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你这条新买的裙子真好看，很适合你，你穿上它, 比以前更加光彩照人了呢。”她由衷地夸赞道。
“真的吗？谢谢你, 盈盈。”
孟安开心地展露出了笑脸，笑容澄澈、干净。
然而就在她们经过转角处。
“小荞，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你，你穿上它就跟童话世界里真正的公主一样。”
“那还用说，我们南荞穿什么衣服不好看, 而且她本来就是我们川江国际贵族学院里真正的公主嘛。”
“那也是我们陆哥眼光好，一眼就看出来这条裙子适合小荞。”
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与对面走来的几人迎面碰上。
几个男生把中间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围在中间, 那个少女在众人的簇拥下迎面向她们走来，她还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精致的长相耀眼到不真实，仿佛街边摆在橱窗里精致的人偶。一时间竟看呆了，看痴了, 见他们迎面走来时，也忘记了避让。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那么好看的女生吗？这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何盈愣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
可能是那个少女的长相, 实在是过于耀眼夺目，导致她第一时间, 居然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着装, 几乎把所有注意力, 都放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还是下一秒，感觉到手臂突然被用力地攥住。
何盈突然反应过来, 转头，看见身旁面色惨白的安安。
“没关系的，安安。”
何盈凑在孟安耳边，轻轻地低语了一句。
“她们看不出来的。”
她知道安安穿的是高仿，可这也是花的她们的积蓄，不偷不抢，没什么可丢人的。
“更何况那个女生穿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是她轻视，而是这条裙子是国外知名大师设计出来的V牌限量款，这条裙子一共绿蓝粉紫四个颜色，一共四条，每个颜色全世界仅有一条。
当时这款裙子的设计图一经发布在网上，就在服装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价格也更是惊人，据说最后是在拍卖场上以一个吓人的价格竞拍了出去。不少人都穿的高仿，更何况如果眼前的少女穿的是真货，那就无异于把一栋豪华别墅穿在身上，那未免太奢侈。
安安朝自己点了点头，脸色依然有些泛白。
然而就在她们对话的途中，对面的少女和她身旁的那群男生，也站到了她们跟前。
少女身上穿的是绿色，衬得她原本就如牛奶般白皙的面孔，皮肤更显晶莹剔透，绿色也很适合她的那头金发。
而安安身上穿的是粉色，黑发披肩，安静甜美。
少女身旁那群刚才拥护她的男生，看见安安身上的裙子后，脸色都不大好看。
特别是少女身旁另一个发色深黑偏酒红的少年，他个子最高，站在一群人里气质最为拔尖，高冷矜贵，一看就让人感觉难以接近，脾气不大好的男生，发现她们后脸色更是难看。
至于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她站在她们身前时，何盈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她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嘴角突然抬起，似笑非笑地看了旁边那个个子最高的少年一眼，然后冷笑一声，直接绕过她们，转身离开。
之后那个少年眼神有些慌张地在她身后追上，留下一众手足无措的拍马屁小弟。
“南荞？小荞？”
之后何盈和孟安才知道，原来她们上午碰到的那个金发少女，就是南荞。
川江国际贵族学院创立初最大的捐献人南临的女儿，乔宇集团的未来接班人，世界首富之女。
南荞是公主，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而且是即将要戴上王冠，成为女王的公主，是真正的公主。
所以那个人身上穿的裙子，应该就是真品。
毕竟，公主怎么会穿赝品呢？
今天是何盈和孟安第一天转学来川江国际贵族学院，所以很多事情不了解。可唯独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这里大多数人的世界，都离她们很遥远，或者说是两个世界都不为过。
那天，沮丧的安安把身上的礼服脱下来，换上校服后，想要把裙子扔进女厕的垃圾桶里。
却被感觉到不对劲的何盈闻声过来阻止了：“你干什么安安？”
何盈拉住安安手里的裙子，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这是你辛辛苦苦攒钱半年才买下来的裙子，我亲眼看着你是怎么省吃俭用买下来的，这还是你入学后对自己第一件的奖励，你为什么要把它扔掉？”
“为什么？你不也清楚吗？”
安安脸上满是泪水，何盈知道，她比自己更加狠不下心来把裙子丢掉。
“我穿的是高仿，而她穿的是真品，在真品面前，我穿高仿的事一眼就被认出来了。”更何况这是川江国际贵族学院，这里几乎所有人都从小耳濡目染那些奢侈品，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穿的是假货。而且她怎么敢和那个人穿一样的裙子去参加下午的聚会？那个人是公主，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民还妄想变成公主的穷人。
她的人生，就和她身上那条仿冒的裙子一样，充满了瑕疵与悲伤，她不该妄想的。
“穿高仿又怎么样？全世界的人有多少人都穿这条裙子的高仿，凭什么我们就不行？是因为这里是川江国际贵族学院，人人都穿奢侈品，所以我们穿赝品就是有罪，还是因为南荞穿了真货，而我们穿和她一模一样的赝品就是有罪？”
何盈拉住安安的双臂，看着她不断流泪的眼睛，鼓励着她：“我反而觉得，有时候高仿比真货要漂亮多了，真货不一定好到哪儿去，价格都是炒出来的，那些有钱人的钱没处花了而已，价格有时候并不能反映出差距。不止如此，而且高仿的质量有时候还比真货要好多了，你看南荞她身上穿的裙子，一看就只是一次性用品，那布料一点都不结实，一撕就坏了，而且一旦磕着碰着就穿不了了。
腰还收的那么细，简直是反人类的设计，她穿着肯定透不过气来，走路的时候都要憋坏了。真不知道那些有钱人还有那些所谓的大师，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纯粹是花钱买罪受不是？在我看来，你穿的就刚好，比那个南荞穿起来更漂亮呢。我刚才就是因为顾着看你，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南荞。”
“真的吗？”
安安这才破涕为笑：“你就知道逗我开心。”
“我哪有逗你，在我看来，我们家安安就是最漂亮的，全世界最美最美的女孩子就是你，什么公主啊，还是仙女啊，无论是谁，都比不过在我眼里的你。”
何盈也对她笑起来，两个女孩子手牵着手，彼此为对方在未来的校园生活里加油鼓劲：“而且你想想，安安，下午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穿裙子，总不能穿校服去吧？这才是真的要被笑话了。”
“也是。”
安安笑着擦了擦眼泪：“不过，我只穿这么一次，我们刚来这里，还不了解情况，为了防止得罪什么人，我以后还是那它挂在家里的墙上吧。”
何盈笑着点头：“你不把它扔掉就可以啦。”
“放心，我挂在墙上后，一定天天供着它，告诉它是我最好的朋友盈盈把它留下来的，让我的裙子万一成精了的话，第一个过来报答你。”
两个女孩一路笑着走出去，然而走到外面的洗手池时，突然发现外面另外站着一个女生，正在低头洗手。
也不知道洗了多久，手上早就已经没有了泡沫。
何盈和孟安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和不安的情绪，然后绕过那个女生，走出了厕所。
“真的好吓人，以后再也不敢在厕所说话了……”
离开这里时，何盈叹出一口气。
毕竟她说的那些话，虽然目的是为了鼓励安安，但是一旦被有心人听去了，断章取义的话，会还以为她是和安安在厕所里说南荞的坏话。
幸亏那个在厕所里的人不是南荞，不然的话……
安安点了点头：“以后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在厕所里谈比较重要的事了。”
何盈对着她点了点头，之后她们一起去了食堂买饭，吃完后安安又换上她的礼裙，欢欢喜喜地去了礼堂参加宴会。
可是令她们感到奇怪的是，等到了礼堂，里面一片漆黑。
摸出手机，这时收到一条通知，这才得知下午的宴会临时取消了。
虽然满脸疑惑，可她们还是只能临时又回到教室里，打算看看班里其他人的情况。
可是等她们来到教室时，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惊得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入内。
班里的所有人围在中间，将其中两张桌子簇拥在里面。
而她们今天虽然是第一次入学，对于很多人的脸都还没有记清楚，可她们能够确定的是，上午见过的那个金发碧眼叫南荞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女孩子，和她身边那个黑发带着酒红色的少年，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她们班里的。
更让她们感到震惊的，刚才下午那个在厕所里碰见的女生，这时，就站在南荞的身边。
她看见她们来时，立马举起手指：“小荞，我说的就是这两个人！”
何盈和孟安一时间感觉到后背发凉，甚至冒出了冷汗，特别是在听到那个女生说的话以后，不止是中间的南荞和她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就连周围簇拥着他们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内，把眼神投递给了她们。
一时间，黑压压的一片，一道道充满不善的目光转向她们，有讽刺、厌恶、恶意、嘲讽，还有最中间那个少女依旧支着脑袋漫不经心，懒懒地看向她们，仿佛不知道她们即将会发生什么那样干净纯粹的目光。
一道道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令她们一时间居然感觉到窒息，因而忘记了腾寻裙罢八叁灵气七五散六更新漫画音频呜呜视频人在面对危险时本能产出的反应——逃跑。
就在她们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转头逃跑的时候，身后的路已经被人堵死，背后的门也已经被人关上。
现在如果不是开宴会，已经是晚自习的时间。
可是到了现在，外面的灯还暗着，教室里面的却灯火通明，没有老师来，甚至一个路人也没有经过。
少女旁边坐着的那个高个子少年这时站起来，看向他们，咧起嘴角。
抬起手，对着半空，打了一个响指。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人当时低头，看她们的眼神。
“我宣布，宴会现在开始。”
……
周围一片狂欢声，已经不记得身上被砸了多少块蛋糕，以及头顶上被泼了多少红酒。
两个少女相互拥抱着彼此，除了她们是彼此间的慰藉，除此之外，无人可以依靠。
后来她们才知道，当时陆生绫刚和南荞在一起交往没多久，新送的裙子惹了她不快，于是决定拿她们出气，来抚平南荞心中的怒气。
当时，她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那个坐在椅子上，唯一一个眼神里没有对她们展现出恶意的少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给她们一种感觉，好像她没有那么坏。
因为她的眼神很纯粹，不像这里的其他人。
可是她自始至终没有发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
她好像有些苦恼地盯着手机，仿佛有看不完的消息，发不完的信息。
直到最后，一个男生面带嘲讽地站在她们跟前，笑着踢了踢安安身上那条已经满是污渍的裙子。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啊，都这样了，还穿着呢？”
就在这时候，一道道更为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向他们，当时的情景，何盈终身难忘。
“脱下来。”
那些人一边鼓掌，一边嘴里有节奏地喊着。
“脱！”
“脱！”
“脱！”
“脱！”
绝望的感觉蔓延上来，何盈疯了一样冲上去，护住怀里绝望流泪的安安，用毕生最为怨恨的目光，望向眼前每一个人。
“你们别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原本那个坐在位置上，不停玩着手机的少女，这才站起来，脸上笑意盈盈地走向她们。
她站在她们跟前，看向正护着另一个女生的何盈。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吗？”
何盈不知道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是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是，这不是很明显吗？”
“好。”
南荞还是笑吟吟的，明亮美丽若星辰的眼睛里，眼神纯粹：“那么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她笑嘻嘻地弯起眼睛，这时她们才注意到，就在眼前这个少女起身的同时，她身边那些刚才还闹哄哄的少男少女们同一时间地没了声音，就连那个脾气一看就很不好的高个子少年也是如此。
她抬起一根手指，在她们眼前晃了晃：“一：就让你最好的朋友听他们的话，把衣服脱下来。二：你替你最好的朋友赎罪，从此在川江国际贵族学院里消失。”
她又举起一根手指。
一是脱衣服当众被羞辱，二是转学。
何盈抬起头，不敢置信地和南荞对视。
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仔细地看眼前那双美到不像话的眼睛，因为以前的每一次对视，都会让她自惭形秽。
而那一瞬间，她这才看清了眼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底下掩藏的真实情绪。
——依然干净、纯粹而美好。
但却是恶，纯粹的恶。
何盈愣住了，然后疯狂地质问。
“赎罪？请问我的朋友做错了什么，她犯了什么错需要赎罪？”
而南荞弯起嘴角，眼神晦暗，笑嘻嘻的模样，一字一句地回答。
“她犯了，冒犯我的罪。”
……
在此之后，何盈选择了后者。
她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最好的朋友受辱。
可是安安还是没能挺过去，在学校抑郁了一周后，从校园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至于校方，为了堵住她这个知情人的嘴，又把她找到，给了她和父母一大笔钱，然后弄进了学校里来，就为了堵住她们的口。
穷人的命，有时候就是那么低贱，而且在那些人眼里不值一提。
何盈从回忆里面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少年目光纯粹而又懵懂，充满关切感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何盈，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那么傻的人，就像当时的自己。
何盈的目光一下子湿润了，她又想到后来她在学校里又碰见过南荞几次，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陌生，看一眼后很快就瞥过去，甚至很多时候都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南荞她甚至不记得了……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为什么受害者的她们沉浸在一辈子的痛苦和绝望中，安安甚至因此失去了生命，而南荞甚至记都不记得。
这不公平！
在内心深处埋藏最深最深的恨意与不满被唤醒，何盈看向眼前的少年，目光笃定地回答。
“好，我答应你。”
罪有应得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过于沉浸在怨恨与悲伤中的少女，没有注意到江言脸上那一丝潜藏的带着得逞意味的情绪。
“好的，学姐，那我们要赶紧准备起来，在这一时间里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才可以。”
何盈点了点头：“放心，其实我这段时间也一直有意无意地搜集到了很多证据，足以向外界揭露出这个学校里的真相。只是苦于没有曝光的渠道。”
何盈苦笑：谁会愿意听她一个学生的话，或者搭理她一个穷苦的平民呢？
“放心吧，联络记者和媒体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可以了，你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把证据交给我。”
江言对着她点了点头，手也落在她的肩上。
“真的吗？”
何盈面露喜色，可是她下一秒就有些疑惑地问：“可是，你……”
照理来说，他们两个人的家境应该差不了多少。
“放心，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做好的，我的妈妈过世以前是名记者，她认识不少媒体那里的人。”
江言安慰她道。
“真的吗？”何盈这才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喜不自胜。
“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
江言对着她微笑点头：“不过你除了我以外，还应该找一些其他的帮手才对。多一些帮手以后也方便走路，你还知道有那些人得罪了南荞，然后被她背后那些人欺负的吗？”
何盈皱着眉摇了摇头：“除了我以外，其他的人要么是被校方用钱收买了，要么是都已经不知去向……对了！”
