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溪出院这天, 霍离雪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节奏中，不用和其他老师换课，不用赶回家做饭, 不用在几地来回奔波。
她的时间属于了自己, 回归正常，一切变得井然有序，按理来说对于这种自己已经熟悉已久的生活，应该感到游刃有余。
但是没有，霍离雪反而对这种长期正常的节奏感到无所适从，上完课，处理完学生的问题，又去实验室待了会儿, 再次抬头时天才刚黑。
霍离雪叹口气, 独自去了食堂吃饭, 在校园里逛了一圈，理工大校园设施好，年轻人又多处处是热血青春片。
虽热闹, 但走在学生多的地方，每走几步就会有人给她打招呼，对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 霍离雪笑着一一回应着, 没走多久, 嘴都干了。
于是她换了方向, 在人相对较少的小道上逛着, 一路上一惊一乍, 不是学生被吓着，就是她被吓着。
差点忘了, 夜里的小道是小情侣卿卿我我的地方，霍离雪有些尴尬地走了出去，深呼一口气，回了教室宿舍。
没什么事情做，找了一部电影，准备看一会儿就去睡觉，明母打来了电话：“离雪休息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明阿姨？”霍离雪将电影的声音关掉，只看画面和字幕。
明母笑着说：“房子已经选好了，不是上次那套，在另外一个小区，现房，价格还便宜些，能省下不少钱，不过我和你叔叔在想，要不要买个车位，你叔叔开的车便宜，停哪都行，但你的车是好车，以后开回来还是得放在车位上才行，你看……”
霍离雪安安静静听完，而后道：“买一个吧，我再给你们打一笔钱过去。”
她不经常回去，就算回去，大概率也不会自己开车，不过等明悦言毕业了，开车的机会就多了，车位确实用得上。
明母笑着应了好，又提醒：“差不了多少，你少打点过来。”
霍离雪嗯了一声：“我知道。”
“对了，悦言前两天给我说学校安排她去师大交换学习的事情已经定下来，她这孩子皮实，我怕她去了就像出了笼的鸟一样，学习也不认真学了，一天天就知道玩，她听你的话，到时候你还得你费心，多管管她。”
霍离雪：“阿姨，悦言能被学校安排到其他高校学习，说明学校认可她的优秀，您不用太担心她，她有分寸。”
听着她夸明悦言，明母高兴得笑了几声：“她要是有这么乖，我睡着了都得笑醒，和她姐……”话音顿了几秒，明母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随及道，“和你这个姐姐比起来差远了，哎呀一聊起来我就止不住话，不早了，你赶紧去睡觉吧，下次有空再聊。”
霍离雪与她到了晚安，在沙发上静静坐着，电影依旧没有开声音，在这片沉默中，她将其看完。
明母没说完的话，霍离雪在心中将其补齐：和她姐姐明溪比起来差远了。
细细算来，霍离雪已经六七年么从明父明母口中提过明溪的名字了，或许提过念过，只是没当着她的面提。
为什么不提，霍离雪闭了闭眼睛，她心里有数。
她为明父明母花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她能满足他们所有金钱的要求，没有一次拒绝，大概就是为了得到这种结果。弦朱付
他们会当做无事发生，从此不在她面前提明溪。
霍离雪花钱，为的是一份自欺欺人的心安。
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几分钟后，霍离雪从梦中惊醒，像是溺水一样感觉浑身湿漉漉，濒临窒息，抬手摸了摸脖颈出，摸了摸额头，根本没出汗，手脚反而是冰凉的。
她的那份湿漉漉是来自心里，来自对梦境的恐惧，真正窒息的人也不是她，而是长眠于地下的明溪。
霍离雪重重呼吸几口，起身接了杯凉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屋子里的安静，自己的无所事事形成一股无形的压抑，让她在这里待不下去。
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回盛景园吗，回去依旧是她一个人，和宿舍的区别不过是从小房间换到了大房间，或者是回霍家？
那只是霍家，并不是她家。
霍离雪无目的地走出来校门，空中下起了小雨，仿佛找到归属一般停留在眼睫上，可她轻轻颤了颤眼睫，它们又得往下，寻找新的落点。
霍离雪将手中的伞撑开。
归属与家，实在是离她太遥远了。
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快走到巷口时，霍离雪顿住脚步，轻叹一口气，没再往前，转了方向，往附近的广场走去。
冬日天气凉，又是雨夜，广场上几乎没人，隔得远远地，她就看见了木椅上的夏璟，靠着木椅，微仰着头，任由雨水落下。
霍离雪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原本没打算过去，可昨日那通电话，在夏璟去取张秀溪的化验结果时那通电话，仿佛此刻又接通了，隔着时间和距离，隔着不可能的幻想，夏璟浅浅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她的心随着揪了几下。
浅浅的呼吸声里，是这几年一直压在她挺拔背脊上的重担，重担上压着至亲之人如同抛弃的悄然离开，重担下是至亲之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历。
霍离雪和张秀溪只认识数月，她已将对方看做重要的人，张秀溪对于夏璟的意义，她无法用语言形容。
而张秀溪这次生病，大概让夏璟的灵魂也压在了重担之下。
霍离雪从前便觉得夏璟是极其干净之人，她被这份干净吸引，她好奇这份干净，也曾想过要不要破坏这份干净，将其拉入自己泥潭。
她们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她们的性格截然不同，她和夏璟无论在从前还是现在或是将来都是不一样的人。
可在此刻，霍离雪忽然觉得，其实她们有相识之处，比如说平静面容之下压抑挣扎的灵魂，区别在于夏璟在求生，她在赎罪。
霍离雪撑着伞走了过去，给她撑伞，她要躲开。
躲的不是说伞，而是束缚。
淋的不是雨，而是挣扎。
霍离雪想了想，决定带夏璟去个地方，坐上电动车，霍离雪环着夏璟的腰，让她开车。
夏璟不动。
霍离雪哎了一声：“真想让我光脚骑车？”
夏璟说：“虽然这车是两个座，但最好还是不对带人，没有头盔。”
“夏璟，”霍离雪忽然叫了她一声，偏头问，“你真的没有疯狂的时候吗，一直保持着理智？”
夏璟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但还是解释：“我只是在为安全考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霍离雪重新抱着她的腰， “只开到理工大门口，我的车停在理工大。”
走路都很近的距离，开电动一两分钟就到了，这会儿路上也没人。
夏璟：“我……”
霍离雪挺直腰：“你下来，我开。”
夏璟抿了抿唇，开去了理工大。
迎着细雨和凉风，霍离雪的发丝在飞扬，她眯了眯眼，道：“你技术还挺好的，很稳，就是太慢了，夏璟同学你能不能再快一点？”
走路都比坐车快，蜗牛一般的速度。
夏璟偏不，安全为重，慢慢开着，终于到了理工大附近的停靠点。
霍离雪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开车出来接你，”走了几步又回头，凶巴巴的，“敢走你就完了。”
夏璟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后颈，在发热，依稀残存着对方的呼吸，竖起来的汗毛在叫嚣。
片刻后，坐上了副驾，已经开了一段路，夏璟才问：“我们要去哪？”
霍离雪笑了一声，眉尾上扬：“带你快活。”
夏璟：……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了装修风格偏金属风的停车场，夏璟下车，细细看了看，有些被惊艳到。
停车场不大，里面的车也不多，看起来不是面向大众的停车场，偏向于艺术的设计，这种感觉就像她去心理咨询室那次，即使完全不是不一样的风格，但细节之处的处理都有考究，同样让人震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要在这站多久？”霍离雪双手环胸看着她。
夏璟回神，跟上她的脚步，乘电梯上楼，走过安静的长廊，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霍离雪拿出手机，给守在门口类似安保的人看了眼什么，才让她们进去。
又走了一段类似画廊的过道，霍离雪正要推门。
夏璟忽然拉住她：“是……正经地方吗？”
霍离雪歪头笑了一声：“你看我像正经人吗？”
她反握住夏璟的手，推门进去。
以一道门为隔，仿佛是两个世界，里面极其喧嚣，忽明忽暗，在亮的那瞬夏璟大概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是酒吧，装潢极其不同的酒吧，她从见过的酒吧。
霍离雪见她震撼的表情，凑到她耳边笑了一声，大声说：“什么感觉，正不正经？”
正经的纸醉金迷，天使在堕落。
霍离雪无需她回答，又说：“去喝一杯吧，放心，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很安全。”
夏璟问：“你不去吗？”
霍离雪指了指侧边的楼梯口：“我上去见个朋友，一会儿下来。”
见她有些迟疑，霍离雪笑：“害怕？要霍老师陪着进去？”
夏璟：……
大步迈进去。
霍离雪口中的朋友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她读书时认识的人，姓白名优念，很文静的名字，白优念长相也很文静，如果把极其浓的烟熏妆卸掉的话，不看她的大花臂的话。
白优念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闹腾，见霍离雪开了，挑眉：“稀客啊，我们霍老师霍股东居然来这里了，这是开业来第一次吧？”
她从酒柜里拿了瓶珍藏许久大好酒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霍离雪倒了杯橙汁：“碰一个。”
霍离雪举杯，轻抿一口橙汁：“最近怎么样？”
白优念翘着二郎腿：“营业还行，我可是每个月准时把收益给你打过去了的，没让你吃亏。”
霍离雪放下杯子：“问你最近怎么样？”
白优念笑：“很快活很开心，我又不用朝九晚五去上班，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天天都有。”
霍离雪抿了下唇，想了想还是只说了句：“尽量少和一点。”
“不喝睡不着，”白优念眸光暗了暗，随及掩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霍离雪说：“老样子，今天有课今天上，我天天都有。”
白优念哈哈哈哈笑起来：“老样子？”
“不然？”
“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人是谁？”白优念看得清清楚楚。
霍离雪想了想：“一个小朋友，你别乱想。”
白优念：“嗯我不乱想，谁让我看见你和她靠那么近咬耳朵说悄悄话，谁让我看见你们手拉手一起进来，都怪我这双眼睛乱看。”
她说的这些行为都不越举，可以发生在正常朋友间，但其中以为当事人是霍离雪啊，她可没见过霍离雪和谁靠这么近过，就连当初……
霍离雪道：“你别阴阳怪气了，真是朋友。”
白优念说话大胆，贱兮兮：“我不信，难道你没想过和她睡？”
只是随口一说。
“想过。”霍离雪颤了下眼睫，没必要骗人，如实说道。
白优念一口酒呛在喉咙，疯狂咳嗽起来，好一阵才缓过来：“你说什么，你想过？！”
“很奇怪吗？”
“不，不不是奇怪，你不是说拿她当朋友吗？”
“是拿她当朋友，也拿她当小朋友。”
白优念想不通了，觉得自己真该少喝点酒了，脑子不好用了，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们玩角色扮演，情趣？”
霍离雪叹气：“让你少喝点酒。”
“算了，我想不通，我还是喝酒吧。”白优念苦恼，不再纠结这个，和霍离雪聊起了酒吧的事情，半小时过后她问，“你觉得怎么样？”
霍离雪说：“你决定就行，我又不懂。”
白优念：“你不也是股东嘛，我得和你商量。
霍离雪：“我也没投多少钱，你自己决定就行了。”
白优念开的店有很多，不仅仅是酒吧，反正挺挣钱的，霍离雪投的钱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每个店都投了钱，因此她也跟着挣了许多。
白优念见她不在意：“那我自己决定了。”
不经意间看向楼下，哇哦一声。
霍离雪正看着手机屏幕回同事消息，抬头问她：“怎么了？”
“喏，”她下巴指了指舞池，“你再不下去，你想睡的小朋友就要被别人拐走了。”
霍离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皱眉，起身，从二楼下去。
*
霍离雪说这里安全，夏璟就找了个角落，点了一瓶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放纵是什么滋味，放松是什么感受，她已经开始陌生了。
众多放纵的方式中，她只能选择喝酒，因为安全且不贵，即使想放纵也得考虑成本。
夏璟酒量不错，比很多人能喝，只是长了一张看起来不太会喝酒的脸，以及酒色很容易上脸。
年轻漂亮冷冷清清有些落寞的女性独自坐在角落，总有人过来搭讪，邀请她去舞池跳舞，邀请她去玩游戏。
夏璟摇头，都拒绝了，直到后来走过来一个气质和霍离雪有些像的女人，温婉得体，她问：“要去对面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正经的酒吧，不会出现那些勾当。
夏璟想了想，点头，运气不好，没玩几局都是她输，她都选择喝酒，混着喝了许多，只是头有些昏，但意识是青清醒的。
在座的都是女生，见她那么能喝，纷纷哇哇起来：“酒神酒神！”
与霍离雪气质有些相像的女人问她：“你还好吗？”
夏璟笑了一下，点头：“还好。”
话音刚落下，夏璟衣服后颈酒杯抓住，霍离雪瞪着他，见她小脸红成这样了，居然说还好！
夏璟楞了楞，脑子有些懵。
大家也有些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酒神的对象来了？会不会是误会了什么了，她们可是正经游戏的正经人，可没搞那些款七八糟的。
“请问你是……”
霍离雪：“她老师。”
哇哦，酒神没成年吗，老师都来抓人了，大家惊讶。
霍离雪问夏璟：“能走吗？”
夏璟点头，跟在霍离雪身后往人少的地方走，找了空位置坐下。
霍离雪抬头看了眼二楼看戏的白优念，手机响了一声。
白优念：【教训小朋友啊？】
霍离雪：【你丢根棍下来？】
白优念：【真的假的？】
【假的】霍离雪回了这条消息后就没再理她，转头问一旁沉默的夏璟，在她眼中已经醉得不行的夏璟。
“我们先出去。”她牵起夏璟的手往外走。
手被握住，夏璟楞了下，虽然没醉，但混着喝了酒，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进来的路和离开的路不是同一条，霍离雪把她牵回车上，给她开车门，又给她系安全带。
她俯身靠过来时，夏璟浑身颤了颤。
霍离雪叹了口气，开车出发。
室外已经下起了很大的雨，哗啦啦从车身上滑过，夏璟缓过神了察觉不对劲儿，这不是回巷子的路，她问：“去哪？”
霍离雪：“醉成这样还知道问去哪？”
夏璟只是头昏：“我没醉。”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车里那么大一股酒气，怎么可能没醉。
雨太大了，视线不好，开车不能分神，霍离雪没再说话，这里离夏璟家比较远，而且夏璟是醉醺醺的，回去可能还会让张秀溪操心，想了想，带她回了盛景园。
后半段路，可能是酒劲儿发了出来，夏璟在车上睡着了。
霍离雪将空调温度调高，等红灯时又给夏璟理了理头发，动作轻轻柔柔。
而这份轻柔也进入了夏璟的梦里，她梦见了她五六岁时，夏婉难得空闲下来，陪着她去游乐场那日，她早早地起床，换好新衣服，兴高采烈牵着夏婉的手进了游乐场，带了相机，要拍下夏婉陪她玩的照片，要给其他小朋友看，她妈妈很爱她，正准备玩第一个项目时，夏婉接了一通电话，又要去工作了。
把她交给了助理，任夏璟哭喊，夏婉都没抱她一下，就去忙工作了。
画面一转，来到她十八岁那年，夏婉走得悄无声息，甚至没给她哭的机会，张秀溪就病了。
霍离雪刚将车停在楼下，侧头准备叫醒旁边这人，嘴巴张开又合上，见着夏璟眼尾不断落下的泪水没入颈间。
梦里也哭得那么伤心。
霍离雪想到那日她赶去医院时，夏璟蹲在地上靠着冰凉的墙独自一人守在手术室外面的画面，当时都没见她流泪，而此刻……
霍离雪深呼一口气，心口泛疼，扯纸巾轻轻给她擦眼泪。
夏璟突然醒了过来，情绪还没恢复，又意识到自己满脸泪水，并不想让任何人见着自己这幅模样。
“我先走了。”
立马开车门离开。
雨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小了很多，但还在下着，她淋着雨往外走，眼睛有些红，紧紧抿着颤抖的唇。
为什么要梦见夏婉。
为什么要想起夏婉。
从小就不管她，把她丢给张秀溪或者是保姆，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生下她，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苦去做试管，把她生下来。
她不敢承认，无论是四年前张秀溪生病那次，还是前几日张秀溪生病时，她都在期待夏婉突然回来，没有把她一个人留在手术室外。
她不敢承认，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既恨着夏婉，又爱着夏婉，也渴望夏婉爱她，哪怕是一点点。
身后一只手拉着了她，霍离雪也被淋湿了，喘着气，站到她跟前。
夏璟欲挣脱开。
霍离雪紧紧拉着她，但她力气没对方大，在对方快要挣脱开始，主动放开，往前一步双手抱着夏璟，轻柔地拍了拍她有些硌人的背脊骨。
“好了好了，别跑了，你乖一点，我脚踝好像扭着了。”
“你再跑，我就追不上了，跟我上楼行吗？”
第42章
这会儿已是深夜, 又是冬日的雨夜，小区里已经没人在楼下走动了，四季青绿的植物被雨水冲刷得哗啦啦响, 周围的环境皆属于自然, 雨水，树木，夜鸟，尘埃，所有构成的一切倾向于一种属于原始的冲动。
比如说霍离雪会选择抱着夏璟，在大雨滂沱的混乱颠倒中将她抱住，她双手环住夏璟的腰，轻轻柔柔地哄着在她眼中已经醉了的可怜小朋友, 让她乖一点, 让她不要挣扎, 跟着她上楼。
“跟我上去行吗？”
冬日夜雨有多冷，衣服都被淋湿了，头发也是湿漉漉, 浑身像冻僵一般都在发抖，唯一的热源就是突然抱住她的霍离雪。
夏璟忽然被温暖环绕着，温暖圈着她的腰, 温暖在轻柔地和她说话。
一瞬间她便不挣扎了。
刺骨的冷雨没有将她冻住, 而带着温暖的怀抱却让她困在其中, 不在动弹与挣扎, 眼里那层对过往有着埋怨的雾气在逐渐散开。
夏璟本就比霍离雪高, 霍离雪车上放着平底鞋, 开车时都会换上，刚才为了追夏璟直接下车穿着平底鞋就跑了过来, 因此形成了一定的高地差。
夏璟垂眸，缓缓看向霍离雪的眼睛，呼吸忽然顿了一秒，里面仿佛盛满了属于春天的暖意。
暖意。
很少有人用这个词形容霍离雪，多数人都会用温婉得体风情形容霍离雪，而此刻，在不断落着的雨下，夏璟从里面感受到了温暖，像是没了任何束缚，最接近霍离雪本色的暖意。
这种暖意，夏璟曾经看见一次，也仅见过一次。
在霍离雪刚给她做家教时，她们还没熟悉起来，学校的一次月考，夏璟考试时发烧，有两科没考好，在年纪上的排名下降了一些。
夏婉知道后，既没有骂她也没有打她，没有问她考差的原意，只是平静地把她叫她跟前，眼神平静地看着成绩单，而后才缓缓将目光落在夏璟身上。
她说：“我读书那会儿从没考过这么差的成绩，这些年在教育上，我自认为给了你最好的，最好的家教，最新的教材，师资力量最好的学校，我托关系让你进了名气最好的老师的班级，这些都是我读书时没有的。”
