕴靠着不错的衣品和帅气的皮囊,成功为一中拉高晚自习图书馆的上座率,不少女生为了能一睹他的俊容,下午课程一结束就往图书馆跑。
此刻学生口中风流潇洒的稚蕴攥紧手,直冲冲地奔向稚玥,隔着老远儿就能闻到身上燃起的火药味。
死盯着周臣景的车。
稚玥快速张开手拦住稚蕴,心虚说:“你、你要干嘛!”
稚蕴个子高,拦得住他往前走,挡不住他的目光。
“是个男的!”稚蕴激动地指着黑色的车。
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记起这辆似曾相似的车在哪见过。
变得更加激动。
稚蕴急红了眼:“那晚的车!就是那晚的车!”
是他心心念念摸不到的车!
稚玥和车主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稚玥用尽力气把稚蕴推进学校,他三步尝试一回头,目光呆滞又透着一些奇异的光,嘴里只会念叨车车车,不知道的以为他惦记的是车。
不少人悄咪咪瞄他们这边,稚玥把人拖到角落,狠狠摁他后脑勺,警告道:“闭嘴!丢死人了!”
稚蕴指着门口方向:“车!”
“怎么了?你现在是路边见一辆车就想碰啊?”稚玥模糊重点,先发制人,不给稚蕴压她一头的机会。
稚蕴小问题上可以犯迷糊,这样的大问题上绝对不上当。
他气势汹汹问:“说!你和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稚玥不爽地撇嘴:“你把话说得客气些。”
“我怎么客气?我还要怎么客气?”稚蕴理智完全出走,手脚并用比划说,“我姐姐,研究生高材生一枚,从一线大城市回到老家,短短不到四个月,和一个三线城市的男人扯上不简单的关系,你说他是不是pua你,我就知道一些男人不努力不上进,只会占女生便宜,现实版的凤凰男!”
稚蕴整这一出声情并茂地控诉,听得稚玥脑袋瓜子嗡嗡直叫。
“你要是闲就找事情做,别整天在家和外婆看狗血电视剧。”稚玥说,“你姐我傻吗?”
稚蕴:“这不是你傻不傻的问题,是男人他道行深,哄骗你这样感情纯洁的小女生。”
稚玥:“……”
这孩子,这脑子,没看过十部狗血剧,也肯定看过九部狗血剧,一般人知道她有情况只会是上官容那般八卦好奇,他一上来就给对方扣帽子,想像成脏心烂肺的底层男人要欺财骗色吃她绝户。
稚玥不想解释,转身要走,被他拉住。
“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
稚玥:“你需要什么解释?你姐我恋爱自由,懂?”
“姐!你不懂!”稚蕴心里焦急,“这个男人他他他他……”
稚玥压住稚蕴的肩膀,拿出做姐姐的架势:“你再废话,我直接揍你一顿。”
来自血脉的压制,成功让稚蕴闭嘴。
等安静了,稚玥有机会解释:“他是我男友,江都警察大学毕业,江都人,现在是濛城市特警大队支队长,其他你自己琢磨。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暂时没有任何介绍你们认识的想法。”
稚蕴弱声问:“背景没造假吧……”
稚玥无语,忍不住翻了白眼。
她真的蠢笨到如此好骗?
