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修回到宿舍, 宋书昂才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抑制不住地鬼哭狼嚎：“啊啊啊你这个狡诈的男人！你竟然自己跑去见她！”
“当时别人叫你了，是你放不下烤大蒜。”黎修幽幽瞥了他一眼, 手上收拾桌子的动作不停。
宋书昂转头就看见被黎修挂在上床栏杆上的围巾。
他俩一起住了这么多天，他当然知道这围巾不可能是黎修的，那就只能是关棠刚刚才送给他的了。
“黎修你这个心机男, 你故意不穿外套出去就是为了骗围巾是吧？！”宋书昂眼里冒火，亏他刚刚还好心帮黎修把放在凳子上的外套拿回了宿舍！
黎修：“……”
虽然这样解释似乎也很合理，但他确实只是觉得外面没有那么冷, 所以才没穿外套而已。
骗围巾什么的……也太幼稚了点儿。
夏翊和陆尧已经洗漱完毕，这会儿戴着耳机躺床上看视频, 没注意他俩在争论什么。
刚从浴室出来的肖正勋边拿着块儿白毛巾擦头发，无意听到了几句，饶有兴趣地问道：“咋的哥儿俩喜欢同一个银儿啊？”
回来这老半天了, 不张罗洗漱早点儿睡, 还搁这儿争风吃醋呢？
说完他又突然反应过来宿舍是有摄像机的，在他们睡觉遮挡镜头前, 他们的行动对话都会被录制下来。
他有些慌张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小声尴尬道：“完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宋哥是爱豆来着……”不兴谈恋爱。
宋书昂其实对这种事情不大在意。
他们做组合那会儿还没什么选秀节目, 都是公司自己做路演、内部节目，之后练习生们经过大考, 公司给出内部评定, 优秀的就直接纳入组合。
他不是被粉丝投票抬出道儿的, 也从不走男友人设路线，一直以来就是用舞台去回馈粉丝。
不过他也从不跟人传绯闻, 毕竟他心里一直有人。
被肖正勋那么问，宋书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想否认自己对关棠的心意，但也不想讲自己的心意就这样简简单单毫无仪式地公之于众。
是黎修开口帮他解了围：“是我们经纪人刚才过来探班，喊我们出去碰面，结果他错过了，正后悔呢。”
他直接用关棠经纪人的身份巧妙避开了是否“喜欢”的问题，果然肖正勋拍着胸口一脸恍然大悟：“哦对你俩现在同一个经纪人嗷，吓我一跳，还以为闯大祸了……”
黎修说完不等宋书昂反应，率先拿着早已准备出来的浴袍和换洗衣物冲进了浴室。
“？？？”上一秒还对他心存感激的宋书昂反应过来追上去试图先他一步抢占厕所，结果差点儿被合上的门磕了鼻子，“啊！黎修！说好我要先洗的！”
·
关棠跟黎修分开之后就回了节目营地外的酒店。
最后她问的那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黎修沉默了片刻后抿着唇没说话，她没追问，放他走了。
设身处地去想，亲身经历过那些糟糕事的话，任谁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放下，但好在，目前来看，一切都还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的。
她洗完澡出来，划亮手机屏幕就发现微博图标上出现了一个99+的小红点，打开之后发现果然是刚才在营地里跟黎修散步时被人拍了，现在照片被传到了网上。
对方倒是没什么恶意，配文也只表达了自己是去拍宋书昂的，结果正主儿没拍到偶遇了她和黎修，还夸黎修本人看着很高身材很好，就是天黑看不清脸，不然左右得爬墙几分钟。
那个号也是随手一发，微博流量不大，是有粉丝看到照片后艾特了关棠，不然她可能都刷不到。评论区她大致看了一下，都还是比较正向的，不是在夸黎修的身材或是衣品，就是在好奇她这个澄清王者到底长什么样儿，没有刻意引导风向的。
她没多关注这件事，关掉微博后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信收到的邮件。
与此同时，家里黑着灯，高昕晨缩在被子里刷手机，老公寓供暖不大好，家里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他开着电热毯缩在被子里都觉得手脚冰凉。
他心也凉。
这几天简直就是他出道儿以来的至暗时刻，甚至他开始迷茫，合作了一年的经纪人林晗也放弃他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儿。
就在这时他刷到了关棠和黎修在《表演练习生》营地里被偷拍的那张照片。
一开始他没想其他，只觉得看见黎修前路光明，心中的嫉妒更是像野草一般疯长，怨恨也像一潭污水一样满得要溢出来。
他们几乎同时签公司，原本他跟着林晗，受林晗看中重点培养，虽说不会一下子有什么顶级资源给到他，但他的工作一直是稳步推进的状态，一个阶段好过一个阶段。反观黎修，跟着关棠那个不靠谱儿的甩手掌柜经纪人，就会让李晋朋给他安排零碎费时间还涨不了身价的工作，自己都去拍戏了，黎修还只能蹲家里搞搞直播，再过不久两人的身价就能差出十万八千里了。
当时他内心优越感有多强，现在的落差就有多大。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猛然睁开眼，重新打开微博找到那条博文，看到那条微博下边的定位信息：青市，银浪湾。
之前他只知道《表演练习生》这个节目会在青市的一个海岛录制，但那边海岛众多，具体在哪个岛官方并没有公布出来。
所以录制地点在银浪湾，而关棠现在也正在银浪湾吗？
高昕晨立马打开购票软件查看明日一早的航班，选了最早的一班购买，然后起身去收拾行李。
·
节目营地里开始正式上课了。
黎修他们宿舍终于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各走各路屋。
五个人被分到了五个班，SABCD全齐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寝室往各个班派卧底呢。
在其他班还在解放天性找状态的时候，黎修所在的S班已经开始规定情境进行演绎了。宋书昂在D班不停地仿佛目空一切似地走，跟全班迎面碰上的同学拥抱。在C班的夏翊和在B班的陆尧情况也大差不差。
而在A班的傻大个儿肖正勋同学正在上感受课，哭得稀里哗啦止都止不住。
关棠今天也没再跑营地探班，她租了辆车，去附近绕了绕，早上还跟渔民一起上了渔船，中午带了两天新鲜活鱼回酒店，交给餐厅大厨给清蒸了。
下午她又拿着拍立得开着车到处撒欢儿，走走停停拍了不少照片，在外边儿吃完晚饭才回去。
晚上洗完澡换上浴袍，她将白天拍的照片放在桌上摆在一起，用手机合拍成一张照片发到了微博。
反正昨天就被人拍了，行踪也暴露了，干脆满足一下自己的分享欲好了。
就在她微博刚发出去时，房间门被敲响了，响起自己叫了一瓶红酒到房间，便也没多想，直接过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她看到了个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她蹙眉看向门外的高昕晨，一言未发。
高昕晨眼巴巴望着她，过了好久，确定她不会主动开口后，才小声询问：“小关总，我们……可以聊聊吗？”
关棠还是那样望着他，双臂抱在胸前，上身懒懒地靠在门边，眸子里甚至起了几分玩味：“你想去哪儿聊？”
随着她靠在门边的动作，身上浴袍原本交叠的衣领受到牵扯，显得更松垮了一些，露出半边漂亮分明的锁骨。
高昕晨眼神无意间瞥到，只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声音更压低了几分：“可以进去说吗？”
他指了指关棠身后的房间。
“还没哪个男人敢跟我说要进我房间。”关棠笑了笑，眼神里的玩味愈发浓郁，“或许我可以理解为自荐枕席？”
虽然高昕晨不喜欢这种说法，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始终低人一等，但为了自己的前程，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吗？”
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目前的一切遭遇都是因为上次的私自行动惹恼了关棠，要想打破困境，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关棠给哄好，为达目的，他可以出卖一下自己。
而且，关棠年轻貌美，他也不亏。
他想得挺美，却没发现关棠的眸子逐渐冷了下去，声音也冷肃骇人：“你以为你是谁？”
言外之意就是在质问他：你觉得你配吗？
“我……”高昕晨从万千思绪中回神，慌乱地想解释几句，却不想关棠直接退后了一步，试图合上门，要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他反应很快，伸出手去挡在即将严丝合缝的门缝处，毫不意外地被夹了手，他整个人都疼得蹲下/身子去，顺势发出一声刻意压低后的惨叫。
关棠的眉眼更冷了，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蹲在门前的人，拿出手机拨了120，冷声说：“我帮你叫救护车，医药费……算你的，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起诉我。”
高昕晨把下唇都咬白了，面上一片绝望，垂下的眼眸里却闪过一道暗光。
第 72 章
“不, 不用。”高昕晨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刚被门夹了的那只，脸色难看地站起身，严重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不只是因为疼痛还是戏演得有些过了，连声音都弱弱地打着颤儿，“我知道, 小关总不喜欢别人添麻烦。”
关棠拿着手机拨号的动作停下来，之后垂着眼又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才抬眼看他：“你知道就好，你明知我在关门还将手塞进门缝, 这是传说中的碰瓷儿行为。”
“……”高昕晨咬着嘴唇，心里都快怄死了。
这人怎么如此双标？！
明明之前他观察到黎修跟她在一起时就是这么一副弱气模样, 她明明很受用，对黎修千般百般好，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真的不用去医院？因为手被夹了叫120有点儿小题大做, 我可以跟酒店叫辆车送你去。”关棠又特意确认了一遍。
虽然这事儿不是她的问题, 但高昕晨的手确实被门实实在在夹了一下，看着真挺疼的, 就算他之前犯了错、心思也不怎么正, 这会儿人在她眼前受了伤, 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得搭把手帮个忙。
当然，她更怕他回头真有什么问题会讹上她。
“不用, 这确实是我的问题, 就不麻烦小关总了。”高昕晨生怕关棠下一秒又要关门不听他讲话, 连手上的疼也顾不上了，立马接着道, “小关总，其实我这次是来道歉的, 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做那样的事给公司添麻烦，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加倍努力，不会辜负公司的栽培……”
关棠默默将按了下手机上的录音暂停键，顺势将刚才那段录音保存，垂着眼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把这份儿表演实力用在正道儿上，迟早能混出头。”
可惜，好好个人，偏爱走歪路。
说着，她抬眼看向高昕晨，眼中的嘲弄散去，模样看着就像是长辈看着自家不懂事的作妖熊孩子一样：“我从来没说要雪藏你，只不过你的经纪人现在也需要考虑她的投资回报率，如果让你选，你是要捧一个乖巧听话省心的艺人，还是捧一个昏招儿尽出、冲动不听话、底线低、随时可能被人抓住把柄糊掉的艺人呢？”
这根本就不用选，是人就知道听话省心的艺人捧红了就是妥妥的摇钱树，而不省心的艺人即便捧红了，也可能今天这儿出问题明天那儿被黑，多掏几笔公关费倒是小事，可一旦遇到公关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个人彻底塌掉糊穿地心，那之前的全部投入就都打水漂儿了。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可是我……”高昕晨还是不想认命。
“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就努力让你的经纪人看到你的价值。”关棠站直了身体，手搭在门边做了好关门的准备，“或者你对经纪人或者公司有任何不满，也可以主动解约，违约金部分我们直接走司法程序。”
说完她便合上了门，无意再多说。
另外她也想看看，这一次高昕晨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门外的高昕晨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在走廊静默了片刻，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往下翻了翻，找到了一个用漫画男头像名叫“雷哥”的联系人，点进跟这人的对话框。
那个对话框里没有任何聊天记录，只有空白一片。
他手指迅速戳了几下键盘，发了条消息：【怎么样？】
虽然他表面看着淡定，其实胸腔内心跳如擂鼓，需要背靠着墙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紧张到发抖。短短一瞬间，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关于下一步，关于光明的未来，关于赢过黎修重新找回他的骄傲……
然而这一切一切的想法和希望都破碎于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的消息没发出去，下边出现了一行小字提醒：「雷哥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
高昕晨的呼吸都滞住了，指尖瞬间冰凉，脸上血色尽褪。
脑子里只剩最后一个声音——完了！
·
第二天，关棠去市里见了几个投资人，正吃饭的时候李晋朋给她发来一个微博截图，图上是一个业界知名狗仔发布的爆料预告——
狗仔老雷V：知名经纪人与新晋小生酒店房间夜会，猜猜是谁？[图片]