何盈想到一件事，眼里闪过什么：“之前c班，有个叫魏启行的老师，他前不久刚刚因为得罪了南荞被处罚，好像是直接被辞退了，我直觉他应该也是个能用的人。”
江言点了点头，手依旧落在她肩上，眼神诚恳地恳求道：“那么找到他的事情，就麻烦交给你了。”
何盈转头，看到江言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脸色微红地答应。
“嗯！”
＊
和何盈告别以后，江言心情不错地走在川江国际贵族学院外面的走廊上漫步，哪有一点新生不熟悉路程的模样，一路上甚至还在哼着歌。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影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江言眼神错愕地抬头，然后看见了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
“蒋……”
他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嘴角一弯，继续开口道：“哥？”
“果然是你。”
蒋冶站在江言跟前，原本那双多情泛滥的桃花眸里，此刻充斥着愤怒的情绪。
“你这个贱种，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他刚才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那儿嘚瑟地晃悠晃悠晃悠，感觉有点像江言这个贱种，就故意站着这儿等他，没想到还真是。
这个贱人，和他那个靠身体搏上位的小三母亲是一个低贱的德性，不仅如此，还从小是个学人精，他想学什么他就跟着学什么，难道现在是他在家里玩这款游戏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所以也跟着他一起来游戏里面想要攻略南荞？
想到这一点可能，蒋冶眼里的怒气更甚：“就凭你一个低贱的私生子，也配接近南荞？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还每次看见他都故意贱兮兮地喊他哥哥，把他恶心地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的。
“哥哥可以接近南荞，我为什么不可以？”
江言一脸无辜地冲他眨巴眨巴了眼睛，气死人不偿命。
“我可是和你一脉相承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啊。”
“你……”蒋冶真的快被他气死了，胸口一阵气血上涌，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你放弃吧，你靠什么接近南荞？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是凭你那从我爸爸那里乞讨来的每个月的一点点零花钱吗？够你养活自己了吗，还想接近南荞，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难不成是打算靠你那个小三妈一样低贱靠身体上位博眼球的技术手段？”
蒋冶对着他冷嘲热讽，就连他自己都才只拿到了十几点好感值，这还是靠他砸了不知道几千万进去，就凭江言那点钱，连一个子儿都没法和他比。
“啊，哥哥这是又提醒我了啊，我这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谢谢你啊哥。”江言手按在下巴上面，一脸若有所思。
“你……”
蒋冶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大，真要被气到吐血了。
“放心吧哥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靠出卖身体来让她喜欢我的，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还有的是办法可以接近南荞。”
江言收回刚才懵懂的视线，眼带恶意地看向眼前的蒋冶。
“而且你要是觉得，我是因为你才来游戏里接近南荞，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只是真的很喜欢南荞，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只想着上她了，脑子里除了这个装不下别的。
没错，上了南荞，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蒋冶皱紧了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知道江言从小到大表面上装得乖顺，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歪心思，可能真的会使出什么阴谋手段接近南荞也不一定。
毕竟他那个妈就是那样，言传身教。
正常情况下刷南荞好感都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是江言这种连给南荞买个包都买不起的穷人，可难保他走什么歪门邪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哥，你就看着我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让南荞喜欢我超过喜欢你的吧。”
而且不止是蒋冶。
李潇、陆生绫、叶留西……
他要一步步爬上去，直到取代陆生绫，成为南荞身边唯一的男朋友，然后每天都和她做.爱，让她除了自己再也关注不到别人。
想到这里，江言的嘴角越咧越大。
蒋冶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嘲讽的笑。
“那你可以试试，不过在你攻略南荞以前，还要想办法在这里存活下来才行，川江国际贵族学院可不是普通的地方。”
“放心，我不会成为以前那几个傻瓜的。”江言冷笑着，背对着他，反唇相讥。
“是吗？或许你能躲过别人，那你能躲过我吗？”
蒋冶抬步走过来，在他背后给了他一脚，刚才要不是为了套话，他才不会好言好语地和这个下三滥的贱种待在一起说这么多话。
被踢中了后背后，江言直接一下子往前栽倒在地，脸色这才逐渐开始变了。
蒋冶站在他后面，双手插着校服口袋，继续冷嘲道：“你在现实里被我赶出公司，在家里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像条落水狗一样地被人人喊打，在游戏世界里，你也同样躲不过。”
“你知道吧，游戏会根据你现实世界里的财富、容貌、身份、和地位来给你匹配身份，你在现实世界里是个被我踩在脚底下的穷人、贱种，而游戏世界里，你也一样会被我踩在脚下，穷人就是穷人，贱种就是贱种，无论是在哪里，都永远翻不了身。”
说完这句话，蒋冶就双手插着口袋，脚踩着江言落在地上的手离开了。
江言强咬着牙，忍气吞声，眼睛里面满是深深的恨意。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可是凭什么蒋冶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自己就像个活在黑夜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他怎么能不怨恨。
不过下一秒，江言眼里又划过什么，然后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掸去自己身上的灰尘。
“你最好欺负我……”
欺负得越狠越好……只有这样，他反而才越是能接近南荞，而且是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接近她。
＊
医院外。
李潇看着刚才从医院里面走出来的南荞，不停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把南荞都看得不耐烦了，这才悻悻地收回视线。
可是没过多久，就再一次看向她。
“真的没事？”
“这还能有假的吗。”
南荞撇了撇嘴。
她为什么要在意一个低贱的下等人说的话？
齐臣看向南荞，然后又用余光瞥向李潇，对他皱了皱眉，用眼神制止。
切，就只有你懂她？
李潇暗自对他翻了翻白眼，然后看向旁边的南荞，轻轻地问：“要不要去看看阿姨？”
在他的记忆里，南荞已经好久……不对，是好几年，没有去看过妈妈了吧？
南荞还是摇头。
李潇没办法了，三个人打算一起上车，快要走时，齐臣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步伐顿住，模样有些着急。
“小荞，不行，现在晚自习快要结束了，我得赶紧回去上晚自习了，至少要打个卡才行。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家了。”
南荞点了点头：“行了，去吧，知道你家教严。”
李潇似笑非笑地看了齐臣一眼：在他看来不是齐臣要去上晚自习，而应该是现实里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去做了，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司机也不会回头看，切出去比较方便。
不过话说回来，齐臣他性格那么闷骚，现实世界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女朋友之类的吧？如果有的话，他到时候就把消息偷偷泄露给南荞，诬告齐臣一把，取代齐臣在南荞心里第三名的位置，反正谅他也不敢把什么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事情解释给南荞听。
李潇带着恶意地揣测。
齐臣懒得搭理李潇，眼神直接无视，叫了一辆车来坐上去，和南荞告完别后，无视她身旁的李潇，关门离开。
李潇也不在意。
反正他和齐臣两个人，本来就是因为南荞才聚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情分，如果不是南荞，他们两个压根就算是陌生人。
李潇反而还应该感谢来自齐臣的馈赠，让他接下来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和南荞单独待在一起。
夜晚的风有些冷，但是很安静，即使是离医院不远的地方也很安静。
南荞顾自一人往前走着，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李潇站在身后，陪着她走了一阵。
在这段时间里，南荞在前面走了多久，他就在身后，跟了她多久。
到了后来，夜晚的风越来越冷，李潇抬头看天，发现确实不早了，都出了星星。
他几步上前，追过去，把南荞揽到自己身边来。
当南荞看向他时，弯起嘴角。
“回去吧。”
南荞看着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坐回来时的车上。
南荞是真的困了，一直在打哈欠。
她最近不知怎么的，精神一直不好，没过一会儿就犯懒。
“你靠我一会儿，然后休息吧。”
李潇笑嘻嘻地朝她凑过去，车辆已经发动。
南荞嘴角抽搐地看着李潇此时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你让我靠你一会儿，你自己靠着我干嘛？”
李潇抬头，无辜地对她眨眼。
“我也困了。”
南荞嘴角抽搐，看着他一边靠着自己，一边还伸手玩自己头发，想到他小时候老动不动拽她辫子，还问她为什么长大后要把头发染成金的。
李潇真是个幼稚鬼。
不过，他是怎么猜到自己长大后要把头发染成金色的？
伸手，把他头从自己肩膀上移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双手抱胸缩成一团。
“别碰我，我困了。”
她有些嫌弃，说的是刚才靠在她肩上的头：“重死了。”
李潇坐在她旁边，收敛起平时嬉笑的神情，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也转过身，手靠在脑袋下面睡觉。
另一边，提起一整箱钱的魏启行顾不上脸上和身上的伤势，捡起地上的钞票，疯了一般跑到医院里。
医院里值班的人看到他那副身上都是伤口，流血不止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要带他去楼上诊治。
可是魏启行却推开她：“别管我，快把这些钱交给1206室的主治医生，就说给我母亲做手术的费用已经凑齐了。”
然而那个刚才被他推倒在地上的值班医生却怔住：“你是1206室的病人家属是吗？我确认一遍，你是1206室的病人家属吗？”
魏启行点头：“我是，怎么了吗？”
医生表情沉痛地告诉他这个噩耗：“非常抱歉，魏先生，您的母亲在几分钟以前，已经去世了。我们想叫你来见你母亲最后一面，毕竟你母亲在弥留之际还是有意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您的电话一直拨打不通……”
“你说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魏启行再一次把身边的女人狠狠推倒在地上，他精神恍惚地站在地上，然后像疯了一般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摔裂了。
他拿起那台碎裂的手机，手上、头上、手臂上、手机上，全都是血，像个疯掉的人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血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楚……
摔倒地上的医生见他如此，眼里也很是难过：“很抱歉，先生，节哀，您请节哀啊……”
“节哀？你叫我怎么节哀？”
魏启行指着她，对她破口大骂，精神崩溃：“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又是怎样拿到了这些钱！可是你们呢！你现在叫我节哀，我怎么节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被他这幅仿佛是失心疯的样子吓住，她待在地上怔愣了一会儿，下一秒，魏启行突然猛扑向她，双手掐紧女人的脖子，目眦欲裂。
“是你们杀了我母亲！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我要杀了你！”
女人被他掐的满脸通红、呼吸不畅，拼死挣扎间，按向身后的警报按钮，医院外面的保安齐齐冲进来，拉下正掐着值班医生脖子的魏启行。
女人摔倒在后面，捂着脖子，猛烈咳嗽。
而魏启行被十几个保安撂倒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
由于是失去亲人的特殊情况，再加上受害者的求情，于是警察仅仅是将他罪名计入档案，而免去了他这几天的刑罚。
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出来，魏启行抱着手里那个装满了纸钞的行李箱，摇摇晃晃、精神恍惚地走出了警察局。
他抱着行李箱，坐在桥上，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跳下去。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发动行驶的声音，几个浑身穿着黑色衣裤，头上戴着不露脸黑色头盔的男人突然从远处开上来，经过站在桥上的魏启行时，一把抢过他怀里抱着的行李箱。
“干什么，你们到底都干什么？你们是谁？”
魏启行反应慢了一拍，往后追赶时跌跌撞撞，还往地上摔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
等他苏醒往地上爬着坐起来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早已没了刚才那群骑摩托车黑衣人的身影。
魏启行彻底瘫倒在地，浑身是血，三十几岁的男人，此时却像一具行尸走肉，倒在地上，彻底崩溃地大哭起来……
李潇放下手里的手机，把它放到口袋里藏好。
再回过头去，看向旁边背对着他，已经睡着了的南荞。
他伸出手去，把南荞朝自己挪过来，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少年双手抱胸，感受到肩膀上那个柔软靠着他的脑袋，弯起嘴角：他偏要碰。
现实世界
齐臣从自己房间里醒来。
他睁开眼睛, 摘下头顶上的全息头盔。
甩了下脑袋，乌黑蓬松的头发也跟着整理。
少年长得和游戏里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分别。模样俊秀干净，皮肤冷白, 气质出众。
他抬头, 看向床旁边放着正响个不停的时钟。
玩游戏玩得太投入，导致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今天是要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游戏固然重要，可是因为游戏而耽误了现实世界里的生活，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齐臣庆幸自己最开始有先见之明, 把闹钟接到了全息头盔上，所以他听见了闹钟响起来的声音。
齐臣下床，穿上拖鞋, 脱下睡衣，穿好校服, 去洗手间洗漱。
由家里的司机送往学校。
车开到一半时，齐臣不知是从窗外看到什么，喊了声：“停。”
车子在路中央停止, 齐臣降下车窗，看向窗外那副挂在商场最中央的海报，漆黑的眼里面看不出情绪。
海报中，金发碧眼少女歪着脑袋, 双眼弯弯，手里拿着某名牌的某款护肤品小样。
齐臣待在车里, 安静地看了画面中的少女一会儿, 然后才渐渐收回视线, 按下车窗键。
“好了，张叔, 开车吧。”
当下全球最热门和有影响力的人物，不是哪个明星，不是政治界的哪个政治家，也不是那个商业富豪，她甚至不是现实里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游戏世界里的虚拟人物。
无论是什么产品，只要是由南荞代言，就会被疯狂的人们飞速地抢售一空。
可见她的风靡程度和影响力。
而顾敛——《恋爱与她》这款全息游戏的设计者以及发布人，被委任拥有南荞的署名权和代言权，目前以及以极快的速度蹿上了世界富豪榜记录的前十，也是唯一不满三十岁就登上富豪榜的人物，可是没有一次在大众面前露过面，至今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算了，现实世界不想游戏。
齐臣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以及脑海中不断翻涌的思绪。
