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阁弟子给他们分配房间的时候, 师白玉主动要求和妃泣朝一起睡。
“为什么?”妃泣朝好奇。
师白玉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叔叔他睡觉会说梦话,我觉得很吵哦。”
晓沐云闻言,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满道:“你喊谁叔叔呢?而且我睡觉从来不说梦话。”
司雨霏瞄了他一眼, 小声地说了一句:“偶尔会说的。”
妃泣朝震惊地看着司雨霏。
你怎么知道?
“各位客人。”弟子露出了复杂的笑脸, 他告诉他们, “这里的客房很多, 你们可以一人住一间房间的。”
虽然他们现在和师白玉处得不错,但是没有人会忘记,实际上师白玉现在还是被他们控制住的人质, 用来换取《道己十二章经》的。他们不会放他一个人的,他还是有逃跑的可能性。
“那我和小白一起睡吧。”妃泣朝无所谓的。
剩下司雨霏和晓沐云对上了眼睛。
“这里有很多房间。”弟子忍不住再一次提醒他们。
“那就给我们安排吧。”晓沐云笑道。
弟子连忙带路, 然后给他们在一个有好几件空房的院子, 给他们安排了住所。玉阁弟子默认他们之中, 晓沐云是麒麟山少主, 其他人只是弟子, 所以优先给他安排好了房间, 还是豪华大间。
把晓沐云送进去后,弟子领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晓沐云靠在门框上,玩着扇子, 如同丝绸一样的头发整齐地披在身后。
司雨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走了一段路,突然回过头。
晓沐云就是在等着他看自己的这一刻,他露出了欲语还休的表情, 眼巴巴地看着司雨霏。
司雨霏的眼睛一下子就眯起笑了。
虽然摇尾乞怜实在是可悲又丢脸, 但是若能获得所爱,人还是应该做点蠢事的。
目送他们远去后, 晓沐云这才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风餐露宿多日,好不容易有个有屋檐的地方可以居住,而且玉阁弟子奉上热水、茶水、点心,尽可能地满足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几人基本上快要被着舒适的环境影响,完全融化在这里了。
这其中不包括司雨霏。
舒适的环境并不能让他愉快,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洗了一个澡,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司雨霏从浴桶里走出来,他的身上总是有伤痕,有些是以前的旧伤,有些是新添加的伤痕。不是全部都是外面的妖魔或者妖仙伤害的,大部分是属于他给自己增加的痛楚。很难选择,到底是弑神斩魔更有快感,亦或是伤害自身,更让人愉悦。
司雨霏穿上严严实实的衣服,随意用了一个法术,将头发弄干。他的头发比起一般人都要长,绑成马尾的时候,其实悄悄绕了好几圈。现在因为刚洗好头发,而且时间已经晚了,所以司雨霏就懒得认真整理头发,直接找出一根发带,打算将所有的头发随意绑起来。
他在抓头发的时候,将发带用双唇咬着,一脚踩在床板上抖穿好了的裤子脚。
将基本的收拾工作都完成了,司雨霏满意地穿上鞋子,戴上面具,然后静悄悄地打开房门。他的头探出去,确定没有人会走过后,这才出了门。
司雨霏脚步轻踮,轻快地走到了晓沐云的门口。
为了隐瞒不被别人发现,司雨霏抱着自己的头发,蹲在门口,准备抬起手敲门。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眼前的门就被拉开了。
司雨霏蹲在地板上,抬头望。
看到他的模样,晓沐云的手放在唇边,挡住掩盖不住的笑意,他问司雨霏:“你在做什么?”
“你今天不是喊我来找你吗?”司雨霏小声说。
“不愧是能读人心声的司雨霏大人。”晓沐云调侃道。
“我又读不到你的心声。”他是看他的眼神发现的。
“我确实是那样的意思。”晓沐云含羞带怯,随后眨了一下眼睛,不解的问题还有一个,“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的,直接走到我的门口敲门不就好了吗?”
司雨霏委婉表示:“要是别人看见了,我很难解释的。”
晓沐云闻言,不等司雨霏反应过来,直接在门外,弯下腰,亲了一下他面具上额头的位置。
司雨霏愣住。
晓沐云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他无法解释。
趁着司雨霏懵然地摸着自己的面具,晓沐云抓住他的双手,将他强硬地拉进自己的房间,再小心地将门关上。
司雨霏被他拉扯着进了房间,再被推倒在床上。
晓沐云坐在他的腰上,急急忙忙地扯他的腰带。
真是的,明知道过来要做什么,还穿那么多衣服做什么。
司雨霏傻傻呆呆地看着晓沐云,然后,他开口,成功阻止了急色的晓沐云:“你在做什么?”
晓沐云呆住。
他现在做的事情,还有其他的行为的可能性吗?
晓沐云这样想着,然后慢条斯理地解着司雨霏的腰带,告诉他:“我找你,是想要和你商量,感觉这个玉阁有奇怪,特别是玉阁的阁主。”
司雨霏告诉他:“我也看出来了。”
“是的,明明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神域的展开,但是他布下结界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为了阻止领域扩张,保护更多的人。”晓沐云和他一一分析,“而且你发现了没有,他知道你们嗓儿不是麒麟山的人。”
“嗯。”司雨霏有时候很迟钝,但是绝对不会掉链子,“他和我们说话的时候,说的是麒麟山少主,还有另外三位朋友。这句话的意思,是将我们分隔开的。”
“对,霏霏真聪明。”晓沐云言笑晏晏,然后终于把他的腰带抽走,手指从他的领口塞进去,打开外袍,继续拆中衣的带子。
“所以你在做什么?”司雨霏继续问他。
晓沐云脱下自己的外衣,随意扔在地板上,随后颇具侵略性地向前,双手抓住司雨霏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上按住,压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你猜。”
“唔。”司雨霏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
晓沐云松开一只手,将他的面具拿开。
司雨霏看上去有点生闷气。
晓沐云见状,咬牙切齿道:“司小猪,你不要太过分,我今天已经被你伤害三次了。你现在最好愿意,不然我就要强上了。”
“你要和我做鱼水之欢的事情吗?”司雨霏问他。
“不然我站在门口勾引你,是要和你聊玉阁阁主看起来很不对劲吗?”晓沐云抓狂。
“没点正经。”司雨霏偏过头,白皙的脸蛋落在乌黑的头发上。
晓沐云的手垫到他的脑袋下面,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捧起来,然后在他的眼角亲了一下。
司雨霏的眼睛眨了一下。
晓沐云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精壮的躯体,他抱起司雨霏,将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前,笑吟吟地撒娇道:“来嘛,我想要和你亲热。”
司雨霏就是想要他说明白点而已。
晓沐云抱着他,低头看着司雨霏啃咬的模样,呼吸渐渐急促。
调情得差不多,晓沐云一下子拉下他的衣服。
“不对呀。”司雨霏还有问题要解决。
晓沐云早不听他说话,抱住他的脸,让他稍稍侧过头,准备啃脖子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早为什么突然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丢脸。”晓沐云都说过一次了。
“你做什么丢脸的事情了吗?”司雨霏皱眉,晓沐云咬得太大力了。
“我三番两次被你拒绝,我承认我的脸皮很厚,但是我这辈子没有被人拒绝过几次,我觉得自己丢脸,所以才忍不住跑走的!”晓沐云破罐子破摔,坦白道。
司雨霏侧过头,眼睛往下,看着他。
晓沐云为了发泄,又大力咬他的脖子。
司雨霏抽了一口气。
脖子是很危险的地方,不应该随意给别人展示和把握。
“因为你很奇怪。”司雨霏说他。
“是是是,我反省。”晓沐云不想在这种时候吵架,“我不应该在认识你没有多久,就要和你成亲,看起来不是个靠谱的人。”
司雨霏闻言,一下子推开他,和他拉开距离,看着他的脸。
晓沐云:“……”
他又说错什么了?他不都认错了吗?
“我觉得你好像很想成亲。”司雨霏说出自己的想法。
晓沐云眯起眼睛,不敢轻举妄动,决定以静制动,等司雨霏再多少两句话,好让他揣测一下。
“好像只要成亲就可以。”司雨霏说完这句话,又补充了一句话,确保自己准确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和谁都可以。”
晓沐云愣住。
他的恨嫁以一种错误的方式传达给了司雨霏。
晓沐云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司雨霏,严肃和他说道:“我是只想和你成亲。”
“是吗?”司雨霏狐疑地眯起眼睛。
“如果我只是想要成亲,我早就能成亲了。”晓沐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伸出手,揽住司雨霏的腰,靠近了看他,棕色的眼眸只装下他一人,“我对你,一心一意。”
司雨霏伸出手,拨开他的头发,勉为其难地说:“好吧,信你一次。”
“我根本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黑夜中,师白玉睁开了眼睛。
妃泣朝躺在他的旁边,正在酝酿睡意,不远处的椅子上,放着他的包袱,里面有晓沐云给他买的衣服,还有司雨霏给他买的簪子。
他没有把东西拿出来,始终保持着随意可以离去的准备。
“小白。”妃泣朝突然喊他的名字。
师白玉下意识转过头,看着他。
“你看起来很紧张。”妃泣朝和他说。
“不会啊。”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样。”妃泣朝响应了一下,然后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行囊,询问他的意见,“如果你不敢睡觉,要不要让我的娘亲陪陪你。”
师白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是我娘亲的手骨哦,是她死掉的时候,尸体上唯一剩下来的东西,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很安心的。”妃泣朝引以为豪地介绍道。
师白玉不敢接话,原来看起来最正常的妃泣朝,也是不正常的。
“需要吗?”妃泣朝是喜欢他,才会想要把东西借给他的。
“不用了,我对爹或者娘,没有什么执念。”因为他是被人丢下的小孩。
“这样,你好坚强。”妃泣朝把荷包放回自己的胸前。
“但是。”师白玉侧过身,认真看着妃泣朝,和他说,“并不是说我对所有的娘和爹有意见,我觉得流飞光就是很好的爹爹。”
妃泣朝听着。
“虽然他确实是坏人,但是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师白玉翻过身,手放在被子上,看着天花板,“我要回到他的身边去。”
“我可以保护你的啊。”妃泣朝觉得如果他只是需要帮忙,自己和司雨霏都能做到。
“没有我,他会死掉的。”师白玉不是那个意思。
妃泣朝愣住。
“小朝,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无法挽回的事情呢?”师白玉还小,有很多的事情都想不通。
妃泣朝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他:“失去了的东西,是让我们珍惜眼前拥有的,然后释怀离开的。时间不可以倒退,死人不可以复活,做了选择不能撤回。”
师白玉摇头,告诉他:“司雨霏就做到了让时间后退、让死人复活。”
“所以他不会再做了。”妃泣朝清楚司雨霏的为人。
师白玉摇头。
这一切其实和他略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如果我能长大,到时候我再和你说吧。”师白玉不想聊天了。
“人都会长大的,有时候是一点一点长大,有时候是一瞬间长大。”妃泣朝笑他,“不想长大,是……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师白玉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觉得,他应该很早会死的。
可能被缠身的妖魔害死,可能跟着流飞光一起被正道歼灭,也有可能冷死饿死生病而死。
有些人看起来就活不长。
有些人看起来就活不长。
幽暗的房间里,玉阁的阁主河裕彻夜难眠,他的肚子越来越大,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入睡。他费尽心思摒除异样的感觉,但是隐隐作痛的感觉不断提醒自己,他的体内现在潜伏着一个恶心无比、又诡异莫测的怪物。
他怀孕着这样怪物。
想到这一点,河裕居然有点想要吐了。
那块肉应该是醒着的,但是他面对河裕的嫌弃,他不言不语,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受不了了!”河裕破口大骂起来,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逼疯。
“安静一点吧。”孔琼玉冷漠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想起,“你不会白受这一切的,等我降生,我会履行我的诺言,赐予你不亚于那个孔琼玉得到的身体。”
“有那么厉害的法术,你怎么不给自己要一个。”河裕因为难受,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我不需要。”孔琼玉坚定地说,“我只要弑神剑。”
“然后呢?”河裕发现,孔琼玉就是孔琼玉,永远只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然后我要拿着弑神剑,去无上法门找我的本体,将他杀死。”他说这番话时,没有一丝犹豫,似乎这个计划早就存在于他的脑海。
“你要替代他吗?”河裕发现自己如果不把那块肉当成怪物,而是认为他就是孔琼玉,就能多多少少猜到他的心思了,“不愧是你,真是贪心又狠毒,自己都能杀死。”
那块肉沉默。
“好吧,为了你能尽快出生。”河裕抱着自己的肚子,坐了起来。
他每做一步动作,都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努力穿上鞋子,走出房间。
外面是骇人的景象。
一棵只到普通成年男性胸口的一棵树在发光,这棵树并不高,模样让人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就是无上法门里那棵巨大的树的品种。
这么一棵小小的树,旁边却堆满了尸体。
一具又一具的身体,或是叠在一起,或是遥遥相望,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死前似乎都看到了什么使他们的魂魄都被吓到扭曲变形的东西。
人死灯灭,魂魄飞转入地府。
但是,他们走不了。
所有人的身体或者魂魄,都被钉在了原地,他们的法力从身体里流出,就像是水一样,涌入地板,通过泥土,被埋在土地里的树根吸收,进入到树里面。
这棵树因而开始生长。
“这是灵气凝聚成的形态。”孔琼玉告诉他,“它把所有人的灵气吸收了,然后,你可以将其化为你的东西。”
“哈哈哈。”河裕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好东西,“长期以往,我岂不是不用修炼,都可以飞升成仙?”
“是的。”孔琼玉说,“不然,这些年来,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一下子飞升的人。”
河裕愣住。
“这棵树一旦开始生长,不仅吸收修仙者的灵气,还会深入泥中土,吸收大地的灵气。这样下去,这个世界的灵气总会变得干涸。如果你想要在大地灵气全部消失前飞升,那你要快,别人得到的越多,你得到的就越少。”
河裕不以为意,他说:“怕什么。”
“不怕吗?修仙界门派,除了少数几个,所有人都得到了这棵树的种子。”孔琼玉好心告诉他好了,“你可以想象,一百个人被关在没有出口的房间,一个月后们才会打开,在那之前没有人能出来,里面只有一百个馒头。河裕,现在修仙界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糟糕,因为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想要独自占有九十个馒头。”
河裕抱着肚子,根本不能明白他说的话。
孔琼玉叹气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和更加聪明的人合作,可惜没有选择。
“吸收灵气吧。”孔琼玉不想和他说话了。
河裕立刻在草地上盘腿坐下,双手捏手势,放在大腿上,口中念动着法诀。
随着他的运行法术,那棵树上的灵气,立刻灌输进他的体内。
虽然灵气是进入了他的身体里,但是并没有化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借由他的身体,被孔琼玉全部吞食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颗青涩的果实,必须继续催熟,才能出生。
孔琼玉贪婪地吸食着灵气,这些……用人血浇灌、消耗大地的生命才得来的灵气。
河裕因为痛苦,因而没有发现一件事情,他的本身也被孔琼玉吸食了,明明吃下了很多的食物,明明吸收了远比普通人多的灵气,他却没有一丝修为上的突破,人也日渐消瘦。
明亮的月亮映照。
穿着玉阁弟子院服的一个人路过。
如果司雨霏见到了他,会很惊喜的。
重思行听到了玉阁阁主的自言自语,河裕一个人站在堆着尸体的树下,但是却发出来不同的两个声音。
重思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悄然游走着。
那棵树的一些灵气,悄然进入重思行的体内。
他偷走了灵气,然后试图引起自己体内被封起来的真气的反应。
运转周天,慢慢有了反应。
和施果、妃泣朝的经历相似,重思行也是出门后,一路冲着邬清影最后出现的地方去的。他比那两个人聪明,而且用于犯规,所以一下子就冲到了玉阁附近。
一个离无上法门很近的地方。
接着就是一样的走向,他失去了法力。
重思行积极自救,溜进了玉阁,想要在这个出了名的炼丹门派,找找可以让自己恢复法力的丹药。
他在这里,轻而易举获得了其他人的好感,各种丹药都吃了不少,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重思行本来想离开,另寻他法,结果他还没有现身,就从玉阁这里知道了,无法上门的人暗地里有命令,要抓起从伏羲院出来的人。没有法力的重思行不敢随意行动,于是乎只好继续藏在这里,想办法联系他当时以为在外面的唯二两个人,邬清影和公孙明日。
河裕不对劲地回到玉阁这件事情,他一开始就关注到了。
还有这棵树。
重思行为了获得法力,不断在偷吸其灵气。
他不贪心,得到了一些就离开,免得被发现了。
重思行看上去成熟可靠,外表俊朗,而且聪慧,不少玉阁里面的人对他都有好感,基本上有点什么鸡皮蒜毛的小事,都想要找他聊一下。
“麒麟山来人了,听说还是麒麟山少主带人来的。”
麒麟山的少主,伏羲院黑名单上的人。
重思行不喜欢黑名单上的人,但是伏羲院和麒麟山关系不错,也许可以找他帮忙找人。
他这样想着,在晓沐云他们到了第二天,悄悄来到他们的院子。
重思行藏在墙壁后面,不敢随意现身,他想要先观察一下情况。
“霏霏,你看,是桂花糕啊。”一个好听的声音在逗弄人。
霏霏?
这个昵称让重思行下意识露出了笑容。
他也很想念司雨霏。
“啊~”
重思行的慈祥笑容还没有退去,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看进去。
一个穿着蓝色外袍,因为外衣太大,一边衣服都溜下去的俊雅男子一手拿着一碟糕点,一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前递。
坐在他对面的人毫不犹豫掀开面具,张开嘴巴,一下子咬住递给他的糕点。他因为太着急了,还咬到了晓沐云的手指。
“呵呵。”晓沐云露出痴汉的笑容,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司雨霏。
重思行:“……”
重思行:“……”
重思行:“……”
啊?
炼丹炉
司雨霏的双手在玩着自己的面具, 他整理皮革的面,想办法凹好造型,好等会直接使用。
晓沐云在他的对面坐着, 笑吟吟地给他送糕点。
司雨霏吃了一块后, 发现这个桂花糕太干了, 就不再一整块塞进嘴里, 只咬了一口。
“不好吃吗?”晓沐云觉得奇怪, 他就是尝了觉得好吃,所以才端给司雨霏的。按照他挑剔的口味,以及司雨霏什么都能吃的品味, 不可能觉得不好吃的啊。晓沐云这样想着,把司雨霏咬了一口的糕点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还是觉得好吃, 甜而不腻的桂花糕。
“有点干。”这玩意很难一口吞下去。
晓沐云便将剩下的糕点都放进嘴里, 然后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龙井茶, 递到司雨霏的嘴边。
司雨霏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的面具移动到晓沐云的脸上。
晓沐云笑吟吟地看着他。
司雨霏伸出手, 接过茶杯, 自己一饮而尽, 然后伸长手,碰到了晓沐云的手臂,将茶杯放回桌面上。
“还吃吗?”晓沐云又拿了一块给他。
司雨霏来者不拒, 又咬了一口。
晓沐云感觉喂他吃东西还怪好玩的。
司雨霏只觉得他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晓沐云喂食完毕, 对着司雨霏,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一脸得意地邀功。
“不亲。”司雨霏伸出手, 推开他的脸。
亲了一晚上了, 烦人不烦人。
晓沐云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司雨霏看了他一眼,伸出大拇指, 在自己的嘴唇上碰了一下,然后朝晓沐云伸出手,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印。
“亲了。”司雨霏说。
“小气鬼。”晓沐云说他。
司雨霏闻言,拿着手上的面具,使劲往他的脸上搓。
“这又……太激烈了。”晓沐云略略觉得自己承受不了。
司雨霏被他逗笑。
晓沐云看着司雨霏从眼睛到嘴巴都完全笑起来的模样,好心情几乎席卷了他的心神。
“好了,说点正经的事。”司雨霏收起笑容,把皮革面具戴上。他这张面具只有半张,挡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
最近的天气太热了,要是平常待在伏羲院还好,到处都有屋檐,天气清凉,戴着面具问题也不大。出来以后,跑来跑去,太阳又晒,再戴着整个面具,人都要融化了。
身为一个喜欢躲在阴暗的地方,皮肤因为长年不怎么晒太阳而变得苍白的阴郁人,司雨霏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直接照下来的太阳给照得在凳子上融成一滩东西了。
“呜。”司雨霏垂头丧气,一下子蔫了下去。
晓沐云站起来,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走到他的侧边,挡住了太阳。
司雨霏抬起头看他。
晓沐云笑着弯下腰,凑到他的面前,把自己一直拿着玩的折扇递给他,说道:“给你,但这是我的家族至宝,如果你收下了,就要和我成亲,成为我的相公。”
“这个……”司雨霏没有好气地看着他,“明明就是你在路上买的啊!”
他当时就站在他的旁边,他这样都要撒谎,真是太恶劣的习惯了。
晓沐云笑着打开这扇,给他扇了扇风,一副寻求同感的语气和他说话:“今天是不是太热了?”
司雨霏点头。
“麒麟山有一处避暑胜地,等你的工作都完成了,有剩余的空闲时间,我就带你去。”晓沐云和他许诺。
“好吧。”司雨霏暂且被哄到了。
“扇子还要吗?”晓沐云把扇子收起来,再一次递给司雨霏。
司雨霏摇头。
晓沐云看他拒绝了,正想要把扇子收起来。
“扇子还是借我一下好了。”司雨霏突发奇想。
晓沐云闻言,便把扇子给他了。
司雨霏接过来,一下子打开,放在自己的脸侧边,随后另一只手朝晓沐云勾了勾。
晓沐云靠了过去。
司雨霏的手从勾人的姿势变成了抚摸的动作,捧着晓沐云的脸,然后亲了上去。
晓沐云的眼睛睁大。
“还给你。”司雨霏在松开手后,直接把扇子塞到晓沐云的脸上。
晓沐云又被攻击了。
“你这给一颗糖果,又打一鞭子的行为,最好给我停止。”晓沐云拿着自己的扇子,警告他。
“不然呢?”司雨霏满不在乎。
“不然感觉我会变成很奇怪的人!”晓沐云如此感慨。
“你已经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了。“司雨霏点头,肯定道,希望晓沐云不用质疑自己。
晓沐云随时随地,都想上手搓他的脸,平常艰难地忍住了这种冲动。
在他们聊天停止的间隙,另一间房间的门打开,师白玉和妃泣朝走了出来。
晓沐云打开扇子,站在司雨霏的旁边,给他摇扇子。
师白玉调侃道:“亲嘴后,就和好了?”