夏璟紧了紧手，垂下头。
“把头抬起来，”夏婉喝了口温水，平静道，“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现在的状况能交出什么样的答卷，我给了你最好的学习环境，平时什么都没让你考虑，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有学习，学习这件事情很难吗，这种情况别出现第二次了。”
话音落下，夏婉放下手中的杯子，正欲换鞋出门去公司。
夏璟深呼一口气，开口解释：“我考试的时候发烧了。”
夏婉回头看着她，只是道：“一周前你就清楚考试是哪天，为什么不提前防备着，让自己别生病？”
“夏璟，尽量少为自己找失败的借口，未来等你长大了，会遇见比发烧更可怕的事情，但你该做什么，依旧得去做什么。”
“我已经向你班主任请假了，明天你不用请假，自己在家好好想想。”
在家思考那日，霍离雪来给她补课，见着她情绪低落，状态不对，询问了她怎么回事。
夏璟说了大概，她以为霍离雪会帮着夏婉说话，毕竟出钱请家教的人是夏婉，但是没有，霍离雪并没有帮着谁说话，只是表达了对这件事客官的看法。
内容是什么，夏璟已经忘记了，或许当时就没记住，她只记住了霍离雪看她的眼神，极其温柔，还轻轻抱了她一下，轻轻一下。
那样的眼神，在之后的补习中她再也没见过，可她一直记得，以至于后来对方离开后，她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而此时，她藏在心里惦记的暖意又一次出现，紧紧把她包裹住。
夏璟身体的温度在身高，本能地升高，有些水雾蒙蒙的眼眸落于霍离雪眉眼上，落于霍离雪挺翘的鼻梁上，最后落在对方饱满水润的红唇上，
喉咙发痒，本能地吞咽，浑身的酒气在这场雨中逐渐消弭，而脑子反倒是越来越糊涂，眼里心里全是正抱着她这人。
这份热源，这份暖意。
夏璟呼吸渐重，恍惚间想起了几个小时前，霍离雪坐在电动车后座时抱着她的腰问她：就没有疯狂的时候吗？
她那会儿并没有回答。
现在能回答了。
有，她有疯狂的时候。
正如现在，她眼睛泛红地盯着那双红唇，想咬上去，不顾一切咬上去。
可她没喝醉，她有理智在，她不能不顾一切，种种的冲动与欲望最终凝聚在了指尖，夏璟抬手紧紧抱住了霍离雪。
她弓着腰，曲着背，无限加深这个拥抱，指缝的雨水仿佛被她浑身的热量蒸发，新的雨水又钻进去，如此反复。
她抱得实在太紧，霍离雪有几秒间的怔楞，她说过：夏璟是她瘾的解药，也是她瘾的毒。
在如此紧的拥抱中，她有种被对方镶嵌在怀中的感觉。
在如此热的拥抱中，她能感觉到两人接触到的肌理处的升温。
霍离雪浑身一紧，也能察觉到百蚁蚀心的感觉又出现了，一瞬间的事情，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冒的汗和雨水混在了一起，紧咬着内唇，抱着对方的五指蜷缩又松开，在随时能奔溃的边缘。
不断落下的冰凉的雨水让她在蚀骨的躁动中保留了为数不多的意识。仙驻敷
霍离雪张了张嘴，鼻尖抵在夏璟的脖子上，白皙的脖颈，泛着青筋的脖颈，散发着属于年轻人躁动的热气，她，想咬上去。
霍离雪使劲儿咬了下内唇，疼痛感加上雨水的冰凉感让她保持着理智，双手抓住对方衣服的两边，欲推开对方，离开充满危险的怀抱。
“别推开我……”
好似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夏璟沙哑的声音带着哀求，哀求霍离雪别推开她，她不会做什么过分之事，她的冲动只能让她走到这里，拥抱就足够了。
从前无意窥探到的暖意和轻轻的拥抱，成了心中的小火苗，火苗在这四年里越燃越大，撑着她在一次次难熬的时候挺了过去。
夏璟不知道下一次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只想在此刻尽可能多抱一会儿。
“别推开我行吗……”
霍离雪忍着难受，片刻挣扎，最终放弃了推开她。
不远离的结果是无限接近，无限拥抱，趋向于本能要把对方融入骨头缝的拥抱，在这场大雨中，霍离雪紧紧抱着她，湿漉的发梢混在了一起，双腿抵着，渐渐又松开，错开些位置，不知那一秒的本能行为，紧紧夹住了对方的腿。
一半风雨，一半暖阳。
一半沉沦，一半清醒。
拥抱对夏璟来说其实是比较陌生的，从前她对拥抱的体验，多数是来自张秀溪，但张秀溪年纪大了，体能有些，牵手比较多，拥抱比较少。
张秀溪的拥抱于她而言像阳光，一点点也能让她茁壮成长。
至于夏婉，她记事起，夏婉就没抱过她。
属于年轻女人的用来是什么滋味，她此刻有了答案，像浮水而生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汲取完她的水分之后，又开始吸食她的精血，慢慢的，悄无声息的发生。
看似时间过了许久，其实也就几分钟。
雨也在这几分钟内小了许多。
霍离雪硬生生扛过了这几分钟，在夏璟松开她时，浑身疲惫到差点摔倒。
夏璟连忙扶着她，走到能遮雨的地方。
霍离雪缓了一会儿，抬眸问她：“清醒些了？”
淋了那么一阵雨，应该清醒许多了吧。
夏璟顿了顿，嗯了一声。
“醒了就好，跟我上楼。”
霍离雪走在前面，夏璟跟在她身后，乘电梯上楼，开门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霍离雪脱掉鞋子，光脚走进去将灯打开，去了房间拿了新浴袍和内裤，递给夏璟，再指了指右边的浴室：“能自己洗吗？”
夏璟脸一红，点头，正要过去又问：“你不洗吗？”
“一起？”
“不，不是，你先去洗，我一会儿再去。”
霍离雪坐在沙发上，疲倦地笑了笑：“我卧室里有浴室，你不用管我。”
浴室门关上，霍离雪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夏璟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她视线落过去时正好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是曲筱宜。
霍离雪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这个点前任打电话过来不会不合适吗，她没接，任由电话一直响着。
霍离雪回了房间洗头洗澡，浴室里水雾朦胧，热水从头淋到脚趾，划过白皙的皮肤，带起一片片红润，她看着放在对面架子上的白色小物件，安安静静放在那里，长颤了颤眼眸，轻叹一口气，叹气淹没于水声中。
没有洗多久，在浴室里吹干头发，护好肤，霍离雪慢步走出去，走到卧室门口时，瞧着夏璟正站在阳台口打电话，隐约听得见说话声，只是在一片混杂的雨声中，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在和谁通话。
夏璟看着窗外的湿漉漉的景色：“外婆，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再回来。”
“那么晚了，又吓着雨，你就在小霍家里睡吧，我有你王奶奶陪着，不用担心我，你好好玩，明天不回来都没关系，”张秀溪道，“过两天我好些了，能进厨房做饭了，我们得请小霍好好吃顿饭，你记得和她说，得提前给她说，她才好安排，她工作忙，不能影响了她的工作。”
夏璟道：“我知道了。”
电话还没挂断，她听见王奶奶又开始教训张秀溪了，说她过几天就想下厨房，不允许她下，起码得过几个月才能进厨房。
张秀溪也不乐意了，让王奶奶别把她当病人，一直休息下去她会受不了的。
两个老太太吵了起来，已经忘了电话还在通话中。
“晚安。”夏璟轻轻道了一声，将电话挂断。
夏璟靠着阳台，吹到七分干的头发还有些润，也没怎么整理，有些乱糟糟地披在背脊上，神情略微落寞地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需要张秀溪比张秀溪需要她要多上许多。
这几年看似是她在支撑这个家，看似是她在照顾张秀溪，其实一直是张秀溪支撑着她，精神上的支撑。
有了张秀溪的存在，即使每晚回到巷子，家里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她一人，灯光需要她自己点亮，那也是家，有张秀溪的存在，那才是家。
张秀溪日常也不怎么需要她的陪伴，和王奶奶在一起比和她在一起的快乐要多。
需要既是存在，在被需要的同时也能感受到自身的存在，自身的价值，尤其是自己爱的人。
夏璟抿着唇，凉风夹着雨，迎面而来，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无端的迷茫再次袭。
霍离雪静静靠着卧室的门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清夏璟的侧脸，能看见她落寞的神情。
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该是这样的。
霍离雪在大学任教，接触最多的人群是学生，二十出头的学生，形形色色的学生，她太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该是什么样子。
唯独不该是夏璟这样。
这时夏璟的状态其实很像她二十出头时的样子，不完全一样，但很相似。
人前的夏璟热情积极，人后的夏璟落寞孤寂。
稳稳当当站在平地高楼，灵魂却不断往下坠落。
都在挣扎，都沉沦在挣扎中。
霍离雪有些倦了，她侧身靠着墙轻叹一口气，回顾和夏璟重逢后的这段时间，她靠近，她远离，像一根细绳一般快要断掉时，立马又被拉在一起，换成更为坚固的绳索。
她不断看见的夏璟的另一面，就是加固绳索的原料。
一次次远离，一次次无效，一次次靠近。
霍离雪不想挣扎了，她总觉得夏璟太干净，怕把对方拉入自己的泥潭而耽误了对方。
可谁又不是在这片泥潭里。
方才在楼下，在夏璟还处于醉酒状态抱住她时，沙哑的声音哀求她不要推开她，何尝不是她在犯瘾时出现的状态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霍离雪垂眸，看着灯光下自己的阴影，沉思几秒。
卧室门只开了一道十厘米的缝，她将手落过去，彻底将门推开。
客厅的光和卧室的光融为一体。
夏璟听着声响回头，只见穿着和她同款同色睡袍的霍离雪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走到沙发前停下。
霍离雪坐在沙发上，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夏璟看向她白皙的脚踝，走了过去，蹲在她脚边。
嗯？
霍离雪挑了挑眉，她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蹲下了，那么快蹲下做什么。
她道：“干嘛蹲着，起来。”
夏璟细细看了她的脚踝：“你刚才不是说扭着脚了吗，严重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方才她从车上下来追夏璟时的确扭了下脚，但只是轻轻一下，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霍离雪问她：“现在才想起来？进屋多久了。”
“是很久了，”夏璟说，“你都来回走了那么多圈了，应该没事。”
霍离雪哼了一声：“我的腿，有事没事我说了算。”
夏璟轻轻勾了下嘴角，不管有事没事，还是抹点药为好：“你家里有药吗？”
霍离雪点头，给她指了指对面的柜子：“那里面。”
夏璟嗯了一声，走去过，柜子在最上面那层，霍离雪平时找东西得踩一个小凳子才不吃力，但她个子比较高，刚刚好。
轻轻垫脚，睡袍带子系在纤细有力的腰肢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霍离雪看着她的背影，不想挣扎了，既然远离不了，她便不远离了，她决定选择权交给夏璟。
之前一直把夏璟当小朋友，但夏璟的二十出头，确实不是校园里她所常见的二十出头的模样，少了轻快，多了往下坠落的沉浮，就像在酒吧时她会喝那么酒，也是属于她自己束缚下另一种形式的解脱，她完全有能力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夏璟拿着药箱走了过来，重新蹲下，目光专注地给对方抹药，有了上次的经历，避开了对方的小腿肚。
“夏璟。”霍离雪叫了她一声。
夏璟：“怎么了，力气太大了？”
“没有。”霍离雪欲开口时，又没想好第一次要怎么说，直接问你愿意和我睡吗，好像不太行，有点尴尬，正思考时，夏璟道：“外婆让我问你哪天有空，让你过去吃饭。”
霍离雪怔楞。
“最近都没空吗？”夏璟问。
霍离雪回神，摇头：“不是，我周末有空。”
夏璟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给她揉着脚踝，彼此的鼻息间地淡淡的药味。
霍离雪抿着唇，意识到一件遗忘的事，她接受着张秀溪的好，贪恋着张秀溪的好，却要背着张秀溪，企图与夏璟发生那样的关系……
她犹豫了，深呼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在此刻摇摆不定。
她知道张秀溪是张秀溪，夏璟是夏璟，两人并不能混在一起，她也知道，即使她和夏璟发生了什么，但见不得光的关系，不属于恋爱的关系，张秀溪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但她真要这样吗。
钟摆在犹豫中逐渐偏向于放弃。
“好了，”夏璟把药放好，提着药箱放回柜子里，去卫生间将手洗干净，出来后嘱咐她，“明天早上起来看看，如果没有任何肿胀疼痛，就不用涂药了，如果出现了点点疼痛，可以接着涂几次。”
霍离雪应了一声，片刻后又问：“今晚要回去吗？”
夏璟嗯了一声。
“我给你找衣服。”霍离雪起身回房，片刻后拿着衣物出来，站在夏璟跟前，“你应该能穿下，换上就行。”
夏璟接过衣服。
霍离雪转身，欲回房。
夏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拉着她的手腕：“霍离雪。”
霍离雪颤了一下：“还需要什么？”
“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夏璟深呼一口气，“在酒吧我听见了，你什么时候想过和我睡？”
霍离雪楞了半分钟才缓缓转身，看着她的眼睛：“真的想知道？”
“想。”
“每次见着你都在想，刚才在想，现在在想，想和你睡。”
“今晚真的要回去吗？”
第43章
钟摆在犹豫中逐渐偏向于放弃, 在夏璟接过衣服时最终停在了放弃那格，走了也好，走了她就不用在纠结了, 她便可以心安理得地贪恋张秀溪给予她的温暖了, 在她生命中，这样毫无杂质的来自年长之人的温暖太过珍贵。
霍离雪转身回房，可夏璟拉着了她的手，问她什么时候想过和她睡。
听见这个问题时霍离雪忽然对命运有了无法抗拒之感觉，总是在她下定决心时出，命运之手会再一次把她和夏璟推到一起。
前几次的远离，是在隔了一段时间后命运之手才出手，而这一次是立马出手, 立马将钟摆的指针放在了正中间, 让她再次摇摆。
命运给予她的生活的贫困苦难折磨, 霍离雪用了那么些年，一次次地扛了过去，迎来了她现在的生活, 那是她所能抗拒的。
而此刻，手腕上传来年轻女人温热的体温，她背着身子怔楞了三十秒, 是她最后的挣扎, 她无法抗拒, 即使抗拒了, 她依旧会被拉回去。
这些年来, 她的生活准则是尽量提高效率, 解决问题，在能预估结局时, 不做无用之事。
霍离雪转身看着夏璟，一只一句回答了她，从重逢开始到此刻她都想和她睡，她的身体需要夏璟。
她再一次把决定权交给了夏璟。
霍离雪问她：“今晚真的要回去吗？”
这种问句，类似于酒吧里别人搭讪时问的要不要去喝一杯，她觉得夏璟听得懂。
回答回去，她们便算了，那是夏璟给她的答案，以后她不会再这件事上挣扎纠结，她不会去问她选择回去的原因，对前女友念念不忘的忠诚也好，对她感到恶心也罢，霍离雪不在于这些。
若是不回去，她们的身体便会建议一些联系，霍离雪的温暖端庄是有缺口的，她需要在她沉沦时有一个宣泄口。
霍离雪也觉得夏璟的热情积极是有缺口了，和她一样需要宣泄，只是不知道夏璟会选择哪种方式。
不是因为情爱而发生关系，与情爱|欲无关，若是愿意，她们能做彼此的宣泄口。
年轻女人眼里满是惊讶与错愕，似乎懂霍离雪在说什么，但又不确定她的理解是不是正确的。
夏璟张了张嘴：“你……”
作为年长的一方，作为主动提出的一方，并且有着职业病的霍老师，见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反握着对方的手，像多年前给夏璟讲物理题一般，一步步应道：“要留下来吗？”
已经洗过澡，脸上毫无妆容，但上天给她的外在条件实在太优越，如梅上雪一般白皙的肌理，看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红唇微微张合，珠落玉盘般沁人心脾的声音，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对方，就能勾着人不断靠近。
夏璟心跳不断加速，似乎确定了她的意思，但从前被霍离雪逗弄戏谑过太多次，抿了抿问道：“我留下睡哪？”
霍离雪挑眉，凑近她：“你睡沙发。”
果然如此，是在戏弄她，夏璟静了静心。
霍离雪又说：“我就跟着睡沙发。”
夏璟呼吸一窒。
霍离雪：“我的床挺宽的，能躺下两个人，不用睡沙发，所以你要留下吗？”
留下来吗？
夏璟直视着霍离雪的眼睛，对方的眼眸虽然盛笑意，但在其中看不到任何玩笑之意，对方认真了。
要留下来吗，这是多大的诱惑，一个小时前她楼下抱着霍离雪，哀求对方不要推开她，祈祷着多抱一会儿，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拥抱在这次过后，下一次会发生在什么时候，或许没有下一次了也说不准。
当时她的冲动，她的所求仅仅是拥抱，不敢再求其他。
而此刻……
夏璟脑子在发热，有些转不过弯来，滚了滚喉咙，指尖在掌心掐了掐，让自己保持些清醒。
留下来会发生什么，睡在同一张床上会发生什么，她很清楚，不可能只是盖着被子聊天，会有更为亲密的接触。
诱惑大吗？
心仪之人主动对她发出邀请，夏璟会被诱惑是本能，会向往是本能，但她的喜欢是清醒的。
夏璟问：“为什么突然要我留下来。”
霍离雪：“不是突然，刚才已经回答你了，我想过和你睡，之前到现在都在想，只是你不知道。”
夏璟心颤了颤，忍着那份能让自己激动的猜测：“为什么想和我睡？”
霍离雪若有所思，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个能不回答吗？”
夏璟摇头：“不能。”
霍离雪松开她的手腕，有些无奈地缓缓道：“只有你可以，我需要你。”
*
此刻已经凌晨一点，盛景园一栋二十六楼某户的客厅灯光打开。
夏璟心跳错拍，在听见“只有你可以，我需要你”，这九个字时周围仿佛安静下来，不断落下的雨声被隔绝，寂静无声，她能听见是自己的心跳声，能听见的是自己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霍离雪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这句话的分量到底有多少，但她在想，能让霍离雪说出这句话，她在霍离雪心中大概是有分量的。
什么样的情愫才能催生出“只有你可以”，夏璟不敢猜测那是爱情，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以无法抗拒了。
夏璟一直以来都觉得霍离雪是难懂的复杂的，有着一层又一层颜色，时常变化，可霍离雪也是有底线的，她只是爱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戏谑人，类似有关含有感情表达的话，她从来不会胡乱说出口。
如果霍离雪需要，只要她有，她便给她。
“我留下来。”说这话时，夏璟声音不大，但是坚定。
霍离雪没问为什么她会选择留下，她只要知道夏璟不爱她便，向前走一步，双手抱着夏璟的腰，脸贴在她耳边蹭了蹭，轻笑一声。
夏璟瞬间脸红，耳朵红到滴血，立马滚烫。
“你烫着我了。”霍离雪脸颊感受着她耳朵的热度，似埋怨一般嗔了一句。
夏璟：“抱、抱歉。”
霍离雪松开她，双手环胸：“这就害羞了，等会儿怎么办，嗯？”
