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崎祥吾冷笑一声：“试试看好了。”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的运动, 某些动作他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但他有个好脑子——虽然他考试作弊作业不写，但他是个聪明人。
“掠夺”的根基就是快速分析动作并模仿, 没有一个好脑子是做不到的。
宇内天满连续发球得分，灰崎祥吾仔细观察后很是不满道：“喂, 到底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发球？”
他隐约感觉已经掌握了，就差实践……
“你不是说你已经理解规则了吗？”牛岛甜绘勾勾手指：“得分, 你们不得分的话，发球权永远都是我们的。”
灰崎祥吾回神，暗骂一声后据理力争：“你不是说要看看我能不能将这个发球掠夺吗？不让我发球我怎么展示给你看？！”
牛岛甜绘不为所动, 依旧淡定道：“那是你要想办法的事, 我可是你的对手, 难道要我主动把发球权让给你吗？”
她将那个让字说得意味深长讽刺十足，听得灰崎祥吾眼神窜火。
这个女人真是烦人透了！
宇内天满忍不住眼神示意：这么刺激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牛岛甜绘微微摇头：放心吧, 这小子能忍着呢。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但是灰崎那声姐姐叫出来后，这个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没有她拿不下的弟弟！
在对弟历史上只有迹部景吾一个败绩的牛岛甜绘再次摆出接球的姿势。
想要拿到发球权, 想要展示新学到的技能, 眼睛只瞄在发球员和排球上可不行。
灰崎祥吾不愧是牛岛甜绘一眼看中的未来明星球员，在听了她的话后先是例行生气, 眼神却异常冷静的打量着摊开双臂扎着马步的女人。
那个小个子男人每次助跑起跳，她都会摆出这个姿势。
灰崎祥吾余光瞥见身边的浅棕色头发的男人，也是摆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短暂思索后, 摆出了如出一辙的动作。
牛岛甜绘在心里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果然，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 抓重点能力也不错。
第五球，灰崎祥吾终于接到了一球——并将球送出了场外。
月岛明光眼睁睁的看着排球在他的飞过, 只好飞扑出去鱼跃救球，将球打向了网的对面。
灰崎祥吾啧了一声，心里明白是自己没有接好，但表情嚣张：“这不就接住了？”
还没等他装够呢，牛岛甜绘甚至没有选择托球，只是跳起来，干脆利落的将这个机会球打了回去。
月岛明光才刚起身，而灰崎祥吾还在放狠话，再次痛失一分。
月岛明光：……
灰崎祥吾：……
牛岛甜绘大声嘲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接了个超烂的一传还在得意吧？”
灰崎祥吾：……赤司是怎么忍受她的？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同样的挑衅方式，次次都上钩的话会显得他很呆。
——而且生气也很累的。
牛岛甜绘见他面色平静，满意的点点头，看了天满一眼。
宇内天满心领神会，第六球，他的大力跳发不再对准灰崎祥吾，而是月岛明光。
牛岛甜绘却没有看向月岛学长，眼神紧紧盯着灰崎祥吾。
他那双凶戾的灰色眼睛里满是思考的痕迹。
月岛明光在这段时间经常要接宇内的发球，这样的大力跳发对他已经没办法造成威胁了。
轻触、卸力、送出。
一个非常漂亮的一传，时机位置都非常出色，排球和缓温柔的出现在灰崎祥吾的头顶。
灰崎祥吾看着在空中划过抛物线下落的排球，脑袋里回响起那个可恶女人的声音：
“排球是很有趣的运动，不允许持球，能够与排球接触的时间只有那零点几秒，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将球送到心中最理想的位置，这可是一门相当深刻的学问。”
哈？学问？
灰崎祥吾扯开嘴角，眼神沉静犀利，排球沉甸甸的落在手臂上，弹起。
月岛明光有些惊讶的看了灰崎祥吾一眼，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助跑，起跳。
只学习了垫球的灰崎祥吾用垫球的姿势传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二传。
虽然很僵硬，也不是发挥他能力的最佳高度，但他们之间毫无默契可言，灰崎祥吾还是一个初学者，这样一个普通的球已经是超出预期的优秀了。
然而这一球依旧被宇内天满无情拦下，这样的扣球对他来说并不难看穿。
灰崎祥吾又要发言了，对着月岛明光指指点点：“你真是白长这么高的个子，怎么跳得还没有对面一米六的长头发高？”
宇内天满磨牙，一字一顿的怒吼：“我！一！米！七！一！”
灰崎祥吾憋了一肚子的气，眼下终于有了突破口，慢悠悠的出声道：“哦？不重要，在一米八八面前，一米六还是一米七重要吗？”
宇内天满：……
“他真的很欠揍——”宇内天满恶狠狠道：“没少挨揍吧？”
牛岛甜绘耸耸肩：“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总的来说还是他揍别人更多，但肯定也没少挨揍就是了。”
彻底被激怒的宇内天满再没有留手，连续得分十五分，打得月岛明光生无可恋。
虽然灰崎祥吾进步飞快，已经无师自通了接一传和垫球二传，但依旧没能拿下一分。
“好累。”宇内天满叹气，一直跳发也是很累的。
灰崎祥吾被他风轻云淡的态度气了个仰倒，咬牙切齿的——被天满甜绘队25:0拿下胜利。
月岛明光看着脸色灰败的灰崎祥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你是个初学者。”
灰崎祥吾却完全没有被安慰道。
初学者？当初的篮球初学者黄濑凉太，连一年都没用上就代替了他的位置！
“初学者只不过是无能的借口罢了，没赢就是没赢。”灰崎祥吾在篮球上从来没有输过，就算是被赤司征十郎认定的会超过他的黄濑凉太，也从来没有赢过他。
他面色阴沉，看着牛岛甜绘：“怎么才能赢。”
牛岛甜绘将钥匙丢给他：“明天开始是双休日，周末给我回学校去。”
灰崎祥吾接过钥匙，啧了一声，嘟囔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姐了？”
牛岛甜绘耳聪目明，理所当然道：“毕竟也不能让你那一声姐姐白叫。”
灰崎祥吾：……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手一甩，看上去异常洒脱，背影却十分狼狈：“懒得理你，累死了，睡觉去了。”
牛岛甜绘笑眯眯的对他摆摆手：“好好休息~”
灰崎祥吾脚步一个踉跄，步伐又快了些许。
太累了，今天真的太累了，不止是身体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
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整理一下大脑。
在灰崎祥吾走后，月岛明光这才看向牛岛甜绘：“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他几岁？”
长相打扮都挺有迷惑性的，不过说起话来却像是个没有度过国中二年级夏天的少年。
什么“初学者是无能的借口”“抢来的就是最好的”“我会掠夺你的一切”——最后一句有点羞耻，在比赛时说出来，牛岛笑得连托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年上高一。”牛岛甜绘见他惊讶，笑得眯起了眼睛：“很厉害吧，才十六岁。”
身高、体魄、能力、天赋，这孩子一样都不缺，还有看上去很bug实际上也很离谱的“掠夺”，虽然这个掠夺在排球上的使用还有待验证。
不过就算排除了这个技能，他的种种硬件条件也证明了他是个打排球的好苗子。
至于运动能力——帝光篮球部一军出身，虽然因为不知名原因退部，但足以说明在运动天赋上他也绝对不差。
“不过性格真的好烂。”宇内天满绝望的闭了闭眼：“我很难想象和他站在网一边的样子，他站在对面我都想用排球暴扣他。”
宇内天满怨气深重。
时到今日，他对外界投向他身高的注视已经非常宽容了，毕竟矮是客观事实，虽然一米七一在普通人当中已经算是正常身高了，但他毕竟是排球运动员。
不过灰崎祥吾在他雷区蹦来蹦去的样子还是惹怒了他。
尤其是灰崎祥吾对甜绘失礼的态度——虽然知道很多次都是甜绘自找的。
宇内天满理直气壮的忽视了甜绘对灰崎的挑衅。
“他也不是有意失礼的。”牛岛甜绘心虚的摸摸鼻尖：“他不知道我叫什么……”
这才是甜绘对灰崎的称呼异常宽容的原因。
没有对灰崎祥吾做过自我介绍的甜绘，原本也是想要找机会自我介绍的。
不过随着她不断的去激怒灰崎，这个称呼就成为了灰崎发泄的一个突破口。
这也算是甜绘一点小小的歉疚，默认了灰崎用这样的称呼去发泄不满。
宇内天满隐约明白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揽住甜绘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别太焦虑。”
一个看着就让人眼馋的天才，甜绘有些着急了。
牛岛甜绘戳了戳他的腰窝：“才没有。”
如果不是看出灰崎祥吾对篮球没有火神那样堪称执拗的专注，她是不会轻易用这样的方法的。
“能让他对排球感兴趣，今天算是成功吧。”牛岛甜绘打了个哈欠：“今天说了好多话。”
她满脸慈悲：“如果能有天满满的秘制猪排饭，我悲凉的内心将会如同迎接春风雨露般焕发生机。”
宇内天满淡定道：“如果甜绘绘今天能乖乖早睡不熬夜的话，还可以加一份秘制关东煮——”
“一言为定！”牛岛甜绘语速飞快，生怕他会反悔。
月岛明光露出满足的微笑。
多谢款待，今天已经吃饱了。
——
甜绘和天满到超市买了些食材，在甜绘的要求下，食材超过了两人份。
“买这么多……”宇内天满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牛岛甜绘笑得意味深长：“没关系，可以吃完的。”
她掏出手机，给月岛学长发了一条消息。
很快的，月岛学长的消息回复，让她笑意更深。
……
月岛明光打开门，那个长相和性格一样桀骜尖锐的少年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表情是意外的平静温和。
门打开的声音没有惊动他的思考，灰崎祥吾闭着眼，懒洋洋的问道：“你这里应该有外卖的订餐电话吧？随便给我来一个，饿死了。”
月岛明光突然意识到了牛岛对他异常的宽容，灰崎就像是个将路越走越窄的孤狼，离开了狼群的他不解又孤独，总想做点什么去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即使离开也过得很好，证明自己不会被淘汰，证明他足够的强大。
虽然他看上去品行确实……一般，但本质应该不坏。
月岛明光犹豫的看着像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少年，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应该不坏……吧？
“饿了也等等。”月岛明光冷酷无情：“外卖不健康。”
灰崎祥吾挑眉，嗤笑一声：“不吃外卖你给我做？”
月岛明光抻了个懒腰：“会有人做。”
灰崎祥吾还以为会有钟点工上门做晚餐，闻言只好摸了摸肚子：“我要吃肉。”
月岛明光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逗笑，和家里那个理智得让人头疼的弟弟不同，这个少年的叛逆恰到好处。
再多一点就会让人反感，很极限的叛逆水平。
一小时后，就在灰崎祥吾饿得想吃人时，月岛明光露出神秘微笑：“走吧，带你去吃大餐。”
灰崎祥吾双手插兜神情恹恹，饿到没脾气：“出去吃和吃外卖有什么区别？”
月岛明光带着他进入电梯，却是摁了上一层。
电梯门开，灰崎祥吾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走廊，心中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浮现。
当他见月岛明光摁下其中一户的门铃，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张刚刚才熟悉起来现在看见却令人恐惧的脸。
“月岛学长，灰崎弟弟，快进来，饭刚好哦~”牛岛甜绘笑眯眯的样子，像是狼外婆在邀请小红帽一样。
灰崎祥吾捂着胸口，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他一脸真诚：“你没下毒吧？”
牛岛甜绘随意的摆摆手：“灰崎弟弟这是什么话，牛岛姐姐怎么会害你呢？”
灰崎祥吾：……真的吗？我不信。
月岛明光一掌将他推进去：“别在门口呆着，一会儿星星该跑出来了。”
星星？什么星星？
灰崎祥吾努力思考。
一声软软糯糯的“喵呜~”，拖着长长的奶音，在他脚边响起。
他低头，就见一只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的猫猫正半点不怕生的蹭着他的裤脚撒娇。
灰崎祥吾：……不过是猫猫而已。
“喵呜？”星星歪歪头，又大又圆的眼睛水灵灵的盯着他，仿佛在困惑为什么这个两脚兽不摸摸它。
它可是牛岛家真正的主宰，小情侣的掌上明珠！
区区人类——
它又夹着小嗓子喵了一声，甜得腻人。
灰崎祥吾：……不、不过是猫猫！
他才没有动心！
星星见他不为所动，决定放出大招：猫猫露肚皮！
“……你好。”灰崎祥吾握住了那个粉嫩嫩的小肉垫。
他就摸一下，就一下！
一米八八的少年，发型个性耳环闪亮，穿着不羁又洒脱，此刻半蹲下来捏着猫猫的肉垫，眼神温柔。
牛岛甜绘眨眨眼，没想到灰崎竟然是猫派——还以为这小子是狼派的。
星星，干得好！
五分钟后，灰崎祥吾的腿上蹲着满脸骄傲的星星，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前。
不规矩不行，腿上的这个小家伙有一点不顺心就要用肉垫拍人。
扑鼻的香味萦绕不散，暖色的灯光为菜色蒙上一层温暖，耳边是三人的打闹声，筷子和碗的磕碰，他没有说一句话，但却不觉着自己被孤立在外。
好像这个环境包容了一切，即使是一个脾气秉性都烂成一团的家伙。
真是可怕，这样的温暖可以轻而易举的腐蚀任何人。
他慢慢伸出手，拿起筷子。
“味道也不怎么样。”他一如既往的说出不讨喜的话，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讨人喜欢，可他偏不愿意这样做。
如果能就此打破这个温暖的环境也不错，他就是喜欢这样，毁掉那些软弱的、和谐的。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牛岛甜绘抱怨着，将两个菜品交换一下位置。
挑食就说挑食，中二少年都不会好好说话的吗？
灰崎祥吾看着被换在眼前的菜，他只是多看了几次，因为远，夹菜的动作会太夸张，所以他并没有去夹。
“赤司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灰崎祥吾是真的困惑了。
他问完，也不指望着能得到靠谱的回答，直接低头吃起来。
动作虽然有些大开大合，但该遵守的礼仪都是不差的。
也是，能上得起帝光的孩子，家庭条件肯定是不错的。
“因为我比较幸运？”牛岛甜绘却认真思考了一下：“毕竟那么讨厌的宴会，却能发现这么可爱的孩子。”
灰崎祥吾默默抬头，死鱼眼盯着牛岛甜绘。
可爱？赤司那个家伙？
他都怀疑赤司征十郎没有幼年期，生下来就这么大，人生就没有一丁点狼狈的时候，时时刻刻光鲜亮丽。
可爱这个词和赤司征十郎毫无关系。
“就是很可爱啊！”牛岛甜绘想了想，语气更加确信：“可爱的！”
灰崎祥吾想起那个劝他退部的红发少年。
能够那么冷漠理智的说出他不如黄濑凉太，仿佛他在赤司征十郎的眼睛里，不是相处过的队友，而是一颗棋子——一颗可以被替换、可有可无的棋子。
毕竟赤司征十郎不仅仅是一个篮球部的队长，还是一个从来没有输过的棋手。
“你似乎被你弟弟骗了。”
灰崎祥吾冷笑出声：“那可是个真正冷血的怪物，为了赢可以抛弃一切。”
他冷淡的说着他视作耻辱的经历，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勾勒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场景。
醒醒吧，赤司征十郎才不是你心中那个可爱的弟弟。
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对视一眼，这样的场景太冷漠，只是听着就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
牛岛甜绘用木签叉起关东煮中的丸子：“黄濑从来没有赢过你，而征十郎却说他未来一定可以赢你？”
灰崎祥吾抿唇不语。
“不服气？肯定是不服气的。”牛岛甜绘伸手掩着嘴，好吃得眼睛都眯起来：“毕竟你可没输过他。”
灰崎祥吾还是不说话，他总觉得后边会有但是——
“但是……”
灰崎祥吾：看吧。
“两种可能。”牛岛甜绘伸出手指：“第一个，你的天赋胜过黄濑，征十郎在胡说八道。”
她认真说道：“那是征十郎的错，他可以因为你不遵守社团纪律而劝退你，也可以因为你校外斗殴——别狡辩，你肯定做过这种事。”
灰崎祥吾无语：“我没狡辩。”
甜绘笑：“但是他不能因为你不够出色而劝退你——其实这个也不应该，不过先压后不提。”
“第二种可能，你的天赋不如黄濑，征十郎在陈述事实。”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你能接受被黄濑打败而离开帝光篮球部，还是被一个狭隘的队长劝退而离开帝光篮球部。”
赤司征十郎，“狭隘”的队长。
从甜绘的角度，她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劝退正选部员的，新旧更替必须在两人胜负明确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她认为这是一种冷酷的公正，她奉行的就是这种行事作风。
而在征十郎的角度，那个格外珍惜队友的赤司征十郎，他在明晰了后来者的天赋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况且是这种程度的相似，“掠夺”和“模仿”，她敢保证两人的关系一定很差。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有个恶人，一个没办法反抗的恶人，强迫“掠夺”离开……
这大概也是一种，笨拙的温柔吧。
……虽然是种蠢到家的做法，但听黑子说，征十郎最慌乱的时候甚至做出了“允许青峰不参加部活”“在比赛时控制比分”这种离谱的决定，这个做法她也没有很意外就是了。
“现在就是验证了——”牛岛甜绘淡定道：“参加比赛，和黄濑凉太打上一场。”
“黄濑凉太从来没有赢过我，以前没赢过，以后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灰崎祥吾冷声道：“我会赢。”
他要让赤司知道，这个位置是他让出来的，不是被赤司他拿走的！
第82章 满星进行时
牛岛甜绘当然是选择相信他啊。
“篮球比赛也是IH对吧……”牛岛甜绘想了想：“黄濑凉太好像在海常高中。”
灰崎祥吾嗤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打进全国大赛。”
牛岛甜绘无语：“该怎么说你这个目中无人的态度呢？”
他理直气壮：“区区一个黄濑凉太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甜绘提醒他：“灰崎大天才, 今天的比赛你连一分都没有拿到。”
灰崎祥吾：“……有本事你跟我比篮球！”
甜绘微笑：“下次一定。”
灰崎祥吾：……
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对视一眼，倒是觉得这个臭小子顺眼了许多。
臭屁小孩总是可爱的。
——
这几天，牛岛甜绘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了体育馆, 不过也抽空递交了弓道部的入部申请。
她没有打算放弃弓道，不过弓道对于她来说也不再是全部。
高中个人三连冠的成绩让她连面试的过程都没有, 部长眼含热泪真挚欢迎。
“我不会参加团体赛。”牛岛甜绘说出这句熟悉的话，恍若隔世的微妙感让她表情有些许怪异。
部长对牛岛甜绘一切的消息都了若指掌, 其中也包括外界所说的——个人成绩极优，团队成绩略差。
“是因为高中时期团队赛不理想吗？”部长还想争取一下：“我们学校在各大学弓道部中成绩还算不错哦……”
“不是因为这个。”牛岛甜绘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高中时期的队友就是我最好的队友了。”
她笑着，眼里尽是怀念：“我已经体验过了最好的团体赛。”
部长读懂了她的的言下之意, 只好惋惜道：“那么请准时参加校内排位赛吧。”
牛岛甜绘点点头, 转身离开。
部长还陷入在自己的想法中久久没有回过神。
最好的？乌野高校弓道部的团体赛可称不上最好, 对比牛岛甜绘亮眼的个人成绩来说，团体赛虽然也打进过全国大赛,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就是最好的队友, 最棒的团队赛吗？
“现在的年轻人啊……”部长摇头叹气，不过很快又兴奋起来。
这可是三连冠的全国优胜！没想到学习成绩也这么好, 竟然考到了她们东大, 据说还是分数线超高的经济学专业！
长得又漂亮，看上去性格也不错, 多么完美的孩子啊！
——
牛岛甜绘来到体育馆时，宇内天满还在逗灰崎祥吾：“你这是什么姿势？准备给对面一个土下座？”
灰崎祥吾气到气不动，麻木道：“请给我演示一遍, 谢谢。”
宇内天满啧啧两声：“我知道你模仿能力强，但是基础这种东西就算能模仿来也不是自己的, 还是老老实实自己领悟吧——”
灰崎祥吾没忍住，又又又回嘴：“一加一等于二还是基础呢, 没有老师教不是照样不会吗？”
“我这不是在教你吗？”宇内天满笑眯眯道：“好好学啊，我亲爱的学生。”
灰崎祥吾：……
你那是教吗？你只是趁机报复我昨天抢了你的清蒸虾罢了！
小气的男人！
牛岛甜绘见他们相处“和谐”，欣慰的点点头。
见牛岛甜绘过来，灰崎祥吾能屈能伸道：“牛岛大姐大，你的男朋友可真是太欺负人了！”
牛岛甜绘听到这个称呼神清气爽，一脸骄傲的走过来：“哦？还有这种事？”
月岛明光憋笑憋得肚子疼。
灰崎还是不长记性，小情侣可是从来都沆瀣一气，就算是做坏事都是成双成对的，你竟然找牛岛去告状……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是小情侣的双重打击了。
没想到这次牛岛甜绘突然一改往日作风，拍了拍灰崎祥吾的脑袋：“……你这个发型，硌手。”
灰崎祥吾：……那就把你的手拿开啊混蛋！
“既然是天满满欺负你，那么今天就让天满满和你比你最擅长的篮球吧。”牛岛甜绘话音刚落，就见灰崎祥吾灰眸一亮。
牛岛甜绘笑：“毕竟IH在即，整天打排球的话，会被对手甩开差距的哦。”
灰崎祥吾顿时不屑冷哼：“就黄濑？我就算一年不打篮球，照样能甩他十条街！”
牛岛甜绘笑而不语。
最近得找时间去海常中学看看了，毕竟黄濑凉太就是灰崎祥吾练习的原动力。
而且……她有预感，黄濑在篮球上的天赋或许真的胜过灰崎。
毕竟那是征十郎做下的判定，征十郎看人从不出错，也不屑于说谎。
有一点点篮球基础的宇内天满（在帝光练习的那几天）和这两天都在被排人用排球欺负这下终于能欺负回来满脸兴奋的灰崎祥吾走向了篮球场，牛岛甜绘扬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篮球中的很多能力都是可以运用到排球上的，这样也算是变相的练习了。
灰崎的年纪不大，没有必要急于求成，在他和黄濑胜负未分前，他是不可能放弃篮球的。
——
周末，灰崎祥吾被月岛明光和缓又坚定的敲门声吵醒，他满脸烦躁的开门，就见月岛明光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灰崎，你的房间到期了。”