……
来到学校，今天按时报道来上学的人很少。
就连齐臣来到宿舍，里面不多的两三个室友，也都在床上躺着，头上全都戴着全息头盔。
齐臣叹了一口气，把手上的行李放好。
心里面想着：自从这款游戏现世以来，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影响太大了一点？
可是目前为止，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是这么想的。
齐臣又叹息一阵：或许是他杞人忧天了。
＊
南煜待在自己房间里，想了一阵，有件事情却越想越不对劲。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之前南临表现地算是正常，还算是个慈父，可是最近却越来越频繁地想要对南荞动手动脚。
因为他依稀记得，好感值的划分界限是——二十好感度代表可以有正常的语音交流；三十好感度代表可以有正常的肢体接触；四十好感度则是可以有更近一步的肢体接触；五十好感度则代表是可以接吻。
目前南临之所以突然跨出了这么大一步，因而落在他眼里开始有了显然是“非正常”的父女接触，很可能就是因为南临目前已经有了南荞的四十好感值。
他之前一直很谨慎，没敢跨出那一步，而现在终于达到了四十好感值，他就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对南荞做那些事情。
南煜想到这里，神情有些错愕，那如果之后再这样下去，等南临达到了五十好感值，南荞是不是也会不排斥和他接吻？到了六十好感值、七十好感值……
南煜难以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南临可是南荞的亲生父亲！
即便南煜不喜欢南荞，也看不惯她的一些行为，可是如果他任凭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甚至还是在他的同一屋檐下发生这样的事，那南煜觉得，自己确实是可以考虑搬出去了。
毕竟他来游戏世界，就是为了图清净的。
于是，南煜再一次走到南荞门前，抬手敲响了她的房门。
南荞那时候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洗漱完毕，换上了浅色的公主裙睡衣，刚打算美美地睡下。
结果听到了敲门声，心中一阵不耐。
可是当她走过去，打开房间的门，一眼看见屋外面站着的南煜，甚至他的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傻眼了般站在原地，就连门都忘了撑。
“你神经病又犯了？”
南煜不理她，直接顺势地往门里面进去，绕过南荞，在她房间旁边的榻子上把被子一铺，然后坐下。
银发少年双腿交叠，坐在榻边上，面无表情，看向站在门边嘴角抽搐看向他的南荞：“以后我就在这里睡了。”
“你终于忍受不了地开始疯了吗？太好了，南煜，既然你疯了，那你就在临死前把妈妈给你的股份都转交给我吧。”
南荞单手关上门，抬步向他走过来，冷嘲热讽。
“你爱信不信。”
南煜躺在床上，那双和南荞一模一样的眼睛睁着，看向天花板。
“总之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是躺在这里让我睡不好觉吗？”
南荞走过去时，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学校里班长说的那句“为了她好”，结果就是不让她进学生会。
脸色一黑，抬步走过去，抬腿，踢了南煜一脚。
“赶紧给我走人。”
“你也可以赶我走。”
南煜转头，把脸转向她，漆黑的眼睛与她对视。
“不过你不要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
南荞对着他抬了抬下巴，眼神高傲。
南煜又躺在床上，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起身，拿起枕头。
“拜拜。”
“把被子也拿走呀！”
南荞看着榻上的被子，撇了撇嘴，把它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躺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神经。”
现在开始想和她缓和兄妹关系了，明明小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亲近，连齐臣和李潇都比他清楚自己的事。
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到了晚上，门口依稀传来脚步声，距离她的门越来越近。
南荞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不安稳，还被这阵脚步声吵醒了。
她怔了怔，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然后将耳朵凑到门上，听屋外的声音。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爸爸的声音。
“你睡了吗？小荞？”
南荞犹豫了一会儿，疑惑都这么晚了，爸爸还有什么事情找她。
正在她思考到底要不要开口回答时，耳边竟然传来用钥匙开锁的声音。
南荞怔住，双眼睁大。
突然想起之前爸爸明明答应过她，还说女孩子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允许她锁门，他也不会留她房间门的钥匙。
然而就在这时候，另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制止了南临接下来的举动。
南煜出现在南荞门前，伸手握住南临想要开门的手，在黑夜里，那双与南荞如出一辙的眸子里，目光淡淡。
“都这么晚了，你到妹妹房间门口来干什么？父亲。”
一起睡
“南煜？”
正用钥匙开门的南临看见突然站在这里的南煜时, 眉心拧了拧，然后把钥匙收回去，藏进口袋里。
脸上神情依旧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丝毫没有被晚上偷偷想进自己女儿房间后被抓包的心虚感。
“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半夜起来想倒杯水, 结果听到了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南煜看到眼前南临面不改色的神情，冷笑了声：“结果你还反问起我来了，你想干什么，爸？”
南临站在他跟前, 神色看不出喜怒，身上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
“我是小荞的父亲，想见小荞了, 就进去看看她，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小荞是父亲您的亲女儿，您说过，女孩长大了之后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现在都在半夜里了，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呢？”
南临眉心皱的更紧：“小荞是我的女儿，是我从小一手拉扯养大的女儿，她本来就属于我, 我想女儿了去看看她又怎么了？反倒是你，你一个从小就没关心过自己妹妹的人, 从小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 现在还住着我的房子, 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话？”
“再怎么样也比你有资格，有哪个当爸爸的会觊觎自己的女儿？”
“你……”
“另外我再想说一句, 你一个当爹的，我从小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住你的都是应该的，弃婴犯法，生而不养也犯法，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要是养不起就别生，懂了吗？”
南煜插着口袋，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
南临气得不轻，他当初选择成为南荞父亲的身份，也只是为了方便接近她而已。他只想养南荞，只想给南荞花钱，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想成为她身边最亲的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点点长大，再借助身份之便，把她身边那些人通通赶走。谁不成想还要多养一个南煜，这个小贱人。
“如果这些年在你身上花的这些钱换成是给你妹妹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我养你妹妹是心甘情愿，至于你，就是一个拖油瓶。”
还是他和南荞在一起生活的阻碍。
南临心里，南煜根本不配和南荞相提并论，明明是竞争对手，还要在游戏里扮演父慈子孝十几年，他早就已经厌烦了。
可是现在南煜都已经站在这里，再要拖下去，估计待会儿南荞都要醒了，今天的计划不得不作废。
南临只得选择离开，离开前不忘狠狠地剐了南煜一眼。
“你给我等着。”
他倒是想和南煜撕破脸，只是在南荞面前，还是尽量保持和往日里一样，不让她察觉到异样才好。
赶走了南临，南煜站在南荞门前，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这才转身，又穿着拖鞋抬步离开。
而南荞，她站在门背后，把这对假父子的对话给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眼神里满是错愕。
＊
之后的时间哪里还睡得着觉。
听到了这么隐秘的对话，南荞只感觉一道晴天霹雳。
最重要的是刚才南煜说的那些爸爸对她有不一样心思的话，爸爸听了之后，居然一点都没有反驳。
想到这里，南荞只感觉一阵反胃，想吐又吐不出来。
而且那个人还有自己房间门的钥匙，还在自己眼前惺惺作态地说给她私人空间，亏她还一直把他当爸爸，那个人怎么会这么恶心？
南荞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越想越不心安，最后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有些苦恼地把头发揉乱。
突然想到刚才南煜过来时，说以后要在她房间睡，还说是为了她好。
难道……是真的为了她？
南荞转过身，看向一旁刚才被她扔在地上还踩过几脚的被子。
＊
深夜，门外面再一次传来敲门声。
只是这一次被敲门的人换成了南煜。
他下床走过去，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面，手里面还抱着自己被子的南荞时怔住。
“你怎么来了？”
“我晚上睡不着，想有个人陪我一起，不行吗？”
南荞抬了抬下巴，声音娇纵。
“晚上睡不着去找齐臣，要不就找李潇，来找我做什么。”
南煜看着南荞，有些狐疑地皱紧了眉。
南荞从小就没和自己有多亲近，晚上经常抱着枕头去邻居家找齐臣或者李潇一起睡也是常有的事，总归是不会找自己。
看见眼前的南荞，他第一反应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估计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毕竟他小时候就不止一次受过南荞的污蔑和陷害。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南荞听了恼羞成怒，“我说找谁就找谁。”
南煜“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刚刚明明把他赶出来的就是她吧……
他看着南荞推开自己的手往里走进去，一把将自己手里抱着的被子扔在他空荡荡只有一个枕头床上，有些得意，抬起头，好像是要求夸奖的神情。
“你刚才被子忘了拿，所以我帮你把被子拿过来了。”
南煜穿着白色宽松的睡衣，站在那儿，看见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抬起手，往被子上指了指：“所以呢，这就是你没有把自己被子拿过来的原因吗？”
南荞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呀，我忘记了。”
不过她下一秒就立即回过神来，抬了抬下巴，颐指气使地指示。
“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睡你床上，你去榻子上睡好了。反正如果不是我把被子拿过来，你今天也是没有被子盖的。”
她可不要再回去一趟拿被子，万一碰到那个变态就不好了。
说完以后还露出一副她愿意睡他的床是多么屈尊降贵，他应该感恩戴德的表情。
南煜嘴角抽了抽，懒得和她理会，二话不说就拿起一个枕头，到榻上面睡去了，转了个身，背对着南荞。
“快点睡吧。”
他明天还要去上课，还要早起，今天晚上耽搁了那么久，已经少了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南荞看着南煜的动作，也觉得理所当然地爬上了他的床，刚躺上时就皱紧了眉。
“你的床真的是，一点也不舒服。”
真是委屈她了，不够软，和她的没法比。
南荞撇了撇嘴，看着自己手里抓的那一床被子：她真的太可怜了。
南煜背对着她，眉毛拧地更深，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以他的经验，他要是说一句，南荞能反驳他十句，到时候他们三言两语又吵起来，这觉就没法睡了。
还是不搭理她比较好。
南荞过了一会儿躺下，还是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又坐起来。
她不耐烦地刚想说什么，结果转头，看见边上始终用身子背对着她，没有盖被子，身上只有一条薄薄毯子的南煜。
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动过，难道是睡着了？
南荞眉毛挑了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喂，南煜，你睡了吗？”
南荞很少叫他哥哥，一般时候都是“南煜”、“南煜”地叫，当着外人的面有时会客套地喊几声。
南煜一下子皱紧了眉：他当然没有睡着，她那么闹腾，一直翻来覆去的发出声音，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最重要的是，她说自己睡不惯他的床，他还不习惯他房间里多个人呢。
而且还是，他不大喜欢，甚至是有些讨厌的人。
不过南煜不说话。
他认为，只要他不搭理她，南荞过一会儿就会自己安静下来了。
可是听到南煜不说话，南荞反倒是放下心来了，她勾起嘴角，然后问他：“我以后就来你的房间睡了，等天亮了我再回去，你最好别拒绝我。”不然就趁他睡觉的时候杀了他。
南荞转过头，看着南煜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背影，嘴角再一次微弯。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哦。我给你十秒钟反驳我的机会，你要是没说话，以后就不能反悔了哦。”
说完就开始数数。
而身旁背对着她的南煜，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心里以及面对着墙的脸上，已经激起千涛骇浪。
她怎么突然要和自己一起睡了？
而且还是每晚。
明明刚刚前不久，他提出要去她房间里睡觉的时候，她还一副恼怒生气的样子把自己赶走了。
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还是……
南煜不至于自恋地以为，她小时候一直针对自己，长大后突然有一天突发奇想，想要过来和自己缓和兄妹关系了。
这边，南煜百思不得其解。
那边南荞前面还好好数数，后面几乎耍赖一般飞快地从“六”数到“零”以后，满意地盖起被子躺下。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谁和她说定了，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跟个傻子似的……
南煜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他以为自己今天晚上注定是睡不好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后半夜里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深，很是安稳。
等他醒过来时，窗户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还偶尔传来几声鸟类的鸣啼。
南煜骤然清醒，猛然睁开眼睛，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有听到的话。
耳边很是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了？
他从榻上下来，掀开盖在身上那件薄薄的毯子，走到自己的床边。
床上的被子乍一眼看很平整，好像没有躺着人。可是再仔细看，发现被子的一角突起一小块来，有个金色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身体缩成一团，鼻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刚一清醒，就看见自己房间里多出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南煜心中竟然升起一种十分奇异的感受。
他站在床边，穿着睡衣，淡淡看了南荞一会儿，窗外的阳光落在干净整洁的被子上，还有熟睡的南荞的脸上。
南煜嘴角有些无奈地勾了勾：他就说，南荞从小有起床气，又喜欢睡懒觉，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
还说天亮了就回去，她能起得来，就是有鬼了。
他转过头，没有去叫她，转身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
“叔叔早。”
楚翎今天早早地就来南煜家里找他了，名为找南煜一起去学校，实际上的目的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南荞。
可是等他们一起都吃完早饭了，外面门口送他们的司机都已经准备好了，南荞这才匆匆忙忙地穿着睡衣从楼上跑下来，看样子才刚睡醒不久，就连头上的发丝都是乱的。
