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今雨再度睡着前,萧吉肩头的牙印隐约渗着血。
他抬眸看了一眼,都快忘了这是自己咬的。
萧吉看了一眼,用指腹抹了一把血,声音懒倦。
“舔掉。”
叶今雨皱着眉舔了。
他已经不记得过程了。
但大部分人在这种事上,要么意乱情迷,要么缱绻温存,总归会沾点爱意。
他和萧吉?
在乱来之前,两个人关系跟明镜似的,认识快二十四年,坦荡干净。
方才某个瞬间里,叶今雨回头看他,两人的目光都是迷蒙又混乱。
可是根本没有什么暧昧。
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法变了。
十年前什么样,今天就还是什么样。
他们暂时没余地思考这种问题。
有些体验虽然是第一次,连事前准备都潦草匆忙,但配合得太好,像是早做过无数次一样。
——那个混蛋也确实早就这么做了。
萧吉掐腰,他就不自觉弓背。
萧吉弯腰,他就知道该侧着身接吻。
哪怕那姿势拧得难受,两个人还是亲得密不可分,像蛇一样缠紧对方。
时间快进到下午一点二十。
客厅的电视在播战争新闻,叶今雨终于有空煮一壶咖啡。
他有点粗暴地往里面丢着冰块,溅得大理石台面都是污渍。
萧吉站在他身后,从冰箱里拎出一瓶香草酒递过来,叶今雨说了声多谢,屁股被来了一巴掌。
打得很响。
叶今雨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往咖啡杯里倒香草酒和奶油,身后那混蛋又开口了。
“喜欢吗?”
叶今雨心想你说呢。
他很快又挨了一巴掌,又脆又响。
叶今雨算是看清楚了。
某些时候,这男人横得要命,求饶哭叫都没用,只会被他压榨得更狠,吃干抹净还要吮口骨头。
但平时臭骂他几句,他会摆出一副伏小作低的模样,意思是还能再狠点,他都受着,他活该。
他喝了半杯咖啡,看着萧吉道:“你来吗。”
萧吉说:“我以为蛇不喜欢酒味。”
但还是接了杯子,就着叶今雨刚才留下的唇痕喝完后面半杯。
酒液和咖啡没有完全搅匀,烈得胸膛发热。
萧吉说:“我酒量不行,容易醉。”
叶今雨懒得理他,拿过冰块桶准备再做一杯。
那人挑了个冰块当薄荷糖嚼了,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跪了下去。
叶今雨脸色一变,只来得及抓紧他的头发。
“操……”青年抽着冷气,声音不成调,“你疯了?”
他没有更多的话能说了,只能有些崩溃地靠着大理石台,最后腿都彻底搭在对方的背上,站不住了。
天花板的纹路缓慢舒展着。
二十分钟后,新的紧急新闻插播进来。
萧吉在浴室里挑漱口水,侧过身看了一眼,示意叶今雨把声音调大点。
后者半睡半醒地回工作邮件,意识不太清醒地把音量调到最小。
“——我听不见了!”
音量调到震耳欲聋。
一整天没吃东西,也顾不上叫个披萨,叶今雨索性变回蛇吞了两只乳鼠,在茶几上摊开的杂志扉页上又睡着了。
萧吉刮完胡子出来,本来想趁着呼吸清新再找室友接会儿吻,一眼看见冷绿色小蛇睡在RM56-02 的腕表广告上。
齿轮勾连交错,如机械表外裸的内脏。水晶透明到几乎不可见,映衬得蛇身也如同奢侈气氛里的一环。
男人静静看了一会儿,瘾又被勾起来。
他心想这腕表真不错,蛇更是好到没法形容。
叶今雨就是哪里都好。
他看得心里发痒,还是要确认交易所的最新数据,回复那几个来自好友和投行MD的电话。
埃文斯发了个简短的道谢,李梓炫连着打好几个电话,问他有什么事,阿拉伯王子发了个电子借据回执单。
学校的模拟交易作业可以先放到一边了。
黄金仍然还在涨价,并没有按昨晚的预测快速下跌。
但那场空袭早就结束了,孙雪英发来消息,说可能要撤军。
这是好事。
萧吉看了许久,打电话给孙雪英。
“黄金涨了,你怎么想的?”
孙雪英说:“我一共投了四百万美金。”
萧吉叹了口气:“我还想加杠杆。”
孙雪英笑起来:“你也玩这么大?”