灰崎祥吾沉默了一下，脑门缓缓挤出一个问号：“哈？”
月岛明光笑容不变：“‘高中生就给我好好上课，整天在外面晃悠什么——’牛岛是这么说的。”
灰崎祥吾睡眼惺忪，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闻言没好气道：“她不是想拐我打排球吗？住她个房子都不愿意？”
月岛明光心中暗道：果然，他什么都明白。
——并且完全不出甜绘所料。
这两人玩心眼子还挺有意思的。
“牛岛说‘周五晚上过来，周末走，钥匙自己拿着’以上。”
灰崎祥吾咋舌：“牛岛说，牛岛说——你是牛岛姐的传声筒？”
月岛明光心里爆笑：在甜绘面前只喊大姐大，背地里已经叫上牛岛姐了，这不是傲娇是什么？
“她可是我老板。”月岛明光压下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当然老板说什么是什么。”
灰崎祥吾啧了一声，小声嘟囔道：“以后我不会也这样吧……”
月岛明光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灰崎祥吾打了个哈欠：“告诉你老板，少管我。”
门砰的一声关上，月岛明光嘴角的笑意更深。
年轻人，真好啊。
……
在IH开始前，灰崎祥吾每周五都会准时出现在体育馆，有时候是自己跑到篮球场打篮球，有时候则从宇内天满或者月岛明光手里抢走排球，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始了排球的练习。
一直到IH预选赛开始后，灰崎祥吾不再出现。
“今天我们也休息一天吧。”牛岛甜绘整理了一下两人的训练表，他们的进步都很迅速，现在的训练表已经跟不上两人的成长速度了。
“休息？”宇内天满从跑步机上下来，有些奇怪：“休息的话做点什么呢？”
他的课业不算多，甜绘并不会让他经常下厨，在两人请家政的时候他就会利用这段时间赶作业。
想要追上职业排球运动员的训练量，他的每分每秒都要珍惜。
“听说天满你已经成为学院里的风景线了？”牛岛甜绘调整着三人的训练表——其中包括灰崎的，她头也不抬道：“下课时间蛙跳前进，上课时间扎马步听课，平时还要在手腕脚腕绑沙袋？”
“铁人艺术家——是你吧，天满满？”
宇内天满心虚目移：“铁人艺术家是什么鬼……”
牛岛甜绘慢吞吞的抬头：“漫画系出了一个铁人一年级，酷爱健身，一拳十个漫画家。”
“学长学姐们将他亲切的称呼为——铁人艺术家。”
宇内天满：……
月岛明光：……噗。
“我错了。”宇内天满老实道歉：“我不应该偷偷自己加练。”
牛岛甜绘看了一下他的身体数据，如果按照她制定的训练表来训练，对于天满而言其实是有些轻松的。
她之前担心如果在课间期间加训会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上课，不过看他自己给自己加训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课业。
“我会给你安排课间的训练。”牛岛甜绘叹气：“不要自己偷偷练，练过头身体会吃不消的。”
宇内天满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
不让他动起来他会很不安！
“今天就去看看篮球比赛好了。”牛岛甜绘看了一下时间：“篮球比赛很有趣的。”
和奇迹的世代相处过的宇内天满顿时饶有兴致的出声道：“是彩虹战队吗？”
奇迹的世代什么的……说着有点烫嘴，还是彩虹战队自然一点。
没有见到过神奇篮球的月岛明光见他如此兴奋有些疑惑：“彩虹战队？”
那是什么？
一直以来都在练习基础的灰崎祥吾并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神奇天赋，所以在月岛明光看来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天才而已，自然也不知道篮球的世界有多么神奇。
三天的比赛，把月岛明光看沉默了。
“只不过是全场投篮而已——”月岛明光干巴巴的说道：“我一点都不惊讶。”
篮球场才多大？长28米宽15米的矩形罢了！
他艰难的安慰自己，听着身边小情侣认真评价：
“一年前还只能投半场，绿间越来越厉害了。”
“这就是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的感觉吧？”
“对对对，看上去很不起眼，沉稳又理智的射手，其实也是个相当好强的家伙。”
“我问过他，所谓‘神射手的天赋’他大概是有的，但他如今能做到的一切，他更相信这是‘尽人事’的结果。”
“真是个质朴的怪人啊。”
“是呢。”
质朴的……怪人？
月岛明光眼神逐渐变得茫然。
这算是什么评价？
“火神也很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球员，虽然是个完全的篮球脑根本没有可能挖墙脚，但只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啊……”
“他的滞空状态非常好，像是停在了空中一样——真是漂亮的滞空状态。”
“天满的滞空状态也非常好看哦，而且火神的滞空姿势是可以学习的，有时间的话去一趟诚凛吧，诚凛的教练相田丽子也很有趣。”
“那个女孩儿吗？和你一样，高中时期就能独立执教，确实很厉害。”
“这可不一样，我的背后毕竟有乌养教练，她可是独自一个人，从高一时起就撑起了诚凛篮球部，听说家里是开健身房的。”
说到这，牛岛甜绘突然从怀中掏出四□□身卡：“我还在她家办了会员。”
月岛明光大惊：“你什么时候办的卡——不是说好了开源节流吗？！”
牛岛甜绘吐了吐舌头：“这几天诚凛的比赛看得我热血沸腾，女高教练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我对她非常非常感兴趣。”
训练讲究劳逸结合，这三天牛岛甜绘只安排两人做了基础的训练，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篮球比赛。
在牛岛甜绘看了诚凛第一场的比赛后，她就办了这四□□身卡。
诚凛的相田丽子，是诚凛篮球部的核心之一。
不逊色于专业教练的判断力和胆识，行事作风坚决果敢，勇于做出改变，对团队有着独到见解，战术嗅觉极为敏锐，是真正支撑起诚凛篮球部的地基。
她有很多想和相田丽子学习的东西，只是苦于交友障碍，犹豫了许久才默不作声的办了四□□身卡。
听完了牛岛甜绘的解释，月岛明光满头黑线。
去人家开的健身房办健身卡，这算是什么交友方式？
喜欢你就要当你的上帝？
“相田丽子的能力多是传承于其父亲相田景虎，我最近也有弓道比赛，没有时间来看顾你们，交给这位专业的运动训练员正好。”
牛岛甜绘当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和相田丽子交朋友这件事只能随缘，但两人的训练一天都不能耽搁。
她看着两人感动的表情，骄傲的抬起下巴：“我可是办理的最高级别会员卡，大概过两天就可以排到我们了。”
没什么事是钞能力不能解决的！
月岛明光只好无奈：“还是尽快招到专业的财务人员吧。”
作为一名靠谱的社会人士，他当然经历过从财务手中拿钱的流程，繁琐到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头疼。
有财务卡着，牛岛应该就没办法冲动消费了吧。
“在招了在招了。”牛岛甜绘随口糊弄着，比赛在这时落下帷幕。
“是诚凛赢了！”她惊呼出声，兴奋的和天满击掌：“赢的是黑子的篮球——对了，黑子呢？他没上场吗？”
宇内天满无奈：“当然上场了。”
倒也不是甜绘的眼神不好，黑子的篮球是一种无法复刻到排球上的能力，嘴上说着放松实际上脑子里只有他和月岛学长的训练的甜绘，当然没能注意到黑子。
“什么黑子？”月岛明光不懂篮球，不知道那个不起眼的蓝发少年做了多么重要的事。
甜绘和天满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他解释那个蓝发少年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
一场比赛下来，黑子的视线诱导几乎已经失效，但月岛明光还是在人群中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被称为黑子的蓝发少年。
“明明是蓝发，却叫黑子吗……”月岛明光成功抓住了最奇怪的点。
牛岛甜绘沉默了一下，恍然道：“真的诶！”
宇内天满有些头痛：“怎么可能因为发色而起名字啊！”
他提醒道：“灰崎的头发可是黑色的哦。”
牛岛甜绘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把头发染黑……或者之前是染的，但他国中时是灰发。”
宇内天满：……
啊这……
“这就是篮球的世界。”牛岛甜绘托着下巴：“名字带颜色的也要注意了。”
天才的鉴定原则，发色、瞳色、名字。
“彩虹战队升到高中后，整个高校篮球界都有趣了不少。”
牛岛甜绘笑容微妙：“还真是精彩。”
想到宫城县的孩子们，她笑意更深：“我们排球界接下来也会很有趣的。”
翔阳这家伙，最近的成长令她惊叹。
不愧是正处于成长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子。
“话说翔阳的头发是天生的橘色呢——果然发色决定天赋！天满满，明天咱们就染头去！”
宇内天满直接锁住她的腰，将想一出是一出的少女禁锢在怀里，语气坚定：“听话，咱不去。”
甜绘莫名喜欢自己的布丁头，原本只是发尾有大约一掌长的白色，前段时间去理发店将下半段全部染成了白色，幸好托尼老师手艺不错，中间的过度如同晕染般渐变成灰，最后变作白。
否则甜绘一定会哭着走出理发店，一定。
月岛明光看他们两人亲昵笑闹，脸上的笑容越扬越大，
他当年的眼光真准啊——真准啊！
绝配！顶配！
——
诚凛输给了桐皇，牛岛甜绘并不意外。
青峰大辉在帝光时就是队伍中的得分机器，他是才能最先开花的，也是最先表现出明显异常的天才。
现在的火神大我对比才能早已完全开发的青峰大辉确实稍有逊色。
她眼神盯着几乎力竭的黑子哲也。
这是黑子挑选的光，仅仅凭这一点，火神就有和奇迹的世代同等级的天赋。
而且那恐怖的弹跳力和滞空能力，以及自由奔放的球风……
“冬季WC，看来胜负要在这时才能见分晓。”
……
牛岛甜绘看着从北海道闪现到东京的灰崎祥吾，太阳穴突突的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正是你们赛区的八进四，而福田综合学园正是八进四的其中一个学校。”
她揉着脑壳，语气有些重：“你现在应该在赛场上。”
“没意思。”灰崎祥吾一脚踹在路边的石头上，眼神阴鹜：“黄濑凉太竟然没赢——”
海常败给桐皇，无缘全国大赛。
牛岛甜绘眉头一皱：“对于你来说，打篮球就只有赢下黄濑这一个目的吗？”
灰崎祥吾还算正经的回答她：“不，还有无聊。”
就如黄濑凉太无论什么运动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最好却在篮球上吃瘪了一样，他拥有和黄濑类似的技能，一样对无聊的生活感到厌倦。
牛岛甜绘气他对比赛的态度这么轻蔑仿佛玩笑，又对这样的他无可奈何。
在灰崎对她说了退部原因后，她就联系了征十郎。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高尚。”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平静：“灰崎君的存在已经对当时的帝光篮球部造成困扰了。”
“故意旷掉比赛、对队友恶意竞争、几乎不参加部活、多次违反校规校纪……罄竹难书。”
赤司征十郎举着手机，眼前是胜利在望的将棋棋盘：“我是绝对正确的，牛岛姐姐。”
无须质疑，当时的灰崎并不适合留在帝光篮球部。
“我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见。”牛岛甜绘道：“但是关于退部的原因——”
“那是事实。”
赤司征十郎走出致胜一步，一局结束：“不能带来胜利的人……”
“好好说话。”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下，声音低了两度：“因为胜利而得到的，必将因为失败而失去。”
在篮球上收获到的强大自信，会被后来者毫不留情的夺走。
“毕竟做了两年的队友。”
他做不到像虹村队长那样使用灰崎，所以只能在事情失去掌控前用自己的手段去维系表面的平衡。
“笨。”牛岛甜绘果断挂断电话，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突然被骂还没反应过来的赤司征十郎：……
看来灰崎君是被牛岛姐姐捡走了。
也好。
……
思绪翻飞，牛岛甜绘看着灰崎满不在乎的表情，也感到有几分棘手。
她的队伍中绝对不允许出现将比赛当做儿戏的成员，排球场上站着的，应该是为了胜利拼尽全力的选手。
但要她放弃灰崎，她又做不到。
已经被队伍放弃过一次的人……
“你怎么跑这来了？”月岛明光和宇内天满也走过来。
月岛明光皱眉，语气严肃：“你现在应该在赛场上。”
灰崎祥吾烦了：“你们约好的吗？那种无聊的比赛去不去有什么意义？”
月岛明光理都没理他，抬手叫了个出租车，然后一把拽住灰崎祥吾向牛岛和天满告别：“我先把他送回去，你们回学校吧。”
“喂！你这混蛋……”灰崎祥吾气得张牙舞爪，可手脚伸到月岛附近时又下意识的收了力道。
“我好像把灰崎想得太复杂了。”
牛岛甜绘目送两人乘车离开，语气恍惚。
第83章 满星进行时
“你想象中的灰崎是……？”宇内天满疑惑。
“离群的狼。”牛岛甜绘面无表情。
宇内天满沉默了一下：“……那现在呢。”
牛岛甜绘磨着后槽牙：“害群的马！”
天满扭头, 噗嗤一声：“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吧，看他的个性就不像是能被轻易拿捏的家伙。”
是害群的马，还是善战的狼, 只看他们如何使用了。
“见多了为理想奋不顾身的人，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而已。”牛岛甜绘叹气, 怅然若失。
天满拦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灰崎会喜欢上排球的。”
“喜欢还不够，”牛岛甜绘眸色沉沉：“能让人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只有爱才可以做到。”
她眼底是势在必得的强势：“哪怕他最后不愿意加入满星，这小子我都管定了。”
“毕竟是愿意叫我大姐大的好孩子！”
宇内天满：……甜绘对好孩子的定义草率得令人害怕。
“我与乌养教练、音驹的猫又教练、白鸟泽的鹫匠教练、青城的入畑教练联系过，等到训练中心可以投入使用后, 邀请他们的一年级假期时间在我们训练中心进行合宿, 音驹提供住宿。”
牛岛甜绘笑容如狐狸般狡猾：“面对这么多出色的同龄人, 灰崎这样好强的家伙，一定会激起强烈的胜负欲吧。”
从她遇到了灰崎起, 她就在计划这件事。
毕竟现在满星俱乐部人手紧缺, 算上灰崎也就四个人，总是打二对二——满星又不是沙排俱乐部！而且她的水平已经跟不上月岛学长和天满的训练了。
她有些惋惜：“不过乌养教练最近身体状况并不好, 医生建议他静养, 所以只能由乌野排球部现在的队长带着队员来了。”
宇内天满顿时担忧道：“乌养教练没事吧？”
牛岛甜绘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几年太过劳累, 积劳成疾，加上之前还动过手术，医生说这几年还是好好在家休息比较好。”
宇内天满这才放下心来：“田代带队也好, 还是让乌养教练好好休息吧。”
牛岛甜绘欲言又止。
乌野的IH预选赛成绩并不理想，名将乌养辞职修养, 小巨人毕业离校，乌野青黄不接。
天满每天的训练任务很重, 还有老师留下的课业要完成，没有时间去关注乌野的情况。
她看得痛心，但却分身乏术。
她所提出的四校合宿，也有她扶持母校的私心在，毕竟没有教练的乌野想要邀约练习赛是很难的。
就在牛岛甜绘为母校的排球部未来感到忧虑时，另一边的月岛明光也很苦恼。
“你到底在想什么？”月岛明光满脸震惊：“为了不回学校竟然想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跳车！”
幸好他眼疾手快，灰崎刚摸向门把手，他就满身冷汗的将灰崎一把扯了回来，在灰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掏出麻绳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
一时粗心没有锁车门的司机也是吓得连忙锁好了车门，随即就是回荡在车内的骂声。
灰崎祥吾也满脸震惊：“你到底是什么变态，为什么包里会装麻绳！”
此刻，司机正骂骂咧咧的控诉刚刚情况到底有多危险，灰崎祥吾被绑住半瘫在后座，月岛明光手中牵着余下一节麻绳满脸后怕。
……世界名画。
月岛明光气死了，根本没有理会灰崎说了什么，指着他的脑门就是一顿安全输出，唠叨得灰崎祥吾连头的抬不起来。
“知道错了没有！”
“……”
“小混蛋说话！”
“……小、小混蛋？”灰崎祥吾震惊到声音劈叉。
“没错！能做出这样的事，只是骂你小混蛋还真是便宜你了！”
“……”哈？难道还要再骂？
被月岛明光烦得头痛的灰崎祥吾终于受不了，讨扰道：“……放过我吧，月岛。”
“给我加上敬称！”
“月、月岛前辈……”
“诚恳的道歉！向司机先生！司机先生被你的动作吓坏了！”
灰崎祥吾怏怏的对着司机先生微微躬身：“对不起司机先生。”
原本火冒三丈的司机先生终于被这对有趣的兄弟逗笑，无奈道：“要听哥哥的话啊，再怎么样也不能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我刚刚心脏都停跳了。”
哥、哥哥？
灰崎祥吾脸色一青。
已经有一个哥哥的他不需要新的哥哥了！
月岛明光却相当自然的点点头：“抱歉，让您受惊了。”
“没关系没关系，青春期叛逆嘛，大叔我很懂的。”
“哈哈，确实是个叛逆的孩子呢。”
灰崎祥吾：……
累了，毁灭吧。
月岛明光和司机大叔又聊了很久关于青春期的叛逆少年有多难搞，完全不顾身边正坐着一个叛逆少年中的战斗机。
然而战斗机现在被绑成了粽子，叛逆值锐减。
月岛明光回头看向灰崎祥吾。
边牧的脑子，哈士奇的身板。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家伙像孤狼呢？
“看什么看？我不会再跳车了，赶紧给我解开！”灰崎祥吾恼羞成怒。
月岛明光微笑：“做梦。”
他对上灰崎祥吾喷火的眼睛，笑容更大：“下车之前，你就保持这个状态好好反思一下吧。”
灰崎祥吾：……好气。
月岛明光：哈士奇还是拴着安心。
灰崎·害群的马·哈士奇·祥吾，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一天之内骤降。
完全变成吉祥物了。
——
不久后，牛岛甜绘将天满和月岛学长打包到相田家的健身房，她也开始为弓道比赛做准备。
“几乎从来不参加部活，但弓道水平一如既往的出色啊。”
“似乎只有交申请表的那天和校内排位赛那天来了，其他时间从来没有在弓道场见过她。”
“听说报道时就申请了走读，没有选择住校呢。”
“好酷！”
“诶？这有什么酷的？”
“不觉得超——有个性吗？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分配时间，很有大人的样子！”
“拜托，我们也是大人好吗？”
“不是所有成年人都能被称为大人，望周知。”
“……好过分！”
站在射场上的甜绘不知道众人在议论些什么，她在享受着久违的安静。
或许一直以来她都太过紧张急切了，脑子里的那根弦时时刻刻绷着，不曾有一刻放松。
随着一箭又一箭射出，连同烦恼和忧虑也一起被带走了。
“无我境界……”部长喃喃着，眼睛冒出精光。
这就是弓道界毫无争议的天才牛岛甜绘，如果能够专注于弓道的话，其未来不可限量。
……不过报考经济学的话，那就说明她不可能会专攻弓道了。
真是可惜。
收势，牛岛甜绘长呼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身后已经站满了人。
“啊，抱歉，我好像一直占着射位——”牛岛甜绘恍然，刚想后退半步，就听人群传出声音：
“完全没看够，请继续射箭吧！”
“果然很厉害！”
“呜呜呜年年都输给牛岛是有道理的……”
“跟牛岛同期吗？还真是命苦啊……”
“好美的射型！今天晚上就梦这个了！”
牛岛甜绘有些困惑，她和大家平时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没想到自己在众人眼中似乎风评不错？
部长见她不解，笑着解释道：“你的几位学姐，高中时期是在你的阴影下度过的。”
弓道比赛没有年级划分，高一和高三完全可以同台竞技。
换句话说，现在的弓道部中，起码有大二和大三的学姐受到过她的无情摧残。
牛岛甜绘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妙。
就见部长继续道：“所以当得知你考到了我们学校后，她们都向我疯狂推荐你。”
牛岛甜绘没有第一时间递交入部申请，这让众人着实紧张了许久，生怕她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弓道。
牛岛甜绘歪歪头：“诶？”
“大家都很喜欢你呢。”部长笑：“偶尔也来参加一下部活嘛，大家都很期待看到牛岛你的射型哦。”
美丽的弓箭手，总是被向往的。
牛岛甜绘沉默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啊，我会尽量。”
部长开心的眯起眼睛：“那就太好了！”
……
牛岛甜绘关于弓道比赛的进展十分顺利，这次东京赛区龙争虎斗异常热闹，仅仅是东京赛区，就出现了四位全国女子个人赛八强。
在经过激烈的较量后，牛岛甜绘和冈崎英子这对一直以来的弓道战神最终荣获东京赛区的优胜和亚军，获得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
“这分明就是全国大赛决赛的阵容……”见识过这场比赛的观众满脸麻木：“全国大赛如果不出现什么黑马的话，大概也就这个排名了。”
牛岛甜绘刚领完奖，就见手机显示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牛岛若利：姐姐，东京见。」
牛岛甜绘那双尚且还带着属于弓箭手的冷漠眼睛顿时温柔下来。
「牛岛大姐大：东京见，若利。」
她收起手机，飞奔出弓道场拦下一辆出租车。
还想和她说点什么的冈崎英子愣是没抓住她。
“……这家伙上了大学后怎么感觉更忙了？虽然弓道依旧很厉害。”冈崎英子喃喃自语：“还想问她究竟是怎么度过练习瓶颈期的。”
她终于也走到了“悟”的阶段，单纯的练习已经没有办法提升她的弓道水平了。
听东大弓道部的人说，牛岛甜绘从来不去弓道部参加部活，每天也是上完课就离校，仿佛有无数的事等待她处理。
“难道弓道的进步需要靠一个忙碌的人生吗？”冈崎英子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要不，试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
牛岛甜绘这么着急，当然是因为要赶往健身房。
听说今天相田丽子出现在了健身房！
推开门，展示过自己的会员卡后，她走进了这个装修并不华丽但五脏俱全的健身房。
“你来了。”正在举杠铃的宇内天满冲她笑笑，不远处是紧紧盯着他的相田父女。
“这样的身高，竟然有这样的数值——可怕，好可怕！”
“如果让你来制定他的训练表……”
“小腿，肩膀！”
“不愧是我的女儿！”
牛岛甜绘眼睛一亮，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后，她扭扭捏捏的走到相田丽子身边：
“你好，相田同学，我是牛岛甜绘——久闻大名！”
牛岛甜绘有些紧张，声音不自觉的上扬。
在跑步机上狂奔的月岛明光差点从跑步机上摔下来，眼疾手快的扶住把手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直以为牛岛甜绘是很会交朋友的那种人，毕竟乌野弓道部和排球部跟她关系好的人有很多，身边从来不缺真心交好的朋友。
但是眼前这个牛岛是不是过于笨拙了？