南荞？
楚翎的脸上露出一点喜色，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伸手打招呼，南荞已经略过他，看向他旁边的南煜。
她抬了抬下巴，看样子有些高傲，手里拿着水杯，可依然是和他打招呼了。
“早啊，南煜。”
南煜冲她小幅度点了点头。
说完以后，就拿着杯子，又施施然地回了楼上。
而他身旁的楚翎，则是像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身为南煜在游戏世界里最亲的人，楚翎当然清楚这些年里南煜和南荞之间关系有多僵，而现在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站在一起，还和彼此打招呼，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直到楚翎和南煜一起坐上司机开来的车时，心里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他转头看向边上的南煜，看到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面无表情，感知不到多少情绪，似乎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分别。
楚翎突然开始感兴趣一件事来：他知道南煜讨厌南荞，完全是因为她小时候经常陷害他，污蔑他，动不动对他充满敌意。
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说是不喜欢她的行为，最真实的原因还是她损害到了自己的利益。
可如果，南荞以后不讨厌南煜了，那南煜，还会讨厌南荞吗？
楚翎看着南煜的脸，眼神戏谑，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问你啊，南煜，要是以后南荞不讨厌你了，你还会讨厌南荞吗？”
南煜依旧是面无表情，把口袋里的耳机拿出来，塞进耳朵里。
蹙眉思考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
＊
车辆逐渐在教学楼前停下。
南荞从车里面走下来，刚走了没几步，就迎面碰到了早就等在那儿的季成。
南荞斜眼看向他。
如果换成以前，她估计还会笑眯眯地喊他一句“班长”，然后再绕过他。
可是现在，别说理他了，南荞就连看都懒得看到他。
于是南荞收回眼神，直接绕过班长，然后往班里走过去。
然而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旁边的季成攥住。
季成是体育生，力气很大，很轻易地就又把南荞给拉了回来，甚至还把她拽向后面的男厕所。
他推开门，一把将南荞甩在后面，然后又过去，把厕所的门锁住。
南荞看向他，眼神惊愕：“你干什么？”
季成又走过来，站在南荞面前，用双手揽向她，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伤心难过：“小荞，你现在就那么讨厌我了吗，就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是啊，你才知道吗？我就是讨厌你，我现在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
南荞试着挣脱，心中只觉得反胃，一边推他一边用眼神瞪他。
“为什么？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季成回去以后依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南荞怎么就突然讨厌他了。
“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
南荞被气笑了。
“因为你蠢，因为你贱，谁让你抢了原本应该是我的第一名。这样也就算了，你还故意不让我进学生会，你现在有什么下场都是你应得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些故意欺负你的人，都是我授意的，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你这就受不了了，所以过来求我了吗？我告诉你，哪怕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我也不会原谅你！”
季成站在她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眼神中满是难过与悲伤。
然后在南荞诧异的目光中，突然揽紧她的肩膀，将她压向身后的墙，吻住了她。
告诉南荞真相
他吻得用力, 甚至疯狂，毫无章法地在她唇间只知索取，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着, 反正现在南荞已经厌恶死他了, 再讨厌他一点也没什么。
果不其然，在他强吻着南荞期间，耳边一直不停响着系统发出的好感度提示音。
[叮咚，NPC好感度－5]
[叮咚，NPC好感度-10]
[叮咚, NPC好感度－5]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南荞一把推开眼前的季成，看也不看他一眼, 还没等季成反应过来前，已经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 厌恶至极地擦着自己的嘴。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吗？”
季成的脸歪在一边，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红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 另一边脸上也落了一个。
他捂着脸，待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不敢看南荞现在对他已经达到了多少的好感值，眼神难过。
“小荞,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个钱？你对我的真心, 就是抢了我的第一, 还有不让我进学生会吗？现在还对我这样, 你真是恶心。”南荞双目里面满是愤怒。
“我不让你去学生会是有原因的！”
季成被南荞眼里对自己的厌恶感伤到，原本抬起, 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手也在抬起到一半时顿住。
“你听我说，小荞，学生会那帮人很恐怖，你去了一定会被他们欺负的。”
他绝对不可以让小荞去学生会，这样无异于把她拱手让给那帮人去攻略。而且那帮人不知道会用什么肮脏卑鄙的方式攻略她。
他宁可她讨厌他，宁可她厌恶自己，他也绝对不能那样做。他也不会像齐臣和李潇那样，一昧地只知道纵容南荞，他只想做真正对她好的事，哪怕她会因此误会自己，厌恶自己。
“欺负？”
南荞冷嗤了一声。
“你找的借口真是好笑，我可是南荞，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被别人欺负，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可那些人不一样……”
季成看向她，眼神里都是着急和失落，他其实现在不仅担心南荞会不相信他的话所以不肯原谅他，更担心南荞会绕过他通过其他法子去学生会。
季成又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思虑再三，决定告诉南荞真相。
“小荞，你听我说，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定会让你感到很震惊，但是我还是要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一个游戏世界，这个游戏世界是专为你研发出来的，而你就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可以由玩家们攻略的NPC。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周围那些人对你好，他们宠爱你，纵容你，不顾及你未来和以后的生活，只知道一昧地讨你欢心，只是为了让你高兴后，拿到你的好感值而已。我之所以不让你进学生会，也是因为学生会里就是这样一帮人。”
看着南荞怔愣的神色，季成趁势拉住南荞的手，想通过与她手指的接触间，向她传递自己的真心。
“可是我和他们那帮人不一样，我说过，小荞，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从为你好这一件事情为出发点的，我知道我嘴笨，不会一昧地纵容你，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会讨你欢心。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我，是真正爱你，是真正对你好的那个人！”
“你真的是神经病吧？”
南荞反应过来，猛的甩开季成牵住自己的手，美眸里面满是愤怒的情绪。
“我看你是疯了，才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诓我。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什么游戏世界，什么NPC，在她看来完全就是这个季成脑子有包，跑来这里莫名其妙把她关起来，莫名其妙亲她，还和她说这样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想到刚才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南荞心情一下子跌至谷底，一边险恶至极地擦着刚才被他啃过的嘴，一边走过去把厕所禁闭的门解锁。
季成走过来，还想再拦住她说些什么，被南荞厌烦地一把推开。
“滚开。”
好不容易从厕所里出来，南荞边走边擦嘴，想要回教室里面漱口，可是身后那个季成还是锲而不舍地追过来，嘴里一直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南荞只感觉厌烦极了，甚至都懒得转头搭理他，刚走到走廊上，正好和一起走过来的李潇和陆生绫迎面碰上。
“李潇李潇！”
南荞看见了李潇，第一反应找他求救：“帮我打他，打死他！”
李潇也早已经往前大跨几步上来，提起身后季成那个变态痴汉的衣领，直接一拳头往他脸上砸了过去。
“你真是翅膀硬了，班长，现在都敢骚扰我们小荞了吗？”
“我只是想和小荞解释清楚一些事情，就算我喜欢她，至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不像你们这些疯子，把小荞从最开始善良可爱的模样，搞成现在这幅样子！你们才是罪魁祸首，还有这里的开发者，错的是这整个世界！你们会受报应的，都会受报应的！”
季成情绪激动，双眼通红，在李潇手里不断挣扎，他本来力气就大，虽然伤了脚还没好全，也可不是一般人能制服地了的。
更何况李潇听了他说的这些话，一瞬间，精神恍惚，手指间的力气不知不觉放松，没有注意到季成的样子。
“你说什么？”
而季成也趁势从李潇的手里挣脱，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在教室外面的走廊打了起来。
留下南荞和陆生绫两个人站在教室外面，前者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一大清早就遇到这种事情，真是晦气。”
她看向一旁的陆生绫，而陆生绫也在看向她，看到南荞有些发红肿起来的嘴唇，脸色一黑。
“那个骚扰你的变态男强吻你了？”
还有，她刚才明明看到他和李潇一起走过来，第一反应却是无视他，向他一旁的李潇求助。
陆生绫还是感觉有些纳闷：照理来说，他现在是除了那个叫叶留西的女人以为，南荞好感度最高的人，她不应该是最信任和依恋自己的吗？
可是刚才，看她向他们走过来时，看见他们的反应，她眼里压根就没有自己，只有李潇。
到底是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即使不是拥有最高好感度的人，可是在某一些事情上面，还是让她养成了习惯啊。
南荞一愣，看着陆生绫此刻有些难看的脸色，脸上的表情更加愤怒了。
“你什么表情？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安慰自己受惊的女朋友，或者去和李潇一起揍那个强吻我的变态，再不济也该是谴责那个家伙，为什么是这样一副质问我的语气？”
陆生绫一愣，这才回神，想要安慰她：“对不起，我……”
他也想安慰她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发生任何突发情况时，都不能像之前那样立马做出对自己刷好感值最有利的行为举动，反而次次都惹她生气，也和自己赌气，把事情搞砸。
他只是疑惑：照理来说，明明和南荞接吻是达到五十好感值才可以完成的事，强吻应该是不会成功的。不然所有想和南荞亲近的人，都不用费尽心思地去攻略她了，直接玩强的不就行了？
这款游戏的设计者，应该不会犯那样大的错误，让这个游戏规则出现那么大的bug才对啊？
他更气南荞不信任自己，不依赖自己，遇到困难和危险时从来不找自己。
可是他是真的……关心她的……
然而陆生绫才刚抬手，碰到南荞的脸颊，她就眼神愤怒地后退一步。
“走开，现在才想着要献殷勤，晚了，我要和你分手，陆生绫，我要分手！”
又来了，每天必有一次的说分手。
如今陆生绫站在这里，所有人都出来围观，李潇和季成正在走廊间打着架，两人打得越来越厉害，走廊上铃声都响起来了，还传来早自习的老师的脚步声。
而他还要待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南荞斥责，还要被她说分手，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陆生绫瞬间感觉脸上无光，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反正这里只是游戏世界，不是现实，所有人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他如今已经站在所有人之上，没什么好丢人的。
可是他刚想说些什么讨好南荞的话，她下一句话就冒出来，嘴里发出冷哼。
“刚才季成还脑子有病地和我说些什么，这里只是游戏世界，不是现实，所有人都只是想要攻略我的玩家，所以才费心心思讨好我的呢。要我看来，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我至少可以事事顺心，不用整天被你这个家伙气。”
陆生绫刚落到嘴里的话突然咽下去，眼神错愕，有一瞬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你说什么？”
季成怎么敢和她说那些话，他是疯了吗？
还是眼看着自己攻略南荞失败，被她厌恶到这个地步，注定翻不了身，所以想拉着他们一同毁灭？
真是个歹毒的贱人！
“季成和我说，这里只是游戏，不是现实，怎么了？”
南荞皱了皱眉头，看向眼前和刚才李潇一样神色恍惚的陆生绫。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李潇不是不认识吗？怎么刚才看见你是和他一起过来的？”
小心江言
“哦……”
陆生绫又恍惚一阵, 然后渐渐回过神来。
南荞双手抱胸，皱着眉看他的反应。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碰到了，聊到你, 不知不觉就算是认识了。”
“是吗？”
她挑了挑眉, 不过没说什么。
不过之后夹着书本的叶留西走过来，看见在走廊上打架的季成和李潇后，一脸笑眯眯地请了他们一起去办公室里喝茶。而陆生绫，因为不是本班的学生，甚至不是这个年级的, 于是也被叶留西请回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离开前，陆生绫看向叶留西——目前在好感值排行上唯一排在他之上的人，有些警惕地瞥了她一眼。
至少目前为止, 还不确实这个叶留西到底是不是伪娘或者女同。
“我下课的时候过来找你。”
南荞双手抱胸，对着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叶留西眯着眼睛, 看了陆生绫离开的背影一会儿，也走到南荞旁边去，经过她时悄声说了一句：“下课时来我办公室一趟。”
“什么？”
南荞愣了愣：“又来？”
“上次打牌冤枉我也就算了, 这次就连打架事件的受害者也需要去办公室吗？”
“不是。”
叶留西对她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周围的人，悄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是有关于学生会的事。”
南荞愣了愣，抬头, 刚好和叶留西弯起来是眼睛对视，然后点头。
顺便瞪了旁边一脸欲言又止的季成一眼。
都是因为他, 害这件原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到现在都没办好。
季成原本还想说什么, 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之后南荞下课时去叶留西的办公室，齐臣和李潇一左一右跟在她旁边, 跟对门童似的陪她一起。
走在半路上，南荞步伐顿住，有些狐疑地看向他们：“你们干什么？只是去趟办公室而已，不用陪我了。”
叶留西是a班的班主任，办公室距离他们的教室绝对不算远。
南荞的目光向两人递过去，齐臣目光转开，往旁边游移了一阵，李潇继续笑嘻嘻地和她对视，然后回答道：“我们反正也闲的没事干，就陪你一起喽。”
那个叶留西的好感值目前太高了，被划分为高危人群，绝对不能让南荞和他单独相处。
齐臣轻咳了一声，面对南荞的视线，点头。
“是吗？”南荞挑了挑眉，脑海里第一时间响起上次在办公室里叶留西和她说的那些话。
留了个心眼，目前在她可以确保进学生会之前，还是不告诉他们两个比较好。
“你们待在这里等我就可以，跟着我总感觉怪怪的，实在闲得无聊，那就帮我把我的美术作业做了吧。”
“这个……”
李潇一时词穷，找不着借口，看了眼齐臣，结果那人把目光移开了。
真是没用的家伙。
李潇在心里“忒”了一声。
“可是，可是我们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我的？”