妃泣朝在一旁听到了,急急忙忙地捂住师白玉的嘴巴,慌乱地摇头,告诫道:“小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师白玉颇为无语,他们都做了,他不过是看到了说出来而已,他做什么了?
“我们目前有两样东西要做。”司雨霏有事情要做的时候,一般是不会理会完全不相干的事情的,“一是要把神域解开,二是要探查清楚玉阁阁主葫芦里卖什么药。”
“好。”妃泣朝堆司雨霏本来就百依百顺,“那我们四个人把任务分一下吧。”
看到妃泣朝主动揽活的行为,师白玉长吁短叹。
在没有人点名的时候,能不能保持沉默?
“我们两个人去看看玉阁那边的情况。”晓沐云说道,他早就和司雨霏商量好了。
“啊?我们负责神域?”妃泣朝傻眼了。
虽然他在上次没有正式进入神域,被其规则覆盖,但是他藏在床底下的时间里,就见证到了神域对现世的影响。
他现在法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扪心自问,就算他是全盛时期,可能都不敢随便闯入神域。
“霏霏。”妃泣朝泫然欲泣。
“嗯?”司雨霏抬头看他。
“你不喜欢师兄了。”妃泣朝眼睛湿润。
“我一直都喜欢师兄的。”司雨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本来在旁边笑着的晓沐雨听到司雨霏的话,立刻收起笑容,摇扇子的动作停住。
在场的人里,现在只有师白玉笑得出来。
“你要是喜欢师兄,居然把那么……那么危险的任务交给我。一定要我去也行,但是我和小白一起太不安全了吧。”
“不是这样的。”司雨霏立即打断他哀痛欲绝的情绪,“你和小白留在这里,按照晓沐云的办法,监察神域中心的地方,然后等我们回来就可以了。”
他们分明就是考虑到了,妃泣朝和师白玉,一个法力残缺不全,一个还不会掌握自己力量的小孩,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妃泣朝闻言,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
“让晓沐云教你办法。”司雨霏转过头,面对晓沐云。
晓沐云把扇子挡在自己的眼前,眼睛往上望,好像在走神。
“晓沐云?”司雨霏又喊了他一次。
“啊?嗯,好。”晓沐云回过神,然后收起扇子,一脸自然地从乾坤袋拿出了一个罗盘,交给师白玉。
师白玉捧着罗盘。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罗盘,是可以寻找神气的罗盘。”晓沐云纤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点了一下罗盘。
众人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
“其实这是我抽用化神符上的神气,加上罗盘原理制作的,指针的材料和销魂蹄痕链相似。”晓沐云希望他们两个人记住,“如果一探测到了神气,罗盘就会开始抖动,针会旋转,因为受到了神域的影响。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罗盘的针在神域里会一直转动,但是,它会短暂地停一下。每停下来了,就用朱砂在停的位置上画上一根线,每次停留都要,直到画满了二十根线,一根法阵就会出现,到时候会指引出神域的中心地点。你们要是看到了,就把地方记住。”
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我们今晚才会潜进去探查玉阁,如果在我们离开期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就是最好的了。”晓沐云如是说道。
这个任务听起来很简单,师白玉答应下来了。
“要记得哦。”晓沐云嘱咐,“二十根线,顺序不能错了。”
“不就是划线,谁不会呀。”师白玉露出鄙夷的神情,晓沐云似乎觉得他和妃泣朝的智商不高的样子,真是让人生气。
“是吗?”晓沐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兄,主要还是靠你了。”晓沐云感觉在他们中间,还是妃泣朝靠谱一点,虽然他们认识那么久了,妃泣朝敢和他对视的次数屈指可数。
“嗯……啊。”妃泣朝果然开始变得畏缩。
晓沐云冷漠想着:你胆子那么小,刚才却敢那么大声问司雨霏,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你怎么敢的啊!
可惜司雨霏不能读取晓沐云的心声,不然他会惊讶于,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一个人的心声那么波澜壮阔。
司雨霏是没有办法知道这件事情了,但是妃泣朝的心声也很有趣,他站在想:晓沐云到底为什么要喊他师兄?
按照妃泣朝的德性,就算他有疑问,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司雨霏就不同了,他直接对晓沐云说:“你为什么要喊我的师兄为师兄,你自己没有师兄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天真和疑惑。
妃泣朝在心里给司雨霏加油打气,霏霏,问的好!
“我当然也有师兄啊。”晓沐云告诉司雨霏。
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师父,桃李满天下,早早开始收徒弟,他只是中间的一个。
司雨霏听到他说这句话,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说起来,他对晓沐云的家庭和背景,好像知道的不多。
“但是你的师兄,就是我的师兄。”晓沐云温吞吞说话。
“这句话,你对我说就好,千万不要……万一你有可能遇到大师兄和二师兄,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说这些话。” 妃泣朝明白司雨霏的性格,如果他不乐意,晓沐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跟在他的身边,还能整天对着司雨霏说些有的没的,他对他没有意见,估计施果也没有,但是剩下那两个人就不好说了,“我怕你会被打死。”
他认真的。
晓沐云不以为意,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嚣张地笑了。
他又不是笨蛋,看见不同的人,自然要说不同的话。
玉阁新来了一个下人,长得好看、脾气好、还会说话,大家都很喜欢他。
玉阁今天值班的弟子看到了重思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居然可以和重思行共事一天。
“小行,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弟子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脸上一向挂着笑容的重思行,现在一脸阴霾。
重思行站在巨大的炼丹炉旁边,拿着木柴,麻木地扔进炉里,他听到了弟子喊他,慢慢转过头。
弟子被他阴森可怖的脸吓死了。
“小曾啊。”重思行记得他。
小曾突然觉得,他喊自己的名字的语气有点恐怖。
“你说这个炼丹炉那么大……”重思行转回头,看着烈火熊熊燃烧的炉子,再抬头,打量眼前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大上三倍大鼎炉,身上散发出索命的邪恶之气,“可不可以把一个人扔进去烧了。”
小曾:“……”
如果不是四下没有妖魔的气息,小曾是真的要怀疑重思行被妖魔附身,然后影响神智了。
重思行收敛起表情和气息,忧心忡忡。
他感觉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麻烦事情出现了。
其实他刚才看到司雨霏的时候,本来想直接走进去的,结果他的脚步刚一动,司雨霏就拿着扇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看动作分明就是在亲麒麟山那个小子。
重思行刚抬起来的脚步根本落不下去,于是只好转身走人先。
他本来想要借助工作冷静一下,但是奈何心情如同眼前的火炉一样,怒火中烧。
那是哪里来的浑小子?
“啧。”重思行不快。
小曾想要转移重思行的注意力,意图唤回平常和善亲切的重思行,所以主动找话题和他聊天:“这是阁主最近在练的炉吧,我好久没有看到那么大的炉了,不知道里面在炼什么丹药呢?”
重思行闻言,反问他一句:“原来这个炉很少用吗?我来的时间不长,来之后,没有多久就看到这个大炉在烧了。”
“很少见到,我上一次看到阁里启动这个炉,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不提还好,现在,听到这番话的重思行也好奇起来了。
里面究竟烧着什么丹药呢?
夜晚已到,司雨霏和晓沐云偷偷从院子里出去。
有了前车之鉴,晓沐云和司雨霏一起行动,死死地盯着他防止他乱跑。偶尔遇到了弟子巡逻的队伍,司雨霏都想要直接用念力移动过去,晓沐云看他准备动,就猜到他要跑,连忙伸出手,压住他的肩膀。
喂~
司雨霏不满地回头看他。
“我和你要是分开了,很难会合。”晓沐云小声和他说。
“其实。”司雨霏说实话,“探查这种小事,我们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晓沐云想了一下,发觉好像是事实。
“甚至如果我们分开行动,更有效率。目标也更小,不容易被这里的人发现。”司雨霏说,“只要我们切记,今晚只是来探查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就好了。”
“你说的有道理。”晓沐云叹气,但是司雨霏总是会做多余的事情。
他可不想自己优哉游哉走了一圈回去,再看到司雨霏,司雨霏一身是伤,血淋淋地告诉自己,我又砍完了一只神,回来了。
“那么我们就分开走吧。”司雨霏决定好了,并且在说完这句话后,迅速用念力移动自己,趁着玉阁弟子转身的瞬间,几个跃步,到达了另一边。
晓沐云有点无奈,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想要和司雨霏从不同的地方,进入河裕的院子,探查里面的情况。
距离司雨霏和晓沐云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妃泣朝和师白玉坐在桌子旁边,盯着晓沐云交给他们的罗盘。
目前为止,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说起来,他们来到所谓的结界内的地方有好几天了,除了那一天在那个村子里刚好遇见了展开的神域,其他时候,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或者,那一次展开的神域才是意外?
妃泣朝这样想着,发了一下呆。
“小朝!”师白玉突然用着急的声音喊他。
“怎么了?你是困了吗?要是困了就去睡吧,这里我来看就可以了。”也许是因为从前一直带小孩,妃泣朝对师白玉的态度是好得不得了。
师白玉对大人的成见又多了一点一些,他直接提醒妃泣朝,说道:“罗盘要开始转动了。”
妃泣朝闻言,立马睁大眼睛,扑了过去。
其实罗盘还没有完全动,但是师白玉已经感受到,不同的气息在覆盖所处的天和地。
两人一同看向罗盘。
罗盘剧烈抖动,随后迅速快速地转动起来。
其实它是在监测神气的来源。
不一会儿,罗盘上的针停下来了。
妃泣朝不敢怠慢,连忙用准备好的笔,画下一条红色的线。
一开始是很简单的。
紧接着,他们两个人就知道为什么晓沐云要一再警告他们要认真了,因为罗盘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因而,停留的时间也变得短促。
如果他们稍微一走神,或者眨一下眼睛,就会错失。
他们两个人的眼珠子转来转去。
“这个,这个,这个。”他们互相合作,终于,在最后画下了第二十根线。
罗盘瞬间停止转动,红色的线从罗盘的面上,往上升,形成了一个红色的阵法。
阵法既成,立即启动。
一道红光直接穿出门外。
妃泣朝和师白玉追了上去。
那条红色的线出去以后,并没有飞多远,不需要他们追了,因为肉眼可见的,那根红色的线升空后,就不再去别的地方,而是悬在玉阁的正上方。
“什么意思?”师白玉有一种不好的意思。
“意思是,这里就是神域的中心。”妃泣朝脸色煞白。
也就是说布下结界,阻止神域继续往外扩张的玉阁,实际上的意图应该是……不允许结界里面的人出去。
他们要做什么?
巨大鼎炉,熊熊燃烧的火焰。
现在刚好是换班的时间,上一队值班的弟子离开了。
身为低等的下人,重思行不能跟着一起离开,他必须在这里等到下一批值班的弟子,才能去休息。
趁着现在四下无人,重思行用法术,一下子飘了起来。
他升到大鼎炉口的旁边,随后朝着鼎炉伸出手。
身为法修,他就算法力残缺不全,也能根据自己拥有的知识,用最简单的法术,将鼎炉的盖子打开。
随着重思行手中法术的运行,盖着被一点一点往前推。
这个炉本身是炼丹炉,乃是法器,要挪动并不容易。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换班的弟子在往这边靠近。
明明身前就是烧着大火的炼丹炉,重思行的额头却流下冷汗,他叠加了法术,用更大的力气去推动盖子。
终于,盖子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足足往外推动了一半。
重思行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随后瞳孔一震,心神撼动,差点忍不住松开控制的法术,让盖子直接摔下去。
在炼丹炉的里不是灵草仙药,也不是什么黄金玉石,而是……生命。
其实重思行一开始是想要说人的,但是,他不敢确定那是人。
炼丹炉里确实有不少人类的头颅,但是那些头的下面,不是搭配着羊的身体、蜘蛛的身体,就是人身动物的头。肉类是比较难烧的,一些人和植物结合起来的生物,就已经开始融化了。
重思行看得一清二楚,隐隐约约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他的手往里一拉,法术运行,将盖子盖下。
“小重,我们来了,你可以去休息了。”换班的弟子来了。
重思行的脸色惨白,和弟子们虚与委蛇地打了招呼后,脚步急促地走开。
“那些东西有没有烧掉?”
“还保持着原本的形状吗?”
“我不想去看,感觉自己在熬人,好恶心。”
这些弟子,知道里面烧的是什么!
重思成加快速度离开,必须要快点和司雨霏见面了。
“等等。”
“盖子,被人打开过……”
久仰大名
神域铺开, 无声无息,而且这一次范围很窄,仅在玉阁这个地方。
说是玉阁, 又还是太大了, 应该说, 集中在了河裕住的院子里。
红光盛大灿烂, 红得仿佛这里被鲜血染红, 又仿佛是热情灿烂具象化的一种极致。
河裕躺在床上,周身围绕着灵气,他吸收了太多的灵气, 普通修仙者的躯体快要承受不住了。
身体的痛苦还是其次,主要是他的理智快要承受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神经紧绷, 命悬一线, 身体站在狂风吹拂的悬崖边, 一根巨大的手指的手指抵在他的后背。
他的生命如同无足轻重的蚂蚁, 不过是某些存在的玩物。若祂们心情愉悦, 自己还能在被玩弄后存活下来, 但是如果祂们一个不在乎,自己就会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摔下悬崖, 然后死掉。
“你不能想这些, 停止幻想。”孔琼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想起,“你根本就无法承受这些东西。”
河裕闻言,破口大骂。
“你大爷的, 如果不是你……我用得着承受这种痛苦吗?”
“承受常人不能接受的痛苦, 得到常人三辈子、十辈子都修行不来的法力,这就是代价。”孔琼玉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那你又付出了什么?”河裕很想一拳头砸向自己的肚子, 将这个妖孽给敲碎。
“你无法想象的……”
河裕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听他那意味深长的声音。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必须要承受常人无法接受的痛苦,设想好自己最糟糕的结局。如果想要往上爬,必须拼尽一切往前踏进,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所有的灵气汇聚成一团,吸收了百千人灵气的大树一瞬间枯萎。
神域不断压缩,红色的光在整个院子不稳定地抖动着,整个府邸仿佛要坍塌的。
所有的不安,等待着爆发的一秒。
一瞬间,只需要一瞬间。
就在万众期待那股力量爆炸破开的时候,那升到了极点的紧张气氛,如热水的蒸汽升到高空的状态一般消融了。
寂静无声。
红光趋于稳定,而后,扩展开来。
神域开始铺开。
“呼。”河裕大汗淋漓,手脚打颤,他就算身体脱力,还是要坚持往自己的肚子看一眼。
他的肚子已经平下来了,那吸收过多的灵气也从他的身体消失了。
但是,这里除了他,并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河裕不敢置信,费劲最后一丝力气,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
被子消失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肉块向着河裕袭击而来。
他被吓到抬起手,挡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他的手只多了一股粘稠的感觉。
河裕睁开眼,看了过去,一团黏糊糊的肉块贴在他的手臂上。那是一块普通不过的肉,,就是河裕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的模样。
很普通嘛。
河裕才这样想着,那块肉突然一翻转,粘附在上面的好几只眼睛睁开。
“哇。“河裕下意识甩手。
那块肉从他的手上,跳到了他的胸口。
“奇怪。“那块肉的身体里伸出一双只有四根手指的手,他不解地抓了抓脑袋,”看来还是出生得太早了。“
河裕沉默。
不早了,他再待在自己的身体里,他就要疯了。
“没关系,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块肉在河裕的身上爬来爬去。
河裕看着他。
“放心好了。”好几只眼睛同时看着河裕,“我会履行我的诺言的,我这就开始教你召唤神,然后夺取神的身体,让你拥有一步成神的能力。“
河裕闻言,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那块肉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仍在因为自己的身体而焦虑。
“你是孔琼玉?”河裕还是不敢置信。
“人是由身体和记忆组合成的。”肉块说道,“既然我和孔琼玉的身体都不是单纯的人了,记忆又是一样的,那么,说我是孔琼玉,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你们都叫一个名字,我无法分辨你们,你就不能取一个别的名字吗?”河裕最头疼的是,他对孔琼玉这个名字有一种刻在魂魄中的恐惧,并不想长期呼喊这个名字。
“是的呢,是的呢。”那块肉明白他的想法,“那么就喊我……月恨圆吧。”
河裕嘴角僵硬地笑了,提醒他:“正常人不会取这样的名字。”
“没有关系,就这样喊我吧,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月恨圆不在意的东西很多。
河裕随便他了。
那块肉焦虑地抓着头,他在调用脑袋里的知识,“我要想办法赶紧成长才行。”
河裕不会明白他的想法,就像他从来没有想清楚过孔琼玉一样。
月恨圆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用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情感,突然间,他停住了动作,那团肉上的眼睛眨了眨,厉声道:“有人在靠近这里。”
河裕吓了一跳,他早就吩咐他的弟子们,不许他们靠近。他清楚玉阁弟子们的秉性,他们不可能不听话,那么来的人可能是……
“好厉害的两个人,如果不是我的领域突然无法承受灵气,不得不强制扩大,可能我都不会发现他们溜进来了。”月恨圆的小短腿跳了一下。
“弑神斩魔者吗?”除了他们一行人,河裕想不到什么人会进来这里。
“应该是的。”
河裕想要起身,但是他努力了几次,也只是重复倒下去的动作而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想要趁你出来了,我和你一起从弑神斩魔者那里抢走弑神剑,但是我现在看来是有心无力了。”
“不着急。”因为他现在也不见得有什么用,“他们进入我布下的领域里面,没有那么简单能靠近我们。机会难得,让我再来试试司雨霏的能力。”
河裕看向他,他发现自己居然从一个只有眼睛和一双诡异的长手的肉球上,看出来一丝狡黠。
肉球伸出手,稍稍往下压。
因为他的动作,整个神域的红光消失,变回了普通的模样。
骗人眼睛的玩意。
司雨霏站在墙后面,不屑地想着。
就算光彩褪去,神域也没有退开。
就是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了。
司雨霏发现这个神域,和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个神域没有规则。之前的领域,不管是魔域还是神域,其内在的世界都是运行着一套规则,而且环境和主神或者主魔相干的。
但是这个领域里,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可以是幻境、可以是无尽的世界、也可以是错乱的时间。
极致的混乱在这里才是一种常态。
司雨霏随手拈了一个符咒,将其化为一只蝴蝶,让它往前飞。
蝴蝶飞过,没有任何的异样。
司雨霏随即跟在后面,飞了起来。
平常人眨眼睛的功夫,他就飞到了屋顶了。
为了降低存在感,司雨霏蹲下,双手放在屋子的正脊上。
站得高,才能看得全。
司雨霏眨了眨眼睛。
院子里栽种着一棵大树,里面飞舞着萤火虫,将树冠都照亮。
树下,数之不尽的尸体堆积在一起,他们的表情统一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死前经受严重的折磨。
一开始,只有树下有尸体,在司雨霏再眨一次眼睛后,他视线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用尸体堆成的。
司雨霏没有受影响,他收回视线,低下头,用手拿开一片瓦片,往里面看。
这一眼,他看见河裕身体翻过来躺在床上,肚子被咬空,看样子已经死了。
司雨霏想了一想,伸出手,将瓦片放回去。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飞走。
这里有问题,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得要快点逃离这个诡异的领域。
司雨霏一边跑,一边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随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晓沐云蹲在一堆尸体的中间,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司雨霏朝他飞了下去。
他无声降落在晓沐云的身后,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霏霏?”晓沐云发出疑问,但人没有动。
“这里有问题,我们快点离开吧。”司雨霏认为在这里再待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里出现的大部分都是另一个世界才有的东西。
比如说,这用尸体堆成的路。
“你看这些尸体。”但是晓沐云不同以往,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仍旧在自说自话,“是反过来的。”
“什么意思?”司雨霏没有听懂。
“你随便看一具尸体就知道了。”晓沐云这样和他说。
司雨霏只好拿着没有出鞘的剑,去翻弄尸体。
他只翻了一下,就知道晓沐云的意思的。
这些尸体之所以让人看起来不适,原因是他们的身体总有一些部位和普通人不一样,是反过来的。
有些是头反过来了,有些手是反过来了,有些是脚,这些人的尸体仿佛是被安装错误的人偶意义。
“不用在意。”司雨霏面对晓沐云,总是多一点耐心,“物品和生命的特性取决于环境,因为在神域,所以这些东西擦看起来很奇怪。”
“嗯。”晓沐云应声。
司雨霏催他:“我们还是离开吧。”
“好的。”他还没有动。
司雨霏想了一想,喊他:“沐云。”
“怎么了?”晓沐云接话。
“你怎么了?”司雨霏问。
“没有什么。”
司雨霏伸出手给他。
晓沐云没有回头,都知道他的动作,然后把手给他。
他的手放在司雨霏的手掌心,宽大的袖子往下滑。
司雨霏的眼睛望过去,一只反着的手在他的手心。
“我们确实要走呢?”他背后的头发往两边滑开,要露出一张人脸。
司雨霏见状,毫不犹豫,在他露出脸之前,用力一个反手,把他拗断了。
“不好意思了,我不太想看到奇奇怪怪的晓沐云。”
对于司雨霏来说,鬼形状的晓沐云不奇奇怪怪,反而有一种符合他审美的美感,但是眼前这个模拟晓沐云形态的怪物就算了。
他不太想看。
将眼前的怪物直接扭断后,司雨霏无情地一甩手,将其扔掉。
看着尸体堆中再多一员,司雨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原本以为神域只是惯常展开罢了,现在看来,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是想要弑神剑吗?
