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鸢的手指在同龄女性中算是修长的, 她的手指骨节突出,手指很细很长,从小到大很多长辈夸过她的手好看, 他们大多数会说“这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玩闹时偶尔和朋友比较手掌大小,周鸢的手也是她们其中比较大的。
但是和苏玺岳的手比起来, 周鸢的手掌小的就像幼稚园里的小朋友。
苏玺岳的手掌宽厚,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手背之下蛰伏的青筋纹路充满力量感, 苏玺岳的左手手腕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痣,还是周鸢在双眼迷离时不经意发现的,她记得她当时一口咬了上去, 不仅没有阻止苏玺岳的动作, 反而令男人更加变本加厉。
苏玺岳的手掌宽厚有力, 掌心纹路清晰, 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将周鸢的腰肢牢牢按住。
现在这只掌心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毫不费力的就能将她的手背包裹起来, 圈在他的掌心中。
周鸢将手掌向上翻转, 细软的指尖挠了挠苏玺岳的掌心。
和苏玺岳粗粝的指腹截然不同的触感。
苏玺岳的声音犹如刚醒来后灰暗世界里的一缕阳光,周鸢的心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即使罅隙微小到细不可查, 但那仍然是阳光可以钻进洒落的地方。
“没做噩梦, 只是一睡醒天都黑了。”周鸢的声音闷闷的, 她转了个身, 背对着苏玺岳, 打了个哈欠继续道:“醒来感觉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苏玺岳耐心的听着周鸢的类似于无意义的话语,没有嘲笑, 也没有说周鸢怎么小题大做、胡言乱语。
他从周鸢的身后贴过来,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周鸢的后背多了一片巨大的暖意。
苏玺岳用手圈住周鸢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圈入怀里。
他有意识的贴到周鸢的方向,甚至苏玺岳的手腕微微用力,刻意的将周鸢向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此刻的周鸢不止是手比苏玺岳小了好多,就连整个人在他怀里也小小一只。
周鸢身高有一米六五,不论在南方或者北方,她的身高在女生里面都不算矮小的,而在一米八八的苏玺岳面前,她娇小到一只手就可以圈入怀中。
“那现在呢,有点实感了吗?”苏玺岳用力的圈住周鸢,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苏玺岳的下巴轻轻的搭在周鸢的肩颈处,一张一合之间,湿热的呼吸洒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之上,落在肩膀上,修长的脖子上,还有周鸢万分敏感无比的耳后,无处可逃的痒痒麻麻席卷蔓延了周鸢的上半身。
周鸢笑着躲闪着,苏玺岳有意的在她耳畔轻声讲话,痒的她无数可逃。
“啪嗒——”
苏玺岳开了灯。
昏暗的卧室里多了一缕暖黄色的灯光。
苏玺岳的嗓音仍然毫无保留的全然洒在周鸢的耳畔:“现在,天亮了。”
周鸢的心倏的颤了一下,今天和以往从乌黑的傍晚醒来都不同,原来已经黑下去的天,也是会重新亮的。
***
周末不用上班的日子过的总是像是开了倍速键,稍纵即逝。
周一的早上,周鸢是被手机闹铃一遍又一遍的吵醒的。
平时周鸢即使再赖床,闹钟第一遍响起的时候她也是有印象能听到的,只不过是关掉继续睡罢了。
但是今天,周鸢对她的第一个闹铃完全没有听到!
周鸢的闹铃是固定闹铃,每周工作日都会准时响起,所以前一天晚上也不必特意的去设置。
周鸢关于昨晚的印象,是没有设置手机闹铃这一步的,甚至于关于她的手机是怎么在充电、再甚至于她是怎么到卧室的床上来的,她都没有印象。
她最后的印象是她和苏玺岳在阳台上小酌——
雨后的江坞有了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
前一天因为下雨没有看到的晚霞昨日看了个爽快。
金红色的火烧云铺满了整片天空,碎金似的夕阳缓缓坠下,灰暗的云翳全然消失,一抹抹浓郁的绛红色翻涌而来。
周鸢坐在了阳台的吊椅上,晃着吊椅,欣赏着落日余晖。
“喝点吗?”
伴随着充满磁性的嗓音,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只玻璃杯,在周鸢面前晃了晃。
暗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动,贴着玻璃杯壁旋转又落下,没有多余的果肉杂质,也不像从超市买来的果汁。
周鸢半带疑惑的问:“酒?”
可这分明不是酒杯。
“果汁。”苏玺岳笑着说,“鲜榨葡萄汁。”
周鸢接过苏玺岳手中的葡萄汁,见苏玺岳要转身离开,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问他:“你要去哪儿?”
言外之意周鸢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下意识的觉得,如此美景,苏玺岳应该同她在一起欣赏。
“我去把洗好的葡萄拿过来。”苏玺岳再次折返回阳台时,手中多了一盘葡萄。
是绿色的阳光玫瑰,和紫红色的罗马红宝石两种种类。
苏玺岳是个心很细的人,他将葡萄一颗一颗的用剪刀剪下,这样吃的时候就会方便许多。
周鸢在这方面就没有苏玺岳这么心细,她洗葡萄很少一颗一颗的洗,总是先将葡萄一大串的泡在加了盐和面粉的水里,泡一段时间再冲洗。
所以苏玺岳这样将葡萄剪下来再洗的做法,周鸢很受用。
这是今年刚上市还不算太久的葡萄,是百分之百的新鲜,不是隔季保存的水果,心理上首先就会觉得好吃许多。
喝着葡萄汁,再吃着葡萄,看着远处的晚霞,偶有微风吹过发丝,一切都很惬意。
苏玺岳坐在了周鸢身边,他的手里也多了一个玻璃杯,但和周鸢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很明显的是酒杯。
周鸢微微蹙眉:“你喝的是酒?”
为什么他给自己喝酒,不给她喝?
苏玺岳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现在刚好可以喝了。”
周鸢眨了眨眼睛:“你还会酿制葡萄酒?”
周鸢很意外,关于自己酿制葡萄酒,她第一次听说是在初中的生物课上,初中的生物老师是一位带着眼镜的男老师,在讲到关于葡萄酒酿制这节生物实践课时周鸢很明显的感觉到老师的情绪都高涨了些许,手指推镜框的次数都减少了,只顾着滔滔不绝的和他们全班讲述着葡萄酒酿制的每一步骤,说的他们班级里许多同学蠢蠢欲动,但是最后,生物老师又说,出于对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安全负责,自我酿制后的葡萄酒请谨慎食用,毕竟以前有过同学自己在家酿制葡萄酒,最后将自己送进急诊的先例。
周鸢对生物老师的这段话记得特别清楚,所以当有同学热情邀请她品尝自己酿的葡萄酒时,周鸢也不敢尝试,即使是她自己课后回家酿制的,她也不敢品尝。
而且还告诉周父周母,她不确定过程中是否发生了霉变,所以他们也不要轻易尝试。
周鸢记得周父和周母并没有简单的将她酿制的葡萄酒倒掉,而是很认真仔细的跟她讲解葡萄酒酿制的每一过程步骤应该注意什么。
周父周母小时候,他们在自己家的大院子里,很巧合的都有着葡萄藤架,有时候葡萄多的吃不完,他们的父母就会将做成葡萄酒。
所以他们是都知道怎么做的,而且也做过,并没有周鸢担心的那些情况发生。
他们带着周鸢又重新一步一步的,从挑选、清洗葡萄开始,每一步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完成的,不会有霉变之类的意外发生。
一个月后周鸢喝到了一家三口共同酿制的葡萄酒,发酵过后的酒味对于还是初中生的她来说称不上好喝,是酸涩中含着苦意的,完全没法子和冰柜里的可口可乐相比较,但他们一家人一起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这件事情的过程和结果,都远远比葡萄酒的口感重要的多。
这是周鸢对于自己酿制葡萄酒的最深的印象。
当苏玺岳说,这是他自酿的葡萄酒时,周鸢仿佛看到了那个初中时候的、在厨房里,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不停的抓碎葡萄的她。
“过程不复杂,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初中生物应该还有过类似的实践课程。”苏玺岳顿了顿,继续笑着道:“我想我们的年龄差距还没有大到九年义务教育历经大刀阔斧的改革。”
周鸢口中正含着葡萄果汁,差点被苏玺岳的话呛到——
所以他现在已经自己开始调侃他们的年龄差距了吗?
其实周鸢没有觉得他们的年龄差距大到无法接受,对她而言,是正常合理的伴侣之间的年龄差距。
周鸢仍然疑惑:“为什么我的是果汁,你的是酒?”
苏玺岳声音温和:“自酿的葡萄酒度数在十八度左右,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等你休息的时候再喝比较稳妥。”
周鸢虽然酒量一般,但苏玺岳明显把她当小孩看的样子让周鸢的“战斗欲”一下子爆棚,她把手里的果汁杯放到阳台的小茶几上,对苏玺岳说:“我也要喝葡萄酒。”
就算她喝酒是去小孩那桌坐着没错,但她现在就要喝酿制的葡萄酒。
苏玺岳看着周鸢孩子气的模样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和她商量:“只能喝半杯。”
“一杯。”周鸢微瞪了他一眼,用小声但苏玺岳能一清二楚听到的声音说:“小气鬼。”
苏玺岳被周鸢的话都要气笑了,他怕周鸢酒量不行,第二天宿醉难受,到头来他成了“小气鬼”。
苏玺岳给周鸢倒了大半杯葡萄酒。
他还是不放心周鸢喝太多。
“Oh,thank you。”周鸢用夸张的舞台剧语气笑着对苏玺岳碰了碰杯子,眼眸亮闪闪的:“Cheers。”
玻璃杯互相碰撞,周鸢听着清脆的声响,将酒杯送至口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
不同于她记忆中初中时全家人一起酿制的苦涩,反倒有一股葡萄原汁原味的甜香。
金灿灿的碎金似的晚霞铺满了天,周鸢眯了眯眼睛,举起杯子又啜了一口。
苏玺岳也碰了碰周鸢的酒杯,轻声叮嘱她:“喝慢些。”
“我的酒量虽然不高,但是也不差。”周鸢挥了挥手,“这点不算什么的。”
苏玺岳想到上次周鸢和他一同喝酒,周鸢只喝了一点红葡萄酒,就已经有微醺的迹象。
而自己酿制的葡萄酒后劲儿会更大。
苏玺岳的眸光基本没有从周鸢身上离开,生怕她忽然喝多。
苏玺岳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不知是否酒劲上头,周鸢的脸颊有些倦意,但她不得不承认,苏玺岳自酿的葡萄酒的味道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
“其实你说的对,初中的时候,生物实践要求每个人都要回家酿制葡萄酒,我也做过。”已经有些上头的周鸢不停的对苏玺岳说了很多她初中的事。
不止酿制葡萄酒,就连她们初中一食堂的小炒肉和胡萝卜包子特别好吃她都告诉了苏玺岳。
“就有这么好吃?”苏玺岳忍俊不禁,周鸢再过一会儿估计连现在几点了都不知道,还能记得初中食堂的包子有多好吃。
周鸢回味了一下,“你不知道,当时我们班,一周五天,上午最后一节基本都是数学,我们的数学老师又特别喜欢拖堂,我们班同学一下课就飞奔去一食堂,就为了买食堂的胡萝卜包子还有小炒肉。”
周鸢很意外:“难道你上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你们的食堂伙食就这么差?”
苏玺岳喜欢做饭,但对于学生时期的食堂,他好像确实没有过多的印象。
周鸢撇了撇嘴,又抿了一口葡萄酒。
自酿的葡萄酒,周鸢确实觉得味道不错,快喝完了,还想让苏玺岳再重新给她倒一杯。
“不行。”苏玺岳淡淡道,“你明天睡醒头会痛。”
苏玺岳很少这么严肃的对周鸢讲话。
其实并没有很严肃,只不过喝醉后自动将他的语气放大化。
周鸢轻咬着下嘴唇,灵动无辜的狐狸眼眸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苏玺岳,相信不会有人不为之动容,心生怜惜。
苏玺岳心软了软,手掌捏着周鸢的手心,在她耳边低声轻语道:“喜欢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做,可以吗?”
苏玺岳的话让周鸢愣了几秒钟,随后她很自然而然的、甚至有些不不理解的问着苏玺岳:“为什么要等下次,现在不可以做吗?”
“现在?”这下倒是苏玺岳不理解了,他耐心的和眼前的“醉鬼”好心的解释着:“现在不行。”
周鸢就只听到了“不行”两个字。
即使她已经快醉晕了过去,她依然能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苏玺岳就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像是在他面前表演变脸似的,刚才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居然又能读到“同情”?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这副表情?
苏玺岳不理解。
谁知道周鸢下一句嘴里就嘟囔着:“怎么好端端的这么年轻的人,就不行了呢?分明之前很可以的啊我该不会年纪轻轻就要”
周鸢没说完,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已经黑了脸。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苏玺岳可算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俩说的,压根儿就是两码事!
苏玺岳看着眼前快要已经喝醉了还要硬说自己没喝醉的周鸢,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至少等她清醒过来,他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能让她认识到他到底行不行。
苏玺岳此刻无法理解喝醉了的人的脑回路——
周鸢忽然凑到苏玺岳的身边,皮肤白的发光,微醺的她白皙的皮肤里透着淡淡的浅粉色,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贝齿咬着下唇,依稀间又有些她平常高冷的气质,美艳高贵又灵动。
苏玺岳甚至在想,现在的周鸢,该不会被什么妲己附体了之类的吧,再喝醉一点,她的身后是不是会长出毛茸茸的尾巴?