夏璟顶着通红的脸，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去喝杯水。”
霍离雪嗯了一声，会沙发上坐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看着夏璟在对面喝水的背影，若有所思。
夏璟连着喝了两三瓶矿泉水，有点饱腹感了才停下，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点烫，但是比之前好太多了，深呼一口气转身走回客厅。
看见霍离雪垂着头剪指甲时又是一愣，夏璟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微微发热。
不仅是手紧了，每听见一声咔哒声，她的心就紧了一下。
霍离雪将十指修剪得圆润光滑，举起看瞅了瞅，满意地点头。
夏璟抿唇，怎么连左手也要剪，左手也来，能行吗？
霍离雪看向她：“放心，我不会弄疼你。”
夏璟咳了一声，刚刚降温的脸又热了起来。
“过来。”霍离雪把她叫过去，看了看她垂着的手，指尖已经很圆润光滑了，看样子是近两天才修过，没有再修的必要，她把指甲刀收了起来。
夏璟见状，下意识问到：“我不用吗？”
霍离雪：“你用不着。”
夏璟深呼一口气，嗯了一声。
霍离雪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虽是深夜，灯也不关，窗帘也不拉，直接在这里就来？
夏璟有些犹豫：“不是说去卧室吗？”
霍离雪偏头：“让你坐下，在沙发上坐下，问你点事。”
夏璟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不好意思：“你问。”
“在酒吧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楼下喝酒吗，怎么会跑到二楼来？”
“最开始没有喝酒，我找了个位置坐了一会儿，见你一直没下来，虽然你说是去找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你找到没，就上去看了眼。”
“然后就听见了，我说我想过和你睡？”
夏璟点头。
霍离雪有些好奇：“你当时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她有问题，毕竟她平时都是把夏璟当小朋友对待，背地里却想和她睡。
夏璟说：“看了眼你的杯子，猜测你大概是喝酒了胡言乱语，然后我就下楼了，没偷听你们说话。”
听见那刻其实她是惊讶的，但她不信霍离雪对她有次想法，只以为对方喝酒说胡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所有当霍离雪下楼后，她在对方身上并没有闻见酒味时是震惊的，但她没问，不止从何问起，在楼下她抱着她时，哄着她上楼时，疑惑达到了顶峰，她还是没问，担忧她问了，霍离雪会收回充满暖意的怀抱。
直到方才，她说要走了时，霍离雪给她找了衣服后转身离开的背影，她不知怎么了，不太能描述出那种感觉，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对照，和她当年最后一次看见夏婉背影是的感觉有些相像。
夏婉的离开是毫无征兆的，离开前言语上行动上没有任何异常，唯有一些细微的状态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转身的动作会比较缓慢，背脊挺得没平时那么直。
但这些实在是太细微，夏璟猜不到夏婉后来会一走了之。
所有当类似的感觉再次出现时，她拉住了霍离雪的手，冲动之间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她已经做好了霍离雪会笑着回避这个话题的准备，意料之外，霍离雪居然给了她答案，听起来令人震惊，但是正儿八经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霍离雪嗯了一声，没再追问，本就是一时好奇，没有追问的价值。
霍离雪点开手机，捣鼓着什么。
夏璟坐在一旁没事情做，她时不时看眼霍离雪，时不时看眼壁钟，已经一点半了，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坐了那么久，这是要干什么？
可霍离雪没说话，依旧在捣鼓着手机。
夏璟呼出口气，等着。
几分钟后门铃响了，霍离雪抬头：“去开门，我买的东西。”
夏璟过去开门，把袋子提了进来递给霍离雪。
霍离雪：“你直接打开。”
夏璟拆盒子，一愣，看见上面的文字时耳根子又红了。
“太晚了，只有这家店开门，选择不多，将就用，”霍离雪看了看她的手指，“你要先戴上试试吗？”虽然她觉得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大小之分，大家的手应该都差不多吧。
夏璟喉咙紧了紧，满面通红：“不用。”
霍离雪见她这幅模样，乐得不行。
实话实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夏璟这幅样子，动不动就脸红耳朵红，都快把自己烧起来了，没必要那么害羞吧，不就是睡个觉嘛，有什么害羞的。
她有的，夏璟都有，夏璟有的，她都有，一样的生理构造，动动手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完全没必要害羞成这样啊。
霍离雪起身，走到她跟前，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双手捧着她滚烫的脸，轻声细语：“我回房等你。”
直起腰肢，优雅地迈着步伐回卧室了。
夏璟心跳异常的快，看着她的背影，霍离雪忽然回头，道：“真让我等你？”
夏璟：“啊？”
“还不跟上，”霍离雪转身回房，“记得把桌上的东西拿进来。”
夏璟深呼吸，起身拿起盒子，再去把客厅的灯关了，卧室微弱的光成了唯一的光源，越靠近那道门，她的步子迈得越小，似有千斤重，还是很紧张，紧张之余又生出许多犹豫。
她和霍离雪真的要这样吗？
现在走还来得及，可她若是走了，直觉告诉她，她和霍离雪未来大概真会变成两条平行线，夏璟再一次深呼吸，把门缝推开，进去。
霍离雪就靠在墙边：“我以为你不进来了。”
夏璟眼睫颤着：“来都来了。”
霍离雪挑眉，笑了一下，拉着她的袖口进了浴室，站在洗漱台前。
夏璟入目便是放在架子上的白色小玩具，连忙错开眼，看向别处。
“洗手。”
霍离雪提醒一句。
浴室很大，洗漱台也很大，两人并肩，各自洗着手，差不多时关掉水龙头，一同出去了。
霍离雪顺手将卧室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床边的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屋内开了暖气，霍离雪走到床边脚顿了顿，盯着床单看了几秒，而后躺上去。
夏璟随后躺在她身旁，直躺着看着天花板，两人之间差不多隔了一米，安静几秒，她道：“需不需要把灯关了？”
霍离雪嗯了一声。
下一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卧室黑了下来，夏璟重新躺在她身边。
安静。
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五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没人动弹。
霍离雪侧身，转向夏璟那边，手伸过去握着夏璟的手腕，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夏璟颤了颤，在黑暗里看了眼对方，抿了抿唇，伸手去那方才拿进来的合作，从里面拿出一个，拆开，不大的响声在此刻尤其刺耳。
夏璟掌心都是汗，突然握住霍离雪的手，快速将其套在对方食指上：“好了，你来吧。”
一头雾水的霍离雪：？？？
“我？”
夏璟脸红着，觉得霍离雪是故意的，都让她作受了，难道还要她主动吗：“不然？”
快什么快，这是在搞什么，霍离雪做了起来，打开壁灯，把东西取下来，看着满脸通红的夏璟：“不是你吗，我不来，我来不了。”
轮到夏璟不懂了，也坐了起来：“我来？”
那方才霍离雪为什么对她说不会让她痛，为什么霍离雪要剪指甲？
霍离雪思忖片刻，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不会？”
这……
应该会吧，她又没试过，夏璟说：“我会。”
“那你是不行？”霍离雪说。
夏璟咳了一声：“能行。”
霍离雪点头，从新把灯关上，躺好，夏璟也跟着躺下去，慢慢往对方那边靠，彼此的胳膊挨在一起时，同时颤抖。
同时在想：我的天，好奇怪的感觉。
面对着面看着彼此，霍离雪其实不懂这些，但她会思考，缓缓说：“是不是位置不对，你该躺在我上面？”
好像是这样，于是夏璟爬了起来，窸窸窣窣地俯身爱她上方，微微颤抖的双手撑在两侧，额头上都有汗了：“会不会压着你？”
躺在下方的霍离雪也有点紧张了，双手不由自主抓着床单：“有点，你撑起来一点。”
夏璟照做，双手往上一撑，像俯卧撑一般标准的动作：“还压着吗？”
霍离雪感受几秒：“没有，开始吧。”
夏璟抿了抿唇，这样撑着挺累人，手臂都软了，又是标准的俯卧撑动作，没太撑住，手一颤，直接压了下去，额头嗑着了对方的鼻子，双唇落在了对方脖颈处，呼出的热气撒再上面。
霍离雪从喉咙里发出轻哼，夏璟以为是嗑疼她了，连忙问：“你还好吗？”
“还好。”霍离雪深呼吸，“你继续。”
“哦，哦好。”
夏璟心跳就没慢下来过，脑子也晕乎乎的，颤抖的唇，轻轻一吻落在霍离雪额头上，轻轻一吻落在霍离雪鼻尖上，轻轻一吻落在霍离雪下巴上，再轻轻一吻落在霍离雪脖间上。
唇部能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人有些缺氧，鬼使神差张了张嘴，舌尖抵在其上轻轻吻了吻。
霍离雪浑身一紧，从唇间溢出一声低吟，随之滚动的喉骨滑过对方柔软的舌尖，抓在床单上的手动了动，胡乱抓着了对方撑在床单上的手腕。
“夏，夏璟……”
夏璟眼神有些迷离，深呼一口气，鼻腔里嗯了一声，再往下亲，一吻落不到锁骨上，被穿得好好的睡袍遮住了。
她抬眸问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先把衣服脱了…”
第44章
到目前为止, 对于霍离雪而言，从额头到脖子的距离，已是她这三十年来与别人的最为亲密的接触。
夏璟的双唇是柔软饱满而带有热度的, 落在她额头上时是试探与颤动, 落在她鼻翼上时是轻柔与颤动，落在她脖颈上时是流连与颤动。
从下巴出开始，慢慢往下延伸，一吻接着一吻落在跳动的脉搏上，霍离雪能感受到的每一下都觉得对方在颤抖。
直到喉骨被舌尖抵住时，轻微的牙齿咬合力落在其上时，霍离雪在陌生而慌乱间抓着了对方的手腕，她才发现, 或许并不是对方的唇在颤抖, 而是她自己, 在对方的吻落下，触碰到她肌理上时，内里的神经全在为之迷离晃动。
这份迷离越积越多, 最后变成连绵的颤|动，颤动之人是她，过分敏|感之人也是她。
任对方在她脖颈上胡作非为, 霍离雪浑身有些紧|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她尚未得出结果, 俯在她上方的夏璟抬眸问她们是不是该把睡袍脱了。
她说话停了所有动作, 这几秒是静止的。
时间在静止, 体温在静止，每一处的颤动在静止。
霍离雪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松了些力气, 暗自深呼一口气，装作没什么异样，带着笑音缓缓道：“你觉得呢？”
握在夏璟手腕上的五指缓缓下移，覆在对方手背上，指腹像逗弄一般轻轻摩挲着对方的骨节。
第一节到第二节上的速度较快，第二节到第三节的速度缓了许多，最终捏着对方的指尖，指腹往上面一下下抵着。
夏璟手一颤，差点没撑住，曲了曲手欲躲开。
霍离雪抓着她，放在自己的睡袍带子上，引着她轻轻拉了一下，力道很小，不足以将其拉开，她便将手移开。
卧室没开灯，窗帘遮光性很强，只留了很小的缝隙，隐隐约约的光让她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夏璟只知道自己脸红了，红的滴血，放在对方带子上的手在微微发|颤，拉还是不拉，帮她，还是让她自己来。
她发现自己太紧张了，从吻她的额头开始，夏璟就开始紧张，直到现在整颗心依旧在飞速跳动，不仅没有冷静下来的趋势，反而越跳越快。
她如此紧张，做不到像霍离雪那般冷静自如，不仅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太过青涩，觉得她太扫兴了。
夏璟抿了抿发烫的唇，因为太躁动比平时要干燥许多，依稀还余留着属于霍离雪的味道，她再一次抿了抿唇。
但霍离雪给的行动上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不然不会抓着她放到带子上。
夏璟深呼一口气将其拉开，系得不是很紧。
即使看不见，但屋内太过安静，又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霍离雪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做什么，感知道带子解开那刻，她侧头咬了咬唇，不由自主紧了紧手，夏璟下一步会做什么？
将其掀开，吻落在无人探寻过的领地吗。
霍离雪想着平时犯瘾时，她带给自己的感受，并不美妙，她从未对自己手下留情，几乎都是疼痛的，让她事后从来不会怀恋，甚至有点害怕那种疼痛。
接下来夏璟会对自己做的事情也是这样吗？
在黑暗中对于未知之事，人会本能地产生一种恐惧，霍离雪侧头看向窗帘缝隙探进来的微弱的光，等待着那份恐惧化为实质性的痛感，像她在那些无数次难以自控的挣扎中祈祷一般，快点结束。
即将进行之事，是霍离雪厌恶多年，如非必要绝不会去碰之事，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在于她已经困在其中多年，不断依靠着各种工具解决情|欲，熟悉到市面上绝大部分产品她都尝试过，熟悉道她能知道以何种力道何种角度才能让自己最快结束，熟悉到她已经总结出最慢需要五分钟左右的结论。
只想完成一件事，享受与舒适从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这些年来霍离雪一直是个很有自控力，很有规划的人，即使种种厄运降临，她依旧能依靠自身最快找到解决之法。
唯独在自己的瘾上，她无法控制，能强忍着过去的次数太少了。
这些年来每一次瘾犯了之后的放纵，都像是击垮她信念的利刃，击垮她引以为傲的自控人，像是要告诉她即使她能逃离生活的牢笼，但她却无法逃脱自己，她连自己的控制不了，几年来来源自身的精神攻击人，让她对此事感动厌恶，让她对触碰自己产生厌恶。
陌生在于这次触碰她的是夏璟，借夏璟之手后，霍离雪可以不用再触碰自己了。
睡袍轻轻掀开，屋内开了暖气，肌理上仍能感受到轻微凉意，霍离雪紧了紧喉咙，最后看了眼窗帘缝隙里探进来的微弱的光，闭上了眼睛。
最慢五分钟，五分钟就能结束，如果对方再快一点，或许三分钟也行，和自己操作没什么不同，这是她的认知。
但当对方的问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腔时，霍离雪浑身一颤，想起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吃奶油蛋糕时的情景。
小盒子装着的蛋糕不是特别大，一个手掌的大小，她第一次见着奶油蛋糕，也是第一次吃到奶油蛋糕，轻轻咬上去，渴望中带着不舍，慢慢地舔着最上面一层奶油。
从没见过，又因为从前过于心心念念的渴望，舌尖卷上蛋糕最上面一层奶油时，不敢太用力，担忧破坏了奶油的形状，可小孩子总是嘴馋的，吃着吃着句没有分寸。
浅尝辄止试过后，会直接咬上去，既想一口吃掉奶油，又因太珍惜，担忧日后没人再买了，最后又松开了牙，细细品尝着，奶油在小孩子嘴中变换成各种形状。
夏璟小时候挑食，吃奶油蛋糕时只会吃上面的奶油，细腻光滑中带着淡淡奶香，令人沉其中，可小时候吃东西得克制，小朋友吃多了会拉肚子，尤其是奶油一类。
长大了成人后还得克制吗，夏璟将其han住，在听见对方的叫她时，滚了滚喉咙，清醒了许多。
霍离雪紧着的手松了又紧，几度想抬起来拉住夏璟，最终还是没有，任由对方作为，可接下来的事超出了她的想像，根本不在她的想像中。
原本以为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被无限延长拉满，霍离雪在这些陌生的延长中生出了许多陌生的感觉。
对方在轻轻柔柔地吻着她。
霍离雪在从前的无数次挣扎中，她从未碰过自己其他地方，一直是直奔着能解决问题那个点。
她的职业，她的性格，让她能在最开的时间内找寻最优解决问题的方法。
夏璟也做过她的学生，可夏璟此刻的答题方法和她截然不同，在这些看似无用，但却能引起她陌生颤栗的复杂解题步骤中，霍离雪感到害怕了，在对方的问落在她侧腰，落在脚踝上，双腿内|侧时，钟表像是停了，可时间仍在继续往前
明明没什么大动作，明明只是最外面的接触，霍离雪却为这些陌生的接触，忽然红了眼尾。
仅仅这些她从前认为毫无意义的解题步骤，远远不止五分钟，太过漫长，在这片漆黑的漫长里，在这片陌生到让人恐惧的漫长里，霍离雪忽然眉头紧锁，身体紧|绷几秒后再松了下来。
霍离雪红着脸呼吸着，自己都怔楞了，伸手推了推也在怔楞中的夏璟：“你起来……”
夏璟爬起身：“我…你还好吗…”
霍离雪缓了缓，声音有些哑：“下来。”
夏璟抿了抿唇，翻身躺在她旁边，接着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霍离雪摸到了手机，没有打开手电筒，只是将屏幕点亮，微弱的光亮照明，她拢了拢散开的睡袍，去了浴室。
一门之隔，片刻后夏璟听见水声响起，她坐起来靠在床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在吻对方，也只是吻了对方，并没有碰到对方最为隐秘那处，但霍离雪方才已经……
夏璟顿时脸热了起来。
好像她也没做什么，怎么就这样了。
几分钟后，霍离雪依旧借着手机亮屏的光从浴室出来。
夏璟回神：“我把灯打开？”
“不用，”霍离雪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躺会床上背对着夏璟，“睡吧，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夏璟想了想问道：“你明天上午有课吗？”
霍离雪说：“课在上午第二节，不用很早去学校。”
不用很早去学校，但也得去学校，盛景园离理工大比较远，开车都得花些时间，夏璟没再说话，安静下来，让对方多休息一会儿。
她缓缓躺进被窝，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有些睡不着。
夏璟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唇，微微发热，而对方的触感依旧留在了上面，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好，因为她根本还没开始表现，对方就结束了，而霍离雪此刻的状态，好像并不是很满意。
夏璟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半米之隔的霍离雪亦没有睡意，仍有些润意的眼眸中充满着困惑于震惊，迷茫于为什么夏璟还没正式开始做什么，她就那样了……
还迷茫于夏璟为什么要到处亲吻她，而且还亲那么久，她方才在浴室瞧了眼时间，亲了接近十分钟。
天快亮时，霍离雪才迷迷糊糊睡着，一旁的夏璟和她差不多，也才睡着。
*
闹钟响起，两人一同被吵醒，神志还没清醒，闭着眼睛，伸手在床上找手机，手机没找到，抓着了彼此的手。
霍离雪同时一惊，睁开眼睛，把手收回去。
睡的时间太短，脑子有些疼，霍离雪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倒没有太大的反应，起身去浴室洗漱，简单画了淡妆，出来后又在衣柜里找衣服，也没避着刚清醒过来的夏璟，直接换了衣服。