司雨霏这样想着,手中的弑神剑在手中转了转,想要看看能钓出什么。
他和他的师父相似,剑绝对不能离身。
他和他的师父相似,基本上是拿命来玩的。
司雨霏盛情挑衅。
可惜月恨圆现在还没有得到可以自由移动的身体。
面对司雨霏如此热情的行为,他只能回以薄礼。
司雨霏站在万千尸体堆中间,把玩着长剑,同时注意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突然,他的周围站起来了一圈尸体。
那些尸体仿佛被一根绳子吊起来似的,直接飞了起来。
司雨霏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长剑,想要先对付出现在正前方的怪物。
就在他的眼前,那些怪物朝他的方向迈开脚步,然后突然倒退着,走远了。
司雨霏愣住。
背后的攻击袭来。
司雨霏拔剑出鞘,动作利索地用剑往后一划。
他没有砍到到任何东西,反而,他的脸前,一阵凌厉的剑气划向前方,甚至将他的头发吹起。
司雨霏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随后,他的后背便被狠狠一击。
“咳。”司雨霏来不及多想,想要和身后的怪物拉开距离,他的脚步往前一动,法力启用。
按照司雨霏的设想,他应该会往前移动一大段距离,和身后的尸体分开。
但是随着他的努力,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快速地往后移动。
司雨霏转过头,看了一眼。
他的身后的尸体群居然全部都站起来了,他们伸着反向的手,隔壁扭曲,想要将他容纳进这个大家庭。
反向。
难道?
司雨霏尝试往后飞。
他的身体终于在快要落入尸体怀里之前,往前飞走,脱离他们的桎梏。
但是同时也有一个问题,用法力往后退,但是实际却是在往前飞,很容易失衡。
司雨霏就这样,在飞了一段距离后,身体无法保持平衡,直接往下扑。
“呜。”司雨霏想要抬头,就需要用低头的力道,想要站起来,就得要做躺下去的行为。
司雨霏平常动作僵硬,偶尔看上去确实挺像僵尸的。
但是他平常再奇怪,甚至出现过同手同脚的模样,都不会有今天诡异。
他的身体关节似乎出了问题,身体一点一点动着,往旁边歪着的脖子一点一点挪回正确的位置。
在司雨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只为了站好的时候,那些尸体又一次朝他冲了过来,依旧冲着他的背面来的。
这个世界是反过来的,但是尸体们无所谓自己的动作,他们是被操控的。
而司雨霏则不一样,如果他想要操控自己,必须迅速适应这里奇怪的规则。
一开始他面前那些尸体在他的眼前往后飘走,就是为了误导他的认知。
人很难理解超脱常识的事物,平常越简单,就越难。
如果要你在一个新的世界判断,人模样的是怪物,怪物模样的才是好人,你只需要接收了这个知识,就能执行。
但是如果告诉你,你迈左脚,动的会是右脚,你想前面,实际上会后退,难度就会瞬间飙升到另一个层次。
司雨霏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明白规则,并且有效执行,这已经很出乎月恨圆的意料了。
不过这里的规则不仅如此。
司雨霏拿着剑。
他如果要对付后面的尸体,就要往前攻击,但是如果只能往前,根本就不知道后面的尸体会如何变换位置和攻击。
司雨霏深吸一口气,握紧弑神剑。
他做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司雨霏手中长剑划圆,无差别朝着四面八方攻击。
他的面具下的表情冷酷,没有一丝的犹豫,不放过任何一具靠近自己的尸体。
杀杀杀!
弑神剑就是喜欢这种状态下的司雨霏,所以随着他灌输的法力,不断出现剑风,击到那些尸体。
尸体本来就没有生命,不过是被操控着的而已。
司雨霏的攻击击中他们,他们就全部倒下了。
一排又一排的尸体,如同相互垒堆着的骨牌,被人轻轻一推,边一片接着一片,全部倒下。
司雨霏,重新屹立于百万尸体的上面。
不仅仅是司雨霏这边陷入了神域的奇怪规则,晓沐云那边也一样。
他这里也不好搞啊。
晓沐云的眼前只有一只巨大的妖魔,它虎视眈眈地看着晓沐云,随时准备冲过来。它往晓沐云所在的方向一动,腰间挂着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下。
“丁零。”
晓沐云眨了一下眼睛,还没有想清楚要用什么办法对付眼前的妖魔,它就来到自己的面前了。
瞬间移动的能力吗?
晓沐云这样想着,然后惊讶地睁大眼睛。
妖魔可以瞬间移动到他的面前,这不算什么,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妖魔。问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销魂蹄痕链居然已经从他的袖子里甩了出来,而且套住了妖魔的一只手。
等等,他根本就没有做这个动作啊。
不等晓沐云想清楚怎么回事,妖魔腰间的铃声又动了。
“丁零。”
下一瞬间,晓沐云已经倒在了地板上,销魂蹄痕链掉在了稍远的地方。
“咳咳。”晓沐云发觉自己的胸口受伤,而且离刚刚站着的位置,有一定的距离。
好像……他是被人打过来的。
妖魔站在原地,如头牛一样的面容,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它有把握,可以杀死晓沐云。
晓沐云看着妖魔准备往他走来的姿势,心念一动。
“丁零。”
果然,妖魔在铃声响完后,就来到了晓沐云的面前,他的爪子向下,看样子是想要抓破晓沐云的脑袋,但是却被一把剑给架住了。
晓沐云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想到这里,他的视线投向远处的链子。
“丁零。”
妖魔整个巨大的身躯扑了过去,然而它扑空了。它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左右望,终于找到了晓沐云。他回到了链子的旁边,并且将他的武器捡了回来。
妖魔见状,脸色大变。
没有人可以在他的技能下产生新的动作和行为,如果他做到了,那就证明了……他明白自己的能力了。
“你不是在瞬间移动。”晓沐云手里拿着链子,露出平常温柔的笑容,但是眼皮微微往下压,露出了其人的本性,残酷又嗜虐,且喜欢玩弄猎物的恶劣行为,“你的法术能力是加速某一段的时间。在你运用这个法术的时候,你是正常速度在做事情,但是我却在‘一’这个时间里完成‘十’的行为。”
对于晓沐云来说,计数是最简单的行为,他一旦反应过来了,自然也就能算出具体被加速的时间。
如果慢一点察觉这件事情,就不能做出预想的下一个动作,自然很容易输给这样的妖魔。
“你这个能力……”晓沐云微微笑问题,“是主动发动的,还是被动发动的?”
他喜欢掌握更周全的信息。
妖魔见状,不会再给他更多的思索时间,直接冲了过去。
“丁零。”
销魂蹄痕链飞向了高空。
“丁零。”
销魂蹄痕链没有人继续控制,就开始往下掉。
“丁零。”
妖魔又一次闪现到晓沐云的面前,尖利的爪子就要撕碎他的脑袋。
“丁零。”
晓沐云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销魂蹄痕链已经把妖魔捆起来了。
“啧。”晓沐云手一扯,直接用链子把妖魔扯倒,夺取他使用法力的能力。
妖魔痛苦哀叫。
“我真是……”晓沐云故作讨人厌的姿态,头疼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我真是不太懂,莫非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种守恒的定律吗?拥有越出众的能力,脑袋就越简单。”
他在说这句话,是为了故意讽刺一脸菜色的妖魔。
但是不得不说,晓沐云说完这句话后,脑子里面一闪而过司雨霏的脸。
“咳咳。”这种想法很不该,晓沐云端正思想,然后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用力扯链子,拖着妖魔往一棵悬崖边走。
他被神域覆盖的时候,就是来到了悬崖边,如果不小心错走一步都会掉下去。
晓沐云拖着妖魔来到悬崖边,将链子延长,一头伸入地底,随后脚一伸,将妖魔踢下悬崖。
“啊啊啊啊啊!”妖魔完全失去了能力,被挂在悬崖的中央,惊恐地大呼小叫。
“好了,我要怎么样去找司小猪呢?”晓沐云好奇地看向天空。
神域之外,一个穿着下人衣服,英俊收敛的青年站在神域的边缘上,朝着这个铺开的结界伸出手。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保罗天地、养育群生。”随着他念动咒术,日月星辰,于此照映,“天地自然、八方威神、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破!”
月恨圆震惊地抬起头。
有人利用星辰和月亮的轨迹,搭配相生相克的咒术,将他的神域,击退回来。
以来者的能力,无法解开神域,但是可以将其无限往中心压缩,因而,除了中心的这一间房间,其他地方的领域被解开了。
晓沐云站在一片明亮的月亮下,明白结界已经被破开。
谁会做这种事情。
背后传来风声。
“霏霏?”晓沐云露出欣喜的笑容,快速转过头,随后他的表情僵住。
一个俊朗的男人一手捞着司雨霏,面无表情地来到了他的背后。
司雨霏乖乖被他夹着,脚在晃来晃去,脑袋垂下。他听到晓沐云说话的声音,这才抬起了头,然后抓了抓面具上的额头,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安。
晓沐云和那个男人对视,似乎能猜到他的身份了。
“霏霏,不介绍一下吗?我教你的礼仪呢?”重思行的语气冷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
“二师兄,这是晓沐云。”司雨霏还在抓面具,“晓沐云,这是我的二师兄,重思行。”
和司雨霏、施果、妃泣朝不一样,重思行长着一张看起来就很聪明的脸。
他和晓沐云对视,一开始摆着一张看上去就不快的无表情的脸,在司雨霏说完话后,他态度大变,对着晓沐云露出了看似友好,实际上寒意四起的笑容。
“久仰大名
иǎnf。”重思行话中另有深意。
二师兄袭来
重思行夹着司雨霏, 略加思考,认为这里不是一个可以继续停留的地方,所以转过头, 示意晓沐云跟上。
“先离开吧, 我只是暂时将结界压缩了, 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说完, 重思行带着司雨霏, 迅速奔走着。
晓沐云看着司雨霏在他的手上,不走也得走啊。
“师兄。”晓沐云习以为常地用一样的称呼,喊司雨霏的师兄们。
司雨霏在重思行的手里, 心态变得无所谓了,他戴着面具, 双手双脚垂下, 正在装死。
重思行转过头, 看了晓沐云一眼。
“师兄, 你要不要先把霏霏放下来?”晓沐云担心司雨霏不舒服。
司雨霏默默伸出一只手, 摇了一摇。
意思是没有关系。
“他在用自己的能力在控制身体, 不会有事的,我们这样玩过很多次了。”重思行不以为意。
司雨霏伸出去的手,手指做点头的姿势, 向晓沐云传递信息。
晓沐云松了一口气。
重思行和晓沐云飞上屋顶, 重思行先落在屋顶上,晓沐云跟在后面。一般有要紧事需要处理,晓沐云都不会像平常那样穿得松松垮垮, 他一身劲装, 动作干脆利落,一只脚先踩在屋顶的正脊上。
重思行笑着转过头, 问晓沐云:“我家霏霏好亲吗?”
晓沐云一个没有站稳,在屋顶上打了一个滑。
司雨霏伸出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面具,显然早就想到了这种场景的发生。
他刚才是搞定完那群奇怪的尸体,正想要破开结界的时候,神域突然往内缩小,然后重思行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司雨霏还没有来得及露出欣慰的笑容,重思行张开嘴巴,问他:“和你亲嘴的麒麟山小子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司雨霏:“……”
傻住了的司雨霏就这样被重思行擒获了,现在,他用一样的招数对付晓沐云。
素心智稳定,脾气不好,但是实际上不动声色的晓沐云,差点被重思行的一句话,弄得从屋顶上滑下去。
“什么声音?”屋子里有人听到了来自头顶的响声。
重思行施施然走了。
晓沐云连忙站稳,然后跟了上去。
司雨霏在重思行的手里,偷偷摸摸地想要回头。
他的眼神才刚和晓沐云对上了一眼,重思行就极速转弯,恰巧让司雨霏和晓沐云的眼神错开了。
晓沐云想,他终于清楚为什么妃泣朝要那么认真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如果遇到了他们的二师兄和大师兄,千万不要当着他们的面,瞎说些有的没的了。
他们三个人接下来无言,一路飞向院子。
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声音,留在屋子里的妃泣朝和师白玉连忙偷偷打开一个门缝,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结果这一望,就让妃泣朝看到了一张想念的脸。
“二师兄!”妃泣朝打开门,眼中眼泪哗啦啦,哭着跑了过去。
“小朝,好久不见。”重思行笑着朝他打开另一只手。
妃泣朝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两人相拥。妃泣朝抱着重思行,不小心一低头,就看到了被重思行捞着的司雨霏。
司雨霏挂在妃泣朝的手中,晃晃悠悠,看起来好像死掉了。
在妃泣朝产生这罪大恶极的想法时,司雨霏抬起头,和妃泣朝对视了一眼。
他想证明给妃泣朝看,自己是活人。
“这又是谁?”重思行看到了扒拉在门边,鬼鬼祟祟看着他的师白玉。
“霏霏的徒弟。”妃泣朝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沉浸在再见重思行的巨大喜悦当中,脑子里面没有想其他的事情。
师白玉听到妃泣朝的回答,默默地摇手,表示他不是司雨霏的徒弟,妃泣朝会有这样的想法,全都是误会。
“原来是徒弟,这还好。”重思行拍着妃泣朝的后背,轻飘飘地开口说道,“霏霏和麒麟山的小子勾搭在一起,已经叫我够烦恼的。如果再加上你,和一个看起来十岁都没有的小鬼,师兄可就要疯掉了。”
妃泣朝闻言,身体僵住,脑袋一点一点转动,眼睛去寻找司雨霏。
司雨霏推了推面具。
戴着面具的他就是无所畏惧的。
“我们刚才的行动,不知道有惊扰到玉阁里的其他人,有什么话要说,还是进去房间比较好。”晓沐云插话,拯救两人于水火之中。
这是司雨霏认识晓沐云以来,第一次那么强烈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呜呜呜,晓沐云,我好喜欢你。
“说的也是。”重思行同意了他的说法。
有了机会,妃泣朝立刻从刚才很温暖,现在很恐怖的怀抱中闪开。
他们几人进到了屋子里,晓沐云在最后面关上了门,他转过身,发现司雨霏仍旧被人夹在手臂里,连忙跑过去,想要接下他。
“不用。”重思行对于司雨霏现在的行为非常不齿,“霏霏,自己站好。”
重思行的手稍微放松,司雨霏的脚往下,一下子就踩在地板上。重思行一放开手,司雨霏就站好了
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晓沐云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居然产生了司雨霏会摔下去的错误认知。
重思行看着司雨霏和妃泣朝,叹了一口气。
“坐吗?”人小鬼大的师白玉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僵着,立刻发挥自己小孩子的优势,装出一副孝敬大人的模样,把所有的凳子都拉出来了。
“多谢你,小公子。”重思行道谢后,在他拉出来的凳子上坐下。
“我去拿茶叶来。”晓沐云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打算去自己住的地方,把沏茶的工具拿来,招待重思行。
司雨霏对着晓沐云疯狂摇头。
你怎么可以留他一个人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晓沐云注意到司雨霏的动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已经说了自己要去拿茶水过来了,现在反悔好像不太好。但是看到司雨霏前所未见的惶恐模样,他又不忍心抛下他一个人。
“多谢少主,我不渴,而且大半夜跑来跑去,引人怀疑。”重思行是玲珑剔透心,他笑着对在场的人说,“都坐下吧。”
大桌旁边有足够的凳子,师白玉先搬了一张,从桌子旁边挪远了,好方便看戏。
司雨霏不情不愿地在重思行的对面坐下,妃泣朝紧紧挨着司雨霏坐,万一被骂,还能扑在司雨霏的怀里哭。
晓沐云无声叹了一口气,随后主动坐在司雨霏和重思行的中间,虽然不能完全隔断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是好歹能帮司雨霏挡住一点压力。
司雨霏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悄捏了一下晓沐云的袖子。
他想传达的意思是:继续掩护我。
重思行对于司雨霏的行为是看破不说破。
“师兄,初次见面,在下失礼了,还没有好好介绍自己。”晓沐云没有看过司雨霏这么一副模样,于是产生了自己送死也要保护他的觉悟,他笑着转过头看重思行,借着开启话题的由头,把他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重思行如他所愿,看了过去。
“在下晓沐云,麒麟山弟子。”晓沐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明知道伏羲院人对麒麟山人的应激态度,会让他没有好果子吃的。不过话说回来,伏羲院的人不喜欢麒麟山,就是因为他,这样想来,他好像一点都不冤。
“我知道~”重思行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麒麟山少主,我想,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吧,少主真是贵人多忘事。”
晓沐云一愣,他很久以前确实跟着父亲一起去伏羲院谢罪,但是当时鸡飞狗跳的,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会被伏羲院的人打死。
所以除了邬清影和司雨霏,他是一个人都记不住了。
“不过这确实是初次正式见面,我是重思行,霏霏和小朝的二师兄。”重思行并没有抓着一件事情不放的习惯。
“我想正式为我当时年少无知给你们惹来的麻烦道歉。”
重思行笑了,他说:“我又没有因此承担什么后果。”
“那我正式向司公子道歉。”晓沐云转过头,面对司雨霏,他憋了半天,终于在背对着重思行的时候,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
他因为这件事情,到底和司雨霏道歉过多少次了?
“没有关系。”司雨霏大方地拍了拍晓沐云的手臂,尽力演好戏码,虽然他说话慢慢的,但是重在传达,“年轻人,行差踏错难免的,在铸成大错前,会改会认错,我觉得还是能给机会的。”
“咳。”重思行觉得好笑。
“师兄,差不多就好了。”司雨霏拍桌而起。
“坐下。”重思行说他。
“哦。”司雨霏乖巧地坐下了。
妃泣朝佩服地看着司雨霏,你也太墙头草了。
他们几个人里面,名义上的大师兄是公孙明日。公孙明日确实很负责任,而且乐于带小孩子,但是因为他性格并不强势,而且经常无端溺爱师弟师妹,所以在司雨霏他们三个人眼中,是没有什么威严的。
缺失的位置总是需要一个人。
重思行就填补了公孙明日严格、不讲情理的位置。
他对人要求颇高,而且因为年少时候受的教导,认真起来根本不给人一丝松懈的可能性。
不过他只在该严肃的时候严肃,平常还是很好说话的。
“算了,给你一个机会吧。”重思行点了一下司雨霏,“霏霏有什么要说的吗?”