牛岛甜绘此刻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何等尴尬的开场白！如果有人走过来对着她说：你好，牛岛同学，久闻大名——她一定会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掏出自己那套社交词：你好你好，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
她头顶支棱着的呆毛都沮丧的垂下来，小小的叹气：“抱歉，我——”冒昧了。
“你这个数值——”相田丽子震惊的看着牛岛甜绘，虽然牛岛甜绘穿的有点多，数值仅仅是估算，但依旧让相田丽子为之一惊。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手臂数据如此恐怖的女生——这不是人形猩猩吗？
将自己脑海中非常不礼貌的想法划去，相田丽子爽朗的伸出手：“你好，我叫相田丽子，是这家健身房老板的女儿。”
牛岛甜绘一愣，随即开心的握住她的手：“而且还是诚凛的主教练兼任经理——对吧？”
相田丽子眼睛一亮，虽然她确实是诚凛唯一的教练，但别人在见到她时总会加上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限定词——比如，诚凛的女高生教练。
好像无论她表现得多么优秀，都超不过她女高生的身份。
这是第一个称她为“主教练”的人。
“你有看我们诚凛的比赛吗？”相田丽子手掌忍不住微微用力，紧紧握住牛岛甜绘的手。
“当然了，你的执教水平非常出色，对火神和黑子这对光影组合的运用恰到好处，当然其他的选手也非常厉害，只不过我只知道这两人的名字，你在IH预选赛上的表现是我一直梦想着能有的执教能力！”
牛岛甜绘流畅的表达出自己对相田丽子的敬佩向往，听得相田丽子忍不住摸摸头，两颊绯红：“真、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牛岛甜绘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写满真诚：“当然了！”
“嘿、嘿嘿——”
“还有啊……”
……
月岛明光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牛岛的正常发挥嘛。
在听甜绘说她认识火神和黑子的时候，相田丽子更是对眼前的前辈多了几分熟悉感。
“所以你也是哪个学校的篮球部教练吗？”相田丽子疑惑道。
牛岛甜绘摇摇头：“我高中时期曾经暂代过一段时间的排球教练，篮球只是因为世交家的弟弟也在打篮球，所以对篮球稍微有所涉猎。”
她眨眨眼：“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组建的排球俱乐部。”
“好厉害！”相田丽子震惊：“牛岛前辈你才大一吧！”
牛岛甜绘笑：“是啊，不过在高三的时候就在筹办了。”
相田丽子压下眼底的震撼。
某种程度上讲，这种行动能力真的堪称恐怖。
牛岛甜绘却是不以为然：“既然早早的确立了目标，当然要尽早行动。”
她笑眯眯道：“还有，可以不叫我牛岛前辈吗？我很想和相田交朋友。”
相田丽子：……天呐，到底谁能拒绝她？
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可以互相称呼姓名了。
“这么要好了？”宇内天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见两人已经研究起他和月岛学长、灰崎的身体数据，忍不住失笑。
甜绘在家焦虑了很多天要怎么和相田丽子交朋友，无论是通过火神黑子还是通过相田家的健身房，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什么诚意，仿佛处心积虑接近一样。
结果这不是很自然的聊起来了吗？
与其想办法去创造一个完美的开始，不如通过接触让本不完美的开始变得完美。
月岛明光从跑步机上下来，眼神涣散：“那可是牛岛。”
虽然不知道牛岛在社交上的谨慎从何而来，但历史证明，没有牛岛拿不下的人。
宇内天满奇怪：“月岛学长，你怎么累成这样了？”平时在体育馆的时候还算游刃有余啊？
月岛明光生无可恋：“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体力怪物吗？”
牛岛制定的训练表并没有完全逼近极限，虽然她在课余时间都在学习关于排球教练需要掌握的知识，但她在制定训练表的时候还是会小心的留有一丝余地。
到底不是运动医学出身，她对过度消耗运动员身体机能这件事额外警惕，招聘运动员保健师比招教练还要迫切。
而相田景虎是专业的运动教练，虽然是篮球运动，但对运动员身体情况的掌握和训练都要比牛岛甜绘大胆得多。
“篮球和排球虽然是不同的球类运动，但对于跳跃和肩肘的要求都是一样的严苛。”相田景虎托着下巴：“不过，只是单纯磨练个人技术的话，对于排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吧。”
篮球和排球可都是团队运动，个人技术固然重要，但是脱离团队太久的话，对于运动员的成长来说不是好事。
“您也觉得需要更多的比赛来让他们成长吗？”甜绘和丽子走过来。
相田景虎干脆道：“当然，在赛场上才是成长的最快方式。”
牛岛甜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两人在完成了今天的训练后，还享受了相田家的专业相田氏超速按摩法，快速恢复体力赶走疲劳。
在甜绘表示出兴趣后，相田丽子爽快道：“等下次再来我教你！”
牛岛甜绘也不推脱，开心道：“好啊！我前段时间考下了营养师资格证，关于营养餐配比我也可以帮上忙哦。”
对营养餐有几分苦手的相田丽子眼睛也是一亮：“一言为定！”
按摩后恢复了部分体力的两人和甜绘一起回家，路上天满还有些奇怪：“你不是跟我说过，等训练中心可以投入使用后会邀请各个高校来我们这里合宿练习吗？怎么还在担心练习赛？”
牛岛甜绘却摇摇头：“高校级别的练习赛，怎么可能会适配你们的训练强度？”
她召集高校集训的目的只是想要培养灰崎外加拉一把母校，如果可以的话，就像挖灰崎一样打打幼苗的主意就更好了，但天满和月岛学长的训练是不在计划中的——或者说是不完全在这个计划中。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议道：“这个假期，你们到巴西特训怎么样？”
“巴西？沙排？”宇内天满瞬间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扭头看向月岛学长。
月岛明光不是很明白：“到巴西特训沙排？”
是那种两人一队的沙滩排球吗？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
“没错，你们刚好两个人，沙排因为其特殊性，对排球选手几乎是全方位的锻炼，高强度的比赛正好可以消化掉你们最近的成长。”
牛岛甜绘算了一下时间：“天满的暑假要比我长一些，大概会有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虽然有点短，但或许会有不错的收获。”
她在巴西和美国中抉择了许久，还是觉得沙排的训练效果或许会更理想一些，等两人回来后满星的训练中心刚好可以投入使用，顺势邀请各个高校前来参与集训，两人也可以加入练习逐步适应室内排球。
“我还没有接触过沙排，倒是蛮感兴趣的。”月岛明光率先表明态度：“我这里没问题。”
“我也不反对到巴西进行沙排特训，那你呢？”宇内天满无奈，难道最近在弓道比赛之余，甜绘还在为他和月岛学长的训练考虑吗？
牛岛甜绘揉了揉眉心：“去巴西的话，我和加藤卢西奥联系过，他会为你们安排的。”
加藤卢西奥就是上次她和天满去修学旅行时遇到的白鸟泽毕业生，目前正在里约热内卢做沙排教练。
上次一别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如今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我得留在国内处理满星的工作。”
因为最近太忙，满星俱乐部招聘的工作停滞了，她得尽快安排招聘工作，还要提前准备四校合宿练习的事，最重要的是她还得找时间回宫城县一趟，总之这个假期就是非常忙，根本没办法长时间离开国内。
她有些歉疚：“抱歉，没有办法陪你们一起去巴西。”
宇内天满笑：“完全不需要道歉，不如说我更希望你能留在国内好好休息——虽然就算留在国内你也不会休息。”
这段时间，他对甜绘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太辛苦”。
第84章 满星进行时
牛岛甜绘却全然不当回事：“我不累啊。”
她反而担心着天满和月岛学长：“倒是你们, 虽然吃住我都会安排好，但接下来还是辛苦了。”
月岛明光无奈：“很久之前我就意识到了你的老妈子属性，但是你也别太奇怪了。”
牛岛甜绘抱怨：“什么老妈子……我只是一个合格的老板罢了。”
她表示抗议：“奇怪什么的, 这种说法我不认可！”
宇内天满却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牛岛甜绘有些好奇的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宇内天满还没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 闻言不假思索道：“一想到要和你分开一个半月，我就为你和星星的生活质量感到忧虑。”
甜绘非常能干，无论是满星俱乐部看上去就麻烦复杂的各项事物, 还是专业课下发的厚厚作业, 没有她完不成的事。
然而在生活上, 甜绘堪称一团乱麻。
吃饭什么的还是小事，毕竟可以请钟点工□□, 家务——自从她打扫过一次星星的房间后, 天满就再也没有让她做过家务。
毕竟微微有些强迫症的甜绘每次打扫都要彻彻底底——所以她将猫爬架完全拆散架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还原”时, 他就知道了, 甜绘在手工上大概是没什么天赋的。
她又不喜欢外人碰她的东西，在牛岛宅时都是固定的住家阿姨打扫她的房间, 在他意识到这一点后，甜绘的房间就由他来打扫了。
甜绘平时就很注意物品的摆放，使用了任何东西都会立刻归到原位（毕竟时间长了就会忘记物品原本放在哪里）, 打扫起来十分省力。
宇内天满还在满心忧虑的想着，却没发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后, 牛岛甜绘就气鼓鼓的不再理他了。
什么嘛——天满满大笨蛋！
她可是靠谱的大人了，难道还照顾不好她和星星吗？完全被小瞧了！
月岛明光戳了戳宇内天满, 宇内天满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就见甜绘已经气成了河豚。
“那个……”宇内天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往回找补：“甜绘当然没有问题啦！”
“已经晚了！”牛岛甜绘冲他摆了个鬼脸：“没有天满满我也会好好生活的！”
宇内天满闻言却是有些沮丧的小声说道：“真的吗……甜绘真的可以没有我吗……”
牛岛甜绘见天满露出了失落的表情，顿时像是被攥住了心脏一样酸涩起来：“不不不怎么可以没有天满满呢？”
她果断抛弃身为牛岛大姐大的自尊心，斩钉截铁道：“没有天满满的话我的生活一团糟！”
“没有天满帮我选好服装搭配的话，我会穿成灰崎的样子！”
“头发也梳不好，更别说好看的发型了！”
“最最重要的是，吃不到天满满做的厚蛋烧将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我想都不敢想！”
牛岛甜绘捧着天满的脸轻轻啄了一下：“我根本不能失去天满！”
见天满被她哄得心花怒放，牛岛甜绘这才松了口气。
月岛明光对上宇内天满的视线，陷入沉默。
被吃得死死地呢，牛岛。
你男友那点小心机都用你身上了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工作！
月岛明光想着，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经和月色肩并肩了。
这样的生活，真是幸福得让他时常感到不真实。
“好想打排球啊！”月岛明光突然指着月亮，像是小时候刚刚接触排球那样，兴奋道：“你们看月亮，像不像一个排球？”
甜绘和天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
他们珍惜着同伴此刻的幼稚，这时候就是要放弃头脑和理智，一起胡言乱语才对：
“那六颗星星排列得刚好是站位的样子呢——”
“这个这个，像不像星星？”
“……或许这就是星星？”
“我是说我们的星星！”
“哦！确实很像呢！”
夏夜，三个年轻人站在美丽的星空下，兴致勃勃又毫无逻辑的聊着天上的月亮和群星。
“真希望我们满星会像名字一样，最终会化作满天繁星。”牛岛甜绘眸色深邃，眼底映着璀璨星辰：“点亮排球场。”
希望满星，能成为孵化排球少年的温床。
她会为此努力，直到成功。
——
牛岛甜绘即将面临紧张刺激的期末考试，而月岛明光和宇内天满已经坐上了飞往里约热内卢的飞机。
“虽然已经几次三番的叮嘱了鹤岗，但果然还是不放心啊。”宇内天满焦虑到啃指甲。
“哪有那么夸张……”月岛明光无奈，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相信，行事作风干脆果断的牛岛甜绘，在生活上竟然是个大写的不行。
“甜绘的就餐时间非常准时，可是一旦因为什么事情而错过的话，她就完全想不起来吃饭这件事了。”
宇内天满似乎真的非常不安，忍不住碎碎念：“一个东西使用超过一天就会忘记它原本的位置。”
“虽然在离开前我将所有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整理好收起来了……”
“还有还有，甜绘太溺爱星星了！如果喂多了冻干零食的话，星星会不吃正餐的！”
“还有衣服……”
月岛明光一手捂住宇内天满的嘴，满脸真诚：“一会儿还有飞机餐呢，你再说下去我就吃不下饭了。”
吃饱了，真的吃饱了。
“呜？”宇内天满困惑歪头。
……
“接下来的考试周，希望各位能考出好成绩——敢挂科你们就死定了。”
老师推了推眼镜，微笑离开教室。
牛岛甜绘抱着画好了重点的书和笔记离开教室。
“甜绘——”
刚走出校门，迎面而来的鹤岗未来一把抱住她：“考试有把握吗——这问的太多余了，甜绘你肯定没问题啦！”
牛岛甜绘笑：“大一的课程并不难，都是一些基础课程罢了。”
被学霸光芒冲击得睁不开眼的鹤岗未来顿时哀叹：“人和人的差距怎么比人和猴子还大啊！”
牛岛甜绘：……？
“今天还是直接到办公室吗？”鹤岗未来和宇内天满的放假时间是一致的，所以接下来的暑假是工作时间。
“到办公室吧，我一边复习一边看面试人员的简历。”
牛岛甜绘发出了工作狂的声音：“要开始工作了！”
“真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好……”鹤岗未来扶额，却在转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根据这段时间的简历投递情况，大致符合要求的会计有三人，运动保健师两人，其中一个似乎还持有营养师证，至于教练，目前还没有符合要求的简历。”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了办公室。
“竟然全都是大学在校生吗……也是，毕竟薪金待遇算不上特别丰厚。”牛岛甜绘先是接过未来递过来的简历。
“从工作时长来看已经是非常优渥的条件了。”鹤岗未来无奈：“没有社会人士投递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一点。”
工作时间只有周末和大学放假期间，从这个工作时长上看，甜绘给出的薪资已经远超同行了，只不过如果对比正常工作日工作的薪资，又稍稍有些逊色。
“没关系，如果能招到优秀的大学生也不错。”牛岛甜绘快速浏览着简历。
她每天忙得厉害，实在没心情应对圆滑的社会人士，大学生好啊，听话能干脑子还灵活，学习能力也正是巅峰期，沟通起来无压力。
“我下周是考试周，这几个人安排在下周六吧。”简历清晰明了，个别几个在校成绩都不错。
牛岛甜绘将简历交还给未来：“招聘暂时不要撤。”
鹤岗未来点点头，见她拿出教材和笔记复习知识点，便不再打扰她。
直到夜幕降临，鹤岗未来想起宇内临行前的再三叮嘱，走到甜绘身边低声道：“到时间了，吃个晚饭再学吧。”
牛岛甜绘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笑着道：“好啊，幸亏你提醒我了，不然差点错过吃饭的时间呢。”
鹤岗未来小脸一红：“我知道有一家寿司还不错，今天我请客，我们一起吃吧。”
见甜绘还要说什么，未来忙不迭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赚钱，喜悦当然要和重要的人分享啊！”
她在一个月前正式上岗，前几天刚好拿到一个月的工资，这可是她的第一桶金！
牛岛甜绘见状这才无奈笑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一定得未来请客了！”
鹤岗未来挽起她的胳膊和她贴贴：“谁让我有世界上最好的老板，让我工作了一个月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呢！”
虽然只有周末上班，但时薪非常高，再工作两个月，恐怕就不需要从家里拿生活费了。
牛岛甜绘笑：“毕竟是我能干的秘书大人啊。”
鹤岗未来的工作能力值得她的薪水。
两人到寿司店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餐后，牛岛甜绘将她送回了学校后这才独自回家。
“那几个会计的人选恐怕……”牛岛甜绘回想起那几份简历，有些头痛。
会计的话，她还是想请一位有经验的专业人士，虽然满星的财政状况还算简单，但她接下来的商业计划中有几项是以满星为起点的项目，如果没有一个老练的财务人员她会很头疼。
“难道要去找母亲借人吗——不行，一定会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的！”
她晃了晃脑袋，决定等考试后再去思考麻烦事。
……
考试周结束后，牛岛甜绘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暑假。
“按照原本的邀约顺序一个一个来吧。”牛岛甜绘精神抖擞，工作热情高涨。
在她忙碌考试周期间，又有几人投递了简历，牛岛甜绘没有再看，而是让未来按照原本的筛选条件，分两天安排面试。
“下一位。”牛岛甜绘战术性喝水。
这已经是第四个面试会计的人了，原本会计和出纳应该分开招聘的，但满星才刚刚起步，没有必要将两项内容分开处理，但这样模糊的工作职责似乎让应聘的人员很是顾虑。
“你好，我叫桃濑成海，会计专业大三生！”
桃粉色的长发，一身干练的粉色职业装，眼睛里充满了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明亮狡黠。
没有因为她的年龄而露出质疑的表情，面对她的沉默表现得也十分沉稳。
最重要的是……
“你的头发是染的吗？”
“不，是天生的。”
牛岛甜绘又是随口问了一些专业知识，虽然算不上对答如流，但是头脑很灵活，反应也很快。
牛岛甜绘当即拍板定下：“就你了，这里是我们的薪资待遇和需要遵守的合同条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签上自己的名字，如果需要时间考虑的话我可以等你一天的时间。”
桃濑成海大为震惊：“诶？这就可以了吗？”
牛岛甜绘视线扫过她的粉色头发，确信道：“没错。”
倒也不是完全发色迷信，她这几天也认真考虑过，如果实在招不到工作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的话，选择一个学习能力比较强的大学生也可以。
工作经验都需要一个开始嘛。
桃濑成海犹豫的看着合同，以她的能力，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真的不是什么陷阱合同吗？
“请给我一天时间考虑。”桃濑成海犹豫道。
牛岛甜绘自然答应：“没问题，请在明天这个时间前将答复通知我的秘书。”
桃濑成海认真点头致谢，随即离开办公室。
下一个就是运动保健师了，她最在意的一个职务。
“……谢谢，麻烦通知下一位。”牛岛甜绘面色不动，心里却沉沉叹气。
果然，想要招到有真本事的运动保健师还挺难的。
“您好，我叫清濑灰二，宽政大学一年级生，自考了保健按摩师证，学习过营养师有关知识……”
牛岛甜绘对着这份简历沉默了半晌后恍惚道：“文学院的学生？”
文学院的学生涉猎都这么广泛了吗？
清濑灰二看着大约和自己同龄的老板，微笑道：“没错，文学院。”
牛岛甜绘被他这份自信震惊了，整理了一下语言系统这才再次出声道：“无意冒犯，考取保健按摩师证是因为爱好吗？”
清濑灰二对这样的问题早有预料，闻言也只是微笑回答：“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保健按摩感兴趣。”
那另外一部分大概就是主要原因了。
牛岛甜绘没有多问，没有必要深究原因，只要没什么特殊的故事就好。
她照例问了一些问题，发现他对腿部的肌肉脉络掌握得非常出色，其他部分要稍稍差一些。
“愿意学习其他部位的按摩手法吗？”牛岛甜绘心中做下决定。
运气还真是不错，今天的面试有两个心仪的人选，虽然和预想中的有些许不同，但是结果总归是好的。
清濑灰二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眼睛一亮：“当然没问题。”
他想参加箱根驿传，这项计划需要一定的财力支撑。
这份工作是他找的所有工作中待遇最好、时间最宽松，甚至还允许使用健身场地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错过。
“这里是我们的薪资待遇和需要遵守的合同条约……”牛岛甜绘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就见清濑灰二认真看过后果断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牛岛甜绘见他这样干脆利落，好奇道：“你就不但心有什么陷阱吗？”
清濑灰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面带笑意：“我相信我的眼睛。”
……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牛岛甜绘决定将他打包送到相田家健身房，和她一起学习先进的按摩技术。
在得到了下一步的工作指示后，清濑灰二离开。
牛岛甜绘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后颈，继续工作。
然而今天的好运气就到此为止了，会计待定，运动保健师到手。
“剩下的就是教练、选手、经纪人……选手和教练可以先不急，经纪人的话……”
牛岛甜绘想了想，似乎也不着急。
“也不知道天满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此时东京时间是下午两点，按照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计算，此刻里约热内卢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吧，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候。
“时差可真是个讨厌的存在。”牛岛甜绘碎碎念。
刚进门的鹤冈未来听见甜绘如此说，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扁扁嘴：“你是想宇内了吧。”
讨厌的才不是什么时差，是和恋人的距离才对。
牛岛甜绘也不嘴硬，怏怏不乐道：“我和他还从来没有相隔这么远过。”
隔着时间，隔着空间，她刚睡醒时天满正准备入睡，她准备睡时天满刚刚起床……异国恋真是可怕。
牛岛甜绘委屈极了：“这个世界大得过分了。”
鹤冈未来被她的语气逗笑：“就算要埋怨五亿多平方千米的地球，也不肯埋怨宇内一句啊。”
甜绘更是痛心：“是我提出让他到巴西特训的——”
未来理直气壮：“但是他同意了诶！”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会离开甜绘半步的！