事态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各凭本事了。
测算,建模,内部消息,塔罗牌,找菩萨磕头,谁都不知道哪个真的管用。
可他的直觉仍然炽烈得可怕。
就像在模拟赛里42个小时始终没有睡意的那个时候。
他在只言片语里,在散乱又毫无规律波动的数据里,永远都能看得见唯一的必然趋势。
黄金会大跌。
他要加杠杆。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起身时摸了下竹叶青的小脑袋,径直去了自己卧室的衣柜。
所有的私人收藏都拿了出来。
他喜欢腕表,所以成年礼物,入学礼物,毕业礼物,生日礼物,家里都给了最好的。
他打算放手一搏。
几款表摆在茶几上,萧吉坐回沙发上,最后看了一眼新闻。
“今雨,”他唤道,“你能醒一会儿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叶今雨的化形期没有彻底稳定。
竹叶青不太清醒地看向他,片刻以后游向他。
男人很快托住它送进软毯里。
叶今雨片刻以后坐起来,不自然地用软毯裹住自己,嗓子发哑。
“想聊什么?”
他其实没打算这么快聊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萧吉说:“我准备去典当行,做绝对赎回权的抵押。”
叶今雨一开始都没觉得他在说中文。
他愣了一会儿,终于看见茶几上放着几块表,心想我也是被日昏头了,刚才这几块表横在我面前都没看见。
萧吉见叶今雨没太跟上思路,此刻才想起来对方变蛇太久,很多事还不知道。
他用最快速度解释了自己这十几个小时都在做什么。
叶今雨说:“所以,你打算把这些表都押出去。”
“你知道,你爸都舍不得戴这么好的表,但还是给你做十八岁生日礼物了吧。”
“嗯。我也舍不得戴。”萧吉说,“我和你讲这些,也是在想,如果你劝我,我就不去。”
“我怕自己太冲动了。”
叶今雨片刻道:“我相信你。”
“走吧,我陪你去。”
萧吉怔了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刚做了几个小时,关系其实很尴尬,好像变得不那么熟,像陌生的,刚认识的床伴。
可他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最好的朋友选择歪倒在毯子里变成软骨头小蛇,睁着眼睛睡大觉。
萧吉穿好衣服,把冷翠般的小蛇放在大衣内兜里,带着最昂贵的人生礼物走向典当行。
他要签署《唯一赎回人条款》,所有费率都会水涨船高。
三块表,总估值是178万美金,可以典当到103万。
算上月基础利息,保险费,保管费,快速放款费,汇率变动,三十天后,想要赎回它们至少需要付7.8万美元的额外费用。
看着繁杂费用单的时候,萧吉突然想起圣诞节后回纽约的那个下午。
他们不得不打一辆超贵的XL-UBER,各种附加费用像雪花一样飘过来。
加起来也就一百六十多美元。
他穷得叮当响,现在却真的像个赌徒,或者疯子。
典当行的人对一切珠宝名表都见怪不怪,问他想好了没有。
“嗯,我现在签字。”
去交易行的路有些颠簸,竹叶青睡醒了,抱怨般咬了咬他的手指。
他还在沉思着,手机上的动态消息弹个不停。
他把指腹喂得更深了一些。
小蛇怔了一下,反而很轻地咬了一口。
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孙雪英说:“你现在在哪?”
“去交易所的路上。”
“你想好了?”
“嗯。”
孙雪英有点疲惫地抱怨起来。
以前做小组作业,还有做模拟投资比赛的时候,她都是这样。
算的东西太多太乱,人被当成驴子用,谁都受不了。
那时候,萧吉还会有些同情地想,真惨啊,写这么难的作业,等会还要去保洁公司上班。
他听着她讨论新思路所产生的额外方案,以及某个很擅长概率学的朋友所给出的建议。
“对不起,我有点走神,”萧吉看了一眼前方的绿灯,“你刚才在说什么?”
孙雪英在玩车后座暗箱里的皮拍子。
“我说,我跟压。”
萧吉和她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大家都疯了,这很好。
当天晚上,黄金涨到了最高位。
然后开始一路下跌。
他已经有三十个小时没有睡了。
但这不要紧。蛇本来就是这样。
黄金开始下跌的一瞬间,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抛售。
李梓炫昨天也听见了风声,这会儿躁的不行,十分钟就打一次电话。
“又跌了又跌了哥!出手吗!!”
“卧槽!!跌这么猛,为什么啊我真的没看懂!!”
萧吉在看论坛里几百页的讨论帖。
“你那节课没听吗?”
“啊,哪节课?”