“做什么?”苏玺岳捏了捏周鸢软软的脸颊,他的声音低哑充满磁性:“现在没有酒了,小酒鬼。”
即使已经陷入微醺的周鸢,也能意识到苏玺岳的声音有多撩人动听。
她歪着脑袋,潋滟明眸微微眯着,直勾勾的望着苏玺岳。
随后她继续凑近,贝齿咬上了苏玺岳的喉结,继续重复着她不久前说过的话——
“为什么要等下次,现在不可以做吗?”
说完尖尖的没什么攻击力的贝齿继续在男人的脸颊上啃咬着。
耳垂、鼻尖、薄唇,都没有逃脱。
躺在床上的周鸢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从阳台到卧室,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们在阳台小酌,最后她跨坐在男人的腿上,小手捧着他的脸,一边亲、甚至那都不算亲而是用啃咬更合适,一边问他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就做。
天啊!!!
周鸢抱着头不停的“忏悔”!
喝醉了的她都做了什么!
而且周鸢从来没觉得十八度的酒,能让人醉到哪里去。
现在床上只有她自己,苏玺岳今天是值夜班,他现在没有在睡觉,已经起床了,大概率是在厨房忙碌早餐。
周鸢把自己埋进薄被里,不停的在他们的大床上打滚儿。
周鸢甚至在想,还不如昨晚干脆直接喝断片呢,至少这样不用陷入回忆里徒增尴尬。
喝醉的是她,头痛的是她,第二天记得前一天发生了什么难受的还是她。
手机闹铃又响了,周鸢挂断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比平时起的要晚一会儿了。
她没时间继续倒回床上回忆昨晚,连忙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苏玺岳是一个很贴心的伴侣,他会为对方的安全健康负责,如果周鸢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他每次都会贴心的帮周鸢进行清洗,所以周鸢现在也无从得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激烈的交缠。
等周鸢收拾好出来,苏玺岳已经将早餐摆在了餐桌上,白粥,包子,还有一碟小炒肉。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餐桌上,即使普普通通的白粥和包子,看起来也充满食欲。
“醒了?”苏玺岳笑容温和的看向周鸢,“还痛吗?”
“头痛?”周鸢摇了摇头,“已经不痛了。”
苏玺岳继续笑容温和的望向周鸢,周鸢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一定是和昨晚有关。
但他不说,周鸢也记不起来关于她跨坐在他腿上、趴在他身上之后的任何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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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之于一天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早餐吃的舒心,一整天的心情不用说多么快乐,但至少一定不会难过。
周鸢坐在餐桌前, 喝了一口白粥,苏玺岳很贴心的准备了一小碟白糖放在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我喜欢白粥加白糖。”周鸢将小碟子里的白糖撒入自己面前乘着白粥的碗中。
苏玺岳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尝尝包子如何。”
“你买的?”周鸢说完又犹豫了一下, 餐碟里包子的皮更像是自己家中包出来的那种、没有外面速食食品的所谓的“科技与狠活”的过度发白的、自然的面皮,周鸢自己反驳自己才说出口的话, “是……你自己包的?!”
苏玺岳微笑着点点头。
周鸢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被她猜中了。
周鸢坐在餐桌上, 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昨夜宿醉未醒。
可是即使昨夜的酒有些上头,但她仍然记得, 她和苏玺岳碎碎念念了许多, 甚至大多数是无聊的、毫无营养的废话, 在这些话题里, 就有提到过她初中最爱吃的食堂的两种菜肴。
但不论是微醺状态的她还是现在已然清醒的她,都绝未想过, 第二天的早餐餐桌上, 就能见到这两种菜。
怎么会有人,将喝醉后的人说的话, 全然心心念念的放在心上?
周鸢不会“毫无良心”的认为苏玺岳只是单纯的想吃包子和小炒肉而已、他做这两种菜的初衷和她毫无关系。
包子要经过发面、调馅、再将它们耐心的包好放入蒸锅, 而小炒肉, 也明显的不符合他们两人的惯来的早餐方面的饮食习惯。
她拿起餐碟里的包子咬了一口, 居然是胡萝卜馅儿的包子!
包子皮松软弹香, 木耳、鸡蛋、还有胡萝卜混合在一起的馅儿冒着一股在清早就令人食欲极度高涨的味道,分明是素馅的, 可有时候素馅比肉馅更诱人。
几种简单的食物经过混合,在周鸢的口中散发出令味蕾满足的香甜。
餐桌上还摆了一盘刚出锅不久、香气扑鼻的小炒肉,一道出现在早餐稍显违和的菜肴。
苏玺岳的嗓音低醇温和:“味道喜欢吗?”
“喜欢。”
周鸢又咬了一口,用实际行动告诉苏玺岳,包子的味道很符合她的口味,她很喜欢。
早餐超乎预料的满足感让周鸢短暂的忘记了昨夜的尴尬,也忘记了她原本打算不动声色旁敲侧击的询问苏玺岳昨晚发生了什么。
今天是令无数打工人痛苦的周一,但周鸢因为今天的早餐,心情意外的完全没有受到要上班的痛苦干扰。
甚至到单位时,离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周鸢拿出口红,对着小镜子,慢条斯理的在座位上补了个妆。
林依没多久也到了,刚好看到周鸢对着镜子涂口红的模样,明眸皓齿,红唇一点,早晨的阳光柔和的落在周鸢的手边,她手中的镜子反射着光芒,但这不及周鸢的美丽半分。
林依一早就收到了来自周鸢不自知的“美貌暴击”,她走到周鸢的椅子旁:“早啊,鸢鸢,周一还有心情化妆?”
周鸢将手里的口红收起来,冲林依一笑:“新的一周嘛。”
林依叹了口气,“新的一周,新的烦恼。”
关于社区共创品质空间的活动仍然没有落地,主任上周出差,一直不在办公室,定稿的策划林依周五一早就通过微信发给了主任。
但是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得到主任肯定的回复。
“最后的定稿我记得你上周就发给张主任了啊,还烦恼什么?”周鸢笑了笑,“至少今天不用那么忙碌。”
林依苦笑一下:“是发给主任了,但是他的回复,基本等于没回复。”
活动文档是她和周鸢共同写的,仔细算下来,是周鸢写的内容多一些,但刚好最后林依有一些还在修改,所以她汇总后直接发给了张主任。
但是他们这位张主任看起来真是贵人多忘事,给她的回复基本和没有回复一样。
周鸢眉心微蹙:“张主任没说行?”
林依言简意赅对周鸢道:“Yes or no,咱们主任选择了‘or’。”
周鸢:“。”
林依打开微信,把她和主任的聊天记录打开。
林依:【张主任,这是关于社区品质空间共创活动策划的最终定稿,我们还需要做哪些修改吗,请您指教。】
张主任:【对。】
林依:【领导,“对”是我们还需要做哪些修改吗?还是最终版就可以呀?】
张主任:【对。】
聊天记录戛然而止,短短四句话外加一个文档,周鸢没想到,张主任的“有效沟通”竟然如此的令人沉默。
林依把手机朝着办公桌上一放,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鸢鸢,你也看到了,张主任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周鸢回忆了一下主任出差前给他们的工作的交代,“张主任是周三回来吗?”
林依冷笑一下:“对,主任是周三回江坞,但是咱们主任周三来不来上班就不一定了。”
“周三再得到答复时间太晚了,如果主任说不行,咱们修改的时间也不够。”周鸢思索了几秒钟,“不能太被动,你再给主任发个消息问她一下。”
林依微微叹了口气:“我怎么发啊,鸢鸢你也看到了,我发给主任的话,他一个‘对’就把我打发了。”
周鸢很耐心的对林依说:“这样,你就说‘好的,张主任,那我们就用最终版了’,看看他怎么说,如果他不说,那就说明发给他的文档他认为可以,如果他认为不可以,这样发给他他肯定会回复修改意见的。”
“厉害啊!鸢鸢!学到了学到了。”林依听完周鸢的话茅塞顿开,看周鸢的眼神就像看救世主,她立刻给张主任发去了消息。
张主任暂时没有给林依回消息,她和周鸢又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办公室里的同事很多,但像周鸢和林依这样的“新鲜血液”倒是没有几个,自然而然的,一些繁琐冗杂的工作、又或者说他们“老油条”能推则推的工作就落在了周鸢和林依的头上。
“程姐现在还没来?”没多久林依看了一圈办公室,小声问周鸢。
她有一份关于社区外来人口统计的数据表格需要和程芳燕对接,工作量太大,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按时完成的。
周鸢摇了摇头,“送孙子上幼儿园去了吧。”
“她孙子有这么大?”林依回忆了一下,“现在最多也就一岁多不到两岁吧。”
周鸢耸了耸肩膀,“主任这几天都不在,程姐上班当然更随意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有社区居民到他们办公的地方来。
“您好,我来开无犯罪证明记录,找工作用的。”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个子中等,一米七五左右,不胖,有些轻微驼背,头上压着一顶鸭舌帽,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只能注意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痦子。
周鸢面对到社区来开证明的居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止像今天这位来开无犯罪证明记录的,还有开单身证明、无子女证明、甚至还有居民为了保险赔付,要来开受伤证明的,有些证明周鸢听起来都很无厘头,甚至还有老太太让周鸢开证明,证明她去的那家菜市场摊贩卖的水果比别家一斤贵五块钱,她要打官司去告摊贩。
周鸢当时记得听到这位老太太的要求时都愣在那儿,不知道从哪里劝她、怎么劝她才好了,和老年人讲话要有很多的耐心,不能和他们生气,否则气的不行的还是自己,他们倒是和没事儿人一样,还能在一旁假惺惺的问你:你怎么了。
其实开这些证明都不是周鸢他们网格员的职责,他们是没有权利开出这些证明的,但居民不知道,有时候为了图方便,需要开证明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们社区。
周鸢耐心的解释着,应该去派出所开,而不是来这里。
面前的男士语气有些着急的说:“可是派出所开不出来,才来你们这里的,说要先有个什么社区的证明,他们才给盖章”
周鸢恍然大悟:“那您应该去居委会,而不是我们这。”
男人声音里透着不悦:“你们不就是居委会?”
“我们是社区。”周鸢语气里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我们是无权开局无犯罪证明的。”
男人听完态度不是很好,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悦的戾气,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了。
周鸢忙的时候每天都能有不止一位来他们这边提各种要求、或者咨询问题的居民,所以关于这位男士今天的到访,周鸢并没有放在心上。
尤其是她还收到了阮清清的微信消息,上班什么的,更被她瞬间抛之脑后了。
离中午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周鸢收到了阮清清发来的微信:【姐从帝都辞职了,回江坞了,马上到高铁站,来接我吧/装酷】
周鸢先是确认愚人节已经过去了,今天并不是愚人节或者最近网上又有了什么整蛊段子。
她给阮清清发去了一个问号,随后又发了一连串的快要溢出屏幕的感叹号。
阮清清虽然天天嘴上抱怨帝都的工作干够了想要回家,但是她就像学生时期的学生一样,天天说作业好多上课好无聊,但是每天还是按时定点的准时坐在教室里。
阮清清事先没有和她讲过她提交了辞职报告、正在走辞职流程之类的话,所以周鸢没想到阮清清真的会辞职,而且这么的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但是周鸢现在没有车,阮清清辞职回家,颇有仪式感的时刻周鸢不想叫滴滴,她忽然想到饿了苏玺岳停在车库里的那几辆车。
周鸢很快的给苏玺岳发去微信,询问他她是否可以借用一下他的车,去接一下朋友。
虽然苏玺岳之前跟周鸢说过,家里的车她喜欢哪辆拿去开就好,但周鸢还是觉得咨询一下对方比较稳妥。
周鸢听说过一些男人“爱车如命”,偷偷开他们的车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即使她很确定苏玺岳一定不是这样的人,但即使出于礼貌,她还是询问了他一下。
即使是关系亲密的夫妻,周鸢觉得也要保持着和对方的“边界感”,不能什么都混为一谈,更何况,周鸢想,她和苏玺岳距离“关系亲密”,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距离。
苏玺岳今天值夜班,还没有去上班,回复消息的速度比上班时快了很多,他没说“可以”或者“不可以”,而是直截了当的说——
【回家拿还是我直接把车开过去?】
黑寡妇Black Widow
阮清清的高铁到站时间刚好是中午的休息时间。
周鸢一下班就开车离开, 比阮清清说的时间提前一点到,在火车站出站口等着她。
这时候到站的车不多,基本没什么人, 阮清清乘坐的列车到站后,也没有很多人从江坞下车, 周鸢没多久一眼就看到了阮清清拎着一个大概登机箱大小的行李箱出来。
周鸢热情的冲阮清清挥了挥手:“清清!”
“鸢鸢, 我回来啦!”阮清清笑的很灿烂,而且看上去状态很轻松, 阮清清前段时间和周鸢抱怨,她脸上冒了几颗痘痘一直没有消下去, 但现在,她的皮肤完全看不出来有痘痘的存在,果然, 就如同大家说的那样——
“辞职, 是更适合中国宝宝的医美。”
周鸢想要帮阮清清拿行李箱, 阮清清的行李都邮寄回家, 所以她现在拎着的行李箱也并不沉。
“没什么东西,行李箱我自己拎着就好啦。”阮清清和周鸢并排着走, 等到了停车场, 阮清清颇为好奇的问:“你开的车呢?”