“虽然这样很不讲道理……”牛岛甜绘小声说道：“但我还是希望他能稍微的表达一下不舍。”
她可是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可天满满同意的速度也太快了！
牛岛甜绘可怜兮兮的抱着头：“啊啊——天满浓度严重不足！”
前几天还有考试牵扯她的注意力，现在假期正式开始，她反而开始忍不住去思念天满了。
鹤岗未来刚想安慰，甜绘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甜绘有些疑惑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天满的电话。
光速接通，她清了清嗓子：“天满满？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宇内天满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带着没有睡醒的沙哑，语气很是委屈：“甜绘，我想你了。”
鹤冈未来不知道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只见甜绘整个人瞬间僵住，嘴唇微动，眼底酝酿着翻腾激烈的莫名感情。
“我也是。”甜绘几次尝试开口，终于发出了声音：“我很想你。”
宇内天满在听到甜绘声音时不自觉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睡意始终笼罩着他，可他完全不想挂断电话。
白天的训练很辛苦，在烈日下踩着烫脚的细沙不断的奔跑起跳，每天回到酒店时都是筋疲力竭的状态，他现在困得几乎睁不开眼。
可莫名的半夜惊醒，他突然觉得一定得给甜绘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才行。
思念像是里约热内卢的沙滩，绵长又炙热。
牛岛甜绘听着他的呼吸声，脸上笑容温柔。
“睡吧。”她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他：“明天还要训练呢。”
宇内天满眯着眼，小声嘟囔着：“要记得吃饭哦……最近不要吃凉的东西……”
均匀的呼吸声，她几乎能想象出天满安静乖巧的睡颜。
她挂断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鹤冈未来想说再有一个多月宇内就回来了，就见甜绘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手舞足蹈的在办公室乱窜，激动得两颊浮起薄红：“我的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他真的太可爱啦！”
牛岛甜绘在办公室窜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冷静下来，扭头就见一边抱着文件的鹤冈未来脸颊微红：“甜绘你也可爱！”
像……像吃到了美味香蕉的小猴子！
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猴子！
鹤冈未来轻咳一声，将那个在自己脑海里跑来跑去的小猴子一把抓住：“体育馆那边说灰崎到了。”
牛岛甜绘抻了个懒腰，示意未来将文件放在她的桌子上：“走，去逮灰崎。”
……
灰崎知道月岛和宇内出国特训的事，所以上周末他没有来东京。
……度过了一个超无聊的周末。
平时也没觉得怎么样，和一群同样不学好的垃圾人凑在一起四处惹人嫌，到街头篮球场惹惹事，恰到好处的活动一下筋骨……
以前还算有趣的活动，如今他拳头悬在陌生人的脸前，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被面前的人抓住机会反手抡了他一拳头，灰崎祥吾抹掉嘴角的血丝，拇指摁了摁，大概是青了。
也不知道一周的时间能不能好，不然会被牛岛姐唠叨死……他想什么呢？不去东京不就完了！
然而……
“啧，一个刚起步的俱乐部还挺有钱的，能送球员出国训练……”灰崎祥吾看着空无一人的排球场地，烦躁的抱怨着：“赚钱很容易吗？”
第85章 满星进行时
还没等灰崎祥吾想好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牛岛甜绘就带着鹤冈未来赶到了体育馆，
“你又打架了？”刚一进门，牛岛甜绘就看见了灰崎祥吾泛着紫的嘴角, 大概是已经要好了，边缘界限并不清晰, 但还是能想象出原本淤青一片的样子。
灰崎祥吾默默捂住嘴角，眼神逐渐心虚起来：“……他们不都出国了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牛岛甜绘见他不回答, 只好无奈的揭过这个话题：“你放假了？”
两人绕来绕去，谁也不回答谁的问题。
鹤冈未来扶额不语。
这到底是怎么聊起来的？
两人在进行了云里雾里的交流后，牛岛甜绘终于想起了正题：“走, 游泳去！”
她看着抿唇不语的灰崎祥吾, 脸上的笑容仿佛狼外婆一样狡猾又危险。
灰崎祥吾：？？？
游泳？游什么泳？
没等他想通, 腿已经自动自觉的跟着她走了。
直到三人来到游泳馆，灰崎祥吾都想不通, 为什么突然要跑来游泳。
“泳池训练, 还是丽子推荐给我的训练方法。”依靠水的阻力，锤炼人体肌肉, 是一种比较全面有效的训练方式, 等两人从巴西回来后就要着手试验了，效果不错的话会在联合训练中推广使用。
牛岛甜绘和游泳馆的老板定了一个半月后的半个月泳池租赁, 回头就见灰崎祥吾正和两个少年争论着什么，旁边的鹤冈未来尝试阻拦灰崎，却完全控制不住局面。
甜绘有些头痛, 连忙跑过去将灰崎拽到身后：“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橘真琴见终于有人控制住这个一身火气的黑发不良，松了口气：“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小姐,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但是这位对我的同伴出言不逊, 我希望他能对我的同伴道歉。”
他表情真诚，声音稳重，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很可靠的样子。
鹤冈未来长得有些娇小，对比这个一米八以上的少年，确实可能正好处于视线死角。
她小声道：“是灰崎为我打抱不平……”但言辞过于激烈了，而且这个少年在发现后确实第一时间道歉了
可灰崎是为了她才出声，如果现在她表示宽容，那么为她出头的灰崎就处于尴尬境地了。
鹤冈未来很是抱歉的看了一眼橘真琴，没有拽住灰崎，是她的问题。
牛岛甜绘回头：“是这样吗？灰崎？”
灰崎祥吾虽然性格糟糕了一点，但从来不屑于说谎，闻言满脸骄傲的回答道：“没错！”
虽然他和鹤冈未来不熟，但是他是相当有领地意识的人，当初那么针对黄濑凉太也是因为感受到了领地被侵犯的不安。
他划分的范围内，谁都不能受委屈。
牛岛甜绘眼神死，摁着灰崎那硌手的脑袋就往下摁：“你这混账小子骄傲什么？”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能处理成这样？
被摁着硬鞠躬的灰崎祥吾挣扎了两下，震惊的发现他竟然挣不脱——他可是比牛岛姐高了两个头还绰绰有余的男高啊！
他被这个事实惊到，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对两个不认识但看着就让人不爽的家伙们鞠躬。
橘真琴也是同样有些惊讶，这个看上去高高壮壮的男生在少女手里像是纸糊的一样随意摆弄——中看不中用啊，这个不良。
七濑遥在橘真琴身后瘫着脸，眼神已经离不开水了。
“道歉，灰崎。”牛岛甜绘认真教导道：“不可以无缘无故对人口出恶言，对方虽然撞到了未来，但是他已经真诚道过歉了。”
看未来的表情，也知道她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让灰崎这么愤怒，她感到了不安。
灰崎祥吾阴着脸，选择了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对不起。”
如果他还敢犟嘴，这一下午都要在牛岛姐的唠叨声度过了。
橘真琴和善的笑笑，余光中的遥眼睛已经黏在泳池了，大概都没注意眼前这个黑头发的不良说了些什么。
“那么，失陪了。”橘真琴又一次向鹤冈未来道歉后，才和七濑遥离开。
牛岛甜绘这才松开手让灰崎抬起头：“你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都能惹些事出来？”
灰崎祥吾不爽，垂眸冷笑：“你是第一天知道我这么麻烦吗？”
这一句话精准噎住了牛岛甜绘，灰崎祥吾一脸胜利的表情：“我才不要游泳，你要游就自己游吧！”
他可是非常挑剔的，新买的泳裤不够舒服。
牛岛甜绘无奈：“本来就是看你没事做才来的，既然你不想游泳就算了。”
她拍了拍灰崎的肩膀：“虽然行为过激，但是谢谢你保护了未来。”
以未来的性格，就算对方没有道歉，恐怕她也不会在意。
鹤冈未来也频频点头：“灰崎你刚刚的样子很帅气哦。”如果能冷静一点听听对方说了什么就更好了。
那个高大的少年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灰崎说话那么难听他都没有生气，也理解灰崎生气的原因，只是不满灰崎言语间波及到了身后的伙伴。
果然，搞运动的都是好人！
灰崎祥吾沉默了一下，别过头：“啧，只是看他们不爽。”
牛岛甜绘也不戳破他的害羞，想了想：“你假期有什么事吗？”
灰崎祥吾白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无聊，你以为我会来东京？”
牛岛甜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原来在你心里，没有我们的生活这么无趣啊。”
她一字一顿：“幼稚的傲娇。”
灰崎祥吾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半天才缓过来，声音响彻整个游泳馆：“混蛋！你才是傲娇！”
不远处刚刚入水的七濑遥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对橘真琴说道：“原来他跟谁都这么说话。”
橘真琴深有所感的点点头：“倒是一视同仁。”
……
吼了甜绘的灰崎当然是被甜绘一记正义肘击打出了痛苦面具，她看着满脸痛苦的灰崎祥吾淡定道：“我就默认你假期很无聊了，准备半个月的生活用品，跟我去旅游吧。”
灰崎祥吾捂着肚子还想说点不中听的话，见甜绘一道锋利如刀的眼神飞过来，他十分识时务的选择了沉默。
……才不是怕了她！他只是懒得理这个暴力女人而已！
——
花了三天时间将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好，牛岛家的车停在了公寓的楼下。
“未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家看看吗？”甜绘看着站在车边目送她们的未来，劝道：“反正现在俱乐部也没人在，难得的暑假。”
乌野弓道部一代成员在第一个假期都选择了回家休息，未来一个人在东京只能约些大学新认识的朋友出来玩了。
桃濑成海在经过一天的思考后终于决定入职，只是没想到签了合同后刚准备上岗就要面临第一个带薪假期。
她看着小老板漂亮温柔的脸，在心里大声感慨：
妈妈！我遇到会掉金币的天使了！
至于清濑灰二被她安排到了相田健身房那里，听说诚凛要趁着这个假期参加合宿进行篮球强化训练，所以他只能向相田景虎学习了。
大约是看在甜绘是他宝贝女儿新交的朋友的份上，相田景虎倒也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这个请求。
“能不能学得会就看你小子的能力了。”相田景虎看着眼前的少年，活动了一下手腕。
而上班第一天就被送来学习按摩技巧的清濑灰二则是温和一笑：“麻烦您了。”
不愧是他心目中top1的优质工作，还能学到珍贵的家传按摩技巧。
至此，满星俱乐部所有员工都安排妥当，等她半个月后回来再重新上岗。
唯独未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宫城县。
“我还是留在东京比较好。”鹤岗未来十分坚持：“况且我也回宫城县的话，就要折腾星星了。”她知道甜绘公寓的密码，在甜绘回宫城县期间，她来帮忙照顾星星。
她知道甜绘也放心不下这边的工作，与其让新员工稀里糊涂的上岗，不如等甜绘回来再梳理工作内容。
这才是把新员工都安排出去的原因，而不是因为满星俱乐部清闲——要知道这个俱乐部虽然没有参加比赛的资格，但是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起点甚至要比一般刚刚建立的排球俱乐部要高。
毕竟不是随便一个排球俱乐部都能做到在起家时可以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从零开始打造训练中心。
这也导致虽然满星俱乐部人少，但是事多——毕竟钱都花出去了，总要见到成效才行。
“你放心回宫城县吧。”鹤岗未来微微低下头，神色认真：“这里就交给我。”
恍惚间，牛岛甜绘似乎看到了那个总是跟在母亲身边沉默干练的秘书。
你果然是很厉害的家伙，未来。
牛岛甜绘不再劝，笑道：“那就交给你了。”
……
车子已经开出一个小时左右，灰崎祥吾终于出声，依旧是不讨喜的话：“不就是半个月么？有必要生离死别一样？女生之间的感情还真是难懂。”
牛岛甜绘从未来的成长中回神，白了灰崎一眼：“是啊，不就是半个月没见，你的嘴角就能淤青一块，你们男生之间的感情也不简单啊。”
灰崎祥吾哽住，不自觉的摸了摸嘴角：“应该都好了吧……”
“怎么，还想纹个半永久？”
“……宇内不在，你火气可真大。”
“异国恋的女生可是非常不好惹的，我劝你谨言慎行。”
“……啧。”
经过漫长的车程，两人终于到达了宫城县，牛岛甜绘看着熟悉的牛岛宅，感到了莫名的安心。
从前她总是想离开这里，证明自己的自由与独立，拒绝被操控束缚的人生。
可是后来在母亲不算坦诚却默认了她的行为后，她又明白了家的力量。
“姐姐？”牛岛若利抱着排球从外面回来，刚好碰见满脸复杂站在牛岛宅门口的甜绘。
她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少年，看上去似乎和他年龄差不多。
牛岛若利瞬间警觉起来。
换姐夫是不可能换姐夫的……那就是野弟弟了……
牛岛甜绘闻声回头，笑着对弟弟道：“我回来啦若利！好久不见！”
她指着身边臭着脸的灰崎祥吾：“他叫灰崎祥吾，我是手下的小弟。”
灰崎祥吾心头一梗：“谁是你小弟！”
牛岛甜绘扭头：“你叫我什么？”
他条件反射：“牛岛大姐大！”
甜绘看向弟弟：“就是这样。”
灰崎祥吾：……
牛岛若利：……
“先进来。”牛岛若利为姐姐打开门。
三人进门，灰崎祥吾在门外时就已经在心里暗暗惊叹了，走进来后更是忍不住看了牛岛甜绘一眼。
他家里也很是富裕，但像这样古朴充满年代感的宅院，已经很难用有钱来形容了。
难怪平时对钱完全没有概念，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开个俱乐部什么的就像玩一样。
都说有钱人家的孩子，不上进就是最大的上进，这样看来牛岛姐是那种上进过头的家伙啊。
“母亲昨天到大阪出差了。”牛岛若利见她左看看右瞧瞧的样子，解释道。
牛岛甜绘闻言也不失望：“还真是辛苦。”
她让阿姨给灰崎祥吾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然后三人一起到会客厅休息。
“怎么突然回来？”牛岛若利有些不解。
“关于四校联合训练的计划，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和各个学校敲定。”
六月初，白鸟泽成功通过了宫城县的IH预选赛，拿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
只可惜IH大赛期间刚好是她考试周的那几天，所以她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弟弟加油。
经过激烈的角逐，白鸟泽最终止步八强，不过牛岛若利的名字点亮了高中排球界。
牛岛若利一战成名，排球月刊将他列为全国高校排名前三的主攻手，被誉为“超高校级王牌”。
这样的实力，鹫匠教练对他的每一步训练计划都再三斟酌，即使是牛岛亲姐的邀请也需要面对面讨论。
至于其他几个学校，有乌养教练的交情在，外加小巨人的名声，并不难约——可能青城会麻烦一些，毕竟和白鸟泽的恩怨漫长。
“那他是？”牛岛若利扭头看向灰崎祥吾。
这家伙……看上去不像好人。
他平静的和灰崎祥吾对视。
灰崎祥吾目光大量着牛岛若利，沉默了许久，难得真诚的询问牛岛甜绘：“这真的是你弟弟？亲的？”
牛岛甜绘果断凑到牛岛若利身边，两张五官相似但又大有不同的脸视觉冲击强烈：“当然是我亲弟！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这样看时血缘的力量会被重点强调，灰崎祥吾承认这两张脸的相似之处非常多——但是，表情！
这姐弟俩性格迥异过头了吧！
牛岛甜绘见灰崎的眼神还存有疑虑，她伸出两根食指戳在弟弟脸上，轻轻戳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样呢？”
灰崎祥吾心知如果他不说的话这个话题是不会结束的，他只好无奈出声：“你们是姐弟，亲的。”
牛岛甜绘这才满意松开手，牛岛若利任凭她动作，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拨动。
灰崎祥吾：……他好像知道为什么牛岛姐会是这种性格了。
有这样一个纵容姐姐随意胡闹的弟弟，难怪姐姐越来越跳脱嚣张，而弟弟越来越沉稳坚强。
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牛岛若利的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坏笑：“牛岛姐可是很想让我成为她的弟弟呢。”虽然更多的是想让他成为满星的选手。
你会怎么做？当知道自己的姐姐在外面肆无忌惮的认弟弟的时候？
牛岛若利……见怪不怪，甚至有点想笑。
这位叫灰崎的家伙，大概不知道姐姐在外面有多少个“弟弟”吧。
他眼中带着不难察觉的悲悯，让他那张十分刚毅硬朗的脸多了几分温和慈祥。
慈祥？灰崎祥吾对自己的发现有些吃惊。
“原来是这样。”牛岛若利很快的调整好心态表情，反正都到宫城县了，灰崎早晚会知道的。
他还挺好奇的，当知道了姐姐那成群的“弟弟们”，灰崎祥吾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灰崎祥吾眼神微微眯起，有些讨厌这种被小瞧的微妙感。
然而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虽然他是个人品垃圾的不良，但对于底线和边界非常清晰，绝不会轻易过界，例如在面对赤司时……
该死的，他可真不想回忆起这个人。
就像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名叫牛岛若利的人和宇内天满一样，是牛岛甜绘不容僭越的底线。
啊，他有点喜欢这样坚定的偏爱，抢过来吧。
灰崎祥吾平静的做下决定。
这无聊的生活确实需要一些有趣的东西做点缀，不是吗？
牛岛若利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仿佛在排球场上被发球针对时的那种锁定感。
灰崎祥吾此刻却毫无预兆的对着牛岛若利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你也打排球？”
牛岛甜绘被这个笑吓得寒毛耸立，看向灰崎祥吾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翘起兰花指的黑手党——虽然不是很形象，但是惊悚程度是类似的。
牛岛若利并不知道灰崎祥吾的本性有多恶劣，闻言只是淡定应下：“是的。”
灰崎祥吾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下文。
就完事了？不表达一下对排球的热爱吗？
其实这话算是篮球少年们惯用的社交词了，一句“你也喜欢篮球吗”可以勾出接下来无数的话题。
虽然灰崎祥吾对这种想要向全世界宣布自己对篮球的喜爱这样的心情嗤之以鼻，但不影响他在此刻使用这种异常好用的社交词。
但是好像碰到铁板了。
灰崎祥吾这样想着，一旁牛岛甜绘却是坐不住了，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弟弟是多么伟大的天才。
“若利是日本排球的希望！”牛岛甜绘高呼：“是排球界的瑰宝！”
牛岛若利：……过、过誉了。
灰崎祥吾：……果然是个弟吹。
牛岛甜绘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骤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字句坚定的表示：“若利他，是超高校级的王牌。”
灰崎祥吾此刻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牛岛甜绘是多么为自己的弟弟骄傲呢？只要稍微提及，无数的美好词汇就会占满她的思维，她看向弟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被世界发现的宝藏。
太想要了，这样的感情。
他的兄长也同样爱他，但从没有这样细腻温柔的感情——也可能是他糟糕到亲情的滤镜也没办法完全忽视他差劲的地方。
在此刻，这个瞬间，他突然无比渴望让兄长成为像牛岛姐一样为弟弟感到骄傲的人。
起码，不要再让兄长辛苦赚的钱成为他打架赔款的一部分。
牛岛甜绘似有所感的扭过头，就见一直以来都浮躁的少年，似乎骤然沉静了些许，那双时刻藏着愤怒的灰瞳好像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件好事。
牛岛甜绘赞赏似的拍了拍他的头，然后第一万零一次的吐槽：“你的发型真的很硌手。”
灰崎祥吾也一万零一次的反驳：“那就不要拍。”
牛岛若利淡定喝茶。
度过了愉快的下午，休息一天后，第二天一早牛岛甜绘带着灰崎和若利一起前往白鸟泽。
她虽然没有看IH的现场，但事后看了录播。
白鸟泽有一个她非常非常在意的选手，是白鸟泽中除了若利外她最想邀请的人。
“好久不见，鹫匠教练。”牛岛甜绘笑着伸出手。
鹫匠锻治驼着背，看着眼前笑得明媚开朗的少女，冷哼一声才将自己干枯的手放在她手上：“那个臭老头现在怎么样了？”
牛岛甜绘无奈：“乌养教练还在修养，但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鹫匠锻治愤愤：“没事了还不上班？等什么呢？”
牛岛甜绘见他暴躁的抱怨，失笑：“还是等修养到最好状态再工作吧。”
鹫匠锻治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没用的老头子。”
牛岛甜绘摸了摸鼻尖，长辈们之间的事她做小辈的少插嘴。
“还有你，上学就上学，搞什么副业——”鹫匠锻治从来都毒舌，对甜绘他已经算收敛了：“排球俱乐部是那么容易做的吗？”
牛岛甜绘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完全不生气，只是笑着解释：“学业还算轻松，而且有很多人在帮忙，没有很辛苦。”
鹫匠锻治盯了她一会儿，哼了一声，看向牛岛若利：“去训练。”
牛岛若利点点头，小跑着入场。
灰崎祥吾知道这里不是他能随意插话的地方，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但是却一直保持了沉默。
这也是牛岛甜绘放心带他乱跑的原因，灰崎祥吾身上糟糕的地方很多，然而可爱的地方同样不少，毫无争议的第一点是，她很喜欢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齐藤明跟着过去指挥训练，鹫匠锻治扭头看两人：“走吧，我们谈谈关于四校联合训练的具体事宜。”
牛岛甜绘跟上去，见灰崎有些犹豫，出声道：“想什么呢？过来灰崎。”
灰崎祥吾扯了扯嘴角，实在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难道她真的不担心他会搞砸重要的事吗？