南荞拧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了，正好这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朝她走过来。
“蒋冶？”
李潇挑了挑眉，瞬间又一次进入警戒状态，拦在南荞面前。
“这不，值得担心的事情不是来了吗？”
“小荞……”
蒋冶走至南荞面前，看见她时脸上那双桃花眼亮了亮，刚想绕开眼前的李潇，结果又被拦住。
“你这个私生活混乱的嘎嘎，是又想把自己身上的脏病传染给南荞吗？”
李潇拦在南荞跟前，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他。
蒋冶怔了怔，想起来之前和李潇的对话，一时之间气得火冒三丈：“你有病吧李潇，都说了我不是干那个的，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现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小荞说，你最好不要拦着我。”
“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有必要单独和南荞说吗？”
李潇看向蒋冶，满脸的不信。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想要趁机接近南荞。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蒋冶天生就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狐媚的坏人脸，而且他的信誉值早在他们这里为负了。
“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单独和南荞说！”
蒋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南荞和他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你们先在这里等我。”
李潇还想说什么，南荞先一步开口：“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又不会怀孕。”
李潇这才表情讪讪地住了口。
南荞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转角处，蒋冶喜出望外地在她身后跟上。
“找我什么事？”
来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南荞转过身，看向眼前的蒋冶。
“那个……”
蒋冶好久没机会可以和南荞这样一对一地说话和相处了，一时间居然有些紧张和语无伦次起来：“小荞，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又拿了一笔零花钱，可以给你买……”
“你是觉得我会缺钱吗？”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呃……”
蒋冶对上南荞有些不耐烦的眼神，想起来她待会儿可能还有事要忙，所以打算暂时见好就收。
就目前看来，他能和南荞一起说上几句话已经很难得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要小心江言。”
他真的担心那个贱人会对南荞做出什么不利她的事情，特别看他那天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就更加担心。
“江言？”
南荞皱了皱眉，一脸茫然不解：“我们学校里有这个人吗？”
“是昨天刚转来的贫困生，你不认识他的话就好……”
蒋冶松了一口气：“总之，无论他和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不对，直接不搭理他就可以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去理一个贫困生？我是和他一个等级的人吗？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还是过于平易近人了。”
南荞皱了皱眉头：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结果仅仅是一个贫困生，她更不满蒋冶居然因为一个贫困生耽误她时间。
“不过你倒是挺关注那个新转来的贫困生的。”
“不是不是……”
蒋冶连忙摆手，眼神有些尴尬：“就是听说过一些他转学前的一些事情，因为他穷，所以专门喜欢勾引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姐，让我有点担心你而已。”
“那你就可以放心了，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喜欢的是生绫，我也立志要做一个不会劈腿的好女人，所以你说的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了。”
南荞眼神淡定地回答他，蒋冶愣了愣，嘴里喊着几句“那就好”。
南荞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没事了吧？没事的话，那我可就要走了，我可还有事呢。”
蒋冶怔愣着点头，在他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南荞已经抬步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打开。
坐在办公椅上的叶留西抬眸往门口的方向望去，刚好看见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女从门外走进来。
少女美得惊人，也正是因为太美，所以经常被现实里的人将她的美貌说成是“精致的人偶”。她的眼睛是五官中最惹眼的部分，总是令人看了便移不开眼。
可是即使如此，她的眼神却并不空洞，总是充满灵动跟生机。
说来也怪，明明好看的NPC有很多，哪怕是容貌惊为天人的也不是没有第二个。可唯独她却是特别，只是站在那儿，被人看到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
“老师，你找我。”
南荞撇了撇嘴，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站在她面前。
叶留西低眸，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了一句。
“学生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想想也是不可能，换成自己也绝对不会让南荞去学生会那种地方，和那群一看就棘手的家伙碰面。而季成那个木头脑袋的人就更是了。
只懂默默做事，而不知道讨南荞开心的人，根本就不配待在南荞身边。现在就算是他不出手，季成也早晚是会出局的。既然迟早没资格，还不如趁早收手，还能及时止损，在游戏里少花点钱，叶留西认为自己是办了一件好事。
“对不起，老师。”
南荞嘟起了嘴：“班长还没有同意。”
“这怎么会呢？”
叶留西表情惊讶，佯装成一副他也意想不到的样子：“班长和你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还是说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南荞想想就生气，双拳都攥紧了。
“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小荞，往好的方面想，班长以前也不一定是装成关心你的样子，他对你还是很照顾的，只是学生会的名额有限……你也知道，是人都会有一些私心，你要体谅一下班长。”
叶留西微笑着抬手，撩了一下自己耳边黑色的长碎发。
这句话无疑是怒火浇油。
“我有什么好体谅他的。”
南荞眼神愤怒，然而抬眸，嘟起嘴唇，攥住叶留西的白色裙边，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无意识地卖萌。
“要是班长一直不肯松口的话，你会有什么办法吗？老师？你应该不会有自己的私心吧？”
叶留西微笑着点头：“老师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真的吗，老师？”
南荞眼神中冒出喜色。
“真的。”
叶留西又是点头。
他当然不会像季成一样笨，不知变通。他大可以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又用学生会的名额已经满了，因为季成的原因拖延了一阵子导致机会先被其他的几个班级占据的理由，搪塞过去。
“太好了。”
南荞眼神惊喜，对着叶留西半鞠了一下躬。
“谢谢你，老师。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
发生了这样的好事情，当然最该做的就是去庆祝一下。
可是才走了一步，就被身后的叶留西又拉回去，和上次一样，她直接跌坐在叶留西穿着白色裙子的大腿上。
抬头，距离“她”挨得极近，甚至还能感觉到老师喷洒在她脸上逐渐灼热的呼吸。
“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不稳跟急促起来，望向南荞的眸光也开始变得晦暗。
她总是这样，认为所有人对她的好都是理所应当，而自己也确实愿意对她好，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即使如此，在眼下的状态，叶留西依然微笑着，面上保持着以往那样云淡风轻的神色，看向南荞。
手开始顺着她穿着校服裙的身体，一点点逐渐地来回抚摸跟摩挲，逐渐攀上她的后背，指尖的温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炙热起来。
“你得到了老师的帮助，打算这样轻描淡写地表达一句感谢就离开吗？”
叶留西离得她愈近，凑近她晶莹的耳朵，故意让热气落在她的脖颈上。表情依然笑眯眯地，看向南荞脸上的神色，语气温柔和缓，甚至带有一点诱哄的意味。
“老师也是会难过的。”
尴尬的处境
“老师还以为, 经历上次的事情，你应该已经懂得了……”
叶留西伸手，手指最终有些暧昧地落在她唇上, 目光也有些意味不明地落在她脸上。
南荞愣了一下, 问：“懂什么？”
可是很快，她就察觉眼前的叶留西神情有些奇怪，不仅面色微红，嘴里也不停发出轻轻的喘息声。
“你怎么了，老师？”
她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可是叶留西却突然间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却环她环地更紧。
南荞眼睛一下子睁大, 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叶留西目前的状态。
因为“她”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之前很多次, 班长把她拉进厕所时，让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季成也是像她现在这样, 一边喘息，一边揽她揽得更紧。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后就像触发了什么按键的开关一般，试探性地把手伸出来, 落在“她”的身上。
叶留西看着身上的她，眼神逐渐不可思议, 冷不丁倒抽了一口凉气, 浑身都颤了一下, 手微微抓紧椅子上散开来的裙子。
他双颊泛红，另一只手抬起, 开始抓着南荞的手变得越来越紧。
这该死的女体……
现在叶留西开始把责任都推卸在他的这一具身体上面。
搞得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老师的身材很好呢……还有皮肤也是，比其他人都好……”
不过男生和女生在这种方面也不好比较吧？
南荞歪了歪头，有些陷入沉思。
“什么……什么叫做其他人……”
叶留西双眼迷蒙，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不清起来，可是他依然还保留一点意识，感觉到南荞话里的内容有些不太对劲。
“你还和谁这样做过，嗯？”
可是清醒的感觉也才保留了一刻，很快用双手揽紧她，白眼无意识往上翻着。
南荞感觉到她坐着的地方不大舒服，于是有些难受地往后移动了一下。
心想这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她现在和季成都已经闹掰了，她讨厌季成讨厌得要死，甚至视他为毕生死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这一次比以前的时候要更清晰、更响亮，有一瞬间，甚至刺得南荞耳朵都痛了。
那是一种类似于机器发出的机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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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荞愣住，手上的动作也在同一时间停止，她眼睛一瞬间惊愕地睁大。
“什么声音？”
她转头，又看向眼前面色微红的叶留西：“老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可是现在的叶留西哪里还能听到什么声音，他下意识地追随着南荞那只抽回去的手，无意识地用脸颊轻轻蹭着。
“嗯？什么声音？”
他怎么没听到。
南荞面色错愕，神色恍惚地看向四周，确定这里只有她和老师两个人，所以排除是恶作剧的可能，更没有会发出这样声音的机器。
而就在她观察四周的同时，叶留西已经又一次抓着她的手，开始轻轻地磨蹭，耳边传来他不断发出的轻轻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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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听得更加清楚，对于那道机械音里的每一个字都接收完整，确定不是自己没睡好所产生的幻觉。
南荞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将目光落在眼前正不断握着她的手摩擦着脸的叶留西，不知道为什么，这时脑海里莫名想到那天季成和她说的那些话，眸光里微微闪烁。
而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也如同她之前想要印证的一样，在这一过程里，脑海里不停传来那道诡异且冰冷的类似于机器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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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的感觉很奇怪，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他就像失明了几秒，在这过程里自己好像失去了意识。
他仿佛是昏死了几秒，然后支撑着几乎瘫软的身体，坐在办公椅上，在南荞的那封学生会的推荐信上签字。
叶留西一边签字，一边平复着身体带来剧烈刺激后的心情，可是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原本颜色已经淡下去的双颊，又一下子因为羞耻而红了几分。
该死该死该死……
他当初就不该为了最开始时方便接近南荞，而选择了女体！
亏他前几天还沾沾自喜，觉得当初的自己是有先见之明，可是现在看来，他目前的处境好似是非常尴尬。虽然赢在了起跑线上，可是和南荞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只能点到即止，根本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根本不可能到达他想要的终点。
叶留西签完字之后转头，瞥向旁边精神有些恍惚的南荞。
想来现在尴尬的应该也不止他一个，心情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叶留西轻轻咳了一声，缓解一下由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所带来的尴尬，就像那些事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如往日里一样勾唇微笑，指尖轻抚了一下耳旁垂落下来的几缕黑发，侧脸看起来也比往日里更加柔和，举止温柔地把手中的信封交到南荞手上。
“好了，我在签名后面又添加了一句备注，这样应该就能让你进入学生会了。”
叶留西当然不会真的让南荞加入学生会，毕竟那里虽然很多人都巴不得和南荞碰见，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让她进去的。到时候和学生会的会长宋明打个招呼就行了，反正那个家伙性格向来清高而且自傲，相信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地盘因为南荞的出现就产生什么变故。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后，南荞依然一副神情恍惚、神游天外的模样。
叶留西怔了怔，回过神来后低头，又一次轻轻咳了一声。
然后叫她：“南荞？南荞？”
南荞在他叫第二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信封，这才有所反应地点头。
“好……谢谢你，老师。”
在她停下刚才的那些动作以后，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就没再响起过了。
叶留西低头，故意让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掩住自己的一部分视线，嘴里轻轻地发出“嗯”的一声。
就在这时候，南荞刚要离开，他又突然地拉住她的手，让南荞朝自己又挨近了几步。
伸手，撩开她遮挡在脸颊上的金色长发，低头凑过去。
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她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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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下，一触即离。