司雨霏指了一下晓沐云,自暴自弃道:“出来伏羲院后,遇到了很多事情,没钱啊……不认识路啊……被追杀啊什么的,然后都是晓沐云在帮我啊。为了帮我,我们就一起上路,然后呢……”
他想不到要如何文雅地概括后来的事情。
也就是,他们两个人搞上了。
晓沐云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司雨霏。
司雨霏的手指在面具上快速地点了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意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词语。
“是两情相悦。”晓沐云忍不住提醒他。
司雨霏闭上眼睛,痛苦地重复晓沐云的话:“是两情相悦。”
晓沐云笑吟吟地看着他,倒不是因为司雨霏顺着他的信息,说出自己想要听的话,而是觉得他现在一脸良家少爷被迫做违心事的模样太可爱了。
“唉,你们两个真是的,我们那么久没有见面了,你们看到师兄,不仅不怀念,还一副觉得我很可怕的样子。”重思行连连叹息,孩子养那么大,是白养了。
“没有那么回事。”司雨霏诚心诚意,内心没有一丝隐瞒,“我在师兄离开伏羲院后,就很想你们,知道你们没有消息后,很担心你们。所以,虽然我没有离开过伏羲院,外面的人很可怕,银子又很容易用完,但是知道我能出去找你们以后,我真的很开心。然后……可以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
重思行沉默,随后用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着司雨霏。
“好了,暂且放过你,下一个。”重思行说道。
司雨霏立刻扯着晓沐云的袖子,和他一起搬着凳子,往后退,露出一直藏在后面的妃泣朝。
重思行丝毫不顾及晓沐云和司雨霏就在旁边,他张口就问:“你身为师兄,怎么教育霏霏的?怎么让他离开伏羲院没有多长时间,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妃泣朝掷地有声、力求口齿清晰,坚定表示:“我在外面遇到霏霏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好上了。”
重思行:“……”
妃泣朝无辜至极。
“算了,你也退下,下一个。”重思行被他们两个人弄得哭笑不得。
晓沐云不太确定,司雨霏通过了,妃泣朝不追究了,剩下的人不又是他了吗?他悄悄搬起凳子,挪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你怎么好意思,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对别人出手的?”重思行怀疑他是一个轻浮的人。
“因为我很喜欢霏霏。”晓沐云认真地烦恼着,“人与人的缘分,也许只有短短的一段,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不及时表达心意,也没有行动,就无法续起下一段缘分。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但是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只都是我在主动推动这一份感情的。我没有放弃的打算,如果师兄对此有意见,还请不要为难霏霏,也不要让三师兄夹在中间,直接让我来承受就好了。”
司雨霏果断地同意了:“直接骂他吧。”
晓沐云:“……”
你可真是像足了没有良心的小猫。
重思行又叹气,情真意切,还继续棒打鸳鸯的话,就是自己不讲道理了。
但是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在重思行的眼中,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可爱得就像是小动物,一定要说的话,司雨霏就是一只乖巧的小黑猫。
他上一秒还在嘱咐猫猫乖乖在家待着,不要乱跑。结果下一秒,发现家里的猫不仅跑出来了,还跑进别人家,钻进别人怀里了。
身为原来的养猫人之一,很难让人……不生气。
而且他对晓沐云并不熟悉,他现在是真情实意,但是重思行这种类型的人,并不会因此而放心。
“暂且不说这件事情了。”重思行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我明早还要起床去看炼丹炉,我们来谈点别的事情好了。”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师姐我已经见过了,因为她当时法力没有恢复,所以就和我分开走,跟在华严宗队伍里面,眼睛与我约定在无上法门的仙灵大会上见面。”司雨霏和他分享信息,“师姐和三师兄前段时间法力消失了,在我的辅助下,稍有恢复。这个办法的成效有用却一般,师姐现在大概只有三成法力,三师兄则是恢复到了六成法力了。”
“嗯,我猜到也是。”重思行指了指自己,“我也一样,不过我现在应该恢复了近八成功力了吧。我想,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失去法力了。”
几人看着他。
这是他们都好奇很久的一个问题了。
“霏霏,你还记得师父的剑被抢走,你射杀了一只怪物,然后它的身上,掉落一颗种子的事情吗?”重思行一步步调查,而后心惊,也许针对伏羲院的阴谋早就开始了,只是当时他们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当重思行提起这件事情,司雨霏记忆中的信息终于串联起来了。
入侵伏羲院的怪物,留下了一颗种子。
以及,他刚离开伏羲院,为了寻找邬清影,在羊鸣镇的神像后面拿出了一颗种子。
那时候他就觉得熟悉,只是早就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因为那颗种子长相特殊,表面上刻着海浪的波纹形状,所以司雨霏可以断定,那两颗种子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近些年来,道中飞升的人越来越多,数量多到离谱,其蹊跷的地方,就出在那颗种子上。”重思着的手指点在桌面上,画了一下 一颗种子的形状,“霏霏,如果我没有打探出错的话,那种子足足有一罐,原本应该是封印在伏羲院藏宝库的东西。”
司雨霏沉默了一下。
封印这两个字过于好听了,分明就是扔在那里当垃圾。
“那是神树的种子,大概不知道是哪位掌门从外面带回来的。”说起一些伏羲院掌门的怪癖,重思行就头疼、心脏跳动速度加快、嫌弃到呼吸急促,“那些种子是靠吸取灵气生长的。”
一些植物需要水的灌溉,而神树的种子需要灵气的滋润。
“之所以会有这种东西,大概来源于一些邪门歪道的修炼方式吧。”重思行颇为无奈,“那棵树,可以吸食修仙者身上的灵气,而被吸走灵气的人,就会变成废人。那颗种子得到了灵气,并不会化为己用,而是储存起来。种树的人,可以从里面取走灵气,真正化为自己的东西。从前的修仙界大魔头得到了这样宝物,就是如此在道中屠杀修仙者,吸干他们的灵气,助力自己的修行。”
“不够。”晓沐云是清楚这些年来飞升的人的数量的,只靠吸收别的修仙者的灵气,根本就不够,而且就他的信息网提供的资料,不可能有一大批修仙者被这样对待,麒麟山还一无所知的。
“所以,有人在教拿到种子的人,不仅吸收他人修炼好的灵气,还在夺取大地灵气。”重思行回复。
人们修炼法术,就是从这片土地上汲取灵气,然后转化为自己的东西,这中间是艰难又漫长的过程。
现在,捷径出现,且高效有用,所有人成群结队扑过去。
“那又和伏羲院的人失去灵气,有什么关系?”妃泣朝不理解。
师白玉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流飞光拿着的那本《道己十二章》,他在不经意间,看了太多的内容了,他想,他能根据里面讲述的知识,大概猜到原因。
“因为修仙界,太多人开始利用那颗种子,转化大地灵气了,他们用了一样的法力源。”司雨霏之前信息不足,然而根据他知道的知识,加上一点重要的提示,他就能调用他学习过的书籍,知道原委,“一样的法力源,充斥着外面的世界。伏羲院……不一样,被孤立了。当我们来到外面,其他的法力源,也就是遍布大地的灵气,和我们体内的灵气做对抗。这里是铺天盖地的灵气,我们的体内相比较,太少了,就被涌过来的大地灵气压制住了,无法调动法力源,所以才产生了失去法力的假象。当我将真气灌入师姐和师兄的体内,就像是用扫把扫开覆盖在地板上的落叶,他们才会慢慢感受到自己的法力本源。因为我们是用一样的法力源,所以才会有用。”
司雨霏从伏羲院出门,是必然的事情。
重思行敬佩地看着司雨霏,点头道:“我查出来就是这样,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伏羲院修炼的灵气居然就是来自伏羲院结界内的一片区域,和外面的不一样。而以前人们修炼虽然也是吸收大地灵气,但是办法不一样,没有连成所谓的结界。当他们那样做了,我们就被孤立了。”
“但是,麒麟山……也没有用那颗种子修行。”晓沐云打断他们的话。
“麒麟山修炼,利用的是麒麟的灵气吧。”重思行只是猜测,“上古神兽的灵气胜于大地灵气,所以不受影响。”
对。
师白玉静悄悄地看着他们。
最重要的是层级。
“是谁从伏羲院的藏宝库里偷走了种子,又是谁把这样至邪至恶的修炼方式教授下去的?”妃泣朝真的不能理解,人为什么如此喜欢挑起纷争,“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助其他人修行吗?”
这些年来,飞升的人确实很多。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可能做有益于他人的事情。”晓沐云对于人性,还是比他们理解得深刻一点。
“师兄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司雨霏觉得,重思行已经接近答案了。
“我自从失去法力后,就留在玉阁装傻充愣,有一次,我为了找师父和大师兄,跟着玉阁阁主,去了无上法门。”重思行的答案有点出乎预料,“是河裕,在极度的恐惧中,给我透露了信息,然后我再在玉阁和无上法门中间探查,大概凑出真相的。霏霏,小朝。”
两人看向他。
重思行叹气,随后睁开坚定的眼睛,言之确凿道:“我觉得,师父就是在无上法门失踪的,甚至,现在可能还在无上法门。”
晓沐云闻言,眼中暗淡无光。
听到邬清影消失的消息时,他早就在夜里观星,卜卦求签。
所有的结果都是:天地之间,来回不休,人间之剑,生死一线。
是两情相悦
想到这一点, 晓沐云却咬紧牙关,不愿意透露一个字。
有些预言可说,有些预言不可说。
一些算天者, 卜卦者, 算到什么, 可能都能直接说出口, 无所顾忌, 但是晓沐云的预言,在说出去的瞬间,就有一种推动的感觉。
邬清影生命线偏在死的一边, 只是偏向,但是如果他开口了, 结局就会无限靠近死亡的终局。
司雨霏的其他师兄师姐是把自己的踪迹藏起来了, 邬清影不是。但是晓沐云对着司雨霏, 从不做他们之间的分别的原因就是这一点。
他不能说出来。
“如果能确定师父在无上法门的话, 现在就剩下大师兄了。”司雨霏想起了一个人。
提到公孙明日, 从出现到他们面前到现在, 都维持着稳定情绪波动的重思行,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说起大师兄,我真是……无奈至极啊。”重思行一脸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按照他的能力和脚程, 我估计他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不远处才对。我已经用各种办法留下讯息了,结果他声息全无。有时候好不容易给了一点回应,结果我跑过去后, 什么都没有。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 在路上死掉了。”
在路上吃错东西死掉了,听起来十分离谱, 但如果是大师兄的话,相当合理。
埋汰完从小到大一起修炼和玩乐的人,重思行又看了司雨霏一眼。
司雨霏发现重思行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立刻朝他眨了眨眼睛,穷尽自己装无辜的能力。
“师兄又不是老古板。”重思行被他逗笑。
司雨霏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的大师兄是。”重思行峰回路转,“你最好要早点想想怎么应付他。”
“大师兄的话,没有关系的。”司雨霏对于应付公孙明日,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话说回来,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对付他们几个师兄师姐有什么问题,只是重思行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的面前,提出了一个叫他一时半刻无法立即回答的问题,脑子变得空白,才会被重思行擒获的。
重思行到底怎么知道自己和晓沐云亲了的啊?
司雨霏心中另有疑惑,无法解答。
“我立刻去准备新的谢罪方式……”晓沐云已经日渐习惯此事了。
“倒也和你是麒麟山小子没有关系。”重思行让他放宽心态,“纯粹是那个家伙脑子有问题而已。”
说完,重思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告诉他们:“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我觉得这里有点问题,你们自己小心,有什么急事就通知我。”
因为明天要早起,重思行不想再待下去了。
“师兄你还要在这里工作啊?”司雨霏的视线跟着他挪动。
“是的,我觉得玉阁阁主自从从无上法门回来后就怪怪的,我想要再隐藏身份去探查一下。”重思行有打算。
重思行急着走,大家只能送他出去。
“小心一点。”重思行嘱咐司雨霏和妃泣朝,他能察觉到这是一场冲着伏羲院来的阴谋,起码……他们这批离开伏羲院的人不会被轻易放过。
两人听话地点头。
重思行摸了一下司雨霏的头,又摸了摸妃泣朝的脸,最后看向其他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谢谢小公子为我准备椅子。”重思行笑道。
“不客气。”师白玉很想问重思行,是不是入错门派了,你和其他两个人,根本格格不入啊。
重思行睨了晓沐云一眼。
晓沐云和他对上眼睛,莞尔一笑。
他是震得住大场面的。
重思行想:算了,下次再说吧,现在还是回去睡觉比较重要。有人想要占司雨霏便宜,估计也是难事。
“走了。”重思行最后打了一个招呼,走出房门。
当重思行离开后,师白玉开始口无遮拦,直接问两人:“你们的这位师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加入你们的门派的吗?”
司雨霏、妃泣朝:“……”
妃泣朝回答:“师兄是因为被追杀,然后被大师兄带回伏羲院的。”
师白玉一脸了然,道:“那我能理解了。”
“我们不是奇怪的人啊!”妃泣朝申辩,“我只是……不太擅长和人交流。”
师白玉看向司雨霏。
司雨霏扶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瞬间,双瞳转了出来。
师白玉被吓到差点往后摔。
司雨霏舒服了,他松开手,眼睛转了回去。
师白玉无比确定:这就是一群奇怪的人!
“对了。”妃泣朝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和他们报告,“我们监测到神域的中心了,就在玉阁。”
听到这个消息,司雨霏和晓沐云一点都不意外。
其他的事情,没有再多要在深夜里说的了。这里是师白玉和妃泣朝的房间,司雨霏和晓沐云就离开了。
司雨霏一离开这个房间,就直接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他的行动过于果断,让本来想要建议他今晚去自己屋子睡的晓沐云都来不及开口。
司雨霏三两步就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并且走进去了,他在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察觉到晓沐云紧紧跟随着他,现在就站在房门外。
“你的房间不在这边哦。”司雨霏提醒他
对于司雨霏来说,他们有事的话可以互相窜门,但是实际上,现在各有房间,是独自住的。
晓沐云笑吟吟地看着司雨霏。
司雨霏想了一下,告诉他:“你不用再想怎么下一次谢罪了,我来处理就好了。二师兄就是看起来比较严肃,其实很好说话的。他今天这样吓人,应该是因为最近太无聊了。”
伏羲院的人意气相投到一种自怜的地步,基本上他们觉得只有自家人的奇怪与突发恶疾的性格,才能应付自己的异想天开。
虽然他们基本上也不接触外面的人,但莫名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久不和自己的同伴来往,就会闲得发慌。
所以现在看到了久违的师弟,重思行就顽皮了一点。
“这样啊。”晓沐云抬起手,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
“唔。”司雨霏的眼睛在笑。
他估计以为自己戴着面具,可以隐藏表情,所以忘记了,他的眼睛会笑。
“你笑什么啊?”晓沐云看向他的眼睛。
“怂死了。”司雨霏笑他。
“我怂的话,还会坐在你的旁边吗?”晓沐云觉得他对自己有误解,“我喜欢你的心意,明明就是一往无前。”
司雨霏害羞地踢了踢地板。
晓沐云抿嘴笑。
“你还有什么事吗?”司雨霏抬起头问他。
“有的,想起忘记回答你二师兄的一个问题了。”晓沐云一脸严肃地点头,“想要把话告诉你,让你代为转告。”
“可以。”司雨霏自豪地说,“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助人为乐。”
他的这句话,让晓沐云想起了邬清影当年的胡说八道,要把司雨霏培养成一个乐于助人、乐观向上、满怀善心的人。
这样看来,教育得倒是很成功。
“所以你想要我传递什么话?”已经化身为信使的司雨霏,想要认真地把他的话记下来。
晓沐云弯腰靠近,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耳朵旁边。
他看起来严肃又认真。
居然是那么隐秘的事情吗?
司雨霏连忙竖起耳朵。
“他不是好奇他家霏霏好亲不好亲吗?”晓沐云感触颇深,笑声快要忍不住了,“就帮我转告答案,很好亲。”
司雨霏闻言,顿时觉得自己的较真十分可笑,伸出手,一下子拍到他的脸上。
“啊!”晓沐云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痛叫着蹲在地板上。
司雨霏鄙视地看着他。
自己根本就没有用力啊!
晓沐云还蹲在地板上,哼哼唧唧地卖惨。就算两人之间心知肚明,但是晓沐云还是能将装傻贯彻到底,现在就是看司雨霏应不应他了。
司雨霏一脸嫌弃地伸出一只手给他。
晓沐云太高大了,就这样蹲在他的门口,有伤风化。
晓沐云接过他的手,拉着不动。
“你倒是起来啊。”司雨霏喊他。
“脚疼。”晓沐云哀伤地说。
“我有踢你的脚吗?你是大骗子啊。”司雨霏控诉道 。
“刚才在屋顶,打滑的时候扭了一下脚。”如果要找借口,晓沐云的歪心思那是源源不断。
“是吗?”司雨霏抱着怀疑的态度。
“是的。”晓沐云的语气毋庸置疑,随后再给司雨霏施加道德束缚,“你不是说你要乐于助人的吗?现在我让就在你的面前,而且需要帮助,你怎么不帮我,你刚才的话都是骗我的吧,你才是大骗子。”
司雨霏就没有见过那么能说一堆歪话的人,他只好牢牢抓住晓沐云的手,随后用力,将他扯了起来。
晓沐云立刻顺着他的力道,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司雨霏抱住他,被他的重量压得没有站稳,这才想起来,晓沐云不知道是第几次用那么拙劣的手法骗自己了。
晓沐云抱住他,这才问出心里头的问题:“今晚你怎么不来我的房间?”
“那……那你又没有给我眼神暗示。”司雨霏离开房间之前,明明就看了他一眼,结果晓沐云在发呆,所以他就果断地离开了。
晓沐云幽幽地叹气。
“你什么意思?”司雨霏转过头,本来是想要看晓沐云的表情,判断他这口叹息声的意思,但是因为两人抱得太紧了,所以根本就看不到晓沐云的脸,不过他能大概猜到晓沐云的意思了,“我们不是昨晚才……”
“嗯?”
“你真是大淫/魔!”司雨霏醒悟过来,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转而骂人。
“那又怎么样?”晓沐云朝他叫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很晚了,你到底要不要回去睡觉?”司雨霏问他。
晓沐云寒心啊,含恨抓了一下他的后背,打算和他说,走走走,他这就走,走远点行了吧?
“还是说。”司雨霏不太确定,“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可以吗?”晓沐云惊喜地问。
“为什么不可以?”司雨霏懵懂地反问,似乎觉得晓沐云的这个问题相当可笑。
“好的。”恭敬不如从命,晓沐云伸出脚,往后一踢,将门关上。
看到他的动作,司雨霏有疑惑:“你不是说你的脚受伤了吗?”
“打滑的不是这只脚啦。”晓沐云笑道。
“无聊。”
不过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晓沐云真的是淫/魔,今天也想早睡。不过就算不做共赴巫山云雨的事情,晓沐云也喜欢待在司雨霏的旁边。他穿着里衣,在床上翻来覆去,然后兴奋地拍了拍床空余的位置。
司雨霏刚把衣服折好,一转过头,就看见淫/魔一脸急色的模样。
真是受不了。
司雨霏摘下面具,将其放在衣服的上面,随后慢条斯理地在床上躺下。
晓沐云给他盖上被子,眉开眼笑地伸出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司雨霏都做好准备,晓沐云会毛手毛脚了。不过晓沐云似乎只是单纯想给他盖被子,随后亲了一下他的脸,说:“我觉得可以睡觉了。”
司雨霏不合时宜地想:哪个睡觉啊?
晓沐云抱着司雨霏,安心地闭上眼睛,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毫无顾忌地睡着了。
司雨霏等了一会,发现隔壁人的呼吸变得平稳了。
还真的就来睡觉啊?
司雨霏终于不做他想,调整睡姿,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阳光落在窗台,夏日的小鸟叽叽喳喳,争吵不休。
当司雨霏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躺着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朝着一眼可以看全的屋子扫了一眼。
晓沐云早就起床,而且离开这间屋子了。
不知为何,司雨霏似乎能猜想到他的行为模式,所以披散着一头如墨的头发,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
他没有坐多久,脚步声就从远到近,来到了他的门前。
来人推门而近,穿着司雨霏看厌了的蓝白色院服,他关上房门,一转身,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早餐。
“你醒了?”晓沐云告诉他,“我把早饭拿来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肚子饿的话,就赶紧洗漱完,来吃吧。”
“晓沐云。”司雨霏喊他。
“嗯?”晓沐云把托盘放在桌面上。
“我要是和你说,我不想动,你能帮我洗脸漱口吗?”司雨霏无端端提任性条件。
“相公,你居然撒娇啊。”晓沐云忍俊不禁,“好啊,就让我来帮忙,顺便帮你更衣吧。”
“才不需要。”司雨霏自己从床上下去。
“真的吗?霏霏真是了不起。”晓沐云夸奖道,然后在桌子旁边坐下。
洗漱的水就在旁边,司雨霏洗完脸,拿起乾坤袋里的衣服,慢悠悠地换起来。
晓沐云看着他完全脱光衣服的身体,撑着脑袋,无奈地问:“以前就想问了,你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而且司雨霏身上的伤口,一看就能知道,是自己所为。
自己前晚在他身上抓的,和那些伤疤以及新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不疼的。”司雨霏让他放宽心。
不过比起不疼,不如说是他对疼痛的阈值越来越高。
“你要是喜欢疼痛,不如让我来好了。”晓沐云故意开玩笑,“何必自己折腾自己,反正你又不觉得疼。”
司雨霏正在扎头发,嘴唇咬着发带,双手在头发上绕来绕去,他听到晓沐云的话,眼睛瞥了过去。
晓沐云看着是摆着他那张雷打不动的笑脸,司雨霏一时之间,看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嗯?”晓沐云发现他看向自己的时间过长了。
司雨霏绑完头发,坐在床上,马尾柔顺地落在床板上,然后朝晓沐云扬了一下下巴,说道:“好吧,你试试。”
晓沐云听到司雨霏的话,目瞪口呆,手脱力,差点把脑袋砸了下去。
司雨霏双手放在床上,期待地看着他。
“咳咳。”晓沐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朝他说道,“那你把手并在一起。”
“这样?”司雨霏乖巧地把双手的手腕挨在一起,伸向晓沐云。
晓沐云笑着看向他,夸赞道:“真乖。”
“嗯。”他本来就很乖的。
晓沐云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手腕,立刻,司雨霏的双手就被捆了起来。
“真是的,你有这意思,怎么昨晚上不说呢?”晓沐云笑吟吟地将他压在床上。
司雨霏脸上一片红晕,视线追着晓沐云上扬的嘴角。
日头偏移。
司雨霏最后在中午时间把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
晓沐云在一旁看了,很怕他吃太多,会噎着。
“二师兄今天有来吗?”司雨霏问晓沐云。
“来了,早饭就是他送来的,他说他今天特意去打探了一下,好像没有人在讨论昨天晚上有异样的事情。除了布下神域的人,大概没有人知道我们昨晚的行动。所以,你的师兄叫我们休息一下。”
重思行确实是一个可靠的人。
“不过,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晓沐云通知他,“河裕的身体似乎好多了,他说今晚想要请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到时候,可能还是由我出面,你们装成麒麟山的普通弟子就好了。”
“难道还有不普通的弟子吗?”司雨霏偶尔会觉得晓沐云说话的方式很奇怪。
“我呀。”晓沐云开怀大笑。
司雨霏真是没有脾气了。
“霏霏。”晓沐云撑着脑袋,坐在他的旁边看他。
“嗯?”
“我们是两情相悦吗?”晓沐云问他这件事情。
司雨霏从食物中抬眼,看着他。
晓沐云似乎早做好了听到任一种回答的心理准备,但是内心还是烦躁不安。
“不都说了嘛。”司雨霏语气淡然,“是两情相悦啊。”
晓沐云无奈地笑。
司雨霏看了他这模样,有点来气了,他问晓沐云:“那难道,我随随便便就和别人亲来亲去吗?”
从司雨霏突变的语气中感受到了真心,晓沐云的笑容多了几分愉悦,随后骂他:“小猪。”
当重思行找到机会,偷闲跑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发现司雨霏双手揪着晓沐云的脸,正在使劲往外扯,怒气冲冲道:“谁是猪?谁是猪?你是不是想死?”
“你一顿饭吃我两个人的份,你不是猪,谁是?”晓沐云看着桌面上的饭菜。
“如果不是有人害得我早饭没有吃成,我用得着肚子饿吗?”司雨霏捏他的脸,“你这都不明白,谁是猪?”
“难道今早不是你邀请……”晓沐云今天是真的冤。
可惜他反驳的话没有能说出去,因为司雨霏揪着他的脸,让他口齿不清,就懒得说话了。
重思行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看来在这两人的关系中,司雨霏比较喜欢折腾人。
重思行看完司雨霏,就去看妃泣朝。
妃泣朝正在打坐,运行真气中。重思行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正在有效寻回自己的功力,所以也就不打扰了。
“小公子。”他喊师白玉。
师白玉下床,跑了过去。
“这个给你吃。”重思行把一碟糕点给他。
“我叫做师白玉。”师白玉觉得被别人喊小公子,怪奇怪的。
“好名字。”重思行夸赞道。
“以前同行的人送给我的名字。”师白玉的原本爹娘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学识,可以取上白玉一名,“不过这个名字好像原本是要给别人的。”
“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重思笑着行摸了一下他的头,随后说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忙,那么就先走了,他们都抽不出身,你要是无聊,可以去花园玩。”
“好。”
重思行就这样离开了这个院子,当他戴上下人的帽子,一如往常走到炼丹室的时候,在里面的所有人,突然一起回过头,凝视他。
“怎么了?莫非我的脸上有东西?”重思行淡定从容。
“有人碰过炼丹炉。”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情。
重思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解道:“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情?”