把懵圈的稚蕴推开,稚玥踩着铃声去到高一年级,开始晨读巡视。
在楼梯间,稚玥给周臣景发去消息。
稚玥:【我刚和我弟提了你,改天有空一块儿吃个饭。】
和稚蕴拌嘴归拌嘴,虽然他们的关系没到见家长的程度,她想和周臣景一样,让对方适当地融入她的社交圈。
周sir:【他想试着开我的车也行。】
没想到周臣景观察力这么绝,还没真的和稚蕴接触,就能判断出他对车子感兴趣。
稚玥扬唇笑了笑,听到上面楼梯传来咳嗽声。
抬头,和严方四目相对。
“早啊,方方。”稚玥挥手叫好。
严方黑黝黝的脸冒出两点红:“做老师也没正经样。”
自从来学校任教后,当年和她相爱相杀的严方见她几乎绕着走,就怕她突然来一句‘方方’,有损他在学生面前的威严。
稚玥走到他面前,和当年念书时一个皮样:“哎呀,没人看着呢,这不是和你搞好关系嘛,是不是巡查啊,我们一起吧。”
严方想换个年级视察,老人家实在是受不住稚玥的呱噪。
稚玥热情邀请严方和她一路,知道他老人家嫌弃她话多,故意不停地和他提当年勇,严方差点儿被她气到暴走。
“严老师。”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稚玥密密的话,也给严方喘气的机会。
稚玥在看到对方,瞬间安静下来,抿唇不言。
“白艾午老师你培训回来啦!”严方介绍旁边的稚玥,“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老师,稚玥。”
一般情况两人在介绍后会相互打招呼。
而白艾午看了眼稚玥,只对严方说:“嗯,听说了,我刚回来,班级还有事先走一步。”
严方瞧见人消失在转角,对过分安静的稚玥说:“你不是健谈嘛,怎么不和白老师打个招呼。她还和你同级来着,她也是我们一中毕业的,学习成绩也不错,你们应该认识。”
“不认识。”稚玥脆生生打断。
严方愣住,疑惑怎么会不认识,以前在排名榜也会‘遇到’。
稚玥找借口先去备课,回到办公室心不在焉上了一天班,回家休息一晚又恢复如常。
周五下午下班,周臣景来接她,陪她去江都小住两天。
稚玥决定延毕后,周末需要回学校开组会,必须回江都一趟。
导师对她和梁嘉词恨铁不成钢,但很快接受事实,压两人做课题,未来一年必须出成果然后毕业,别再祸害她的名声,弄得她今年差点儿招不到研究生。
总住酒店也不像话,稚玥本打算租房,周臣景听说后把他在江都环江大平层的家门密码告诉了她,让她直接入住。
起先稚玥还不好意思,晚上被窗外的江景惊艳到,心安理得躺在沙发上追剧享受闲暇的周末时光。
周臣景处理完队里的事从书房出来,发现稚玥站在阳台吹风,走到她旁边问:“不看了?”
稚玥把一边蓝牙耳机递给他:“想吹会儿风,一起?”
周臣景戴好,耳机的音乐继续播放。
“我在想,我愿意和你住一起,也不愿意回家看我爸,是不是不太好。”稚玥张开五指,让风驱散她掌心的温度,感受夏日风的温度。
“哪不好?”周臣景问。
稚玥:“感觉很为难,我和他吵了几年,但我并不讨厌他,只是无法认同他的糟粕的观念,总气他,现在甚至不愿意和他见面。”
周臣景和她并肩站着:“我反而觉得是很厉害的一件事,你努力向上,突破父母给你强加的局限认知,重塑属于你的世界观,能辨是非,能知善恶。”
“周臣景,我怎么觉得你在捧我,好像我很厉害的样子,逗我开心?”稚玥转身靠着围栏,抱手笑着看他。
周臣景很认真说:“小乖,你真的很勇敢。”
这是他九年前就这么认为的事情。
“周臣景,你靠近些。”稚玥微微仰头。
周臣景按照她说的,弯下腰,和她凑近。
阳台除了撩人的晚风,只有耳机里悠扬的乐声。
稚玥笑说:“给我说一件你的丑事。”
周臣景不理解为什么要他说一件丑事。
“好吧,周队估计没做过丑事,说我的吧。”稚玥想了会儿,“当年我被关在小黑屋闹了半天情绪,后面闹累了,但又放不下面子,在对方劝慰我的时候,我故意说,你给我说一个故事,我立马安静。”
周臣景咽口水,呼吸放缓:“他说了吗?”