关棠点开大图看了一眼，应该是昨天高昕晨来酒店找她时被拍的，拍摄位置应该很隐蔽，从那个角度拍过来恰好高昕晨的背影挡了她的脸，总的来说就是整张照片认不出一个人。
李晋朋是因为认出被拍的酒店是之前他在海岛住过的那个，恰好关棠最近又来这边探班，这才猜到些什么，截了张图给关棠发了过来。
关棠拿着手机低垂着头，给李晋朋回了个【不用管】，之后便没多理会，又继续跟投资人沟通去了。
她猜这可能就是高昕晨留得后手儿，试图拿她的名声和职业道德威胁她。
不过他想错了。
名声和道德这东西原主本就没有，而她本人，也根本不在乎名声，最多是觉得自己这个幕后人员频频出现在台前的话略麻烦，也不合她本意。
隔天，狗仔老雷那天爆料预热的微博已经起了热度，众多吃瓜网友蹲在他微博评论区等着吃瓜。
——雷哥你有屁能不能痛快放？每次都跟便秘似的……
——流量小生=十八线男艺人，新晋小生=演过十八线配角圈内查无此人，散了吧各位。
——nonono！你们都在猜小生是谁，就没人注意到“知名”经纪人吗？最近可有一位经纪人非常知名啊！
——救命！不会是我想的那位吧？不要啊！我哥他……
——楼上昂丝儿吧，别慌，肯定不是他，要是他的话雷哥会直接写“超一线顶流男爱豆”，而且你哥这会儿还闭着关呢～
——不是咱就说，之前跟那位姐相关的造谣脸都被打烂了吧？真么还敢来啊，狗改不了吃屎是吧！
爆料预热讨论度越高，这个料爆出来对当事人的影响就越大，等关注度高到一定程度，事情就要进行谈判阶段了，看当事人是要交保护费保住隐私，还是两手一摊破罐子破摔。
关棠今天没出门儿，在酒店睡到了自然醒，中午叫了酒店的餐，吃完了又睡了个美容觉，三点多钟醒来后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微信上跳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对方的验证消息里写的是：我是狗仔老雷，加上聊聊？
关棠单手拿着手机懒懒散散地靠坐在床头，另一只手枕在了脑袋底下，她唇角扬了扬单手操作通过了好友申请。
对方像是发了好友申请后就一直守在手机旁边儿等着似的，她这边刚把人加上，那边就立马发来一条消息：【称呼您小关总可以吧？】
关棠单手操作不大方便，只简单地给对方回复了一个：【1】
狗仔老雷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上道儿的当事人，但还是稳住了心态，开门见山：【小关总应该也很懂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吧？】
关棠小拇指戳键盘：【1】
从老雷回消息的间隔逐渐拉长就能看出他应该是被关棠的态度给惹毛了，但他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又不是其他，于是耐着性子继续发消息：【小关总应该也不希望我把您和您公司的艺人爆料出去吧？】
关棠差点儿都笑出声了，心说书里的狗仔就是不一样，会玩儿梗！
她把枕在脑后的那只手抽出来，终于良心发现似的给他回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把我们公司那傻子给耍了？】
她来海岛这趟行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她只是个经济人，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平日里根本不可能会有狗仔吃饱了撑的过来跟她，而高昕晨不过是演过几个小配角的小艺人，有的戏甚至拍了还没播出，说他是新晋小生属实是给他强行抬咖了。
这种情况下他俩能被拍，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高昕晨觉得走投无路，想到了跟狗仔合作这么一损招儿，他求资源，事成再支付狗仔一笔钱。
但现在听狗仔的意思，应该只是想让她破财消灾，高昕晨甚至连头都没敢露，所以她猜，大概是狗仔觉得她才是最大的那只肥羊，只要他手里的料能把她给拿捏住，那么他能拿到的必然比高昕晨那种小艺人画的大饼实在。
表达了自己的疑问之后，关棠就一直盯着对话框看，眼睁睁看着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显示又消失，心里也大致确定自己应该是猜对了，难免有些索然无味，于是不再等对面回复，又发了条消息过去，然后将他迅速拉黑。
这狗仔一看就是这种事儿干多了，说话滴水不露，也没提一个钱字，跟他这些破聊天记录甚至都没法拿去当证据，不然高低也得告他个敲诈勒索。
对面的老雷还想跟她分析分析利弊，多斟酌了一会儿话术，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反倒收到对面一句：【料爆不爆都是你的自由。】
老雷：“？？？”
他迅速打字试图问问关棠这是什么意思，谁知道消息没发出去，前面还出现了一个红色小叹号。
老雷：“？？大爷的！”
斜了门儿了，风水轮流转也就算了，这红叹号它也轮流转吗？
这料他要是不爆，那真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关棠放下手机，起身去了房间小露台，露台的小茶几上放着她午睡前装到醒酒器里醒着的红酒。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拿到唇边抿了一小口，视线望向远处节目营地的方向。
她还有句话没跟那狗仔说。
他要是爆了料，那告不告就是她的自由了。
第 73 章
今天轮到黎修所在的S班进行感受力冥想训练, 负责表演课的齐梦老师盘膝端坐在地毯上，学生们随意地坐着或躺着，或者以其他任何姿势围在齐梦身边。
蓝牙音响里流淌出能让人身心平静的舒缓音乐, 同时齐梦也放柔了声音说起了冥想引导词：“大家可以选择任何让自己觉得放松舒适的姿势，轻轻闭上双眼，放慢呼吸的节律, 让我们的每一次呼吸、心跳都逐渐与音乐契合，放松你的躯干，放松四肢, 放下繁杂的思绪，让这种轻松舒服的感觉蔓延到你的指尖……”
好多学员呈大字躺在地毯上, 跟着老师的引导慢慢舒展着自己。
黎修则选择了平常睡觉时惯用的老干部睡姿，平躺，双腿几乎并拢, 两手交叠置于腹部。他也跟随齐梦的引导放松下来, 头脑放空，整个人连头发丝都好像舒展开来, 身体轻得像是要飘起来。
齐梦观察到学员们已经进入状态, 便开始了下一步引导, 让大家跟随着她体会各种情绪，担忧恐惧、愤怒焦虑、大喜大悲……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在不断变化, 到了最后, 大家都情绪崩溃到又哭又笑, 有的呼吸乱了节奏，有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只有黎修, 整个人异常平静，在一众情绪崩溃到肢体“扭曲”的学员中间, 他显得格外突兀。
他并没有抗拒齐梦的情绪引导，也跟着她进入到了一些情景之中，然而早就经历过生死离别、大痛大悲甚至已经死过一次的黎修对这些情感早就麻木了，把自己带入角色的情况下他可以替角色做出情感表达，但如果他只是他本人，无论带入到什么情景之中，他都不会再感受到那么强烈的悲喜。
一开始他还试图对抗这种麻木，但逐渐的，他的思绪从老师的引导中脱离，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前一世经历的种种，可即便再想起那些，也仍旧未能在他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他的心境就好像一片贫瘠干裂的土地，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盛开过的花已经全部枯萎，湮灭在那些丑陋的干裂缝隙之中。
到课程结束的时候，有几名学员已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有人疯狂抽纸巾抹眼泪，齐梦站起身四下看了一圈，对这种教学成果很满意。
然而当她的视线从黎修脸上扫过后略顿了顿，又再次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黎修自己默默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表情异常空洞，没有笑也没有泪，平静地望着他周遭的一切，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没有什么感觉吗？”齐梦觉得奇怪。
她之前看过黎修的表演，他绝对有将情绪化为演技的能力，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演技足以支撑他跟现今那些老戏骨们对戏还不落于下风。
好的演员是需要对情绪有高感知能力的，共情之后才能更好的用表演将这些情绪表达出来，像黎修这样看起来对一切漠然，但又能把戏演好的演员，她还是头一回见。
台上和台下的黎修有种说不清的违和感，仿佛这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黎修看向对面的齐梦，摇了摇头，随后又垂下眼轻声说：“应该不太会影响我演戏。”
演戏这件事早已经像程式一样刻在他骨子里了，有些时候甚至像是一种本能，短时间内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在他拿到跟上一世相同的荣耀之前，不会有问题。
再后面的事……他没想过。
·
在食堂吃过晚饭后黎修独自一人在营地里散了一圈步，再晚些回到宿舍的时候宋书昂突然湿着头发从浴室冲出来将他往浴室里拉：“可算回来了，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你一个也不接，都怀疑你是不是给我拉黑了……”
黎修没有防备，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拖进浴室里了，眼看着宋书昂诡异的锁上了门：“发什么神经？”
宋书昂表情不大好，紧了紧身上的浴袍，把手机递了过去，随后又拿起吹风机：“你自己看吧。”
黎修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眼宋书昂手机上打开的那张照片，表情顿时也变得古怪起来，终于知道宋书昂为什么将他拉到浴室来了，因为这没有摄像头。
他顺手将衣服上的麦克风拿下来关掉。
照片拍摄地点是营地附近的酒店客房，就是他们入营前暂住过的那家，从那刁钻的拍摄角度来看这必然是偷拍。
女人身着浴袍推开门站在门里，男人背对着镜头，挡住了女人大半身子，脚下已经起了动势，像是下一步就要跟着进屋。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被挡住脸的那半拉身子分明是关棠的，她脚上踩着的那双拖鞋他之前在她家见过。
而那个背着身的男人他也认得。
他眉心蹙了一下：“高昕晨？”
“什么？”宋书昂听见他说话，立马将吹风机关掉，转头询问。
“高昕晨，我前室友，跟我差不多一个时间进的公司。”黎修抿了下嘴唇，跟他多解释了几句，“之前关棠就是觉得他不对劲，所以才让我搬了家。”
“是不对劲，这他大爷的能对劲吗？！”宋书昂直接把吹风机放在洗漱台上，眼里冒着凶光，“哪个好爷们儿大半夜去敲人家女的房门呢？！这不耍流/氓行为吗？这个高什么晨的一点儿男德都不守，还指望关棠看上他？！”
“高昕晨。”黎修提醒道。
“对！那个什么昕晨的，从后面看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个子看着也没多高，有我这样的珠玉在前，到底是谁给他勇气大晚上去自荐枕席的！”宋书昂都快气疯了，也嫉妒疯了，这都什么事儿啊！他这个从小跟关棠一块儿玩过家家的人都轮不到跟她传一次绯闻，怎么这些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臭小子都巴巴往上贴啊！
幸亏这照片拍得不行，认不出人来，关棠应该也不会干等着对方继续爆料，这个时间应该早就跟人谈妥把事情压下去了。
但他还是很恼火，还一边恼火，一边凶狠地瞪了黎修一眼，似乎在说：还有你！你这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臭小子！
“……”黎修放弃提醒他高昕晨的名字了，也没打算告诉他上次自己和关棠的绯闻应该也是高昕晨搞出来的，毕竟没有证据的事儿，传出去容易惹麻烦。
他正想把手机还给宋书昂，结果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博推送，他一眼瞟到关棠的名字，想也没想直接点了进去。
宋书昂都伸出手打算接手机了，谁知黎修又把手机给拿走了，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伸，不满地哼唧：“你自己没手机吗？你玩儿你自己的去，我要给关棠打电话问问情况。”
“那狗仔又发图了。”黎修点开大图将手机递给宋书昂。
这次发上来的照片是从侧面拍的，虽然光线有些暗，但能看到两人侧脸，那发图的狗仔还像是生怕网友认不出人来似的，另外附文：昨天预告揭秘，经纪人关棠and众星旗下艺人高昕晨。
可能是高昕晨确实不怎么出圈，狗仔为了让网友们更清楚的get到这人是谁，还另外发了两张高昕晨之前的剧照。
因为有前一天的预热和刻意引导，网友们纷纷猜测狗仔所说的经纪人就是关棠，这就导致从昨天开始宋书昂庞大的粉丝群体们都扒着网线观望，生怕一个不小心吃瓜吃到了自己家。
所以没一会儿这条微博爆料的热度扶摇直上，直接挤进了热搜榜，网友讨论度还在持续上升。
——松一口气[拍心脏.jpg]
——不是，老雷，你这个雷可是雷神之锤的雷，不是雷死人的雷！你自己看看你在说什么！这个高昕晨是谁啊还敢说是新晋流量？！
——竟然是他！当时看这个剧的时候还觉得他演的小助理很帅来着！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好像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吧……就不想努力了？
——不是，你们只关注男艺人不关注一下另一位主角吗？救命，她看上去也很年轻啊，二十来岁的样子……
——百度上虽然没有照片，但是年龄还是能查到的，今年应该26岁。
——照片虽然很糊又是侧脸，但是好像很好看的样子……投胎真是门技术活儿，人家的二十几岁：继承公司成为CEO，招招手就有一大帮小明星跪舔。而我的二十几岁：不上班时是个丑人，上班时是个死人，现在是羡慕死个人……
——怪不得她容易传绯闻，原来是年轻貌美……
——srds，这还是不好吧？这种不正当的关系怎么也不该被宣扬吧？
——俩人都未婚，有什么不正当的，说不定是男女朋友关系呢。
“……”宋书昂看到这儿简直一股子火儿直冲天灵盖，还男女朋友……他呕了一下，“呸呸呸，晦气。”