所有人的眼神一致看向他。
他们的眼睛仿佛是一模一样的,凝视着重思行,不知道是有证据确定他就是挪动炼丹炉的人,还是仅仅因为,他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被欺负了
庞然大物从漆黑一片的天空中突然出现。
那是明月, 此时照耀大地。
神域又一次铺开,无声无息,甚至不给这个地方带来任何改变。
表面上是这样的。
重思行站在炼丹炉的前面, 被玉阁的弟子围着。
他们仍旧是人的模样, 但是月下的影子被拉长, 地板上, 一大堆巨大白色蠕虫的影子出现。那些虫子缠着炼丹炉, 兴奋不已,想要吃掉里面的东西。
它们群情高涨,纷纷张开嘴巴。
因为只能从地面上的影子看出它们的真容, 所以重思行只能得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形象:巨大的虫子,张开嘴巴的时候, 最占据了脸上的基本面积, 一排又一排的密密麻麻的牙齿。
群魔乱舞, 只有重思行的影子和它们不一样。
也许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件事情, 那些虫子才会疑惑地看着他。
重思行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被套进另一个领域的世界里。
所有的规则都是不同的, 生物也是不一样的, 新的法则在运作。
重思行一向是一个冷静的人,他在这里,很奇妙地,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影响。
亢奋、恐惧、破坏欲互相交织在他的心头, 毁灭些什么,如果不能毁灭其他的东西,那么就击碎自我吧。人要去伤害别人, 需要勇气、需要能力, 但是伤害自己,轻而易举。
“嘿嘿。”
神域似乎能察觉到重思行的想法, 发出了窃喜的声音。
那些虫子绕着炼丹炉,贪婪地缠绕着,并且希望他也能加入进来,成为其中的一员。
重思行深吸一口气,稍稍找回理智。
随后,他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重思行调动身体的真气,伸出脚,用力踢向炼丹炉。
焚烧的青铜,可以灼烧人的皮肤。
可惜修仙者的存在,已经超越了世间的很多常识。
重思行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催动法术,因而在旁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踢,却成功让架在火上的沉重炼丹炉,轰然倒下。
“嘭!”炼丹炉倒下,盖子掉下去,滚到了另一边。
没有了炉子,火焰冲天而起。
炉子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虫子们见了,争先恐后,涌来过去。
它们已经不想要理会重思行了。
重思行面无表情,一脸冷峻地飞了起来,从高空看下面的情况。
他还记得炉子里面的东西。
一些像是人的,又不是人的……生物。
如果光是看影子,就是一群虫子在吃东西,也许场面还没有那么骇人。
然而人肉眼看到的情况,就是一群人互相挤在一起,然后争先恐后地去拉扯长着人的脑袋、或者人的躯体的物体。不必找借口,重思行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在吃人的场景。
人真的很奇怪,大部分可以吃猪羊、可以吃蔬菜、可以吃一切奇怪的东西,但是如果不是道理万不得已的地步,却不会吃人。
而一旦开始吃人……就会放弃许多东西。
重思行的嘴巴微微张开,忍着内心被扭曲的感觉,飞着离开,寻找离开神域的办法。
人是会吃人的,他已经见识过了。
神域已经将玉阁完全笼罩,但是和之前但不一样,这一次高明得很多。
司雨霏走在晓沐云的身后,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
乌云飘过,遮挡了月亮一瞬间。
月亮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却从半月变成了圆月。
“要注意月亮。”
邬清影的教导响在司雨霏的脑海。
“因为非人的生物最喜欢在月亮上动手脚。”
“不是人需要分别人间与鬼域,而是鬼需要判定,自己被这个世界容纳。”
“霏霏,小心不要迷失了。”
司雨霏连忙上前,拉了一下晓沐云的袖子。
晓沐云回过头,就看见司雨霏抬眼看他。他的面容藏在面具之下,但是晓沐云已经太习惯他了,所以一下子就知道司雨霏是想要告诉他一些什么讯息。
“我知道。”晓沐云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也察觉到了和他同样的事情。
神域不仅展开了,而且展开的方式比起之前都要高明,这证明了在此布下神域的生物,越来越强大了。
它如此隐秘,一切都是为了欢迎他的猎物。
“你们两个人,尽量不要分开。”司雨霏对身后的师白玉和妃泣朝如是说。
虽然师白玉不会用自己的力量,妃泣朝现在空有知识,却无法拥有充足的法力。这段时间司雨霏教了师白玉一些基本的法术和原理,如果妃泣朝可以和他在一起,一个人有理论知识,一个有法力,自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师白玉显然对此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生命的态度是,有点在意,但是不多。
和他相反的是妃泣朝,他一听到司雨霏的警告,立刻就死死拉住师白玉的手。
呜呜呜,虽然他是一个鬼修,但是他真的不想变成一只鬼呀。
师白被妃泣朝拉着手,差点被拽了起来。他颇为无奈,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怕死的人。
“麒麟山少主,净云君,之前有失远迎。”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四人之间的交流。
几人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还是河裕。
但是现在的河裕意气风发、昂首挺胸,看起来精神状态颇好,他穿着灰色的衣服,脸色红润不久之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只是司雨霏他们几人的错觉一样。
“之前我的身体不适,既没有和几位好好打招呼,更没有正式招待,这不是待客之道。”河裕请他们在下面的桌子坐下。
他招待四人,布置的是四张案台,让他们一个人能有一个吃饭的位置,而自己则在高几个台阶的位置上。
妃泣朝和师白玉谨记司雨霏的吩咐。两个人坐到了一边。
自然,司雨霏就和晓沐云同坐一侧。
桌子是分开的,但是如果坐在同一侧,伸手可触及对方,也不算太远。
“这里没有别人,你们请随意吧,放轻松一点。”河裕今天从出现在他们眼前到现在,整个人都表现出一种昂奋的状态。
这个认知让其他人稍稍惊讶。
他不是刚病好吗?古人云,病去如抽丝,怎么他病好了就这模样了?
司雨霏缺德一点,他觉得河裕这个样子,表明了他的病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
河裕在他们都坐下后,也跟着落座了。在他坐好后,他的后颈的衣服突然凸起了一大块。
河裕察觉到了衣领被扯动,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随后,那一块东西,迅速变平。
河裕今天穿的衣服尤其宽大,就是为了挡住此番异变。
存活在他身上的东西,从他的脖子一路往下。
河裕的身上仿佛有一个肉瘤一般,在他的皮肤的表面不断爬动,最后,它停在了河裕的手上。
河裕忍不住将手藏进了袖子里。
那个肉球,就从这个角度往下望,凝视着司雨霏和晓沐云。
司雨霏对视线颇为敏感,他一下子就回望过去。但是当他看过去,瞬间疑惑不解。
河裕的视线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晓沐云。而河裕的周围,没有其他人了。这么一说,根本就不存在有人看着自己。
是吗?
司雨霏突然视线往上,意图看看天空会不会出现一只眼睛。
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天空没有眼睛。
肉球眨着遍布身体的眼睛,看着司雨霏有点呆的模样,露出了一个笑容。
“净云君,我听说你最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最近在忙些什么吗?”河裕是没话找话说。
“惭愧。”晓沐云果然对于编故事,是张口就来,“说实话,最近麒麟山不少弟子的能力都非常出众,我在其中泯然众人矣。算天卜卦一事,现在青璃君就做得很好。生意一事,我的叔叔晓月敖在负责。我的父亲见我实在没事做,又怕我日渐好逸恶劳,所以就希望我在人间多走走,正经的事情就不用怎么负责任了。”
司雨霏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晓沐云。
你怎么能做到,每次说话一大堆,但就是不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而且还废话连绵不断的。
司雨霏觉得自己但凡有他一点半点的能扯,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有多完美。
“净云君谦虚了,青璃君优秀,但是净云君才是百年难遇的天才算天者。”
别人如果说这句话,大概只是场面话。
但是河裕从月恨圆的口中知道,晓沐云以过人的资质,算到了弑神斩魔者的存在,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晓沐云能做到这一点,证明了他的资质百年难见。
可笑道中的其他人,现在还不清楚晓沐云那一卦的重要。
晓沐云微微一笑,诚惶诚恐道:“阁主抬举我了。”
他这个人有个怪癖,不喜欢别人吹嘘他,晓沐云只喜欢自己吹嘘自己。
“啧。”河裕觉得他真是一个谦谦君子。
司雨霏幸亏自己戴着面具,不然现在一定会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脸。
“之前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这几位是?”
妃泣朝真的很想说,他们都是伏羲院的人,如果说了,他觉得现场会很热闹的。
“不过是跟着我的几个弟子而已。”晓沐云可没有撒谎,确实是跟着他的几个弟子,至于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他没有说。
“哦,在下河裕,玉阁阁主。”河裕朝他们打招呼,想要知道他们名字的意图很明显。
“这位是雨歇君。”晓沐云在一旁做中间人,伏羲院里的人,外界熟知的就是邬清影和司雨霏的名字,前者是伏羲院现在的掌门,后者是算天卦中的主角,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完全可以报上本名,“妃泣朝和师白玉。”
“好名字!”河裕夸赞道。
司雨霏努嘴,不知道他夸的是谁的名字。
河裕看上去也只是随便夸一句罢了,并没有多认真。
他也很难专心,因为月恨圆不断在他的身体游走着。
月恨圆不仅可以在他的皮肤表面,还可以渗透进他的皮肤里面,让他的身体仿佛凭空多一个肿瘤一样,突然就凸了起来。
河裕很想提醒月恨圆停下来,但是月恨圆并不会理会他的意见。
一个人,和一个肉球,如果按照普通人的看法,肉球只是寄生在人身上的东西。
不过在月恨圆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相反,他才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个人。
在他们尬聊的时候,菜煮好了,弟子们端着小托盘,一一给他们上菜。
玉阁处于壶絮州,这里最出名的有两样东西:一是做成盅的美食,一是柳絮。
为了欢迎贵客,河裕让人把这里的美食都端了上来。一个又一个华美的盅落在他们的桌面上,只是仍旧盖着盖子。
“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要吃盅,需要自己掀开。”河裕给他们介绍,一边说着,一边掩饰,他拿起了下人一起送来的夹子,随意用夹子夹住瓦盅上的开口,将其打开。
一阵热气升起,食物的香气飘了起来。
闻着就是美味佳肴。
河裕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
从前看来美味的食物,现在在他的眼中,好像是石头和干草。
“我的肉比较好看吧。”月恨圆清楚他身上发生的变故,故意藏到他的脖子后面,近距离对着他的耳朵,发出嘲笑的声音。
河裕闻言,嘴巴微微张开。
他仍旧记得当时自己生吞月恨圆时候的感觉,生肉,很恶心。
记忆中应该是觉得恶心,但是河裕现在再回想,舌头却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露出了饥饿的表情。
“哇,看来一定很好吃。”师白玉看到河裕忍不住大快朵颐的表情,对放在自己面前的美食,多了许多信心。
“请吧。”河裕对他们说。
妃泣朝先照顾师白玉,帮他把盖子都打开。
一盅肉、一盅汤、一盅菜、一盅海鲜、一盅饭。
师白玉看了菜色,相当满意。
晓沐云也想帮司雨霏打开盖子的,但是河裕坐在上面,他不方便这样做。
司雨霏并不在意,他自己可以做这种简单的事情。
于是乎,他用夹子,将五个盅的盖子打开。
一盅装满了染血的眼球、一盅里面都是在爬动的白色虫子、一盅是一大块生肉、一盅是在瓦罐里爬动着的两只虫子,虫子们互相争斗,随后一只吃下了另一只,而最后一盅,放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
一般人看到这些东西,可能会尖叫着跳起来。
月恨圆观察着司雨霏的表情。
很可惜了,他戴着面具,别人是看不到他的脸的。
司雨霏的眼神平静,观察了一下瓦罐里的东西,沉思了一会,随后把眼睛看向晓沐云。
晓沐云把盖子都打开了,他的面前是正常的食物。
“嗯……”司雨霏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东西。
他是不是被欺负了啊?
司雨霏郁闷。
“来,为客人倒酒。”河裕继续吩咐道。
立刻,原本上菜的四个美丽的少女再一次出现,蹲坐在他们的面前,为他们倒酒。
她们实在是太漂亮,妃泣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是糖水。”因为师白玉还小,她们为他准备了别的东西。
“谢谢姐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师白玉难得开怀地笑了起来。
月恨圆看着晓沐云。
晓沐云待侍女给他倒完酒,点头道谢。他大大方方,看态度,并没有故意疏远,也没有被美□□惑。
这才是最为淡定的反应。
司雨霏那边,他不怎么开心。
因为给他倒酒的侍女拿着酒壶上来,倒进他杯子里的是鲜红的血。
司雨霏知道,这不是侍女故意的,而是因为神域中的东西,遵循着神域的规则。
这里是无序。
若神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其他人的观念是会被影响的。
“来,请喝。”河裕抬起酒杯,大口喝下。
当酒碰触到他的舌头,他穷尽一生的忍耐力,才没有把酒水吐出去。
好难喝,好难喝,为什么会有那么难喝的东西?
他这样想着,为了防止自己尖叫起来,在吞下酒水后,忍不住咬住自己的舌头。他用的力气太大,舌头受伤,腥臭的味通过嘴唇,让鼻子闻到了。
好香的味道。
此时此刻,河裕才察觉到了,他的舌头出问题了。
“没有问题,你要感谢我,这是你的身体在加速变成你想要的东西的征兆。”月恨圆又跳到他的脖子后面,悄悄和他说话。
河裕的心头莫名有一股火气,他露出了凶狠的表情,狠狠冲着自己的脖子拍下去。
众人被清脆的响声吓了一跳。
“没事,有蚊子。”河裕尴尬地说道。
这种场面下,还是需要晓沐云,他微微一笑,点头道:“最近进入盛夏季节,蚊虫确实多了许多。”
“是的,我的病刚好,精神不佳,偶尔可能会做出一些失礼的事情,还请各位不要介意,请吃请喝吧。”
晓沐云眼前的是正常的菜肴和酒水,他一手抓着宽大的袖子,一手拿起酒杯,朝河裕示意后,一饮而尽。
他豪迈的做派,让河裕很满意。
加上刚才晓沐云还找台阶给自己下,河裕不得不可惜起来,怎么这么一个人才不是和自己一个阵营。
不过也难说吧,他从未听说过,麒麟山有和哪个门派有特别的合作。
晓沐云喝完酒后,没有从旁边传来声音。他好奇地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司雨霏完全没有动筷子,只是望着桌面发呆,这真是奇怪了。
“刚才,净云君看了我的侍女一眼,想必是很满意。”河裕按照月恨圆的意思,开始麻木地念台词,“机会难得,不如就让她今晚伺候你吧。”
司雨霏闻言,愣住,随后抬起头,想要瞪晓沐云。
“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是阁主的侍女,我不敢有他想,阁主刚才必定是不小心看岔了。”晓沐云不敢转过头看司雨霏,连忙出声拒绝河裕。
“净云君,这个世界上难有人不爱美人呢,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河裕看上去有点坚持。
“哈哈哈。”晓沐云哈哈大笑。
司雨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趁手的武器,晓沐云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人不喜欢美人。”晓沐云微微一笑,“可惜晓沐云心有所属,不好再叨扰别人的前程。”
“男子有三妻四妾多正常。”河裕突然想起一个人,“你可知道无上法门的门主孔琼玉?”
“道中怎么会有人不认识孔门主?”晓沐云摇头,觉得好笑。
司雨霏想,在被追杀之前,他就不知道啊。
“孔琼玉才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他居住的府邸里,俊男美女多不胜数。“河裕说到这一点,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这样吗?”晓沐云逮到机会,连忙转移话题,“我之前只知道玉阁是无上法门的附属门派,没有想到阁主居然那么熟悉门主。”
“哼。”听到晓沐云以为自己熟悉孔琼玉,河裕露出了不屑又隐隐约约自夸的表情。
月恨圆还在他的身体游走着。
“我何止熟悉他,我们以前也算是师兄弟吧。”河裕提起当年之事,咬牙切齿,“你们现在看孔琼玉风光无限,以前喊他一声万神道院弟子,都是给他抬身价。他不过是师父从外面捡回来做最下等工作的下人。是我那糊涂的师叔,觉得他有几分资质,把他从下人堆里领了出来,收为徒弟,所以他才一跃变成万神道院的弟子。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估计也不多了。”
“没有想到原来孔门主当年事居于阁主之下。”晓沐云装成惊讶的样子。
他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但是确实也感到惊奇。
孔琼玉其人,出名之后,基本上搜刮不到任何的消息。
“你知道我们当年都喊他什么吗?”河裕内心的自大和恨意在膨胀,他带着恶意,狠狠地说道,“落水狗。”
“哦。”晓沐云应声。
“我的师叔收他为徒,不过是因为师叔在院中完全是众人唾弃的存在,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成为他的弟子。他本人嗜好喝酒,一喝多了就会打人。之前有不少的下人想要借着师叔为跳板,正式成为万神道院的弟子。因为下人和弟子,做的东西的不一样的。可惜啊,没有一个下人可以承受得住师叔的暴戾。而孔琼玉,一个完全没有自尊心的人,他甘愿被师叔打得鼻青脸肿,也要从下人变成弟子,这是他的贪心和不自量力!”
只有变成弟子,才能学习修仙之法。
“他的觉悟和能力很低,我没有见过资质那么差的人。”河裕哈哈大笑,“我的师兄弟们,十分讨厌他,会故意作弄他,把剩饭倒在他的身上,故意在寒冬推他下水,杀死他养的狗,但是他如此卑贱,一声不吭。”
河裕当时跟在师兄的身边,看着孔琼玉,紧皱眉头,想不清楚,人怎么可以那么没有自尊。
“他只是我们无聊时玩弄的狗。”河裕提起当年,仍旧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月恨圆停在他的手上,默然听着他的话。
他记得一切……但是都不在乎了。
少年怀春
河裕彻底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里。
他完全不能理解, 为什么当初那个在水里无力呼救,除了在阴沟里伏低身体爬行的人,最后却站到了门派的顶峰。而后反杀他们, 把他们当成了可以在手心中玩弄的蝼蚁, 心情不愉快时, 可以直接用力捏死。
他们是如此的无助, 仿佛是被置于掌心那么大的炼丹炉里, 火在烧着,出口遥不可及,而加害他们的人, 庞大如同山峦,可以压死他们, 也可以置之不理, 一切都看他的心情。
天地如炼炉, 是孔琼玉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加了一把火。
他看过师兄怎么死, 也看过师弟怎么死, 是大声呼救、是跪地求饶、是奋起反抗, 无一可以走到生门的路口。
“就留你们几个人一条命吧。”孔琼玉的声音回响在河裕的记忆深处,他得知自己免于一死,却无法变得轻松, 因为孔琼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饱含恶意、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自己, “留着我以后心情不好了,再说。”
于是他为了留住自己的生命,不死得和师兄师弟们一样痛苦, 边变得如此狼狈, 穷尽门派所有,只为了炼得一颗在孔琼玉眼中毫无价值的丹药。
人之待遇, 参差天上地下。
“世事无常。”河裕稍稍侧过头,眼睛忘记了眨动,仿佛变成了别的生物,他的脸僵硬,似乎无法在此时摆出一个正常的表情,在说完让人坐立不安的一番话后,他的结论却是,“所以说,人应该及时行乐,美人、美食、不必多虑就能活下去的空间,也许到了未来的某一天,你每天都在想念。”
他的这一番话让人心生鄙夷。
司雨霏将自己的厌恶表达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晓沐云的笑容不变,稍稍侧过头,露出他那双过于聪慧的明亮的眼睛。在其他人对于河裕的话嗤之以鼻的时候,他倒是顺着他的话,问出了一个也许是有意义的问题:“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阁主和门主还有这样的过往,这也让我好奇了,落水狗如何爬上如今的位置?修仙界内,无上之位。看来,孔门主,做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好奇吗?”河裕笑了。
“怎么会不好奇呢?我不信修仙界中,有人会不想一朝功力大增,突破现有修为,成为应有尽有的修仙者。”晓沐云发出了向往的声音。
听到了他的话,在那之前无动于衷的月恨圆突然兴奋起来,他加快速度,在河裕的身上爬来爬去。
“呵。”河裕突然笑了。
晓沐云无辜地看着河裕。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河裕喃喃自语说了一句,但是却没有再说下去。
晓沐云看他的态度,觉得今天的收获大概就是这样了。
“与其放眼太久的事情,不如先来谈谈现在吧。”河裕很执着一件事情,“之前我招呼不周,想要做点什么以表心意,如果净云君不介意,还是想要请你收下我的侍女。”
晓沐云强颜欢笑,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想不明白河裕为什么那么执着别人的夜生活。
“唔。”
就在晓沐云腹诽不断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司雨霏的声音。
打开盖子,发现吃不了一口东西,遇到这种憋屈事都没有吱声的司雨霏,终于在这时候忍不住发出声音了。
还是那种委委屈屈又相当不快的声音。
晓沐云听到他的声音,脑海中想要继续打探孔琼玉的话术顿时一拍而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眼睛弯弯。
“看来净云君也有此意。”河裕没有想到他那么开心。
“咳咳。”晓沐云咳嗽不止。
“净云君怎么了。”河裕担心地看着他。
“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晓沐云深表遗憾。
河裕心里想:除非你说自己不举,否则的话,这个美女他是送定了。
晓沐云笑了一声,用一种似是开玩笑,又似是认真的语气告诉河裕:“阁主,其实在下嗜好分桃断袖,所以你的盛情招待,我只能心领了。”
现场瞬间寂静无声,叶子被风吹动哗啦啦的声音突然清晰无比。
晓沐云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是他的态度似是而非,让人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他是虚情假意,还是交代真心。
河裕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复,呆若木鸡,他有点痴呆地看着晓沐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设想过所有的情况,却偏偏没有想过这一种。
“哇,牛。”师白玉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情不自禁地开口说话。他算是阅人无数,看过不少场面的,都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么突然会在这样的场面下,看到有人那么自然地公布自己有断袖的癖好。
河裕已经完全傻眼,他听到师白玉说话的声音,愣愣地看了过去,最后又转过头,看向坐在另一旁的晓沐云。
晓沐云和他对上眼睛,莞尔一笑,伸出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轻点两下。
河裕已经被吓到哑然了。
“比起这美丽的姑娘,其实呢……”晓沐云故意吓人,一句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然后朝河裕笑着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本来就生得一双多情眼,含笑看人的可以叫人酥酥软软,也可以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河裕回过神,咳嗽得比晓沐云刚才还厉害。
“哎呀,阁主,你没事吧?”晓沐云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一只手撑在矮桌上,一只脚打算立起来,看起来是想要离开位置,到河裕的面前关心他。
“无事,无事,看来是我之前发烧没有痊愈,净云君不必挂怀,也不要靠近我,免得传染给了你。”河裕着急开口阻止晓沐云往这边走来。
“阁主,真是慈悲为怀。”晓沐云欣赏地看着河裕,“说起来,阁主其实不必挂怀,虽然孔门主遇到了机缘,所以才占据了如此地位,但这是少数的经历,说明不了什么。反而阁主,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把前途寄望于不定的运气,才是我欣赏的。要知道修仙一事,耐得住寂寞,不走歪的,才是大部分人应该选的道路。阁主,才是吾辈楷模。”
晓沐云越说越来劲,但是河裕听着他的奉承,却没有了一开始纯粹的开心。
“净云君谬赞了。”河裕拱手。
“沐云字字真心!”晓沐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在他面前的称呼。
河裕不敢随便接话。
师白玉乐呵呵地看热闹。
接下来的一顿饭,河裕是没有怎么再和他们聊天了。
司雨霏抬起头。
神域虽然铺开,但是今天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月恨圆停留在河裕的肚子上。
其实他今晚铺开神域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想要掩藏自己的气息。
他本来确实是想要做点什么的,但是事情的发展超乎他的预料,所以现在就没有继续挑拨离间了。
一顿饭吃完,河裕连忙让人送走他们。
尤其快点送走晓沐云。
因为有玉阁的弟子跟在旁边,四人毫无交流,麻木地回到了院子。
在他们的脚步全部停住的时候,神域也扯开了。
“请各位好好休息。”玉阁弟子行礼过后,转身离开。
他们四人互相对视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哈哈哈哈哈!”晓沐云抱着肚子,突然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其他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肚子好痛,我忍了好久了,啊,受不了了。”晓沐云笑到快要发不出声音了,他蹲在地上,身体笑到在颤抖。
晓沐云的性格其实是很恶劣的,不过是长相看起来比较像个好人罢了。
他的反应过于夸张,师白玉嫌弃地摇了摇头,然后牵着妃泣朝的手走了。
如今,院子里只剩下站着,冷冷地低下头看晓沐云的司雨霏。
和被戳中笑点,笑到根本停不下来的晓沐云。
“无聊。”司雨霏等到晓沐云终于停下来笑声,这才开口说他。
“无聊吗?”晓沐云蹲在地板上,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急忙抬头,和司雨霏对视,“明明河裕的表情就很好笑啊。”
晓沐云很少看到人的脸上能有那么精彩的表情。
“哼。”司雨霏仍旧是不开心。
“怎么了?”晓沐云轻笑,“戴着面具,不能吃东西,肚子饿,所以心情不好?”