周鸢多数会开周母的车,阮清清认识, 现在的停车场有些空荡, 她在停车场大致看了一圈, 没有找到。
“哇, 这车也太酷了吧!”阮清清指着前面的一辆车, 忽然发出一声惊叹,拍了拍周鸢的肩膀:“没在江坞居然会见到。”
周鸢顺着她的眸光望去, 视线定
丽嘉
定的落在那辆阮清清口中很酷的车上。
周鸢笑着问她:“你喜欢?”
“两千多万,谁不喜欢啊.”阮清清随口一说,又继续问周鸢:”哎对了,鸢鸢,你开的车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多少?!”周鸢拽住阮清清,不可置信的问问她。
她没听错吧?
“路特斯evija,售价确实如此。”阮清清和周鸢说话的功夫走到了车前,离得这辆车更近一些后,阮清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但阮清清也不过就随口一说,毕竟当前还是坐上周鸢来接她的车更重要。
“鸢鸢,别震惊了,贵的车有很多啊,江坞也有不少人开豪车的。”阮清清继续说,“你的车停在哪儿了?一会儿去吃海底捞吧,想吃火锅了”
周鸢指了指眼前这辆她完全猜想不到价格的车,“喏,上车吧。”
这下轮到阮清清愣住了,她顿了一两秒,伸手去摸周鸢的额头,口中碎碎念道:“没发烧啊,现在也不热,也不可能中暑”
“没开玩笑,上车吧。”周鸢拉开副驾的车门,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清清坐在车里,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中彩票了?”
“是他的车。”
周鸢不认识这辆车上悬挂的标志,本以为不是耳熟能详的跑车品牌,价格不会很夸张,但阮清清的话着实让她没有想到。
就在她来接阮清清之前,苏玺岳问她是否需要他将车开到她的单位,周鸢第一反应是,走回家的时间也不久,她直接回家就好。
但是她忽然想到了苏玺岳不久前和她的误会,误会她不希望见到他的同事。
周鸢想了一下,跟苏玺岳说,【如果不麻烦的话,你把车开过来吧。】
苏玺岳不止两辆车,周鸢也不知道他会开哪一辆车过来。
苏玺岳上次开车带周鸢时,周鸢就觉得这辆车好看,但苏玺岳不论当时还是今天把车给她的时候,丝毫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价格的话题。
没有暗戳戳的炫耀,仿佛这就是一辆普普通通的车,也不会担心周鸢会不小心剐蹭到,反倒是提醒周鸢开车注意安全。
“啧啧,鸢鸢,你和你老公感情不错啊。”阮清清笑着调侃,“这么贵的车,我还是第一次坐呢。想问一下司机,这么贵的车开起来有什么感觉?”
周鸢一本正经道:“清清,你先别和我说话,我怕我分心。”
她双眼目视前方,双手握住方向盘,周鸢在开车时久违的多了一丝紧张。
她拿驾照很久了,除了考科目三和刚拿到驾照开车练手的时候会紧张,周鸢很久没有紧张过了。
但今天,周鸢都开始后悔,怎么没拿几个“实习”的贴纸在车的前后左右都贴满,最好让周围的车都离自己远点才好!
工作日中午,她们去的这家海底捞不用排队,周鸢和阮清清点的餐品很快上齐。
周鸢问阮清清:“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是裸辞的。”阮清清扬了扬头,颇为得意的说,“我准备先给自己放个长假,等到休息够了,再重新上班,而且想换个赛道,挑战一下新的工作。”
周鸢放下手中的筷子,冲着阮清清竖起大拇指。
周鸢内心有些羡慕阮清清这样对自己职业规划十分明朗的人,周鸢她当时报考社区网格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着就得过且过的那么找个班上,即使工作有段时间了,她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也并不算很多。
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换工作,但新的工作,一切也都是未知,加上工资、通勤距离、工作内容和强度、还有同事的性格等等这些综合条件来看,可能还不如现在这一份工作让人舒心。
周鸢笑着问她:“你回江坞,叔叔阿姨知道吗?”
阮清清其实从户口上讲,也算是江坞人,只不过她的父母在她还在小学的时候就因为做生意搬走了,生意越做越大,回江坞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们一家人大部分时间并不生活在江坞,阮清清的父母比起女儿在帝都打拼,更喜欢女儿回到他们身边。
“知道,他们问我为什么回江坞不回他们身边,他俩可能后几年才有搬回来的打算。”阮清清耸耸肩,“如果我回家,他们肯定天天催我去相亲,我还不如回江坞呢,我们家这边的老房子一直没卖,我回来有地方住还不用负担房租,想想都觉得生活一派轻松。”
火锅辣锅锅底不断沸腾着,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泡,下在锅里的丸子和肉都煮熟了,周鸢和阮清清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的饮料,默契的碰了个杯。
周鸢笑得很灿烂:“恭喜回家。”
阮清清眨着眼睛,俏皮道:“同喜同喜。”
她们挑选的吃海底捞的商场位置很便利,离她们想去的地方都不远。
吃过午饭后,时间还算充裕,周鸢先把阮清清送回家,她再把车开回家。
“车钥匙给你。”周鸢坐在苏玺岳身边,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今天谢谢你了。”
周鸢回家时,苏玺岳正坐在沙发上,Lancet正懒洋洋的趴在他的大腿上,晒着中午舒服的太阳。
苏玺岳的手掌顺着猫咪的脖颈,Lancet时不时的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男人抬眸,视线落在周鸢身上:“有车方便些,钥匙就放在你那里好了。”
周鸢自从知道价格后,这一路开的都很紧张,心里负担太大了。
听到苏玺岳这么说,她连忙摆摆手,“不用啦。”
Lancet从苏玺岳的大腿上跳下来,瞬间到了周鸢的脚边,苏玺岳给周鸢倒了杯水,问她:“不喜欢这辆车?”
周鸢摇摇头,怎么会不喜欢?
“这车有点太招摇。”
价格和外形都十分招摇,在周鸢开车的这一路,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汽车朝着她按过喇叭了。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对方要超车或者自己开的路不对,结果她都确认自己开的没有问题了对方还一直按个不停,还是阮清清一针见血的指出来:“美女配豪车,男人们谁不想撩?”
苏玺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淡笑着说:“原来是这样,那小鸢喜欢什么车,买一辆你喜欢的就好。”
周鸢现在倒是不着急买车,汽车对她来说不是刚需。
她上下班不需要开车,仔细算算开车的时候不多,而且她没结婚的时候就觉得家里三个人不用一人一辆车,所以也一直没买车,现在和苏玺岳结婚,他的车更多,虽然周鸢没有贪图苏玺岳财产的想法,但她也确实觉得暂时没有什么买车的必要。
“我平时开车不多,先不用买。”周鸢笑着说。
苏玺岳点点头,声色温和:“那你看看车库里有什么你喜欢的车,拿去开就好。”
周鸢听到苏玺岳这样讲,思考了几秒钟,她轻声开口:“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车不小心刮了蹭了吗?”
苏玺岳有些不解:“怎么忽然这么问?”
周鸢指了指车钥匙,“我今天知道了这辆车的价格所以”
苏玺岳瞬间明白了,他接过周鸢的话:“所以你担心在驾驶过程中不小心把它蹭到?”
周鸢点点头。
苏玺岳见状,眼眸暗了暗,却更显灼热。
屋内的光线很明亮,男人锋利的棱角似乎被午后的阳光柔和了些许,少了一份冷淡,多了一丝温柔。
他很认真的看着周鸢,周鸢微微垂着眸,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扑闪着,在卧蚕处覆下淡淡的阴影,似乎在等待着他之后的回答。
苏玺岳单手捧起周鸢的脸颊,另一只手轻轻的捏着她的耳垂,苏玺岳掌下的力度不多不少的令周鸢痒的心颤。
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的、润物细无声的侵蚀感染着她,在她的身体里顺着无数脉络不断蔓延着。
明明、明明没有做什么。
但周鸢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苏玺岳捏着她耳垂的手落在了她的颈后,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酥痒的触感让周鸢不得不仰起头。
四目相对,周鸢忽然想到了刚刚慵懒的趴在男人大腿上的Lancet。
男人的手掌,似乎也是这样抚摸着它的。
苏玺岳声音低哑充满磁性,如同顶级艺术家指尖下大提琴的尾音:“小鸢,不论什么情况下,你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汽车的价格不重要,它的功能就是满足出行,不必给它赋予过多的价值,也不要让它的价格成为行驶途中的无形枷锁。”
苏玺岳讲的话道理她都懂,但真到了有人跟你说“你手里的这辆车这车价格八位数”时,那种出自本能的小心翼翼的紧张感根本无法避免。
但此刻,这些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苏玺岳比周鸢高了不止一头,身高的差距令他覆下淡淡的阴影,压迫感十足的将周鸢包围着。
男人身上淡淡的山涧雪松的香气强势入侵着周鸢的感官,她的一呼一吸间,全然都是他的味道。
明明他们谈论的话题十分正经,可为什么,周鸢的脑海里总是浮想联翩的出现了一些不适宜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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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身体距离越来越近, 彼此之间的空隙在一点点缩小着,却又恰到好处的停止。
四目相对,他们在对方的眼眸里只能看到自己的缩影。
周鸢总觉得浑身上下被一团湿热紧紧包围, 不止身体的温度上升,她和苏玺岳的呼吸不断交织在一起。
阳光透过屋外层层叠叠的枝叶, 落入此刻安静的室内。
谁也没有再继续讲话, 打破此刻正氤氲着的静谧的、无声胜有声的氛围。
周鸢微微仰着头,而苏玺岳低着头, 两人唇与唇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要碰到的那一瞬,周鸢都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可接下来的并不是如周鸢所想的那样, 男人唇瓣湿热的温度没有覆在她的唇瓣上。
苏玺岳用手指指腹轻轻的在周鸢的唇瓣上摩挲着,粗粝的指腹与柔软的唇瓣摩擦着,带起周遭皮肤感官的无限被放大的酥麻。
然而, 男人的吻迟迟没有落下。
周鸢仰头抬眸, 眼含秋水的望着苏玺岳。
似乎是在疑惑, 又像是不满。
苏玺岳嗓音低哑, 全然一副故意装作看不出周鸢此刻心情的模样,浸润着淡淡的笑意:“乖, 你该上班了。”
周鸢犹如被一记响钟敲醒, 苏玺岳的好皮囊真是蛊人!美色当前,居然差点儿忘了下午还要上班的事!
周鸢用眼尾的余光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二十多分钟,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足够甚至绰绰有余, 但对苏玺岳来说, 区区这点时间, 是绝然不够的。
周鸢有些小声不自然的说:“我一会儿再出门也来得及。”
“来不及。”苏玺岳将唇贴在周鸢耳畔,极具磁性的声音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落下:“小鸢, 我的时长,你知道的。”
这寥寥几个字像是在周鸢的耳畔放了一把火,火苗缭的她耳尖又烫又红。
苏玺岳分明是在故意曲解她的话。
她说的是上班来得及!不是在说做另一件事来得及!
明明苏玺岳说的都是实话,周鸢心里也知道,但当苏玺岳真的说出来时,周鸢又有些害羞的受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挣脱开苏玺岳怀抱的桎梏,故意道:“我我不知道。”
周鸢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西服套装,劲间戴着圆润的珍珠项链,不是淑女休闲的风格,而是更偏向于冷淡、职场风,但此刻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一点看不出她是工作中行事利落干脆的“小周”,现在的她只是“小鸢”。
他的小鸢。
苏玺岳任由周鸢挣脱他的手臂,目光从未从她的脸颊上移开分毫,轻笑着半哄半挪揄道:“好好好,小鸢什么都不知道。”
***
离开家到单位的周鸢又恢复了外人眼中的冷淡专业的模样。
周鸢做什么都很认真,不是会随便草草了事的性格,即使她对这份工作的热情没有想像中的多,但仍会让自己多学习,做到在这份岗位上游刃有余。
在工作没有这么忙碌的时候,她会看各种文件,学习相关政策、会议精神,也会思考如何更好的完成各项工作。
“周主任。”
一位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周鸢的思路,周鸢闻声抬头。
社区网格员的工作日常之一就是帮助社区居民解决困难,周鸢也不例外。
周鸢放下手中的笔,很礼貌的说:“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周主任,别这样说,我是来特意感谢您的。”面前的男子笑起来有些憨厚,年龄不大,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前些天,我奶奶差点遇到电信诈骗,多亏了您,老太太的钱才没有转给骗子。”
周鸢恍然大悟,“您是赵奶奶的孙子吧。”
对方点了点头,把手里拎着的礼品放到周鸢面前的桌子上,“我们全家都很感谢您,这点东西不值什么钱,您别客气。”
周鸢当然不会收下,而且第二天赵老太太的儿子就来过社区,还送了一面锦旗挂在社区的墙上。
周鸢缓缓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些东西您就拿回去吧。”
提到赵奶奶,周鸢的印象很深,前几天赵奶奶到社区找到她,一定要让周鸢看着她给自己的孙子转钱。
周鸢态度很温和:“赵奶奶,您第一次给您孙子转钱吗?是有什么不会的步骤吗?”