黎修倒是没他这么大反应，也大致能猜到高昕晨为什么跑来找关棠。
狗仔没放高昕晨进房间的照片，那大概率就是关棠根本没让人进门，狗仔什么也没拍到，后续关棠也自会解决这件事，不用他操心。
“你怎么没反应啊？亏她对你那么照顾，你个白……”
宋书昂话还没说完，本来要离开浴室的黎修又转回头来，冲他挑了下眉：“你喜欢她？”
宋书昂：“……我……那个……”
黎修莫名笑了一下，没等他把话说完整就离开了。
“喂！黎修！你别出去乱说啊我警告你……”
·
关棠确实也在盯着这个事。
她猜高昕晨现在八成已经要怄死了。
原本他应该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让她松个口，并没打算真的把照片发出去，毕竟这其实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关棠的名声跟众星绑定，她名声有损很可能会让对手公司抓到把柄对众星发难。而高昕晨这种年轻艺人最忌讳的就是被爆跟男女关系相关的瓜。
而给他放点儿资源这种事对关棠来说并不难，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想着她就算为了避免麻烦也会放两个资源安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从狗仔那一环节就变了味儿。
关棠直接将狗仔的原微博截图，另外还把那条猜测两人有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评论截了下来，发到了自己的微博里——
经纪人关棠V：门口说点儿工作上的事，没进房间，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高昕晨先生跟众星是经济合作关系，我本人与他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律师函稍后发出。[累了.jpg][图片][图片]
宋书昂一直关注着关棠微博的动静，特别关注提醒跳出来的时候他立马冲黎修晃了晃手机：“澄清了澄清了！”
“……”黎修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重新挂在衣领上的麦克风，示意他：收敛点儿，收着音呢。
之后他便也拿起手机翻看起网友评论来。
——散了散了，我老婆澄清累了！[比心.jpg]
——楼上不要脸！滚开，富婆姐姐是我的！
——棠姐：谁家CEO当得这么惨啊，不是在澄清就是在澄清的路上……哦，原来是我啊！
——太过分了！怎么回事儿啊就可着我老婆一个劲儿薅！[怒.jpg]
——楼上你们疯了吧，就一张糊得看不清的侧脸照，你们就开始喊老婆了？！这种年纪轻轻就当老总的女强人一般都是夜叉，没男人要才自己站起来的……
——看吧楼上酸成啥了，男总裁就是优秀，女总裁就说人家除了有钱一无是处是吧，不要太双标，不是谁都稀罕男人！
——咋滴喊老婆有意见？没问题，我也可以喊老公！[飞吻.jpg]
在后边网友们为他们新的互联网老婆吵了八百条街，甚至为全网找不出一张清晰照片的关棠成立了一个超话，超话名叫：棠姐的三千佳丽。
黎修看到这个超话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抽搐，废了好大劲才把嘴角压回去，然后一扭头就看见旁边的宋书昂也在傻笑，然后就看见他开着小号没有丝毫犹豫地加入了那个超话。
低头看自己手机的时候又在超话新粉丝里看到了张舒羽的小号。
“？？？”
黎修开始思索，他没有小号的话是不是会显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合群？
·
高昕晨那边自打被关棠拒之门外之后就再没什么动静了，关棠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青市，反正她每天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该干什么干什么。
最后《星计划》最后一个名额给了林晗提的那个薛禹川，这会儿人已经跟宋彦齐一起打包送去节目组了。
这天黎修刚结束了双人小品竞演，宋书昂去食堂占座儿了，他独自回到宿舍拿两个人的手机，刚划亮屏幕就看见了关棠发给他的消息，说她要回京城了，他让有事儿就跟宋书昂一起商量着解决。
意思就是当甩手掌柜，溜了。
他拿上手机带上寝室门，返回食堂，找宋书昂他们几个一起吃饭。
宋书昂已经帮他盛好饭了，跟他们一桌吃饭的还有同寝室的肖正勋，以及今天肖正勋的双人小品搭档，B班的秦雅，是个性格活泼的小个子短发女生。
一看见黎修过来，肖正勋就直冲他招手，眉开眼笑地说：“牛啊黎修，以后你就是我的哥了，回头有机会指导指导我演技啊！”
今天双人小品竞演不分班，五十个人都可以随意组队，但是他们室友五个关系都不错，优先想的是大家内部消化，宋书昂是宿舍里性格最外放的一个，毫不见外地首先发出组队邀请，结果同宿舍的夏翊和陆尧缩着脖子连声都不敢支。
这也没办法，毕竟第一轮分班宋书昂就被分到了评分最低的D班，不管是为了节目效果刻意设计还是什么，总之跟他组队非常不保险。
双人小品不仅要看两人的演技，还要考虑作品的完成度，如果其中一个人在能力上有短板，那整个作品看起来必然不会协调，完成度不好的话综合评分就会被拉低，可能原本在高分班的人就会因此被拉低分数遭遇降班。
夏翊和陆尧都不想冒这个险，而肖正勋跟老朋友秦雅也曾有过在节目上组队的口头约定，整个宿舍的气氛就因此陷入了诡异沉默。
就在这时黎修站出来，主动跟宋书昂组了队，从那个时候起，在怕尴尬星人肖正勋的眼里他这个人就已经带上了几分英雄色彩。
更让他刮目相看的，是这次考核结束原本在D班的宋书昂拿到了非常不错的评分，直接跳级升到了B班，而黎修仍然在S班岿然不动。
就算是不懂演戏的人也能看出来，在黎修的带领下，宋书昂的演技有了质的飞跃，就连几位老师都表示了惊叹。
“我也没做什么。”黎修在空位上坐下，喝了口水说，“多亏了宋书昂加班加点做出来的音乐，给我们整段表演加分了不少。”
正往嘴里添饭的宋书昂嘴张了一半，顿了顿筷子抬起头看他，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完全不明白这人在演哪一出儿。
他还没做什么？
他就差一个表情一个表情地跟他扣演技了，他们可是一连两天都没睡够五个小时！
可以说这次他们的作品能完成到这种程度，全都是黎修的功劳。因为这次的事也让他对黎修又了更多的改观，他确实是个在演戏上非常认真的人，人品……好像也挺好的，都没嫌弃他这个暂时的吊车尾，算关棠没白对他好，给他这么多机会！
旁边的秦雅举起手里的快乐水笑着说：“不管怎么样，咱们都留下来了，没有被甄别！”
这次双人小品竞演结束有五位学员遭遇甄别，在晚饭前就已经收拾好行李乘着节目组安排的车离开了营地。
其他人也举杯跟她庆祝了一下，宋书昂突然问：“怎么今天夏翊和陆尧没跟咱们一起吃饭啊？”
以前他们宿舍都是一桌吃饭的。
“估计不好意思了呗，你这个原本D班的升到了B班，他俩原本一个B班一个C班，这次竞演结束全凑到C班去了，肯定抹不开面儿。”肖正勋撇撇嘴，不大在意道，“不用管他们，过几天就好了。”
宋书昂虽然不懂，但也没多问。
“下次就是团队小品了，回头看看怎么分组，要是可以自由组队的话，咱们几个可以凑个桌！”肖正勋突然转了话题，之后大家就也没再说起另两个室友。
二月底，《表演练习生》在奇乐视频平台上线，放出了一个四十分钟时长的先导片，因为有了宋书昂的意外加入，节目的热度比预想中的高出许多，导演和制片都乐开花儿了，吴制片更是打电话跟关棠分享喜悦，说他们这节目第二季有望了。
先导片的内容不多，只是一些学员们入营的片段，以及几个学员的小采访，关棠坐在家里客厅，投屏上正放着黎修的内容，他在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演员黎修，毕业于电影学院音乐剧表演专业。”
之后节目组放了一些关棠整理发过去的黎修之前的表演片段。
宋书昂作为此次节目最重磅的学员，他的采访环节被放到了节目最后。
主持人问他的问题也比问别人的多了不少。
“哈喽啊，我是宋书昂，大家可能认识我，我之前的身份是歌手、舞者，以后我还想当一个演员。”宋书昂的自我介绍很让人舒服，完全没有顶流爱豆的架子。
采访主持人向他提问：“会不会担心有人说你一个唱跳歌手来参加表演节目是为了炒作，好方便之后的转型？”
“问得这么直接吗？”宋书昂笑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开门见山，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他还是老实回答道，“其实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我确实有要转型的打算，但来参加节目不是为了炒作，而是为了跟各位老师以及演员学员们学习一下，修炼自己，这样也能方便让我确认自己到底吃不吃得到演戏这碗饭。”
“你回答得也很直接啊！”主持人也被他毫不掩饰的耿直惹笑了，随后抛出另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你跟另一位来参加节目的黎修同学现在不仅是一家公司旗下的同事，连经纪人也是一个，请问你们两个来之前有没有提前知道对方也会来参加节目？”
“当然知道啊，我们是一起被打包送过来的，是一起坐过飞机吃过饭的交情。”宋书昂挑了下眉稍，又补充道，“还一起睡/过。”
主持人捂嘴做惊讶状：“这是我能听的吗？这能播吗？”
“啊呀你们在想什么！”宋书昂反应过来自己话中歧义之后人已经笑得弯下腰去了，缓了好久才重新坐直身体，摆着手说，“我的意思是节目组之前给我们安排在了同一个酒店标间！太坏了你们……”
“刚才我们也向黎修问了你们两人的关系，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主持人又坏心眼儿地买了个关子，看见宋书昂好奇点头后才撇了撇嘴说，“他说，不太熟。”
关棠看到这儿的时候打开弹幕，果然飘过去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几个直接就“嗑到了”，关棠失笑，不知道凭几句采访是怎么嗑到的，要嗑最起码也得等后续节目放出来他俩又睡一间房再嗑吧。
这期先导片的播出效果也远超预期。
总的来说，这节目应该不会像原书剧情中那样，只留下了一个名字，没有留下任何可讲的内容。
第 74 章
三月的第一个周五晚上七点, 《表演练习生》节目正式播出，同时开放了网友助力通道，可以给自己喜欢的学员点亮星光, 星光值会累计到下一次竞演考题开放日，星光值高的学员拥有题目的优先选择权。
关棠下班回家把第一期节目完整看完了，总体来说, 宋书昂虽然演技不行唱跳来凑，能明显看出他和其他科班出身早就接触过演戏的学员之间存在差异，不过最后他被分到了D班, 没有任何内幕，至少不会惹观众讨厌。
黎修则整个人都很出彩, 从自我介绍的部分开始就让不少人对他改观，众多因为他颜值出圈而关注他的粉丝们也惊讶的发现，原来他们粉的这个人不只是个漂亮花瓶, 他还有更多面值得大家挖掘, 他身上有种天然的反差感，既可以是高冷男神, 也可以是幽默搞笑男, 甚至在观察模仿别人这件事上天赋异禀。
到了他的个人小品竞演环节, 弹幕量更是极速增加：
——刚才看得太认真，现在返回来补弹幕, 再看一遍这位哥的表演。
——我去, 谁懂啊, 一段没有一句台词的表演竟然把老子看哭了？
——对这段表演狠狠共情了……
——我错了，之前我以为我哥只有颜值能打, 看完他的表演以后发现他的颜值不值一提。
——我承认，以前的我肤浅了[流泪.jpg]
——呜呜呜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综艺！
这时候李晋朋给关棠发了黎修微博后台的数据截图, 就在这期节目上线的两个小时里，黎修已经涨粉破万，在第一期五十位学员全员在场镜头有限的情况下，能有这种程度的反馈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而宋书昂的数据基本与节目播出前持平，没有太大变化，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他之前的粉丝基础庞大，涨粉本就更加困难，在加上他自身演技放在一众演员里实在没什么优势，这样的结果也完全可以接受。
他这次去参加节目本就是为了磨练演技，从演技小白到演出来的东西可圈可点得到认可，这种成长人设的发力点在后期。
·
节目火热上线的同时，黎修他们留在营地里未被甄别的45个人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多人团体小品竞演，五人成组自由组队，经典戏剧新编，不限形式。
黎修、宋书昂，加上之前说好的肖正勋和秦雅已经是四个人，最后秦雅又拉来了她的室友沈心。
他们几个之中黎修是音乐剧表演出身，宋书昂是能唱能跳能创作，其他三人也都是科班表演出身，有一些唱功基础，所以几人一拍即合打算发挥自身优势，一起做个音乐剧出来。
音乐剧这种表演形式营里除了他们这一组应该也没有旁人能做了。
他们选了几个经典的电影选段，由宋书昂进行音乐构架和串联，黎修负责设计表演框架，两个女生负责将原电影中的经典台词以歌词形式填进宋书昂做出来的曲谱中，肖正勋则负责保证这一组人的日常吃喝，除了参与排练，每到饭点儿他出去拿饭，往排练室抗水，这些杂七杂八的活儿都是他在做。
因为他们这组又要做音乐，又要填词，还要让表演编排与音乐契合，所以毫无疑问地要比其他组更加耗费精力，那一整周的时间里他们组五个人几乎都是泡在练习室的，不能说是早出晚归，只能说是“夜不归宿”。
终于赶在彩排前的那天，他们把整段表演顺下来了，但时间已经超过十二点了，黎修他们三个怕回宿舍会影响到另外两个室友，开门之前还小心翼翼在外面关网了一会儿，直到听见门里有说话的声音，这才放心推门进去。
“我去，吓我一跳！”突然有人进来，正在刷手机的夏翊直接被砸了脸。
陆尧也撑着床欠起身回头看了一下：“还以为你们要继续住训练室呢。”
因为回来太晚，三人不大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顾不上洗漱直接躺床上睡了，一个星期没睡过一个好觉，什么都没有补眠重要。
第二天的彩排还是出了些状况，因为算上做音乐等前期准备的时间，他们组的实际排练时间是比其他组短的，在舞台上走位又至关重要，所以台下练的时候感觉还好，真站在台上表演的话只要走位有一点儿不对就会特别明显。
“你们这个确实上难度了啊！”表演老师齐梦在台下跟着导演组一起在把关彩排情况，属实没想到这一组人这样大胆，竟然直接搞了这么一出儿高难度，又唱又跳又演的。不过这第一次彩排的结果不太尽如人意，“你们明天这样上台肯定不行，宋书昂你最习惯舞台，所以你的走位很精准，唱功也没有问题，但你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你每次唱歌都太投入到‘唱’里去了，你现在做的是音乐剧，不是唱跳舞台，除了把台词‘唱’出来，你还要用你的表演去打动观众。”