曼妙的身躯，从侧面看过去能瞧见挺翘的圆弧，以及侧腰上的红痕，夏璟瞬间脸红，赶紧收回眼神。
深呼一口气，喉咙不由自主滚了滚，将昨夜的画面从脑海中赶跑。
但是为什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红痕，她力道明明很轻。
霍离雪换好衣服后，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在衣柜里找了一套衣服丢在床上：“你穿这个。”
“谢谢。”夏璟拿过来，她昨晚的衣服被雨淋湿了，还没有洗，白天也不能直接在睡袍外套着袄子就回去，抬头看了看正在挑选配饰的霍离雪，犹豫片刻，抱着衣服去了浴室换衣服。
看着轻轻掩上的浴室门，霍离雪哼了一声，好像对方昨晚就没脱衣服，只是把她的睡袍解开了，这会儿还关门。
她就不该给她衣服，看她能怎么办！
霍离雪又哼了一声，配饰已经戴好了，原本打算去客厅，可路过浴室时，她直接把掩着的门推开，嘴角弯弯看着惊慌失措的夏璟。
白天光线好，浴室的灯又亮堂，霍离雪上下打量她一番，笑了一声问：“早餐想吃什么？”
夏璟刚把睡袍脱掉，这人就进来了，她楞了几秒，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又闹了个大红脸：“吃…吃面条。”
霍离雪嗯了一声，贴心给她关上门，这才出去了。
夏璟快速换好衣服，刚走进客厅时就看见霍离雪已经在玄关处换好鞋了，提着包正准备出门。
夏璟抿唇，不是说吃早饭吗？
霍离雪这时道：“厨房没面条，茶几上给你留了钱，你出去店里吃，我得去上班了，房门密码还是上次那个，你忘了没？”
夏璟：“没有。”
“那行，”霍离雪提着包出门，“走了。”
夏璟在屋子里站了片刻，看了眼茶几上的钱，并没有拿，也出门回家了。
*
夏璟还有几天假期，在路上时给陆清鸥打了电话：“我能提前回来上班吗？”
陆清鸥以为她闲不住，但夏璟前段时间确实太忙了，机器转久了都会报废，很何况是人，她希望夏璟好好享受假期：“不能，请的是几天假你就得休息几天，你回公司我就扣工资，加倍扣。”
夏璟笑了一声：“哪有你这样的老板，放假不扣工资，来上班反而要扣工资。”
陆清鸥也说：“哪有你这样的员工，让你带薪休假，你要付费上班。”
夏璟想了想：“这样吧，我再休息一两天怎么样，然后来上班。”
陆清鸥也不和她争了：“行，你先休息一两天。”
到了巷口，夏璟在面店吃了一碗面，才回了家。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了张秀溪和王奶奶唠嗑的声音，夏璟走进去叫了她们一声。
王奶奶笑着看着她：“回来了，吃早饭没有？”
夏璟笑了笑：“吃了，你们吃了没？”
张秀溪接话：“你王奶奶起了个大早，弄了好几样吃的，中午都够吃了。”
夏璟：“我等会儿饿了就去吃。”
张秀溪问她：“ 你给小霍说了没，让她来吃饭的事。”
“说了。”
“她什么时候有空？”
“没问。”
张秀溪：……
“怎么没问呀，我和你王奶奶得知道时间提前买菜，你们这两人孩子昨晚都玩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玩啥了，夏璟曲了曲手，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画面，对方身体的紧绷与起伏，以及那两声似有若无的低吟。
夏璟深呼一口气。
张秀溪说：“你脸怎么这么红，昨晚淋雨感冒了？”
夏璟：“可能是路上风吹多了。”
张秀溪说：“今天又降了几度，你快回屋再加一件衣服，别着凉了。”
夏璟嗯了一声，回了房间，她将霍离雪给她的衣服换了下来，洗干净后晾晒起来，再度回到房间，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
对于昨晚之事，依旧处于没回过神的状态，理了理思绪，反而越来越糊涂。
霍离雪从前就想过和她睡，霍离雪说她需要她，只有她能行，这些话听起来好似很暧昧，但夏璟能感觉到对方对她并不是爱情。
即使昨夜发生了什么，霍离雪今早起来对她的态度依旧如旧，该如何就如何。
但严格来讲，其实昨夜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离最后一步还很远。
就像忽然感冒了的人刚吃下感冒药，药效还没发挥作用，病立马就好了，夏璟认为自己是那包感冒药，霍离雪是病立马好了的人。
夏璟深呼一口气，将头埋进枕头里，叹息声淹没在其中。
若说从前，她能忍住她对霍离雪的喜欢，现在还能吗，在触碰过对方后还能吗，一旦开始，好像就停不下来了。
她又该如何让需要她的霍离雪对她有一点点喜欢，一点点关于爱情的喜欢，哪怕只有一点点。
夏璟发现自己是贪心的，最开始只是想见着她，后来想拥抱她，昨晚有与她有了比拥抱更为亲密的接触，她现在又在想，未来对方能不能喜欢上她一点点。
她不去想霍离雪为什么说需要她，她只要记住霍离雪需要她就行。
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在一片理不清的乱糟糟中，夏璟迷迷糊糊睡着了。
中午张秀溪轻轻推开门，本想叫她吃午饭，见她睡得香，就把门关上了。
王奶奶问她：“不叫小夏吃饭吗？”
张秀溪摇头：“不了，让她睡吧，睡醒了再给她热热饭就行了。”
这一觉夏璟睡得很沉，似乎要把这四年来缺的觉都补起来，醒来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她坐起来发了几分钟的呆，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才穿上外套往客厅走。
刚开门，见着沙发上坐着的霍离雪时楞了楞，夏璟眨了几下眼，不是幻觉。
王奶奶和张秀溪在厨房忙活，张秀溪往外看了眼，对夏璟说：“起了啊，去陪小霍说说话，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夏璟走过去，坐在霍离雪旁边的小沙发上。
霍离雪问她：“回来一直睡到现在？”
夏璟点头。
霍离雪挑眉，上下看了她一眼，用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你那么虚？”
夏璟楞了一下，随及秒懂，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小声嘀咕一句：“你也挺快……”
第45章
几乎一宿没睡, 又将近开了一小时的车到理工大，但并没有影响到霍离雪的工作效率，除了头有些疼。
上午的课在第二节, 到学校时还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霍离雪去学校的面包店点了份三明治和咖啡。
二楼有露台，往下望去是一片银杏树，一棵棵排在一起，在春夏时入目满是苍绿，秋冬时分，随风飘扬的金灿灿，是理工大有名的打卡点，节假日或是周末, 来打卡的人会很多。
不过这会儿是上课时间, 几乎没人。
外面风太大, 霍离雪没出去，坐在室内靠窗的位置，静静吃着早餐。
静坐了十分钟, 头疼还是没缓过劲儿，太阳穴的那块儿一阵一阵疼，霍离雪叹口气, 觉得还是随着年纪的增长, 她的精力也在下降。
在她二十出头时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白天学习, 晚上兼职, 深夜复习, 睡上几个小时，等二天就会精神气十足, 不像现在这样，熬夜会带来一连串的不适。
霍离雪用勺子搅着咖啡，不禁想夏璟此刻应该是精神气十足，头不疼眼不花，活力四射，毕竟昨晚夏璟除了吻她，也没做什么会浪费精力的事情。
想到此处，她目露困惑，依旧对昨晚自己的反应感动困惑，为什么在夏璟还没进入她，甚至都没碰到她那处时，她就有反应了……
以她这些年犯瘾的经验来看，只在外面根本不行，无论是小玩具也好她的手也罢，必须得进去才行。
而昨晚……
霍离雪深呼一口气，昨晚是她第一次在没有犯瘾的情况下，无物体进入的情况下，第一次有了反应，自然而然就发生了，也是她第一次不反感她有这样的反应，有些陌生，奇妙，还有点…舒服…
嗯，夏璟她，好厉害。
是不是以后她犯瘾了，只要夏璟在她身上亲一亲，吻一吻，她就能缓过去了。
霍离雪忽然笑了一下，对这事十分满意，吃完早上后，神情愉悦地去教室上课了，虽然头还有些疼，但并没有影响她的上课状态。
中午黎青和其他同事一起约她出去吃饭，霍离雪婉拒：“你们去吧，昨晚上没休息好，一会儿我准备回宿舍睡会儿。”
听着业界劳模说要休息，大家都惊讶了会儿，要知道平时霍离雪中午可是很少午睡，有空闲时间就去实验室待着，即使不间断上一整天的课，也不见她说要休息。
黎青惊讶，感叹一句：“你不会熬通宵写论文了吧。”
霍离雪笑了笑：“你们快去吃饭，等会儿人多了就排不上号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我给你打包回来。”黎青道。
霍离雪说：“不用了，我去食堂吃。”
教师食堂人不是很多，霍离雪吃完后回了教师宿舍，打算补补觉，眯了大概二十分钟就醒了，坐起来靠在床头，拿出手机改学生提交的作业。
片刻后，手机振了一下，霍离雪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是白优念发的消息，给她简单说了下这个月酒吧的营业状况，以及下个月准备在另外一个区再开一家。
霍离雪只是投了钱，并没有管理过任何事情，她也和白优念说了好几次，其实这些事情不用通知她，她做主的就行，但白优念有自己的做事原则，不管霍离雪看不看管不管，她该发的都会发。
霍离雪回：【地段选好了？】
白优念秒回：【呦呦呦你居然关心店里的事情了】
霍离雪：【随口一问】
白优念：【我就随口一答吧，地段还没选好，我们店的风格装修风格你也知道的嘛，对地段的要求性很好，陆予姜对地段要求更好，毕竟是我求着她设计的，得满足她提的要求】
霍离雪：【你决定就行了】
白优念打字：【你知道陆予姜要回国了吗？】
霍离雪抿唇，顿了顿：【不知道，她告诉你要回国了吗？】
【前几天我给她发邮件说新店的事，她说她准备回国了】对于当年的事情，白优念不是当事人，立马转了话题，【对了，昨晚回去你动手收拾了那位喝多了的小朋友没？】
喝多了的小朋友指的是夏璟，见着“动手”二字，霍离雪难得脸热了一下，昨晚并不是她对夏璟动手，而是夏璟对她动口动手，虽然只在外面动了动，也不疼，但也留了痕迹，早上她换衣服时瞧见了。
霍离雪端起一旁的杯子，抿了口温水：【文明社会动什么手】
白优念：【所以你没动手，动口了？】
霍离雪咳了一声：【不说了，我得去上课了】
白优念：【行吧行吧，你忙】
其实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霍离雪从床上下来，去浴室简单补了补妆，出来时手机铃声响了，张秀溪打来的电话，慈祥的声音响起。
“小霍你在忙吗？“
霍离雪柔声道：“还没有，这会儿在休息。”
张秀溪说：“昨天夏璟不是去找你玩嘛，我让她叫你到家里来吃饭，这孩子也是，说是说了，也不问问你哪天有空，我这才打电话来问问。”
霍离雪想了想：“今天傍晚就有空，之后得周末才行，周末全天都有时间。”
张秀溪说：“那你等会儿下班了来吧，理工大离得也近。”
“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多一双筷子的事，而且有王奶奶在，她会帮忙做饭的，你来玩我们也开心，夏璟也开心。”
霍离雪颤了颤眼睫，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王奶奶问张秀溪：“怎么样，小霍什么时候有空？”
张秀溪：“等会儿她下班了就来。”
王奶奶是个急脾气，立马起身：“小霍等会儿就来，我得赶紧去菜市场买菜。”
张秀溪拉住她：“我也去。”
王奶奶不允许：“你在家好好休息，才动手术没几天就想着到处跑，不行不可以。”
“这是小手术 ，又没动在脚上，我要去。”
“不能去。”
“你不让我去，我就打电话让小霍改日再来，等你走了再来。”
王奶奶也很喜欢霍离雪，见她这样说，气得愣了愣：“改日就改日，反正你不能到处走动，累着了可怎么办。”
张秀溪见她如此坚持，忖度片刻，走动王奶奶身旁去，牵着王奶奶的袖口摇了摇，慢慢道：“家离菜市场很近，走不了多久，医生也说了我该多走动，而且我走不动了，走慢了，不是还有你在嘛，你可以牵着我慢慢走。”
王奶奶的暴脾气就这样被抚顺了，牵着张秀溪出门去了菜市场，准备做些家常菜看，不弄复杂的，若是弄多了，霍离雪这孩子还会有心理负担，怕麻烦她们，以后可能就不常来吃饭了。
*
六点下课，开车到巷口花了几分钟，霍离雪停好车，进院子时就闻见了香味，两位老人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王奶奶动勺，张秀溪指挥，一会儿炒菜一会儿吵架，交叉着来，厨房热火朝天。
霍离雪走到厨房，笑着打了招呼：“我也来帮忙。”
张秀溪当然不同意，拉着她去客厅坐着：“你玩会儿，没几个菜，马上就弄好了。”
霍离雪争不过，只能点头，片刻后问：“夏璟还没回来吗？”
“上午就回来了，回来就开始睡觉，这会儿还没起，午饭都没起来吃，”张秀溪将电视机打开，“你去把她叫醒。”
回来睡到现在，是有多困？
霍离雪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往下压了压，将门推开一个缝隙正好能看见床那边的状况。
卧室的窗帘没拉紧，傍晚时分探进来的微弱的光撒在屋内有些昏暗，夏璟在昏暗中睡得很沉，侧躺着蜷缩成一小团，下巴蹭着被褥，露出来小小一张脸，头发有些乱糟糟。
霍离雪靠着门沿勾了勾嘴角，觉得她真是个小孩…愣住…抿唇……好像也不能说夏璟像小孩了，毕竟昨晚她们才那样了，若她把对方当做小孩……
霍离雪打了个寒颤，自己可真是心理有点问题，太恶趣味了。
没有进去，霍离雪轻轻把门关上。
张秀溪见夏璟没有出来，问道：“怎么没叫醒她？”
霍离雪说：“吃饭应该还有一会儿，她睡得香，让她再睡几分钟，等会儿叫她。”
张秀溪笑了笑，回了厨房。
霍离雪被下令不能去厨房，只能在客厅看电视。
只是还没等到开饭，夏璟自己就出来了，睡衣外面套着大棉袄，头发也没理一理，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但她又长好看的脸，看着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两人四目相接，霍离雪瞧着她明显楞了一下，等她坐过来时，笑着打趣她虚。
按理来说，夏璟应该露出一脸无奈，但又拿她没办法的表情，谁知她会说：“你也挺快……”
轮到霍离雪怔楞了，反应几秒没反应过来，再反应几秒，深呼一口气，一只一句：“你，说，什，么？”
夏璟不由自主有些怂，咳了一声：“没什么。”
霍离雪瞪了她一眼，若不是怕张秀溪她们看见，她真相给夏璟一脚。
夏璟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剥开，橘皮的淡淡香味扩散开来，她问道：“你吃吗？”
霍离雪：“不吃。”
夏璟嗯了一声，自己吃了起来，手指上沾了些橘子汁。
霍离雪看了一眼，淡淡问她：“好吃吗？”
夏璟点头：“好吃，挺甜的。”
霍离雪忽然笑了一声，像是故意一般说道：“你挺爱吃啊。”
“嗯？”夏璟疑惑看向她。
“橘子好吃还是昨晚的好吃？”霍离雪说。
“咳咳咳咳咳。”瞬间明白她说什么的夏璟脸立马爆红，橘子汁呛着了喉咙，疯狂咳嗽起来。
霍离雪贴心给她递纸巾：“慢点，没人和你抢，只有你能吃。”
这这青天白日，不是，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这是在说啥，不就是说她快吗，至于如此报复自己吗？
夏璟毕竟要小几岁，脸皮要薄很多。
夏璟深呼吸，没再乱说话，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人给她发消息，回完后将手机放下，不由自主想起早上在霍离雪侧腰上看见的红痕，很明显的痕迹。
虽说她觉得自己没怎么用力，但毕竟是她觉得，感受之人是霍离雪，如果真弄疼对方了，让对方不舒服了……
夏璟有些担忧，小声问道：“昨晚…你…咳…疼吗…”
霍离雪瞥了她一眼：“也没进去，疼什么？”
睡眠不足，头确实有点疼，但那不是夏璟弄的，她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不会将这些过错推给对方。
头发遮掩下的耳朵又红了，什么叫“也”没进去，这不是还没到哪一步，霍离雪就已经有反应了嘛。
夏璟看了眼她的侧腰，解释说：“腰疼吗，我早上看见上面有红痕。”
“你指这个？”
“嗯。”
“不疼，”霍离雪说，“胸口上更多。”
夏璟深呼吸，这下好了，脸变得红扑扑的。
“就说你爱吃，你还不承认。”霍离雪没觉得说这些事有什么，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做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说一说也没什么。
她能接受夏璟的触碰，自然能接受和夏璟谈论这些。
只是她想不懂，夏璟昨晚为何对她胸那块儿如此感兴趣，虽然不疼，但弄得她挺不舒服的，不是身体上的不舒服，而是……
霍离雪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很陌生。
至于她为何会留下那么多痕迹，霍离雪也不太明白，毕竟从前也没有别人碰过她，除了洗澡和抹身体乳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爱碰自己，哪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厨房里热气腾腾烟雾缭绕，两个老太太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情争论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
而她们呢，夏璟轻轻看了眼正在看手机上的霍离雪，明明不是恋人，不是情侣，方才却坐在这里谈论床上之事。
这是夏璟从未想过的局面，她也从未想过她和霍离雪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谈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开饭了，夏璟你来端菜。”张秀溪在厨房喊了一声。
夏璟回神：“来了。”
没做什么费时费力的大菜，但家常菜也摆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夏璟盛饭，霍离雪搭把手端到桌上。
张秀溪和王奶奶都喜欢热闹，乐得不行，一个劲儿给两个晚辈夹菜。
夏璟：“外婆我的碗快吃不了了。”
张秀溪笑了几声，这才停手，她随口问霍离雪：“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她在厨房时回头看了几眼，这两个孩子坐得很近，聊得也挺好。
霍离雪说：“没什么，闲聊。”
张秀溪也没追问，又笑着给霍离雪夹菜了，她说：“上次我见你挺喜欢吃这个菜，这是另外一种做法，你试试，看看更喜欢哪一种。”
上次她只是多夹了几下，张秀溪就留意到她喜欢吃这道菜了，霍离雪心口热了一下，笑着试了试：“都很好吃。”
张秀溪说：“那以后轮着做，你得多来，对了，之前给你织的毛衣，本来马上要织完了，现在你都能穿了，但我生小病又耽搁了几天还得过一阵才能让你穿上。”
“没事，什么时候穿都一样，您得先养好身体。”霍离雪宽慰她。
张秀溪和她说的话，绝大部分都在不由自主地关心她，霍离雪喝汤时热气弥漫在她眼睫周围，她颤了颤眼睫，觉得自己有些卑劣是，一边贪恋着张秀溪给予她的关心，一边又与夏璟发生着那样的关系。
如果有一天张秀溪知道了，她会不会后悔对她这么好……
饭后，夏璟在收拾厨房，霍离雪陪着两人老人看电视，笑声连连。
夏璟回头看着，忽然有些触动，很想将此刻定格。
*
霍离雪没待太久，半小时后向两位老人告辞。
张秀溪道：“要不今晚就睡这里？”
霍离雪道：“我还有点工作得处理，电脑在宿舍里，得回去处理了才行。”
张秀溪也不好耽搁她的工作，让夏璟送霍离雪出巷子，两人一同走了出去，并肩走在巷子里。
昏暗的路灯，有了青苔的石板路，老旧的院墙，处处是时间的痕迹，夏璟忽然说：“我把房租退给你。”