赵奶奶挥了挥手,笑着说:“哪有啊,不是第一次给乖孙打钱了,但是我孙子说怕我被诈骗,让我到安全点的地方来给他转。”
“我想了想,警察局离咱们小区太远了,还是你们这儿离我家近。”
周鸢笑着说,“您孙子想的挺周全的,现在电信诈骗的骗子太猖獗了,一定要提高防范意识。”
提到自己的孙子,赵奶奶满脸骄傲,“是啊,我孙子特别好。”
赵奶奶一边和周鸢聊天,一边摆弄手机,老年人一心二用,这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也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赵奶奶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小周啊,你来教教我,这个银行卡转账,怎么获得验证码啊?”
“您是要通过银行卡转账吗?”周鸢笑着说,“我帮您看一下。”
赵老太太闲聊道:“是啊,我乖孙给我的卡上转了一笔钱,说让我帮个忙,让我再转给他的一个朋友,我想着这又没什么的,而且他难得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这不就满口答应了吗。”
听到赵老太太的描述,周鸢第一时间觉得不太对劲。
周鸢确认着问:“是您孙子亲口打电话跟您说的吗?”
赵老太太摇摇头:“不是,孙子在学校上课,不能接电话,只能趁着老师不注意发短信。”
周鸢又问:“是您孙子本人的电话号码吗?”
赵老太太点点头:“乖孙说这是学校新办的号码,和我用这个号码聊了好几天了。”
周鸢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您最好和您孙子本人确认一下,通过视频或者电话确认是您孙子本人,现在骗子的手段层出不穷,大额转账需要谨慎。”
赵老太太很认同周鸢说的话:“是啊,现在骗子太多了,我乖孙跟我说,他不小心设置了延迟到账,还给我看了截图,就先让我把银行卡里的钱转过去,他给我转的这一笔一天后就能到。”
周鸢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确认的,这么熟悉的手段不是骗子是什么?
周鸢连忙组织赵奶奶继续研究验证码的动作:“赵奶奶,您先别转账了,这对面的肯定不是您的孙子,就是骗子。”
“怎么会!”赵奶奶不可思议:“我孙子还特意提醒我让我找个安全的地方转,就是怕我被骗呢。”
说完赵奶奶还把和孙子的短信聊天记录拿给周鸢看,“小周,你看,这就是他给我发的截图,显示钱已经给我的银行卡转过来了,只不过明天才能到。”
“这是骗子常用的话术。”周鸢看到了一张像素有些模糊的“转账截图”,那肯定是ps合成的,她慢慢安抚赵奶奶,“这样,或者您可以等到您孙子下课,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再转账也不迟啊。”
赵奶奶有些犹豫:“我孙子读博呢,很忙的,怕打扰他,从来不给他打电话”
“您刚刚说了,觉得警察局最安全不是吗?”周鸢语气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我跟您去警察局,让警察叔叔来和您说,您看怎么样?”
赵奶奶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愿意相信在社区工作的周鸢,也愿意相信警察。
等到了派出所,负责的警察很快的确定了这就是一起诈骗案,他们打通了赵奶奶孙子的电话。
当赵奶奶的孙子接到电话得知对方是警察时,还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怀疑对方是骗子。
倒是弄得警察有些哭笑不得,“小同志你的防范意识这么强,以后要好好叮嘱你奶奶啊。”
直到警察把电话递给赵奶奶,他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挂掉电话,警察对赵奶奶说:“老太太,您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多留心,骗子让你去安全的地方,也是他为了降低你的防备心,最近我们接到数十起关于电信诈骗的报警信息,您还是幸运的,没有被骗,真要是辛辛苦苦攒的钱被骗子骗走了,您说那得多心疼不是?”
赵奶奶很幸运的没有被骗,钱安全的在她的银行卡里,她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一瞬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周啊,今天多亏了你。”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今天找到我们社区的任何一位工作人员,我们都会这样的。”周鸢笑着说。
小区里不止一起电信诈骗,就连某某被诈骗多少钱的横幅也挂了不止一条,但仍会有人抵挡不住骗子高超的骗术。
周鸢的态度一直很好,陪着她跑上跑下丝毫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赵老太太都看在眼里,越看越满意,“小周啊,你刚毕业工作没多久吧。”
周鸢点点头:“对,工作差不多半年多了。”
“真好啊。”赵老太太越看周鸢越好看、越顺眼。
她还记得周鸢刚来社区的时候,她们几个玩的好的老姐妹其中还有人打听过周鸢有没有男朋友,想把自己的小儿子介绍给她,但据说人家姑娘虽然是单身,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这才过去几个月而已,这么优秀的姑娘,找对象肯定仔细,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她满意的对象。
赵老太太这么想着,就放心了,刚想和周鸢推销一下自己的孙子,可没想到,出租车都已经到了自家楼下了。
赵老太太也不便继续在工作时间打扰周鸢,反正周鸢就在社区工作,想找她很方便。
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周鸢没有忘记,当赵老太太的孙子还在办公室表达对她的感谢时,周鸢又一次重申,他们是不会收的。
见状,赵奶奶的孙子也没有继续再让周鸢不好做,周鸢见他收回了一直向她推礼物的手,这才放心,谁知道赵奶奶的孙子继续问她,“周主任,听我奶奶说,你是单身,你我我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
***
“哈哈哈哈哈哈!”阮清清和周鸢许久没见,中午吃了一顿饭,但周鸢下午要上班,聊天的时间根本不够,只是吃完饭就匆匆离开,两人约着晚上再一起吃。
听到周鸢讲述她下午遇到的这件事,阮清清大笑个不停。
阮清清笑着调侃:“看来小区阿姨们的信息速度没有更新啊,连我们的‘社区一枝花’结婚了都不知道。”
大学的时候,周鸢就是当之无愧的校花,所以阮清清故意用“社区一枝花”打趣儿周鸢。
只不过大学时的她无心恋爱,为人处事也很低调,但仍然不能阻挡会有人在学校里偷拍她,然后去学校的表白墙上问这是哪个专业的小姐姐。
“哎。”周鸢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当这些事情和工作围在一起,她就会有些不自在。
打趣儿了几句,阮清清继续大口吃着面前的烤串。
最近淄博这座城市在互联网爆火,她天天在抖音上面刷到淄博烧烤,馋得不行,最近没时间去淄博本地吃,所以一定要拉着周鸢找了江坞一家烧烤店吃。
“不会碰到死缠烂打的那类人吧?”阮清清皱了皱眉,提周鸢担心。
“不会的,他只是担心他奶奶被骗,所以才从学校回家一趟。”周鸢咬了一口手里的烤串,五花肉烤的软嫩酥香,“听他奶奶讲,他都读博士了,肯定学业为重。”
阮清清放心下来:“那就好。”
好姐妹在一起怎么会不聊八卦?
阮清清好奇周鸢现在和苏玺岳进展如何,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十分八卦的看着周鸢。
周鸢被她的目光弄的不好意思,连忙把烤好的土豆片放到阮清清面前,“刚烤好的,多吃点。”
阮清清“啧啧”两声,“那么帅的大帅哥天天抱着你一起睡觉,你就不动心?”
阮清清只是很单纯的描述正常的“睡觉”,但周鸢脑海里不可避免的浮现了苏玺岳抱着她将她揽在怀里在背后用力的抱着她“睡觉”的画面。
阮清清看着周鸢的眼神微微眯起,“喂!姐妹!天还没黑呢!”
周鸢轻轻咳嗽两声,连忙开口:“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想,也没有天天啦,比如今晚,他就在医院。”
阮清清:“。”
要不是好姐妹太了解你我就信了。
周鸢在男女关系上本就慢热,但和苏玺岳相处这么久,说不动心,也有点虚假。
可周鸢对苏玺岳的心动,就连周鸢自己都觉得,太微少了,好像不足以在生活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阮清清也能从周鸢的表情上看出来,她想了想,问周鸢:“那他呢?”
苏玺岳对自己吗?
周鸢想了想,大概也会有心动吧。
同在一屋檐下相处这么久,如果苏玺岳看她还和看马路上的路人没区别,那她是不是也有些太失败了?
但大概率的,苏玺岳对自己的心动,还不如自己对他的多。
他们结婚这么久,虽然苏玺岳很贴心,但周鸢总觉得,这是出于他这个人本身的性格,而不是因为自己,不论和他结婚的是谁,他大概都会这样对待对方。
他们相处最亲密的时刻、彼此间心与心的距离最近的时刻,只是在床上。
周鸢喝了一口手边的汽水,什么也没说。
阮清清也没有继续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向周鸢倾诉自己的烦恼。
他们这个年纪,父母都开始催婚。
阮清清实在想不通,她一直认为她的父母很开明,很支持她的理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催婚这个话题上过不去了。
而且言谈之间流露的意思,就像是她如果不结婚就多么的十恶不赦,不配做他们的女儿。
周鸢虽然在被催婚这方面没有面对像阮清清这样的压力,但她仍然能理解阮清清的话。
人需要被反复否定重塑中才能确定原来父母的爱也不是百分之百,也正是如此,在反复的自白复盘中才能够看清自己比想象中要强大,没有百分之百的爱,生活这条溪流依然在潺潺向前流。
周鸢明天要上班,她怕喝多了起不来,所以喝的是汽水,阮清清喝的是酒,她心情低落,没喝几杯就有些醉意。
阮清清红了眼眶:“鸢鸢,我好难过啊。”
周鸢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烧烤店里的烟火气十足,每一桌都在热热闹闹的高声交谈着,没有人会注意她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后来周鸢说什么阮清清都听不清,周鸢只好买了单,准备送阮清清回家。
阮清清在江坞住的地方,有一年阮清清带着周鸢去过,所以周鸢知道。
只不过送她回家后,周鸢实在不放心喝醉了的阮清清一个人住,今晚也准备住在这里陪着她。
虽然苏玺岳今晚不在家,但周鸢在帮阮清清卸妆、将她安顿好后,还是给苏玺岳发了信息。
出乎周鸢意料的是,苏玺岳的电话很快回拨过来了。
苏玺岳的嗓音如同月光般在寂静的夜里流淌:“小鸢,你朋友喝多了,那你呢?身体难受吗? ”
周鸢的酒量怎么样苏玺岳很清楚,所以他也很担心周鸢的身体。
“我今晚没喝。”
周鸢只顾着和苏玺岳说阮清清喝多了,但她忘记和苏玺岳说,她今晚一口也没喝。
阮清清家虽然是老房子,但是地理位置不错,而且还有一个面积很大的阳台。
周鸢站在阳台上,她没有开灯,窗帘都拉开着,透过玻璃,她看着远处天边的星星,一颗两颗,稀稀疏疏的挂在夜幕。
她脸颊的影子倒映在玻璃上,周鸢伸手摸了摸玻璃上自己的眼睛,朦胧着,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静谧的时间在此刻似乎按下暂停键,却又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鸢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会打破此刻氤氲着的氛围。
似乎听筒彼端的苏玺岳也是这样想的。
停顿几秒钟,还是周鸢率先开口:“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挂断了。”
苏玺岳低沉的嗓音犹如大提琴的尾音,缓缓流入周鸢的耳中,“早点休息,小鸢,晚安。”
他们通话时,从来都是周鸢先挂断电话,没有例外。
挂断电话的周鸢没有离开阳台,月光如绸缎般的流淌而下,小区里的路灯时间久远没有换新,灯光并不是很明亮,柔和的月光静静地投下一片片阴影,洗涤着喧闹的城市,周遭一片安静,静到周鸢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海风Sea breeze
阮清清和周鸢大学时也一起喝过酒, 但那时候的她们都不敢喝太多,最多也是脸颊发红,没有真正大醉过, 所以周鸢只知道阮清清不容易醉,并不清楚阮清清的真实酒量如何, 也不知道她喝醉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有些人喝醉会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 有些人喝醉会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折腾的旁人累的不行。
刚刚安静的卧室里现在传来一阵阵的喊叫声, 周鸢就知道,阮清清的酒品没有她想象中的好。
周鸢轻轻的迈着步伐走进到卧室, 把阮清清踹在地上的被子小心的重新盖在她身上,阮清清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当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时, 她伸手拽住了对方。
“鸢鸢, 继续喝啊。”阮清清口齿有些含糊不清, “你怎么不喝了?”