晓沐云长得高,不过大半是因为腿长,他现在蹲在地板上,收起脚后,看起来居然有一种小小的感觉。
司雨霏会有这样的错觉,一定是因为自己现在站得太高了。
“你的品味实在是差劲。”司雨霏伸出手指,直接指着他教育。
“我怎么?”晓沐云不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让司雨霏觉得他品味不好的事情。
“你居然对那么一个老头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还勾引他!”司雨霏说这话的时候,脚忍不住踩了一下,“怪人!没品位!垃圾!”
话说到后面,已经是人身攻击。
“哈哈哈哈。”晓沐云今天仿佛被点了笑穴一样,随便听点什么,都能戳中他的笑点。
司雨霏暂时想不出更多骂人的话,只好伸出手指,反复甩着手,对着晓沐云指指点点。
晓沐云的手撑在大腿上,一下子用力站起来。
所以说,觉得晓沐云是小小的一团,只是司雨霏的错觉,因为他站起来后,不仅比他高,而且身形也比他大。
晓沐云朝司雨霏走近一步,他披下的头发正好顺着司雨霏的方向倾斜,刚才不小心弄乱了的外袍落在他的手臂上。他本就高挑,当他不苟言笑,自带的外形条件,让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司雨霏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司小霏,你吃醋啊?”晓沐云憋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表情春风得意,如同千万朵桃花开。
灿烂璀璨得如同司雨霏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一样。
司雨霏看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
晓沐云伸出手,将食指从他的面具下方塞了进去。
司雨霏觉得自己的脸痒痒的。
晓沐云拿开他的面具。
司雨霏面具下的脸没有什么表情。
实在是因为,他对于感情的分类纯粹又简单,根本不明白,有时候面对晓沐云,一些没遇到过的想法,该归于何处。
“我都有如此美人了,怎么还会对他人有什么遐想呢?”晓沐云伸出手,摸着他的脸,他想要认真一点,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管是河裕的表情,还是司雨霏的表现,都叫他从不同的角度觉得好笑,他努力摆正自己的表情,却无法掩盖带笑的语气,“刚才只是故意玩弄他的,我没有对他有一点意思。”
晓沐云怕司雨霏不能明白,所以就说得更加清楚一点。
“我只喜欢你啊。”晓沐云觉得此事毋庸置疑,“咳嗽发烧未必能传染,感觉断袖之癖比较容易传染。”
晓沐云笑着,手从司雨霏的脸上离开。
司雨霏听到他的话,开始了另一轮焦急的情绪,眼珠子转来转去。
“那我还是不喜欢刚才那个人。”司雨霏抬起头,别扭地说。
“嗯?”晓沐云耐心听他说话。
“就,他很坏啊。”司雨霏憋了一下,就说出这句话。
“呵呵,是。”晓沐云煞有其事地点头,暂且忍住笑意。
“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别人,自己还觉得没有问题。”司雨霏说到其一。
“没有错。”虽然晓沐云对孔琼玉没有什么好看,但是河裕表现出来的是另一种让人不适。
“然后人怎么可以随便用来送人呢!”这是其二。
晓沐云宠溺地看着司雨霏。
“总而言之,晓沐云,我很生气!”司雨霏上句不接下句。
“好了,不气了,来亲一个。”晓沐云朝他伸出手,想要抱住他的脸。
司雨霏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往下压。
晓沐云非常寒心,得罪你的又不是他。
司雨霏压下晓沐云的手后,双手伸前,抱住晓沐云的脸,然后踮起脚亲上去。
晓沐云一愣,随后手放在他的腰上,抱住他。
司雨霏亲着亲着,突然大力咬了下去。
“嘶。”晓沐云下意识抬起手,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司雨霏看着他,又拿开他的手。
“你有一颗牙齿特别尖……”晓沐云抱怨的话烟消云散。
司雨霏舔了一下他的伤口。
晓沐云一愣。
“那不是吃醋。”司雨霏理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晓沐云本来要无罪捂嘴的手,现在捂着半边脸,露出了少年怀春的表情。
“是生气!”司雨霏气呼呼。
晓沐云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脸,突然一脸陶醉地说:“今年六月有个好日子,我觉得那时候成亲就很不错。”
司雨霏:“……”
他能不能好好听听别人说话?
“你想过来麒麟山,还是我过去伏羲院,或者我们在外面单独住也行,如果和你成亲,我们就摆个一百桌……诶,霏霏,你去哪里?”晓沐云的美梦被敲醒。
司雨霏大步迈开,从他的侧边走了。
晓沐云立即追了上去,掉落到手臂的外袍都不理了,懒得拉回去。
“相公,相公,你别走那么快啊,我追不上你。”晓沐云哀哀戚戚。
司雨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相信了他的胡言乱语,居然放慢了脚步。
晓沐云一下子追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司雨霏算是明白他的行为模式,这一次站得平稳,岿然不动。
“你肚子饿吗?”晓沐云问他。
司雨霏没有回答。
“我就知道你不能摘下面具吃饭,所以提前让人准备了食物。”晓沐云峰回路转,图穷匕见,“放在我的房间。”
司雨霏无奈地看着他,看样子还有点怒气未消,他口齿清楚地说着:“你是真的把我当小猪了,一点食物就能骗到手吗?”
“我把你当相公。”晓沐云严肃认真。
司雨霏不想理他,甩开他的手,径直回房间。
晓沐云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司雨霏干脆准备跑起来。
在他脚步慢下来的那一瞬间,晓沐云找准时机,上前快步一走,伸出手,一下子将司雨霏抱了起来。
双腿突然离地,司雨霏吓得抓住晓沐云的手臂。
“你怎么吃那么多,还这么轻?”晓沐云觉得奇怪。
司雨霏抬眼看着他。
“走了走了。”晓沐云抱着司雨霏,往自己的房间走。
进了房间后,晓沐云将他放在床上,毛手毛脚。
“不是说吃饭吗?”司雨霏疑惑不已,明知故问。
“我先吃,你后吃,一样的。”晓沐云不以为意。
“登徒子。”
“是是是,相公抬脚。”
因为司雨霏坚持要趁着东西热的时候去吃,晓沐云后面不得不放人了。
司雨霏穿上衣服,坐在桌子旁边,一把满意地把食物放进嘴里,一边视线投向床边。
晓沐云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正在床上翻书。
“嗯。”晓沐云突然开口。
“干嘛?”司雨霏恶声恶气。
“你一直看我,我才想要问你干嘛?”晓沐云笑着,从书中抬起头,调戏司雨霏,“我如此秀色可餐吗?”
司雨霏想了一想,认真说道:“还不错。”
晓沐云的笑容加深,重新低下头。
“你干嘛?”司雨霏又问。
“什么干嘛?我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啊?”晓沐云大呼冤枉。
“你笑的很恶心。”司雨霏毫不留情。
晓沐云不敢反驳,他也觉得自己现在一副少年怀春的模样很恶心。
看自己居然把晓沐云怼得说不出一句话了,司雨霏觉得自己说话是越来越厉害了。
就在两人调情的时候,一道微小的黑影,从他们的门口一闪而过。
半月高挂,夜色浓厚,烛光照着一颗满是忧患的心。
河裕在自己的房间等着,终于等到月恨圆回来了。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收集到了下一批灵气了。”要把美女送给晓沐云,是月恨圆交给河裕的任务,他今天因为晓沐云带来的巨大冲击,没有完成这件事情,惴惴不安,唯恐月恨圆因此追责自己。
幸好的是,月恨圆对此默然不语。
说的也是,他之前从来没有得到过信息,谁知道晓沐云是断袖啊?
“好。”月恨圆听到河裕的话,又跑了出去。
河裕好奇跟了上去。
神树吸收了又一批灵气,再一次展现了茂盛生长的模样。
月恨圆伸出双手,隔空拥抱其树。
他熟悉地吸收着所有的大地灵气。
河裕看着,那棵树上的灵气,全部灌入了月恨圆的体内。有了力量,那颗本来只有他掌心大的肉球,迅速膨胀。
他变得有屋顶那么高,肉球表面上的眼睛也一下子变大,扭曲得在抖动着。
河裕清晰地看着一团肉在自己面前蠕动,恶心得差点想吐。
“呼。”
灵气流失,神树仿佛经历时光倒流一样,从大树、变成小树,在变成树苗。
“嘭!”那一颗肉球承受不住那么多的灵气,猝然炸开了。
河裕吓到连忙撑起一个结界挡住自己。
无数的肉块打在结界上,顺着落下,血肉横飞。
河裕一边觉得恶心,一边担心地呼喊月恨圆的名字。
“月恨圆,你没事吧?”他还没有完全得到自己想要的躯体,不想月恨圆现在出事。
“呼……”肉堆里面,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河裕望了过去,随后,熟悉的恐惧感向他侵袭而来。
血肉的中间,生出了一个人。
那人辛苦地从肉泥中抽身,满头黑发沾着血落下,他狼狈又恐怖地诞生,月下照耀着,和孔琼玉一模一样的脸。
月恨圆露出了阴森的笑脸。
“你……”河裕吓到尖叫,身体下意识发抖。
“终于可以变成这个模样了。”他虽然和孔琼玉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看上去,还要稚嫩一点,因为他得到的灵气还不够,“在我得到弑神剑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河裕面对孔琼玉的脸,下意识卑诚惶诚恐,露出讨好的面容。
“我要诅咒……相爱的人总会离散!”
明明只是一只小猪
今天早上, 司雨霏吃到了符合口味的美味点心。他吃了一个后,相当满意,不过他没有继续吃, 而是动手将盛着剩下的几块糕点的碟子放回食盒里面去, 盖上盖子, 原模原样地放好。
“怎么了, 不喜欢吗?”晓沐云觉得奇怪, 他明明看到司雨霏咬糕点的时候,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怎么突然就不吃了?
“好吃。”司雨霏淡定地回答晓沐云的问题, “所以想要给二师兄也尝尝,他最近很辛苦, 所以我吃一块就好了, 其他留给他。”
晓沐云盯着他, 眼神若有所思。
“你想说什么?”相处下来, 不仅晓沐云了解司雨霏, 司雨霏更是晓沐云眉毛一动, 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小九九。
“我很吃醋。”晓沐云撑着脑袋,夸张地叹气,“什么时候, 你喜欢我, 才能胜过你伏羲院内的师兄啊师姐啊,还有其他什么这样那样的啊……”
他闷闷不乐,因此到了一种说话颠三倒四的地步。
司雨霏听到他说这话, 视线转向他。在判断完晓沐云脸上的情绪后, 他黑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是想要更加专注地将他装进眼眶里。他不忍移动眼球, 也不想要眨动眼睛,破坏此刻的映像。
不过人总归是要眨眼睛的,所以晓沐云在司雨霏的眼中,有一瞬间就像是倒映出岸边景象的湖面,被一滴水弄花了原本完整的景象。
“那我喜欢你,和喜欢师兄师姐又不一样。”司雨霏对着他,尽力大声说出这句话。
晓沐云一愣。
司雨霏认真到有点固执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此时此刻,仿若何时的场景。
晓沐云的嘴角动了动,他似乎是想要笑,最后努力压下嘴角,一副不敢相信的惊讶模样。
“少装模作样的。”司雨霏看出他想笑了。
“真的吗?”晓沐云当然得抓住时机,所以故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司雨霏看见他,明知道这不过是可笑的把戏,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两人的愚蠢,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头对他才会产生的少许怜惜之情,郑重而大力地点头。
他的脑袋重重地点动着,唯恐晓沐云看不明白他动作的意思。
“那给我吃一块你的糕点。”晓沐云得寸进尺。
“你自己已经有一份了。”司雨霏突然就变得冷酷无情了,调情是调情,但是请不要把无聊当成有趣。玉阁的弟子是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模一样的早饭,司雨霏有的,晓沐云自然也有。而且他一块都没有吃,因为他本人对食物的需求点到为止。
晓沐云闻言,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一推,将自己那份糕点推到司雨霏那边。
司雨霏脸上的表情瞬间融化,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吃吧。”晓沐云整理了一下一下袖子,不甚在乎地把自己的食物让给他。
司雨霏盯着他。
“你看看你,给我吃一块糕点都不愿意,但是我把一份都给你了。”晓沐云唉声叹气,感慨心上人的小气。
“才不是。”司雨霏反驳他。
“嗯?你说说怎么不是了?”晓沐云凑过去,凝视他那双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眼睛,希望他能说出几句有道理的话。
“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给对方,不见得是大方。”司雨霏的心中另有评判标准。
“哦~”晓沐云觉得他这句话很有意思,“原来在相公的心中,我才是小气鬼啊。”
“但是你对我确实一向大方。”司雨霏是认同这一点的。
还好他懂得补上这么一句话,不然晓沐云是真的要觉得他没有良心了。
“那你呢?”晓沐云计较上了。
司雨霏认真地说:“所以我说了,我一定会帮你拿回《道己十二章经》。”
把对方想要的东西,送给他。
这就是司雨霏的慷慨大方。
“我最想要的根本不是那本书。”晓沐云觉得他真是没有情调得可怕。
“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司雨霏是一个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并且根据对方的想法,稍稍改进自己的前进方向。
晓沐云原本撑着脑袋的手放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个圈圈,随后指向司雨霏。他的手指靠司雨霏越来越近,最后在他心脏位置点了一下。
“嘿嘿。”晓沐云得意地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雨霏看着他,心里想他真是太无聊了。
“你继续吃吧。”晓沐云作完了。
司雨霏眯起眼睛看他。
晓沐云故意撇开脑袋,望着白花花的墙壁,假装刚才做那么幼稚事情的人不是自己。
就在晓沐云暗自自嘲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
晓沐云听到了这句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急忙把脑袋转了回去。
这一眼,只能看到司雨霏刚好举起碟子,把自己的脸挡住了,看上去正在往嘴里塞东西。
“你说这话,只是为了骗我的早饭吧!”晓沐云颇为不满地双手按在桌面上。
司雨霏这一次是真的懒得理他了。
“那你说,你喜欢我。”晓沐云不依不饶。
司雨霏如他所愿,重复他的话:“你喜欢我。”
“我确实很喜欢你。”晓沐云先是承认这一点,随后纠缠个没完,显然是想要抓住时机,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但是,不是这个。”
“我已经说过了。”司雨霏才是要叹气的那个人,“净云君真是贵人多忘事。”
“那怎么能算呢。”晓沐云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在船上,自己哄他说这句话的那一次,“那明明就是你上当受骗,所以才说的。”
“哦,是吗?”司雨霏反问。
“哦,不是吗?”晓沐云模仿他说话的语气,就是那种,天真得来,又特别理所应当的语调 。
司雨霏时常觉得,晓沐云又聪明又不聪明的,而且现在居然敢故意嘲弄自己,他干脆和晓沐云说明白一点:“我才不会随便上那么拙劣的当。”
他只是偶尔反应比较慢,又不是傻的。
晓沐云闻言,愣在原地。
司雨霏吃饱了,推开凳子站起来,抱起食盒。
“你去哪里?”晓沐云着急地问。
“你今天很烦,我打算去院子门口等二师兄,然后把这个好吃的糕点给他。”司雨霏说完,戴上面具,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虽然被嫌弃,但是晓沐云已经被哄得一愣一愣的,露出了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表情。司雨霏都走了,他还在嘟嘟囔囔。
“明明就只是一只小猪,还整天把我玩得团团转。”
司雨霏抱着食盒,坐在院子门口的石凳子上,等待着重思行上门。
他一向有耐心,而且知道重思行如果知道自己把好吃的东西留给他,一定会露出开心的笑容,然后摸着他的头夸奖他。
司雨霏抱着这样的期待,坐在凳子上,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急躁。
院子里的植物吸收着太阳的气息,无声地生长。
风吹动叶子,屋檐投下的阴影落在司雨霏的身上。
太阳虽然没有那么快偏移,但是早晨的太阳已经开始变得炽热了。
一把伞自房间打开,伞檐慢慢抬起,飘逸的蓝色衣角出现。
晓沐云挡着伞,来到司雨霏的面前,把伞立在他的头顶,挡住已经倾斜了的太阳。
“师兄今天是在忙吗?”晓沐云提出合理的疑惑。
“我去问问三师兄!”司雨霏说完,从凳子上站起来,离开他的伞,迅速跑去妃泣朝的房间。
晓沐云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没良心的小猪。”
晓沐云准备把伞收起来,他才刚把伞放下一点,就看见司雨霏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矜持的净云君又装模作样地举起伞。
“三师兄在冥想,我不能打扰。”司雨霏进去看了一眼,就跑出来了,所以速度才那么快。
“我陪你去找吧。”晓沐云和他说。
“嗯。”司雨霏点头。
晓沐云正要和他离开院子,外面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玉阁弟子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撞上了晓沐云和司雨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毕恭毕敬地说道:“净云君,阁主有请。”
没有想到,河裕居然要在现在见晓沐云。
晓沐云略微惊讶,但是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不太方便拒绝,不由得为难地看了司雨霏一眼。
“那你去吧。”司雨霏不甚在意,去找人的话,他一个人也可以,反正师兄就在这个地方,找得到,或者找不到,他也会回来的。
“有事的话,回来等我,不要自己随便行动,我很快就会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晓沐云交代完毕,将手中的伞给司雨霏,“夏日太阳毒辣,你自己小心。”
司雨霏接过他给自己的伞。
晓沐云跟着弟子走了,在转角的地方,特意回过头,又看了司雨霏一眼。
他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如今千言万语,希望司雨霏明白。
其实司雨霏偶尔能理解晓沐云想要表达的意思,除了眼神的,还有的就是晓沐云身上的怨气太重了。
现在离得远了,司雨霏就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于是乎,立刻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在晓沐云走后,他也即刻动手去找重思行了。
上一次见面,重思行已经告诉他们,他在哪里工作了。
是在一个专门炼丹的院子。
司雨霏将伞扛到肩上,一路上问着路,找了过去。
那些人似乎并不在乎他在这个地方乱闯,所以乐意指引他到想要去的目的地。
司雨霏打着伞,到了一个特别大的院子。
修仙的门派一般都建立在比较偏僻的位置,就是为了有足够的空间,来布置各种器具。
司雨霏稍微抬起头,手按在伞柄上,将伞面倾斜,去掉阻挡视线的阻碍,看到了巨大的门上,刻着三个字:炼丹房。
这里并不是房间啊?