“……”
凌晨四点二十,他的直觉又动起来,告诉他,马上要到最低点了。
已经稳了。
萧吉在交易所签完最后一笔单据时,叶今雨就坐在他旁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贵宾室的香槟。
“结束了吗?”叶今雨问。
“嗯。”萧吉不动声色地说。
叶今雨什么都不再问了。
“走吧,去典当行。”他笑起来,“我们去接你的珍藏回家。”
萧吉多看了叶今雨一眼。
他忽然想,他们居然还是这么像好朋友。
就像从来没有接吻到喘不过气一样。
第102章 主攻视角·吉雨·18
萧吉回家以后倒头就睡,手工西装被压得全是褶子。
叶今雨缓缓走向他的房间,先是看见半开的门,又看见悬在床侧的半只脚。
他叹了口气,半跪在床边,替他的发小挪开外套,解开领带,把衬衣脱下以后,又用热毛巾擦了胸和背。
男人为男人做这种事还是会显得太暧昧。
但叶今雨心无杂念,毛巾拂过起伏的胸膛时没有任何停留。
腹肌,腰背,所有能勾起欲望的线条,暂时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不希望他累到发烧。
西装外套重新被熨烫的平整妥帖,衬衣在叠好以后,放到干洗特供的衣篓里。
拉开衣柜门时,叶今雨在昏暗的房间里看见十余条不同的领带。
卧室没有开灯,客厅的光线仅是从侧边漏进来了一点。
十余个领带悬垂在银制收纳架上,如同圣十字上盘踞不散的蛇。
深绿,纯黑,缂丝,鸭绒。
他看见那条蜂巢纹的领带,便记得毕业答辩出来时,萧吉揽着他拍照的那个下午。
阳光晒得发丝微烫,他们在喝荔枝味汽水。
那条牦牛绒的雪纹领带是他送的。
叶今雨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疲于每年过生日时互送礼物,去恒隆广场随便选了一条吩咐柜员包好,如今连牌子都不记得了。
萧吉一直随身带着,入学哥大时特意戴了这一条。
叶今雨当时在抱怨美国医院的刷手服材料真差,早知道自己带几件过来。
“你有听我说话吗。”萧吉不满道,“我在说,这条领带,很配我今天穿得这件。”
叶今雨哦了一声。
萧吉叹气:“这是你送我的啊,真忘了?”
“真忘了。”
如今再看见每一条领带,像是看见不同场合里的萧吉。
习惯被众星捧月的公子哥,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年轻人。
去别人婚宴上蹭饭的讲究人,社交派对里一副浪荡子模样的装货。
他不出声地看着,像在看他们朝夕不离的二十四年。
实在没找到睡衣在哪,叶今雨心想光着睡得了,管他干嘛。
他替他盖了被子,片刻以后,赤链蛇蜷在床侧睡得悄无声息,存在感渐渐变得稀薄。
叶今雨回客厅写论文,过了一段时间,又把笔记本抱到他的房间,坐在赤链身边继续工作。
他知道他不会走,但他就是要看着。
萧吉一动不动地睡了二十个小时,睡得有点接近死了。
他的习性已经非常趋近蛇类,能透支体力,也能冬眠式的缓慢恢复。
漫长的梦境换来换去,时不时轮回似的卡在交易界面,像是指向平行世界的许多面。
他赌输了,两百万美元的债务变作可笑的窟窿,家里一边臭骂一边替他还债。
他赌赢了,但被阿拉伯王子的手下拎去喂猛犸象了,李梓炫骑在猛犸象上晃着香槟杯,里面装着大窑。
他根本没有赌,叶今雨站在交易所的门口,平静地等他一起回家。
萧吉呛了一下,终于醒过来。
他睡醒时,身上穿着睡衣,床头放着喝了半杯的红茶。
叶今雨拿着晾衣架进来,瞥了一眼:“醒了?”
萧吉卡在宿醉般的头疼里:“我睡了多久……”
“二十二个小时。”叶今雨说话时没像在开玩笑,一板一眼道,“你再不醒,我就坐上来草醒你了。”
萧吉揉着脸,有点疲倦地想,这也是种办法。
他去冲了个澡,终于把之前连续三十六个小时不睡的亏空全部补完。
两人去楼下咖啡厅吃了顿brunch,扒拉着北非蛋的时候,某人终于猛地想起来要紧事。
“交易都结束了对吧?”
“对。”叶今雨说,“李梓炫出手晚了,黄金反涨了几个点,他发语音给你鬼哭狼嚎了六七条。”
“我的表都赎回来了?”
“嗯,我陪你去的。”
萧吉食不知味地又嚼了几口,缓慢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现在有钱了?”
叶今雨看着他,脸上写着‘我难道知道这种事吗’。
萧吉抓起手机一通狂看。
最后的净收益率是408%。
他一共下注227万美元,去掉交易费、手续费、利息、税费、给孙雪英的抽成,还赚了927万美元。
今天的汇率是7.18,也就是说,他现在总资产1154万美元,折合人民币8285.72万。
萧吉整整看了十分钟。
叶今雨也不急,期间点开邮件看了一眼。
长老会医院的研究院发来祝贺,他刚刚被提名了本年度的临床转化科学奖。
他关掉邮件,继续喝咖啡。
萧吉有些头疼地说:“我们可以搬家了。”
“去哪?”