霍离雪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又提这个。”
“你付了钱后就一天没来住过，这钱我真的不能收。”
霍离雪只是嗯了一声，没表态。
夏璟送她上了车，霍离雪将车窗摇了下来，对她勾了勾手：“过来。”
夏璟站过去：“怎么了？”
“弯腰。”霍离雪偏头道。
夏璟弯腰，刚将视线停在和对方同一水平线上，耳边忽然感受到热气。
霍离雪凑过去，在她耳边道：“谁说我不来住了，嗯？不是说过我需要你吗？”
*
直到霍离雪已经开车走了，夏璟还愣在原地站了会儿，耳垂红红的有些发热，手上也有些发热，晕乎乎地回了院子。
张秀溪问她：“小霍走了？”
没有，还在她心里跑，夏璟摇头。
张秀溪：“啊？”
夏璟回神：“她走了。”
张秀溪见她迷迷糊糊，以为她又困了：“你洗完澡快去睡觉吧，我刚才和你王奶奶商量了一下，明天我们要搬会养老院了，我也没啥事了，那边热闹些。”
夏璟说：“不在家多住几天吗？”
“不了。”
“我明天送你。”
夏璟洗漱好后回了房间，不太能平静下来，坐在书桌前把日记本拿了出来，理了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但依旧静不下来，犹豫许久，给霍离雪发了消息：【外婆明天回养老院了】
片刻后，霍离雪回：【夏璟同学你在想什么，又想吃了？】
夏璟还没想好怎么回。
霍离雪：【我不送货上门，来接我】
第46章
夏璟正想问明天什么时候。
霍离雪已经又发来了一句：【明天别来了, 我有点事】
【好】夏璟回了一个字，她往上翻了翻方才的聊天记录，又将手机啪的一声丢在桌上, 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脸。
她这样会不会让霍离雪觉得她见她只是为了那种事, 好像霍离雪已经这样觉得了。
夏璟的初衷只是想让对方过来，不用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虽然她们肢体上的接触变得更加亲密了，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和从前似乎没有变化，除了她能用那事为借口，达到和对方见面的目的。
而不是向之前，如果霍离雪不主动出现，她们就见不着，主动权都在霍离雪手中。
夏璟叹了口气, 误会就误会吧, 毕竟霍离雪也说需要她, 再者，她们得见面了，有时间相处了, 才会有其他可能。
睡了整整一下午，这会儿也不晚，差十分钟九点, 夏璟脑子清醒得很, 拿起手机算了算存款, 夏婉欠下的债务已经还清了, 这次张秀溪生病动手术没用多少钱, 只是小手术, 医保报销了很大一部分，自付的钱不多。
工作室那边最近也谈成了几单大的, 名气也越来越好，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最多再过两三年，能存到一笔首付的钱。
钱，这几年她一直在拼命这钱，终于能轻松些了。
如果未来存款足够的，她可以在工作上停一段时间，夏璟没和任何人说过，其实她想接着读研深造，只是现在还不行，暂时不能提上日程。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之前她在心里咨询室给她咨询的小王助理发来的消息。
小王：【朋友，最近做春|梦的情况好点了吗？】
十块钱的挂号费，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售后了，居然到现在还有售后调查，怪不得网上评论那么好，就这态度，全国能找出几家。
夏璟回她：【已经好了，没症状了】
小王：【好了就行，看来我的方法还是有点用的】
聊了几句，夏璟忽然问她：【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小王：【什么事，你先说，你若是要问其他病人的隐私，这些我不能说，是有行业要求的】
【不算隐私，】夏璟打字，【你们咨询室的装修设计是哪位设计师做的，这个能说吗？】
小王：【这个啊，能说】
夏璟一喜。
小王回：【但是我不知道，听说好像是我们老板，也就是赵医生，她请朋友设计的，我可以帮你问问】
夏璟问:【会不会麻烦你】
小王：【小事，你以后心理有问题再来找我就行了，我得真假工作经验，多积累，不过赵医生会不会说我就不知道了，赵医生这几天没在这边，她回来我再问，你等消息吧】
夏璟道了谢，聊天结束后将手机放在一旁，她对咨询室的风格真的很感兴趣，猜测应该是大佬之类的人物设计的，她也在网上查了几次，但并没有找到类似的风格。
回了回神，把一笔没动的日记本放回原位，这几年一直是用这个书架，开始工作后，文件也堆了很多，看起来有些凌乱，其实可以整理整理。
不过夏璟现在没心思，下次再说。
嘴唇有些干，夏璟端着水杯出去倒热水喝。
张秀溪和王奶奶还在客厅看电视唠嗑，见她出来：“还没睡啊？”
“外婆我睡了一下午，哪睡得着，”夏璟说，“我又不是小猪。”
张秀溪笑：“哪个你这么瘦的小猪，你当然不是小猪。”
夏璟：……
敢情她不是猪，是因为她太瘦了。
反正也睡不着，夏璟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陪着两位老人看电视，聊着聊着又到了老年人爱聊的话题，晚辈的婚事，这次跳过了夏璟，直接到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霍离雪身上。
王奶奶问：“小霍处对象没？”
张秀溪：“好像没有，小霍工作那么忙，应该没时间谈，我也不清楚，”她问夏璟，“小霍谈恋爱没？”
夏璟说：“没谈，她工作忙。”
张秀溪说：“一直都没谈啊？”
夏璟楞了一下，这个她不是很清楚，毕竟四年前她们也就相处了几个月，和霍离雪相识之前的事她并不知道，而起她们还分别了四年。
“我不知道。”
王奶奶说：“小霍那么优秀，追求她的人一定很多，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小霍这样的孩子，你知道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吗？”
夏璟摇头：“不知道。”
王奶奶笑了一声，随口道：“你们关系看着挺好的啊，怎么什么都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平时闲聊都在聊什么……”
话题逐渐跑远，王奶奶和张秀溪开始回忆当年她们初相识的情况，一见如故，无事不了，吵吵闹闹到了今天，本来小声一片其乐融融，最后又因为两位老人记忆的偏差，在第一次送的礼物上对不上，又吵了起来。
张秀溪拉着王奶奶回卧室：“礼物我还留着，你自己看，一定是你记错了。”
“我不可能记错，”王奶奶不服输，“看就看。”
客厅只剩下夏璟一人，她摇了摇头，关了电视，回房间睡觉。
梦里一片潮|湿，将那晚未做完之事做完整了。
醒来后夏璟身上都是汗，动了动腿，觉得不对劲儿，立马拿了衣裤去洗澡。
才说了自己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立马打脸。
夏璟闭眼仰头，热水淋在脸上，重重呼了口气。
早饭过后，夏璟提着行李，送两位老太太去了养老院，张秀溪嘱咐她：“你自己在家要记得吃饭，再忙也要吃饭，也得多休息。”
夏璟点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就放心吧。”
“哪不是小孩了，你才多大，要去享受青春，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我们家生活条件虽然没有从前好了，但外婆不需要你有大出息，健康快乐就好。”张秀溪拉着她的手道。
夏璟嗯了一声，把行李提到屋里：“若是忘了拿什么，你给我打电话，我明天拿过来。”
还在假期中，夏璟回家后也没什么事情做，陆清鸥不允许她回公司，学校也没什么事情了，论文也写得差不多了。
有些闲，夏璟在巷子周围逛了几圈，路过那晚的广场，她坐在木椅上，霍离雪忽然就出现了，仿佛那夜是翻页张，她和霍离雪建立了另一层联系。
——你们关系看着挺好的，怎么什么全都不清楚。
王奶奶这句话忽然在脑海中回荡。
夏璟重新坐到木椅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色逐渐昏暗，昏暗的光撒在她四周。
天黑到一定程度时，路灯亮起，夏深呼一口气，站了起来，身影走过一盏盏明亮的路灯，她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自重逢起，她始终觉得霍离雪并不想别人口中那样，一生顺风顺水，家境优渥，无忧无虑长大，唯一的烦恼便是学术研究。
霍离雪是复杂的，与她而言仿佛是方才逐渐昏暗下去的天际，但她得耐心等着，路灯终会亮起来，一切终究会明了。
现在不知道，未来不一定不知道，就像从前她也不知道此刻她和霍离雪会是什么关系，甚至还担心她们会完全断了联系。
但是现在她们之间有了新的联系，即使这层联系不交心，过于浮在表面。
也是机会，霍离雪给予她的，让她靠近她的机会。
夜里的风大，又很凉，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夏璟买没走到院门口，棉服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夏璟伸手去拿时在想，会是霍离雪吗，让她去接她的电话？
怕电话被挂断，快速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外省的陌生号码，并没有备注。
可能是诈骗电话，但也可能是某个客户的电话号，夏璟接通：“喂。”
没人应她。
夏璟困惑地皱了皱眉头：“你好？”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夏璟：？？？
没再理会，她拿钥匙开门，用昨晚吃剩下的炖牛肉下了一碗面条，吃完后开始搞卫生。
把被单被套分几次丢进洗衣机里面洗了，又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忙活到半夜才休息。
睡前她不禁想，这时的霍离雪在做什么？
*
从夏璟家离开后，霍离雪回公寓加班到凌晨，看见夏璟发来的消息时，她愣了楞，随及一笑。
回复完后接着工作了。
明天她确实有事不能去巷子那边，得回霍家老宅一趟。
半小时前她才接到的电话，不过这次和往常不一样，不是霍绪打的电话，而是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虽然八十了，但精神矍铄，苍老的声音稳重而儒雅，让人听着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也对，就连从商的霍绪都有这份稳重与儒雅，更何况是老爷子。
但他们看人的那双眼睛，总是会不经意间露出些不属于这份儒雅的贪念。
霍老爷子问她：“在做什么？”
霍离雪：“加班。”
这个点还加班，霍老爷子顿了顿，端起茶抿了一口，缓缓道：“明晚回来一趟。”
霍离雪一目十行，看着电脑上的文献，不在意道：“明晚有什么宴席吗？”
“没宴席就不能回来吃饭？”老爷子依旧是缓缓的语速，“早点休息。”
没有任何一句废话，直接下达的命令，霍家没人敢忤逆这位大家长，一贯强势果断。
霍离雪将手机放在一旁，接着看国外最新的科研结果。
但没到半个小时，手机铃声又响了。
霍离雪皱眉，反复被打断心情有些不美妙，平时舒展，显出一副温婉气质的眉毛此时皱了起来，目光依旧落在电脑上，伸手去拿手机，都没看一眼，接通。
“你好。”
语气说不上败坏，但也称不上好，和平时不太一样。
陆予姜怔楞片刻，片刻嘴角却舒张：“离雪，是我。”
听着声音，霍离雪顿了顿，这才将注意力转到电话上，静默几秒才道：“陆学姐。”
陆予姜轻轻笑了笑：“打电话之前其实我有点怕你已经忘了我了，你在忙吗，这会儿突然给你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你。”
霍离雪：“没有忙，这是陆师姐的新电话号？”
“嗯，前几年到国外换的新号，”陆予姜说，“试着打了打你的号码，你没换号，最近还好吗，听说你调到理工大工作了。”
“挺好的。”
她回答后，彼此之间又静了几秒 ，不是尴尬，而是她确实没什么话要说。
陆予姜似开玩笑一般笑叹道：“怎么不问问我最近还好吗？”
霍离雪抿了抿唇，问她：“陆师姐这几年事业上怎么样了？”
“一帆风顺，日进斗金，富可敌国。”陆予姜说，“小白给你说了没，我过一阵准备回国了，到时候一起吃顿饭行吗？”
霍离雪笑着说：“你那么忙，若是你有空，当然可以约上小白一起聚一聚。”
陆予姜温柔道：“好，到时候联系，你休息吧。”
电话挂断，陆予姜张了张红唇，轻柔地念了声霍离雪这三个字，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又给白优念打了电话。
白优念：“陆师姐？”
陆予姜嗯了一声：“叫我名字就行了，你新店的位置找到没，如果没有的话，也不用那么急，等我回来一起看看。”
陆予姜就是酒吧的设计着，有她在当然最好，白优念笑开了花，一口应下了。
*
手机放在桌上，霍离雪静静坐了几分钟，轻轻叹息一声，重新集中注意力，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但已经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也不勉强自己，索性关了电脑，去浴室洗澡。
褪下衣服时，身上的红痕还在，侧腰和小腹出的已经不明显了，胸口上……
嗯，可能还得过几天才好。
其实一点也不疼，夏璟没有用劲儿，怪不了对方。
只是看上去挺惨的，像是被虐待了一般，怪不得夏璟要问她疼不疼。
霍离雪收回眼，没再多看，她对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兴趣，洗完澡后回床上休息。
手机上明悦言给她发了消息：【我的奖学金到了！】后面发了一张钱到账的图片。
霍离雪笑了一下，回：【祝贺】
想着过一阵明悦言要来师大交换学习，肯定要来她家里住几日，她点进购物软件给对方买了些日用品。
次日正常上课，下午的课在第一节，上完后她没立刻去霍家老宅，在办公室里看了会儿书，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时才开车离开。
到了老宅时天已经黑了，霍老爷子在客厅看书，见她来了吩咐阿姨上菜。
除了老爷子和霍离雪，没有其他人在。
食不言寝不语，用过餐后，老爷子才开口道：“在理工大工作还行吗？”
霍离雪说：“还行，理工大挺好的。”
老爷子抚着手串：“你这个年纪能靠自己的能力走到现在地位，算不错了，但是还不够好。”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拇指按上去，推到霍离雪眼前。
“想再往上升，还得去国外镀一层金回来，华大翁院长的孙子也在其中，你们可一同前往。”
霍离雪淡淡看了眼那份文件，并没有打开，而是道：“爷爷想我以什么身份一同过去，霍家的远方亲戚？”
霍老爷子道：“等你回来，家里会公开你的身份，记在欣荣名下，你是霍绪和魏欣荣的孩子，出生时体弱，算命先生说得悄悄养着才能健康长大。”
不会给霍家的名声留一点点污渍，考虑得很周到。
霍离雪笑着将文件推回去：“不用了爷爷，我还是慢慢升上去。”
霍老爷子淡淡看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不早了，开车回去还得花时间，回去吧。”
“爷爷晚安。”霍离雪如何进来，就如何走出去。
霍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眼，问一旁的管家：“我该劝劝她吗？”
管家说：“老爷自有打算。”
霍老爷子笑了一声：“不用劝，她会想明白，从她四年前跪在霍家门前那夜起，她就会让她这辈子拼命往上爬。”
她跪的不是霍家，而是她的傲骨，傲骨跪下来，想起来便很难。
*
霍离雪没有回学校，而是开车回了盛景园，还在路上时就开始下雨，视线有些差，车速较慢，在市区堵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霍离雪摇下车窗，抿着唇，任由风雨吹进来，察觉道左边身子有些湿了，才将车窗关上。
回到盛景园时将近凌晨。
霍离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卸妆，平静地洗澡，平静躺在床上。
听着哗啦啦的雨声，闭上眼睛便是四年前那晚，她走向霍家那晚，也是雨夜……
霍离雪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急促地呼吸一口，眉头忽然一颤，她能感觉到，瘾又来了。
脸上逐渐染上绯红，霍离雪咬着唇，颤着手去那床头柜里的小物件，按了开关，震动声响起。
拿进被子里，在冰凉的触感直接毫无遮挡挨着那里时，霍离雪颤了颤，立马将其移开，咚的一声响，丢在地上。
恶心、厌恶……
她不想冰凉的东西挨着自己，热度，夏璟有热度，霍离雪浑身颤抖着，紧紧抱着被子，伸手去摸手机。
不小心把手推到了地板上，她踉踉跄跄下床捡起来，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额头上都是汗，给夏璟拨通了电话。
铃声响起又结束，每一秒都是煎熬，没人接电话。
又打了一通，依旧没人接。
霍离雪红着眼尾，看向不远处躺在地板上还在震动的小物件，重重地呼吸着，在她颤走手，欲过去捡起来时，电话铃声响了。
立马接通，夏璟的声音也响起了：“喂，霍离雪？”
霍离雪声音有些哑：“来我家，你、来。”
“现在吗，你喉咙怎么了，生病了？”
“来睡我，我…需要你…”
第47章
已是深夜, 睡前给家里做了大扫除，有些累着了，夏璟睡得很深。
手机一贯压在枕头下, 声音开得不大, 在第一通电话响起时，她有些迷迷糊糊，潜意识里以为是清晨的起床闹钟响了，根本没在意。
翻身，拉起被子盖住脑袋，缩成小小的一团，接着睡觉。
铃声停下后，眉头还没来得及舒展, 又响了起来, 夏璟抿唇保持不动, 再把缩小些，好似这样就听不见声响一般，但铃声没完没了地响着, 意思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意思到这不是起床铃声，而是来点显示。
夏璟睁开眼, 头伸出被窝, 摸手机时铃声已经停下了, 她亮屏, 看了眼号码, 楞了楞, 以为是眼睛花了，坐起来把灯打开再看了几眼。
能确定是霍离雪。
已过凌晨, 又连着打了两个电话，夏璟没有犹豫立马回拨过去。
入耳的声音很低很沙哑，霍离雪说：“来我家，你来。”
这几天在降温，这会儿又下起了雨，夏璟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床上，已经在快速换衣服了，担忧问道：“现在吗，你喉咙怎么了，生病了？”
“来睡我，我需要你。”霍离雪说。
夏璟怔楞，以为自己没听清，正欲问话时，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
夏璟一边拿着伞往外走，一边给她打电话过去，没人接通。
心一紧，撑开伞快步走出巷子。
老街街道窄，排水系统不是很好，路面上积了水，踩下去没走几步，鞋子淹没一半，飞溅起来的水渍将小腿那一节的裤子都打湿了。
冷风，暴雨，又是深夜，四下无人。
没有出租车经过，夏璟在打车软件的叫了车，显示在等候中，无人接单。
夏璟深呼一口气，逆风快步跑回院子，穿上雨衣，骑着电动车出发了，等红路灯时给霍离雪打了电话，依旧没人接。
她家离盛景园有一定距离，全程骑着电动车过去实在是太慢了，在人较多的商场附近，夏璟把电动车停好，招了辆出租车上去，快速说：“师傅，去盛景园。”
身上淋了雨，车里开了空调，依旧很冷，夏璟打了个寒颤，再度给霍离雪打了电话，没人接。
好在已是深夜，路上没多少车，即使下着大雨，但新区这边设施好，排水通畅，一路畅通无阻，出租车很快停在了盛景园门口。
不是住户的车，外来车辆进不去。
车刚停下，还没稳当，夏璟就打开门大步跨了出去。
司机摇下车窗，大声吼道：“还没给钱！”
“抱歉，”夏璟快速倒回来，付好钱后往小区里走，她来过两次，霍离雪给她在安保那里做过登记，没被阻拦，直接上楼。