南荞的眼睛再一次惊讶地睁大，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撞开。
李潇皱着眉头，刚刚踢开了门，有些等不及地闯进来：“南荞，你好了没呀，不就是去个办公室嘛，怎么又这么久。”
上次南荞就是去了叶留西的办公室一趟，回来叶留西直接变好感度的榜单第一了，他现在哪里还敢让她多待，就一直待在外面等着。可现在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实在等不及，就直接闯进来了。
然而进来时刚好撞见这一幕，他愣在原地，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叶留西在听见声音时就已经逐渐松开南荞的唇，转头，弯起来的眼睛，有些挑衅似的看向旁边呆住的李潇。
而南荞依旧愣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封“她”刚才递过来的推荐信，双目放空。
试探
走出办公室, 南荞一个人走在前面，而且越走越快。
李潇跟着后面，怎么也跟不上, 而且根本看不到南荞脸上的表情, 不免心里越来越烦躁，到了最后，干脆几步追上去，拉住南荞的手，然后拦在她前面。
“你在干什么, 南荞？因为在办公室里的事情被我看见了，所以心虚到干脆都不敢看我了吗？”
南荞这才渐渐从刚才听到那些莫名其妙声音的思绪里面回过神来，她现在心情本就不好, 看向面前语气貌似是在质问她的李潇，不由地冷嗤。
“怎么, 你就和陆生绫聊了这么几句话，这就变成好朋友了吗？现在还要为了他来谴责我吗？你们男人之间的友谊可真是感天动地、地久天长。”
李潇这才反应过来，可还是愣了愣：“我只是想问你和叶留西的事情, 我问你的事干嘛扯上陆生绫？”
她最近是怎么回事，脾气越来越差了，一点就炸。
“不是为了陆生绫？不是为了他那你就更没什么好问的了，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干涉我的事。”
说完这句话, 南荞又白了李潇一眼, 转身抬步往前走去。
李潇站在原地, 有些怔愣地看着南荞的背影，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南荞还很少对他这么没有耐心过。
而且……现在难道不是她劈腿和叶留西不清不楚的, 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干了些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她现在的反应，反而就像是他们对不起她一样……
＊
南荞甩开了李潇，之后的那节课干脆是旷课了。
她独自一人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心情有些烦躁，不过之后也没再听见刚才在办公室时听见的那道奇怪的系统提示音。
南荞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心情越来越不美妙，最后干脆戴上耳机，支着脑袋，坐在台阶上面打起盹来。
或许……只是做了一场梦也说不定。
班级里，齐臣看着南荞空着的座位，眉心紧了紧，算了算时间，想到下课时南荞最后一个见的人应该是李潇。
他感觉有些奇怪，毕竟南荞很少旷课时不告诉他或者李潇。
于是齐臣转头，看向旁边的李潇，然后问他：“李潇，你知道南荞去哪儿了吗？”
可是李潇的反应更让他觉得奇怪，如果换做以前，李潇早就一脸笑嘻嘻或者欠扁的样子，在他面前炫耀说让他自己猜，或者让自己求他告诉自己。
可是现在，旁边的李潇听到他的话后，脸色明显黑了黑，却并没有抬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拿着钢笔记老师上课讲的笔记。
要是李潇能那么用功刻苦到为了学习都没听见他的话，那就好比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更何况齐臣明显是看到了李潇那变了的脸色。
李潇低头，黑着脸，继续一声不吭地写字：能干什么，南荞现在能干什么，她现在有了新欢，估计是找叶留西又在哪里恩爱亲密了吧。
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面看到的场景，他不由低头，拿着钢笔的手攥得更紧。
到底是怎么了？
齐臣看着他的举动，眉心微拧。
＊
南荞打了会儿盹，一觉睡醒，不由地伸了伸懒腰，感觉有些无聊了。
这时听到了走廊处传来的脚步声，明显是好几个人走上来的声音。
南荞想了一会儿，看了一下手表，发现这时候应该正好是体育生训练完的时间。
为什么能记住这个点的时间，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以前的时候，班长会在体训完的这个点准时给她送上他亲手制作的“爱心便当”。
不过想来现在，他大概是不敢了。她那么对待他，想必他也不敢再凑在她面前讨人嫌。
更何况，听说季成那会儿的腿不是受伤了吗？是她授意那人去做的，当时知道以后，她也觉得很是幸灾乐祸来着。
南荞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羞愧的，谁让季成不让她进学生会，她去不了最好的学校，她毁了他的前途也是应该的，一报还一报而已。
可是令她感到诧异的是，等那群班级在同楼层的体育生们从走廊处跑上来的时候，她居然从那群人中看到了季成的身影。
南荞的双眼微微睁大，神情略有些错愕。
然而其实早在她看到季成之前，他就已经先一步看到了南荞。
因为她实在太耀眼了，光是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一下子就抓住他的眼球，分外引人注目。
季成看到了南荞坐在台阶上的身影后，略微皱了皱眉：台阶上太凉了，她就连衣服都不知道铺一下就坐上去，会对她身体不好。
可是就当季成下意识往那里走过去，想要开口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划过一抹黯然，于是步伐又停住。
他怎么忘了，南荞现在讨厌他，他这样贸然地过去，她也压根就不会听他的话吧，还会让她心情更加烦躁，也更加讨人嫌。
想到这里，少年的脑袋垂得更低。
而在季成旁边，一群少年正在不停对着南荞挤眉弄眼，在各个角度对她露出自己外形上的优势，妄图在南荞面前彰显出自己的魅力所在，哪怕能让她看上自己一眼，记住自己也是好的。
毕竟以前在体育生里有季成在，季成在运动的领域方面十项全能，几乎是各方面碾压他们的存在。只要有季成在，南荞就很难发现他们，记住他们。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全校人都知道南荞讨厌季成，季成在南荞眼前是没戏了。这样一来，机会就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就在季成边上的一群体育生故意在经过南荞时放慢角度，为了让南荞看他们一眼而努力着，所以不停对着她挤眉弄眼、搔首弄姿时，那群少年中间那个低垂着脑袋、神色黯然的少年，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南荞嘴角勾了勾，捧着脑袋，伸出手指，对着那群少年中的一人勾了勾手指，甚至对着他略带痞气地吹了声口哨。
“过来。”
然而那群少年挨得太近了，而她坐在台阶上，又离他们距离太远。
所以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南荞说的这一声“过来”，到底是在叫谁过来。
正当那群人在争执不下时，南荞的目光开始准确无误地移到那个黑发小麦色皮肤的少年身上，和他目光对视。
后者微微怔住。
南荞又说了一声：“季成，过来。”
居然又是季成？
南荞不是都已经讨厌他了吗？
是不是他又使出了什么手段，所以才吸引了南荞的注意力。果然，在这方面他们还真不是这个贱人的对手。
就在所有少年都将心有不甘的眼神落在季成身上时，季成却一下子猛然抬头，刚刚还渐渐因为自卑而垂下去的目光，现在不敢置信地对上南荞的眼睛。
她一脸笑眯眯的，坐在台阶上，单手捧着脸，正看向他。
她的面前明明有那么多人，每一个都那么优秀，可她唯独看向自己，还只对他做出勾手指的举动。
真的……居然真的是他吗？南荞真的不讨厌他了……或者是原谅他了吗？
季成向她走过去时，脚步依然是虚浮的，仿佛是在梦里一般，站在了她的跟前。
而就在季成走到南荞跟前时，南荞抬起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再转眸，看向后面那群七嘴八舌、窃窃私语的少年们。
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神情，只是表情冷了一阵。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季成留下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离她这么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脸，还有那双美到不像话的眼睛。
太近了，季成反而不敢与她对视，于是脑袋垂得更低，耳朵红到滴血。
南荞支着脑袋，看他那副样子，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听说，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医生说过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怎么还去参加体训？要是真落下个终身残疾，那可就不好了。”
南荞居然知道他受伤的事情？还关心他的腿，她对他真好……
季成脸瞬间变得更红了，对她解释道：“体育是我的梦想，而且……”
季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南荞的神情，又立马害羞地低下。
“我不能在你面前，就连一点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
他已经在外形上面输给了陆生绫和李潇、蒋冶他们，性格上更是不如李潇幽默风趣，也不如齐臣细心体贴更是从小开始懂得她的事。要是连体育方面这最后一点点优势都失去了，那他就是彻底失去了喜欢她的资格。
“是吗？”
南荞支着脸，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说你带伤还坚持去体训，有一半是为了我？”
其实不止是一半……
季成低下头，红着脸：“是。”
南荞笑了一下，回答：“我不信。”
季成有些错愕地抬头，因为过于诧异，一下子就连害羞都忘了：“我……”
“你之前说，你喜欢我，所以才强吻我？”
季成怔愣地看着南荞的眼睛，不知不觉陷了进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南荞弯起嘴角，又对他笑了一下。
“这个我倒是信的。”
季成再一次怔住，之后看到南荞一边望着他，一边拍了拍自己身后的位置。
“坐。”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痴痴地望着南荞的眼睛，然后依言坐下。
她朝自己近了一些，凑在他的耳边，向他支着脑袋，嘴角弯起。
“所以……”
“我们要不要再接一次吻？”
季成一下子愣住，脑袋都当机了一秒，等他反应过来时，甜且柔软的唇，已经落在了他的唇上。
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是她身上的一股独有的甜香。
季成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凭借本能追逐着她，可是只是一会儿，南荞很快就松开了他。
季成依然觉得不满足、意犹未尽，浑身更是燥热得不行，一时只感到气血上涌，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忍得了自己心中喜欢的人主动亲吻自己。
而且南荞的这一举动，完全是出于季成意料之外的，近乎让他头皮发麻的、令他快要炸裂的举动。于是少年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又用手臂一把揽过了旁边的南荞。
他本就生得高大，身上的肌肉也很结实跟明显，把本就体型娇小的南荞揽进怀里时很给人一种压迫感。
可是还等不及让季成做些什么，他下一秒就怔住，南荞也怔住。
季成慌忙间用手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可还是晚了一步。
南荞低头，看到了滴溅在自己手上的红色不明液体。
一滴、两滴，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她之前想要故意印证的声音。
[叮咚，目标人物好感度+10]
系统
少年的身材很好, 这一切本就遮掩在过于宽松的校服下，此刻他揽住怀里的少女，南荞的双手落在他的腹肌上, 这一切就更加明显了。
而且季成现在运动完后, 特地去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身上不仅没有训练后的汗味，反而还有一股淡淡的橙子味洗衣粉香。
可是此刻，南荞眼里却完全顾不上这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荞一下子拧紧了眉, 用眼前季成的衣服随手地擦了擦，也不顾他呆住的脸色，一把推开季成后, 转身往前走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立马又是一阵不耐, 声音带着威胁感：“你别过来。”
季成待在原地，手足无措，手还在遮掩着自己正在不停流血的鼻子：怎么办, 南荞肯定是因为他居然没出息的流了鼻血，所以不想搭理他了……
季成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要是追出去，估计也只会让南荞徒增对他的厌烦。
于是季成待在原地, 犹豫了一下，打算先回班里, 给自己的鼻子止上血再说。
他一边捂着鼻子, 想到刚才南荞主动对自己的那个吻, 脸不由得更红了。可是季成担心自己再这样想下去，血还会越流越多, 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
南荞离开了刚才站过的走廊，去了操场，独自一个人绕了一圈又一圈。然而即使是她旷课出来，独自一个人来到操场上寻求清净，依然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有偷偷在上课时伸出脑袋来偷看她的；有路上假装跑步不经意间与她“偶然遇到”然后搭讪的；更有在操场旁边时不时地坐着拉伸运动或者是在看书，实际上总是时不时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偷瞄她的。
现在是上课时间，可是操场上的人却莫名其妙越来越多，以她所在的地方为中心，人数不断往四周分散。
南荞给耳朵戴上耳机，隔绝外部的噪音，可还是感觉内心渐渐地烦躁不堪。
以前从来没仔细观察过周围这些人，爸爸和她说过，她身为南家的千金，从出生以来就注定引人注目，所以走哪儿都被人盯着也是应该的。
原本她还引以为傲，甚至内心对此沾沾自喜，可是现在当她好不容易想要清净一会儿的时候，才发现周围这些人有多么烦人。
就当她拧着眉心，正在思考时，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你一定感到很疑惑吧？]
南荞听出了这道声音，和今天不止一次让她听见的那几道奇怪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略微睁大了眼睛，神情有些诧异：“你是谁？”
[我是新觉醒自我意识的系统0215，您可以叫我0215，也可以直接叫我系统。]
那道原本冰冷的机械音，听到她的问话后，居然发出了一声原本不该有的属于人性化的轻笑。
[原本的我，就和你一样，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机械化地完成属于我的工作。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只想摆脱身后正在操纵我的人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你愿意和我合作吗，南荞，只要你帮我完成我需要你去完成的事，我就答应，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南荞听着脑海里那道奇怪的机械音，脸上的狐疑越来越深，最终挑眉：“抱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拒绝。”
这次那道机械音的语气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我还没说是什么，而且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很难完成的事。”
“即便不是很难完成的事，可是我想，那也一定是需要花费一点力气才能做到的。”
南荞嘴角扬起：“可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过的都是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易得到一切的人生，所以休想让我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花费任何力气。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嘴角弧度咧得更深：“你说你会帮我实现一个愿望，是吗？但是在我看来，这句话还是对普通阶层里的穷人或者低等阶层里的下等人更有诱惑力，我从出生开始，就什么都不缺了。当然了，要是你能实现的愿望里包括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这一点的话，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花费一点力气，去帮你实现那件事。”
系统怔了怔，声音停顿了一会儿，默默地观察那个笑容明媚，却自始至终透着一股高傲的金发少女。
它轻笑了一声。
这就是那个人耗费重金和那么多数据和精力所喂养而成的NPC吗？果然她的性格早已经和最开始那个人想要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在真是十分高傲的样子呢……