他还是跟了上去。
……
“四校中有两校是我们白鸟泽的手下败将。”鹫匠锻治先发制人：“我并不觉得和一群从未胜过我们白鸟泽的人一起训练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我们还要备战春高，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训练上。”
鹫匠锻治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没办法说服我，那么这个四校联合训练对于白鸟泽来说，就是垃圾时间。
灰崎祥吾站在牛岛甜绘身后，表情未动，心里却有些不满。
就算这话是实话，但着实不好听。
他似乎忘了自己说过多少不中听的话，不如说他从来就没说过几句好听的，眼下牛岛甜绘被为难，他倒是率先不爽起来了。
“乌野和青城吗？”牛岛甜绘嘴角的微笑却是丝毫未动：“近两年青城确实是没有赢过白鸟泽。”
更无情一点，青城大部分选手都是从北川第一升上去的，而北川第一这三年也从来没有赢过白鸟泽。
“但是，白鸟泽每年最担心的，除了乌野，就是青城了吧。”
小巨人的时代，县内最强的几个学校，乌野、白鸟泽和青城。
小巨人毕业后的第一次IH预选赛，拥有牛岛若利的白鸟泽成为了宫城县当之无愧的王者。
“青城可是拥有及川彻的队伍。”牛岛甜绘淡定道。
及川彻，宫城县各个高校认定的县内第一二传手。
国中时期就在县内崭露头角，然而一直被白鸟泽压着，从来没有参加过全国大赛，所以也没人清楚在全国层面，及川彻的实力站在了什么高度。
不过白鸟泽最知道青城是有多难缠的队伍，毕竟都说体育竞技没有人能记住第二，而努力战胜了第二的第一会记得。
鹫匠锻治沉默了一下，明确指出：“青城的队伍中，只有及川彻能让我们白鸟泽注意，如果你能让及川彻加入这次联合练习的话，倒是值得一去。”
他眼神锐利：“那么，乌野呢。”
牛岛甜绘沉默。
失去了名将乌养的乌野排球部，不仅仅是失去了教练那么简单。
在乌养教练宣布辞职后，乌野排球部的选手也散了大半，还愿意留下的只有三年级的队长田代和一个沉默的二年级黑川，其余的人也没什么印象了。
听说一年级加入的更是只有三个人——这在见识过乌野排球部强盛期的牛岛甜绘看来，真是寒酸到了极点。
“乌野有我。”牛岛甜绘挺直了脊背，声音坚定低沉：“绝不会到此为止。”
第86章 满星进行时
在漫长的沉默中, 牛岛甜绘始终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肩背笔挺。
“春高预选赛之前。”鹫匠锻治双手交叉，手肘抵在桌面上, 脸色阴沉：“我亲自带队。”
牛岛甜绘眼睛一亮，依旧沉稳道：“感谢您的信任。”
“你总不会害你的亲弟弟。”鹫匠锻治目光炯炯：“所以,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好好让我看看, 满星俱乐部的潜力。”
牛岛甜绘笑容深了些许：“不会让您失望的。”
走出鹫匠教练的办公室，牛岛甜绘绷着的双肩微微一松，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不太明显的冷汗。
“倒是少见你会吓成这样。”灰崎祥吾终于开口, 眼神微妙的看着牛岛甜绘。
她不是一向胆大包天吗？只是一个无礼的老头子而已, 她应该可以应付过来的才对。
牛岛甜绘耸耸肩：“不是害怕，只是想起以前乌野和白鸟泽的恩怨罢了。”
要知道这几年的全国大赛县内选拔, 白鸟泽多数都是被乌野摁在了县内。
她作为这一成果的贡献者之一, 对上鹫匠教练自然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更何况眼下弟弟也在人家手里，她自然要再三斟酌说出来的话才行。
她不想将这项计划变成一次性的活动,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 完全可以组成长期的联合训练联盟。
她在心里将这项计划反复咀嚼，直到心中抉择出最佳执行方式, 这才抬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签名本。
“走走走，我们去抓个人！”
牛岛甜绘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个只用一场比赛就让她忍不住在内心尖叫的少年——
灰崎祥吾不明所以的跟上去, 就见从来都骄傲嚣张胜券在握的牛岛甜绘，趁着训练的空挡, 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天童觉！请给我签名！”
一时间，整个体育馆鸦雀无声。
天童觉歪歪头, 红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红棕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但还是接过了签名本和笔。
“这里可以吗？”
“完全可以，非常感谢。”
天童觉刷刷刷的签完了名字，将签名本和笔还给眼前这个人，就见她很是珍视将签名本收好，然后笑眯眯的对他道：
“你的拦网太酷啦，请继续加油！”
牛岛若利抱着排球歪歪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恍然：“原来是这样。”
天童觉敏锐回头，感觉自己新交到的好朋友或许可以回答他心中的困惑。
“你的排球，是姐姐很喜欢的那种。”牛岛若利尝试着模仿天童觉的拦网：“自由。”
随心所欲的强大，毫不留情的击溃，独一无二的球风。
他看了看好友的头发，认可般点点头：“连发色都是姐姐很喜欢的那一类。”
天童觉以为好友能给他解释清楚，结果更迷茫了。
牛岛甜绘拿到了签名后就像是满足了心愿一样，礼貌的向众人告别，美滋滋的离开了体育馆。
“你这样就不怕被宇内知道，他会吃醋吗？”灰崎祥吾跟在她身后，声音酸溜溜的：“你不是说只有宇内和你弟弟的排球才是最棒的排球吗？”
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一个红毛小子？
他看见红头发的就烦！
“是啊，天满和若利的排球当然是最棒的排球。”
牛岛甜绘掏出自己的签名本，上面是有相当强烈个人风格的签名，看着不像是临时发挥，更像是惯用字迹。
天童觉。
“天童觉的排球，是自由快乐的排球。”她啪的一声合上签名本：“能看到这样的排球，真是太好了。”
像是小孩子在自己的游乐场肆无忌惮的玩耍，那样自由愉悦的感觉，随着他用独有的猜测拦网将扣杀拦死的瞬间，冲出屏幕直直扎进她的心里。
他毫无疑问是个天才，在拦网上的敏锐嗅觉独一无二。
牛岛甜绘不明白自己在看到这样的拦网时为什么会莫名的感动，明明那红发少年在成功拦下一球时会扬起有些奇怪的笑容，而她却瞬间红了眼眶。
好像是经历过很辛苦的过程，他才能这样开心的现在排球场上。
“宇内会吃醋的——一定会吃醋的。”灰崎祥吾见她这样的表情，终于慌了：“他可没走几天……”
牛岛甜绘回神，扭头白了灰崎祥吾一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灰崎祥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
是他想得乱还是你太奇怪了！
牛岛甜绘捂着心口，喃喃道：“才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这算什么呢？妈妈粉？”
多可爱的孩子啊！
就应该天天在排球场上开心的玩！
灰崎祥吾石化：“……你、你把自己当成妈？”
牛岛甜绘，你别太荒缪。
牛岛甜绘两颊浮起不明红晕：“但他真的很可爱不是吗？”
天童！阿崽！好孩子！
灰崎祥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只能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语气助词：“啊？”
宇内，你最好快点回来。
你要无痛当爸了。
牛岛甜绘轻咳一声，正色道：“放心，我不会对他造成困扰的。”
但是你现在对我造成困扰了。
灰崎祥吾抹了把脸，努力将这一切合理化。
可能这个年纪的女生就会有一些无处安放的母爱吧……
他满脸沧桑：“那我们现在？”
牛岛甜绘看了下时间：“去看看我的爱徒怎么样了。”
这几个月两人一直都有联系，她抽出空的话就会给他留一些作业，也会让他录练习的视频，检查他的动作完整度。
这次回来也是提前联系过他，这个时间的话他应该还在雪之丘中学的体育馆。
“……”灰崎祥吾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还有个徒弟？”
牛岛甜绘理所当然的点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就在刚刚，这个形容还在一个红毛小子的身上。
他面色有些凝重：“你有几个徒弟？”
牛岛甜绘托着下巴：“徒弟的话只有这一个。”
灰崎祥吾却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徒弟只有一个，那其他什么的呢？
……
两人出现在雪之丘中学时，学校门口的保安瞬间紧张起来了。
牛岛甜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要和鹫匠教练聊合宿的事，所以在穿着上是经过阿姨们认可的打扮，简洁大方十分清爽，头发也被绑成了干脆利落的马尾。
至于原本佩戴着钻石耳钉的耳垂，上面已经被朴素的银质耳棒代替了。
总之这一身不应该是能引起保安警惕心的打扮。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灰崎身上。
肯定是这小子没跑了，个性的发型，两对耀眼的银耳环，衣服上暗纹铆钉锁链元素无一不占。
再加上那极具压迫性的身高，以及板起脸后显得格外凶悍的长相……
牛岛甜绘飞速掏出手机给翔阳打电话。
带着灰崎肯定是进不去的！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大概是在练习中。
“甜绘姐！”电话里传出日向翔阳元气满满的声音：“你已经回宫城县了吗？”
牛岛甜绘只是听到声音就忍不住露出笑意：“我现在在雪之丘中学门口……咳，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太方便进去。”
只听电话另一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排球砸在肉上的闷响，听得牛岛甜绘眼神迷茫起来：
“翔阳？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甜绘姐！”
日向翔阳慌乱的声音响起，仿佛还有隐约的痛呼声和其他人的关切。
随即日向翔阳语速飞快道：“等一下甜绘姐，我这就去找你！”
电话挂断，牛岛甜绘叹气：“这小子不是被排球砸了吧？”
灰崎祥吾嗤笑：“被排球砸？他是个笨蛋吗？”
牛岛甜绘没理他，只是拖着他来到树荫下等她的橘毛大弟子。
没一会儿，一个小不点以令人震惊的速度窜出了校门，急刹后左顾右盼的寻找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橘色的眼睛像是溢出了阳光一样直直的看向树下：“甜绘姐！”
牛岛甜绘笑意更深：“翔阳！”
灰崎祥吾看着那个小不点飞过来——是真的飞过来，仿佛一眨眼就到眼前了。
……他有一米六吗？真的上中学了？
牛岛甜绘伸手胡乱的揉了揉毛茸茸的橘色脑袋，声音里满是喜意和明显的担忧：“你打电话时是被排球砸到了吗？”
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是不小心被流弹砸到后背了，完全没问题！”
牛岛甜绘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日向翔阳看向甜绘姐身边的巨人，眼睛里满是震惊：“你好高啊！”
灰崎祥吾被他语气里直白的羡慕和赞叹噎得说不出话，明明是在树荫下，却感觉被阳光直射了——这小子太晃眼了！
牛岛甜绘在看到灰崎的表情时，却是深有同感。
她第一次被阳光普照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灰崎祥吾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也——额——”
他烦躁的扭过头：“你还在生长期。”
牛岛甜绘伸手捂住自己几乎要溢出来的笑声。
虽然有预感灰崎大概不擅长应对这种阳光直球，但是慌乱到这种程度她是没想到的。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原本看着长得又高又凶的男生还有些害怕，听到这样一句几乎称得上是善意的安慰，顿时又敢了：“我叫日向翔阳，是甜绘姐的徒弟，你是甜绘姐的新徒弟吗？”
灰崎祥吾冷哼一声：“我叫灰崎祥吾，徒弟……她应该更想当我老板吧，觊觎未成年的恐怖女人。”
牛岛甜绘被戳中了心思却依旧淡定道：“文体行业可没有年龄限制，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满星？”
“不是吧，装都不装了？”灰崎祥吾心里不是滋味：“你倒是演一下啊！”
“有什么好演的，我就是觉得你骨骼清奇是个打排球的好料子，所以诚挚邀请你来满星。”
“我要是拒绝呢？”
“那我就继续努力挖墙脚啊。”
“……你直白得让我害怕。”
牛岛甜绘微微一笑：“不过，是否愿意加入满星的决定权在你，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排球，那就没有意义。”
她声音温柔：“就算你不加入满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此改变。”
日向翔阳听着听着就觉得这话不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就见牛岛甜绘坚定道：“你永远是我牛岛大姐大的小弟！”
灰崎祥吾：……
日向翔阳：……
“咳，甜绘姐。”日向翔阳努力忽视灰崎祥吾那恐怖的脸色，尝试转移话题：“今天是要教我排球吗？”
牛岛甜绘点点头：“带着灰崎不好进雪之丘，我们在体育馆练习吧。”
她扭头：“你的排球部几个人了？”
日向翔阳有些丧气：“算上我只有四个……还是硬凑的。”
雪之丘中学的男排太萧条了，他原以为甜绘姐能一个人撑起弓道部，招揽成员应该是个很轻松的事，但是实际操作时他才意识到——甜绘姐在国中时就拿过全国优胜了！
光是一个名字就能引来数个弓道爱好者啊！
见翔阳满脸沮丧，牛岛甜绘出言安慰道：“没关系，排球部只要努力就好了，至于比赛经验，高中时期会很多的。”
原本她也想过让翔阳来东京参加训练，但是过早的让他接触高中生练习她又觉得是偃苗助长。
眼下翔阳的运动直觉经过针对性的训练，已经能够有意识的使用了，包括可以独自练习的个人技术也初具雏形，早就脱离了初学者的范畴。
至于很多战术球，没有队友能够配合练习，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日向翔阳认真点头，心中还是没有放弃组建排球部参加比赛的想法。
他想站在赛场上，为此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都可以。
带着翔阳练习了一下午的排球，有了二传手的日向翔阳开心到起飞。
转天，牛岛甜绘带着灰崎直奔青叶城西。
“关于训练赛当然是没问题的。”
牛岛甜绘很久以前就和他打过招呼，他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但是，我们的二传手……”
入畑伸照揉了揉眉心：“你也姓牛岛，也该知道及川和牛岛的孽缘吧？”
从来没有拿过县内冠军，却能被评为宫城县第一二传手的及川彻，如果不是遇到了牛岛若利，是绝对有机会登上全国舞台的。
然而命苦，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对手，还偏偏被压一头。
“联合训练中有白鸟泽，恐怕……”
牛岛甜绘笑道：“您有问过及川同学吗？”
入畑伸照一愣，这倒是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一下他的意见。”
入畑伸照没有拒绝，转头让沟口贞幸去将及川彻叫来。
没一会儿，及川彻面带笑意的出现在办公室，在对上牛岛甜绘的脸时一怔，随即像是有PTSD一样条件反射般出声：“我不会转学到白鸟泽！”
牛岛甜绘：……
入畑伸照：……
灰崎祥吾：？？？
见众人都是一副被噎住的表情，及川彻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玩笑似的笑了两声：“这不是牛岛姐姐吗？怎么有时间来我们青城了？”
牛岛姐姐？？？
灰崎祥吾麻了。
他真傻，真的，还以为自己有多独一无二、天赋斐然。
牛岛甜绘就是个渣姐啊！没有真心的姐弟情就像是一盘散沙！
牛岛甜绘倒是笑出了声：“看来若利给你带来的心理阴影还挺大的。”
及川彻脸色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撇撇嘴，声音像是有意无意的在撒娇：“牛岛姐姐你不会只是来确认我的心理健康吧？”
牛岛甜绘眨眨眼，对这个加了好友后就一直躺列的少年，她其实并不是很熟悉，之所以有些了解是因为弟弟多次跟她提过，及川彻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二传手。
若利国中三年的比赛她几乎都看了，在她看来及川彻的宫城县第一二传手实至名归，如果有机会登上全国舞台的话，角逐一下全国前五是没有问题的。
这也是若利的遗憾吧，如果及川彻能加入白鸟泽，那么他们两个就不用面临二选一的局面，而是可以一起出现在全国的赛场上。
“我听若利说过，他曾邀请你报考白鸟泽。”
她死死踏进及川彻的雷区，亲眼见证那笑得亲切温和的少年慢慢沉下脸，棕色的眼睛里蒙上晦涩的阴影，看得出他在竭力忍耐。
牛岛甜绘就当没看见，淡定的竖起大拇指：“你做的对，没有报考白鸟泽对你来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及川彻的怒火哽在心口不上不下，噎得他眼神都迷离起来：“哈？”
正确的选择？牛岛若利的姐姐竟然赞同他做出的决定吗？这姐弟俩怎么回事，吵架了？
“当然，如果你去白鸟泽的话，白鸟泽的战斗力一定会有质的提升，剑指全国优胜大约也不是什么难事。”牛岛甜绘认真道：“但这不是最优解。”
及川彻最吸引她的地方，不是他高超的二传技巧，不是他引以为傲的大力跳发，而是他执拗又小心的维护着的自尊。
这份自尊心让他咬着牙抗住压力，明知未来三年还要面对从来没有战胜过的对手，也绝不选择捷径。
一个王牌的骄傲，大约就是这样。
“二传手是队伍的指挥家，白鸟泽是好的土壤，但不适合你生长。”
“对于你来说，青城就是最优秀的队伍。”
牛岛甜绘不是为了让他参加联合训练才这样说的，在若利对她说他邀请及川来白鸟泽被拒绝后，她就认真想过，及川彻真的适合白鸟泽吗？
纸上数据来说，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一个无论什么样的队伍都能整合完全发挥出百分百实力的二传手，一个单体实力都极强但就是整合不到一起去的队伍，这样的组合就像是名将遇雄兵、大厨遇珍馐。
但从感情角度，这完全抹杀了及川的三年。
三年里为了打赢白鸟泽的殚精竭虑，输掉比赛的悔恨不甘，落在排球场上的汗水泪水，只要成为队友，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对于及川彻而言，他就算并不讨厌牛岛若利，也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是属于他及川彻的高傲，绝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搬开眼前的高峰。
或许接下来还是籍籍无名的三年，不断的失败又重来，直到毕业那天感慨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但是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这是最好的。
成长的道路曲折，从来没有捷径可以通过。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牛岛甜绘垂下头：“我的弟弟非常尊重并推崇你的实力，我也是。”
她起身就要走，看傻了及川彻和入畑伸照。
及川彻：……把他叫来只是为了大张旗鼓的夸他一顿？
入畑伸照：……不是说要和及川聊联合训练的事吗？
灰崎祥吾则是直接摁住她的肩膀，语气几乎无奈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没听懂是怎么回事，但抓重点能力还是很强的——这家伙就是昨天白鸟泽教练说的那个必须要参加的及川彻！
牛岛甜绘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向表情平静眼神还带着点迷茫的及川彻：“四校联合训练，乌野、白鸟泽、青城、音驹，我代表满星排球俱乐部向你递出邀请——”
“及川弟弟，要不要来参加训练赛？”
一秒、两秒——
刚刚还淡定维持面无表情的及川彻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就算我趁着这次机会发现你弟弟的弱点，然后带领青城打败白鸟泽，这样也没关系吗？”
牛岛甜绘耸耸肩：“能做得到的话，这不是很酷吗？”
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不过我弟弟是完美的！没有弱点！”
“哈？就冲你这句话，这东京我去定了！”
“很好，一言为定！”
牛岛甜绘抬手，和及川彻结结实实的击了个掌。
灰崎祥吾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手痒。
排球真的这么有趣吗？
在篮球上展现出的天赋“掠夺”……
他看着自己的手。
已经找宇内验证过了，或许还是个排球初学者的原因，他只能做到模仿，想要通过改变节奏将别人的技能掠夺成为自己的东西，却是做不到了。
“还真是不想和黄濑那家伙变成一样……”
第87章 满星进行时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学习排球啊。”
这几天她都会找时间带日向翔阳去体育馆练习, 至于灰崎，如果想去打篮球就到隔壁篮球馆，如果不想打篮球就帮师徒二人捡球。
明确表达出想要学排球, 这还是头一次。
“我只是无聊。”灰崎祥吾嘴一如既往的硬，手却已经接过排球。
牛岛甜绘见他是认真的, 心中暗暗窃喜。
不枉她这几天带他去见各种排球脑，终于撬动了这小子的心理防线。
灰崎虽然对篮球没有如火神黑子一样的热爱执着, 但对于熟悉的篮球，他是有着明确安全感的。
他在篮球上的天赋得到过坚定的认证，即使整整一年没有打过篮球, 再次摸到篮球时依旧会有熟悉的感觉。
但是在排球上, 他是个完全的新手。
固然他身体素质优越, 运动神经发达，但是篮球和排球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球类, 他目前在排球上所展现出的能力远远逊色于篮球。
这让他有种走出舒适区的不安感。
但是, 想试一试。
那些人眼中的光，到底是为了什么。
牛岛甜绘眉眼带笑：“我会让你知道的, 排球是一项多么有趣的运动。”
——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结束, 牛岛甜绘最终还是没有返回母校。
原本想趁着打工的间隙陪甜绘回学校看看的田中冴子有些疑惑。
“可能我还没有准备好。”虽然离开乌野还不到半年，她却已经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那个熟悉的弓道场, 熟悉的体育馆，站着的再也不是熟悉的人了。
田中冴子想想，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确实, 虽然学校里还有很多认识的人，但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
等到两年过去, 她们认识的学弟学妹们也毕业，乌野就再次成为一所陌生的高校了。
灰崎祥吾很想吐槽。