稚玥笑了:“说了,现编的,他说小红帽的外婆是被豹子吃掉的,哄小孩呢。但我闹累了,勉为其难接受也不下他面子。”
“算丑事吗?”周臣景问。
稚玥:“我说完了,你说你的。”
周臣景看着稚玥一会儿,把耳机取下来,放到她手里,回客厅前说:“你说完了。”
稚玥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无语腹诽,什么说完了,只有她说了,这男人这会儿肯定躲房间笑她。
稚玥盯着手机屏幕的歌词,正停在那句:
「把丑事都说出来,我才会听你表白」
「听你说你是真的喜欢我,真的想谈恋爱了」
她无奈耸肩。
周臣景的浪漫细胞时有时无啊。
第19章 他整晚都在写信
稚玥上午十点准时出现在江都大学的研讨室。
白莓在分发材料, 和她开心问早:“师姐,来啦!”
“嗯。”稚玥拉开圆桌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趴在桌子上补觉。
没多久, 梁嘉词赶到,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套着一件浅棕色的风衣, 手里拎着四杯咖啡。
白莓扬起笑容要问早安,被梁嘉词露在外面的一双熊猫眼吓到, 肯定又是深夜来灵感写文没睡觉。
梁嘉词把咖啡交给白莓,在稚玥对面坐下,和她做出一样的举动。
——趴桌子补觉。
白莓嘴角抽了抽,习惯吊儿郎当的师兄师姐,摆烂不是一两天, 已经摆到让师门风评被害的程度。
老实本分做好手里的事, 布置好现场, 免得导师来看到睡得香甜的两人气得当场昏厥。
稚玥小睡了十分钟,胳膊枕麻了,不得不醒过来。
对面的梁嘉词早醒来, 浑身低气压, 敲键盘的声音响又重, 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电脑摔烂。
稚玥接过白莓递来的咖啡, 浅呷一口, 馥郁的奶香吧咖啡味冲淡, 品不出太重的咖啡味,胃勉强受得住, 但也不敢多喝。
特地转过杯身看标签。
多给她加了糖,怪不得咖啡味比较淡。
“谢了。”稚玥敲了敲桌子, 象征性道谢。
梁嘉词头都没时间抬。
白莓拿过吃食问:“师姐,要不要吃点儿?”
稚玥拿了几片水果,问:“星星呢?”
“老师临时有会,晚到两小时。”白莓说,“剧组那边要修一段情节,老师走不开身,就让师兄弄了。”
稚玥幸灾乐祸地吃东西看梁嘉词脸色越来越难看。
写剧本是没什么大问题,要不然怎么会特地考编剧研究生。
能让梁嘉词带着怨气敲键盘,估计是资方那边要加戏改戏,或者直接加角色,必须重新编。
梁嘉词实在忍不下去,稚玥笑说:“给我看看。”
“加个人物。”梁嘉词转电脑面向稚玥,“要高光戏码。”
稚玥收回手:“师兄您来吧,我才疏学浅搞不来加戏的活。”
白莓:“老师说项目尾款有六位数。”
稚玥站起来坐到梁嘉词身边,拉过电脑,认真读一遍剧情:“我看看啊。”
梁嘉词:……
比他还没立场。
跟着导师做项目能拿分红,过去两年稚玥也跟着导师赚到不少钱,别人都是师兄师姐揽活,小辈跑腿还没什么好处,在他们师门是不存在的,主要还是人太少,干活全看心情。
花了一个多小时梁嘉词和稚玥轮番改,终于完成,还给搞出一篇人物小传,特地嘱咐白莓记得告诉导师他们的辛勤付出,项目结算别忘了他们。
研讨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以为是导师来了,他们准备起立迎接,在看到进门人,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微妙,稚玥更是当场翻了个白眼。
难得回一趟学校,还碰到宁梓炎。孽缘。
“怎么是他……糟心货。”白莓小声吐槽。
前段时间从梁嘉词那了解到稚玥和宁梓炎分手了,以前就对他爱装君子的做派不感冒,现在更是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白莓的眼神扫过来,梁嘉词撇清关系:“我早搬到外面住了,我不知道。”
两人明目张胆交谈,作为舍友的梁嘉词还直接表明立场,丝毫不避着宁梓炎。
宁梓炎理解,他们作为稚玥的亲友分手后对他态度不好是正常的,也不恼,看了眼门号,文雅笑笑;“不好意思,走错了。”
接着他带上门,进了隔壁的研讨室。
梁嘉词观察稚玥的神情:“晦气死了!”