“两位女生可能服装有些复杂，中间换衣服的时间还把握得不是太精准，这一点一定要注意，不然后面的表演就会整个掉节奏。”
“肖正勋，你一直手忙脚乱，刚才跑错了好几个位置，之后带着全组人的表演都乱套了。”
“黎修你……你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最后被跑错位置的肖正勋给撞了。”齐梦一一指出几人最大的问题，之后给出建议，“等下你们在舞台上稍微用胶带或是什么做一下定位，这样你们能方便找位置，两个女孩的衣服最好是把套头的改成开衫系带，到时候抽调带子直接就是里面的一套装扮，能节省许多时间。”
“谢谢老师。”黎修代几人向齐梦道了谢，随后打算回到练习室，抓紧最后的时间再把作品完善一下，比如服装的问题他们确实得改。
齐梦点点头：“快去吧，你们这个要真做成了，那可能你们五个得直接全员S班了！”
导演组也希望他们这一组作品能完美展现，就如齐梦所说，这个作品做成了，一定会是节目中最出人意料的炸场的存在，导演比谁都希望节目能多些爆点。
总导演林斌喊住几人，看了下自己手上的彩排节目单说：“最后一组彩排是晚上九点，你们可以九点再过来，等他们组彩排结束，你们再彩一次。”
“多谢林导儿。”几人再次道谢，随后火急火燎冲去练习室了。
今天他们几人都没顾得上吃晚饭，解决了服装问题后又重新确认了走位，赶着九点回到了演播厅。
最后彩排的一组还在台上，正是跟黎修他们同寝室的夏翊和陆尧以及跟他们一起组队的三位男学员。
他们做的是一部经典喜剧的改编，他们进来的时候台上已经演了一多半，没看到前半段内容，但从导演组以及几位导师严肃的表情看来，可能是不大理想。
黎修他们安静地等在一旁，反正已经一个星期没睡过好觉了，也不差这一天，大不了就又搞到半夜去呗。
经典喜剧组表演完一次后自己也察觉出很多问题，齐梦更是毫不给面子地直言道：“作品简介写得没错的话，你们表演的应该是个喜剧吧？但是你们看我表情，这期间我有笑过一下吗？”
“……”台上的五人齐齐不出声了，一个个低着头，像是被老师批评了的小学生。
“你们一个个低着头做什么？知不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儿？”齐梦看着这一组眉心都皱起来了，她不喜欢这种沟通没有回应的状态，毕竟跟她面对面的都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而不是只能等着别人喂饭的婴幼儿。她的语气越发严肃，“不管是荒诞喜剧、抒情喜剧、或是带有讽刺色彩的喜剧，终归都是让观众笑的，而不是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台上又沉默了几秒，终于有个学员小声说：“老师，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吗？”
“知道你们自己的问题在哪儿吗？知道的话就完善好了再来一遍。”有人能张嘴沟通了，齐梦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舞台上的表演有时间限制，不像电影一样可以用很长时间为一个笑点去做铺垫，既然你们选了喜剧，就得想办法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包袱响，另外你们也可以做一个首尾呼应的结构，这样会让作品看起来更完整。”
“知道了老师。”之前说话的那位学员应了一声。
“一时半会儿完善不了的话，可以给你们留点儿时间，等黎修那一组彩完了你们再上。”林导在彩排表上画了两笔，给他们建议。
那位学员小声跟其他组员讨论了几句，由于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最后组员们一致决定先用胶带标记重要点位之后立即二次彩排，于是黎修他们只能坐在一旁继续等。
一直到了将近十点的时候，台上那组又演完了一遍，从头看到尾的齐梦表情已经从皱眉变成了无语。
林导也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做了个标记，这组整体的编排有点儿问题，节奏不好走位也不好看，明天得让摄像师傅们少拍全景，给中近景的话能弥补一些大结构上的不足，不说他们这段戏好不好看，最起码到时候节目播出的时候可以不让画面过于凌乱难看。
做完标记后林导招呼黎修他们组：“快去吧，时间不早了。”
肖正勋立马拿着准备好的绿色标记胶带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自己容易乱掉的几个位置标了点，而喜剧组见这次齐梦没有要再次对他们做出点评的样子，便以为效果比之前有了进步，道了个谢便一起离开了。
黎修他们的音乐响起，这次没有肖正勋走错位带偏节奏，女生们的服装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整个节目演下来非常顺，齐梦忍不住拍了拍手，看她满意的模样，应该是作品已经达到了她的期待。
她没多点评什么，只是笑着说：“保持状态，希望明天能看到满分表演。”
吴制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演播厅，这会儿就站在林导旁边，见他们演完了还暗戳戳冲他们奇乐视频太子爷比了个大拇指：点赞！
一身疲累的宋书昂很敬业地冲他扯出一个假笑，随后跟着其他几人一起感谢了一直陪他们彩排到这么晚的工作人员，之后才一并离开。
第二天上午九点，第一轮多人团队小品竞演正式开始，黎修他们的表演被安排在了下午，只是谁也没想到下午开始录制前他们还查看过的舞台，会在他们上台的时候出了问题。
第 75 章
因为节目的录制不能中断, 为确保舞台不出意外，下午录制开始前黎修他们又特意去检查过一遍舞台，所有他们做的定点儿标记都没有问题, 跟其他组的标记点用的胶带颜色也能区分开来，只要表演的时候不出现大的失误，他们这次的评分定然差不了。
昨天黎修他们晚上彩排结束没有直接回宿舍, 而是又回练习室多练习了几次。
肖正勋的走位一直出错，其实他也不是记不住那个站位，只是因为过度紧张, 出了一次错之后这件事就压在了他心上，导致他每次越不想出错, 反而就越是会出错。
“虽然舞台上可以标点，但你还是得克服紧张，不然在聚光灯下, 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面部肌肉的动向都可能会被放大。”黎修拿着胶带在练习室里踱着步, 圈出了一块儿方方正正的地方，“咱们的舞台差不多就是这个大小, 我们就把这个视为舞台再练习几次, 最好是将每一次走位站位都熟练成肌肉记忆, 这样明天在台上就不用分心去考虑走位会不会出问题了。”
“黎哥你们太好了。”肖正勋这个寸头傻大个儿就差抱着黎修嘤嘤哭泣了。
最近他压力真的好大，他是他们这一组里唱功最差的、肢体最僵硬的, 又因为过于在意这些大问题, 他唯一还算能拿得出手的演技也发挥不出平日里的水准, 每次练习的时候他永远是队伍里那个不和谐因素，拖尽了后退, 饶是他脸皮再厚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后来能呈现出彩排时的那种舞台效果，那全靠队友们鼎力相助, 宋书昂帮他调整唱腔，秦雅和沈心两闺蜜帮他调整动作，黎修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人在这一周里可能输出了平常半年的说话量，帮他抠每一个表演细节。
“见外了不是？”宋书昂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活力满满地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咱们一家人，一荣俱荣！加油！努力！争气！”
最后他们又练习过了零点，好在经过这两个小时，肖正勋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人看着也自信了。
“我觉得没问题！”他累得出了满头汗，瘫在地上摆了个大字型，边喘着粗气边说，“我觉得明天就算舞台上没有标点，我也能找对位置了！”
男女宿舍不在一层楼，黎修他们不能去楼上女生宿舍，便把两位女生送到楼梯口，之后三人才返回自己寝室。
到宿舍门外的时候他们依然像之前那样停顿了一会儿，确定另外两名室友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确认里面有说话声和灯光后他们才轻轻扭动门把手。
谁知门根本打不开，像是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这……怎么回事儿啊？”肖正勋挠了挠头一脸纳闷儿。
黎修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身上那种钝感力，明明这人也不是真傻，偏偏有时候对别人的恶意察觉不到一点儿。
宋书昂眉眼压低了些，屈起一根手指轻轻叩了两下门，三人又在门外等了有五分钟，还是没等到人来开门。
“走吧。”黎修率先转身，往楼梯方向走去。
里面两个人明显是不打算让他们回去睡觉，所以才反锁了门，即便这门再敲下去，里面的人也只会继续装睡。
“走了这就？”肖正勋傻愣愣地跟上去，拽起自己T恤衣领吸了几下鼻子，之后夸张地翻起了白眼儿，“明儿他们肯定也不会早起给咱们开门……我都两天没洗澡了，馊了都。”
“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宋书昂扯了下嘴角，觉得挺没意思的。
如果室友真的要早睡，那大可以发消息提前告知他们，如果他们练习到很晚，大可以在练习室凑合一宿，之前又不是没在那边睡过觉。
但要是明明没睡还故意锁了门不让他们回宿舍，这就有失成年人的体面了。
“奇了怪了，明明之前他俩跟咱们关系还不错啊，天天有说有笑还一起吃饭，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宋书昂这个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富家少爷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人性的复杂，他耿直惯了，向来有话直说，心里也藏不住事儿，有什么不愉快肯定会选择当面解决，而不是以这种暗戳戳的方式恶心人。
“不知道。”黎修垂着眼，声音又冷又淡，整个人看上去也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掉一样。
有时候人产生恶意的理由很简单，任何小事都可能成为让恶意滋生的土壤。
从前他接触过太多别人的不怀好意，有时候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利益，比如原先的关棠。后来是因为曾站在聚光灯下又没足够庞大的资本保驾护航，便成了别人眼里的肥羊。也有人单单是看不惯他的脸他的声音，也可能是看不惯他每次呼吸的纳入的氧气量……这谁也说不明白。
“算了，明天早上咱哥儿仨早点儿去健身房冲个澡得了，先将就一晚。”宋书昂马上就想开了，拉开练习室的门就冲了进去，一头扎在一旁休息区的懒人沙发上。
其他两人也没其他办法，进去各自找了地方休息，第二天早上三人去健身房冲了澡，等到了宿舍那边的起床时间，三人才回宿舍换了衣服，而那个时候夏翊和陆尧已经离开寝室了，像是故意在躲他们一样。
·
下午的首个舞台是夏翊和陆尧他们的喜剧组。
昨天晚上看过他们最后一次彩排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组人彩排结束就没有再排练过，基本上是彩排什么样儿，现在正式的表演就是什么样儿，昨天没响的包袱今天照样没响，只不过观众比起昨天的导演组和导师，又增加了几十名学员。
这么多人看喜剧，没有一个笑的，现场PD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现场这么多人，他竟然拍不到一个可以供后期使用的观众反应，场面一度尴尬得让人想抠出一座魔法城堡。
等到他们谢幕，现场四位导师沉默了许久，昨天在彩排现场已经尴尬过一次的齐梦看向其他三位同事，率先开口：“三位老师觉得如何？”
她不知道同样的尴尬为什么要体验两次，干脆直接把锅甩了出去。
其他几位被她这么一看，立马身体往后靠躲开她的视线，顺便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平日里言辞最犀利的张锦晟。
张锦晟也双臂抱在胸前，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面上除了严肃还有点儿一言难尽，一直盯着监视器的导演当即就跟旁边的吴制片说：“这镜头回头要是剪进正片里，弹幕保准儿一堆人吐槽张老师便秘脸……”
现场过于安静，张锦晟要是再不开口，节目就要进行不下去了，于是他又合上眼酝酿了一片刻，终于对着话筒说：“我能看出来你们改编了哪部作品，但说实话，我看不出你们做的是个喜剧，如果这个被界定为喜剧的话，那我只能说你们可能开创了一种新的喜剧流派。”
张锦晟话音一落，现场其他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之前隔着屏幕看见他点评别人时的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简直让人窒息。
站在台上充当主持人的桑斐觉得自己太阳穴的神经都在狂跳，出于对节目组负责的态度，还是僵硬地笑着开始打圆场：“感谢张老师对喜剧界的一些期许呃……针对几位学员的台词部分李岩老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之前大家笑不出声，这会儿差点儿被桑斐一句“对喜剧界的一些期许”给乐得憋成内伤，实在不好评定她这是在帮人解围，还是在给人埋土。
“首先你们剧本中的台词设计我就不多说了，这个是剧本创作的部分。”李岩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严厉教师，他对自己学生向来高要求，这会儿撇着嘴皱着眉，有些艰难地说，“嗯……我有点儿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首先你们有几个人台词说的就不够清晰，有的地方我听着含糊，直白点儿说就是我没太听懂。另外有些台词是为了铺垫后面的喜剧效果，所以需要特别注意停顿和气口儿，有时候差之毫厘……”
“其中好一点的是夏翊，在台词表达上我觉得你比刚来节目的时候有一些进步。”