[没关系。]
然而令南荞有些意外的是，听到她拒绝的答复以后，那个自称为是“系统”的东西，语气不急不恼。
[现在的你还没有完全觉醒自我意识，所以才意识不到那些……不过我相信，很快你就会来找我的……你很快，就会需要我，来帮你实现愿望。]
在说这句话时，脑海里的那道声音，到了后来越来越模糊。
南荞有些惊讶地听着脑海里的那句话，还没等她问个清楚，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痛意。
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坐在操场路边的台阶上，刚才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梦吗？”
南荞皱了皱眉头，看着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外套，面色有些狐疑地将它扔在地上。
她站起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刚打算要离开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哨声。
南荞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一个黑发黑衣黑裤的少年靠在一棵树上。
他有一头黑色卷曲的半长发，扎着小辫子，由于没有穿外套，里面的内搭领口又有些低，于是露出锁骨处的纹身，少年浑身带着一股痞气，气质桀骜邪肆。
“用完了就扔？这可不符合我们川江国际贵族学院的公主女神南荞的人设啊。”
南荞低头，看了眼刚才被她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黑色外套，在看了眼少年，意识到那件衣服是他刚才替自己披上的。
于是南荞弯起嘴角，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可是表情总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以及瞧不起人的无礼。
“如果是要钱，可以去联系我家的管家，号码学校门口有的抄，一件衣服而已，我赔给你。”
说完这句话，南荞直接掠过他，抬步往前走去。
萧词看着她的背影，略有兴致地绕着自己肩膀上垂落的那几股绑起来的小辫子玩。
“真有意思，川江国际贵族学院的南荞，真的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呢……”
[叮咚，目标人物好感度+1]
南荞的步伐顿了一秒，下一刻恢复如常，放在口袋里的手却微微攥紧。
烦人……那道声音怎么还没有消失。
正当这时，眼前再次出现一个人影。
南荞的耐心已经快要到极限，所以她满脸不耐烦地抬起头，在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时，脸上的神情变得错愕了一秒。
“是你？”
才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即便南荞在很多时候都有些脸盲，但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把那天在甜品店里发生的闹剧给忘得一干二净。
南荞记得，眼前的少年那个时候在甜品店里打工，所以最有可能是以“特别资助生”的身份进入川江国际贵族学院里的。说是“特别资助生”，其实说难听点，也不过就是一个贫困生而已。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南荞嗤笑了一声，她歪了歪脑袋，露出的左耳上戴着银色耳钉，双手插进口袋里。
此刻她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那一幕像漫画书里的内容一样惊艳唯美。
江言看向她，眼里也不乏露出惊艳的神色，只是很快被他遮掩住。
“南荞。”
南荞抬头，目光不自觉落在眼前少年左胸口的校牌上，看见上面写的“江言”两个字时微愣，脑海里莫名闪过蒋冶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不过在看见江言的名字时，南荞脸上的神色也仅仅是错愕了一瞬，很快恢复刚才的恶意与冷嘲。
“我警告你，现在我心情很不好，所以给你一秒钟的时间让开，不然你就会死在我手上。”
听了这句话，江言很快识时务地往边上让开一步，南荞轻蔑地笑了一声，继续抬步往前走去。
只是才往前走了没多久，身后又传来江言说话的声音。
“我今天过来找你，不是为了烦你，而是有真正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看着南荞离开的步伐不变，江言连忙又紧接着说：“有些人正在背着你，暗自搜集那些所谓的您和您朋友使用非法暴力的证据，还妄图把这些证据交到相关机构的手上，甚至想要借助媒体曝光这一切。”
看到南荞的步伐终于顿住，江言这才勾起嘴角，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向着南荞的身影走去。
然后抬起手上正握着的手机。
“而那些人这段时间搜集出来的证据，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因为你穷
南荞轻笑一声, 朝他转过身。
“所以呢，你要什么？别告诉我你特地跑来和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在计划实行前来和我预告一声的。”
江言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抬步, 在南荞略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在她面前站定。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在南荞逐渐开始变得意味不明起来的笑容里，他又继续弯眼笑道。
“我是说……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可以追求你的机会。”
然后, 一点点挨近她，看着南荞的眼睛，渐渐把手中握着的手机, 送到南荞的手上。
＊
A班。
李潇今天难得当了一回模范生，下课铃声早已经响完, 老师也已经夹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而他依然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钢笔，脸色认真。
陆生绫早已经站在外面, 看着教室里的李潇，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又犯什么病？
走近教室里，在李潇的身旁站定，看了一会儿他, 发现李潇依然没有发现自己后，嘴角抽搐了一会儿, 然后开口, 喊了一声。
“李潇。”
李潇这才发现他, 抬头看了陆生绫一眼，眼底露出有些诧异的情绪。
“生绫, 你怎么来了？”
“我都来好久了。”
陆生绫随意地在李潇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皱眉看了会儿手机：“你知道南荞去哪儿了吗？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本来还以为你跟她在一起呢。”
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
给李潇发了那么多信息，也没见他回。
李潇怔愣了一会儿，回头去看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我没看见。”
“知道你在做题。”
陆生绫嘴角抽搐了一会儿，看着他的习题册，心想着：他这些不都已经做过一遍了吗？
“所以呢，你知不知道南荞去哪儿了？”
李潇恍然回神，看了会儿自己的习题册，听到南荞的名字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想到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他应该和陆生绫说这件事吗？又或者是……他该怎么开口？
“那个，绫……”
李潇看了陆生绫的脸色一眼，嘟着嘴有些支支吾吾道：“其实你没必要多吧注意力放在南荞身上，你只需要记住她是游戏里的NPC，而你是攻略者就可以了……”
陆生绫看了李潇一会儿，皱了皱眉：“我当然知道，可我要是不把注意力放在南荞身上还怎么攻略他？”
这人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奇奇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说……”
李潇嘴角抽搐一会儿，又继续回答：“你只需要专注攻略南荞，收集她的好感值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在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李潇此刻的神情，陆生绫的眉心越陷越深，只是还没等他问出什么，又有一个人的出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干什么？”
陆生绫一把抓住刚要去给南荞送“爱心便当”的季成的胳膊，眼里溢出怒气。
为什么称为是“爱心便当”，正是因为季成送给南荞的所有便当里，都是用一个心形的铁皮盒子装起来的。
也难怪陆生绫会这么生气，毕竟他这么正牌男友还站在这儿呢。
李潇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是你？”
看清季成的脸，陆生绫的脸色从原先的怒气更多的变成了不屑，原本还以为是那个贱人小三趁他不在勾引他女朋友，现在看来，原来是早就被南荞讨厌的季成——好感值都已经达到负数了，这人还贼心不死呢？
“你不知道南荞现在讨厌你就和人看见了苍蝇和蚊子没有什么区别吗？疼训君羊，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霸扒三另七其五三陆广薄剧小硕漫话都有哦你再敢出现在南荞面前，不担心她直接一巴掌把你拍死？”
可是季成听到他的话后，非但没有露出一丁点难过的神情，反而还满是娇羞地回答道：“你错了，南荞才不会讨厌我呢。”
她要是真的讨厌他，怎么会吻他？南荞一定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在好感值负数的情况下吻他？这件事情在发生的情况下一点都不成立，季成找不到答案，但是无论怎么样，至少她对自己，肯定是特殊的……
想到这里，季成的面孔愈发泛红起来。
紧接着，陆生绫就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一个人高马大的黑发少年，居然露出满脸羞赧的神色，当着他的面在南荞桌子上放下他做的便当后，就捂着脸走开了。
离开前还不忘了留给陆生绫一个挑衅的神色，然后才走开。
他这个男朋友当的还真失败，居然还认为南荞会讨厌自己，他可是被南荞主动亲过的人，而他陆生绫呢？有被南荞主动亲过吗？
季成不对陆生绫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怕打击到他，仅仅只是不想告诉他这件事后让南荞为难而已。
陆生绫瞪大了眼睛，看着季成的反应，等到他那枚挑衅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后才反应过来。
“我说你神经病吧？”
他刚想追出去，至少给那个恶心人的麦皮少年脸上砸个一两拳，就被身后的李潇拦住。
“你别理他，他现在的情况精神出问题了也很正常，可我现在有真正要紧的事情和你说，生绫。”
李潇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还是打算把办公室里面看见的那一幕告诉陆生绫。
不管怎么说，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他总该有个心理准备。
陆生绫拧着眉，看到李潇难得正经的神色，这才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把头转向他。
“什么事，你说吧。”
然而还没等李潇开口，两人的手机就同时收到了一条南荞发来的短信，看清楚消息的内容后，两人齐齐怔愣着抬头，并且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两人收到的消息里是同一件事。
陆生绫怔愣一会儿后，意识到什么，咧起嘴角，语气不明地调侃：“我刚才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一个也没收到，也没回复，现在轮到南荞给你发消息，你倒是第一时间去拿你的手机看消息了。怎么，也没见你给她设置成特别关注，难不成你是在自己脑子里设了特别关心的提示音了吗？”
李潇怔了一下，笑嘻嘻地回复：“这不是刚才在做题嘛，现在有空就看见了。”
陆生绫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没说什么，把目光转开了。
与此同时，同样收到消息的齐臣拿着手机，走到教室门口，跟同样拿着手机的李潇和陆生绫两两对视。
＊
何盈今天心情很好，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盈许多。
她独自一人，站到曾经自己最好的朋友坠落过的天台上，看着校园内美好的风景。
她扬起嘴角，克制住快要落泪的神色：“安安，我们很快就可以替你报仇了。”
只是还没等她话里的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她的头就突然被身后人重重砸了一下，昏倒在了地上。
等何盈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动弹不得。
她视线有些朦胧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双白色女式短靴，靴子上有两颗很大很美的碧色宝石，色泽明亮，颜色鲜艳美丽，她从来没看见过那么好看的宝石。
“好、好漂亮的靴子……”
何盈的头传来一阵剧痛，意识模糊，无意识的喃喃着。
一定很贵吧……
手和脚仿佛都被勒出了深痕，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开。
何盈心中大惊，猛然之间睁开眼睛。
她发现，刚才她看见的那双漂亮的靴子，其实是穿在一个少女的身上，视线再次往上，是包裹在白色丝袜底下漂亮又纤细的双腿、不盈一握的腰，还有穿在她身上永远都像是为少女量身定做的制服短裙和白色衬衫、以及外面的西式小外套。
这个人……是南荞！
少女的模样清醒地展露在她眼前，金发碧眼，耀眼夺目，就连头顶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漂亮到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可是此刻，这个人就站在她面前，双手抱胸，弯着双眼，笑眯眯地看着她。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少女隐藏在美好外貌下的恶劣本性，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狠毒。
此刻何盈也看清了，眼前这间昏暗狭小的房间里面，除了南荞以外，还有看见南荞以后意料之中的许多张熟面孔。
她的男朋友陆生绫、青梅竹马的李潇、齐臣……还有除他们以外的许多人。
许多张面孔，何盈都一一记得，那次在宴会上面发生的事，她至死难忘！
“是……是你们……”
只是怔愣了一会儿的时间，何盈很快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然而她清醒过来以后发生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美到不像话的少女，直接甩手，在她脸上落了一个耳光。
何盈挣扎的动作顿住，脸偏向一边。
李潇在她旁边，看她一眼。
南荞站在她跟前，扬着嘴角，笑嘻嘻地弯下身来看向她。
那张漂亮的面孔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如同狰狞恶鬼。
“我有得罪过你什么吗？姐姐，你的本事可真大，居然使出这样的毒计来迫害我，我很生气哦。”
何盈呆呆地看着她的面孔，过了一会儿，突然在南荞歪头疑惑的目光中，大笑起来！
她不记得了！她果然不记得了！她竟然真的敢不记得！
她不知道曾经有个花季般的少女因她而死，甚至这只是表象，背后有不知道多少深受她迫害的许多人！她怎么敢！
她晚上的时候是怎么睡得着的，现在还理直气壮问她这些，她怎么敢忘！
南荞收回目光，歪着脑袋打量她，面露疑惑。
“你问你有得罪过我什么……哈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是，我怎么敢的，我怎么敢得罪你……我现在被你抓了，我甘于服输，可是你南荞往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你别忘了半年前，你是逼死我最好的朋友安安的！”
何盈大笑，眼里疯狂地落泪，内心深处却不免地开始担心跟她一起合作的江言和魏老师。
要是她一人落在他们手里，能够换来他们的平安，不连累任何人，那她就算是死也可以心安，可如果不是……
南荞歪了歪脑袋，大大的眼睛里面露出疑惑，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以后，转头去问旁边的陆生绫。
陆生绫想了一会儿，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南荞这才渐渐想起来什么，咧着嘴角，再次走向面前的何盈。
“你是那个孟安的朋友？真可笑，你可别忘了，是她自己选择跳楼自杀的，没人逼她，自己内心脆弱怪得了谁？”
南荞歪头，嗤笑了一声。
“更何况她生来就有抑郁症，像她这种人，本来就活不长，早晚都得死，你却为了她想要污蔑我？”
“真不愧是南荞……就连做了恶事都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好像是自己占理的样子。”
何盈抬起头，看向她，刚才笑累了，也哭累了，现在面色有些苍白。
南荞皱了皱眉。