白莓也担心稚玥心情不好,附和:“对啊,糟心死了。”
稚玥没说其他,一句多余的评价都没有,坐下来看课题材料,好像刚才进来的真的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白莓轻扯梁嘉词的袖子,小声问:“师兄,这……是什么情况?”
余情未了?
那她岂不是说了冒犯的话。
梁嘉词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稚玥把最后一段独白重新修一遍,漫不经心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分手了。”
“师姐……”白莓眉头蹙起,想到稚玥早已有新欢,转变说辞,“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师姐你值得更好的。”
稚玥想到周臣景,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今天把她送到学校后,周臣景回了趟家里,说好组会结束来接她,陪她在江都逛逛。
梁嘉词觉着稚玥的笑容非常的耀眼,夹带着浓浓的恋爱酸臭味,看来和新男友处得不错,和宁梓炎在一起时都没见过她笑得如此娇羞。
具体分手原因没人多问,提及的意义不大,便默契的跳过话题。
差不多到十二点,导师急匆匆赶来,和他们把手头的项目和我课题说一遍,接着分工。
因为稚玥申请去实习,不用跟组,后续的剧本讨论她就先走一步,梁嘉词借口有事也跟着走,独留白莓一人对接后续事项。
“会不会不道德啊?”稚玥回想起离开前白莓忧郁的小眼神,委屈巴巴的。
梁嘉词理直气壮:“明年我和你也毕业了,她提前适应一下。”
稚玥算了算:“明年……她和我们一起毕业吧?”
梁嘉词:……
给忘了,白莓今年研二。
“没事!”梁嘉词贱嗖嗖说,“我们是前辈,白莓会理解的。”
遇到两个爱逃组会、做课题喜欢赶ddl的前辈,白莓怕只觉得头疼。
心疼归心疼,没有任何回去的心。
稚玥和梁嘉词顺道还一块儿买了奶茶,聊最近的工作和生活。
听完稚玥夸濛城好,梁嘉词说等过段时间签售会结束去找她玩,顺便旅游。
走到校园大道十字路口,过完马路碰到刚从教学楼出来的宁梓炎。
他们想假装不认识,转身走人,宁梓炎笑着迎上来,亲切地同梁嘉词问好,还约他有空回宿舍一块儿吃个饭,要不然他六月份正式离校再相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梁嘉词不愿和他有过多交流,敷衍回答,但宁梓炎似乎没看出他的嫌弃,甚至和他同路。
梁嘉词心里着急得肝都疼了。
旁边还站着稚玥,这是要陷他于不仁不义?
狗男人是没看到他最好的朋友是稚玥吗!
稚玥憎恶故意和梁嘉词装熟的宁梓炎。
不停地拉梁嘉词热聊,她被冷落在一边,以此来凸显他和梁嘉词关系最好。
真是小人心、伪君子。
“稚玥,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梁嘉词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周臣景,快速转开话题,不想再和宁梓炎纠缠。
稚玥看去,讶异周臣景怎么找过来了。
梁嘉词比谁都想要逃离目前的处境,立马冲周臣景挥手。
周臣景注意到稚玥,知道旁边挥手的男人是她的师兄,另一个男人没见过,穿着白衬衫,袖子微微挽起,戴着银丝边眼镜,长相清秀,一身书生书卷气。
梁嘉词推稚玥一把:“赶紧走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稚玥顺势道别先走了。
她刚走出去两步,宁梓炎叫住她:“玥玥!”