说完他略微低着头看向旁边的形体老师孙琪：“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这段里也没有什么展示形体的部分，我觉得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了。”孙琪还是温柔地笑着冲台上的几位点头示意。
台上的五位学员已经慌乱得开始脚软了，尤其是一直以自己当年以排名前十进入电影学院为荣的陆尧，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心理落差，几乎是在表演完冷场的那几秒钟里，他的手脚就变得冰凉了。
他最开始是被分在B班的，后来在跟夏翊演了双人小品剧之后被降级划入了C班，这次要是成绩还不理想，再加上本次竞演结束会有末位十名学员被甄别，那他可能连C班都保不住了。
要是被降到了B班，他还怎么面对昔日仰望他的那些同窗？！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灰败，像打了败仗一样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后台。
“昨天彩排完不是没问题了么……”
“完了，我这次要是成绩再拉垮，估计就要回家了……”
“感觉只有尧哥能留下了。”
其他几组也陆续上台完成了演出，之前的尴尬气氛被后边还算不错的表演冲淡了不少，四位导师里除了张锦晟还严肃着一张脸，其他三位的表情都有了明显的缓和。
黎修他们组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直到他们在台上各自的起始点位站定，聚光灯重新亮起，他们才发现之前反复确认好的那些胶带标点竟然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担心肖正勋。
几人几乎不约而同地瞟了肖正勋一眼，但见他状态良好，没有明显的慌乱，这才放下心来，很快那点儿担忧就被队友间的信任所取代。
他们的表演很顺利，期间肖正勋出了一点点小差错，但被黎修的临场反应给补救了回来，谢幕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四位导师对他们的评价都很好，就连从刚才开始一直臭着一张脸的张锦晟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给出了节目录制以来他最情绪饱满的几句夸奖。
齐梦作为看过彩排版本的导师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我感觉今天的表演跟昨天稍微有那么一些区别，你们是之后回去又做了调整吗？昨天肖正勋请罪的部分是单膝跪地不动的，今天黎修那边好像多了一个把人踢出舞台的动作？”
“咳，我来说吧。”肖正勋看了黎修一眼，不大好意思地说，“我们上台后才发现提前在舞台上做好的标记点没了，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正式表演不能坐标点……我刚才跪地的位置不大好，一直不动的话会影响秦雅她们后续的走位，黎哥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临时加了一个把我踢出去的动作，让我能合理地把地方让出来……”
“如果是放在昨天，在没有舞台标记的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完成这个表演，多亏了我们队的兄弟姐妹们，昨天陪我练到凌晨、帮我形成肌肉记忆，黎哥还特意教了我记点位的简易方法……总之，见笑了各位！谢谢大家！”
他说完正正经经地冲台下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又转身向自己的队友们鞠躬表示了歉意。
宋书昂就站在他旁边，笑着搭上了他的肩膀：“见外了啊！”
几人的互动把台下其他学员都给看笑了，总觉得这组人的气氛真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每个人的进步都十分明显，简直肉眼可见，尤其是宋书昂，简直是让他们见证了什么叫二十天从入门到精通。
要是下次能有幸加入到他们之中就好了，没准儿真有利于天赋觉醒。
“临场反应也是优秀演员应该拥有的个人素养。”张锦晟点头对黎修的救场表示了肯定。
最后在四位导师的带头鼓掌下，他们撤回了后台。
在办公室盯着监视器的林导和吴制片忍不住皱眉。
林导说：“没说不能做标记啊？之前几组不是也都做了标记吗？”
吴制片表情也不大好看，幸亏没出什么问题，不然这期节目可能就毁了。
在这个圈里工作的都不喜欢那种动不动就作妖的人，因为一个人作妖很可能会给整个公司引来舆论风波，在节目剧组里作妖更是可能毁了全部工作人员的心血，这种自私不顾别人死活的人简直不要太烦！
他喊了制片组的一个小助理过来：“你回头把今天所有舞台上的素材都要过来，看看有没有镜头拍到些什么。”
·
晚饭前主持人桑斐又回到演播厅，手里拿着最新的分班名单，以及本次甄别名单。
四十五位学员在阶梯座位区紧张地等待着。
“好紧张。”沈心和秦雅抱成了一团。
沈心原本也是非科班出身，能入选这个节目是真正一点儿关系都没走，硬生生参加了三次海选才被选进来的，前面两次考核她都被分在了D班，生怕这次成绩再没进步会被甄别。
这是她在影视城当群演多年拿到的最好的机会了，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别紧张宝子，没事儿的，你这次演得很好，连黎修那种平常连话都懒得说的人都特意夸你演得不错了……咱们肯定能全员留下的，放心吧！”
除去这次即将被甄别的十人，能继续留在节目上的只有三十五人，SABCD五个班每个班七个人。桑斐这次是从第三十名开始向前公布排名的，将后排的五人留作了悬念。
一直念了十几个人，黎修他们音乐剧小组的名字还没听到一个，秦雅和沈心忍不住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紧张。
“第十五名，罗茜。”
“第十四名。”说到这儿，桑斐的声音顿了顿，视线自学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一个人身上，“宋书昂！从D班到B班再到A班，恭喜！再接再厉！”
宋书昂激动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几个队友，站起身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秦雅和沈心分别以第九和第十名的成绩升入A班，而肖正勋则冲进前七名，以第五名的成绩进入到了S班。
随着S班的名单一个个公布，黎修的名字却久久没有出现，肖正勋简直比黎修本人还急：“啊啊啊怎么还没到啊，我怎么这么紧张？！”
“急什么？以黎修的实力，越晚叫到他才越好，说不定能拿第一呢！”秦雅和肖正勋日常小学生互怼，怼完了她看向黎修，立马收起了嘚瑟张扬的表情，安慰道，“真的，不用急，我真觉得是第一。”
黎修抬眼瞟了几人一眼，语气无奈：“我不急。”
他真没急。
桑斐拿着名单，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学员们：“第一名，黎修！恭喜！”
黎修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站起身鞠躬道谢，反倒是他那几个队友激动地闹腾起来，肖正勋站起来对着空气打了套拳：“牛啊！咱们全员A班以上！给力！”
“我猜得准吧！他不第一谁第一？！”秦雅乐得摇头晃脑，恨不得给黎修拉条横幅庆祝。
接下来现场的气氛就逐渐凝重了起来，因为要公布最后五个晋级名额了。
一直到桑斐念到只剩第三十五名的时候，前面三十四个晋级名单里没有一个喜剧五人组里的学员，陆尧紧张得心脏狂跳，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他们这次合作的几个人全是C班的同学，其中只有他是因为跟夏翊的那次合作从B班降到C班的，其余四人都是C班土著。
按照原先的分班来看就知道，他跟另外四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优势在的。
终于，桑斐开口了：“第三十五名……”
“夏翊。”
“恭喜，最后一个晋级！”
“其余的十名学员你们将在本次考核经验环节被甄别，山水有相逢，我们江湖再见！”
现场PD接收到林导的指示，冲桑斐做手势，示意这一趴可以结束了，进入吃饭以及考核后的自由休整环节。
一直到出了演播厅，陆尧人都还是懵的。
他怎么会被甄别？！
他们那一组如果有人能被留下来，那毫无疑问应该是他才对，他的表演天赋和能力都完胜夏翊，凭什么？！
他们组五个人有四个要走，唯一能留下来的夏翊也不急着吃饭，干脆跟着他们一起回宿舍打包行李，只是没想到刚到他们那一层走廊，陆尧就绷不住了，拔掉自己衣领上的麦克风，也不顾别人身上还带着麦就冲他发难：“你现在跟我们装什么好人？还美其名曰给我们送行，我看你根本是来炫耀的吧？！”
“？？？”夏翊都被怼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顿住脚步，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咱们组的作品呈现不尽如人意，这结果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也不是我想要的，什么叫我装好人炫耀？”
见陆尧好像是真的急了眼，旁边几人迅速反应过来开始劝，可奈何根本拉不住陆尧，他上去拽住夏翊的衣领凝眉质问：“我会沦落到C班难道不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之前因为跟你合作那次被你拉低了成绩，我也不会掉到C班，这次也不会跟你们这帮C班的组队，也不会这么早就被甄别！夏翊，这就是你的算计吧？踩着老子往上爬？”
原本他在B班，夏翊在C班，按照实力，要甄别也是先甄别夏翊才对，但现在自己被拉到C班去，夏翊反而侥幸留在了节目里，这凭什么？！
“陆尧你疯了？！放开我！”夏翊突然被扯住衣领心里也窜了火儿，使劲掰着陆尧的手想将他甩开，同时也开始对陆尧进行言语攻击，“你只不过是进过一次B班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还看不起我们这帮C班，你凭什么？还什么跟我组队拉了你的后腿害你进了C班，也不想想你当初是为什么选了跟我组队！你是因为嫌弃人家宋书昂演技差，怕人家拖你后腿，所以才在我们两个中间选了我！结果呢？人家被黎修一路带飞，现在是升A班了，人家都没牛呢，你有什么好牛的？！”
“你！”
眼看着陆尧气急了就要动手，反正他也要离开节目了，大有种撕破脸也无所谓的冲动。
在后台看监视器的导演组早就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从陆尧抓夏翊衣领的时候就喊人过去阻止了，终于几个工作人员在两人大打出手前赶到，强行将他们分开了。
同时负责收音的师傅调整了一下耳返，眼睛望天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做他们这一行的，到底还是知道得太多了。
这帮人搞事情为什么也不懂得把麦都关了再搞，总害他们吃到一些并不那么想吃的瓜……
黎修他们五人组在食堂多要了两个菜庆功，后来听到餐厅有人议论，才知道陆尧和夏翊差点儿在楼道里打起来的事，三个同宿舍的男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明觉厉！
·
关棠最近几天都比较清闲，手头儿一共四个艺人，全被她打发到外边儿上工去了，唯一需要她忙活的也就只剩下月底要开拍的《心动难藏》了。
这天她刚跟制片组确定了拍摄要用到的房子，得了空打开手机，找到《表演练习生》节目的星光值投送渠道，把她官方每天发给她这个尊贵VIP的十点星光值给黎修和宋书昂各投了五点，主打的就是一个端水。
她这边刚操作完，手机就有个电话打进来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她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众星的小关总吗？”听筒里传来的男声有些好听，隐约能听出来他声音里带着些许忐忑，“我是尹诺，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关棠眯了下眼。
记得的。
是上次咖啡厅一别一直没再联系她的调酒师，她还以为到手的便宜劳动力飞了呢。
“我是。”她声音轻柔带笑，听起来有着十足的耐心，就是那腔调听着像是要哄骗小孩子，“你找我是终于对我上次的提议感兴趣了？”
那边声音顿了顿，像是还有些不确定：“我……没有做助理的经验，可以让我试试吗？”
“当然。”
第 76 章
这个周五关棠没加班, 晚上七点准时抱着外卖坐在了茶几边上，正面的投屏幕布上正在播放新一期的《表演练习生》。
这一期节目有学员们的日常生活片段、上课的片段，以及双人小品竞演考核题目发布以及组队训练的片段, 因为篇幅和播出期数的关系，舞台的部分没有放出来，应该会分上下两集放到下一期的节目里。
节目一开始就是接上一期个人小品分班考核结束之后大家在食堂吃关棠提供的爱心烧烤的部分, 关棠找人传话喊黎修和宋书昂的那部分虽然没有被剪到正片里，但以当代网友显微镜看节目的诡异能力，当然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华点。
乐子人是人上人：哦呦, 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图片]#表演练习生超话
这位网友的微博配图是之前被潜入营地的代拍偷拍到的关棠和黎修的散步图，当时这个图被发上微博的时候没引起多大的关注, 关注黎修的网友们只能确定照片里的那个男性背影是他，但旁边的女性并看不出是谁，只不过大多数人猜测能光明正大进入营地还能跟艺人碰面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这个经纪人了。
结果今天照片被人发在了节目超话里, 反倒引来了一大波讨论：
——我去, 黎修照片里穿的这件毛茸茸的黑色毛衣跟这期节目里穿的是一件啊，朋友你真的发现了华点！
——所以照片和这期节目发生在同一天, 也就是说……这顿爱心烧烤……
——很好, 之前我还不确定照片里的女人是不是关棠, 现在我确定了，肯定是她, 也就只有她有这泼天富贵可散了[躺平.jpg]
——救命, 为什么我脑补了一出儿绝美爱情？她为了请他一人吃烧烤, 怕心思暴露，干脆请了所有人！啊啊啊！我疯了！什么绝世姐狗！