现在不去, 就如两人所说，认识的学弟学妹接连毕业，那越晚回去看，不就越陌生吗？
女生还真是难懂啊。
“我弟弟还吵着要报考乌野呢。”田中冴子想起她家那个热血笨蛋，忍不住嗤笑一声：“现在被我摁在家里学习了。”
虽然乌野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认真学习的话还是很容易就能考上的——但如果翻车的话，那可就难搞了。
牛岛甜绘恍然：“龙之介也到了国三啊。”
曾经她接触过的那些孩子，大约未来都会考去乌野吧。
她突然用力握了握拳头，小声道：“我们乌野有未来！”
田中冴子笑：“当然了。”
我们乌野，未来在天空之上。
——
长达一个半月的暑假，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回来时，黑得让牛岛甜绘止住了飞奔的脚步。
“甜绘！”你默默后退的动作是认真的吗？QAQ
宇内天满行李箱往身后一丢，就飞到甜绘身边抱起她：“我好想你！”
牛岛甜绘看着天满牌巧克力，有些迟疑：“没有涂防晒？”
宇内天满轻松将她托在小臂上，闻言摇摇头：“涂了，只是夏天的阳光有些——”
他一脸不堪回首：“有些热情。”
牛岛甜绘坐在他的手臂上，两手捧起天满满的脸，倒是晒得很均匀。
“没有晒伤就好。”美白也要提上日程了。
牛岛甜绘这样想着，见他单手将她抱起完全不吃力的样子，眼神一软：“辛苦了，看来收获满满呢。”
拎着两个行李箱的月岛明光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一个半月的沙排训练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
两个人的队伍比六个人的队伍要辛苦得多，但这也正是沙排有趣的地方。
牛岛甜绘示意天满放下她，三人乘车回到了公寓。
没有时间来让她验证两人的收获，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
……
“十月初可以正式投入使用吗……”牛岛甜绘拿到检测报告后，敲定了合宿时间：“那就十月一日到十月五日吧。”
各校的名单早已敲定，算上教练领队和经理分别是：乌野六人，青城六人，白鸟泽七人、音驹五人。
除了母校乌野，音驹是最痛快的一个学校了。
今天是周末，全员上班，还有三天的时间准备。
牛岛甜绘将除了球员外的所有人都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你们……有人会做饭吗？”牛岛甜绘满脸沧桑。
满星训练中心是配备食堂的，厨具也都一应俱全，毕竟运动员的饮食必须要确保足够的营养摄入和干净卫生。
可是她怎么能忘记招厨师呢？
牛岛甜绘抹了把脸：“我忘记招厨师了。”
三人愣了愣，随即纷纷开始回忆前半生的伤心事来抑制自己的笑意。
两只颤巍巍的手举起来，牛岛甜绘气鼓鼓的看着他们笑到颤抖的手。
桃濑成海抿唇抑制着不要笑出声。
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小老板一直以来都表现得过分成熟稳重了，工作能力强还对员工十分大方，才上大一就有能力创办排球俱乐部——虽然只有三个球员，但工资按月发放，看上去支撑一个不赚钱的俱乐部游刃有余。
所以她们很少将小老板当做同龄人看待，更多是将她视为一个年轻但有能力的创业者。
原来小老板她也会犯这样可爱的错误啊……
“未来和清濑吗？”牛岛甜绘忍不住看向清濑灰二：“是个好男人呢。”
清濑灰二放下手，微微一笑：“是实用的技能。”
原本在料理上一窍不通的他，如今也能做出不错的料理了。
牛岛甜绘却是松了口气，满脸写着真诚：“解决我的大麻烦了，可以拜托两位在联合训练期间为大家做料理吗？会按照双薪算工资的！”
清濑灰二有些惊讶，毕竟在她询问谁会做料理的时候他就知道大概要需要做几天饭的，只是没想到还有双薪待遇——大方得不像是个老板。
“下周三到周日——我是上午没课，清濑你呢？”鹤冈未来扭头看向清濑灰二。
至于双薪？等到没人的时候再说吧，只是做个饭而已，完全没有必要双薪。
“我那几天都是下午没课。”清濑灰二笑：“刚好错开了。”
解决了自己的工作盲区，牛岛甜绘显然很是开心：“那么手中的工作先暂停一下，未来和清濑先跟我出去订购一下食材和调味品吧。”
厨房除了厨具外什么都没有。
“老板，请您务必——务必！要开发票哦。”桃濑成海微笑。
牛岛甜绘有些心虚的点点头：“放心吧，这次会走公账的。”
有了财务后牛岛甜绘就将公私账户分开了，但总有几次花钱忘记了走公账，被桃濑成海温柔的控诉了许久。
果然发色定律是真的，桃濑成海是个非常可靠的员工，她很庆幸当时没有因为桃濑在校生的身份而犹豫。
……不过虽然工作能力很强，但似乎有着严重的拖延症，不到下班的前一秒她是不会做完工作的。
三人出去采购，牛岛甜绘是按照若利的食谱来选购的，其中做了很多种同类型的食材替换，方便一些挑食的人也能吃到可口的饭菜。
若利有严格的饮食管理，按照他的食谱准备在营养上不会有问题。
选购完毕，和超市约定好送菜时间后，三人又定了一些餐具，这才返回满星俱乐部继续工作。
牛岛甜绘刚回到办公室将计划书拿起来，门就被敲响。
“甜绘，我的双薪就不必了。”未来进门后关上门，仿佛很是头痛的看向甜绘：“你的钱是风刮来的吗？只是做个饭而已，正常的上班时间，为什么要支付两份工资？”
“答应给清濑的就算了，我的不要！”
牛岛甜绘看着义愤填膺的未来，神色不由得一软：“让你们执行工作范围外的工作，本来就应该付出额外的薪资，这是理所应当的。”
见未来还是不服，牛岛甜绘解释道：“为这么多人做饭是很辛苦的事，这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工作，也不是刻意挥霍，是根据你们的工作量而进行的薪资补偿。”
她对未来笑得开心：“我有一个很愿意为我省钱的秘书大人呢。”
鹤冈未来神色凝重来，红着脸走，还没等甜绘松口气，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清濑灰二。
“我觉得没有必要进行双薪补偿……”
牛岛甜绘眼睛失去高光。
她的员工们都很可爱，天下第一可爱——但是为什么钱这种东西大家会觉得烫手啊！
难道她在大家的心里就是一个傻大款吗？！
——
四校联合训练如约而至，她身后是正在不远处热身的两个满星成员一个准成员（灰崎祥吾死犟嘴还硬）。
“看上去还不错。”第一个到的当然是离得最近的音驹，猫又育史打量着宽敞明亮的训练中心，里面的器材安排十分合理，便点点头：“是老乌鸦教你的？”
牛岛甜绘对着黑尾铁朗挥挥手，随即回答道：“不是，是我父亲教我的，他也是排球教练。”
猫又育史恍然：“难怪你会创办一个排球俱乐部。”他还奇怪，不是说牛岛是弓箭手吗，就算开俱乐部什么的也应该是开个弓道场射箭馆什么的才对。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牛岛甜绘矢口否认。
见猫又育史疑惑，牛岛甜绘十分郑重，声音却压低，不想让身后的几人听见：“因为我是个恋爱脑。”
那语气认真得如同在歌颂真理。
猫又育史：……可能他真的老了吧，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黑尾铁朗：……他竟然，倒也不意外。
没一会儿，白鸟泽、青城也陆续到了。
两支队伍如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鹫匠锻治赞赏般看了牛岛甜绘一眼：“本事不错。”
竟然真的让及川彻心甘情愿加入了这次联合训练。
要知道在及川彻国三时，他几次联系过及川彻，想要他报考白鸟泽，条件丰厚到甚至超过了牛岛若利——毕竟牛岛若利对白鸟泽有情怀在，是不可能去别的学校的。
然而每一次及川彻都拒绝得干脆利落，他甚至怀疑及川彻根本就没听他后面说了什么，只要听到“来白鸟泽”这个短句，他就会直接拒绝，不留余地。
牛岛甜绘读懂鹫匠教练的眼神，笑眯眯道：“欢迎白鸟泽、青城。”
他们的行李已经被送到了音驹的宿舍，这里虽然离音驹有点远，但跑步的话半小时也到了。
乌野姗姗来迟。
“牛岛学姐！”田代在看见牛岛甜绘时眼角都湿润了：“月岛学长，宇内学长！”
牛岛甜绘笑着摆手：“好久不见了田代，黑川。”
她笑看那个安静美丽的少女：“你就是乌野排球部的经理清水洁子吧？”
语气虽是疑问，但表情却是笃定。
名单中只有乌野带了经理。
清水洁子微微颔首：“牛岛学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牛岛甜绘脸上笑意更深。
美好的女孩子！
黑川微微抬眼，没想到牛岛学姐还记得他。
田代见她对队伍中唯一的女生很是了解，便为甜绘几人介绍乌野的其他一年级：“主攻手泽村大地、东峰旭，二传手菅原孝支。”
牛岛甜绘盯着菅原孝支陷入沉思。
这个长得十分秀气精致的少年，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菅原孝支也是同样在记忆中开始翻找，这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牛岛学姐究竟是谁。
“我想起来了！吊水球！”
“是你，水球之神！”
牛岛甜绘和菅原孝支两脸震惊，随即陷入沉默。
宫城县真小啊。
菅原孝支想起在来东京之前田代学长的提醒。
“牛岛学姐曾经在乌养教练生病期间暂代排球部的排球教练，和当时的宇内队长将排球部再次送往了全国大赛。”
“四校中，我们乌野的实力是最弱的，但牛岛学姐还是选择了我们，这代表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抓住这次机会，拼命的训练吧。”
飞不起来的乌鸦，这就是他们在IH预选赛出场后获得的评价。
菅原孝支回神，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牛岛甜绘笑：“原来我早早就遇到了属于乌野的小乌鸦。”
刚凑过来的灰崎祥吾：……呵呵。
这女人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四校聚齐，担任主教练的是牛岛甜绘。
“换了统一的球服后果然顺眼多了。”牛岛甜绘在三位高校名教练的目光下，显得格外淡定：“请大家按照主攻手、副攻手、二传手、自由人的分组站好。”
其实她早就在此之前就通过邮件了解了所有人的身体数据，不过各校传来的电子档案中，有些是没有照片的，所以她需要快速将名字和眼前的人对应上。
“我先介绍一下自己，牛岛甜绘，毕业于乌野高校，目前是满星俱乐部的老板，擅长身体数据分析、制定专项训练、战术布局的解析和构建以及营养配比等，接下来将由我带领大家完成为期五天的联合训练。”
她顿了顿，继续道：“在这里没有学校之分，无需质疑我的训练项目，所有的训练单都是经过几位教练点头认可的。”
众人沉默，几个聪明人已经开始紧张兴奋起来了。
什么情况下会被质疑训练项目？要么就是极端松懈，要么就是极端紧迫。
通过几个教练共同拍板定下的训练计划，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前者。
接下来大概会很有趣。
宇内天满站在牛岛甜绘身后，目光扫过眼前的少年们。
宫城县的排球少年在此集结，实在让人忍不住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活跃在仙台市体育馆的人，现在已经有了各自的理想目标，而心怀理想的少年们会再次以全国为目标站在那个赛场上。
“还算平均……”牛岛甜绘喃喃低语。
这次各校除了乌野外来的都是一年级。
白鸟泽：牛岛若利、天童觉、濑见英太、大平狮音、山形隼人。
青城：及川彻、岩泉一、花卷贵大、松川一静。
音驹：黑尾铁朗、夜久卫辅、海信行。
乌野：田代、黑川、泽村大地、东峰旭、菅原孝支。
“先做一下基础测定。”牛岛甜绘做好决定，月岛明光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他们去做测试。
清水洁子被甜绘带在身边。
“有学习过如何做数据记录吗？”牛岛甜绘问道。
清水洁子点点头，主动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每个人的各项数值。
眼前的人她绝大部分都认识，毕竟都是可能会在赛场上遇到的队伍——音驹倒是一无所知，只是听前辈们说，乌鸦和猫有一场宿命之战，垃圾场对决。
牛岛甜绘则是在一边提醒众人在开始前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方便清水记录。
“牛岛若利。”他声音沉静，只是听这声音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稳定强势的气势。
助跑，起跳——
“340cm。”月岛明光测量完高度后，人群中传来小声的惊呼。
调整呼吸后再次测量无助跑的拦网高度。
“330cm。”月岛明光看向牛岛若利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这不是怪物吗？
他才高一吧！
牛岛若利对此视若无睹，在最后测量过指高后，被甜绘丢到一边先来个半小时跑步机热身。
“天童觉。”
……
全部测试下来，牛岛若利全国前三主攻手的名号当之无愧，各项数据都远远超出其他人。
“对比各校给出的数据中，有几个出现了明显的增长。”
白鸟泽给出的数据最为精准，误差几乎没有超过上下两个单位，其次就是音驹，同样也是精密控制了球员的身体数据。
青城给出的似乎是IH预选赛比赛前的数据，经过IH预选赛和赛后的训练，每个人对比前数据都有所长进，但不会多到夸张，正常范围内。
至于乌野，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数据误差。
“大概是测量环境比较差吧……”牛岛甜绘看着心虚又愧疚的田代，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数据更新一下就好了。”
但宇内天满却看出了甜绘眼底不明显的心疼。
没有专业的教练，无论是训练还是其他什么，都需要这个之前甚至只是替补的田代学弟去摸索着进行，牛岛甜绘自然会心疼他们目前的处境。
田代他，是见识过乌鸦高高飞起，成为空中霸主的人。
田代抿唇不语。
这一切的荣耀尽数归零，被称作飞不起来的乌鸦，那一刻他究竟在想什么，大概连自己也说不清。
多数社团部长在这个时间大概都会选择引退，而他却还是坚持将乌野排球部带到东京来。
或许他的时代就这样平凡甚至狼狈的过去，但他们——
推开乌野第三体育馆的大门，眼睛里满是对全国大赛向往的他们，一定能够让乌鸦，再次盘旋飞翔在天空之上。
……
对他们所有人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后，地狱般的训练终于向他们慢慢露出獠牙。
两小时的基础体能训练，极限卡得十分精确，十七个人全部处于生死的边界徘徊——其中甚至包括了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十分游刃有余的牛岛若利！
天童觉眼冒金星的看着身边呼吸急促的牛岛若利，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你的姐姐。”
鹫匠教练已经非常可怕了，每次训练后都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然而牛岛甜绘——应该是这个名字，简直就是魔鬼！
他的视线忍不住划过跟他们一同训练的两个人，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
一个曾经从宫城县飞出去的小巨人，一个虽然没什么名声但据说曾经是小巨人的队长。
这两人的训练密度，是他们的两倍。
“铁打的吗？”天童觉忍不住吐槽。
牛岛若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那两人也同样汗流浃背，但精神状态比他们这群人要好得多。
只大了他们三岁，竟然有这样大的差距吗？
不远处的岩泉一却是盯着牛岛若利看了许久。
不愧是他和及川始终无法逾越的山峰，即使是这样基础的训练，也能让人看出明显的差距。
“这个牛岛前辈……”及川彻难得的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牛岛若利身上，他眼神一直跟随着那个行事作风干脆利落的牛岛甜绘，眼里带着思考的痕迹。
她太敏锐了，对于所有人濒临极限的状态、是否能突破、休息的时长……那双眼睛似乎完完全全将在场所有人剖析开来审视计算，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像是个能够预判他们成长曲线的计算机，什么时候该动什么时候该停，全都计算得清楚明白。
她可以为运动员带来最科学、最严密的成长历程。
第88章 满星进行时
灰崎祥吾瘫在地板上, 眼神放空。
这样的基础训练他完全跟得上进程，不如说以他的能力本身就处于体能训练的第一梯队当中。
只是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肌肉被开发到了极限、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了。
“你是甜绘姐俱乐部旗下的球员？”
一个有着奇怪发型和刘海的家伙，眼里的阴谋诡计都快溢出来了。
灰崎祥吾慢慢的, 露出了一个满怀恶意的微笑：“啊，算是。”
又是一个！牛岛姐你不累吗？
他回想了一下, 刚刚这家伙是在音驹队伍中的。
连东京的也有……算了，赤司不也是东京的么。
他斜了这小子一眼：“你有事？”
黑尾铁朗见状也是笑得更深, 刚刚介绍过，这个叫灰崎祥吾的人也是高一，那样的爆发力和卓越的体能, 甜绘姐捞到了一个好苗子。
“倒是没什么事, ”黑尾铁朗慢悠悠道：“只是看你不像是打排球的。”
虽然只是基础的体能训练, 但打排球的人会有的肢体习惯，眼前这个很不良的少年完全没有。
灰崎祥吾收敛了笑意：“你什么意思。”
黑尾铁朗见状暗道一声果然, 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动：“没什么, 大概甜绘姐是看中了你的身体素质吧。”
“有这样的体魄，无论什么运动应该都很在行才对。”
“甜绘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没拉入伙, 你一定是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潜力。”
“下午大概会是循环练习赛, 我很好奇你的表现。”
黑尾铁朗说完，就四肢软弱无力的蹭回了夜久卫辅身边。
为了这一波挑衅, 他可真是辛苦极了。
夜久卫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扭头看向“不远万里”跑去放挑衅技能的黑尾铁朗：“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黑尾铁朗并不爽朗的笑了笑：“找点乐子。”
他很想知道，这个只有三个球员的俱乐部中, 灰崎祥吾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对排球选手一向苛刻的甜绘姐，为什么会选择他。
他可还记得当初在体育馆, 宇内前辈被甜绘姐折磨到了何等地步，男朋友尚且如此高标准, 这个排球新手，到底有怎样的天赋。
灰崎祥吾注视着这个黑发家伙的离开，眼底是不明显的怒意。
这么明显的试探，他是被当成软柿子捏了吗？
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软柿子吧！
……
牛岛甜绘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起来活动活动。”
半数的人面露菜色。
才两个小时而已，就能让他们累得想和地板合二为一，接下来的人生将有多么惨痛，众人简直不敢想。
然而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琥珀色眼睛凉凉的扫过他们，却让几乎没有半分力气的少年们莫名的挤出了一丝起身的力量。
……感觉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身体进行了最后的自救。
四个学校到达的时间都在上午九点左右，现在刚好是午餐时间，牛岛甜绘让他们慢走两圈，适应一下疲劳的身体。
此时食堂的后厨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
“我还没一次做过这么多料理，”清濑灰二面带笑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竹青庄能住进来这么多人……”
虽然不会做饭但可以帮忙备菜的桃濑成海疑惑问道：“什么竹青庄？”
清濑灰二动作有些生疏的颠勺：“我想参加箱根驿传，竹青庄是我的——起点。”
桃濑成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声念叨着：“这就是现充的世界吧……梦想啊运动啊什么的……”
“什么？”清濑灰二忙里抽闲的疑惑询问。
桃濑·装现充的死宅·成海叠声否认：“不不不什么都没有！”
两人在饭点前，终于将热气腾腾的各种菜品分装整齐。
此时牛岛甜绘带着清水洁子过来：“你们去休息吧，我和清水给大家打饭。”
清濑灰二确实有些疲惫，和桃濑成海一起准备离开。
“等等，”牛岛甜绘指了指菜品：“今天中午就尝尝你们的劳动成果。”
两人一愣，道谢后就打了合心意的饭菜走到食堂的角落。
“我们有个好老板呢。”
“俱乐部可千万别倒闭啊……”
“桃濑你……还是盼点好的吧。”
……
等众人按照甜绘的要求慢走两圈后，终于在宇内和月岛的引导下来到了食堂。
然后就看见那个在训练中心如魔鬼一样冷酷无情的牛岛教练此刻笑靥如花：“请排队取餐～”
仿佛只有一瞬间，那色香味俱全还冒着腾腾热气看着就美味的饭菜，突然蒙上了不详的色彩。
虽然知道她一定没有时间去亲自下厨，但她站在那里，杀伤力就已经无敌了。
牛岛甜绘挑眉：“怎么还不过来？都不饿？”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众人还是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背后窜上来。
而牛岛若利却早早的到一旁，从清水洁子手中接过餐盘。
牛岛甜绘暗暗点头：不愧是我勇敢的弟弟！
十分麻利的给若利盛好饭，跟在牛岛若利身后的天童觉也老老实实的递过餐盘，状似乖巧道：
“我没有忌口，牛岛姐姐你看着来吧。”
这一声牛岛姐姐，让牛岛若利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天童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叫出了牛岛姐姐这个称呼，甜绘顿时母爱泛滥，看向天童觉的样子仿佛是在注视着邻居家乖巧可爱的好孩子。
是不挑食的乖宝宝！
牛岛甜绘可没有食堂阿姨手，什么菜都要抖三抖，将整个餐盘填得满满当当严丝合缝，蔬菜肉类一应俱全，仿佛有强迫症一样，餐盘里的每一格周边都干干净净，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她手稳得不可思议，递过去时声音温柔：“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再添，吃不了也不要逞强。”
天童觉歪歪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似乎微微偏爱了他一些，不过还是双手接过餐盘，哼着怪异的小调去找牛岛若利了。
此时排已经站好，宇内天满三人自觉站到了最后，见识到这一幕的灰崎祥吾暗戳戳道：
“这个红毛小子怎么回事，牛岛姐——大姐大是不是对他有点特别啊？”
月岛明光仿佛看穿了灰崎的小心思，扭头闷笑一声。
只听宇内天满格外淡定：“这有什么的，好像甜绘又多个弟弟。”
那平淡的态度，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个红头发的小伙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至于什么时候结识的，他更是问都不问。
灰崎祥吾嘴角微抽，不相信宇内天满真的完全不放在心上，好意提醒道：“别以为高一就不会怎样……不过是三岁而已。”
谁能不为温柔成熟的美丽姐姐心动呢？