司雨霏的脑袋里总能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跑过来,喊他不要靠近这种重要的地方。
司雨霏觉得奇怪,他竖起耳朵,默默倾听。
里面好像很安静。
司雨霏尝试抬起脚,走了进去。
修仙之境,拥有许多普通人的常识无法理解的事情。
例如现在,司雨霏走进去后,发现里面居然是有一个结界的,结界将整个地方笼罩起来,站在里面,似乎真的有个屋顶一样。
确实是炼丹房。
司雨霏收起伞,惊讶地抬起头。
他的前方,隔着一段距离,有一座巨大的炼丹炉。会说是巨大,是因为那个炼丹炉几乎如同一个高塔一样,如果不是它的造型,和其他烧着的火焰,司雨霏会以为,它就是一座塔,而不是什么炼丹炉。
结界应该就是为了掩盖其存在而设立的。
这个巨大的炼丹炉下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炼丹炉,虽然不会再有那个炉子那么大了,但是不少比司雨霏都要高。
司雨霏站在其中,抬起头,如同落入巨人领域的小人,好奇地转了转脑袋,东看西看。
虽然有趣,但是这里并不能久待。
因为每个炉子都在烧着火,热得叫人渗出汗,穿着的衣服都成了酷刑。
“有人在吗?”司雨霏直接喊出声。
整个地方除了火焰跳动的声音,四下一片寂静。
司雨霏等了一会,没有人回应他,他就想换个地方找重思行。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个炉子发出了声音。
司雨霏立即转过头。
离他十步远的距离,居然有一个炉子的盖子在抖动。
司雨霏下意识握紧伞柄,做出攻击的姿势,一旦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就会用这把伞做武器,直接敲过去,将那样东西打烂。
盖子一直抖动,但是抖了半天了,还是在抖,没有其他的动作。
司雨霏想了想,另一只手随意拿出了一张火符。
干脆扔进去,不管是什么怪物,直接烧死好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里面的东西察觉到了司雨霏的不耐心,他终于从里面冒头了。
出现的是一个人。
司雨霏愣住。
也许是人?
反正那东西起码是人的形态,他满头黑头披下,不着寸缕。盖子是他从里面打开的,他已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随后尝试着沿着炉子爬下去。只是他失力,脚在一次没有踩稳后,直接掉了下去。
炉子有一定的高度,他摔得痛叫起来,随后狼狈地爬了起来。
司雨霏全程默默地看着他。
那人抓着脑袋,想要爬起来,随后,终于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司雨霏。
“啊啊啊!”那人怪叫起来,随后大惊失色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逃出来的,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觉得,自救都是觉得不可原谅的事情。
司雨霏歪了歪脑袋,想要从刁钻的角度,看到他的脸。
“求求你,放过我吧……”那人却只是抱着自己的脑袋,赤/裸的身体坐在地板上,头发挡住了他的身体,却也落在了肮脏的地板上。
司雨霏无动于衷。
妖魔鬼怪除了特别凶狠的,还有特别狡猾的,身为天生就比他们弱一点的凡人,对此一定要特别小心。
“你是什么?”司雨霏直接开口问。
听到了这个问题,那人愣住,随后拼命摇头,喃喃自语说着:“折磨我,你们又要折磨我……”
他似乎觉得司雨霏是明知故问。
看来不让这个人冷静下来,是什么信息都无法得到的。
司雨霏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随后稍用法力,将衣服扔到那个人的身上。
那人立刻停止了碎碎念,身体也不抖了。衣服上还残留着人的体温,似乎慰藉了这个原本被吓坏了的人。他瑟瑟发抖,努力了好几次,才把司雨霏的衣服穿上去。
“你是要和我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还是你什么都不想说,我直接走?”司雨霏没有心情和他拉扯。
“你是……玉阁的人吗?”他先问了这句话。
“外来人。”司雨霏的耐心快要用尽了。
“我是附近人家的居民,之前,和一群人在镇子里,玉阁的人说需要一群苦力,酬劳丰富,就把我们喊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经历,“我们一群人,到了这里,一开始只是帮忙烧火,做点杂活,突然间,我发现大家变得越来越奇怪,有的人的手变成了树枝,有些人的脚变成了鱼尾巴,然后,大家都被扔进炼丹炉里。因为我负责清理炉子,所以我知道这个炉子破了,不能烧,就藏了起来。”
“嗯?”司雨霏觉得诡异,他直接飞了起来,悬在其中炼丹炉上。
那人看到他居然凭空飞起,吓得又在发抖。
司雨霏一手拿着伞,一手用法术,将其中一个炉子的盖子打开。
他平常看起来呆呆的,但是做事比起任何人都要谨慎,他先让盖子浮起来,再将其退开。
在他这样做的时候,在现场的另一个人一直在打量他的动作。
司雨霏往炼丹炉里面看。
他看到的事物,和重思行昨天晚上看到的无异。
人脸动物身、动物头人身、人与植物的结合体。
他们的身体堆积在一起,手脚扭曲,死去的脸上仍旧有一种遍布惊悚的表情。
那人凝视司雨霏。
司雨霏居然直接一下子跳了进炉子里面去了。
“啊!”那人被吓了一跳,甚至因此站起来了。
没有几秒钟,司雨霏又重新飞了上来,并且将盖子合上。
“呼,好热。”他伸出手,擦了一把汗。
他都用了法术保护自己了,结果这个炼丹炉似乎不是普通的炉子,他还是被烫到了。
“你没事吧!”那人急急忙忙地朝司雨霏跑了过来。
司雨霏抬头,看见那人的脸,几乎是下意识地拿着伞,一下子对准他,直直刺了过去。
眼看再近一步,伞柄就要刺向自己的身体,那人马上停下脚步,仍旧陷入恐怖情绪的眼睛看向司雨霏。
司雨霏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眼前的人长了一张他曾经见过的脸。
好像孔琼玉。
但是他看上去比孔琼玉小很多,还是少年的年纪。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外衣,胸膛和脚隐隐约约露出皮肤,头发散乱。他只看长相,是秀美的佳人,狼狈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司雨霏冷漠地看着他,眼睛上下一扫,在寻找好捅死他的地方。
可惜司雨霏的怜惜之情少得可怜。
他对孔琼玉不熟悉,但是就这家伙派人追杀自己,而且师父疑是在无上法门失踪的,就这两个点,足以让司雨霏对他千刀万剐了。正好,这里的炼丹炉里在烧人,既然如此,杀了以后直接扔进去就好了。
想到这里,司雨霏觉得这个计划是非常完美的。他握住伞,上前一步。
看他靠近,那人突然抱住脑袋,蹲在地板上,绝望地叫了起来。
他的反应叫司雨霏诧异,他和他说:“不要蹲在地板上装模作样了,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既然如此,不如我干脆和你一对一决斗好了。”
“你在说什么?”他拼命摇头,慌张不已,“我哪里找过你了?”
“孔琼玉?”司雨霏确实抱有疑惑。
他并不应司雨霏。
司雨霏拿着的伞往下,用伞柄的另一头挑起他的脸。
他被吓到乖乖听话,抬脸和司雨霏对视。
“敢问尊姓大名。”司雨霏问。
他说:“月恨圆。”
司雨霏将伞放下。
作为装饰的布帘突然从墙上垂下,晓沐云优雅地抬手,轻轻松松地挡住险些砸到自己头上的红布。他淡定自如,仿若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走过后,便松开手,任由布帘垂下。
“阁主,不知今天是有什么事找我呢?”晓沐云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因为他挂念着独自行动的司雨霏。
他不担心司雨霏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他很害怕他被坏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净云君。”河裕兴奋地抬起头,看着他,“其实我一直很想单独与你说话许久了。”
晓沐云觉得有点坏事,河裕该不会把自己昨晚说的事情当真了吧?真的想要牺牲自我,色/诱他?
大可不必。
“我找你来,是想要和你继续说说昨天的事情。”河裕开口。
晓沐云一阵头疼,抬起手,摸了一下额头。
在他忙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他的时间。
“昨晚人员太杂了,有很多事情,我不方便直说,所以才特地在今天请你单独过来。”河裕继续诉说。
晓沐云已经在心里酝酿好了要怎么拒绝他的好意,并且暗地里炫耀自己已经拥有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陪在身边了。
“我请你来,是为了直接和你说……”河裕故意停顿。
“谢谢阁主好意,在下心有……”
“直接和你说,孔琼玉当年究竟是怎么获得远胜自身的法力的。”
晓沐云和河裕同时开口。
听到了对方的话,他们具是愣头愣脑。
“阁主和在下是心有灵犀,我就知道你喊我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情,请阁主不要客气,务必知无不言。”晓沐云迅速改口,一脸正气,并且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为了套消息,可以随时附和河裕,从各种角度抨击孔琼玉。
河裕看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请他坐下,让人奉茶,慢慢讲述当年的故事。
“也许……这件事情还和伏羲院有点关系。”
邬清影的人生至此一次心碎的经历。
以及,当年伏羲院里究竟丢失了什么东西。
狐狸精
日上枝头, 直至偏移。
青天高,黄地厚。
晓沐云神情严肃,衣袂飘飘, 快速走在廊桥上。日光直直照下, 炎热的天气让天空显得晴朗而又远离大地。
而大地, 厚不见底。
阳光被屋檐挡住, 但仍有光线穿过缝隙, 反复与黑暗交织,落在晓沐云俊雅的脸上。
他的心思晦暗,在惴惴不安的情绪中, 回到了居住的院子。他一进去,就发现师白玉蹲在院子里玩蚂蚁。
人与蚂蚁, 如同神明于凡人, 神明的手一推, 一窝为了一滴糖水而凝聚的蚂蚁一哄而散。
这童趣的景象, 如果是平常的晓沐云看到了, 大概会会心一笑。但是现在的他看到了这种力量悬殊的两个物种之间和互动, 无法抑制心中坐立难安的感情。
“霏霏回来了吗?”晓沐云收敛心神,下意识隐藏自己的思绪,先关心司雨霏的踪迹。
“回来了。”师白玉回答晓沐云的问题, 同时,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用意味深长并且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晓沐云皱眉, 看出了师白玉的幸灾乐祸, 猜想到司雨霏一定又做了什么事,于是连忙想要去找他。
师白玉看着他抬起脚, 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声喊出他:“晓沐云。”
“你真是很没大没小,起码喊一声哥哥吧。”晓沐云收回脚步,回过头,往下俯视师白玉,“你有什么事,尽快说,我有点忙。”
“看在你给我买衣服的份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师白玉将手里用来引诱蚂蚁的糕点捏碎,随意扔在地板上。
“哦,什么?”晓沐云感兴趣地停下脚步,师白玉自从被他们抓到后,因为多次套唄失败,最后选择得过且过,跟在他们的身边,但是很少主动要和他们说什么话。
师白玉蹲在地板上,对他的兴趣只增不少。
依照他的外表和身份,这个世界上的人多数轻视他,他虽然拥有天生的妖魔之力,但是除了活下去,并没有多获利,反而招致人人喊打。像晓沐云、司雨霏和妃泣朝这种对他一视同仁的人少之又少,那两个人本来就比他奇怪,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晓沐云确实是一个很出乎意料的人。
“司雨霏的簿子上,写了几个关键词,三神山、神魔判官、羊鸣镇。”师白玉和他说。
“你果然看到了。”晓沐云伸出手指,贼笑着点了点头,当时司雨霏问他有没有看到本子上写的内容,师白玉还一口否定。
“司雨霏不敢让我看到的不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师白玉狡黠地笑了笑。
晓沐云茫然不知他话中的意思,同时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道:“霏霏还有怕别人知道的事情吗?”
他觉得司雨霏没有不敢说的话,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开口只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晓。比如说他问了好几次,都被他搪塞过去的一个问题:你到底把什么献给了弑神剑和斩魔剑?
“哈哈哈,他有的。”师白玉看着晓沐云的脸,笑得很开心,笑面前人不知道司雨霏装傻充愣都要糊弄过去的原因就是自己,“但是因为他对我也算不错,所以我就不说了。”
与其现在直接告诉晓沐云,便宜了他,不如等着某一天,也许可以拿来威胁司雨霏。
“好了,不说那些了,你要听我说。”师白玉收起笑容,一脸肃穆,“除了羊鸣镇,其他两个词,我都在《道己十二章经》里面看过。”
晓沐云不动神色。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师白玉好奇地看着他。
“唉。”晓沐云不知觉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师白玉在早一点的时间和他说这些话,甚至是在他去见河裕之前说,他可能都会惊讶,现在不会了,因为他在那里已经听到了足够多的故事,“不奇怪,霏霏是寻着邬清影的踪迹去的,而邬清影是失踪的原因,恐怕也和《道己十二章经》这本书有关系。”
他之前还嘲笑司雨霏,找人从头开始找的行为,为什么不直接到达邬清影最后出现踪影的地方。
结果,现在看来,司雨霏大智若愚,比他们都聪明,是唯一一个得到了有效信息的人。
“你要去找这几个地方的关联,我觉得会对你们有用的。我没有看完那本书,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但是我可以为你精确关键信息。”师白玉说,“三神山,三神,神魔判官。”
“这不就是霏霏找到的吗?”晓沐云鄙视师白玉。
“弑神剑,斩魔剑,人间剑。”师白玉继续说道。
晓沐云一愣。
“你现在惊讶的地方在哪里?”师白玉不解,“我知道司雨霏拿着弑神剑和斩魔剑,神人魔,既然如此,你们没有想过还有有一把带人字的剑吗?”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是人间剑比弑神剑和斩魔剑还要有名,而且就是司雨霏师父的剑。
这三把剑,原来是属于一处的吗?
“人神。”师白玉说出最后一个关键词。
晓沐云沉默。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同一件事情。
“怎么样?这些消息对你们有用吗?”师白玉笑着问晓沐云。
“很有用,但是同时预示着这件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晓沐云看向他,诚恳说道,“谢谢你。”
“哈哈哈。”师白玉只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玩。
“你什么时候要走?”晓沐云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我一直都想要走,是你们不给我走。”师白玉觉得讽刺,“现在也不见得你们要放过我,怎么突然问我什么时候要走?”
“我知道。”晓沐云对他的借口置若罔闻,还是重复那句话,“你什么时候要走?”
师白玉今天突然蹲在院子门口,就是为了等着和他说这一大段话,证明了,他知道此时不说就没有机会,他打算溜了。
“你之前说的朋友会来接你吗?”晓沐云提到了流飞光。
师白玉眯起眼睛,没有接晓沐云的话。
这个人太聪明了,自己多说一两句,就会被他猜到全部,只会打乱他的计划。
“嗯?”晓沐云笑着催促,笑容温和,叫人心生错觉,想要对他推心置腹。
师白玉抿嘴,随后诚实地点头,说道:“已经有人会来接我。”
他在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看到了流飞光的身影。
既然他找到了自己,那么就一定会来接他。
“唉。”晓沐云笑着叹气,上前一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注意他扎好的发型,没有弄乱他的头发,柔声告诉他,“那你自己小心。”
师白玉愣住,没有想过晓沐云会有这样的反应。
“要活久一点。”晓沐云对他说道。
师白玉心里知道自己活不久,但还是笑着说:“好啊。”
“走之前记得和霏霏打个招呼。”晓沐云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司雨霏。
“恐怕某人现在已经乐不思蜀了。”师白玉手放在嘴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晓沐云跟在司雨霏的身边太久了,时不时还模仿他说话的语气和动作,现在听到了师白玉莫名其妙的那么一句话,下意识脑袋微微一歪,摆出了司雨霏那种特有的,天真烂漫的愚蠢表情。
“嘿嘿嘿。”师白玉怪笑。
晓沐云没有办法从师白玉的几句话中,猜到司雨霏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不再做多想,赶紧快步流星赶了回去。
师白玉看他走了,本来想要继续玩蚂蚁的。但是稍微一想,看热闹比玩蚂蚁有趣啊,意识到这一点,他提起裙子,兴高采烈地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晓沐云是聪明的,他从师白玉的寥寥几句话里,就知道肯定在自己和司雨霏分开的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静悄悄地走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到了司雨霏的房间。当他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吓到倒退一步,重重地撞在门上。
“嘶。”匆匆忙忙追上来的师白玉被他的身体磕到了脑袋。
晓沐云长得太高了!就算他看起来好像很修长,但是身体真的挺有重量的。
听到了声音,在屋子里的人看了过去。
晓沐云之所以会被这样大惊失色,是因为他一进门,就看见司雨霏和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看起来颇为亲近,而和他靠近的那个人,居然是孔琼玉!
两个讯息一起冲击下,晓沐云觉得自己要昏了。
“小白,小白。”晓沐云的人生中,第一次露出了如此惊慌的表现,“快来扶住我。”
师白玉不想扶的,但是他们两个人靠太近了,他不得不伸出手,搀扶住晓沐云。
“你误会了。”司雨霏一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也认错人了,“在这一位是附近的居民,叫做月恨圆,恰巧长的像你认识的那个人罢了。”
月恨圆听到司雨霏的介绍语,从他的面前转过头,看到了门口的晓沐云。他怯弱地笑了笑
諵風
,然后继续缩在司雨霏的身边。
晓沐云皱眉,他的心中有疑惑,干脆直接问司雨霏:“这是什么东西?”
司雨霏诧异地看着晓沐云。
他第一次看见晓沐云这么没有礼貌的模样,而且真的很没有礼貌。
“这位是我去找师兄的时候,在炼丹房里救出来的人,他在师兄失踪前见过他,正在和我交代事情。”
月恨圆看到晓沐云,完全躲在司雨霏的身后,不敢正面看他。
晓沐云又问:“那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和你单独靠那么近?”
司雨霏:“……”
“晓少主。”有个声音喊了一声晓沐云。
晓沐云的脑袋转过去。
坐在床上的妃泣朝小小声地告诉他:“他们没有单独在一起,我也在。”
师白玉摇头,他觉得妃泣朝不应该掺合进来。
“师兄你怎么坐那么远?”晓沐云觉得他应该坐在司雨霏和月恨圆的中间。
妃泣朝弱弱地说:“因为我在打坐。”
晓沐云愁眉不展,他其实有事想要和司雨霏说,但是这个和孔琼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明显有问题,而且他一直抓住司雨霏的袖子,看样子是一步也不想离开。
司雨霏和晓沐云共享信息,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月恨圆和司雨霏说,他确实见过符合重思行特征的人。就在昨天晚上,一群玉阁的弟子发现了重思行行踪诡异,想要将他抓起来,重思行跑走了。月恨圆能肯定他没被抓起来,但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也把自己的身世和来去告诉了司雨霏,他真的是附近一个普通不过的人。
玉阁之前需要招一批人来做粗活,月金丰厚,他便来了。
不过,据月恨圆所说,河裕看过他的脸后,就故意将他留了下来,不让他离开。
月恨圆在这里做了很多苦活,终于有点撑不下去了,他准备和几个想要离开的同伴一起逃走。然而,他的同伴们在实施逃跑计划之前,接连出事。
一天晚上,有一个同伴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发抖,嘴唇发白。
月恨圆赶紧上前问他,怎么了?
那人就说自己突然发烧了。
逃跑计划就此暂停。
随后第二天、第三天、第三天,陆续有人生病倒下。他们的统一特征是,突然不愿意从被窝里出来,就算是送饭给他们,他们也不愿意当着月恨圆的面走出来。
他们多日不能工作,月恨圆当时还担心玉阁的弟子会来为难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强制让生病的人继续工作。
同伴们生病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离开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恨圆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一天夜里,偷偷掀开了同伴们的被子。
月恨圆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破,才阻止尖叫声宣泄出来。
因为被子里的已经不是人了。
他的同伴们受了什么影响,慢慢被同化成了妖魔。
在他讶异不已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月恨圆吓到藏到了床底下。
随后,他看到玉阁的弟子陆续走进来,拖走他的同伴们,到了院子外面,扔进了焚烧中的炼丹炉。
他们站在月下,看着巨大的炼丹炉,身下的影子是一条巨大的蠕虫。
重思行就是在那时候闯进来的。
现场的人中,只有他拥有人的影子,他想要跑走,但是势单力薄,很快就被抓了回来。
后面的事情,月恨圆就不清楚了,因为他为了不被发现,藏进了早就坏了的炉子里面。他藏了几乎一天,终于等到四下无人,才会出来。
“然后霏霏公子就救了我。”月恨圆说到这里,拉住了司雨霏的袖子,一脸含羞。
晓沐云在他讲故事的时候,立刻坐到了司雨霏的身边,一看他又准备拉司雨霏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回司雨霏的衣服。
司雨霏觉得自己的衣服可能会被他揪断。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晓沐云盯着月恨圆的脸。
“嗯?”月恨圆一脸茫然。
孔琼玉喜欢保持年轻的面貌,但是起码看上去是成年人,眼前的人还是太小了。
“你的名字很奇怪。”晓沐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父母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啊,这个很多人说过。”月恨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我的父母没有怎么读过书,我的名字应该是月很圆,我是满月那天出生的。父母觉得我应该起码要会认自己的名字,于是就让我们那边的先生写下我的名给我,结果先生听错了,把很写成了恨,他似乎以为我们要学什么诗句吧。没有办法,后面我就叫这个名字了,不是很重要,如果你们觉得奇怪,可以喊我阿月。”
“他请我送他回家。”司雨霏继续说着晓沐云不在的时候,他们的交流。
“对不起,麻烦你了,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月恨圆的脸蛋煞白,配合他的长相,颇有几分可怜小白花的味道。
“不过我们现在暂时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司雨霏告诉他。
月恨圆露出了无助的表情。
“你现在这个院子里休息吧,你只要不冒头,没有人来抓你的。”司雨霏难得和人多说几句话,“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会送你走的。”
月恨圆闻言,破涕为笑,随后手向前,想要握住司雨霏的手。
晓沐云见状,眼疾手快,拉住司雨霏的双手,扯向自己。
司雨霏干脆转过身,对着晓沐云,直接问他:“你在做什么?”