“清清, 你喝醉了,早点睡吧。”周鸢有些哭笑不得, “时间不早了, 早点休息,不然明天起来难受。”
阮清清翻了个身, 口里嘟囔着:“你说什么呢, 我才没醉呢。”
已经喝醉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周鸢又在阮清清身边待了一会儿, 确定她已经熟睡了自己才去卫生间卸妆洗漱。
她不放心阮清清自己一个人睡在卧室里, 躺在了她的身边。
夜幕高悬, 偶尔能听到窗外有三两汽车驶过发出的鸣笛声,距离有些远, 传到她们的卧室里已经不刺耳了,可周鸢还是难以静心。
阮清清卧室的床也是双人床,周鸢躺在床上,竟然有些不习惯。
明明也是两个人躺在一起,她一会儿侧躺,一会儿平躺,像是重度失眠患者,过了好久才半睡半醒的睡着。
这一晚的睡眠质量并不高,周鸢甚至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梦到了她小时候,一些周母和她相处的、早以为被她遗忘的小事。
大概在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他们同学之间开始流行一种玩的玩具,泡泡胶。
价格不贵,几毛钱一包,把胶挤出来之后,把挤出来的胶团成一团,捏到塑料管上,封好口后用力一吹,胶就能变成透明的泡泡。
同学们经常在课间围成一团,比谁吹的泡泡最大。
周鸢也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包,一包里大概有四五管的泡泡胶,一天玩不完,周鸢就把剩下的泡泡胶放到了书包里。
周母每天都会检查她的书包,周鸢本以为买点同学们都买的泡泡胶没什么,可周母那天很生气的把泡泡胶从书包里扔到了地上。
周母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给你钱不是让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具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一股子怪味,对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
小小的周鸢缩在角落里,手指不敢去碰被扔在地上的泡泡胶。
周母继续说:“如果你以后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不用给你零花钱了。”
周鸢那时候小小一只,班里的同学们都有、都在玩泡泡胶,而她却被周母用很凶狠的语气和手段剥夺了玩泡泡胶的权利。
周鸢不敢不听周母的话,以后的课间,她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一群玩泡泡胶的人群里。
周鸢的梦,她是以第三视角看到的这一切,她看着小小的自己缩在角落,看着被周母踩了一脚的泡泡胶七零八落的在瓷砖上,看着自己的书包里课本不经意的掉出来,上面还有自己考了九十三分的试卷。
这次考试的难度很大,周鸢班级里高过九十分的同学只有三人。
她本以为周母会表扬她,可周母却把试卷拎了出来,“你上次还是九十五分,这次怎么成了九十三分?玩物丧志,正好这些泡泡胶,赶紧扔掉。”
小小的周鸢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想说的话都被周母堵在了喉咙里。
梦里的周鸢想伸手摸一摸缩在角落的自己,可无论她怎么伸手,也碰不到。
画面一转,又来到了餐桌上。
小周鸢吃饱了,周母还在说:“炒的上海青你都没吃几口,再多吃点。”
坐在餐桌前的周鸢小声的、有些胆怯的说:“我吃饱了,妈妈。”
周母把盘中的上海青夹到周鸢碗里,盯着她吃下去:“不差这几口,赶紧吃了,好回屋学习。”
周鸢平常夜里做梦,醒来时大多数会忘记梦里发生了什么,可今天醒来的她,记的格外清楚。
梦里梦到的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她早就忘记了,可当她回忆起的那一刻,她又无比的确定,这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甚至这场梦无比的清晰还原,甚至连试卷上有一道题目的内容是“35+69+29=?”她都在梦里看的清清楚楚。
周鸢揉了揉眼眶,一定是因为吃饭时阮清清和她说了太多的关于原生家庭的事情,所以周鸢才会做这样的梦。
周母的控制欲总是在周鸢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偃旗息鼓,成为一个嘘寒问暖的好母亲。
就像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在周鸢觉得快要被水淹没窒息时再将她从海底拉上来。
周鸢从不否定周母对她的爱,只不过这样的爱,让她时不时的觉得恐惧和窒息。
但她如果关于这个话题和周母沟通,只会是无效沟通,只会成为周母口中的“女儿大了,管不了了”。
阮清清也醒了,“早啊,鸢鸢。”
“哎,不对,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咱们不是吃烧烤呢吗?”
周鸢把水递给阮清清:“你喝多了,我开车带你回来的。”
“昨晚喝了没几杯喽,平时不会醉的。”阮清清情绪有些低落,像是想到了她爸妈说的那些伤人的话:“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鸢还要上班,但昨晚的梦好像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似的,她平时做的梦,基本醒了就忘记了,但今天这个梦,她想忘掉都忘不掉。
低落的情绪包围着她,整个一天她的情绪都不高。
赵老太太的孙子又来社区找她了。
赵老太太的孙子姓张,张钊摸了摸脑袋:“我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今年二十七,临床医学博士在读,马上就要调回江坞工作了,我只是想问问你,等我回江坞,能有追求你的机会吗?”
周鸢不得不再一次重复:“张先生,我说过了,我已经结婚了。”
张钊一点也不信,他听自家奶奶说,前不久周鸢还是单身,有人想给她介绍她都不去见,怎么一两个月而已,就已经结婚了?
一定是拒绝自己的借口!
张钊觉得,等自己回到江坞工作,一定能追到周鸢!
自己家的经济条件不差,而且自己学历高,未来工作也体面,在婚恋市场应该很抢手才对,都说烈女怕郎缠,反正也知道周鸢在哪里工作,回来还怕追不到她?
张钊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盘,面上对周鸢说:“希望有机会我们还能再见。”
周鸢:“。”
怎么和有些人沟通这么累!
送走了张钊,林依凑过来说:“很明显,那大哥肯定是没相信你结婚了。”
周鸢有些无奈:“谁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她奶奶,赵老太太,有个好姐妹,孙姨,你还记得不?”林依笑着说。
周鸢摇摇头。
“就是说要把在住建局的儿子介绍给你的那个。”林依继续说,“你当时直接拒绝了,不过她们都知道你没对象,所以肯定不相信你这么短的时间内结婚了啊。”
这么一说,周鸢好像有点印象。
但是她哪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算了,他总归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我看未必。”林依笑着说,“这么好看的姑娘,谁不想娶回家?”
“要我看你下次就让你老公来,让他们那些想追你的人在见到你老公的那一刻自惭形秽落荒而逃!”
古典鸡尾酒Old Fashioned
江坞市第一人民医院。
“苏主任, 下班了啊?”隔壁心外科的主任碰到了苏玺岳,“刚才碰到苏院长,知道我来你这, 让我告诉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打你手机你没接。”
苏玺岳道了声谢, 随后向院长办公室的楼层走去。
亲父子, 说话之间没有那么客套,苏院长直截了当的说:“来, 玺岳啊,天坛医院神经外科明年有个进修名额, 去进修半年,你去吧。”
天坛医院的神经外科在国内是最顶级的,能去天坛医院这样顶级的医院进修肯定能对未来自我的医术有一定的提升, 像这样更好的提高自我医学专业水平、拓宽学术研究视野, 提高临床能力, 未来也可以更有效地治疗患者。
当然, 苏院长想的更长远,虽然现在苏玺岳的履历已经很好看了, 但去天坛医院进修这样能在未来履历上锦上添花的事情, 何乐而不为呢?
他是想让苏玺岳接班的,当然希望苏玺岳的简历越好看越好。
苏玺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双腿交叠,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后, 只思考了几秒钟, 便开口道:“我们科室还有很多优秀的医生, 这次进修的机会他们也很合适。”
婉转的拒绝,苏院长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不想去?”
苏玺岳默认了。
“为什么?”苏院长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你知道这次进修是个多好的机会。”
苏玺岳仍然没有说话。
苏院长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恍然大悟:“你怕你老婆不让你去?”
苏玺岳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
苏院长抿了口茶杯里的茶水:“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半年,又不是让你留在北京不回来了,算了,大不了我找你老婆去说”
苏玺岳直接站起来,“就算您找她也没用,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在科里公平竞争一下,也省得人家说你这个院长私心太重。”
苏院长被苏玺岳这幅模样气到了:“你”
苏玺岳从院长办公室离开直接去了停车场,坐在驾驶位的他没有很快的驶动汽车,他的手指弯曲,漫不经心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方向盘,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如果是结婚前的苏玺岳,有这次进修的机会,他一定会尽力争取,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个新的家庭。
他不仅仅要考虑他自己,更要考虑他的太太。
苏玺岳很清楚,周鸢现在对他,有好感,但微弱到不足为提,如果他去进修,会有长达半年的异地,估计两人见面的次数不会超过二十次,那两个现在建立的感情基础,大概率很快会变淡。
所以并不是周鸢会不同意,而是自己不想。
***
周鸢中午离下班还有一会儿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本以为是小区居民或者其他工作人员找她,但听到听筒对面的声音,周鸢沉默了半晌,最后对着电话彼端说了几句。
和对方见面是在一家私房菜馆里,私房菜坐落于一家装修别致的庭院里,小桥流水,荷花满池,颇有闹中取静、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周鸢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家私房菜的里面装潢原来这么漂亮。
“您好。”周鸢有些尴尬,但还是把来的路上现买的茅台酒递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对方忽然找自己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不论如何,这也是她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见苏玺岳的父亲,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鸢鸢啊,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苏院长态度很温和,男人年纪摆在那里,但儒雅不减,整个人颇有魅力。
周鸢轻声说:“当然不介意,您找我来是有什么”
苏院长打断了周鸢,盛了一碗拆鱼羹给她:“来,先尝尝这道拆鱼羹,你喜欢吗?”
周鸢不理解苏院长是什么意思,给她打电话说想见她一面,还特意叮嘱她不要告诉苏玺岳,就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见面。
要不是周鸢有业主信息,对苏玺岳的父亲有点印象,差点儿会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骗子。
周鸢也的确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苏玺岳,因为觉得苏玺岳值夜班过后肯定在家补眠,没必要打扰他,而且晚上她回家再说也来得及。
吃了几口羹,周鸢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好在苏院长开口了:“你和玺岳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周鸢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冲着对方笑了笑,她觉得不自在,不是和自己导师又或者和苏玺岳奶奶相处时那么自在。
“你也别拘谨。”苏院长语气温和:“我母亲近来总说想见你,上次你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很喜欢你。”
“我会抽出时间多去看奶奶的。”
周鸢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苏院长找她就为了说这件事?
那打个电话或者发给微信,再不济让苏玺岳转达一下不就行了?
“其实今天找你,是有两件事。”苏院长终于步入正题,“一是想见见你,你和玺岳结婚,我还没有见过自家的儿媳。”
周鸢听到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一般人家没有像他们这样的。
“岳教授夸过你许多次,今日见到,果然名不虚传。”苏院长继续道:“这二呢,是关于玺岳的事,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
周鸢听到此处,心里了然,这才是今天见面的重点吧。
周鸢很认真的看着苏院长:“想让我帮您劝他什么,您说。”
苏院长将北京天坛医院有进修名额但苏玺岳不想去的事情告诉了周鸢,最后他还说:“虽然我问他是不是怕你担心才不去的,可他否认了,但我看的出来,只有你能劝得动他。”
周鸢不会觉得苏玺岳不想去的原因全然是因为自己,说不定还是苏玺岳觉得去那边进修太不方便还要从零开始,不如待在自己的舒适区呢。
但即使周鸢不懂,从苏院长刚才细致的描述中也能知道这次进修名额有多难得,她很诚恳的开口:“我能帮您劝他,但苏玺岳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想做什么、或者说决定了什么都很难被其他人左右,所以结果怎样,我并不确定。”
苏院长见周鸢和苏玺岳结婚没多久就已经很了解苏玺岳了,心里放心了不少,“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而且不着急,进修是明年的事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劝他。”
这家私房菜馆是预约制的,而且要提前很久才能预约,今天中午这顿饭只有两个人,却上了大概三四人份量的菜,周鸢基本每一道都吃了几口,当食物碰撞舌尖味蕾时,一个明晃晃的想法油然而生——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和苏玺岳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题可以聊,这顿饭结束的很快。
临走前,苏院长送给了周鸢一张卡,“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看着什么喜欢就自己添点吧,钱不够再和我说。”
苏玺岳父亲送给周鸢的这张银行卡当周鸢下班后出现在了家里客厅的茶几上。
“喏。”周鸢的手指指了指茶几,示意苏玺岳看。
苏玺岳认识这张卡,他眉头微蹙,用分明是疑问句可却是肯定的语气道:“你今天见过老头了?”
周鸢点点头,“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苏院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出来吃饭,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
在他刚刚拒绝了进修提议的这个时间段,苏玺岳想也不用想的就能猜到自己父亲找周鸢说什么,他把榨好的果汁递给周鸢:“带着任务回来的?老头让你劝我去进修?”
周鸢竖起大拇指,对着苏玺岳笑了笑:“全猜对了,真如有神算也。”
苏玺岳轻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是他会什么神算:“老头上午从我这儿碰了壁,当然要找个软柿子捏。”
周鸢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才不是软柿子呢。”
苏玺岳闻言,深深的目光在周鸢的脸颊上流连着,眉骨、眼眸、鼻梁、再到唇瓣、下巴,随后继续向下,顺着脖子、锁骨,一路向下,如果目光有实质,那周鸢现在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撩的痒个不停。
周鸢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不去看苏玺岳。
苏玺岳随后伸出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如玉的手指有力的捏住周鸢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向他,深邃的目光又重新对上周鸢的视线,轻轻吻了吻周鸢的唇角:“小鸢,世界上没有比你还软的了。”
苏玺岳的声音低哑,周鸢抬手捏了捏他,这人嘴里怎么没有一句正经的话,周鸢这时候也听出来苏玺岳的话里话外了,他口中说的“软”,肯定不是“软柿子”的“软”就对了。
“听你父亲的意思,去进修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你现在、对你未来都好。”周鸢将心里所想告诉苏玺岳:“而且我查过地图了,从咱们家出发,到天坛医院,才四五个小时,也不算太远,而且如果坐飞机,速度会更快。”
“你想过我们吗?”苏玺岳不去思考天坛医院离家有多近,他很干脆的、直截了当的打断周鸢的话,“新医院的工作量和加班程度和现在应该是没法比的,只会比现在更忙碌,你的工作周末也会偶尔加班,真到了那一步,我们见一面并不容易。”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有些震惊,甚至有些莫名的愧疚:“所以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我才不去进修的”
周鸢其实心里更多的想到的,苏玺岳不是因为她而不想去北京进修,而是因为出于“丈夫的责任”才不想去北京进修。
她觉得苏玺岳对她的贴心、关心,不是出于喜欢或者爱,而是出于人品和本能,不论他的另一半是谁,他都会做出这样的行为,难得的不是她,而是苏玺岳的人品和责任感,周鸢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
苏玺岳轻咳了一下,他不希望周鸢因此有任何负罪感,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低洌:“小鸢,别多想,我只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当下的情况,是我自己不想去,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不要有负罪感,老头可能没和你说,我们科室还有其他很优秀的大夫,也都符合去进修的条件,所以即使我同意了,最后竞争过后的结果也不一定是我的。”
苏玺岳这段话如果被神明听到,肯定好几个谎言闪电就劈下来了。
不论他们科室有多少人,几十个几百个,他都能从中脱颖而出,这就是他的实力和自信。
周鸢笑着继续劝他:“苏玺岳,其实我可以去北京找你,我的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那边读的,我对北京轻车熟路,带你周末逛北京不成问题。”
说完周鸢才想起来,苏玺岳的本科,好像也是在北京读的本科,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像周鸢这种“不专业导游”。
苏玺岳打定主意不去这次进修,但他见到周鸢对此这么上心,又忍不住逗她:“小鸢,你真想我去北京进修?”