稚玥不悦蹙眉,继续往前走,宁梓炎急切说:“关于我们分手的事,找时间聊聊吧。”
声音不大不小,但周臣景一定能听到。
周臣景就站定在不远处,淡然地看来。
稚玥停顿了下,回身,轻蔑地看一眼宁梓炎,果断转身走远。
等人走了,梁嘉词瞄了眼宁梓炎,脸色特别不好看,伪善的笑慢慢崩裂,心里爽翻了。
稚玥留足面子给宁梓炎不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从别处听到风声,就算他们是舍友,也懒得再给好脸色。
稚玥走到周臣景身边:“看什么?”
周臣景迟迟才收回目光,搂过她肩膀:“没什么。”
“是谁?”周臣景难得过问她的事,问的是陌生面孔的男人。
稚玥坦诚说:“前男友。”
不想过多聊宁梓炎,免得她想起一些恶心的事,转开话题。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稚玥以为他会和爸妈待到下午,所以没给他发消息,还打算和梁嘉词去附近商城用午饭。
“我和爸妈说来接你。”周臣景坦白。
稚玥震惊:“你……和你爸妈说了我?”
周臣景淡淡‘嗯’了声。
“怎么了?”周臣景问。
稚玥不敢表达心中所想的。
如果不确定他们对彼此的心意到哪种程度,是否决定一直走下去,她都不会做冒险的事。
冒险指的是把他介绍给亲人,因为不想哪天分手了,家人得知后不依不饶追问怎么就分手了之类的话。
当然,这只是稚玥的想法,或许周臣景并不觉得有什么。
稚玥随口问:“你爸妈都知道了,我是不是该去拜访他们?”
稚玥失神的那几秒,周臣景全看在眼里,眼神黯淡下来:“我和他们说我没在你面前提过他们,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氛围刹时变得微妙。
稚玥牵过周臣景的手,生硬笑说:“好,我们回去吧!”
揭过话题,周臣景带稚玥去小区附近生活超市买食材和日用品。
在濛城,稚玥没在周臣景家里留任何东西,江都的房子倒是添了不少她用的,全是周臣景执意要买。
晚上用完晚餐,稚玥和梁嘉词聊她走后发生了什么。
梁嘉词只顾着臭骂宁梓炎,比当事人稚玥还要生气。
梁嘉词:【他是不是故意叫你的?真的无语死了!】
稚玥:【不确定,但确实很不爽。】
明知周臣景在,还非要叫住她。
周臣景坐到稚玥旁边,她倒向另一个方向,不让他看到她的手机屏幕。
抬头时,忽然发现周臣景有些……不太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自然地屈腿坐下,穿着宽松的睡衣裤,利落黑发凌乱,和往常无二,唯一有区别的是高挺的鼻梁上搭上一副眼镜。
“你……近视?”稚玥好奇问。
没记错的话,周臣景还做过狙击手,拿过不少射击奖。
视力应该很好啊。
“没。”周臣景语气寡淡。
他说话时,脸微微偏过,下颚线利落,眸光流转,他本就是冷沉的性子,再配一副斯文的眼镜,把他那因为职业自带的一点狠戾掩饰,只觉得是上个年代儒雅的矜贵公子,话少人帅,冷傲如夜里的白玉兰,勾得人心大乱,情难自禁。
稚玥放下手机,凑过来,去碰金丝边的眼镜,问:“你为什么戴眼镜?”
周臣景手搭上她的腰,一把就能握住:“你不喜欢?”
喜欢?
稚玥微微歪头。
她该喜欢?
倏地,稚玥想到今天宁梓炎的穿着打扮,她趴在周臣景肩头低声笑了。
“笑什么?”周臣景手摁在她后脑勺。
稚玥:“谁说我喜欢戴眼镜的男人?”