——楼上我劝你不要脑补！啊啊啊我才刚粉上小黎, 他怎么可以谈恋爱！他的姐只能是我！他的妈也只能是我！
——楼上我劝你不要上网！你这症状建议还是早点儿入院吧。
关棠吃口外卖刷两下手机，顺便瞄两眼电视, 不亦乐乎。
等节目播到黎修回去被宋书昂拉着一通质问，结果被室友肖正勋误以为他俩喜欢同一个人的时候，弹幕已经被一连串的“哈哈哈哈”给淹没了。
「哥儿俩真的能把我笑死，为经纪人争风吃醋也没谁了……」
「羡慕我都说累了，关棠简直人生赢家。」
「我也想做手黎修右手小宋啊，奈何我只能做手右手慢动作……」
「前面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左手画龙右手画彩虹[晕倒.jpg]」
「我在村儿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前面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哪种鸡哪种鸭啊？」
「哈哈哈哈哈哈人才真多！」
「呜呜呜只有我觉得小宋和小黎很有CP感吗？」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觉得他俩特别像一个组合！」
「没头脑小宋VS不高兴小黎」
关棠看到这儿笑得差点儿把饭喷出来，果然能嗑的人看什么都能嗑，也许明天路边儿看见两块儿石头都能觉得它俩眉清目秀特别般配，太可乐儿了。
虽然心里偷偷吐槽，但关棠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它自行打开微博，切换小号，搜起了黎修和宋书昂的CP超话，没想到还真给搜到了一个。
超话名叫：修书一封。
成立时间大概在一周前，关注也只有不到一千人，暗戳戳的想当隐蔽，看着就像是什么地/下/邪/教，但点进去之后发现超话粉丝的活跃度还不错，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努力产粮，疯狂从他们有限的同框镜头里抠糖吃。
之前节目先导片里那段问两人关系的采访片段都快被人盘包浆了。
关棠受好奇心驱使，点开了一个视频，开屏就是主持人的提问：“你们二人的关系如何？”
宋书昂：“一起/睡/过。”
黎修：“不熟。”
开视频的关棠：“……”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是有点儿那个味儿。
在退出小号之前她甚至没忍住，给自己看到那条视频点了个赞。
·
周一的时候尹诺来公司报道了，他的家人已经搬回了老家那边生活，离京城这块儿地方远一些，离关志泓那种渣宰恶人也远一些，另外因为消费比京城低，生活也能容易一些，这样他身上的担子就能轻许多。
这学期他跟学校申请了复学，前几天已经去学校报过到了，这学期的课不算多，过来关棠这边打一份工也不会太累，只要自己省着些吃穿用度，每月可能还有余钱接济一下家里。
“虽然你现在的状态只能算是兼职，但薪资这一块儿呢，我给你用大学生实习的平均工资折算成时薪给你结算，在公司工作或者跟我外出都算进工作时长。”关棠把一份兼职合同递给了他。
尹诺的视线快速扫过合约上的一些内容，上面除了工资以外还列了一些福利，看上去比他之前打的那些零工靠谱儿多了，合同上还另外写明了，可以为他提供大学毕业后的转正机会。
合约一式两份落成。
白天关棠给尹诺安排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晚饭时间便带着他出了门，要赶赴一个饭局。
众星下半年还有一个拉不到投资的古装剧项目《落华诀》，在原书中也曾提到过这部剧，因为这算是让黎修开始崭露头角的一部作品。
当时的黎修为了给爷爷筹钱做手术，学会了向原主服软、博同情，几乎成为了他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无骨气无原则无底线、为了有钱赚不择手段的人，他哄着求着原主，终于让原主松口，甩给他一部被公司其他艺人挑剩下的剧。
那部剧就是《落华诀》。
当时没人觉得这部剧能火，但没想到，这剧以紧巴巴的投资拍出了远超预期的效果，即便黎修在这部剧里只出演了一个三番角色，却因为这个角色让他在来年一举斩获了华视最佳新人奖。
然而那个时候，他最爱的爷爷已经看不见他的荣光了。
今天关棠要见的就是原书中的那个让《落华诀》起死回生的制作团队。
多亏当年这个团队也因为《落华诀》获了奖，不然她可能还要多走些弯路。
那个制作团队很新，成员都是些刚走出学校的研究生或者大学生，负责人名叫张廷赫，是个跟着老团队混了两年的年轻导演。
这个团队因为太新，所以很少有大公司的项目会找到他们头上，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只能承接到一些短剧的制作，众星对他们来说简直相当于是庞然大物。
关棠大概能猜到，原书中众星会找这样一个团队去制作这部戏，应该就是单纯的图便宜。
“小关总，久仰。”张廷赫左手轻轻托着右手肘，略微伏低身子冲关棠伸出手去。
关棠也很随和地伸手与他握了一下：“张导，幸会。”
从张廷赫一些小动作中能看出他这人为人谦逊知礼，关棠对他的初印象不错。
接下来的交谈也都很顺利，张廷赫的团队正缺少一个可以让他们能从短剧迈向正规网剧的机会，众星递来的橄榄枝正是他们想要的。
最后双方达成共识，众星以极低的价格将《落华诀》托付给了张廷赫团队，张廷赫乐于答应这件事是因为关棠给他画了个大饼，口头提了一些之后可能会有的合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跟张廷赫这种有自己独特思想的年轻人交谈要比跟那些满腹油水的老板谈判舒服得多，几人也算是相谈甚欢，酒也多喝了些，张廷赫喝得舌头都大了，关棠把他和他的同伴送上车才转身跟尹诺一起前往了停车场。
尹诺还是第一次见识关棠的酒量，心中不由惊叹，这真是一牛人，活该她当老板，活该她能谈成生意。
把别人喝晕乎了她还清醒着，三两句话画个饼就给人忽悠瘸了，这谁抵得住？
尹诺开车，关棠直接坐在了车后排，她手撑着头，脑袋随着车子行驶来回晃悠。
其实她也有些晕的，又不是酒精免疫。
只不过她还没晕倒小脑不受控制。
就在她眼皮发沉快要睡着的时候，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费劲巴拉将手机拿出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着：黎修。
她抿着唇闭上眼，按下了接听键，上身向后靠在椅背上，将手机拿到耳边：“喂。”
“在忙吗？”黎修那边很安静，旁边像是没什么人，话音顿了顿，他又说，“之前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都没接。”
关棠没说话，把手机拿下来翻了下来电记录，果然看到了他的两个未接来电，另外还有一个是宋书昂打来的。
确认完了之后她又将手机拿到耳边，懒洋洋地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慢悠悠说：“刚才……见了一个制片团队，嗯……下半年拍《落华诀》的……找我有事吗？”
《落华诀》这三个字黎修熟悉的很，他想试探着问些什么，但有些话到了嘴边儿就变了：“你……喝酒了？”
“嗯。”虽然打得不是视讯，关棠知道黎修看不见她的动作，但她还是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都犯着懒，“喝了一点儿。”
黎修的声音停顿了几秒才又传过来：“李晋朋不在，谁送你回家？”
虽然已经知道关棠酒量过人，也知道她做事向来靠谱儿从不胡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唠叨几句。
关棠笑了一声：“找了个新助理。”
第 77 章
宋书昂手上拿了两只橘子, 边抛着玩儿边在餐厅四处绕着找黎修。
今天正好是他们录制完第二次团体竞演考核，又有十位学员即将离开营地，不过今天录制结束的时间有些晚, 所以大家干脆留下来最后一起吃个饭当作送别。
他们三十五个人把餐厅里的桌子拼成了两个大桌，全都凑到一起，气氛难得的欢乐, 不像上次甄别环结闹得那样难看。饭吃得差不多之后大家顺便多聊了几句，就算离开了节目，之后这帮人也还是要在一个圈子里混的, 还算有得聊。
“没想到老张你会在这一轮儿走啊，老张啊,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肖正勋夸张的拉着张裕坤的一条袖子，演着演着眼泪就真留下来了。
他跟张裕坤在学校就是同班，关系一直不错, 这次上节目也是张裕坤拉他报的名, 只是可惜在节目里两人没能抽到同一间宿舍，后续的竞演环节他和张裕坤又都跟室友或者节目里的同班组了队, 两人没多少交流机会。
他是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一环节被甄别, 本以为前面遇不到就遇不到, 反正最后结业大戏总会遇到的……人算不如天算呐。
“你好好参加后续节目，争取多几个镜头, 没准儿节目一播完就被大剧组选走了呢！”张裕坤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这顿散伙儿饭吃完已经十点多了, 宋书昂把手边的橙汁喝光, 扭头才想起黎修已经出去上了十分钟厕所了。
他去卫生间那边看了一眼，没找到人, 出来从其他桌上顺了两个橘子，绕着餐厅找, 最后在侧边小花园找到了他，他正趴在围栏上跟人讲电话。
“调酒师？”他声音不大，沉静温和，很悦耳，“我记得，怎么会找他……”
“找你半天，你怎么在这儿啊！”宋书昂从后面用手搭住了他的肩膀，献宝一样把一个橘子送到他面前，“跟谁打电话呢，还神神秘秘跑出来老半天？”
原本黎修还在跟关棠说尹诺去给她做助理的事，结果被宋书昂这么一打岔，另一边关棠直接笑了：“他可真聒噪。”
“嗯。”黎修接过宋书昂递过来的橘子，垂下头继续对着电话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还差最后一次考核，就要排结业大戏了，到时候小剧场对外开放，你……来看吗？”
“嗯……应该没……”
后面两个字他没听清，不知道她说的是“没问题”，还是“没时间”。因为宋书昂不知道是突发了什么恶疾，突然嗷嗷叫着抢走了他的手机：“是关棠对不对？！我来我来！”
之后宋书昂就拿着他的手机远离了他几步，把麦关掉后嘴巴开始快速张张合合对着手机讲着什么。
只不过他没能讲几句，关棠那边就啪哒一下给他挂了，回去还手机的手机号他表情有些怪，黎修问他：“被教育了？”
“没有。”宋书昂撇了撇嘴，把手机扔还给黎修，“就说了个工作上的事，然后就给我挂了，说什么要给咱们投送星光值……谁想要星光值啊，谁想跟她聊工作了，大黑天儿的。”
他越说越不高兴，后面那句是他自己嘟囔着说的，黎修没听清，边跟他一起往回走边顺口问：“工作？”
“说是有个古装戏，叫《落华诀》？要给我个角色试水。”宋书昂往嘴里塞了个橘子瓣儿。关棠应该是刚喝了酒，说得有些含糊，但他听着应该是叫这个名儿。
黎修脚步顿了顿，剥橘子的动作也停了一瞬，之后才若无其事地跟在宋书昂后面往回走。
前一世里，《落华诀》这部戏斩获了不少奖项，让宋书昂参演倒是个好想法，说不准宋书昂这个唱跳歌手出身的人有了获奖作品后真能一举进军演艺圈。
只是他不能确定关棠知不知道这部戏有那样大的前景。
他抿了抿唇。
有些后悔刚才把话题扯偏了，没去稍稍试探一下。
·
第三期节目上线当天营地里剩余的二十五名学员正在准备最后一次甄别考核。
当期节目放的是双人小品竞演考核，分上下两集播出，有舞台表演以及作品排练时的练习室片段。
上期节目预告剪得就很能引起讨论，因为节目组为了引起大家的兴趣，直接把双人小品组队时黎修他们宿舍没人愿意跟宋书昂组队的那段尴尬情景给剪进去了，而且后期还专门挑了宋书昂冷脸的表情放了上去，仿佛矛盾一触即发。
当时预告出来的时候就有人在讨论，说宋书昂演技确实不行，没人愿意选他也很正常，但给人甩冷脸就不礼貌了，几乎把宋书昂推上了风口浪尖。
宋书昂虽然粉丝群体庞大，但那是在唱跳圈，高唱跳的时候宋书昂就是舞台上的王者，以往要是有人敢对宋书昂的舞台说三道四，粉丝早就冲上去据理力争一人一口吐沫把对面儿淹了。
而这次宋书昂闯出舒适圈，他在分班考核中的表现确实是不大理想，粉丝们也不敢无脑吹，怕反而会给他招黑败坏了路人缘儿。
所以这次被吐槽议论粉丝也没争辩什么，只是表示预告大多只是噱头不可尽信，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看了正片才能知道。
今天正片里也放出了这段尴尬剧情的始末，事情确实是那么个事情，没人愿意选宋书昂是事实，但宋书昂并没有冷脸，预告里那个表情指不定是后期从那儿截来的。
看到黎修主动站出来替宋书昂解围，宋书昂的粉丝们深觉感动：
——呜呜呜黎哥也太好了，拯救了我可怜的崽。
——看得我难受，我们崽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光环加身，以往走哪儿不是香饽饽啊，在这破节目里还得遭人嫌弃[哭了.jpg]
——我也不想嗑修书一封这个邪/教，可是他说崽崽进步空间很大诶……
——汰！楼上你CP脑吗？你确定进步空间大不是跟演技确实拉垮划等号么？
——那明知崽演技拉垮，他还是愿意站出来跟他一组……更感人了，我直接嗑疯！
看了网上的讨论，关棠已经大致能猜到等会儿能在修书一封CP超话里能看到多少新粮了。
弹幕上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比较中立的，没人因为夏翊和陆尧拒绝跟宋书昂合作而指责他们，只是觉得这种情况下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也可以理解。
然而等夏翊和陆尧的双人作品开演，吐槽的声音就逐渐多了起来：
——不是，他俩那么抗拒跟宋书昂一组，我还以为演技多牛呢，结果就这？
——救命，他俩这是在干什么？尬得我脚趾抠地。
——我妈刚因为我把拖鞋抠了个洞把我揍了一顿……
——这个陆尧谁教他这样演戏的？年纪轻轻就油成这样，麦艾斯……
在不久之后，黎修和宋书昂的作品播出后，弹幕上对夏翊和陆尧的嘲讽达到了顶峰：
——咱就是说，他俩演技也没比人家宋书昂好到哪里去啊？有啥资格那么嫌弃人家的？
——u1s1，昂崽进步好大，看练习室片段，黎哥真的很耐心地在教他[感动哭了.jpg]
——但从这次的作品来看，宋书昂这个唱歌的演技比那俩顺眼多了……
——成功被黎修圈粉了啊啊啊！怎么会有人台上台下反差这么大啊！他在台上会发光诶！
——各位导演制片人，算我跪下求你们，赶紧给这个姓黎的递本子，立刻马上！
关棠对弹幕上的风向很满意，同时看了眼黎修微博的后台数据，粉丝量已经开始加速上涨。
很好，有效参加节目。
在这期节目最后，节目组卖了个关子，没有把公布排名那部分放出来，成功让广大观众因为好奇甄别名单而抓耳挠腮.