到了门口时按了两下门铃，没人开，手冻得有些颤抖，输入密码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阳台透进来的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楚路，夏璟也没心思去开灯，直奔霍离雪的卧室门，将房门拧开。
“霍离……”
话音止住，眼前的场景让她呼吸一窒，瞳孔微微放大，握住门把的手紧了又紧，深呼一口气，快步退出房门，把门重新掩上。
靠着冰凉的墙面，夏璟喉咙发紧，深呼一口气。
轻轻的关门声混合在小物件的震动声中并不明显，尤其是霍离雪还处在迷离状态，但她却清晰地听见了，手上的动作不停，抬眸看了过去，在微弱的光中和夏璟对视着，再看着夏璟慌乱地退了出去。
霍离雪红着眼，嘴角却扯起一抹苍白的笑，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泛起，直接将物件开到最大，毫无剩余送进去。
满是薄汗的眉头忽然一颤，抿着唇，一声带着痛苦的哼吟声化于唇齿间。
已经被关了机的手机丢在一旁，距离她给夏璟打电话已经过去许久，这期间，霍离雪强撑了许久，原本已经过去了，正当她要起身时，折磨人的感觉又来了，忍过一次又来一次，无数次折磨着她，终究是没忍过去，在夏璟到达的几分钟前，重新拉开床头柜子，拿了新的小物件出来。
地板上躺着那个仍在响着，手中的也响了起来，已经染上她的温度。
地板上铺了地毯，很干净，霍离一直靠着床边，坐在地毯上，正对着房门，没有挪动过位置。
夏璟开门时，即使屋内是昏暗，想必也将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霍离雪听着声响，忍着痛，恍惚地想，对方退出去那刻，想必是在嫌弃恶心她吧。
白日光鲜亮丽，温婉得体，人模人样为人师长，夜里却如此不堪，狼狈地这种事情。
她能接受和夏璟做|爱，但不想让别人瞧见她这幅模样，一滴眼泪划过霍离雪眼尾，有种无法要言说的难堪与害怕。
此刻靠在门外，心跳依旧没恢复正常的夏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方才她会退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那幕太过震惊，而是因为霍离雪做的事情是极为私密之事，即使是恋人之，都会一定程度上尊重对方的隐私。
她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亲密的身份，夏璟不能只因为她与她发生了亲密接触，就肆无忌惮地窥探霍离雪私密之事。
只是……
方才那一瞥，霍离雪似乎并不是欢愉，和前几日那晚的状态完全不同，像是在自暴自弃一般惩罚自己，眉间带着痛苦。
房子的隔音很好，她听不见里面任何动静，耳边响起一个小时前霍离雪在电话里沙哑着说需要她的声音，以及方才对视的那一秒。
夏璟的心隐隐颤了颤，这一刻的心颤不是由被雨淋湿的差不多的衣物所带来的，而是霍离雪带给她的，这一刻也顾不得冒不冒犯，似乎有了比顾及冒犯更重要的事情，她得推开这道门才能知道的事情。
手掌重新放在门把上往下一按，夏璟深呼一口气，重新跨了进去，隐隐的心颤在见着霍离雪类似折磨自己的动作时化为了实质，像有人拎着铁锤往她胸腔敲了一锤，狠狠痛了几下，有些呼吸不过来。
霍离雪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夏璟眼眶一红，慌忙走过去跪在她身旁，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让她停下来。
霍离雪并没有看向她，侧开脸拒绝与她对视，咬着唇欲挣脱开对方握在手腕上的手。
“霍离雪……”夏璟没松手，单手抱着将她抱在怀里，冰凉的脸颊贴着她满是汗水的脸颊，轻柔地贴着，一冷一热两种体温逐渐融合，霍离雪一时安静下来。
夏璟握在她手腕的手往下落，覆在对方手背上安抚一般抚了抚，瞬间动作，代替了对方握着物件，拍伤着对方，慢慢拿来放在一旁，和霍离雪食指相扣。
夏璟挨着她耳边轻柔地说：“不是让我来你家吗，霍离雪，让我来。”
怀中的霍离雪颤了一下，感受着她的心跳，静了几息，握住她的手动了动，缓缓张口，摇头：“凉的。”
夏璟浑身都是冰凉的，衣物在来的路上就被雨淋湿了，下意识亲了亲霍离雪的额头：“不挨着我就不会凉。”
弯腰将霍离雪抱起来放在床上，夏璟拿起放在一旁的小物件，重新跪在床边。
霍离雪抿着唇，神色中带着类似恐惧一般的紧张，像飘零在空中的白纸，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湿，随风快速往下降落。
夏璟温柔安抚，怜惜而真诚：“没事的，没事的。”
霍离雪轻轻应的一声，渐渐淹没于轰鸣中。
*
床上的人已经疲倦地睡了过去，夏璟将最微弱的壁灯打开，把手中的物件和地毯一并拿去了卧室外的浴室，暂时没有清洗地毯，怕动静太大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她上次来用过浴室，知道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快速洗了个澡，换上之前自己穿过的睡袍，去柜子里找了医药箱，看见了专门涂那处的药膏，包装是全英文，夏璟能看得懂，又拿了棉签，回了卧室。
轻轻掀开被子和对方的睡袍，手有些不稳，怕弄疼对方，给她上了药。
她没有过这种经历，并不知道这种药膏涂上去会不会痛，在看见霍离雪眉头忽然皱了一下时，她颤了颤眼睫，将力道放得更轻些。
一切收拾好后，夏璟关上壁灯，卧室又恢复了昏暗，马上凌晨三点了。
夏璟躺在床边静静看着对方，不想打扰到对方睡觉，并没有动弹，只是几分钟后，缩成一小团的霍离雪似乎感觉到了热源，翻身到她怀中。
夏璟抱着她，怀中之人并没有醒。
身体已经很疲惫，但脑子依旧清醒，之前感觉到的那股不对劲儿逐渐在心里扩大，为何霍离雪要那样对自己？
不是说霍离雪不能取悦自己，任何人都能取悦自己，而是霍离雪方才根本不像是让自己快乐，已经把自己弄伤了。
仅仅只是因为有这方面的癖好，喜欢疼痛带来的刺激，还是因为其它的，夏璟不得而知。
但在她代而为之，和霍离雪相比变得轻柔时，对方又是愉悦了。
夏璟突然想到了她第一次来霍离雪家里那次，当时的她去了阳台站着，没看见霍离雪的进行过程，只是觉得那次和这次的状态很相似。
而且那次也是用的小物件，在客厅茶几抽屉里，她帮忙拿出来的。
和今晚见着的两个颜色不一样，款式是一样的，还有几天晚上在卧室的浴室架子上见到的，也是不同颜色，款式一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霍离雪在家中不同位置都放了的。
买很多小物件并不奇怪，不同的品牌有不同的感觉，但目前夏璟所见过的都是一样的款式，既然一样，又是在一套房子里，为什么需要那么多？
以及医药箱里那些药膏，方才她拿的那支已经用了一大半了，但生产日期确实在最近。
夏璟深呼一口气，抱着对方的手颤了颤，霍离雪已经不是第一次弄伤自己了。
方才她突然开门进来，双方对视那一眼，夏璟隐隐觉得有些闷，没有开灯，她并没有看得太清楚霍离雪看向她时的神情，如果能看清，是否一切都能明了。
只是个人癖好，还是其他原因导致？
如果是其他原因导致，夏璟见不得霍离雪这样对自己，心口有些密密麻麻的疼，日后让她来，如果霍离雪需要，都让她来。
和情欲无关，如果霍离雪需要一个工具，让她来做她的工具，她有温度，她有分寸，不会弄得对方伤痕累累。
*
一夜雨后艳阳天。
冬日的晴天很难得，霍离雪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帘缝隙投到地上的那束光，下巴压着被子躺在床上，车头看了看身侧的位置，没人，又伸手过去摸了摸，没有温度。
已经离开了，还是昨晚没留下？
霍离雪重新看向那束光，今日上午没课，不用早起去学校，躺在床上没动。
昨晚的事情她记得清楚，夏璟没碰她，用物件代劳，和自己用时的感觉不一样，她很温柔，知道节奏，会问她难不难受，尽管她一个字也没回答，但夏璟还是根据她的反应来判断她的情况。
霍离雪呼出口气，坐了起来，腿间有药膏的清凉，对方已经帮忙上过药了。
拿了干净的睡袍，霍离雪去了浴室洗澡，只是简单冲洗昨夜的汗，很快就出来了，推开房门，顿住脚一愣。
正在晾地毯的夏璟听着动静，回头，对她轻轻笑了笑：“睡醒了，你想吃什么？”
霍离雪回神，颤了颤眼睫，瞧了眼地毯，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不用，一会儿下楼吃。”
夏璟点头，对此并没有异议，因为霍离雪家中只是吐司鸡蛋咖啡，确实做不出什么。
窗台的花草也奄呆呆的，夏璟又给花花草草浇了水，这才进屋。
霍离雪问她：“地毯是你手洗的？”
夏璟点头，太大块了，也不太好放洗衣机，就手洗了。
霍离雪看了的手一眼，有些泛红。
按照她的做法，一般会将那块地毯丢掉，就像上次染上她痕迹的沙发一样，直接换新的，并不想再见到，因为每一次见到，就会提醒她在上面发生的狼狈。
夏璟知道上面染了什么，却自然而不避讳地将其手洗了，霍离雪呼出口气。
既然洗了，就留下吧。
静了几秒，夏璟问道：“你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很大？”
霍离雪抬眸，看向她：“嗯？”
夏璟想了想，道：“压力大，你可以找我。”
“总是找你，你会烦吗？”霍离雪懂了她的意思，夏璟将昨晚她的行为归结于压力太大，虽然不正确，但她却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夏璟摇头：“不会烦，我最近压力也大，临近毕业，怕论文不过毕不了业，怕工作室那边遇到难缠的客户，挣不了钱，我们算是互帮互助，不会麻烦我。”顿了顿，“我也……需要你。”
霍离雪偏头，勾着脚尖上的棉拖晃了晃，忽然笑了一下：“难缠的客户？”
夏璟嗯了一声。
霍离雪说：“我也是你们工作室的客户，难缠吗？”
郊区大平层的设计已经决定交给夏璟所在的工作室了，合同已经备好，找时间签了就行。
夏璟说：“不难缠。”
提交给她的方案，都没有怎么挑毛病提意见就过了，按理来说不该这样，毕竟上次她同霍离雪一起去大平层那边时，霍离雪提出的要求真的很专业，直觉告诉她若是想让对方真正满意，其实很难。
霍离雪又笑了一下，并未表态。
之前她是想和夏璟断了联系，不想有过多的牵扯，但又想让夏璟能接到这一单，才如此好说话。
现在情况不同了，年轻人，等着。
有些饿了，霍离雪回房间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吃早饭。
夏璟：“那个，能借我一套吗？”
昨夜的衣服湿透了，洗了没干。
霍离雪：“问谁借？”
“你。”
“我？”
夏璟瞧着她戏谑的眼神，抿了抿唇，无奈道：“霍老师。”
霍老师开心了，回房给她找了一套的，宽松款：“你有空就带几件衣服过来放在这边。”
夏璟楞了一下。
霍离雪：“每次都穿我的啊，我的没几件是你合身的。”
夏璟嗯了一声。
换好衣服下楼，天气太冷没走路，直接开车去了附近商场的某家名气很好的早餐店。
样样都好，就是贵，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
点了好几样，夏璟可能是真的饿了，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大部分食物都是她吃的。
霍离雪饭量不大，还是易胖体质，年纪也比她大，代谢慢了，不会吃得太饱，慢悠悠地吃着外观精致的糕点瞧着对面的夏璟。
夏璟有点不自在，问她：“你不吃了？”
霍离雪摇头：“饱了，你吃吧。”
她们是在包间里吃的饭，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霍离雪问她：“还要点些其他的吗？”
夏璟：“不用。”
霍离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眼，是陆予姜发的好友申请，用新号码加的她，忖度片刻，还是将其加上，备注写的陆予姜，重新将手机放在一旁。
霍离雪静了片刻，动了动腿，她说：“你英文不是还行吗？”
夏璟：“怎么了？”
霍离雪说：“那处药膏抹多了，很凉，透心凉，上面有用量要求，你得看一下。”
正在喝水的夏璟咳了一声。
霍离雪又说：“也不用抹那么进去，在最外面就行了。”
夏璟又咳了起来，脸咳红了。
“别咳了，”霍离雪笑了一下，“你得记住，记住了吗？”
夏璟放下水杯，抬眸看她：“我不记。”
那么拽，霍离雪挑眉：“嗯？”
夏璟认真：“我不会让你疼。”
第48章
轮到霍离雪怔楞了, 着实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复她，脸颊逐渐染上些绯色。
按照她的猜想，夏璟应该红着个脸嗯一声, 毕竟年轻人脸皮要薄些嘛, 而不是说什么我不会让你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极其认真地说这种话，让霍离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端起桌上的杯子，垂眸喝了一口温水。
感觉怪怪的。
夏璟难得见她这幅模样，乐了一下：“霍老师害羞了？”
“咳咳咳，”霍离雪咳了几声, 放下杯子, 瞪了她一眼, 之前让她叫老师她不叫，这会儿叫什么老师！
绝对是故意的。
腿一伸，脚尖虚虚落在对方的小腿上, 给了她一脚。
夏璟嘶了一声。
“赶紧吃你的早饭，”霍离雪收回脚，给了她一眼, 好似在说, 你敢在调侃一句, 我可就不只是踢一脚了。
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 平时她戏谑调侃夏璟的次数多得很, 但夏璟一调侃她，她就不许, 有点强势和小脾气。
夏璟不仅不恼，低头喝粥，嘴角微微扬了扬，霍离雪那一脚也不重，有些痒，嗯，还挺舒服的。
其实她不介意再来一脚。
若是其他事情，她能讨嫌地多提几次，故意引得对方多踢她几次，但方才的话题和昨晚有关，自觉告诉她，她不能多提。
霍离雪能主动提，但她不能，若那是一件对对方而言算不上美好的事情，她提了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霍离雪已经放下碗筷，坐得不是很端正，双手环胸看着对面安安静静喝粥的夏璟。
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进这种餐厅时，神色看起来无异，淡定自如，但只有那时的她知道，心里其实是紧张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点餐，跟着前面的顾客学，担忧店员问她一些她回答不上的问题，吃个饭种种的顾虑与担忧是长期的生活贫困带给她的。
夏璟不一样，即使夏婉的离开给她的生活条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不知柴米油盐贵到生活处处需要精打细算，处处节俭，她身上的那份从容与松弛依旧在她骨子里，在她眼中，在这里吃一顿早饭和街边吃一碗面条是一样的。
从小养出来的性格，可能是大部分人一辈子不会有的。闲逐复
也难怪夏璟那么讨女孩子喜欢，她们相逢后，为数不多的相处中，霍离雪都碰见三四次了，更别说她没看见的。
这份讨喜不是出于嘴甜，夏璟嘴不怎么甜，也不仅仅是源于夏璟的长相，更多是她给人的感觉和性格，虽然长着一张较为清冷的脸，但待人热情真挚，像不会熄灭的火光。
比如方才，她让她记住药膏的使用细节时，她会真诚地告诉她不会让她疼。
与其给她人抹药，不如让她不受伤。
霍离雪也相信她不只是说说，是她真的会做到，霍离雪感受过，第一次只是亲吻，即使唇色在她身上沉沦往返，即使她都能感受到她的急切，但落在她身上的力道依旧轻微，至于为肌肤上为何会起明显的痕迹，是霍离雪体质的原因，和夏璟无关。
再有便是昨晚，对方操纵着小物件进入时，也是轻柔，既让她解脱，又没让她感受到疼痛。
想到此处，霍离雪唉了一声，不似烦闷的叹息，带着一点点尾音轻轻上扬。
夏璟抬眸看着她：“怎么了？
霍离雪手掌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笑道：“你很讨人喜欢，讨女孩子喜欢。”
夏璟怔楞几秒，看着她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垂头吃早点。
霍离雪：？？？
怎么这个反应，她是在夸她吧，好像没有骂人啊。
“嗯？”霍离雪伸腿在她脚尖上踢了一下，“你怎么了？”
夏璟放下勺子，她平静而小声地说：“我没那么讨人喜欢。”
“啊？”霍离雪惊了一下，“谁不喜欢你？”
夏璟抿了抿唇，看着她：“我喜欢的人可能不会喜欢我。”
喜欢的人不喜欢她，霍离雪一愣，静了片刻，想到了夏璟的前女友曲筱宜，正欲安慰或者开导她时，夏璟起身，正常道：“我吃好了，要走了吗？”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霍离雪点头：“那走吧，你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
“正好顺路，我也得去学校了上班了。”
一同去了停车场，夏璟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后，霍离雪发动了车子离开。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高悬空中，霍离雪那边的车窗是开着的，金灿灿的光从窗外撒落进来。
路上要经过一个时间很长的红灯，霍离稳当地停了车等着，车头看向窗外的接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随性地搭在车窗上。
冬日的阳光难得，暖洋洋中有带了一丝寒冷，照射在霍离雪发梢上的光影随风晃动，轻轻柔柔擦着她细腻的脖颈，慢慢浮动着。
她很安静，等待期间一直侧头望着窗外，不是具体看某一样景，而是看她能接纳的所有。
夏璟也往她那边看过去，目光随着她头发上的光而轻轻晃动，此刻的安宁有些奇妙，不是提前约好，但也不觉得尴尬，目光最后落在霍离雪的侧脸上，光洁，精致，细腻，白皙，毫无瑕疵。
如此完美，好似风一吹，会随着金粒子散去的幻影。
这时的霍离雪太过于平静，平静到让夏璟的心莫名有些慌乱，她张了张口：“霍离雪……”
霍离雪没回头，嗯了一声，也没主动问她什么事。
夏璟顿了顿，说：“红灯还有二十秒。”
她看见霍离雪轻点了点下巴，没出声，算是回应她了。
此刻的状态又是夏璟见着的另外一个模样，无比平静，不同意对待她时的戏谑，对待别人时温婉得体，是种什么感觉，像昨晚她推开门时看见的场景。
那会儿的霍离雪是处于轰鸣的起伏中，这会儿的霍离雪是处于起伏的缄默中，像一根绳索的两端，明明是两个极端，呈现状态完全不同，但莫名的有种相识的感觉。
夏璟深呼一口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难得的晴天，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牵着手的小情侣，有欢声笑意一片的友人，也有温馨的一家三口，隔着一定距离，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声，但像是看了一场关于人生百态的喜剧。
夏璟又将目光移到霍离雪脸上，不禁想，看剧之人在想什么，她能快乐吗？
霍离雪的神情是平静的，在红灯还剩三秒时回头，和夏璟对视一眼，忽然笑了一声问：“目不转睛看着我？”
夏璟回神：“嗯……”
霍离雪踩油门，笑声随着车速一起往前，又变成了夏璟熟悉的她，方才的画面仿佛是幻觉，真的随着金粒子消失在风中了。
到了巷子口，夏璟下车：“我走了。”
“哎，”霍离雪叫住她，对她勾了勾手，“过来。”
夏璟倒回去，想了两秒，主动弯下腰和她平视着。
真乖，上次教了一次就记住了，霍离雪乐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伸手给她拢了拢耳发。
手指修长，略微带着冰凉，在夏璟下巴出挠了挠，不像在逗人，而是在逗猫。
但下一秒，她将食指尖按在了夏璟微微滚动的喉骨那里，用了点力往下一压。