周鸢点点头,“是啊,能去首都的医院进修,很厉害的,而且提高了自己的医术,说不定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苏玺岳的眼眸暗了暗,又继续问周鸢:“如果要去进修,我们很久才见一次面,你能受得了?”
这有什么受不了的?
而且苏玺岳说的“很久才见一次面”,周鸢觉得最多不超过三个周。
现在的交通工具这么发达,高铁动车、飞机,再不济自己开车,怎么着也能让人能在江坞和北京之间往返。
周鸢没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受不了的?”
苏玺岳嗓音低哑,像深夜里悠扬的大提琴旋律:“那不如我们提前模拟一下。”
“模拟什么?”
周鸢不解。
学生时期考试模拟就算了,怎么长大了找个工作还要模拟。
“小鸢不是说自己受得了吗?”苏玺岳笑着说,长长的睫毛在卧蚕处落下淡淡的阴影,他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从面料的剪裁就能看出他整个人的贵气和不可攀,然而就是这么清冷的男人,嗓子里浸润着淡淡的笑意:“那我们就模拟一下,看看你能接受到哪种程度,对彼此加深一下了解,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去进修,这样也放心。”
苏玺岳一本正经的、不假辞色的问周鸢:“小鸢,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说完,苏玺岳一把将周鸢从沙发上腾空抱起,大步向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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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状态是放松还是紧绷, 是高兴还是难过,有些时候是会写在脸上的。
即使自我认为已经隐藏的很好,即使每天机械性重复做大量同样的工作, 但身边的人还是能从细微末节看出状态的不同。
林依啧啧摇了摇头,半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开着玩笑:“鸢鸢, 上班心情还这么好?”
周鸢一愣, “依依,你说我?我……我今天心情好?”
“难道不是吗?”林依睁大眼睛, “很明显啊,你今天对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打字都一副看爱人的模样, 还有你嘴巴的口红颜色,今天特意换了个温柔调的吧,这还不算心情好?”
林依的话其实没有说完, 周鸢今天温柔的模样, 脸颊里透着淡淡的粉色, 眼尾亮晶晶的, 红唇微微嘟起,从上到下整个人写满了一副昨晚x生活过得不错的样子。
周鸢被林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啦……普通工作日, 咱们还有这么多要忙的, 要是心情好一点,工作效率还能高一点。”
“共创品质空间”的活动基本定下来了, 没有什么需要做太大的改动, 周鸢和林依以及其余的同事们也分头负责这其中的各项任务, 争取让汤鼎国际小区的居民们早些拥有更高品质的社区生活。
林依忙着手头上的工作, 也不忘记对周鸢说:“啧啧, 鸢鸢啊,今天的你可不是说日子过得像路易十六看不到头了”
周鸢在和负责城市书房的工作人员对接联系, 汤鼎国际小区内要建设第二个城市书房,为更多的社区居民提供阅读的公共空间,创造一个爱读书、多读书的阅读氛围,而且城市书房的建设也能对汤鼎国际小区居民甚至周边居民的阅读兴趣起到有效的辐射带动作用,总之,是百利无一害的一次创建推进。
小区里很多居民的孩子们才读小学,正是需要培养良好阅读习惯的时候,而他们的父母大多数下班时间要比小学的放学时间晚,这段时间有些孩子会回家,由家里的长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负责带,而有一些则在外面自己玩。
长辈带孩子,更多的是侧重孩子的一日三餐,总是会关心他们晚上想吃什么,但关于学习读书这方面,很多长辈其实自己也不太懂。
这时候城市书房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有专门的儿童阅读区域,正是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读书,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里面,如果有淘气的小朋友追逐打闹,工作人员也适时的出面制止,不会让他们影响到其他想读书的孩子们。
汤鼎国际预备建设第二家城市书房时,在小区的公示栏里发过信息,绝大多数的居民是支持的,就连小朋友们,也觉得城市书房里卖的零食都比外面卖的要好吃,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进了城市书房,仿佛经过了一层知识的洗礼,味道都升华了,而且几个好朋友一起学,要比自己一个人效率要高。
他们绝大多数孩子是独生子女,即使有二胎弟弟妹妹,他们的弟弟妹妹也不过才一两岁,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根本没办法陪他们一起玩耍,所以他们也喜欢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学习,不会的还能互相请教一下。
其实对接工作轮不到周鸢来做,但他们办公室,除了周鸢和林依年轻点,都是些工作很多年甚至快要退休的“老油条”,自然是想着怎么清闲怎么来,所以这些事情也都落在了周鸢头上。
因为城市书房不是以盈利为目的,是属于公益性质的,起步阶段需要政府的扶持和投入,而后续的发展则需要他们共同谋划,才能让城市书房更好的在汤鼎国际小区里延续下去。
江坞的城市建设做的很好,城市书房远远不止一家,但其中也不乏因为规划不善、地理位置不便等多重原因导致没几年就倒闭的情况,所以他们在规划时也想了很多种策划后续发展的措施内容。
林依忍不住调侃:“有没有感觉自己拿着几千块的工作,操着的心可不止几千块。”
周鸢微微叹了口气,很赞同林依的话。
当初她报考社区网格员时,已经听很多人都说过网格员的工作很繁琐很忙碌,但周鸢当时想着,能考上再说,走一步算一步,但没想到,原来工作这么累。
但其实转念一想,世界上有什么工作不累呢,就连苏玺岳,他作为医生,工作的强度和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哪一项不累呢。
周鸢对这项工作的热爱程度并不高,在她刚入职工作的那几天,每天早上最盼着的事就是中午下班,下午最盼着的事是晚上下班,虽然现在她也是这样想的,但工作时间久了,看到她完成的项目落地,看到她能力所能及的帮助社区的居民更好的生活,她的心里也会有一种成就感和责任感,这样的感觉和她的工资多少没有丝毫关系,她似乎在一步一步的做到“用脚步丈量每一寸服务范围内的土地,用真情和汗水书写责任担当”。1
周鸢身边的同学朋友们,很多都做着和大学专业没有关系的工作,市面上大部分叫的出来的比较火热抢手的工作周鸢的朋友们基本都有人在做,进国企央企、房地产、金融、海运航运、销售再或者法律相关,也有自由职业自己创业的同学,这些工作和他们大学专业基本都没有什么联系,但这些同学们也依然在这些行业里干得如火如荼。
可私下同学聚会时,提起工作,有谁真正热爱呢?
就连他们同学里回家接班的富二代,提到自己家里的产业,也会吐槽自己爹妈思想顽固,不肯真正放权给他,而他想躺平爹妈又不同意,所以他每天即使在自家公司上班也不舒心。
而自己创业的同学,也因为压力过大,资金回笼难,手里没有现金流,也没有什么效益,整晚失眠,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可工作就像是围城,外面的人想出来,里面的人想进去。
大家不了解的人只能看到你光鲜亮丽的一面,他们羡慕自由创业的同学时间自由,也羡慕富二代一辈子不愁吃喝,还有不少同学,觉得周鸢的工作离家近还稳定,已经是上上乘。
周鸢今天的心情确实由内而外的、不由自主的好。
和昨天被梦境情绪支配的低落截然不同。
其实周鸢从入职以来就在思考未来的职业规划,但不论走哪条路,她似乎都在犹豫。
没有一条路令她果断到可以立刻辞职、毫不犹豫的投身。
周鸢偶尔也会想,如果她当时失业后仍然留在帝都,找一份新的工作,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她将她没有选择的哪条道路过分美化,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美化没有选择的路,如果真的留在帝都,结局如何都未可知。
身边的林依揉了揉肩膀,“鸢鸢,你中午吃什么?”
“我中午要回家一趟。”周鸢淡淡道:“我爸妈可能太久没见我了,让我中午回家吃。”
其实周鸢即使搬出来,回家的次数也不低,她担心周母的身体,时不时的会回家看看他们。
周鸢常常在想,父母和子女的关系真的很奇妙,是矛盾的、复杂的、又最纯粹的。
明明周鸢梦到童年那些小事,难过低落的情绪会影响她一整天,可她仍然止不住的担心周母的身体恢复的如何如何。
周鸢读书时读到过这样一种表述,大意是说,父母眼中的世界就像是一条没有缝好修补好的棉被,棉絮总会漏出来,而他们的担心就像细细的银针,要一丝一毫的将那破烂不堪的裂缝一一缝补。
而现在,周鸢长大了,她对父母的担心挂念也犹如那根细细的银针,想要替父母缝补裂纹。
“鸢鸢,回来了。”周父和周母最近在休假,为了调养身体,他们的工作都有意识的比之前减轻了许多。
本来他们还不服老,可真当生了一次病之后,才能痛彻心扉的认识到,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
周鸢把包挂在挂包架上,“妈,你今天去医院复查了吗?”
周母笑着说:“放心吧,我身体没啥事。”
周鸢没多想,随口一问:“怎么不见我爸呢?在厨房里做饭吗?”
周母在沙发上吃着橘子,顺手给周鸢剥了一个,忽然挑了挑眉毛,压低声音问她:“你和玺岳最近怎么样?”
周鸢没想到周母这么“八卦”,以为是母女间的悄悄话,压低声音是怕厨房里的周父听到,她吃着橘子佯装淡定道:“就就挺好啊。”
周鸢不想让周母担心,而且也是实话实说,她和苏玺岳,确实挺好。
尤其是嗯,总之各个方面,都很好。
周母刨根问底道:“哪儿好?”
周鸢一愣,这怎么回答?
便想借着吃橘子糊弄过去。
但作为周警官的周母岂是这么容易就被糊弄的?
周鸢无奈,扶了扶额,“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了吧!”
“既然你说的他这么好,那你这几次回家从来不见你主动提和他一起回来。”周母摇摇头,“你啊。”
周鸢轻咳一下,连忙解释:“他工作太忙了,下次、下次一定叫他一起回来。”
其实周鸢还是下意识的没有将苏玺岳当成关系十分亲密的“一家人”,所以有些时候,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家就可以。
周母忽然说:“鸢鸢,帮我去把冰箱里的燕窝拿出来吧。”
周鸢站起身,缓缓向厨房走去。
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家,冰箱在什么位置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周鸢低着头在回复微信消息,一只手准备拉开冰箱的门。
倏然——
白嫩的指尖还没有碰到冰箱,身后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周鸢被抵在了身后的冰箱上。
苏玺岳穿着黑色的衬衣,最顶端的扣子随意的松开一两颗,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处,从手背开始,蛰伏在清冷皮肤之下的青筋不断蔓延,无一不再彰显着他有多么充满禁欲感和力量感。
他的脖子上系着一条新的围裙,蓝色格子的花纹,和他有些格格不入,可莫名的,又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周鸢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特殊的场合又在他们二人之中增添了一份不一样的氛围,她的心忍不住一颤:“苏苏玺岳,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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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玺岳将她抵在冰箱上, 眼神晦暗不明。
周鸢头脑一热,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
他们卧室卫生间里的射灯是可以调节明暗的。
就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周鸢的手腕酸痛不已,久到周鸢不想听到关于“模拟”的任何两个字时, 久到苏玺岳要将她抱去卫生间时,她在苏玺岳耳畔轻哼着开口道:“把灯光调暗一点”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从镜子看到脸颊可以红到滴血的自己。
苏玺岳知道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嗓音里含着宠溺的笑, “好,听你的。”
随后将周鸢抱进卫生间, 慢条斯理的、一根一根的细致无比的用温水清洗着她的手指。
周鸢的手掌和男人的手掌比起来很小,白嫩纤细的手指被男人的手掌包在手中。
卫生间的几盏射灯被苏玺岳调到了最暗, 灯影绰绰,四周若明若暗,水龙头里水声潺潺, 昏暗的灯光和隐秘的水流声似乎渲染了更多不可言说的氛围。
周鸢仰起头, 泛红的眼眸望着他, 他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帮她洗手。
“水龙头的水一直开着, 世界上水资源很宝贵的好不好。”周鸢小声着,忍不住催他:“苏玺岳, 你快一点”
苏玺岳闻言睨了周鸢一眼, 帮她清洗手指的动作没有停下。
他故意曲解着她的意思,哑声道:“我快不快, 你还不知道吗?”
周鸢双眸盯着水龙头, 侧着脸颊, 不去看苏玺岳。
温水从水龙头缓缓而落, 男人手上帮她清洗的动作依然慢条斯理, 不紧不慢着,细致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 不像是清洗、更有种把玩意味的帮周鸢清洗着。
周鸢像是想到了什么,别过头不看他,脸颊更红了。
本来在客厅时,苏玺岳说要“模拟“,周鸢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他抱起。
空气里弥漫着一点即燃的暧.昧氛围,周鸢回过神来之后轻轻的拍着苏玺岳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先放我下来”
苏玺岳垂眸一笑,只当周鸢是在玩点情.趣,嗓音低哑道:“害羞了?”