《表演练习生》最后一次甄别考核是由节目组提供四个剧本，剩余的二十五名学员按照剧本角色数自由选择分组，之后以小组为单位将剧本拍摄制作短片参与考核。
黎修和宋书昂作为星光值大户，拥有优先选择剧本的权利。
第一名的宋书昂按照跟黎修的约定率先选择了四个剧本中唯一一个喜剧剧本。
星光值第二名的黎修紧随其后，两人依旧选择成为队友。
这个剧本里一共有七个角色，四个男性角色和三个女性角色，也就是有七个名额，肖正勋和秦雅的星光值也还算靠前，顺利进入到这一组跟老队友们组队。
而沈心的星光值虽然不是垫底，但轮到她的时候喜剧组的女性名额已经满了，她只能无奈去到了隔壁校园剧组。
黎修他们这一组确实是所有学员眼里的香饽饽，一方面是喜剧向来受观众喜爱，另一方面就是从前几次考核的经验来看，凡是跟黎修一组的，最后考核出来的成绩都不错，比如宋书昂、肖正勋这几个人就都被他带飞了。
而且这个“带飞”不只是王者带青铜让青铜躺赢的带飞，而是王者能教青铜提高自身水平，让他们靠自己的单排也依旧能顺利上分。
这样的组谁不愿意进啊？
分组结束后他们有三天的时间进行短片拍摄，之后将素材交给节目组的剪辑师制作，第四天的下午就要统一展示成果、进行最终的甄别考核了。
在第三天临近天黑的时候，黎修组终于将拍摄好的素材交给剪辑组拿去做后期，黎修本人留在剪辑室跟剪辑师们沟通细节，宋书昂则被吴制片叫走了。
第 78 章
导演组的临时办公室里, 桌上摊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边插着U盘，屏幕上本来播放着的视频被按下了暂停键。
吴制片跟林导坐在桌边儿喝茶, 俩人表情都不大好看。
“这帮小崽子真是能搞事！”吴制片眼睛瞟了那台电脑一眼，撒气似地将其往远推了推，大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势。
林导身子往椅背儿上一靠, 连大监视器都不盯了，一脸生无可恋：“难免的，只要节目录得够多, 什么奇葩都能见着。”
“关键这事儿干了对他也没啥好处。”吴制片撇嘴，又给自己灌了口凉茶冷静了一下, 叹了口气，“算了，事儿是他干的, 后面被扒出来也不关咱们事儿, 讨论度高的话说不定还能给咱节目带热度，对咱有好处。”
林导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老伙计：“最好是。”
这时敲门声响起, 俩人对视了一眼, 吴制片冲门外喊了声：“进！”
宋书昂推开门探头探脑, 视线扫了眼办公室四周，发现今天格外冷清。
平日办公室里怎么也得有三五个人帮导演盯着监视器, 今儿倒是奇怪, 这边除了林导和吴制片就没别人了。
宋书昂表情有点儿怪异, 迟疑着没走进去，因为这气氛让他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他就扒在门边扯出一个礼貌的笑：“您两位找我？”
“宋少客气。”吴制片起身冲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进来。
原先林导儿只知道宋书昂是现今唱跳届顶流，并不知道他还有其他身份。
是因为发现吴制片好像对有关宋书昂的事都格外上心之后, 才意识到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玄机。
要不是姓氏不符，他都怀疑宋书昂是不是老吴年轻不懂事在外犯了什么错……
吴制片怕他越想越歪回头再出去给他造谣，这才跟他坦白了宋书昂其实是他们奇乐视频宋氏的大少爷。
“什么事啊？我没干什出格的事儿啊，你们别……”宋书昂一步一顿地挪进了门里，话音也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从原先地理直气壮变得虚了不少，“你们要告我什么状就去告我爸妈，别告我经纪人啊……”
林吴两位老伙计：“……”
俩人对视了一眼，眼神像是在说：大少爷的脑回路就是不太一样哈？
“你想多了。”吴制片哭笑不得，又把桌上的电脑拉到了近前，下巴指了指屏幕上暂停的视频片段，“你看看这个。”
“？”宋书昂眉心皱了皱，疑惑地按了下电脑空格键，让视频继续播放。
那段视频应该是从高处俯拍舞台的隐藏Gopro录制的，能拍到舞台全景，但这个角度的视频在综艺里用到的不多，就连宋书昂这种对镜头相当敏感的艺人都忽略了那里还有个摄像头。
视频记录的是第一次团体经验考核当天的舞台情景，越看宋书昂眉心就皱得越紧：“怎么是他？”
当天他们组是倒数第二个上台的，排在他们前边的就是张裕坤那一组，而这段视频中，恰恰好好拍到了张裕坤趁着蹲下的表演动作，将他们组贴在舞台上的绿色胶带标记死了下来揣在了衣服里！
但怎么回事张裕坤呢？
他跟肖正勋不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吗？
而且那次考核分组的时候张裕坤还曾想跟肖正勋组队来着，奈何他们几个早已经提前说好了要合作，人员又都齐全了，合作便没达成。
当时他们还说一定要一起走到最后，这样结业大戏怎么也能合作一把了……
“人呢上次甄别的时候已经走了，我们也不能再做什么，只能告诉你们一个事情真相。”吴制片沉声道。
林导也开口分析道：“他有没有可能是觉得原本跟他同一起点的肖正勋因为运气好，跟你们分到了一个宿舍，紧接着又能跟你们一起组队，又得知了你们组在彩排的时候就受到了齐梦老师的赞赏……而他们那一组的作品设计平平，所以才生了别的心思？”
宋书昂也难得换上了一张严肃脸，没有做任何揣度，只抿了下嘴唇应了一声：“U盘我不能拿走对吧？”
因为有那期舞台的节目还没播，还处于保密阶段。而且合同里都签过协议，节目组不能把会影响学员名誉相关的视频传播给他人。
果然，吴制片点了点头。
“那我知道了，谢谢。”宋书昂到过谢后转身就走了。
这是对他来说只是个没什么所谓的小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对方的行为也并没有对他们组造成什么实际影响，他甚至都快把这码事给忘了。
但对于真心把张裕坤当成好哥们儿的肖正勋来说，这事可能就不是小事了.
宋书昂饭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在宿舍了。
陆尧在第一次团队竞演考核中遭遇甄别后，宿舍就从原本的五个人变成了四个人，而夏翊幸运地一路以压线的分数晋级到了最后环节。
夏翊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在这个宿舍里住得尴尬得很。
明明当初把别人锁门外这些坏事是两个人一起做的，现在却只有他要留下来承担这种煎熬。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倒也没因此就搞孤立那一套，他跟宿舍其他人说话，也没人会把他当空气不搭理，只不过大家心底里不会再将他当朋友罢了。
宋书昂进门先顺着肖正勋床铺的梯子爬了上去，站在梯子上伸手把拉了几下正躺床上敷面膜玩手机的傻大个儿：“哥们儿，下来跟你们说点儿事。”
“啊？”肖正勋刚发了一个音节，想起自己嘴巴还在被面膜封印着，拿起手机在备忘录打了一行字：「啥事儿啊这儿不能说？」
宋书昂扭头看了眼对面床上的夏翊，又伸手拍了下肖正勋的手臂：“快点儿。”
说完他又下去敲了卫生间的门：“黎修，等会儿这层小露台找我们哈！”
都不等黎修应声，他已经跑出门了。
大概十分钟后，哥儿仨在小露台碰了面儿，都心照不宣地把麦关了。
“啥事儿啊？”肖正勋打了个哈欠，为了拍短片，他们几个一连忙活了好几天，他真得好好睡个觉才行。
不过他扭头看见黎修的时候又觉得自己那点儿累好像及不上人家的十分之一。
其他人只需要负责演戏就好了，黎修还参与了剧本修改和走戏时的调度调整，可以说是身兼数职，整个短片拍下来没有一个环节是不需要他操心的。
不在戏中的黎修想来沉默，他一言不发地倚着围栏看相宋书昂，用视线询问。
宋书昂的视线与他对了一瞬，随后又看向肖正勋，尽量将语言组织得更加委婉：“是咱们之前考核舞台标记消失的事。”
“节目组真给咱们查了啊？”肖正勋有些意外。
毕竟这种事情在常年都在录制节目的制作组眼里可能根本就是个芝麻大小的事，而且也没影响到正常录制，他本以为就会那样轻飘飘揭过去了。
没想到节目组这么良心。
“嗯。”宋书昂抿了抿唇，半天没说话，一副为难的模样。
他这人向来直来直往有话直说，黎修倒是很少见到他这般支支吾吾：“怎么，不太好说？”
“嗯。”宋书昂扯了下嘴角挠了挠头，最后破罐子破摔了，“是张裕坤，他就在咱们前一组，趁着蹲下去的动作把胶带扯走了，高处的摄像机拍得很清楚。”
说完他看向肖正勋，果不其然撞见了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微微垂下脑袋，手指无意识地在木质围栏上扣扣索索：“我就知道你不会信……但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你想自己确认的话可以去找吴制片问问，或者……可能直接选择不信、忘掉这件事也是一个选择？”
肖正勋回避了他们两人的眼神，将头转向一边，假装去看海岛的夜色，最后轻声说：“多谢你告诉我，我先回去休息了。”
黎修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只觉得自己曾几何时可能也曾有过这样的情绪。
只不过……感受过一次死亡之后，好多情绪他都很难再有了。
等肖正勋离开，宋书昂又跟黎修说起林导的猜测：“你说……真的有人会因为朋友比自己过得好而嫉妒成这样吗？难道不应该趁早抱大腿他吃肉我好捞口汤喝吗？”
确实之前在网上看过一句什么“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他看懂了，意思就是怕兄弟过得不好，又怕人家过得好。
但他也没完全看懂。
开路虎怕啥啊，他有朋友硬是砸钱抢了他想要的限量超跑他都没锤那小子一下……奇奇怪怪，承受力也太低了。
黎修一直没说话，手肘撑在身后围栏上，仰头望着漫天星光。
放空的大脑里突然想起了高昕晨。
他不是高昕晨，没办法知晓对方先前一系列操作的动机，只知道以前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能人生路就是过于漫长，所以人和人在岔路口走散了才是常态。
过了许久他忽然说：“不知道。”
清清淡淡的嗓音顿了顿，又说：“有就有吧。”
·
最后一次考核结束，又有十名学员被甄别，夏翊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他竟然在最后一次考核中进入了前十五名，成功拿到了参与结业大戏的名额。
结业大戏由节目组提供基础剧本，学员们可以在原剧本的基础上稍作改动，20分钟的舞台剧只有一周时间排练，很考验学员们的能力。
于此同时，关棠已经又买好了飞往青市的机票。
第 79 章
关棠订的是周一的机票, 上周五上线的节目第四期她周末在家刚补完，内容是第一次多组队竞演的组队以及日常训练片段。
周末晚上平台上又放出一期加更，关棠提前缓存到平板电脑, 正好带到飞机上看。
最近公司在准备竞标蜜瓜TV平台的一个大制作项目，在机场VIP休息室的时候她还在看制片部给她发过来的方案，终于在登机前把修改意见发回给了制片部同事。
值机时她选了靠窗的位置, 手上除了一个大手提包以外没有其他行李，在位置上坐好后她就拿出平板带好耳机，打开了提前缓存好的视频。
断网看视频没有弹幕, 她直接拉进度条找到有黎修和宋书昂的部分看，宋书昂有一段解放天性课上的片段, 他比那些学表演出身早就上过类似课程的学员还疯，几乎把自己解放返祖了。
黎修他们S班被剪出来的是感受课那一部分，原本就是挺正常的上课, 然而看到黎修的一些反应后关棠眉心不经意地蹙起。
其他学员都随着导师的引导语被带入了情绪, 唯有他几乎全程都是一种木然的状态，整个人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木头人。
或许别人不清楚, 但她知道, 这是他记忆中的那段经历带给他的后遗症。
还有他跟齐梦说的“不影响演戏”的那句话……
对演员来说, 真情流露和用技巧去拆解情感是有差别的，在镜头前这种差别还会被放大、被具像化, 或许现在他还能用从前的经验去演戏, 但以后呢？
万一遇到了他不能用技巧拆解的角色心路历程呢？
她希望他的未来是条宽广大道, 而不是看他被经历束缚折磨。
她的平板电脑屏幕一直停留在他最后跟齐梦说话时垂下头的那个瞬间，直到飞机落地后, 她将飞行模式取消，重新加载了这一期加更的弹幕。
——这哥反差好大, 平常跟在台上完全是两个人啊？
——黎哥面无表情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我竟觉得有种说不清的破碎感，绝了！
——真的，黎哥看着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哭了，崽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啊？看他在节目里各种照顾队友表现得过于成熟，都让我忽略了他也才刚满二十四岁啊……怎么有种他已经历尽沧桑的感觉……
——呜呜呜我也……狠狠怜爱了。
机舱打开，关棠将平板塞进手提包里下了飞机，乘上摆渡车后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看了看最近的黎修超话的涨粉情况。
从节目开播到现在黎修涨粉百万多，微博总粉丝量破三百，超话的粉丝们也很活跃，剪视频的修图的、号召大家给黎修投送星光值的都有，甚至已经有了几个站子，听混在粉群里的李晋朋说有站姐约好了等节目结束的那天要到节目营地来接他出营，到时候会在微博返图。
关棠去行李处拿好行李后，约好的车已经过来接她了，等下要先回酒店放行李，之后可以去结业大戏的排练现场看看。
趁着坐车去酒店的时间，关棠让李晋朋给她说说黎修粉丝群里的情况，李晋朋可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干脆打包了一段儿群聊记录发给她。
她点进去就看到了大家的聊天记录——
黎家的小尾巴：紫酱真的去接哥哥出营吗？
阿紫酱：嗯嗯，我家离青市不远，坐高铁个把小时就到！
我真的是妈粉：呜呜呜真的太好了，我好怕别的小朋友出营都有人接，我们家小朋友没有……
阿紫酱：叶子也会去哒，我们约好了，到时候给大家返图！
你叶子姐：青市银浪湾东街……这个是我提前订好的酒店地址，大家如果想写信送给小黎的话可以先寄到这个地址，到时候我跟阿紫帮大家带给他。
你叶子姐：只帮忙送信哦，其他礼物就不要寄啦！
阿紫酱：到时候我和叶子还想订束花给小黎，宝宝们觉得可以的话可以凑个份子钱～
黎好哇：臣附议！算我一份！到不了现场太可惜了！
黎家的小尾巴：附议+1
……
关棠将手机熄屏看向窗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书中的黎修因为一直被公司放养，没有人认真为他组织后援会、粉丝群这些，加上一开始他被公司安排走了并不喜欢的爱豆路线，以至于他完全失去了跟粉丝们建立联系的热情，即便他最后拿下影帝桂冠、无数光环加身，身边也依旧是冷冷清清，不像其他顶流，走到哪里都有粉丝簇拥。