嘴上是这样说,但平日里不戴眼镜的男人,偶尔戴这么一次,谁能不心动。
周臣景不愿意直接说她前男友戴眼镜的事,只是微微挑眉。
稚玥和他对视几秒,眼神缠在一起,暧昧四溢。
无声之中,都明白对方要问什么。
周臣景勾唇浅笑,酒窝浅浅的。
好像他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呢,只喜欢周队长戴眼镜。”
稚玥只觉得要命,男人最拿手的是岿然不动地拿捏她吧。
周臣景不答话。
知道他性子闷,就等着她主动投怀送抱。
氛围过好,她顺心而为靠紧他。
稚玥勾下他眼镜和他对视,小声问:“你这样,算讨我欢心吗?”
周臣景笑意加深,掐着她腰的手往上,薄唇吐出很轻的答案:
“算。”
第20章 他整晚都在写信
这是周臣景第二次被咬后颈, 力度比上一次还深,摸了下后颈,指腹感受到牙印很深, 特别是她虎牙咬的位置,再稍稍用力一点点, 可能就要见血。
罪魁祸首稚玥翻身要跑, 脚踝被拽住,拖到身下。
逃不掉, 稚玥立马改变对策,苦苦求饶:“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才说完,她被周臣景捏住下巴。
处在弱势还是在笑,露出平时笑才能见到的小虎牙, 丝毫没有危机感。
稚玥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能逃得掉, 也不可能逃得掉, 周臣景的反应速度一绝,若不是他对她没有防备,怎么可能咬到他后颈。
所以, 才会道歉不走心, 甚至还在笑着。
周臣景用上点儿力, 胳膊的线条紧绷, 荷尔蒙扑面而来。
稚玥顺从内心的欲念, 握着他手腕, 垂眸见到这一幕,慢慢移动手, 摸了摸他胳膊。
光明正大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他豆腐。
周臣景无奈。
她是真的胆大,就不怕再来几次?
等到周臣景力度再加深, 稚玥笑不出来了。
他像牙医检查牙齿一样,抬起她下巴,左右看了看,淡声说:“就一颗虎牙?”
平时看不出来,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颗小虎牙。
稚玥威胁说咬他,发现说不了话,合不上下颚,完全受控于他。
真的感受到危险后,稚玥安静下来,那双眼睛滴溜滴溜地转,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对付他。
卧室的灯光打在稚玥身上,清晰看出她瞳孔的颜色,浅棕色,特别的漂亮。
浓颜系长相,浅棕色的眼瞳,唇是浅红色的,这种长相和瞳色深浅反差的美深入人心,令人着迷。
周臣景完全挪不开眼。
稚玥被看得不好意思,微微挣脱他,催促道:“把、把眼罩戴好!”
就算在做最亲密的事情稚玥也不愿意关灯,但又不愿意和他目光交接,便要求他戴上眼罩。
起先周臣景不愿意,稚玥理直气壮地说就算戴上,他也能清楚辨出她在哪个位置,哄了几句才戴上。
中间几次撞得疼,她龇牙要骂人,他淡然地来一句:不好意思,看不到,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接着继续弄。
男人闷骚又磨人,云淡风轻说不在意,其实心里门清儿,一条不落的记好,就等着这时候和她讨债。
稚玥觉得就是故意的,男人可记仇了!
周臣景偏不戴,定定地看她,再俯身下来时,她低低垂着眉,收起刺,犹如温顺的羔羊。
他讨吻,她便给。
乖得酥软。
稚玥的乖是装的。
装装乖不用吃苦头,她乐意至极,再有,装乖能得到周臣景的怜爱。
她喜欢被他这样珍重对待。
后半夜稚玥闹腾出门吃夜宵,周臣景也顺着她,走不动了还会背着她走。
回家路上,稚玥感慨装乖的福利这么好,她可以一直装下去-
因为课题时间紧,稚玥连续一个月的周末都要回江都参加组会,周臣景不值班就会陪她,值班也会等结束就往江都赶,每周都陪着她。
周六组会结束,稚玥和梁嘉词借口先开溜,再次把白莓丢下独自对接导师。
出到教学楼底下,梁嘉词看到榕树下的宁梓炎,白色衬衫,清爽俊朗,偶尔抬头张望,应该是在等人。
他面上从容,心里不屑。
又见渣男,真够晦气的。
梁嘉词才腹诽完,宁梓炎注意到他们,笑着挥手。
“我们和他很熟吗?”梁嘉词冷嗤一声,抱着手,嘴里叼着棒棒糖,塌着肩膀,站姿懒懒的,做派十分流氓,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去给看不顺眼的宁梓炎一拳。
稚玥对他说:“走。”
“走?”梁嘉词转脸向她,“走什么?”