夏璟有些紧张地滚了滚喉咙。
霍离雪偏头笑了，说：“你太瘦了。”
夏璟：“嗯？”
太瘦的人，喉骨才能在吞咽时，或者颈部紧绷时凸起来，看着很明显。
“晚上想我来吗？”霍离雪收回手，看了看指尖。
夏璟问她：“你要加班吗？”
霍离雪笑：“你想我加班吗？”
加不加班不是工作任务决定的吗，还能让她来决定吗，夏璟一直觉得霍离雪太累了，业界劳模工作狂，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不加班，正欲开口。
霍离雪用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来你这里就得加班，不来就休息。”
瞬间，夏璟耳根子一红，懂她的意思。
霍离雪满意了，开心笑了几声，对她道：“记得来接我。”
开车离开，车影消失，夏璟红着脸，踩着巷子的石板路回家，一步一步，不知越来越轻快，到家门口拿钥匙开门时，忽然笑出声。
方才霍离雪是故意的，在报吃早餐时的脸红之仇。
幼稚。
夏璟再笑一声。
*
进了家门，夏璟想起一件事，她昨晚开出去的电动车还在商场的停车场里，重新出门，坐公交车过去将其开回来停在院子里。
来来回回折腾，已经到了中午，夏璟简单给自己做了碗蛋炒饭吃了，给霍离雪租的那间房换上新的带绒床单和被子，将屋里打扫了一遍，没有一丝灰尘。
坐回沙发上休息，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一声，心理咨询室的王助理发的消息。
王助理：【朋友在吗，我问了赵医生了，我们咨询室的设计者是她朋友的女儿，不过赵医生说对方不愿意透露名字，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
既然对方不愿意，夏璟也只能随缘了：【谢谢你帮忙】
王助理：【小事啦，我也没做什么，上次我给你说的，谁要是有心理咨询的需要，你让对方来找找我呗，我积累积累经验】
夏璟不知怎么地想到了昨晚霍离雪的状态，直接告诉她是有问题的，但她又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自觉，要不要把情况说出来问问王助理。
犹豫片刻，还是作罢，她不能未经允许就尚自说霍离雪的事情。
没再多聊，将手机放在一旁，夏璟拿出电脑开始办公，即使没回公司，她在家里也能工作。
直到天色阴沉下来，夏璟才抬头，关上电脑放在一旁，伸了伸懒腰，起身看向窗外。
天黑了。
夏璟一愣，立马站起来，霍离雪是不是已经下班了？！
拿起电话给霍离雪发消息：【下班了吗？】
霍离雪秒回：【下了】
【我马上来理工大】夏璟换鞋，关灯锁门走了出去。
霍离雪回她：【你别急，慢慢来，我等着你】
夏璟：【没急，我慢慢走着来】
回完消息，她将手机放进衣包里，在巷子里跑了起来，穿着厚厚的棉服，不太能施展开，好在她个子，长手长脚，跑起来像一阵儿风。
跑过巷子里一家家店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许多店铺都关门了，没关门的老板都认识她，见她跑的那么快，转头就对自家孩子道：“你看看人家小夏，大冬天的都灵活得像兔子一样，跑的那么快，你们别说运动了，坐在沙发上像生根了一样，都不肯走两步，还想不想长高了，想长高就得多运动。”
夏璟跑得很快，没听见那些人说什么，跑出了巷子，额头上冒了些汗，接着跑上大路，略过行人，略过停在路边的车辆，目标是理工大。
等等，路边停着的车辆好像不能完全略过，夏璟一个猛刹车，大口呼吸着，转头看过去。
隔了七八米，和从车窗里探出小脑袋的霍离雪对视着。
显而易见，霍离雪看见了全过程，并且在她经过时没有叫她，以及，她手中举着的手机正在录像。
夏璟：……
又想跑了。
包里的手机响了，是霍离雪打来的：“还不过来？”
夏璟抿了抿唇，像有什么东西拉着她的脚似的，这几步迈得艰难。
霍离雪下车，双手环胸，靠着车门等她，甚至主动走过来迎她。
霍离雪笑：“这就是慢慢走啊，瞧瞧，额头上都有汗了，一定不是累的，而是天气太冷冻出来的吧，天太坏了。”
夏璟无奈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 ”霍离雪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笑话你了。”
夏璟：“你把视频删了。”
霍离雪摇头：“这个不行。”
不删就不删，夏璟也懒得争，问她：“你什么时到巷口的？”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到了。”霍离雪说。
那会儿夏璟还没出门，在家里。
夏璟：“怎么不告诉我？”
“这个嘛，”两人一同走着，路过面馆，霍离雪忽然说，“ 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
“我也没有。”
就这样，她们坐下，点了两碗牛肉面，老板也熟悉霍离雪的口味了，不加香菜少放辣，热腾腾一碗面下肚，浑身暖和起来。
刚走回院子，夏璟把门锁上，转头，霍离雪就在她身后等她。
夏璟问她：“怎么不进屋，外面这么冷。”
霍离雪说：“现在走也一样。”
走过院子，夏璟半弯着腰换鞋时，霍离雪是站着的，指尖在她背脊上戳了戳：“在车上等你来接我咯。”
她松手，换鞋进了屋子。
夏璟背脊骨一阵酥麻，耳朵也有些痒，跟着她进去。
霍离雪坐在沙发上，看了眼一旁的电脑：“你下午在工作？”
夏璟嗯了一声。
“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
“现在要加班吗？”霍离雪问她，在她的观念里，差不多就是没处理完，所以才问问夏璟。
夏璟一愣，以为她说的是另一个加班，上午对方提的那个加班，脸颊微微泛红，抿了抿唇道：“现在天才黑，八点都没到，会不会太早了？”
霍离雪垂着头，在回微信消息：“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不好吗？”
“那……”夏璟问她，“我去洗个手。”
霍离雪依旧在回消息，随口道：“嗯，你去。”
不过加个班，用电脑之前还要洗手，这习惯不常见，对工作那么虔诚吗。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两分钟后，夏璟出来，站在她跟前：“在这？”
霍离雪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把视线落在手机上：“在这也可以，你不介意就行，你平时喜欢在哪就在哪呗。”
前两次都是在卧室，这次还是在卧室比较好，客厅一时还不太能接受。
夏璟说：“卧室吧。”
霍离雪嗯了一声，还在回消息。
夏璟见她一直不动，就站在旁边静静等她，掌心热热的。
几分钟后，霍离雪处理好事情了，把手机放在一旁，抬眸就见着人还站在旁边，困惑：“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开始？”
夏璟见她坐在沙发上不动，又让她开始，忖度几秒，弯腰伸手，直接将霍离雪抱了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
突然腾空，霍离雪一惊，双手下意识揽着她的脖子：？？！！
干…干啥呢…
工作压力大了，要睡她？
夏璟耳根子全红了，左脚踢开虚掩着的房门，卧室里没开灯，隐隐有月光照入，进去后，用脚一带，砰的一声响将卧室门关上了。
第49章
门一关上, 完全隔绝了客厅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月色不足以照清屋子的摆设，看不太清楚人的轮廓。
由明亮处进入这般昏暗的状态, 霍离雪下意识紧紧搂着夏璟的脖子。
除了上次她站在门口开了个门缝欲叫醒夏璟那次, 她没有进过对方的卧室，知道床在哪，其余的家具摆设一概不清，这会儿也不太看得清。
卧室不大，门口到床只有几米，夏璟又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别说不开灯，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片刻后轻轻将霍离雪放在床上。
从悬空落在实处, 霍离雪这才稳了稳心神, 她是平坦着的，勾在对方脖颈上的手并没有松开，因此夏璟依旧保持着半弯着腰的姿势, 一手被对方压在身下没收回来，一手按在床边，于黑暗中俯视着对方。
霍离雪本就对黑暗的适应能力强, 片刻后已经能大概看清对方了, 从轻微的惊吓中缓过劲儿了, 虽不明夏璟为何突然这样, 但也清楚夏璟想做什么, 勾着唇明知故问：“抱我进来想做什么？”
嗯……
夏璟也觉得她在明知故问, 明明是她催她早点开始早点结束，这会儿反倒来问自己想做什么, 她说：“大概是有爱的事。”
这形容，霍离雪笑了一声，勾在对方脖颈上的手借力，缓缓抬了抬腰肢，身体呈现出优美的曲线，嘴角似有若无贴着她的下巴出，又蹭到她耳边：“那么心急？”
搭在对方后颈的手也不安分，随着对方呼吸的频率，一下下用指腹蹭着。
夏璟喉咙紧了又紧，即使对方没对她怎么样，但也不太能受得住这种算不算诱惑的诱惑，呼吸快了许多，急促起来，随之而来，后颈处跟随着她呼吸节奏的磨|蹭也快了起来。
霍离雪一乐，眸光亮了亮，对她这种反应感到新奇，纯粹是玩心一起，故意挨着对方的耳畔呼吸着，学着对方的节奏，一下亲一下重，她能感觉到夏璟的耳朵越来越热了，哼笑一声，轻轻一吻落在对方耳后。
毫无防备，夏璟腰一软，喘了一声，撑在床边的手也没撑住，上半身压在了霍离雪身上。
“唔。”
有些重，但还好，霍离雪揉了揉落在脖间的脑袋，笑着说：“那么虚？”
夏璟深呼吸，嘴唇干得不像话，闭了闭眼，高挺的鼻尖挨了挨她的下巴，哑着声音道：“霍离雪……”
“嗯？”霍离雪下巴处被她蹭得有些痒，鼻腔里嗯了一声。
回应她的不是声音，是落在脖间逐渐下移的温度，她回应这份温度的也不是声音，而是山峦一般的起伏，呼吸的错乱。
*
十分钟后，卧室的小台灯打开了。
地板上散乱着衣服，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外，穿戴整齐的夏璟将地上的衣物捡起来搭在椅子上，把纸巾捡进垃圾桶，挠了挠头对说：“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霍离雪嗯了一声，眼尾的红晕还未退去，手都不想动一下，四肢酸软地躺着床上缓了缓。
卧室里开了暖气，不冷，被子虚虚地搭在心口那处，也没在意，像沐浴阳光的猫，慵懒随性。
眸光有些涣散地看着桌上台灯的光晕，又缓缓将视线移到床边，有些出神。
怎么又是这样啊，和之前一样的流程，她的反应也和最初那次差不多，亲了亲，无需下一步就能完。
嗯，霍离雪抿了抿唇，也不是说不好，不用JINGQU就能结束其实也挺不错的，只是方才她DAO时，夏璟怔楞又吃惊的样子让她有些……
该怎么说，也不是不好意思，就是感觉怪怪的。
总体来说，还是挺好，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夏璟端着温水进屋：“温度应该刚刚好。”
霍离雪接受，坐起来喝水时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毫无遮挡的肌肤上露出一片片淡淡的痕迹。
夏璟滚了滚喉咙，移开眼睛，耳根子红了起来。
霍离雪透过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瞅了她一眼，嘴角弯了一下，觉得夏璟这人吧，还挺矛盾的，给她一种既纯情又色|情的感觉。
方才哪都敢亲，哪都敢碰，这会儿灯打开了，看她一眼就脸红。
霍离雪扯了扯被子，拉到心口处：“过来坐着。
夏璟往前一步，坐在她旁边的床沿上，听话得很，也不问干什么，霍离雪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你这样，”霍离雪身子往前倾了倾，光洁的肩头抵着夏璟背脊，随意动的这几下，被子又往下滑落，就这样贴着夏璟，手软软地搭在她肩上，捏了下她红着的耳垂，“能说说在害羞什么吗？”
夏璟在室内穿得也不多，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能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曲线，脑子又开始乱了，放在腿上的手曲了曲，能回顾起前几分钟前落上去的感觉。
夏璟深呼一口气，道：“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呵，”霍离雪没动，还往前撞了她一下，“刚才是谁主动帮我TUO的，现在又让我穿？”
“还有，”霍离雪接着道，“你，为什么每次都穿着衣服？”
啊？
夏璟楞了两秒，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这怎么能怪她，前两次是因为没顾上，今天是因为啥，对方不清楚呀？
“明明是……”
“是什么？”
是她正要TUO掉时，霍离雪催促她快些，别磨磨蹭蹭的，这才没浪费那点时间。
夏璟顿了顿，没将其说才出来：“是我的不对。”
她和她计较什么，看霍离雪现在笑得多开心，夏璟跟着笑了一下。
霍离雪缓过劲儿来了，让夏璟给她找了合身的睡袍和贴身衣物，去浴室洗澡了。
这期间，夏璟打扫了房间，把卧室的垃圾拿出去丢了，回来时浴室的水声还在响着。
她坐在沙发上，片刻后就开始发愣，不由自主回想着方才，实话实说对方真的有一点点迅速，她都还没开始做什么过分之事，就已经结束了，然后直接把她推开，完事。
夏璟抿了抿唇，其实她也有一点点……
对方是她喜欢之人，她会有反应是极为正常之事。
不过只要霍离雪满意了，就够了。
夏璟起身敲了下浴室门。
水声暂时停下，隔着房门，霍离雪问她：“有事？”
夏璟说：“我出去跑会儿步，吹风机我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了，你出来就能看见。”
现在才八点过一点，不晚，夏璟回房换了轻便的衣服，换上跑鞋，背着水壶出去了，绕着附近跑了几圈，从巷子跑到附近的广场，再跑回来。
霍离雪从浴室出来，吹干了头发，做好了皮肤护理，夏璟还没回来。
坐在沙发上处理学生发来的邮件，又过了许久，满头是汗的夏璟才从院子外走进来。
霍离雪抬头看了看她，问：“累不累？”
“还好，不是很累。”夏璟喝了几口温水，坐在椅子上歇了会儿，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跑了好几圈，精力消耗了，躁动劲儿就下去了，她洗澡比较快，节约用水，出来时见霍离雪还坐在沙发上，问：“你什么时候休息？”
霍离雪看着手机，快速打字，没抬头回她：“过会儿，你困了？”
夏璟：“有点。”
霍离雪：“你回房间睡呗。”
夏璟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你等会儿睡哪？”
“我的房间，”霍离雪随口回她，过了两秒，顿了顿手抬头看向她，“想我睡你的房间？”
夏璟抿唇：“你想睡哪就睡哪，我回房了。”
霍离雪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两声，接着处理工作了，接近凌晨时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又不做那事，她还是自己睡比较好，不用去夏璟的房间。
见着床上铺着新的毛绒床单时，嘴角勾了勾，不用想都知道是夏璟准备的。
霍离雪躺上床，拉过被子盖着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
次日清晨，生物钟准时让霍离雪醒来，出了房间，夏璟正好在做早餐。
霍离雪看着厨房里忙活的这人，脚步顿了顿，看了两秒，去了浴室洗漱，出来收走去厨房那边。
夏璟听着动静，回头：“快做好了，吃点？”
霍离雪点头，等了两分钟就吃上了，她问夏璟：“你今天要上班吗？”
“要，假期结束了。”夏季说。
霍离雪看了眼时间：“我的课在第一节，送你过去可能来不及，就不送你了。”
夏璟没想过要她送，很麻烦人：“我坐地铁。”
收拾好后，两人一同出去，车子停在巷口，霍离雪上车后对夏璟说：“你也上来。”
不是说不用送吗，夏璟困惑：“嗯？”
霍离雪：“顺路，送你去地铁站。”
夏璟上去，几分钟后下车，看向车中之人，忖度片刻问道：“你今晚还来吗？”
霍离雪挑了一下眉：“夏璟同学，天天来是不是有点伤身体啊？”
“啊？”夏璟反应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回哪休息，不是指那事。”
再者，真要做那事，几分钟就能完事，她都没怎么动，怎么可能伤身体。
霍离雪笑了笑：“嗯，你没想那事，是我在想。”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突然把她抱回房。
霍离雪又说：“今晚不来，得回盛景园找份文件，处理些事情。”
盛景园离夏璟家有一定距离，就不来回折腾了。
夏璟：“行。”
“我要来会提前给你打电话。”霍离雪说，想了想，接着又补充，“如果你有需要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夏璟脸红了一下。
霍离雪笑着开车走了。
等车影消失后，她才转身进了地铁站，她知道霍离雪为什么会说如果她有需要也可以主动找她，因为她上次说自己压力也大，她也需要她，她们算是互帮互助。
压力的源自毕业压力，和难缠的客户。
但夏璟根本没有毕业压力，在学校成绩很好，绩点一直保持在前几名，难缠的客户，大多数她现在也能平静待之。
夏璟呼出口气，挤进了地铁，到了公司后直接回了工位处理工作，等陆清鸥到了办公室后，她拿着文件敲门进去。
陆清鸥抬头：“请进。”
夏璟把文件递给她，陆清鸥翻开看了看，一惊：“让你放假，你在家工作？”
夏璟：“我闲不住。”
陆清鸥摇了摇头，笑叹道：“公司有你，是我的福气，去忙吧。”
回了工位，夏璟静了一会儿，其实陆清鸥说的不对，她能进公司，也是她的福气，毕竟她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陆清鸥相信她，也愿意给她机会，才能让她在这几年里挣到钱，还了那些债务。
回神，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全神贯注投入工作中。
*
接下来的几天，霍离雪差不多都会去夏璟家住，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发生点什么，几乎都是十分钟内结束，很快。
接触依旧停留在肌理上时，霍离雪就到了，然后就会把夏璟推开，各自睡各自的房间。
对于这种节奏，她以为是正常的，而且还觉得不错，她和夏璟既能得到彼此所需要的，还能在结束后剩下很多时间来工作，不耽误正事。
这日起来，霍离雪送夏璟去地铁站时忽然发现对方脸上长了颗明显的痘痘。
霍离雪有些惊讶，夏璟皮肤很好，无论是从前她做她家教时，还是重逢以来，她都没见过夏璟长痘，光洁的脸上除了五官，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很。
现在居然长痘了？
霍离雪问她：“这几天压力很大？”
夏璟说：“还行。”
霍离雪又问：“你吃了很上火的东西？”
夏璟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长痘了？”霍离雪不解。
夏璟抿了抿唇，侧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可能是最近空气质量不好，影响了我。”
第一次听说空气质量会影响长痘的霍离雪对此感到惊讶，但也没追问，只是提醒她：“脸上的痘痘不能乱挤，尤其是三角区。”
夏璟对此不知道：“真的？”
霍离雪点头：“不然还能有假。”
到了地铁站，夏璟下车，霍离雪开车去了理工大，连着上了两节课，中午才闲下来，下午没课，只需要去实验室做些事情，不是特别忙。
黎青约她出去吃饭，霍离雪想了想，上次就婉拒了对方，这次若是在拒绝，显得不太礼貌，便一同去了。
上了菜，边吃边聊，黎青说：“下个月学院的竞赛，你学生里有人参加吗？”
霍离雪点头：“目前只有两个，听说难度挺高，让她们去试试，就当积累经验。”