一直到他死，他的世界也只有他一人，孤寂又冰冷，除了早已去世的爷爷之外，他在没从任何人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过爱了。
如果这次有了一些变化，有更多的人向他表达爱，是不是能驱散一些他记忆中的阴霾，支撑他走得更远一些？
·
关棠这次换了个酒店。
上次那个酒店因为未经她本人允许，随意向高昕晨泄露了她的房间号，而被她拉进了黑名单，还顺便给他们酒店总部邮箱修书一封，严肃告知了当时情况。
一开始总部那边可能没太在意这件事，直到后来关棠当时的偷拍照片被狗仔发到了网上，这才引起了总部高层的注意，紧急联系她要跟她商量补偿。
但于事无补，她并不稀罕补偿。
办理入住去楼上安置好行李后，她又乘车到了节目组排练大戏租借的小剧场。
她没过去打扰，只带着棒球帽和口罩混在节目组的摄像人员之中关注着他们的动向，临走前帮十五位参与排练的演员订好了热饮。
等饮料送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等演员们停下来休息，工作人员拎着一堆外卖袋子进了小剧场，按她要求朝舞台上喊了一声：“宋同学和黎同学请大家喝饮料！”
“哇！感谢两位散财童子！”肖正勋笑得一脸狗腿，搓了搓手率先冲过去拿饮料。
其他人也跟着冲过去，嘴里个个道着谢，行动上恨不得一杯饮料杯给他俩留。
“啊？”宋书昂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请客这件事儿，挠了挠头看向黎修，“你请客还捎上我啊？”
“……”黎修幽幽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只有工作的时候比较正常，其他的时候都约等于白痴。
晚上结束训练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一回宿舍宋书昂就一阵风一样冲进浴室洗澡。
“又被抢先了！”肖正勋脸上带着万分悔恨，恨自己怎么就没快跑两步抢到洗澡第一顺位！
黎修没什么表情，不紧不慢踱步到自己的床位，从桌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了关棠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你来过了。」
之前他问过她要不要过来看他们的结业大戏，但当时被宋书昂打了岔，他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后来有几乎没跟她联系，便没再跟她确认过。
在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
关棠还在跟制片策划部的几个同事开会讨论竞标的事，讨论完已经超过零点半了，关掉视频会议后才看见黎修发来的消息。
时间不早了，她怕打扰黎修休息，就没有直接回电话，而是回了语音消息过去：「嗯，刚才在开会。」
黎修最后一个去冲的澡，这会儿刚穿上浴袍在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吵，听语音不方便，他是将她的语音转换成文字看的，随后依然是以文字回复：「最近很忙吗？」竟然这么晚还在开会。
关棠见他还没睡，便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有点儿，最近公司要竞标蜜瓜TV一个大制作项目的制作，竞争对手不少。」
黎修：「业内还有众星竞不过的对手？」
关棠：「不能低估任何对手。」
黎修：「但是众星已经有来奇乐这个稳定的合作方，怎么突然想去竞别家的标？」
众星这么多年来都没跟其他视频平台有什么合作，业界都知道众星跟奇乐视频的关系不简单，两家相辅相成一同壮大，一直都是稳定合作的关系，而他知道得更多一些，众星关家跟奇乐宋家根本就是亲如一家，他们两家之间根本不存在关系崩了合作断裂的情况。
就算众星往后只跟奇乐一家合作，也能保住业界领头羊的地位。
可能是因为要说的比较复杂，关棠又发了条有三十多秒的语音消息过来：「可以当作是未雨绸缪，也可以当作是我想给自家艺人开拓道路吧，咱家刚冒头的年轻艺人也不能只扒着奇乐的戏演，也得往其他平台输送一下，争取一下别家平台的会员用户。」
有的观众开了一家视频平台的会员就可着那一个平台的剧看，基本不流动，她想尽可能的开拓公司的合作业务，让公司的艺人们有机会争取一下这一波观众。
黎修刚好吹干头发，点开了语音条。
关棠的声音还是像以往一样轻轻柔柔的，但他能从中听出一些疲倦，甚至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他最后发了条消息过去。
果然关棠还没来得及看到这条消息，人就已经睡着了，第二天窗帘缝隙有阳光漏进来的时候她才睁开惺忪睡眼，翻了个身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滚到了被子里，电量已经变成了小红条儿，快自动关机了。
她起身给手机连上充电线，随后才解锁屏幕，看到的还是前一晚跟黎修的聊天界面，上面多了条她没看过的消息。
「你该休息了，晚安。」
第 80 章
周二这天是结业大戏的最后一个排练日, 周三上午彩排，下午就是正式的剧场演出了，同时也是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
晚上八点钟大家结束了排练, 顶着一身疲累各自收拾好东西返回营地宿舍。
黎修他们宿舍的除了因为之前一系列事情尴尴尬尬的夏翊以外，其余三人都散漫地走在一起，跟在大家后面除了剧场。
就在踏出剧场门槛儿的时候, 黎修眼尖地从眼前的一片漆黑里发现了一道人影。
“关棠？”他折返方向，往她那边走去，就见她站在原地冲他笑, 像是一早就猜到他会发现她一样。
宋书昂听见关棠的名字条件反射一般转身，看见她的一瞬间眼里漾出无尽惊喜：“什么时候到岛上的？怎么不提前说？”
关棠歪了下脑袋看向黎修, 眼中笑容更甚，还带着几分揶揄，好像在问：你昨儿就猜到了怎么没告诉他？
黎修撇了撇嘴, 将视线转向了一边, 假装没看到。
关棠也没揭穿他，而是跟宋书昂说：“反正提前告诉你, 你也没时间去接机。”
黎修趁机跑去跟走在前面的肖正勋打了个招呼, 说经纪人过来探班, 可能稍晚点儿再回宿舍，让他跟夏翊先用浴室。
节目没让上交手机, 每天上完课回宿舍学员们都是可以上网的, 肖正勋自然能刷到节目播出后一些网友的讨论。
其中他们吃烧烤大餐那期播出后, 好多网友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就猜出那顿其实是黎修和宋书昂的经纪人买的单。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节目组良心发现给他们改善伙食，毕竟请几十个人吃饭绝对算得上是大手笔。最主要的是他们参加节目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知名的演员, 有的人甚至只能在影视城跑龙套，请他们吃饭根本无利可图。
看见了网友们的猜测也将信将疑, 直到后来跟黎修他们说起这事儿，才知道入营后吃得最香的那顿饭还真是别家经纪人请的！
不过，是那俩人的经纪人的话，倒也能理解。
他也是5G冲浪选手，之前网上围绕关棠、黎修他们几人的大瓜他也啃了好几口，知道人家确实不差这个钱，估计就是顺手帮自家艺人做人情而已，也不图他们什么。
这会儿听黎修一说那位财神爷就在后边儿，他也立马转身小跑过去，一向呆头呆脑的人难得有了几分拘谨，手挠完头皮挠耳朵，结结巴巴打了声招呼：“那，那个，您好！我是肖正勋，跟他俩是室友。”
关棠从来不端架子，虽然她现在算是众星的老板，但作为经纪人的时候，她就也只是个会在片场给自家艺人递水披衣服、处处替艺人着想的经纪人而已。
她主动伸出一只手，温和笑着说：“你好，我是他俩的经纪人关棠，幸会。”
肖正勋几乎是受宠若惊了，立马伸出手去礼貌地浅握了下关棠的指尖，俯低了身子：“哪里哪里，是我比较幸……那个我就是来打个招呼，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他边往后退边朝他们三人挥手道别。
宋书昂也乐得跟他挥手，黎修低声跟关棠说：“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嗯。”
关棠应了一声，三人一起走着，最后选了营地附近的一家还在营业的甜品店。
关棠点了三杯柠檬水外加一份水果捞。
“定了明天晚上的机票，录制结束后一起回京城。”关棠跟两人说着后续的安排，“黎修回去之后休息不了几天就得进组，有一部分要在京里拍。”
之后她又看向宋书昂：“你倒是能休息一阵子。”
《心动难藏》剧组通告排期已经做出来了，之前关棠给黎修发过，所以对自己从这个组里出去又即将被打包去另一个组的事完全不意外。
他默默喝了半杯水，吃了两块儿西瓜，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他离开的时候关棠正在跟宋书昂沟通后续规划，说给他安排个角色，但需要去试个镜的事。
等他回来关棠他们已经聊完打算撤了，要叙旧明天回京路上有的是时间，也不差这一会儿。
关棠起身的时候帮黎修拿了外套，见他回来又递给了他。
关棠在节目组营地外跟他们分别，黎修和宋书昂看着她上车后才往回走。
路上黎修不经意地问：“什么时候去试镜？”
“说是四月底吧，戏好像是六月份开机？”宋书昂之前最多是去给熟人探班的时候被抓去客串过几个角色，都是几个镜头的事儿，连台词都不一定有的那种，像这种正儿八经地进组拍戏还是头一回。
“是之前说的《落华诀》？”黎修垂下眸子，心中隐隐有了某种预感，顺口问道，“哪个角色啊？”
“男二，叫……柳易初？”宋书昂完全没注意到黎修的表情变化，挠了挠头自顾自说着，“说是一个阳光单纯温暖善良的人设天花板角色，可惜最后遭人算计，众叛亲离、爱而不得。”
这个角色就是黎修前世拿新人奖的那个。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关棠似乎知道许多还未发生的事。
比如她大概知道连夜直播的那一晚他会生病，所以她才会碰巧去了他家。
比如提前帮他给爷爷安排了身体检查。
比如她可能是知道《千山遥》这部剧播出后反响不错，所以才特意带他去试镜结识导演……
他低垂着的眼睫抖动了一下，随后轻声说：“嗯，好的人设有利于积攒剧粉儿，她安排得很好。”
·
某私人会所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边抽着烟边跟人打电话。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突然染了几分恼怒，随手把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出去。
“叮咣”一声，把刚推门进来穿西装的男人吓了一个哆嗦。
中年男人往门口瞥了一眼，挂断了电话，甩着一脸横肉更刚进来的秘书怒骂：“蜜瓜TV那个竞标，半路杀出众星这么个程咬金来！TMD吃着奇乐视频的饼还不够，还要来分老子的蛋糕？！关棠那个娘们儿……她老子都没敢对老子的资源动手，她怎么敢的？！”
“霍总，众星真要插一脚的话，咱们星云这边怕是没什么优势啊……”众星怎么说也是行业领头羊，他们手里的资源人脉不是他们这种刚刚跻身大型传媒公司的企业能比的。
要是没有众星，这次的标百分之百能落在他们星云传媒头上，但众星要是也参与竞标的话，蜜瓜TV很可能为了项目回报率而不念旧情，直接选了众星。
想到这里，秘书突然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霍总，刚才……上次在银浪湾见的那个男演员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想约您再见一面。”
“什么时候了还搞小破演员？！老子都火烧眉毛了！”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少做一个项目那得少赚多少钱啊！没钱他拿什么去花天酒地啊！
一个玩意儿也敢在这种时候烦他！
“不是，霍总。”秘书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他，他说会拿着霍总想要的东西赴约，当作投名状。”
周三下午三点钟，节目组包下的剧场可以开始入场了，到场的观众们都是节目粉儿，票都是通过线上渠道免费抽取的，所以上座率不是一般的高。
关棠被安排在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就坐在几位导师旁边，脚边放了两捧花，是提前给黎修和宋书昂准备的。
给宋书昂的是一捧彩色玫瑰，像他本人一样多姿多彩，永远热烈。
给黎修的是一捧白色的满天星配上几朵小向日葵，希望他能成为他想成为的星星，也希望他能向阳而生，让阳光有机会照进他心里那片枯萎的角落。
她左边的座位还空着，一直到主持人桑斐上台活跃气氛，舞台剧快要开幕的时候才有个姑娘风风火火一路小跑过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临开场才进来搞出的动静太大，她坐在座位上还在不停向附近的人小声说着抱歉。
她手里也有一捧花，是一大捧彩色的满天星。
她坐好之后眼睛瞟了下旁边的关棠，随后看向她前面的那两捧花，在舞台灯暗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两捧花上的小卡片，分别写着黎修和宋书昂的名字。
她顿时兴奋起来，凑过去小声问道：“你是CP粉儿啊？”
见关棠歪了下头没有回应，似乎是没听懂，她便扬了下下巴指了指那两捧花：“别装了姐妹，他俩CP现在这么火，双担不脱粉的估计都变CP粉了，你给他俩都准备了花，不是CP粉是什么？”
“……”关棠这会儿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了，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但舞台剧要开始了，她想尽快结束对话，便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谁知隔壁女孩更兴奋了，激动得跟她说：“太好了！我以为全场只有我一个修崽的粉丝呢！我是代表粉丝群里来给崽应援的，还是家里托关系才帮我搞到了内部票！”
所以她才能坐到第一排。
等会儿叶子姐也会到这边，可惜她没抢到入场券，只能等录制临近结束的时候从酒店带着大家的手写信件过来。
她这么一说，关棠立刻想起了之前李晋朋发给她的粉丝群聊天记录，群里是有两个粉丝要代表大家来应援，只是她辨不出来眼前这个是阿紫酱还是叶子姐。
舞台上BGM响起，幕布拉开，有个造型奇特的生物从黑暗中走出来，关棠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是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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