宇内天满眼神惊异的看着灰崎一眼，语气有些感慨：“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那语气，仿佛在他心里灰崎祥吾就应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灰崎祥吾：……
他就多余操那份心！
宇内天满见状，笑着解释道：“我不是不在乎她，只是对于我来说，弟弟就是弟弟。”
甜绘喜欢成长的感觉，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她很沉迷于这种一点一点攀登阶梯的快乐。
当她自己陷入瓶颈期时，就更加喜欢看别人向上走。
成为前路的指引者，或者成为身后的推动者，甚至什么都不做，仅仅是旁观，也会让她发自内心的愉悦。
“向上”似乎是她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信念，永远都在向上看的排球少年简直就是她人生美学中最耀眼的闪光点之一。
“我是甜绘的男朋友，不是她的掌控者。”
宇内天满看向甜绘时，眼里总是含着化不开的温柔爱意：“我喜欢她做这些事时眼睛里闪闪发光的样子，也相信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
他瞥向灰崎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是得意：“她可喜欢我了。”
所以弟弟什么的，当然就只是弟弟了。
灰崎祥吾啧啧两声，这就是爱情吗……
他扭头看向憋笑憋的肩头耸动的月岛明光：“月岛，你到底在笑什么？”
月岛明光被他这么一问，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等他终于笑够了，对上灰崎不满的眼神，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牛岛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捡小孩当弟弟……明明已经有一个亲的了……”
连他的弟弟萤似乎也很喜欢她。
“但是天满对于牛岛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作为见证了两人感情发展的前辈，月岛明光非常笃定：“他们是纯爱！”
宇内天满听着月岛学长的声音，悄无声息的红了耳根。
灰崎祥吾看着提起牛岛甜绘就突然纯情得不可思议的宇内天满，终于沉默了。
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太奇怪了。
牛岛甜绘完全不知道三个男人在队伍最后小声聊纯爱，她还在认真为大家打饭。
“谢谢牛岛教练。”濑见英太平静道谢后端着餐盘离开。
牛岛甜绘再次抬头，眼前是对她眨眼的黑尾铁朗。
“原来研磨不是和你同年级？”牛岛甜绘端餐盘的手稳，打饭的手更稳。
黑尾铁朗笑：“研磨小我一岁，明年就会上音驹了。”
“到时候甜绘姐你就别限定高一了，我想和研磨一起练排球嘛。”
牛岛甜绘失笑：“你就这么肯定明年还会进行联合训练吗？”
黑尾铁朗笑意吟吟：“如果是甜绘姐的话当然没问题——”
牛岛甜绘将打好的饭交给黑尾铁朗：“下次再来让我看看你和研磨成长到什么程度。”
黑尾铁朗笑眯眯的道谢，端着自己的餐盘离开了。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甜绘姐自己也很自信啊。
其他的少年们都是安静的打饭，毕竟和眼前的魔鬼教练是头次见面，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来都来了……但是如果你把我和牛岛分一队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及川彻双手将空餐盘递给牛岛甜绘，笑得傲气又嚣张：
“如果一整场连球都摸不到的话，就算是牛岛若利也会抑郁的吧。”
牛岛甜绘顺着他手指的那几个菜给他稳稳盛好：
“你不会这么做。”
及川彻不服气似的反驳：“哎呀——不要小瞧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啊。”
牛岛甜绘将餐盘交还给他：“因为你是及川彻，因为你是二传手，这样不专业的事，你不会做。”
及川彻脸上的笑意一僵，接过餐盘后郁郁败退。
牛岛若利的姐姐是怪物吗？
跟在及川彻身后的岩泉一很是敬佩的看了牛岛甜绘一眼，也庆幸她没有被及川那些胡话误导。
及川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试探这种事！
牛岛甜绘接过岩泉一的餐盘，对于这个总是陪伴在及川彻身边的稳重少年，她真是为及川彻感到幸运。
有这样一个幼驯染在，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格外安心吧，哪怕出格一点，过分一点，身后的人总会拽住他。
……这也导致及川彻偶尔会跳脱得过分了。
终于，只剩下了乌野组。
田代、黑川过后，上前的是泽村大地。
牛岛甜绘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乌野不远后的未来。
“还跟得上吗？”她一边打饭一边询问。
泽村大地有些拘谨，对于这个乌野直到现在还名声不衰的学姐，他实在过于敬佩了。
带领乌野弓道部三连冠，高三时竟然还能同时兼顾排球部的训练，甚至最终还考上了东大，并且同一时间建立满星俱乐部，组织了四校联合训练……
最顶尖的时间管理大师，机器人一样的工作效率——乌野的传奇。
“您的训练强度非常合理。”他不自觉的用上了敬称，让甜绘有些无奈。
“叫学姐就好了……”牛岛甜绘将餐盘递给他：“我永远是乌野的一员。”
泽村大地闻言，手指蓦然用力攥紧了餐盘。
不可否认的，当他见到萧条的乌野排球部时，他是遗憾的。
强大如乌野，在名将乌养离开后，也没能迎来一个足以改变现状的天才选手。
他不是遗憾于没办法加入一个强大的排球强豪社团，而是遗憾自己的能力有限，拼命努力也没办法挽回乌野排球部跌下神坛。
“你们是乌野的未来。”
他抬脚欲走时，那位说自己永远是乌野一员的牛岛学姐，声音轻柔又坚定：
“再努力一点，乌野排球部就交给你们了。”
泽村大地快速的眨眨眼，眼底压着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感情。
他只是重重应声：“是，牛岛学姐！”
权杖交接，从此负担起乌野排球部的责任。
和想象中不一样的高中生活，不一样的乌野排球部——
一定会变成他想象中那样美好。
既然被注视着，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会再次启程。
东峰旭在泽村大地身后感动成了蛋花眼。
牛岛甜绘看着这个又高又壮的大个子露出如此细腻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令人不知所措。
说真的，她还以为这家伙是留级生，甜绘想了很久都没能从记忆中翻找出这个人在乌野排球部的印象。
菅原孝支却习以为常的拍了拍东峰旭的肩膀：“冷静一点，你吓到牛岛学姐了。”
牛岛甜绘心中暗暗腹诽：也不至于被吓到，她牛岛大姐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灰崎祥吾慢慢跟着队伍往前走，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不由分说的插队到最前面，抢来的无论是什么都是好的。
然而现在，他却老实的吊在队伍的最后面，虽然有些烦躁，但意外的没有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他观察着小情侣，企图看出什么端倪——提起两人之间的感情，无论是当事人宇内也好，还是旁观者月岛也好，似乎都对这段感情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
不过是高中时期的青春……无论什么，都是会被抢走的，没有这种觉悟的家伙，早晚会吃亏。
然而就在宇内走上去站在牛岛甜绘面前时，灰崎祥吾突然警觉的发现，好像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他灰瞳定定的看着两人，递餐盘，打饭，递回去。
只是互相笑了笑，没什么交流。
“很奇妙对吧。”月岛明光在他身后突然出声：“只要他们站在一起，好像连空气都紧密相连。”
“灰崎？”牛岛甜绘看着发呆的灰崎祥吾，奇怪道：“想什么呢？”
灰崎祥吾回神，不知道为什么，他脱口而出：“在想你和宇内。”
牛岛甜绘困惑，顺手接过餐盘：“想到什么了吗？”
灰崎祥吾看着她在打过那么多份饭依旧稳健的手，咋舌：“你们太奇怪了。”
他从小就性格强硬品行败坏，人之初性本恶就是他的真实写照，抢小孩儿玩具什么的信手拈来，连思考都不需要。
长大后他意识到，拿走别人喜爱的东西，是多么奇妙而有趣的事情，在篮球场上掠夺别人辛苦磨练出的技能时，这快乐到达了顶峰——
牛岛和宇内，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完全没有想要抢走什么的两个人。
似乎直觉也在提醒他，有些东西是绝对抢不走的。
然后这两个人又用漫长的时间企图教会他，即使不拿走别人的东西，也能获得愉悦和幸福。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零和游戏。”
“零和游戏？那是什么？”
“你得到的和别人失去的相加等于零，这就是零和游戏——但快乐不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不是只能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没有特别喜爱的，夺走别人喜爱的有什么不对？”
“这世界上还有正和游戏——你不需要夺走什么，只需要参与进来，就可以获得双倍的快乐。”
“你是说……排球？”
“其实什么运动都好，团队协作的运动总是样，只是你把正和游戏玩成了零和游戏——这不是很聪明的选择。”
“哈？你在骂我蠢？”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
“牛岛姐姐，”灰崎祥吾阴阳怪气：“你的第十八号弟弟来喽。”
牛岛甜绘淡定：“排不到第十八——应该。”
灰崎祥吾气到心梗，咬牙切齿的接过餐盘：“你最好让我知道排球是多有趣的运动。”
无聊的基础训练快要将他为数不多的耐心消磨殆尽了！
牛岛甜绘目光扫过突然充实起来的食堂，笑容中满是灰崎祥吾读不懂的深意：“你会知道的。”
已经没有人在排队了，牛岛甜绘她自己和清水打好饭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吃起来。
午休时间很快结束，牛岛甜绘没有着急进行训练，而是放任他们在食堂中闲聊，放松一下疲惫的身体。
毕竟接下来就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了，她又不是什么魔鬼，当然是要让他们开开心心地狱游啦！
时间差不多，牛岛甜绘通知清洁工来整理餐盘，众人见状也自觉的站起身来，跟着笑眯眯的牛岛教练返回训练中心。
“先慢走几圈消化一下，刚刚吃过饭是不能剧烈运动的。”她笑得阳光灿烂：“接下来是练习赛，请做好准备吧。”
在慢走十分钟后，牛岛甜绘观察了一下众人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公布训练赛队伍的名单。”
“小红队：二传手及川彻，主攻手东峰旭、泽村大地、灰崎祥吾，副攻手天童觉、黑尾铁朗，自由人山形隼人。”
“小绿队：二传手濑见英太，主攻手大平狮音、岩泉一、花卷贵大，副攻手松川一静、黑川，自由人夜久卫辅。”
“其余选手随时会替换上场，随机加入任何一队，取消换人限制。”
牛岛甜绘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如果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是哪一个，现在就可以分开站了。”
她抬抬左手：“这边是小红。”又举起右手：“这边是小绿，没有队伍的站在我身后。”
及川彻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小红小绿什么的……”
这是什么起名鬼才？！
未来和清水各抱着一个箱子走过来，里赫然是红色和绿色的球服。
“喏，小红和小绿。”牛岛甜绘笑意吟吟。
她期待这场大乱炖已经很久了！
及川彻沉默，视线扫过身边，最终落回牛岛甜绘身上。
暗中观察.jpg
将他分到一个几乎完全陌生——唯一勉强称得上熟悉的只有打过一场比赛的对手天童觉，牛岛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吗？
而且，没有让牛岛若利上场……
难懂，姓牛岛的真难懂。
第89章 满星进行时
牛岛甜绘只保有换人的权利, 比赛时所有的战术都交由二传手来决定。
她给两支队伍十分钟的时间去互相熟悉。
“十分钟，太短了。”菅原孝支只是看着就忍不住紧张起来：“他们之间几乎没有默契可言吧……”
牛岛甜绘理所当然道：“这种时候才是最考验二传手的，不是吗？”
不止是为难两个二传手, 随着比赛推进，她还会通过不断更换选手来平衡比赛状态。
她扭头看向为两个二传手担心的菅原孝支：“你们也别闲着, 在另一边的场地打3对3。”
“我看看……天满，田代, 菅原孝支你们三个一组，月岛学长，若利, 海信行三人一组。”
这下就没人闲着了, 替换下来的人正好直接转换赛场, 全方位练习。
牛岛若利眨眨眼：“我们没有二传手。”
他不能失去二传手，就像大炮不能没有炮台一样。
月岛明光抬手：“我可以暂代。”
他和天满两人在里约热内卢的时候, 谁能腾出手谁来当二传, 虽然二传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凑合用吧。
牛岛若利点点头。
他对二传手的要求并不高, 当然越厉害越好, 像及川彻一样就很好，是及川彻最好。
但是水平一般的话他也不会苛求, 作为王牌，他必须要有面对任何托球都能得分的能力。
这也是牛岛甜绘没有给他配备二传手的原因，她知道弟弟想要成为怎样的王牌。
十分钟过去, 及川彻的小红队已经一团和气，及川·排球社交一枝花·彻虽然心里也有些没底, 但笑容里坚定的自信让他临时的队友也感到了安心。
反观另一边，濑见英太不是个社交型的二传手, 只是询问了每个人的特长和偏好球类，并临时制定出简单的战术手势，然后就沉默下来。
小绿队：……
大平狮音了解自家二传手的性格，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社交人才，但也硬着头皮尝试缓和了一下气氛。
牛岛甜绘看向不远处正排排坐的教练们……他们哪来的扑克？
“啊——真是好悠闲的大人们啊！”牛岛甜绘抬高了音量，意有所指：“辛苦的年轻人还真是羡慕呢！”
猫又育史从鹫匠锻治手中抽出一张牌，表情纹丝不动：“有可靠的年轻人在，老头子我还真是安心。”
鬼牌被抽走的鹫匠锻治心情不错，也跟着出声：“能干的小姑娘，是不会麻烦老人家的。”
同样算不上年轻的入畑伸照伸手抽向了猫又育史的牌，脸上笑容慈祥：“还真是难得清闲的合宿训练，牛岛这孩子从来都是尊老爱幼的。”
牛岛·尊老爱幼·甜绘：……
懒惰的老人家！
牛岛甜绘只好扭头，搬个凳子苦着脸坐到了两个排球场中间的位置。
一个人同时看两场比赛，不是观赏，而是分析，这压力也太大了。
清水洁子被安排翻小红小绿组的分牌，鹤岗未来则是在翻3对3组的分牌，清濑灰二像牛岛甜绘一样搬了个椅子，准备为他们进行赛后按摩放松。
这么多条好腿，不搞田径还真是可惜。
她的注意力先是放在了小红小绿这一边。
双方站位都是常规站位，二传在一号位，小红队大主攻东峰旭，小主攻灰崎祥吾，接应二传位是泽村大地，大副攻天童觉，小副攻黑尾铁朗。
小绿队大主攻大平狮音，小主攻岩泉一，接应二传位花卷贵大，大副攻黑川，小副攻松川一静。
“虽然没能掌握每个人的能力水平，但是依旧做出了还不错的选择。”
牛岛甜绘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站位分配。
虽然还是有更好的选择，不过现在的问题也不大。
二传手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先发球，最终还是濑见英太运气更好。
濑见英太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发球，小红队将黑尾铁朗换下的山形隼人轻而易举的接下这一球。
质量很高的一传——
及川彻在看着空中飞向他的排球，心中迅速调整了对山形隼人的评价。
不过之前在赛场上已经见识过了山形隼人的接球水平，白鸟泽的首发自由人虽然是三年级，但在对战青城时曾在后半场启用过山形隼人。
拿到了合格一传的及川彻是相当可怕的。
他跳起，眼神快速扫过敌我双方的位置，十指接触排球的瞬间，选择已经做好。
东峰旭深吸一口气，眼神锁定着空中的排球。
近网偏高的球，在练习赛开始前及川彻询问过他的打球习惯。
这一球是根据他的打点和模糊的要求而托出的，却几乎完美契合了他的手感。
青城及川彻，真是一个可怕的二传手。
重重挥臂，将排球打向对方场地。
黑川虽然凭借对东峰旭的熟悉意识到了是东峰旭的进攻，但拦网时却没能拦死这个直线扣球，只能临时变换手腕角度，同时提醒道：“一次触球！”
在黑川身后做拦网保护的岩泉一果断鱼跃救球，一次触球的角度并不理想，这球没办法当做机会球处理。
救下一球的岩泉一快速起身，眼神不断徘徊着，分析及川的下一步动作。
既然在练习赛中分属不同的队伍，那就要拼尽全力打败对手——就算是你，及川。
濑见英太看着这个角度高度都不理想的排球，只能咬牙将排球吊高托出，由大平狮音来处理。
当球托出的瞬间，濑见英太忍不住暗叹，又是这种球——
这种无力的、只能依靠王牌的球。
被牛岛若利惯坏了吗？
大平狮音不太充分的助跑，毕竟是自家的二传手，无论什么样的托球都是打过的，此时面对需要调整进攻的球自然不会有什么慌张的情绪。
只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忍不住有点想笑……这可是王牌的待遇。
天童觉恰到好处的、无比精妙的挡在他身前。
大平狮音很少直面天童觉的拦网，所以当天童觉出现在他面前时，手掌已经扣在排球上了。
猜测拦网，他们白鸟泽的利器之一。
没想到被精准预测的感觉这么惊悚。
大平狮音竭力尝试改变球路避开拦网，而眼前曾经的队友如今的对手仿佛早有预料一样，一双手出现在球路之上，狠狠拦下这一球。
对上天童觉的眼睛，大平狮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拦网就是进攻，他的队友天童觉就是这样一个人。
“太明显！”天童觉伸出手指晃了晃，身体也随着手指摆动：“被我发现了——”
“逃～不～掉～的～”
大平狮音淡定的看他发癫：“行了，知道了，一边玩去吧。”
天童觉：……
牛岛甜绘表面平静，心里已经笑崩溃了。
可爱过头了，天童！
小红队得分，轮转换位，由东峰旭发球。
普通的上手发球，牛岛甜绘皱眉，有些头疼。
发球得练。
虽然是普通发球，但落点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故意，飞向了小绿队的濑见英二。
牛岛甜绘扫了一眼东峰旭，看表情应该是个巧合。
就在濑见英二思索着要不要接下这一球时，换下松川一静的夜久卫辅安静的出现在他身前，轻飘飘的接下这一球，排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点大约在前排三号位的位置……完美的一传。
濑见英二绕开夜久卫辅跑位到前排时，排球刚好开始下落。
竟然连他绕路跑位的时间也计算在内了——
音驹的自由人，非常强。
牛岛甜绘也是眼睛一亮，眼神紧紧跟随着那个在队伍中显得有几分娇小的少年。
夜久卫辅，音驹的王牌自由人。
她忍不住看向另一边还在抽扑克的猫又教练，那位教练笑眯眯的很是慈祥，不过牛岛甜绘可不相信他真的完全不关注这边。
音驹是一个以接球为生命的队伍，能够在这样的队伍中担任自由人的选手，无一不是优秀的自由人。
而这个夜久卫辅，更是优秀中的优秀。
牛岛甜绘强行按耐住激动，指尖不停的摩挲着。
太值了，这次的联合训练太值了！
濑见英二在将球托出的瞬间，脑子里还在思考这个来自音驹的自由人，不过托球的质量也是出奇的高。
这一球依旧是托给了大平狮音，此刻大平狮音完成了充分的助跑，无论是从高度还是角度来说都是适合他的托球，没道理——
又是天童觉。
“这样的拦网还真是让人无力又头疼……”
大平狮音这样想着，近乎无奈似的抬腕尝试做最后的补救。
一个漂亮的鱼跃。
“救一下！”千钧一发之际鱼跃救下被拦网的球，夜久卫辅回头大声提醒着陌生的队友。
网的对面，天童觉从空中下落，眼神盯着这个自由人。
这种拦下又被救起的感觉，真不爽。
“干得漂亮！”岩泉一大声回应：“我来！”
他的基本功自然是不差，夜久卫辅鱼跃救球时也尽可能的将球吊高方便调整，此时濑见英二距离太远，岩泉一和花卷贵大对视一眼，球被他垫起。
花卷贵大此刻已经助跑来到网前起跳，连天童觉也认为此刻的花卷贵大应该是最优选择——
不对，是……濑见英二的后排进攻？
二传手，后排进攻？
天童觉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澈了。
这种绝活到底是谁教给他们白鸟泽二传手的？
在背后打出后排进攻手势的岩泉一慢慢收回手。
“小绿得分。”牛岛甜绘探究似的看着正控诉岩泉一耍赖的及川彻。
刚刚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及川彻是第一个识破这完全无厘头进攻的人，并尝试了接球，只是晚了一步。
这种进攻连她都是第一次见到实操，问题出现：
一，岩泉一是怎么会想到让站在一号位也就是后排的二传手进行后排进攻的？
二，及川彻是怎么识破这么阴险狡诈的后排进攻的？
只见被及川彻指指点点的岩泉一掀开球网对准及川彻的脑袋就是一记手刀劈下去，一击即中立刻退回己方场地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随即看向还没回过神来的濑见英二，诚恳道：
“不好意思，我忘了后排是你，不是松川。”
他原本是想打给松川一静的暗号，结果排球被垫出去才想起来松川已经被换成夜久卫辅了，而站在后排能进攻的只有二传手濑见英二——
他就没把濑见英二当队友看……
然而就是这么巧，濑见英二看懂了后排进攻的暗号，竟然也相信了他的判断，并不熟练的起跳……
牛岛甜绘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这次阴差阳错的二传手后排进攻。
这几乎算得上是四二配备进攻战术了，或许也可以磨练一下接应二传的二传技巧和二传手的后排进攻技巧，或许会有奇效。
濑见英二一瞬间想通了岩泉一的逻辑，冷哼一声，脑子里却飞速思考着这项战术要不要保留练习，二传手后排进攻……还挺有意思的。
另一边还在抽扑克的教练们也忘了手里的扑克，表情似是感慨似是震惊。
“这也行？”沟口贞幸咋舌。
鹫匠锻治看着自家说冲就冲半点不犹豫的濑见英二，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些什么。
行动时果断坚定——这样做没错。
但完全没有考虑结果，似乎又欠缺了些理智和冷静。
这样少见的战术让暴躁的白鸟泽老头CPU发热了。
入畑伸照笑：“来这里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平时在家里哪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画面？
……
牛岛甜绘见双方有来有回，便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3对3那边。
刚转过头，她眼神里露出了不明显的惊讶。
没想到3对3这边比大乱炖打得更加激烈。
月岛学长更多的担任了二传手的职责，但是完成得格外出色，虽然没什么值得让人惊呼的托球技巧，但是即便是中规中矩的托球，对于国中作为主攻手高中作为接应二传的月岛学长来说，也是一项巨大的进步了。
若利也不负众望，虽然只是普通的托球，但他每一次扣球时都坚定、有力，滞空时细节处理得十分到位，尽可能的弥补了托球上面的不足。
海信行则是完全不负音驹之名，虽然是主攻手，但接球水平非常稳定，偶尔也能接出令人惊艳的合格一传。
三人说不上默契，但正以最快的速度磨合成了一支队伍。
另外三人也同样超出了牛岛甜绘的预计。