黎青：“我读研那会儿也参加过类似的比赛，只过了初赛，下一轮就被淘汰了，那些人太厉害了，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当年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
霍离雪笑：“真的？”
“当然了，”黎青说，“一路杀到决赛的仙女，谁不知道啊。”
只不过当年网络没现在这么发达，不然霍离雪的视频早就满天飞了。
她当时还和霍离雪在一个大厅吃过饭，只不过人太多，她没好意思过去搭讪，她还记得一直陪在霍离雪旁边的女生，是个清冷派的仙女，又拽又冷，只有对着霍离雪才笑。
霍离雪：“哪有那么夸张，我在决赛的时候也输了。
嗯，是输了，输给了第一名，霍离雪当时是第二。
黎青也没想到，现在她居然能和霍离雪做同事，挺有缘分。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黎青点开看了看，楞了两秒，将手机放在一旁，眉头微微蹙起，轻叹一口气。
霍离雪问她：“出什么事了？”
“和我女朋友有误会了。”黎青说。
霍离雪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有对象了？”
黎青：“谈了几年了，没对外公开，你知道的嘛，我们这个职业，还是尽量不要把这些事公开。”
保不准有些同行会拿此做文章，或者有些家长会拿此做文章，还有些腐朽的领导也会对此有说辞，说她不起表率作用，带坏学生，有损师德。
霍离雪：“那你和我说？”
黎青哎了一声：“你不是那种人。”
霍离雪这种靠绝对实力和努力往上走的人，哪能是那些阴沟里的人能比的。
霍离雪笑了笑：“谢谢黎老师的夸赞，我很荣幸。”
都是实话罢了。
手机又响了一声，黎青点开再看了一眼，再叹一口气。
霍离雪问：“你们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
“床|事，”黎青直说，都不是小孩了，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了，说起这些事情来不尴尬，“最近学校不是事多嘛，我经常加班，回去的比较晚，有时候就在公寓睡了，她最近在单位也在忙升职的事，加班是常有的事情，黑眼圈都累出来了，所有这两个月就没怎么那啥，为数不多的几次，我不是睡过去了，就是几分钟就完事了，她只是亲了我几口，我就把她推开了，让她好好休息。”
“昨晚她突然问我是不是不爱她了，怎么可能不爱啊，我这辈子认定她了，下辈子也认定她了。”
霍离雪静静听着，想了想问道：“几分钟就完事不是正常的吗？”
黎青：？？？
“也不是说不正常，只是和从前比起来时间太短了，原来我和她都是一个小时起步。”
霍离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一个小时起步？
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霍离雪：“你这事要怎么解决？”
“已经订好机票了，周末我和她都不加班，去外地玩两天。”黎青说，“我也反省了自己，再忙也不能不交流，尤其是在那事上，刚开始就结束，其实挺欺负她的。”
霍离雪忖度片刻，有些不解：“为什么说是欺负她。”
黎青咳了一声：“咳，几乎都是我躺零嘛，几分钟我满足了，我快乐了，她都没……咳，反正就是那个理。”
霍离雪若有所思。
没接着聊这个话题，又聊到了其他事情上，饭后，一同回了学校。
霍离雪回公寓睡了二十分钟，起床后去了浴室补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伸手把衣领往下拉了些，看着胸口前淡淡的红痕。
痕迹比上次要轻很多，她本就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人，能想象得出来制造痕迹之人有多克制。
霍离雪呼出口气，忽然想起了夏璟脸上那颗痘，以及每次结束后，她在浴室洗澡时，夏璟都会出去跑几圈，跑得满头大汗才回来。
霍离雪咬了咬唇，她是不是也在“欺负”夏璟了。
几分钟完事，只顾自己舒服了，完全没问夏璟的意愿。
第50章
在这事上, 霍离雪一直秉承着那日夏璟所说的互帮互助的原则，不拘泥于形式，并没有想着让谁吃亏。
夏璟热情开朗的躯壳下, 因为这几年经历的事, 同样有着往下沉沦的灵魂，需要示范的缺口。
不然那日夏璟不会独自一人落寞地坐在雨中，不会一反常去喝那么多久，也不会抱着她让她不要推开她。
夏璟的沉沦来源于哪，即使她没说过，霍离雪也能猜出个大概。
除开那日夏璟说的毕业的压力，工作上难缠的客户外，还有留下烂摊子一走了之的夏婉, 这几年来的债务, 张秀溪的病情, 或者还有曲筱宜的不喜欢。
即使她们需求不一样，但都是需要缺口来喘息之人。
她们的关系和从前没什么变化，除了多了一层身体上的交流, 但这种交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感情，而是来自彼此的释放。
霍离雪没这方面的经验，但她确实在夏璟那里获得了释放, 每一次落在她身上的温度, 每一过落下来的吻, 以及她每一次都颤眉, 都是夏璟带给她的。
她满足了, 便没有多想, 理所应当地认为夏璟也是舒服的，毕竟这事是她们共同参与完全的, 也没听夏璟抱怨过，或者是提出什么要求。
霍离雪将衣领理好，穿上外套，系好围巾，迎着寒风走出来公寓。
实验室离教师公寓有一定距离，她没骑共享电动车，也没坐校园里的公交，不赶时间，慢慢走过去，正好让脑子清醒清醒，细细琢磨着夏璟的心思。
夏璟真的能满意吗，能在她这里获得所谓的释放吗？
霍离雪眼里闪过些迷茫，毕竟夏璟人好，就像之前那段时间，她因为自身纠结要不要把她拉进自己的泥潭，对她忽冷忽热时，小傻子也不抱怨一句。
如果真能互帮互助是最好的，霍离雪并不想欠夏璟什么，这种事情上若是欠了，她还不了，也无法还。
到了实验室，霍离雪收了心思，开始做事情。
冬日天色黑的早，霍离雪做事又投入，等电话铃声响起时，她才放下手中之事，抬头看了眼窗外，差不多黑透了。
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霍离雪不由自主嘴唇扬了扬，浑身的筋骨松了下来，懒懒地靠着靠椅，接通，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夏璟耳朵微微发痒：“你下班了吗？”
“能下班，也能再工作一会儿，”霍离雪说，“还在教室，怎么了，要来接我？”
“不是，”夏璟说，“外婆刚刚给我打电话，上次回来落下了几件她喜欢的衣服，让我给她带过去，顺便在那边吃晚饭，她让我叫你一声，如果你有空的话。”
霍离雪想了想：“我有空，你这会儿在哪？”
夏璟：“在理工大门口。”
霍离雪楞了一下，随及笑了声：“那我出来。”
外面风大，夏璟说：“我去实验楼找你吧，理工大的停车场离实验楼近。”
“也行，”霍离雪说，“我在教室里等你，二楼最左边那间教室，你直接来。”
夏璟嗯了一声：“先挂了。”
距离有点远，本想扫辆车骑过去，正好碰上下课的点，没瞧见有空出来的车，夏璟只能迈着大步子过去，目视前方走得飞快。
从食堂出来的曲筱宜瞧着那抹熟悉的声音，咦了一声，指了一下：“那是不是夏璟？”
唐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天色太暗了，没看清：“应该不是吧，夏璟这个点来理工大做什么，她说了要来找你？”
曲筱宜摇头：“没有，应该是看错了，走吧，我们去图书馆。”
十分钟后，夏璟到了实验楼下面，去了对方说的那间教室，轻轻敲了一下门。
霍离雪正做着事，没抬头，声音冷冷的：“请进。”
夏璟放轻脚步进去，安静地等在一旁，没打扰她，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对方的工作状态，头发随意扎起来了，耳边有几根不安分的头发垂落下来，贴着她的侧脸，眉目间都是认真，时而松开时而舒展。
教室里开了空调，霍离雪没穿厚重的外套，挂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修身的毛衣衬得她小小的，像是脱离了冬天的调子，奏出春天的曲子，袖口微微往上去卷了一小节，知性，干练，又让人信服。
夏璟心口热了热，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如此多的人都要去上霍离雪的课了。
一堂既能学到知识，又是视觉盛宴的课，谁会不喜欢，又因为对方太过耀眼，多数人会把她当做只能远观的月，不会去肖想。
此时的心脏的疯狂跳动和她们亲密接触时心脏的不同，但又有相同之处，夏璟深呼一口气，紧了紧手。
霍离雪抬头看她：“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夏璟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出去等。”
霍离雪起身，拉了她一下：“已经解决了，走吧，一起出去。”
她穿上外套，侧了侧头，将之前随手扎起来的秀发散开，指尖在发梢间穿梭几下，走到教室门口忽然停下。
夏璟回头看她：“还有事没做完？”
“夏璟同学，”霍离雪弯了弯嘴角，看着她笑：“还不是来接我了。”
夏璟怔楞几秒，咳了一声：“走吧，一会儿外婆要催了。”
*
夏璟坐在副驾驶，霍离雪开车，到了张秀溪那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王奶奶也在厨房忙活，见着她们来了，高兴地笑了几声，张秀溪拉着霍离雪坐下：“这几天又降温了，怎么穿这么点，小心感冒了。”
霍离雪笑着说：“不会的外婆，我穿的是加绒的，看起来薄，而且也不怎么在外面走动，室内有空调有暖气，冷不着。”
张秀溪：“冷不着就行。”
站在一旁无人理会的夏璟说：“外婆，我冷。”
张秀溪见她穿的不薄：“还冷啊？”
夏璟点头：“冷，心拔凉拔凉的。”
“你这孩子，”张秀溪笑了几声，“冷了就去厨房帮你王奶奶做饭。”
夏璟找了围裙穿上：“行行行，我这就去，你们聊，聊饿了多次几碗饭。”
张秀溪拉着霍离雪回房间看了马上织完成的毛衣，在她身上比划几下，满意地点点头：“大小刚刚好。”
霍离雪：“谢谢外婆。”
“和我说什么谢谢，我就是闲着没事情做，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张秀溪说，“这个颜色还是夏璟让我选的，她说衬你的肤色，还真是。”
霍离雪眨了眨眼，朝门那面看了夏璟一眼。
张秀溪也看向夏璟，缓缓道：“你别看她平时怕你，对你爱理不理的，她口是心非呢，上次你不是感冒咳嗽有点严重嘛，是她提醒我给你寄些抵抗感冒的吃的东西给你，而且今晚也是她主动提的要不要叫你来。”
霍离雪楞了一下：“不是您让她叫上我的吗？”
张秀溪摇头：“我以为你工作忙，也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巷子那边住，本来没这个打算的，是她提醒我的，说多煮点饭，你可能要来，再说了，我要叫你会直接给你打电话啊，干嘛要让她传话。”
霍离雪看着夏璟忙碌的背影，眼睫颤了颤。
张秀溪一边出去一边感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老师。”
在她眼中，因为霍离雪做过夏璟的家教，所以她觉得夏璟有时对霍离雪爱答不理其实是怕老师，但两人岁数又没差多少，霍离雪人又很好，很适合结交做朋友，所以才出现了口是心非的夏璟。
自从夏婉离开后，夏璟就不像从前那么活泼了，这几年要上学要养家，除了曲筱宜外，都没心思去结交知心朋友了，这样下去不行。
和小霍做朋友就很不错啊。
饭后，她们陪着两位老人聊了会儿天，还是老配方，不一会儿张秀溪和王奶奶会因为很小的事情争执起来，让两位年轻人但裁判，她们谁也不能得罪，只能打圆场，张秀溪笑着瞪了她们一样，催她们：“你们也上了一天的班了，快回去休息。”
“我们还不困。”
“不困也得回去，我和你王奶奶困了。”张秀溪说。
两人就这样被赶了出去，霍离雪站在车门旁边问：“能开车吗？”
夏璟点头，又补充：“平时没怎么开，可能开得不好。”
“手生，害怕？”
“有点。”
霍离雪笑了一声，主动拉开车门：“没事，总要上路的，这会儿路上车不多了，也没什么人，就你来。”
她虽是笑着，但眼神中全是鼓励，就像……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鼓励小朋友要勇敢的眼神。
夏璟抿了抿唇，坐上了驾驶座，霍离雪坐在副驾驶。
夏璟启动前看了她一眼：“我真的开了。”
“开，我是老司机，技术很好，有我在不用怕。”霍离雪说。
平时不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今晚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坎坷而缓慢地停在了巷子口，夏璟全程注意力很集中，额头上有微微的薄汗。
霍离雪给她递了张纸巾：“我最开始开车的时候，比你的技术差多了，你还不错，成为车神指日可待。”
夏璟：“好了，我知道我开的差。”
“真不差，”霍离雪边走边道，“只是不熟练而已，多练练就好了，而且你停车很稳，有些人停车很颠，动静大，会把人弄得反胃。”
夏璟背对着霍离雪，正在拿钥匙开门，眼尾弯了弯。
进屋后，把院子里的灯打开，霍离雪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垂眸看手机消息。
夏璟问她：“你要洗澡吗？”
“要，”霍离雪放下手机，“你呢？”
夏璟开车出了汗：“我也要。”
“你先还是我先？”霍离雪问她。
夏璟：“你先吧。”
霍离雪回房那衣物，走到浴室门口时忽然回头，看向沙发上那人：“夏璟。”
夏璟抬眸：“嗯？”
霍离雪正儿八经说：“想不想一起洗？”
夏璟一愣，在她的注视下红了耳朵：“不…不用了…”
霍离雪偏了下头：“真不来？”
夏璟深呼一口气，曲了曲手，摇头。
霍离雪眼眸转了转，轻轻看了她一眼，将浴室门掩，片刻后，水声哗啦啦响起。
夏璟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发热，一同洗澡意味着什么，会发生什么，在她眼中一同洗澡比在床上的亲密更为亲密。
彼此置于明亮，温热，潮湿中，披上一层朦胧的水雾，能将对方每一寸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不同意昏暗房间里的模糊。
夏璟再次深呼一口气，实在无法想象，她若是置身于那种环境中，她的忍耐性还能剩下几分。
又想去跑步了……
霍离雪洗澡比较慢，出来时夏璟已经冷静下来，但对方带着水雾的热意靠过来时，淡淡的香味在她鼻息间絮绕，夏璟心跳还是快了几拍，暗自往后退了一步，躲开，神色淡淡道：“我去洗澡了。”
干毛巾擦着头发，霍离雪嗯了一声，说：“沐浴露马上没了，还能用几次，得去买了。”
夏璟点头，去了浴室，对方留下的水雾还未散去，在这片朦胧中她打开了淋浴器，热水缓缓淌过肌理，浑身热了起来。
大约十五分钟，夏璟穿好衣物出来，客厅已经没人了，留下一盏暗暗的壁灯开着，她吹干了头发，将衣物房间洗衣机洗时，又拿拖把把客厅打扫了一遍，再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干净，做好这些，洗衣机也停下了，她把衣服挂起来晒着，做好这些才停了下来，在沙发上休息了几分钟。
她们的房间是挨着的，夏璟回访时往霍离雪紧闭着的房门看了看，今晚对方睡得好早，缓缓移开眼，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掌在门沿上的手正欲将门关上，一双手覆盖着她的手。
夏璟怔楞间，霍离雪已经进来了，还主动帮忙把门关上。
夏璟看向她：“你不是睡了吗？”
“在等你，”霍离雪偏了偏头，拉起夏璟的手往床边走，她问，“有时间吗？”
说话时，指腹轻刮了刮对方的掌心。
夏璟眼眸颤了颤，意会她的意思，抬手将灯关掉，一上一下双双跌入床里。
*
十分钟后，夏璟开灯，将地面收拾一番，温声问躺着的霍离雪：“需要我帮你清理一下吗？”
霍离雪眨了眨眼，懒懒地嗯了一声。
夏璟出去接了盆温水，拿了干净的毛巾细细擦了擦。
霍离雪任由她摆弄，只是那处还处于MIN感状态，热毛巾敷上去时，不由自主从喉咙里发出些声音。
她轻轻看了正在帮忙的夏璟，眼里是清澈，手上也没有其他不安分的动作，霍离雪若有所思，坐了起来：“行了，差不多了。”
夏璟点头，端着盆子出去，快速在客厅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冰凉的感觉让她稍稍冷静下来，天知道她方才是怎么忍住的。
她们类似这样的亲密接触也有上十次了，夏璟已经基本清楚霍离雪的步骤了，不用JIN入，十分钟之内到了后就停下，不用再来第二次，她一切以对方的需求为主，现在已经能主动配合了。
重新回到房间，霍离雪躺在她床上看手机，睡袍虚虚地穿在身上，没有系好，见夏璟进来了，她抬了抬眸。
夏璟走过去问她：“今晚在这里睡？”
霍离雪问她：“可以吗？”
夏璟点头：“可以。”
关了灯，两人一同躺下，肩头并在一起。
夏璟的床只有一米五，不像霍离雪家里的大床，两个人躺上去中间还能有一米的距离。
好在两人都比较瘦，能睡下。
片刻后霍离雪翻了翻身，面朝夏璟这边，往前移了移，似有若无贴着对方。
夏璟闭眼又睁开，深呼一口气说道：“床太小了。”
“我知道。”霍离雪说话时，呼吸出来的热气落在她后颈，夏璟颤了一下，抿了抿唇，“要不你回你的房间睡？”
霍离雪一愣，眼神微妙地看着她的后脑勺，起身开灯，将腰间的睡袍带子系好，下床走出去，关门前她道：“你好好睡。”
霍离雪回了自己的房间，躺下看着天花板。
她似乎能确认了，夏璟对于这事的需求真的不大，也不喜欢其他花样。
叫她一起洗澡她不来，故意哼了一声她没反应，直接贴上去了甚至还让她离开。
大概维持这样几分钟就够了，既能放松又不耽误时间，情况不像黎青和她对象那样，需要调节。
夏璟大概是真爱夜跑，长痘可能真的是受空气影响，与欲|求不满无关。
霍离雪闭上眼睛，既然双方都满意，她没有必要再纠结这事，沉沉睡了过去。
一墙之隔的夏璟这活儿睡不着，后颈处还热热的，被子上也还有霍离雪的味道，她深呼一口气坐了起来，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让冷风吹了进来。
可越是抵抗，越是想念，越是沉沦，夏璟又做梦了。
*
次日一早，霍离雪从房间里出来，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夏璟在咳嗽。
“感冒了？”
夏璟说：“没有，只是有点咳，可能是空气质量不好，喉咙有些不舒服。”
霍离雪在夏璟做三明治时，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给夏璟泡了杯热牛奶：“你出门时再加一件衣服，等会儿吃完早餐，去吃包感冒药。”
夏璟把早餐端出来：“不用，过会儿就没事了，我身体好，不用吃药。”
霍离雪喝了一口咖啡，慢慢道：“我身体不好，抵抗力也不怎么样。”
夏璟顿了顿，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吃饭早饭后，安静地打开药箱，拿了一袋感冒冲剂出来吃了，又装了两袋在包里，带去了公司。
*
今日课少，霍离雪事情都做完了，也没加班，在巷口的面馆吃了碗牛肉面，天黑之前就到了院子了。
夏璟还没回来。
霍离雪没事干，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片刻后有人敲门，是快递员送了一堆海外寄过来的快递，都是夏璟买的。
霍离雪把这些东西拿进屋放在桌上，不经意看了眼包装盒上的英文，楞了楞，又去看了其他包装盒上的英文。
从前研究过，她知道这家店，都是些……
霍离雪抿了抿唇，困惑地坐回沙发，若有所思。
夏璟不是对那事不怎么敢兴趣吗，为什么还买那么多这些东西？
霍离雪深呼一口气，又将目光移动到那堆快递上，那是她从未探索过的领域，看着清清淡淡的夏璟，其实有这些爱好，怕她接受不了，所以才羞于表达，呈现出两种极端。
颤了颤眼睫，如果是夏璟，霍离雪能去试试，能接受的……
【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