别告诉他,宁梓炎等的人是她。
稚玥:“宁梓炎约了我,你陪我去一趟。”
梁嘉词一脸困惑:“稚玥你和他纠缠干什么?而且你有男朋友,和前男友约饭,不妥吧……”
“所以我叫你陪我。”稚玥说完,认可地点头。
梁嘉词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不了不了,周警官知道不好。”
稚玥:“不会知道的,他今天值班,下午四点才到江都。”
梁嘉词石化在原地。
该不该说稚玥牛逼,算好男友不在身边,和前男友约饭,为了留有人证,叫上好友同行。
巧妙的安排能同时稳住两个男人,还不落把柄。
问题来了。
如果这顿饭的结局是破镜重圆、旧情复燃,他要不要装瞎装聋?
真的被周臣景问起,他又该说些什么。
稚玥拖着梁嘉词走到宁梓炎跟前,不给他跑走的机会。
去餐厅路上,梁嘉词已经感觉消化不良了,他做不到稚玥这么淡定。
稚玥甚至还在给周臣景发消息。
明明主角不是他,怎么他先替别人紧张上了?!
餐厅选在市中心一家高消费餐厅,看得出宁梓炎是真心想请稚玥吃顿饭。
梁嘉词用菜单遮住脸,挨过去小声问稚玥:“师妹,到底什么意思啊?”
稚玥翻下一页:“你点贵的就好。”
梁嘉词:……
他不是这个意思。
点完单,宁梓炎主动给稚玥倒果汁,温和笑说:“这段时间不见,你变化很大。”
“嗯,你也是。”稚玥拿过杯子,浅饮一口。
宁梓炎看了几眼梁嘉词,欲言又止。
稚玥:“你有话直说就好,师兄不是外人。”
梁嘉词坐立难安。
想说,要不你们还是把我当外人吧,实在是扛不住啊。
宁梓炎低头沉默近一分钟,再抬头,面露难色,一双桃花眼里盛满柔情:“沫沫的事很抱歉,是老师的决定要把加入主编团队的机会给她,我也为难,能深刻明白你得知结果的心情,你和我分手,我理解。”
稚玥面无表情往嘴里塞一口牛排,喝一口果汁。
她这副表现是宁梓炎预料中的,继续好声好气说:“后来我和老师极力争取,她愿意再给一个名额,玥玥你看……”
“说完了?”稚玥打断。
接着,她拿过纸巾擦嘴,仿佛局外人。
宁梓炎苦着脸,特别深情地看着稚玥:“玥玥……”
梁嘉词坐不住了,神情微漠:“再给一个名额是什么意思?我们缺你这个名额吗?该不会是你的沫沫专业太烂,忽悠我们稚玥去救火的吧,惺惺作态。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追了你整整两年,你一边和稚玥交往,另一边把她介绍给余老师抢走稚玥期待已久的S+本子。”
担心稚玥信了男人的谗言佞语,他继续说:“他昨晚还陪关沫逛街,恩爱得不行,你别搭理他!”
“学长。”宁梓炎加重语气,“我和你同寝三年,也算是朋友,今天我是真心来给玥玥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希望你不要增加我们之间的误会。”
梁嘉词气得胸膛强烈起伏。
这小子在说什么?他们分手是他的错?怎么敢如此理直气壮反驳啊!