随后低下头狠.狠的吻着周鸢的唇,又将她有些霸气的带到卧室的床上,怕撞击到她的后脑,男人的手掌一直贴心的贴在她的后脑上。
周鸢被桎梏在男人的怀中,他的吻热烈无比。
周鸢的脸颊、耳畔充满了他的炙热的呼吸,灼热的交织在一起,周鸢霎时间软的像一团白色棉花糖。
卧室内一片安静,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再加上现在外面没有什么嘈杂的声响,此刻不论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两人唇齿交缠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隐秘又直白的刺激着周鸢的神经细胞。
周鸢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苏玺岳,沉沦在他创造的世界里。
就在周鸢想要随着苏玺岳在情和谷欠的海洋里浮沉时,她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就连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没有平复的喘息,“我今天生理期最近几个月,一直不太准。”
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但很明显,她和苏玺岳,在同一个跌倒了两次,而且每次都是在箭在弦上时她才告诉苏玺岳。
周鸢心想,这也不能怪她,谁让苏玺岳的吻.技那么好,让她晕头转向,忘记想要说什么。
苏玺岳知道了周鸢怎么想的之后,捏了捏她的鼻尖,喉结上下滚动:“让你舒服,还成了我的错?”
苏玺岳的手臂勾着周鸢的腰,周鸢柔软的腰肢隔着睡衣布料和男人贴在一起。
身下有些带着温度的感触,令周鸢根本无法忽略。
她睫毛轻颤,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
周鸢的声音很好听,苏玺岳听到周鸢的话一愣,他没想到小姑娘会这样讲。
他原本打算等到稍微平复些就去浴室冲凉自我解决,可周鸢娇滴滴的在他怀里,红唇一启一合的说着那些让他更加难以平复的、就像要不我帮帮你吧这样的话。
原本就难以压下的火苗又如野火般不断的燃点着、燃点着。
苏玺岳清了清嗓子,哑声问她:“小鸢,你想怎么帮我?”
周鸢抬起手,白嫩的手掌要去伸手捂住苏玺岳的眼睛,支支吾吾道:“你不许看。”
苏玺岳霎时扣住周鸢的手腕,敛住神,眸光在她的红唇处上下流连着,随后又向上,掠过她的鼻尖,和她的眼眸四目相对。
明明什么都没说,然而周鸢大脑嗡的一声,羞耻道:“你想都不要想!”
苏玺岳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小姑娘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不过即使周鸢真的想用这种方式帮他,他也舍不得小姑娘这么做。
卧室内一片寂静,周鸢不久前换了一个之前没有买过的香薰,花果香的味道淡淡的,漂浮在卧室里。
即使周鸢在这方面相对没有那么固守成规,但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超出她自己的预料。
而现在,她甚至大脑都快要宕机。
大脑停止思考,周鸢凭借本能的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地伸出。
男人低哑闷哼在她耳畔响起,周鸢被苏玺岳的轻哼声酥麻了耳朵,懵懵的望着他,手中的动作停滞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玺岳咬着周鸢的耳垂,轻声在她耳畔说了什么。
周鸢的脸颊红透了,怎么会有人用清冷的声音教她做
周鸢以前看过一个帖子,是测量身边物品的尺寸大小,她记得Mac的子.弹口红,一支的长度是7.5厘米。
至于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她没想到小小的口红,居然能有7.5厘米。
然而,现在的她很确定,她的手中,保守估计,至少有三支口红那么长。
三支?!
周鸢想到这里,在脑海里飞速的算了一下,小学再基本不过的乘除加减法,她算了好几次才敢确认。
当一个令周鸢不可置信的数字出现在脑海里所以
周鸢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动作也不受控制的用了力。
倒吸凉气的又何止周鸢一人?
苏玺岳忍不住拍了下周鸢的臀.瓣,哑声在她耳边说:“宝贝儿,轻点,要不然以后难受的可是你。”
周鸢像是喝醉了般,头脑晕眩,双眼朦胧的看着苏玺岳。
男人的轮廓清晰,下颌有些紧绷,似乎在用力克制着、压抑着些什么。
苏玺岳的手指指腹轻轻蹭着周鸢的唇瓣,手指碰到唇瓣的触感令周鸢忍不住轻.颤不已,就连空气和空气的接触都让她觉得浑身泛痒。
香薰的花果香气变得愈发浓郁,可周鸢似乎什么也闻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随后男人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以容不得她拒绝的强势的伸入她的口中,从最内侧的智齿开始,一点一点的抚摸着,随后又揪住周鸢的舌头,这样的动作令周鸢总会无可避免的想到
只是想想,就令她浑身一抖,双眸泛着红,可怜兮兮的望着苏玺岳。
苏玺岳将手指抽出,吻上了周鸢的唇。牙齿轻轻咬着她的唇.瓣。
周鸢受不了这样的“上下围攻”,这样的不能自已持续了二十几秒,可周鸢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冷静下来,她不好意思去看苏玺岳。
反倒是苏玺岳,拇指和食指扣住周鸢的下颌,让她不得不看向他。
他的眼眸深邃,唇边含着浅浅的笑意。
周鸢仰头看他,他的下颌锋利流畅,在昏黄的灯光下,多了一层朦胧。
苏玺岳的睫毛很长,随着眨眼的动作覆下淡淡的阴影,他眼睛会令无数人深深的陷落。
苏玺岳薄唇微启,嗓音里带着丝丝笑意,口中说的话,和他矜贵的气质截然不符。
这样的反差感,令周鸢更加愈发不能
在卫生间里的周鸢,现在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幕,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苏玺岳看周鸢小小的耳尖红的都要滴水了,在她耳畔轻笑着,故意说着一些令周鸢脸红耳赤的话。
周鸢受不了的去轻拍他的手臂,让他别再说了
冷静下来的周鸢仿佛进入贤者时间,今天早上的梦带来的困扰和低落的情绪在此刻轻易的重新占据她身体的主导地位,等从卫生间出来,周鸢的脸上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苏玺岳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鸢的情绪变化。
苏玺岳低声温和道:“如果你不喜欢,下次不用这样做。”
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及要帮他,可苏玺岳却这样说。
周鸢摇了摇头,“不是的”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清水文吃肉文都在抠抠峮死二而贰呜九义si戚苏玺岳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夫妻之间,多点情.趣也不错,你说呢,小鸢?”
周鸢知道,苏玺岳的话或多或少想让她情绪不要那么失落。
周鸢也知道,她不应该现在隐瞒,让苏玺岳误会她在性.事上对他有什么不满。
周鸢和苏玺岳相处这么久,她知道两个人都是如果对方问起,一定不会对对方隐瞒的性格。
而且扪心自问,除了苏玺岳有时时间太久久到周鸢没有力气、姿.势太多多到周鸢受不了以及一定要充分的扩.充才能完全适应的尺.寸外,她对他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什么不满。
一个有充分服务意识的、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周鸢挑不出什么不满。
“你别多想。”周鸢轻轻道:“苏玺岳,你小时候玩过泡泡胶吗?”
“泡泡胶?”苏玺岳重复了一下,像是在回忆泡泡胶是什么儿时玩具,很快的,苏玺岳点了点头,“很小的时候玩过。”
苏玺岳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和的开口问她:“小鸢,你小的时候没有玩过吗?”
周鸢被苏玺岳拥在怀里,把小时候和周母的那些事告诉了苏玺岳。
如果不是周鸢说,苏玺岳也想不到自己的岳母会这样对她自己的女儿。
周鸢的眼尾有淡淡的餍足感,又掺杂着浅浅的忧伤。
苏玺岳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眼角,如果可以,他真想穿越回到周鸢的童年,让小朋友不要因为被母亲扔掉玩具、不要因为母亲的冷言冷语而伤心的躲在角落里哭泣。
苏玺岳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周鸢的后背,周鸢闭着眼睛,躺在他的怀里。
苏玺岳趁着周鸢闭着眼睛,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拿过手机,轻点了几下手机屏幕,随后又将手机放到一旁。
周鸢现在其实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苏玺岳手掌的轻抚令她身体放松不已。
就在周鸢享受着苏玺岳带来的独家按摩时,苏玺岳的电话响了。
苏玺岳接起电话,随后轻声对周鸢说:“小鸢,我出去拿一下东西。”
周鸢点点头,他点外卖了?
然而令周鸢没想到的是,苏玺岳拿回来的,不是外卖,而是一整板的泡泡胶。
不是一小包,而是有数十包组成的一整板泡泡胶。
周鸢从床上坐起来,声音里是藏不住的不可置信:“你”
“临时找的闪送。”卧室的灯光刚好落在苏玺岳的头顶,柔和朦胧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眼神温和,浑身的冷洌凌厉柔化了许多,他的声音低哑清冽:“还好现在的小朋友们也玩泡泡胶,还没有停产。”
周鸢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用的,你不用这样的。”
晚风无声的抚过窗框,时光静谧,月夜温柔。
苏玺岳眼神温和,声音笃定道:“小鸢,在我这儿,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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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思绪回笼, 那个昨晚温和的对她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的男人,现在居然出现在她家的厨房里?
“如果不是回家, 还不知道小鸢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苏玺岳笑着开口, 周鸢和周母的聊天他没太听清楚, 但周母和周鸢刚才离厨房的位置比较近,他或多或少的也听到了一些。
周鸢脸颊泛起淡淡的绯红, 自己糊弄周母的话居然被这当事人听到了。
这未免也太尴尬了啊!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周鸢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尴尬现场,她和苏玺岳拉开一些距离, 她还记得周母让她到厨房是来拿燕窝的。
说完她拉开冰箱的门,找到燕窝后很快的离开厨房,头也不回的又重新回到客厅。
周鸢知道周母的习惯, 一般都是早上吃燕窝, 从没见她中午吃饭前要吃。
“妈——”
周鸢微嗔周母一眼, 这么回过神儿来, 周母的意图太明显了。
周母笑着说:“这不是给你们小夫妻一点惊喜嘛!”
周鸢不太好意思的撩了撩头发,确实很“惊喜”。
“不去厨房帮帮玺岳?”周母笑着说, “就是去聊聊天也好啊。”
周鸢被周母挪揄的眼神弄的怪不好意思的, 就算留在这儿,也免不了被周母问来问去, 她可招架不住周警官的“审讯”, 干脆向厨房走去, 逃离这被八卦之地。
周鸢看到苏玺岳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清了清嗓子, 又悄悄走到苏玺岳身后,用故作压低的嗓音说:“小苏同志, 负责午饭,辛苦你了!”
周鸢本意是想吓一下苏玺岳,可男人手中切菜的动作没有停下,完全没有周鸢预想中被吓到的模样。
苏玺岳只是微微侧头,眸光微闪,像是哄小朋友一样的看着周鸢:“小鸢,饿了?”
周鸢摇摇头,“妈妈让我来厨房帮帮你”
苏玺岳笑了笑:“出去休息吧,在家不用你帮忙,哪有到这儿就需要你帮忙的说法?”
周鸢想,如果她现在出去,周母也一定唠唠叨叨的,不如干脆就呆在厨房,想到这儿,周鸢摇了摇头,“我陪你吧。”
苏玺岳想到昨天周鸢对他说的话,像是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挑了挑眉毛:“好,小鸢这样想,求之不得。”
苏玺岳在厨房确实不需要周鸢帮忙,周鸢在厨房,即使和苏玺岳不是无时无刻的都在说话,但她不会觉得这样的时候尴尬。
苏玺岳在厨房忙碌,而周鸢在一边洗水果,阳光落在周鸢面前的水池里,给清澈的水波镀上一层淡淡的碎金色。
苏玺岳:“水果放在那儿,一会儿我来洗就好。”
“顺手而已。”周鸢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鸢也并不是什么家务也不会做,即使没有结婚,她在家,也会承担一部分家务,只不过少到不值一提罢了。
苏玺岳厨艺很好,周鸢一直是知道的,但这似乎好像还是第一次她这么长时间的一直看着他做菜,平时在家,她都是直接吃做好的。
苏玺岳总给人一副矜冷不可攀的模样,仿佛天生应该站在金字塔顶尖,而现在,他在厨房里忙碌着,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周鸢在厨房一角默默的想,原来做饭,也可以这么有魅力。
苏玺岳将午餐都做好时,周父也回来了。
周母开玩笑道:“啧,挺会赶时间啊,卡着饭点回来。”
周父先是问了周母今天身体感觉如何,又笑着说:“有人做饭,那我晚点回来也无妨。”
这似乎是第一次,一家四口人坐下安静的吃一顿午餐。
还是苏玺岳亲手做的。
“玺岳啊,想不到你的厨艺这么好。”周母尝了一口苏玺岳炖的汤,连连称赞。
本来她没有打算让苏玺岳做饭的,但苏玺岳主动开口承担中午的午饭,美其名曰让周父周母尝尝他的手艺,说实话,周母自然是好奇苏玺岳的手艺的,她会担心也会想知道女儿和什么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如果有机会,她当然想从多元化的角度了解一下她的女婿。
苏玺岳思虑周全,知道周母的身体吃不了太油腻的,做的几道菜都是偏清淡的,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周父似乎是没想到苏玺岳的手艺这么好,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着。
快吃完时,周父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周鸢说,“等一会儿,给你装点腌菜带回去。”
周鸢一听,笑得很开心,“太好了。”
怕苏玺岳不知道这是什么,周鸢小声跟苏玺岳解释。
是周父自己腌制的小菜,香香脆脆,还带着微微的爽辣,不算很咸,和白粥一起吃刚刚好,周鸢从小吃到大,也没有吃腻,周父自己腌制的小菜比外面的咸菜、粥伴侣味道好太多了。
餐桌上的几道菜肴冒着袅袅香气,勾的人食欲大开。
周母生病后,胃口一直没有那么好,难得的,今天苏玺岳炖的汤,她喝了两碗。
午饭过后,通常周鸢会眯一会儿,下午上班才有精力。
今天苏玺岳也在,她总不能将他赶走。
周鸢小声的有些害羞的说:“你,跟我一起?”