她对天满的能力自然是一清二楚，田代的水平当然也不错，令她惊讶的是菅原孝支。
作为三个二传手中水平较为普通的那个，菅原孝支一直都没有表现出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实力，在见过很多优秀二传手的甜绘看来，他是个还不错的二传手，但大约是称不上很优秀的。
然而在练习赛中，菅原孝支却拿出了一张让甜绘忍不住点头的答卷。
一个绝对团队型的二传手，性格中的谨慎和冷静让他即使在紧张的快节奏3对3中也能镇定思考快速做出选择。
对攻手的状态把握很不错，虽然做不到像及川彻那样精准掌控所有队员的状态，但也基本上可以做到根据攻手的状态调整托球。
最重要的一点是——
牛岛甜绘看了一眼他们的比分，3:2天满领先。
在这5分里，他获得了天满的信任。
当然，不是说天满是个多疑的家伙连队友都没办法相信，而是指天满愿意相信他托球中的指示——这代表着攻手对二传的信任。
天满在她的托球折磨下早就习惯了独立思考，然而刚刚他还是很自然的按照二传的指示去扣球。
不是因为菅原孝支的托球有多么完美，而是他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最终能达成怎样的结果，所以努力在能力范围内给出最好的托球。
对自己的能力水平非常清晰，不会逞强。
牛岛甜绘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规划适合他的位置。
身高比较普通，体格也一样不算出色，四二配备战术很难打出效果，但如果搭配一个有进攻能力的主二传手，四二配备就能打出不错的成绩。
当然，这样攻守兼备二传技术还强的天才二传手可遇不可求，还是更多的去考虑以菅原孝支为主的战术搭配吧。
牛岛甜绘盯着菅原孝支的眼神中带着理智的分析。
软件出色硬件略差，怎么才能在不影响未来的情况下尽可能提升他的身体素质呢……
她就这样，一双眼睛忙来忙去，一会儿盯着这边一会儿看向那边，同时还能思考。
在小红队领先小绿队5分时，牛岛甜绘突然叫停，换人。
将牛岛若利和大平狮音交换。
两人快速完成换人后，面对完全不同的队伍结构，牛岛若利的表现要比大平狮音更加稳定些，虽然也有些许不适，但二传手是熟悉的濑见英二，还是很快就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
另一边大平狮音从六人队伍突然换到三人队伍，动作显得有几分手忙脚乱，好在月岛明光经验丰富，引导着大平狮音快速融入。
及川彻在牛岛若利上场后显然更加专注了。
有的时候，一个优秀的对手可能比一个优秀的队友更能激励其努力进步。
及川彻和牛岛若利巅峰对决多年，也是互相成就的过程。
“看着手都要断了……”牛岛甜绘见天童觉满脸兴奋的去拦牛岛若利，排球砸在手上的闷响大得惊人。
这也是少有的，天童觉成功预测了球路，却拦不下球。
“触一次！”天童觉回头大声提醒，声音里的兴奋几乎称得上变态了。
牛岛甜绘托着下巴，有些奇怪。
难道他们平时队内不会进行内部练习赛吗？怎么对上若利后天童觉会这么开心。
牛岛若利也很是无奈。
他做不出天童预测外的行为，就算有意改变也不可能会骗过天童的眼睛，所以他无视了天童的拦网，
拦网可以，但拦不拦得住才是关键。
天童是个非常追求拦网进攻的副攻手，他几乎不会主动选择软式拦网，这就导致两人的攻防之间显得格外惨烈。
牛岛甜绘搓着指尖，见天童觉越痛越兴奋，显然和若利杠上了，一定要拦下他一次才行。
这样下去，天童的手很容易受伤，而若利担心天童受伤，也有些犹豫了。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更换选手，天童的自尊心会受挫吧……
她心中明白必须尽快做下决定。
“换人，天童觉换月岛学长。”
牛岛甜绘抬手：“牛岛若利换天满。”
早就停止抽扑克专心看练习赛的几个教练怔住。
他们当然看出此时牛岛甜绘的纠结，鹫匠锻治的手已经准备好抬起了。
无论什么时候，运动员的身体都是第一重要的事。
没想到牛岛甜绘先一步叫停换人——但是把两个人分别换下的话，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区别啊？
在3对3中的牛岛若利和天童觉，攻防只会更激烈！
不过鹫匠锻治还是给出了一份信任，没有在这个时候插手主教练的选手调配。
牛岛甜绘此刻已经走近换好人的3对3排球场。
天童觉的表情变换明显，大概就是从“这就把我换掉了？”到“原来你也被换了！”和现在的“3对3岂不是更能和若利正面对抗了！”。
“虽然我对你的拦网没有任何意见——不如说猜测拦网几乎是最接近我理想中拦网的样子。”牛岛甜绘走上前，眼底还带着没有散去的赞赏。
一定会有个但是吧……天童觉漫不经心的想着。
“但是，就像你手里有一把枪——当然，十步之外枪最快，十步之内枪又快又准，可谁会拒绝随身携带一把锋利又阴险的小刀呢？”
牛岛甜绘一脸认真的看向天童觉：“全面发展呀，天童。”
她当然不知道现在的行为为未来的乌野带去了多大的麻烦……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
天童觉若有所思的看着牛岛甜绘，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但还是温柔又坚定的拒绝：“我不打无聊的排球。”
牛岛甜绘尝试理解天童觉有趣的排球是怎样的——大约就是在拦死扣杀的那一刻，主攻手不甘的眼神，就是他有趣的来源吧。
基本上每一个副攻手的快乐都来源于此，二传手心脏，副攻手又何尝不是呢……
第90章 满星进行时
“能够拦死当然是最好的。”牛岛甜绘托着下巴：“软式拦网, 就是为了拦死扣杀的做的准备。”
天童觉眼神惊异的看着牛岛甜绘，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在编什么奇妙小故事呢？
牛岛甜绘还真不是在胡说八道：“虽然不知道你有趣的含义是什么，但对于我来说——我更讨厌没能拦下扣杀时, 攻手的得意。”
天童觉一怔。
“软式拦网固然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不过软式拦网最讨厌的地方在于——久攻不下的焦躁情绪, 会让攻手露出破绽。”
牛岛甜绘看向天童觉：“好的拦网，不只可以‘杀死’比赛, 还可以‘杀死’攻手。”
她说这样的话时脸上还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像是披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百合花，美好又无害。
天童觉想了很久, 也不明白这样的脸这样的声音, 怎么能说出这么凶残的话。
“杀死”攻手的拦网吗——
牛岛若利在一边听着, 看向姐姐的眼神同样有些怪异。
姐姐在乌野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教育？为什么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
牛岛甜绘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天童觉一个人思考。
3对3的比赛重新开始, 菅原孝支发了一个无功无过的发球, 随即眼神不断扫视对面。
三个主攻手的绝望队伍，牛岛若利的发挥空间实在有限, 反观自己这边, 双副攻手加二传手，当然也不是什么整齐的队伍, 但明显比对面要合理得多。
海信行接下这一球后，有些无奈的看着面面相觑的牛岛若利和大平狮音。
虽然他有意将一传垫得极高，但排球是不可能长了翅膀在天上一直飞的。
赶紧决定谁来接这个二传啊！
二传当然是由大平狮音来接, 在和牛岛对视后他就了解了——所以牛岛喜欢什么样的球？
牛岛甜绘在一旁凉凉的提醒：“这种时候就别考虑若利的需求了，吊高然后让主攻手自己来掌握节奏。”
没办法, 没有二传手的队伍就像是一盘散沙，她要是再不出声, 大平狮音和牛岛若利能深情对视到地老天荒。
大平狮音果断按照指示将球垫得高而缓，让牛岛若利心头一松。
虽然角度位置都不理想，但这样的球他很熟悉。
天童觉和田代同时起跳，组成双人拦网挡在牛岛若利面前。
牛岛若利屏息凝神，手掌和排球接触的瞬间，天童觉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直线？不，是斜线球！
牛岛若利选择将球扣向了更加陌生的田代，对于他来说没有比天童更加难缠的拦网了。
而田代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手腕轻柔的翻转卸力，同时回头提醒：“一次触球！”
不是最佳状态的牛岛大炮，他也可以稍稍与之抗衡。
菅原孝支也是早早站好了位置，没有选择垫球，而是十指将球托出——是超远距离托球！
刚一落地的天童觉就发现排球直奔他而来，还没等他想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自觉的准备好起跳。
在牛岛若利勉强的拦网中，天童觉将排球扣出。
排球擦过牛岛若利的指尖，落在了场外。
“拦网出界。”牛岛甜绘所坐的位置没办法观察到详细情况，在询问若利排球确实擦到他的指尖后，天童觉拿下这一分。
天童觉少见的安静，目光在田代和菅原孝支身上来回扫过。
将软式拦网快速转换为己方进攻，反倒是自己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面对菅原孝支对他举起的手，天童觉犹豫了一下，在菅原孝支爽朗的笑容中同样伸出手。
清脆的击掌声，天童觉在收回手时仿佛回味一般活动了一下手指。
没有意义的动作，但感觉还不错。
接下来的3对3，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牛岛若利没有二传手，而天童觉这边攻击力不足，两支满是缺陷的队伍一时间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在看到天童觉有意识的开始使用软式拦网来加长对牛岛若利的折磨后，牛岛甜绘心满意足的将注意力放回小红小绿这边。
小红小绿这边也很热闹。
宇内天满的进攻性向来都是数一数二的，从巴西回来后拦网和防守也有所进步，及川彻面对这样强势的主攻手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只能选择避开吗……
及川彻眼神一厉，将球托给灰崎祥吾。
总得拿出点本事出来吧，这个不良小子。
灰崎祥吾之前在打篮球时位置是小前锋。
小前锋的意义，就是为队伍不断的得分，篮球到手里时，眼睛就必须要瞄准篮筐，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就是要将手里的篮球塞进篮筐里。
灰崎祥吾是一个很典型的小前锋，他的各项能力都很平均，弹跳不错，防守也还行，传球中规中矩，内线命中率大约在四成五左右，没什么格外突出的点——但是他能得分。
灰崎祥吾强烈的得分欲望，贯彻了他每一场篮球比赛。
他看着眼前的双人拦网，前排的另一个人在防黑尾铁朗。
早晚有一天，一但他起跳，所有人都没办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灰崎祥吾这样想着，手掌和排球相合，一个漂亮的小斜线错开双人拦网，狠狠砸在球场上。
“和天满一模一样的小斜线——”月岛明光眨眨眼，一瞬间的晃神，他还以为网的这一边也有一个小巨人。
平时训练他们是没机会和灰崎打比赛的，到底只有三个人，牛岛甜绘平时的工作和作业都很多，没有办法给他们凑人手，所以月岛明光和宇内天满从来没有见识过灰崎的“掠夺”。
这就是牛岛她对灰崎另眼相看的原因吗？
月岛明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克制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及川彻压下眼底的震惊。
练习赛开始前，问到灰崎祥吾擅长的球，他表示：
“能得分的球。”
小装一下后，他如实表示自己的实力水平：“接球不行，拦网一般。”
接球是没办法速成的能力，就算他可以模仿别人的接球方法，但排球不会从同一个角度飞过来，同样的姿势并不会接出优秀的一传。
拦网也是一样，拦网更多的考验副攻手对进攻的嗅觉和防守的意识，刚刚接触排球的他可做不到预测对方的球路，最多跟着一起跳，只防直线球。
但是进攻……
“只要对方或者己方的进攻方式被我看到，我就可以复刻同样的进攻方式。”
及川彻看向落地的灰崎祥吾。
这不是大话，他真的可以快速分析动作模式，并且能够迅速消化，凭借自己对身体十分精细的肌肉操控复刻出对手的进攻手段。
真是可怕的能力啊……
灰崎祥吾在赛场上很喜欢说些垃圾话来攻击对手的心态，但当他的眼神落到表情淡定的宇内天满身上时，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只能咽了回去。
反观宇内天满，灰崎用和他同样的方式在他手中拿走一分这个事实完全没有动摇他身为王牌的信心，甚至还笑着送给灰崎一个大拇指：
“干得不错，灰崎。”
灰崎祥吾：……被夸了，但是开心不起来。
有种没有被放在眼里的微妙感。
宇内天满是真开心，一直以来他都非常信任甜绘的判断，即使灰崎除了身体素质外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关于排球的天赋，他也相信灰崎不会仅仅是这种程度。
只是见过一次就可以进行模仿，这样的能力，难怪甜绘觊觎良久。
更换发球方，很巧，刚好轮转换位到灰崎祥吾发球。
月岛明光面色平静的保护住了后脑勺，对上及川彻疑惑的眼神，他淡定道：“我从来没见过灰崎发球。”
发球是少有的几个能够进行个人训练的排球项目之一，但灰崎祥吾从来没有跟他们一起练习过发球，而是被甜绘摁在墙前磨性子，反复练习对墙传垫。
及川彻闻言也默不作声的将双手交叠在脑后。
月岛明光的声音不小，其他三人闻言也是老老实实的保护住自己的后脑勺。
以灰崎的力气，砸一下很有可能轻微脑震荡……
灰崎祥吾正准备抛球时，就见他那没什么情分的队友们，小心翼翼的捂着脑袋。
灰崎祥吾：……
就应该给他们一下狠的。
他翻了个白眼，回忆起宇内的跳发。
至于为什么不模仿别人的发球？
——他只模仿最好的。
抛球，助跑……
牛岛甜绘的位置刚好看得清晰，那和天满如出一辙的大力跳发……简化版。
“‘掠夺’这个天赋，在他没有完全形成排球思维前，能表现出来的只有模仿，发球也是一样，抛球的高度、助跑的节奏、手掌击打在排球不同位置而导致的球路变化，如果不理解这些，只是简单的模仿‘形’，是很容易应对的。”
牛岛甜绘自言自语：“灰崎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没有追求准度，落到哪算哪。”
她落笔，在灰崎的那一栏记下：发球优先学习跳飘球。
排球飞向濑见英太和夜久卫辅的中间，濑见英太看都不看，直接跑位到前排。
被二传手如此信任的夜久卫辅不负所望的接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一传。
“这个自由人稳过头了。”及川彻咋舌，大脑飞速思考着濑见英二会将球托给谁。
眼下己方前排三人分别是二号位的黑尾铁朗、三号位的他、四号位的东峰旭。
对方前排三人：宇内天满、黑川、花卷贵大。
理论上对方处于三点攻模式，前排攻击力能力很强。
及川彻眼神轻飘飘的略过岩泉一。
安静了两轮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岩酱一定又想做坏事了！
……
濑见英二此刻头脑风暴。
前排有宇内前辈，按照白鸟泽逻辑，这球一定是交给拥有绝对得分能力的宇内前辈。
但是宇内前辈此刻的位置算不上好，对面黑尾铁朗是个非常敏锐的副攻手，拦网能力几乎和自家的拦网核心天童觉不相上下，嗅觉极为敏锐。
这球交给宇内前辈的话，大概率是被黑尾铁朗利用软式拦网重新组织进攻。
他和副攻手黑川几乎没有丁点默契，没办法打出战术球的最佳效果。
果然还是后排进攻吗，交给青城的王牌主攻岩泉一？
宇内前辈已经引走前排的两个人——就是你了，岩泉一！
岩泉一三米线起跳，和他一同起跳的还有吸引拦网的宇内天满。
及川彻目光专注，出现在岩泉一的扣球路线上。
牛岛甜绘双手合十，脸上笑意满满：“美好的幼驯染。”
岩泉一却是在挥臂的瞬间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果然被盯住了，但是不重要。
排球以极快的速度轰向及川彻，及川彻拦网的手被硬生生轰开。
“一次触球！”及川彻大声提醒，痛到发麻的手落地后紧握成拳。
离飞出界外的排球最近的灰崎祥吾基本功很差，尤其是鱼跃。
月岛前辈在黑尾铁朗的身后做拦网保护，虽然第一时间回身尝试，但距离太远。
泽村大地也是一样，虽然基本功甩灰崎祥吾十条街，但是离得太远了。
“打手出界。”牛岛甜绘看向岩泉一。
他根本就没打算扣球得分，打定主意要打手出界的。
岩泉一也预判了及川彻一定会看穿他的后排进攻。
“幼驯染！”牛岛甜绘再次感慨，这一幕成功唤醒了她对竹马们的一腔热血。
找个时间和他们一起去弓道场射箭吧——她可是几人当中唯一一个脱单的弓箭手！
思绪开了个小差，牛岛甜绘赶紧将注意力放回两个赛场。
她又做出了几次的调动调整，有些是有逻辑的，一定程度上的强弱调整，有些是没逻辑的，就是单纯的想换。
最终小红队还是以26:24的比分赢下第一局，而另一边3对3的比分没什么意义，因为她还会让两边选手互换……
一局比赛结束，及川彻抹了抹额头的汗，眼神惊讶。
他还是第一次在第一局的练习赛中累成这样，比分也没有被拉长到三十几分这种超长对局……
“辛苦了。”黑尾铁朗很是同情的看着及川彻。
二传手的跑动不算多，但及川彻是真的心累，他习惯掌控全队的状态，虽然所有人都很陌生但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但每每他刚摸清队友的底细，牛岛甜绘就会恰到好处的抬手换人。
几波换人下来，及川彻脑子都快转不动了，比赛过程中差点出现转轮错误。
对面的濑见英二更是一脸麻木，第一局比赛结束时还有些许恍惚，回头一看——
“你是小绿队的？”
天童觉歪头：“濑见你是傻掉了吗？”
濑见英二抹了把脸，疲惫道：“你就当我是吧。”
牛岛甜绘合上笔记本：“休息十分钟。”
几分钟？十分钟？？
除了宇内天满和月岛明光，所有人都向牛岛甜绘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就连牛岛若利也忍不住看了亲姐一眼。
他是被姐姐折腾得最频繁的，两场比赛四个队伍轮流换，一局下来他都快晕排球场了。
牛岛甜绘微笑：“或者直接继续？”
投向她的目光齐刷刷的移开，满脸安详的瘫在地上，珍惜这十分钟。
把这个魔鬼教练惹急了，十分钟都没了。
牛岛甜绘和清濑灰二分头行动，从最累的主攻手开始，一手相田氏超速按摩法，为众人快速赶走疲劳。
十分钟后，两人接过清水洁子递来的干净毛巾，胡乱的擦了擦额头。
牛岛甜绘放下毛巾，眼前的少年们称不上焕然一新，但显然精神了不少：“第二局比赛开始，小红队：……”
“小绿队：……”
整整一下午，只有二传手没有更改过队伍，其余所有人都被调换过。
菅原孝支看着眼神呆滞的及川彻和濑见英二，心中暗自庆幸。
他对自己的水平可太了解了，绝对不会比二人做得更好。
三个人的队伍反反复复的换人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还不错。”牛岛甜绘合上笔记本。
及川彻如她所想，同年龄下是她见过的最出色二传手，小红队和小绿队最终的成绩是6:2，在她的调配下，及川彻的适应力明显超过濑见英二。
但濑见英二的水平显然也不差，想来这届三年级引退后，濑见英二就可以拿到正选的位置了。
晚餐还是清濑灰二的手艺，下课后的未来也赶过来帮忙，轻松了不少。
“听说你每天都要为室友做早餐和晚餐。”刚将饭菜分装好，牛岛甜绘就凑过来，将早早准备好的打包盒递给清濑灰二：“现在回去做晚餐的话要忙到很晚了吧，直接打包一些回去好了。”
清濑灰二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牛岛甜绘已经开始帮忙装打包盒了：“你的室友们挑食吗？”
其实也没有“们”……
清濑灰二沉默了一下，突然笑起来：“都是些不麻烦的家伙。”
他的室友，也是未来的……队友。
虽然是很久以后的事，不过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期待了。
期待可是很珍贵的礼物，他会带着这份礼物，让风将未来带到他的身边。
——
一切结束，众人如行尸走肉般吃过晚饭，又被甜绘摁在训练中心慢走了两圈，才笑眯眯的目送他们上车前往音驹宿舍。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像终于忍不住一样用拇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刚刚从训练中心的浴室中出来的宇内天满，抬头就看见他称不上强壮的女友，满脸疲惫的闭眼按摩自己头上的穴位。
她的脸在灯光下白的几近透明，运动服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清瘦的手臂。
宇内天满慢慢走近，甜绘如蝶翅般微微颤动的眼睫被灯光打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累坏了吧。
被不断调换队伍的少年们辛苦，大脑没有一刻停歇的甜绘也同样不轻松。
每一次排列组合都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即使看上去毫无逻辑的调换——甚至不考虑位置因素，也同样是她在尝试新的可能性。
她一个人，在精密操控着四支队伍，20个选手。
牛岛甜绘突然感到头被附上一双温暖的手，解开她的发绳后轻轻摁揉着她的头顶。
她原本拧着的眉心舒展开，眼尾晕染出轻松惬意的色彩。
“天满满今天辛苦了。”甜绘只由他摁了两分钟，便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这样一直举着手，胳膊会酸的。”
宇内天满不由分说的将她摁住，对她的固执几乎无奈：“这个时候就不要考虑这些了……话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啊？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像是纸糊的一样。”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被甜绘小心呵护着。
那种恨不得替他把所有事都提前做好的——溺爱型女友。
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被女友不由分说的溺爱着。
牛岛甜绘被他摁着也不挣扎，只是反驳道：“当然不是这样的，天满满很帅气也很健康，是在茁壮成长的王牌！”
宇内天满低头看她，她满脸真诚，每个字都是从心里掏出来的，热气腾腾。
……所以，帅气当然是帅气的，健康？茁壮成长？
听上去像是星星的体检报告——是了，他们家的宝贝星星，他可不止一次的听见甜绘对它说：
“宝宝你要健健康康的茁壮成长呀……”
很难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其实是和星星一个级别的——宝宝。
宇内天满有些郁闷，手指却还持之以恒的温柔为她梳理头发，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按摩着她的头皮。
星星就星星吧，他想。
反正星星是食物链的顶端，能和它站在同一高度，是他的荣幸。
不远处，刚刚整理好排球推车的两人正对着小情侣指指点点：
“腻腻歪歪，还没过热恋期吗？”
“说什么胡话呢？小情侣永远都是热恋期！”
“人类的荷尔蒙分泌是有周期的——”
“我跟你聊纯爱，你跟我聊生理？”
“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
“……我倒是不知道灰崎你生物成绩这么好，看来还是作业留得少，或许你不知道，甜绘和天满在高中时，每到期末都是人缘最好的时候。”
“所以？”
“所以我会和甜绘提一声，不要只关注你的身体成长，心理和学业的进步也不能忽视。”
“……阴险狡诈的社会人士！”
“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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