“我觉得很久没有看你的脸了。”晓沐云一本正经地说道,“心里焦急。”
“我戴着面具,你也看不到我的脸。”司雨霏颇为现实地回答他。
“你真是天生不懂情调二字。”晓沐云心寒。
月恨圆乖巧地坐在后面,看着他们的互动。
似曾相识,又仿佛上一辈子远的画面。
晓沐云其实很想和司雨霏单独聊一聊,但是月恨圆似乎就跟定在司雨霏的旁边,司雨霏一稍微走开,他就惶恐得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模样。
到了最后,晓沐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司雨霏独处。
晓沐云在院子里坐着,双臂抱于胸前,翘起脚,一副不爽快的模样。
“沐云。”妃泣朝突然靠近他,并且亲昵地喊了起来。
“师兄。”晓沐云并不在意妃泣朝这样叫自己。
“你放心吧。”妃泣朝没头没脑来了那么一句话。
晓沐云转过头看他。
妃泣朝这才发现,晓沐云平常看起来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和平常不一样,真的有点可怕。
“我只承认你一个弟夫。”妃泣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迅速收回手。
“师兄,我很感动,同时有点慌张。”他会这样说,不就也是觉得月恨圆明显对司雨霏有意思吗?
“霏霏不喜欢那种类型。”妃泣朝继续安慰他。
晓沐云抱着一些期待,问妃泣朝:“那师兄,你觉得我是霏霏喜欢的类型吗?”
妃泣朝看了一眼他的脸,欲言又止。
“你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师白玉在一旁怂恿道。
妃泣朝的声音小得就像是蚊子在叫,但是又惹得晓沐云心烦,他老实说:“不是……”
晓沐云:“……”
“噗。”师白玉笑了。
“啊,不过没有关系,我觉得霏霏现在很喜欢你!”妃泣朝想起自己过来,是为了抚慰他已经受伤了的心灵。
晓沐云本来还能自己熬过去,结果被妃泣朝一句话打击得一蹶不振。他直接趴在桌面上,奄奄一息。
“沐云,沐云!”妃泣朝着急地站起来看他。
师白玉在一旁撑着脑袋,凝视晓沐云,觉得奇怪,他问:“看你的样子,很有钱,地位也不低,长得也好看,根本就不愁对象吧。我承认司雨霏的长相得天独厚,但是按照你的条件,找个差不多的,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我很喜欢他的脸,但是又不是因为只喜欢他的脸,才那么喜欢他的。”晓沐云气馁地说。
师白玉明白了:“你有恋怪癖。”
“小白,小心你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离开我们身边。”晓沐云威胁他。
师白玉闭嘴了。
“哦,那你喜欢霏霏什么啊?”别说师白玉好奇,妃泣朝也想不明白。按照伏羲院的人的看法,司雨霏当然是很可爱的,但是他觉得按照伴侣的标准,司雨霏好像不太适合一起长期生活。
“首先就很可靠,我经常一个人走南闯北,我爹的意思是,如果我有能力就活下去,没有能力死外边,所以我一直都很独立,难得有人居然会保护我。”晓沐云在想了。
“嗯。”另一道声音出现。
“性格很可爱,喂点东西就会对你笑,也不怎么挑食。”晓沐云继续说。
这也算是喜欢的点吗?
“很有学识,说话慢慢的,坏心眼有一点但是不多,又是个大美人。”
“嗯。”
“感觉喜欢他,他也会很喜欢你。”晓沐云觉得如果要说,自己可以说上大半天,然而再多的优点,都敌不过那一瞬间心中泛起的涟漪,“最重要的是,我就是心动了。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司小猪你就这样对我!”
晓沐云要被气死。
“我对你还不好吗?”司雨霏站在他的背后,弯下腰靠过去。
晓沐云从自我的世界脱身,一下子往身后望过去。
司雨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一直听着他的抱怨。
师白玉懂事地朝着妃泣朝招手,走了走了。
他们两个人没有走多远,就听到了晓沐云哭天抢地的声音:“我以为你跑过来是要安慰我!结果你是来告诉我,今天晚上你要陪那个狐狸精一起睡觉,司雨霏我告诉你,我也是有脾气的。”
“他说害怕,我睡床,他睡地板。”司雨霏淡定地说。
“你别想找别的男人,你已经睡了我了,不负责任的话,我会被扔进河里的!”
妃泣朝和师白玉停住脚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
同时师白玉对晓沐云改观了,他本来以为晓沐云是个成熟稳重的人,现在这个幼稚的样子,真是很难看。
必有冤情
晓沐云确实难得一见的失态, 他趴在桌面上,主打一个哀莫大于心死。
司雨霏本来想开口和他解释的,但是突然间,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左眼的另一颗眼珠子迅速转动, 往左边瞥了一眼。
月恨圆跟着他走了出来, 在走廊的另一边看着他们。
司雨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然后只能伸出手,摸上晓沐云的脸。
晓沐云的视线转过去,看着司雨霏的眼睛。
司雨霏温柔地用手摩擦着他的脸蛋。
“如果你执意如此, 那我也要一起去睡。”晓沐云执拗地说道。
“噗。”他这话说出来,司雨霏都忍不住笑了。
晓沐云盯着司雨霏, 他觉得自己真是对他鬼迷心窍, 就算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恐怖的面具, 不能窥见面具下的美丽脸蛋, 晓沐云都觉得他魅力无穷, 连选面具都要挑可怕的这种行为都很可爱。
“你如果也一起睡, 没有位置呀。”司雨霏温柔地和他说道。
妃泣朝哪里听过司雨霏这样说话的语气,震惊得根本回不过神。救命啊,师兄们, 你们再不出现, 他是真的无法解释以后的事情了。
“我睡屋顶的横梁上……”晓沐云这辈子就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
司雨霏沉默不语。
晓沐云跟着不说话了一下,反省自我,最后问司雨霏:“我这样是不是有点烦人?”
“没有。”司雨霏断然否认。
晓沐云凝视司雨霏, 心里头不知为何, 突然想要告诫他:“小心一点。”
“我会小心,不爱上别的人的。”司雨霏主动帮他把话题扯到了情情爱爱的位置上。
“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人吗?”晓沐云又在夸张地无病呻吟。
孔琼玉看着在他记忆里只占据那么一点小存在的晓沐云, 却把他和久远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少年啊,千万不要相信伏羲院的人的鬼话。
“我当然会永远爱你了。”司雨霏的手还放在他的脸上。
晓沐云听到了这句话,并没有因此而开心,他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之前都不说爱我,你现在为了和别人一起睡觉,你就愿意说爱我,司雨霏,你……”
“唔!”司雨霏忍无可忍,干脆掐住他的嘴巴,不给他说话。
晓沐云瞪他,不认命地嘟嘟囔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司雨霏,我跟你没完……
司雨霏觉得好玩,稍微放开手。
“司……”晓沐云重新开口。
司雨霏又掐住他的嘴巴。
晓沐云:“……”
“呵呵。”司雨霏愉悦地笑了。
总而言之,司雨霏排除万难,终于成功在晚上和月恨圆一起睡觉。司雨霏躺在床上,月恨圆在地板上打地铺。
月恨圆摆出了忐忑不安的表情,在司雨霏睡着之前,和他聊天:“我感觉你照顾我,那一位晓公子不太开心。”
“哦,你不用在意。”司雨霏戴着面具,直挺挺地躺着,语气毫不在乎,“他是这样的。”
“为什么?”月恨圆笑问。
“因为他喜欢我。”司雨霏想都不想,直接告诉他答案,反正他今天在院子里看得清清楚楚,隐瞒不过是多做一事。
“真好啊。”月恨圆望着屋顶,有感而发,“我在山下的时候有个师父,他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那么巧。”司雨霏在一旁接话。
月恨圆愣住。
“我的师父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司雨霏纯粹是无端联想到了邬清影。
月恨圆等着他说下去,但是他等了好一会,隔壁也没有声音了,他好奇地望过去,结果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司雨霏居然在睡觉的时候都戴着一个面具!
“嗯。”月恨圆故意接话,希望他说下去。
“嗯,早点睡吧,我明天再去找师兄。”司雨霏告诉睡在桌子旁边的月恨圆,“你可以把蜡烛灭了。”
可惜司雨霏永远不如如人所愿掉入陷阱。
月恨圆忍不住开口道:“我被吓到了,有点睡不着,我们能不能聊聊天?”
“好啊。”如果你想司雨霏做点什么,比起拼命暗示,不如直接和他说明白你的需求,“那我就和你讲一个故事吧,是我四岁的时候睡不着觉,师父告诉我的。师父说,世上厉鬼,但凡初死,总是分不清楚情况,会暂时保留死前的习惯。例如说,上吊死的,会在变成鬼的一段时间都吐着舌头。被腰折死的,忘记自己已经被分成了两半,夜间行走,下半身在前面走,上半身在后面跳着追上去。有一对贫穷的夫妻,妻子努力卖豆腐,供丈夫去考取功名。结果丈夫高中后,被大官的女儿看上。丈夫为了迎娶有钱人家大小姐,故意偷偷回到家乡,约妻子一起攀登高山,美名曰提前感受人上人的感觉。到了悬崖边上,丈夫将妻子推下悬崖。丧妻后,成功与官员的女儿成亲。丈夫迷信,觉得妻子头七那天会回来找他报复,于是躲在了床底下。我说了,鬼刚成为鬼的时候,是保持死前模样的。于是乎,摔下悬崖的妻子,头往下,脚往上,头部分裂,刚好看到了床底下的丈夫。丈夫就这样被吓死了,两人都变成了鬼,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故事说完,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师父真是很会说爱情故事。”司雨霏的总结是这样的。
听完骇人的故事,月恨圆却笑了。
当一个人的思想开始放松,并且开始波动,司雨霏便会开始用一种最隐秘的方式,窥看他的脑袋。
“说完师父的爱情故事,我再说说我的二师兄吧。”司雨霏想了一下,找了一个新的话题,“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在我十岁的时候,有一次玩捉迷藏。我们的游戏和外面的不一样,我们是一群人当鬼,捉一个人。那一次二师兄抽到了当人的机会,于是乎我们一群人将二师兄围住。当时我们是在炼丹房玩这个游戏的,师兄只有一点点的时间可以藏起来,你猜他藏在哪里?”
随着司雨霏的讲述,月恨圆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的场景。
他藏到了……
“这种童年趣事,我没有什么认同感。”月恨圆打断司雨霏的话,“我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工作了,我除了被奴役,就是被辱骂,没有同伴,更没有朋友一起玩过游戏,所以你和我讲述那些,我都不懂。”
“哦。”司雨霏听了他的话,没有一丝同情。
月恨圆脸上的笑容僵硬,他发现和司雨霏聊天有点费劲,而且这个人似乎太铁石心肠了,这种时候,不应该安慰一下他吗?
“我人生唯一拥有过的美好记忆,来自我曾经爱上过的某个人。”月恨圆的手放在被子上,思绪回到了从前。
真是美好的圆月啊。
她出现在月亮的下面,是月恨圆这一辈子最好的事情。
司雨霏原本无动于衷躺着,突然间,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瞳孔不受控制地扩大,显示出震惊的眼神。
同样的,她永远离开自己那天,天空也是挂着同一轮圆满的月亮。
月恨圆微微张开嘴巴,心情如同当时,他想要说些什么挽救这一切,但是最后,他只流下一行眼泪,目送她离开。
无法判断得失对错,但是他的人生确实有遗憾。
为此,他必须……
要再做一件事情。
夜半,寂静无声。
司雨霏连他人的心声都没有听到,于是静悄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于黑暗中,大概判断月恨圆的位置,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表情。
然而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他悄然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司雨霏快速地跑进了晓沐云的房间里面,一股脑朝床上的人伸出手。
他的手才刚伸过去,就被被子里探出来的一只手抓住,随后,里面的人用力,将司雨霏一下子拽了下去。
“相公,我就知道,你最爱的还是我。”晓沐云将他压到身下,于黑暗中发出笑声。
“别玩了,有正事。”司雨霏说话的速度变快。
“嗯?”
“你现在去我的房间,假装是我躺在那里睡觉,不要做别的事情,直到我回来,具体情况我到时候再和你解释。” 司雨霏来不及多说什么了,“盯紧月恨圆,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千万不要让他做什么东西。”
晓沐云从司雨霏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急躁,连忙放开他,坐了起来。
“不要靠他太近。”司雨霏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好了,我走了。”
说完,他连忙跳下床。
晓沐云勉强打散睡意,坐了起来。
司雨霏本来想跑的,但是晓沐云坐在床边,他站在他的身体前面,两人刚好面对面,他便弯下腰,用面具上的嘴巴,亲了一下他的脸。
晓沐云愣住,本就刚被迫醒来的脑袋,更加晕乎了。
司雨霏离开这个院子,雷厉风行地飞上屋顶,随后朝着炼丹房的位置跑。
二师兄……二师兄……就在那个最大的炼丹炉里面!
因邬清影的话题,而无法再掩饰内心的月恨圆,终于在司雨霏的引导下,告诉了他,他需要的消息。
那一天晚上,重思行并没有能从一群非人的妖魔中逃脱,迫不得已地,躲进了炼丹炉之中。
他们不需要他出来,待在那个炉子里,迟早会变成丹药中的一部分。
司雨霏现在必须要快点赶过去,将炼丹炉打开,救出重思行。
但是他需要有人牵制住月恨圆,只有他不轻举妄动,解救重思行的任务才会变得简单。
月恨圆,奇怪的存在,但是身上散发出他最厌恶的气息,就算再怎么隐藏也没有用。
屋子里充满了黑暗,晓沐云依照司雨霏的吩咐,从外面来到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
连司雨霏都不会相信,有人无端端就和孔琼玉长得一模一样,更别说晓沐云了。
不过他实在不明白,躺在地板上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特意伪装成孔琼玉的模样?
晓沐云想起司雨霏走之前交代的话,运行真气,放大自己的灵感,注意观察身边的情况。
黑暗中,月恨圆睁开眼睛,嘴角上扬。
司雨霏终于飞到了炼丹房。
他自空中飘落,一只脚先往下,头发和衣角往上飘。
当他的脚尖碰触到屋顶时,整个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落下。司雨霏动作轻巧,健步如飞在屋顶上跑着,目标直接就是中央的炼丹炉。
有晓沐云看着月恨圆,应该没有问题。
司雨霏抱着对晓沐云的信任,逐步靠近炼丹炉。
就在他要跳着落在炉子的顶部的时候,神域出现了。
司雨霏一愣。
数十条白色的巨大蠕虫突然出现,它们盘旋在炼丹炉的身上,仿佛饿狗绕着一块暂时无法吞食的肉骨头。
听到了风声,那些虫子一起抬起头,正好看见往它们中间跳下来的司雨霏。
羊入虎口,不过如此。
那些虫子兴高采烈地往上飞,迎着司雨霏而去。
从远一点的地方看,就是有一个人往下坠落,一群白色的巨大虫子迎着跳下的人往上飞。他们互相迎着对方而去,拥有庞大嘴巴的虫子迫不及待张开嘴巴,争先恐后冲着司雨霏而去。
谁能跑得最快,就能先饱餐一顿。
司雨霏没有减慢往下坠落的速度,他在空中,直接拔出弑神剑。
长剑明亮,散发出……杀生的欲望。
飞得最快的虫子,最先接受弑神剑的攻击。司雨霏在空中也可以移动自己的身体,他稍微往后挪,留出了空间,随后手中用力,冷冽的长剑一挥,直接削下虫子的头。
被一分为二,刚死的虫子仍旧保留着生前一秒的习性,想要往上飞,直到吞噬食物。
往上再挪动几分,往下掉的头在往上看,这才明白自己的头身分离了。
于是乎,那剩下的一半身体,也掉了下去。
近距离观看了此吓人场景的虫子们纷纷愣住。
上天将物种分类,分明就是不让凡人侵害神明。
司雨霏用法术稳住身体,将法力灌输进弑神剑之中,与剑魂共鸣,手腕一转,剑气抖动,剑光如同锋利的流光。
虫子们居然被那把剑,以及用剑的人给震慑住了。
司雨霏松开手,右手做手势,弑神剑被他驱使着,以破灭的势头,绕着虫子们,一只接着一只,切开脖子、斩断腰部、撕裂只有嘴巴的脸。
“嘭。”司雨霏成功落在炼丹炉上,脚踩在青铜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他的身体半蹲,手往旁边一伸,弑神剑回到他的手中。
风微微吹动他的马尾,他抬起头,脸上的面具,身着的黑衣,一切让他看起来像是异于这个世界的恐怖生物。
至于这个世界,指的是神域,还是人世间。
不好说。
因为司雨霏的暴虐行为,那些虫子被他吓得争先逃窜。空中,数不清到线虫子往四面八方飞去。
司雨霏终于得到了自由活动的空隙,他在炼丹炉上战了起来。
下面的火在烧,整个炼丹炉都是滚烫的,司雨霏是用了法术保护自己,所以才能站在上面。他稍微飞了起来,然后用法术,一下子将盖子掀开。
“二师兄!”司雨霏还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就发出惊喜的喊声。
盖子打开,在里面的东西冒头。
司雨霏的视线和炉子里的东西对上视线,彼此沉默了一会。
“打扰了。”司雨霏想要把盖子重新盖回去。
听到盖子挪动的声音,待在炼丹炉里的怪物连忙伸出手,搭在炼丹炉的边缘上,阻止盖子盖上,将他重新封在里面。
司雨霏见无法阻止怪物出来的势头,只好一下子和他拉开距离,飞到了屋顶上。
没有了阻碍,在炼丹炉里的东西终于完全走了出来。
司雨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是一只身形比炼丹炉还要大的怪物,他的身体赤/裸,皮肤如同一层肮脏的灰,他比起司雨霏之前看的怪物,要正常的多,他拥有与人无异的身体,脖子上长着两颗脑袋,脸部只有一只眼睛,还有半张嘴巴。
他的一些部分被一分为二了。
怪物看到了司雨霏,没有同那些虫子一样攻击他,他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无法发声,因为他的嘴巴是裂开的。
“啊啊啊啊!”他的一颗脑袋打从心底绝望地喊着,另一颗脑袋像蛇一样往前伸展,想要接触司雨霏。
司雨霏拿着弑神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怪物,语气肯定地再一次喊出那个称呼:“二师兄。”
怪物两颗脑袋上,各自的一只眼睛,流下了眼泪。
神域退去,司雨霏眼前的怪物跟着消失不见,他连挽留的一丝机会都没有。
晓沐云躺在床上,依照司雨霏的吩咐,监控着月恨圆。从他盯着他开始,月恨圆就一直保持着睡眠的状态,身旁没有任何的法力源波动。
存在于玉阁的神域是晓沐见过的,布下的时间最长,而且可以自由调整领域大小,开展和撤退的时间,都相当没有规律的。
就好像是……有人抱着某种目的性,故意做出这种事情一样。
他们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必须要找到源头才可以。
就在晓沐云这样想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灵气四溢的气息。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用了相应的法术,将要展开的领域,固定在这个房间里面,不允许它再继续扩散开。
晓沐云睁开眼睛,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压着重物,让他无法动弹。
屋子里面都是赤红的光,床的顶消失,晓沐云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和墙壁上,黏着一团又一团的肉块。
那些肉仿佛是活物,在吸附的地方蠕动着。
晓沐云之所以动弹不得,是因为一连串的肉块压在他的身上,那些肉如同虫子一样,在他的身体旁边爬动着。
“我有点东西想要和你商量。”一道无形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面。
晓沐云的袖子里,锁链穿透床板,往下延伸,垂落到地板上。
“我有成神的办法,想要赠送给你。”那道声音继续说着,肉块粘在晓沐云的头发上。
“成神成仙的办法我也知道,我现在就可以赠送给你。”晓沐云一脸不屑,“去修行不就好了。”
世上许多难事,解决办法就是如此简单。
“不不不,以前可以,现在已经不行了,所有的灵气都被一个人拿走了,你们再拼命修行,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又徒劳,又可悲。”那道声音继续诱惑晓沐云,“但是我知道怎么破解大地灵气的诅咒,我可以助你成仙成神,不用多长时间,很快的,最快,五年就可以了。简单吧,心动吗?”
晓沐云没有回答,销魂蹄痕链落在地板上,正在构建阵法。
“送给你,我要送给你,什么报酬都不需要。”他阴森地开口。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晓沐云持怀疑的态度。
“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你只要收下就可以了。”在墙壁上的肉块一不小心没有粘稳在,直接掉到了晓沐云的脸旁边。
晓沐云本身就有一点讲究,他没有办法再忍受被这些恶心的肉块骚扰了。
销魂蹄痕链构建的阵法已经完成。
“破阵!”
晓沐云做的阵法和重思行类似,但是不一样。他不是把神域缩小到中心,而是直接用自己的阵法将其撑开,然后稀释,直到阵法的效用减退到消失的地步。
神域的效用退去,肉块从墙壁上全部剥落,变成石头。
晓沐云的眼睛一眨,那些还活着的肉块凝聚在一起,最后,形成了月恨圆的模样。他侧躺在床的另一边,撑着脑袋,和晓沐云对上眼睛,笑了一笑。
房间的门被推开,司雨霏走了进来。
“哎呀,有人来打扰了。”月恨圆回头,看了一眼司雨霏,语气可惜,“看来我们共度一夜的计划是无法继续了。”
说完,月恨圆施施然离开床塌。
司雨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长剑,他忍了又忍,最后没有忍住,一下子把剑扔到了月恨圆的脸旁边,深入墙壁。
月恨圆露出了惶恐的神情,同时眼睛没有离开近在咫尺的神剑。
“霏霏,小……”晓沐云立刻在床上坐起来,想要提醒司雨霏。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司雨霏说更多的话,弑神剑突然从墙壁上自行拔落,一下子飞向晓沐云。
长剑光一闪。
晓沐云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剑从自己的脸旁边飞过去,没入他背后的墙壁,插在自己的脑袋旁边。
不等他回神,一阵风吹起,司雨霏坐在他的大腿上,面无表情伸出手,握住弑神剑的剑柄。
“……”晓沐云的眼睛看看旁边的剑,再看看司雨霏那张恐怖的面具,小心翼翼地问道,“司公子,这是何意?”
“没事,在想要如何将负心汉开膛破肚。”司雨霏淡然自若。
“司公子,这其中必有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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