这是她从小生活到大的房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异性在她的床上和她一起共眠。
苏玺岳站在周鸢身边,跟着她走进卧室:“既然小鸢热情的邀请了,那我自然”
进屋后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周鸢后背莫名有些发颤:“你别乱来啊,爸妈可还在家呢。”
“想什么呢?”苏玺岳捏了捏周鸢的鼻尖:“能不能正经点。”
周鸢:“。”
究竟是谁不正经啊!
周鸢在搬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在家里的卧室睡过,但床单依然干净,有太阳晒过的软软的香气,周鸢的心莫名的有些酸意,周父周母在她搬走后,依然定期清扫着她的卧室。
苏玺岳这是第二次到周鸢的卧室,上一次是来帮她收拾行李。
上一次来,苏玺岳并没有很仔细的看周鸢卧室的装潢,而这一次,他能认真仔细的看着自己怀里小姑娘从小长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
周鸢卧室里的书桌很整洁,她的东西都收拾走了,现在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摆在上面,苏玺岳忽然想到了别墅里的书房和卧室,周鸢的桌面上在他看来是毫无章法的堆叠着一堆东西,周鸢看的书下面甚至会压着一支唇釉。
苏玺岳有次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帮周鸢收拾一下,在提前询问周鸢是否可以时,居然被拒绝了。
周鸢说太整洁的书桌她会找不到东西。
苏玺岳简直被她的“谬论”逗笑了,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尊重周鸢的想法。
只是苏玺岳每次途径周鸢书桌时,都忍不住想,平时看着挺光鲜的小姑娘,怎么书桌能乱成这样?还美其名曰“乱中有序”。
现在卧室里这张书桌,确实很符合苏玺岳对于书桌整洁的要求,但他居然会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这是周鸢的书桌。
“看什么呢?”周鸢看着苏玺岳的眼神在她的卧室里徘徊,“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都见过了吗?”
周鸢的床边摆着一个玲娜贝儿的毛绒公仔,苏玺岳对这只粉色的毛绒绒狐狸并不陌生,在他们的家里,周鸢的床头也摆着一只,只不过和现在这只穿的衣服颜色样式都不同罢了。
周鸢卧室的墙上贴着泛黄的海报,书架空了空了一部分,但仍然摆着许多本书,床头的燃烛灯下,香薰蜡烛默默的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不难看出,周鸢是个会从点滴小事里享受生活的人。
苏玺岳又有一点小庆幸,周鸢没有因为和他搬到一起后因为他的原因而改变她原本的生活习惯。
他欣赏并且喜欢真诚率真的她。
苏玺岳穿着周母给他准备的睡衣,他和周鸢有点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穿着外面的衣服上床睡觉,哪怕是坐在床边也不行,不管是谁的床,他都受不了。
周父周母待他热情,即使才见过几次面,依然把他当成家人,这都是基于希望他们夫妻能过得好的基础上,苏玺岳心里仍然泛起淡淡的暖意。
苏玺岳轻笑一声,“我在想,妈给咱们准备的睡衣不错。”
苏玺岳和周鸢现在穿着的睡衣是同款,只是颜色不同,很明显的情侣装,而且还是情侣睡衣,即使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周鸢仍然有些脸红。
周鸢发现,自从她结婚后,好像脸红的频率比从前增加了许多。
而且当他们两个人坦诚相见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时,她并没有那么害羞,反倒是这些平时温馨的时刻,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就能令她脸红不已。
周鸢现在这样根本睡不着,“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她回家也是被周母叫回来的,没有事先跟苏玺岳讲,当看到苏玺岳出现在自家厨房的那一刻,别提多意外了。
只不过后面一直和周父周母在一起,周鸢也没有抽出时间来问一下他。
苏玺岳本来只是给周母打电话问问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是周母让他来家一起吃个午饭。
苏玺岳将周鸢拥在怀里,周鸢的头埋在他的胸口。
苏玺岳忽然想到了昨晚,那个小姑娘,也是这样在他怀里,眼眶泛着淡淡的红意,诉说着她的小时候的故事,苏玺岳伸手揉了揉周鸢的发丝,声音里浸了些许暖意:“以后,我陪你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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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鸢此刻全身上下都是暖意, 这间卧室、这张床,她生活了许多年,这是第一次, 有异性入侵只属于她自己的领地,出乎意外的, 她没有生出任何厌恶的负面心理。
这间卧室承载着她少女时期的全部记忆, 而现在,仿佛时空交错, 苏玺岳闯入了她的少女时期。
男人身上淡淡的山涧雪淞的气息围绕在周鸢身边,她静静地闭上眼睛, 像是只身洒满阳光的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和苏玺岳肌肤贴着肌肤的肢体接触,他们共享体温, 共享同一方空气, 共享同一秒的瞬间, 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是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这样的一瞬令她觉得很安心。
就在这样满足的、安心的念头里, 周鸢昏昏的睡了过去。
周鸢睡了没多久就得起来下午上班, 当她被手机闹铃吵醒时,发现苏玺岳已经提前起来了。
“刚才接到了电话, 要提前去趟医院。”苏玺岳见周鸢也起来了, “我还在担心电话把你吵醒, 不过还好, 你睡得很香。”
周鸢刚睡醒, 还没有完全清醒,朦胧着点了点头, 又伸手打了个哈欠,周鸢真想继续睡下去,不管是早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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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午,她都不想起床。
等周鸢彻底从午睡的疲困中清醒过来,苏玺岳已经去医院了。
周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周鸢终于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说你啊,这么懒,要是早点起来,不就能和你老公一起出门了?”
周鸢反驳:“他去医院,我又不去,一起出门干什么?”
“他送你去单位啊。”周母叹了口气,“你说玺岳哪里都好,但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上心。”
周鸢愣住,就吃一顿饭的功夫,她妈妈连这也能看出来?
周鸢下意识的不希望周母担心,她反驳着周母:“我没有啊我对他,挺上心的。”
“呵呵。”周母把电视的音量调低,“不是我说啊,鸢鸢,虽然你的条件很好,但是像玺岳那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女婿,估计就没人不喜欢,不光你这个年纪的喜欢,我们这个年纪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这样的女婿?既然你俩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多上点心,保不齐外面哪些心思不正的女人盯上他。”
“妈,打住打住!”周鸢听着周母的话,实在听不下去,“妈,苏玺岳他不是这样的人。”
周母:“人心难测,即使他现在不是,保不齐哪天”
周鸢打断周母的话,“他比我大几岁,一直没结婚,说明他不是一个对婚姻随便的人,还有,退一万步讲,真到了他被外面有谁谁勾住的那天,我为什么还要和他过下去,一个连婚姻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的男人,没有理由我还要委屈自己。”
周母听到周鸢这样说,忽然笑了。
周鸢很直接的反驳她苏玺岳并不是这样的人,或许连周鸢自己都没察觉到,她会下意识的出言维护苏玺岳,而且从周鸢之后的发言能看出并不是“恋爱脑”,她很理智,很清醒,如果遇到原则性问题会当断则断,所以周母忽然懂了,谁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小夫妻的感情,就让他们自己磨合去吧!
周母放心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你有时间多去看看你公公婆婆还有奶奶。”
周鸢点点头:“放心吧妈,我都知道。”
周母又继续叮嘱:“玺岳经常给我发信息,还有打电话关心我的身体,你也多问候问候他家里人。”
周鸢收拾好准备出门上班:“您放心,我也和他的家里人联系。”
周鸢说的是实话,她和苏玺岳的奶奶经常在微信上聊天,老人家身体最近状态不错,和周鸢的聊天频率就能看出来。
至于周鸢的婆婆,是她的导师,两个人自然也保持着联系,只不过周鸢现在对她的感觉仍然是学生对老师,而不是儿媳对自己的婆婆。
就连和苏玺岳的父亲,最近的联系也比以前密切了很多,苏玺岳的父亲仍然希望周鸢劝动苏玺岳去帝都进修。
父子间的矛盾想让周鸢化解,想到这儿,周鸢也觉得夹在中间有些为难。
她虽然觉得苏父说的有道理,但她也尊重苏玺岳的决定,毕竟她没有办法替他做主。
下午到了单位,周鸢整理完社区档案后,他们办公室忽然接到了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他们主任居然住院了!
张主任还在昏迷,需要立刻手术,医院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只能拨通他最后拨打的电话,刚好打到了他们办公室。
张主任上午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听他们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度,并且告诉他们,他下午就要来上班。
结果,谁知道,因为这通电话,他们办公室倒成了最先知道主任车祸讯息的人。
办公室的一位同事说:“已经告诉主任家属了,他们也在来的路上。”
“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嗯。”说话的同事用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示意他看过去。
周鸢也跟着这位同事手指的方向看去,走廊尽头的男人,身高不高,微微佝偻着背,周鸢感觉好像有点眼熟。
周鸢眉头微皱,这种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的感觉太让人不舒服了。
如果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了,关键是还有一点点印象,让她一定要想起来才舒服。
好像察觉到了被注视的目光,走廊尽头的人回过头,就在他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周鸢看到了他下巴上的痦子。
她一下子想到了!
这个男人,不正是前几天来找她开无犯罪证明记录的那位吗?!
周鸢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来开无犯罪证明记录,好像是为了找工作?
那也就是说,他现在可能还没有工作?
周鸢记得那天后来证明没有开出来,男人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周鸢不会因为工作上遇到的人的态度而影响自己的心情,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周鸢想得很开,能不生气就尽量不生气,毕竟“生小气乳腺增生,生大气卵巢囊肿”,有个健康的好身体才是最最最重要的,所以她当初找另一半也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对方能够情绪稳定。
其实周鸢希望的“情绪稳定”,并不是单单指一个人情绪一直很稳定,更多的是希望对方有“控制情绪的能力”,毕竟如果一个人的情绪一直稳定到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那和这样的人生活也未免太压抑了些。
所以周鸢希望对方能够拥有“控制情绪的能力”,能够掌控自己的情绪,做情绪的主人,而不是被情绪掌控,就连拿破仑也说过,“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的人,比能拿下一座城池的将军更伟大。”
掌控自己的情绪是一生的必修课,就连周鸢,也不能说她的情绪脾气能一直控制的很好。
但反观苏玺岳,至少周鸢现在看来,苏玺岳的情绪控制的一直很好,从来没有见苏玺岳因为什么事情而变得暴躁或者其他和他本人形象相违和的情绪。
都说情侣出去旅游很容易发现对方的缺点,但周鸢就算是和苏玺岳出去旅游,从旅行相处的点滴来看,也觉得苏玺岳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伴侣。
张主任的家属很快就到了,同事们都去安慰她。
张主任的夫人是老师,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时,她刚下课,挂掉电话连忙往医院赶。
一听说张主任昏迷还没醒,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连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抖的。
手术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手术室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张主任被护士从推床上推了出来。
张主任的夫人一直在偷偷的掉眼泪,直到张主任被推进病房。
麻药劲儿还没过,张主任也不会立刻醒来。
她很感激同事们的陪伴,但也不好意思继续再麻烦他们,就让他们先回家。
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们同事几个肯定不会再回办公室,自然是都准备直接回家。
同事姐姐开口:“小周,一起走?”
周鸢微笑着拒绝:“不了,我刚好附近有点事儿,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现在也是苏玺岳的上班时间,她没有去打扰苏玺岳的工作,在周鸢眼里,苏玺岳的工作是神圣的,对于病人的每一秒来说都很珍贵,她和苏玺岳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没必要趁着这一会儿功夫去找他,周鸢不会去占用病人宝贵的资源和时间。
周鸢去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适合老年人的食品,准备去病房探望苏玺岳的奶奶。
虽然她和奶奶在微信上聊的很频繁,但周鸢其实没有来医院看过她。
周鸢敲了敲病房的门,轻轻的推门而入:“奶奶,您今天身体怎么样?”
老太太正躺在床上听广播,一看是周鸢来了,笑得本就布满皱纹的眼尾又多了两根被笑意挤出来的皱纹。
“鸢鸢!”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浑浊,但却布满笑意,“今天不忙吗,有时间过来。”
“正好有时间。”周鸢笑了笑,双眸灵动,红唇微微嘟起,嗓音干净大方,很招老年人喜欢;“而且天天微信上和您聊天,您不是也想让我到您跟前儿聊嘛,我今天这不就过来了。”
老太太听周鸢说话心里就高兴,她让周鸢帮她把床的位置再稍微调整一下,“还是我们鸢鸢好,知道来看我,不像阿岳”
老太太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口传来一声低哑清冽的男声,带着轻松玩笑的语气:“奶奶,您可别背后说人坏话,容易被正主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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