宁梓炎说完梁嘉词,转脸对稚玥说:“玥玥,余老师十分欢迎你加入……”
话没说完,稚玥拿起手边的水杯,快准狠地冲宁梓炎的脸泼去,一气呵成,连水滴都飞得很利落。
宁梓炎紧闭双眼,五官扭曲成一团,白衬衫瞬间被染色,做好的发型塌下去,成了鸡窝头。
其他桌的客人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到,梁嘉词也往后靠去,瞪大双眼。
稚玥冷声说道:“答应和你见一面,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跟我玩阴招,跟别的女人睡了就别来我面前装深情,我嫌恶心。下次见我,滚远点儿。”
说完,她推开桌子站起来,餐具碰撞发出脆响。
起身的刹那间,倏然地——
视线对上隔壁卡座上男人的目光,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周臣景怎么在这?!
稚玥前面毫无起伏的情绪,在见到周臣景这一刻,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稚玥脑子一热,拿起手包转身跑出餐厅。
梁嘉词也跟着起身,看到周臣景那一刻也吓到,但不至于把情绪表露出来。
“你处理后面的事,麻烦了。”周臣景经过梁嘉词身旁,快速说道。
梁嘉词反应过来后:“好!”
周臣景去追跑走的稚玥。
这边的稚玥出到餐厅外,懊恼地抓了把头发,无语叹气。
怎么约见前男友被现男友看到的狗血的情节都能被她碰上,真够水逆的。
瞥见周臣景出现在餐厅门口,稚玥沿着街道快步流星走开。
“稚玥。”
周臣景出声叫她。
稚玥被这一声不带多余感情的声音吓到加快速度。
周臣景跟上稚玥,但没有走到她身边,保持两米的距离。
走了几百米,稚玥回头看甩开周臣景了没,结果和他对视上,一个趔趄,高跟鞋卡在缝隙,往后退几步,他眼疾手快拉她回来,把她扶好。
“你要继续往下走,还是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周臣景沉声问她。
稚玥丧气,抽出手,打周臣景的手背。
一巴掌下去,他的手背泛红。
“我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稚玥愤然说,“说我前男友出轨别的女人,这就算了,还帮别的女人抢走了我期待已久的入组机会?”
“我也很委屈的好吧。”稚玥撇嘴,不乐意地别开脸。
周臣景眉心不可察觉地跳了跳。
成他的不是了?
稚玥:“我确实因为失去进组的机会郁闷,不想被你知道这些,一点儿也不稚玥。”
和宁梓炎这样的人谈过,说出去很丢人的。
她确实对宁梓炎有好感,但仅存的好感在得知他帮别的女人打乱她搞事业步伐的那一刻,全部碎掉,甚至想要把宁梓炎也捏碎!
听完稚玥的话,周臣景才才跟上她的思维。
不是怕他误会她,而是担心他知道她谈过没品德的男人,看不起她。
周臣景沉声笑了,稚玥脸颊泛红:“不准笑!”
“算丑事吗?”周臣景问。
稚玥:“啊?”
话题跨度有些大啊……
“小乖。”周臣景叫她。
稚玥下意识看四周,惊讶他竟然在外面这么叫她。
周臣景捏住她脸,稚玥觑他一眼,眼神飘忽,不太敢和他对视。
“好了,我不在意,你也不用隐瞒。”周臣景放低声音哄她,“定了你喜欢的餐厅,走吧。”
稚玥傻愣愣地眨眼。
周臣景:“要我背你走?”
稚玥试探伸手,他准备蹲下来,被拉起来:“我开玩笑的。”
“你放心,只有我知道你的丑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周臣景和她耳语。
“威胁我?”
稚玥往外退一步,他紧紧搂住她肩膀,不让她退开。
周臣景:“可以?”
“你要威胁什么?”稚玥升起戒备心。
周臣景缄默片刻,语调平平:“威胁——你和我谈久一些?”
稚玥彻底傻住。
周臣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谈……什么?”稚玥声音弱下来。
他音质清寒:“恋爱。”
【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