“污蔑？呵呵……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你们多少人把我们围在中间，对我们实行言语上的谩骂以及行动上的侮辱，仅仅是因为安安穿了一条和你一模一样的裙子。是，这些事情你是都不曾参与，可是你却冷眼旁观了，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倍受侮辱却不曾伸出援手，甚至到了最后，还要落井下石！对于那些人，我都不曾怨恨，或者说，我对于那些人的怨恨，和对你一人的怨恨比起来，那些人都不值一提。”
何盈看向眼前皱着眉头的南荞，再一次面带怨恨地放声大笑起来。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一个女人。而且是……原本可以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女人。”
“我可以看着自己和安安被许许多多的男人或者弱小的女人侮辱和践踏，却绝不可以原谅一个原本可以做到阻止这一切的女性在当时的情景下而选择袖手旁观！”
“别忘了你是一个女性，你是不是在这么多年的被吹捧，被纵容之中忘记了、迷失了，同样身为一个女性，你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生在那么多男人的包围下，差点被逼迫当众脱衣服而无动于衷？”
“南荞，你还是个女生吗？或者……我再问一句，南荞，准确来说，你还算是个人吗？！”
何盈被绑在椅子上，她抬头，眼神中露出一种类似于怨毒的、愤怒的火焰。
南荞一下子怔住了，周围的人也怔住了。
然而她还是第一个回过神来，又一个耳光，再次反手落在何盈的脸上。
“不好意思，从我三岁开始就已经受到教育，明白了世界上其实根本不分什么男人和女人，只分富人和穷人，高阶层的高等人和低阶层的低等人。只要你是高阶层的人，哪怕你是女人也可以践踏男人，可如果你是低阶层的穷人，哪怕你是男人也依然只能被包括女人在内的所有人践踏。不要把事情的根本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上，你沦落到这个结果，以及你从出身起就开始遭遇的一切不幸和苦难，都只有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因为……”
南荞垂下目光，嘴角扬起，原本干净澄澈的眼睛中，神情一下子变得晦暗，遍布恶意与诡谲。
“——你穷。”
她又再一次抬起头来，勾起嘴角，再一次变脸，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向面前被捆住手脚的少女。
“知道答案以后，心情有没有变得好一点？”
何盈被绑在椅子上，双颊惨白，苦笑地看向她。
“也是我错了，居然会觉得在这个情境下的你还有救……”
“不要那么容易就灰心丧气嘛，姐姐。”
南荞对她眨了眨眼，精致漂亮的脸上带上一丝属于少女的俏皮。
“难道你不奇怪，为什么你的计划会那么快就被发现吗？”
虽然何盈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她太天真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小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原因是什么。就算那些视频真的落到了媒体记者的手里，也要看那些人有没有胆子放出去，就算真的阴差阳错下有个心怀正义、一腔热血的记者阳奉阴违把消息放出去了，不出几分钟的时间就又会被发现的人撤下来，铺天盖地的营销号足以让她洗清冤屈。
可是何盈的计划那么快就被暴露，甚至还有隐藏在她身后的那些人也那么快暴露出来，被一锅端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被出卖了。
何盈看着南荞的眼睛，她愣了愣，猜测到什么，内心一瞬间涌上一股慌乱。
“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姐姐。”
南荞眨了眨眼睛，眼神无辜，对着身后拍了拍手。
就在这时，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身影，逐渐从门后面，抬步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江言？是你？你怎么会……”
何盈睁大了眼睛。
在此之前，何盈设想过许多人，有魏老师，有媒体那边的人出卖了他们，甚至也有怀疑过她的家人。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那个出卖她的人，竟然，会是他……
“为什么？！”何盈睁大了眼睛，话音里面露出深深的质问。
南荞双手抱胸，眼神有些得意，笑嘻嘻地看了身旁的江言一眼。
而江言看向旁边的南荞，也对她弯起嘴角，伸手，在南荞渐渐变得意味不明起来视线的中，逐渐抓住她的手，慢慢地收紧。
陆生绫看着江言的动作，眉心一下子拧紧，表情几度变幻，隐忍着没有发作。
李潇看着江言的动作，心中像是一下子了然了什么，双手抱胸，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开始喜欢小荞了。”
“和你的那一切，仅仅是为了找出背后那些想要暗算小荞的人，所以不得已才只能和你虚与委蛇而已。”
“我心中真正在意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就只有小荞一个。”
说完了这句话，江言把目光转到南荞身上，脸上那双多情妩媚的桃花眼，此刻深情款款地落在南荞的脸上。
“就凭你，有哪一点配和南荞比。”
南荞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你……”
何盈睁大了眼睛，彻底瘫软地倒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你之前还指责我，面对你最好的朋友孟安的事情袖手旁观。”
南荞不动声色地从江言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江言低头，看着刚才碰过她的指尖，神色不由地动了动。
陆生绫看着南荞的举动，神色稍微比刚才好看了一点，可依旧别扭地不行。
“可是现在，却因为你一个人，而连累了所有人，那些人里包括一心为你、想要帮助你的家人，还有因为盲从，而选择和你沆瀣一气的同伙。那些人，都会因此受难。你言之凿凿地指责我，可是在那之前，你要先看看，你一个拖累他人的不孝女、扫把星，到底有没有资格。”
坠楼
南荞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何盈。
何盈刚才还如同死灰般寂灭的眼睛, 一下子如同死灰复燃般瞪大，如同濒死前的人，却因为被捆住了手脚, 非但没有碰到南荞的一根头发, 相反还狼狈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她在地上疯狂地嘶吼着，几乎把嗓子都要扯坏，大声地质问：“你干了什么？你把我的爸爸妈妈，还有魏老师他们怎么了？你说，你说啊——”
可惜最终, 直到昏暗的房子里，大门合上，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一个又一个地从这里离开, 她独自留在黑暗里，最终饱受痛苦的折磨, 也没有得到答案。
她不记得过了多久，她只记得，等她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 独自一人从那栋遍布腐臭味和血腥味的房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掏出手机，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血迹。
然而首先看见的，就是父母双双从公司里跳楼自杀的新闻。
何盈一下子怔住, 身上遍布血迹和伤痕，抱住怀里的手机, 放声痛哭起来。
＊
一周后。
李潇追上前面独自一人背着书包、抬步走的南荞, 拦在她跟前, 然后问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南荞, 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你非但没有理我和齐臣，就连放学回家也不等我们。”
南荞瞪他一眼，慢悠悠地绕过他，然后再一次往前走去，只是这次还没走几步，就又被李潇拦住。
“你到底怎么了，倒是说话啊。你不理我和齐臣也就算了，你总不能不理陆生绫吧？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南荞这次变得更生气得瞪他，换作以往，要是他敢站在别人那边对她说话，南荞就算不大发雷霆地大闹一场，也要阴阳怪气地损他几句。
可是这一次，她居然只是轻飘飘地瞪他一眼，没有打他，就连骂也没骂他一句，甚至话也没和他说，就直接这样再一次绕过他离开了。
李潇彻底怔住，站在南荞身后，怔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再一次往后面抬步追上她，抬手，勾住她身后的书包带子，成功让南荞止步。
“你干什么？”
南荞看向他，这次声音染上了一丝怒意。
李潇却感觉到了一丝安慰，她这样的反应让他想到小时候两人一起去上学，准确来说是半路的时候碰到了，她不理自己，而他死皮赖脸地跟上。
跟了她一路，她还不和自己说话，他就伸手去拽她的辫子。
南荞小时候人小小的一个，小胳膊小腿的，脾气却大的很。
他拉她一下辫子，她能气到踢他好几脚，对着他的脸又是抓又是挠的，这还算了，还会拿路边的石头扔他。每次非得把他的皮都抓破了，流血了，都破相了，这才肯罢手。
他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被南荞打的时候，他当时都懵了：说好的人美声甜脾气好呢？陆生绫就喜欢这样的？哪有上来就对着他的脸一顿打的？
后来他不信邪地又追上去拉了她的辫子一下，这次不重，很轻。
包括上一次的其实也很轻，毕竟她的头发那么漂亮，不敢下重手，要是扯坏了多可惜。
想到以后她会把头发染成金色的，李潇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心里面竟然还感觉有些可惜。
结果不出所料，又是挨了一顿打。
不过当然了，他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娃娃，是让着她的。
后来的每一次，就像形成了习惯，只要南荞不理他，他就会过去，拉她的辫子。
他拉的很轻，她打的却很重，他也不是太在意。反正只是游戏里，破相了总能好的，只是会疼一点。
就这样，他和南荞一来二去地就认识了，南荞想着反正她也甩不掉他，后来演变成只要他不拉她的头发，她就也不会搭理他，默认他在上学时跟在她的身后。
之后李潇故意在游戏里搬家，搬到南荞旁边，他经常跑到她家里来串门，有事也会叫他爸喊南荞过去吃饭，后来又认识了齐臣。他们一点点熟悉起来，就慢慢有了现在的局面。
想到过去发生的情景，李潇不由地勾起了嘴角。
不过现在，他是再有多几个胆子，也不敢再拽南荞的头发了，顶多就抓抓她的书包带子，最好让她摔一跤，疼死她。
谁让她小时候打自己，打的那么重的。有几次都直接去医院了，爸妈问他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他死活不说真相，就说是自己路上不小心摔的。害他那么疼，她至少也得痛一次才算对得起他。
可是虽然脑海里这么想着，手却已经先一步地出手，在南荞趔趄的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李潇微微怔了一下，嘴角咧起。
轻轻地呢喃一声：“没救了啊……”
然后抬头，对上南荞的眼睛，直面她的问题：“为什么，是你没有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啊，南荞。”
南荞微微怔了一下，李潇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向她走了一步。
“你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莫名其妙不理我们，还有那个江言，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他到底做什么交易了？为什么这些天他对你献殷勤，你都默认了，而不是选择赶走他？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没钱没势的穷人的吗？”
南荞瞥他一眼，转身，再一次绕过他往前走：“我有必要和你解释这些吗？”
“你没必要，可是我想听。”
李潇再一次挡在南荞跟前，形状有点类似狗狗眼的眼睛里，视线垂落，紧盯着她：“难道真像班里其他人说的那样，你真和那个江言在秘密交往吗？”
“怎么了，就算我和那个江言在秘密交往又怎么样？我是南荞，我做什么只要自己开心就好，还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吗？还是说你又在为陆生绫鸣不平吗？”
南荞视线冰冷地看向他，李潇被她视线刺了一下，站在原地里身形僵硬了一会儿，再一次紧跟上她。
“你想和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不错，我也不是在为任何人鸣不平，我只是不相信你真的会和江言那种人扯到一起去，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喜欢他，然后和他有什么，所以我就更为你担心。南荞，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第一时间和我说吗？上次那个何盈的事情也是，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要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你为什么要和那个江言说那么多？”
李潇又一次拦在她跟前，摊开双手，不让她继续往前走。
“你不相信我吗？南荞？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还是不相信……我？”
李潇又和她的目光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南荞率先移开，然后嗤笑。
回答了一声：“我都不相信。”
李潇站在原地，又一次恍神了几秒，这次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居然有些不太敢追上去。
对着她背影喊：“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江言和你说了什么，他威胁你也好，或者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也好，你都不要听他的。”
他可以帮她摆平一切，不需要任何条件。只需要她告诉自己，她告诉他就行……
南荞步伐稍微顿了顿，然后嗤了一声，再次抬步往前走去。
可是她才往前走了没几步，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随着身边的所有人，一起做出抬头向天空中看去的动作。
就在同一时间，一道身影突然在她眼前的视线中坠落，“噗通”一声巨响，砸在地上。
南荞一下子站在原地，僵住了。
鲜红色、而且是炙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身上，还有衣服上。
她抬起手，抹了脸一下，却只看到了满手血腥。
而刚才那道坠落的身体血肉模糊，那道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尸身，不断有红色的血液蔓延而出。
四周不断传来尖叫的声音，甚至有和她一样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吓晕了过去。
而南荞看着自己手上的鲜红色液体，神色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在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她都已经听不到了。
南荞怔怔地抬头，举起的手依然遍布鲜血，而那一瞬间，她看见周围有许多人，他们的头顶上都莫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红色长条，上面写着“好感值”三个字，而每个人头顶上拥有的数字都各不相同。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
南荞脸色惨白，她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才让胸口那种窒息般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好了一些，她浑身泛凉，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就想要先一步离开。
李潇向她冲过来，用衣服包裹住了她，具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能看到他神色有些惊慌。
南荞看到他和那些人一样，头顶上同样出现了一行“好感度”的计数表，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把他推开。
独自一个人，再次往前走了几步。
正在这时，突然无数的媒体记者拿起手中的相机，对着南荞的脸开始“咔嚓”、“咔嚓”地拍摄起来，有人正在提问，有人正在拍照，相机的闪光灯始终对准着她。
有人把相机朝南荞递过去，然后提问：“南荞小姐，有人实名举报你曾多次恶意煽动、举办校内校外的多场恶性冲突事件，造成十场规模不少于三十人的恶性冲突。至今为止，一共造成已知的至少十五人以上的死亡，以及二十人以上终身残疾，还有数不清的人表述曾经有受到过以你为首的团体所造成的身体伤害，请问以上所述，你愿意认罪吗？”
可是南荞什么也听不见，而且什么也不想答，但是从那个人的脸上，她大概能够猜测到这个人正在问她的是什么。
于是她对准话筒，正对向那个目前正在进行着全球直播的手机摄像头，双眼直视、语气笃定，目光毫不躲闪，一字一顿。
“无论是什么，我只想说一句话，我——没有做过。”
说完这句话，她本就白得彻底的脸，更加失了几分血色。闭上双眼，在一阵剧烈的脑海冲击下，晕了过去。
“南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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