“哪都可以。”萧吉没开玩笑,“你想去巴黎住,我就买辆飞机。”
叶今雨:“……你是赚了多少。”
萧吉如实告知。
两人都有点坐不住,拿刀叉的手在颤抖。
叶今雨骂了句脏话,给家里打长途电话。
萧吉:“你干嘛。”
“我让他们给我把卡都开了,神经病,演了这么久的贫穷富二代像在搞什么情景喜剧。”
萧吉小声说:“你那不是心甘情愿陪我一起吃点苦……”
叶今雨的眼刀杀了过来。
萧吉说:“您做得对,该登基了叶少爷。”
两人心里有数,不会和自己家里透露对方的情况,必要的边界划得很清楚。
叶家对儿子一向放心,听他抱怨了几句也觉得心疼,直接开了好几张卡的权限,还问要不要帮忙联系两个房产经纪人。
叶今雨一开始说不用,看见萧吉在戳他的松饼,又说算了,你推给萧吉吧。
我蹭他家房子住。
萧吉仍是顾不上吃饭,还在多方打点。
这么多钱,提现流程必然冗长麻烦,还要考虑分散转持和跨境管理,得找个律师团队委托一下。
7%放进香港皇家银行的现金保险箱,68%放进离岸信托和债券组合,剩下的换成现汇,全部存国内。
还有……
刚在打字,妈妈也打电话过来。
“小吉呀,新车买了没有啦?”
“还没想好。”
“噢哟,钱够不够?”
萧吉沉默几秒。
“够的妈妈,”他有点崩溃地说,“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叶今雨一叉子戳走了他的大半块可丽饼。
旧房子终于可以说拜拜了。
新的住所依旧要靠近哥大与长老院医院,看来看去,还是去了Enclave at the Cathedral 。
2B2B,两卧两浴,毗邻古旧的圣约翰大教堂。
始建于1892年,但大楼的阶梯状玻璃外轮廓好似在2077的设定集里。
附近遍布中餐厅炸鸡摊,坐地铁去长老院医院只要七分钟。
这房子和高端精英的上流生活没什么关系,但也够了。
搬家那天,犹太邻居特意过来送别。
萧吉决定把那个金属书签送给他们。
房子太小,两人甚至没吃太多搬家的苦。
新家有105平,宽敞明亮,带着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任何人在老鼠窝住几百天都会这样。
两人在偌大的客厅里站了几分钟。
好消息,旧账全都结清了。
混乱的乱搞状态也暂时结束了。
所以,他们现在算什么?
重新一个住南,一个住北,继续做井水不犯河水的室友?
萧吉本能地不太想谈这些。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碰错误答案。
但出于成年人的负责,他还是不太自然地看向叶今雨。
“我们聊聊吗。”
“不要。”
萧吉松了口气。
他回自己房间打了会儿游戏,仍有些心不在焉。
保洁工把新房子处理得焕然一新,连床单都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他本来感觉自己终于从老鼠窝里搬出来了,怎么也该长松一口气。
但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有什么闷闷的。
他听见客厅有脚步声,大门被关上了。
叶今雨出门了。
家里安静下来。
萧吉打开门,先去看客厅,又去看厨房和浴室。
以前,因为房子太小,他们的生活痕迹都被迫搅在一起。
水牙线,漱口水,各自喜欢喝的苏打水,车厘子和冷冻煎饺。
现在空间非常阔绰了,家里变得没有任何声音。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地方,也终于可以有距离了。
叶今雨拿着快递回来,看见萧吉拿着一盒樱桃,一脸失魂落魄。
他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过期了?”
萧吉冷不丁看见他,问:“你没有走?”
叶今雨莫名其妙:“我今天轮休。”
他没看懂怎么回事。
这家伙怎么一脸流浪狗的表情。
他们继续原有的生活。
这笔巨款没有带来任何异变。
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
谁也没有再试图操谁。
他们独自消化着必要的异变时间,叶今雨的状态还不太稳定,他适应的很慢,偶尔会给萧吉留言,让他多留个神。
但到底没出什么岔子。
蛇笼不再放在公用的客厅,而是各自卧室里添了一个新的。
直到第五天,萧吉去上选修课。
他当时随便选了个莫名其妙的水课,每天一进去就在放电影,有人直接躺在最后一排睡到打鼾。
萧吉一般这时候玩几把消消乐,混满课程完事。
他没来由地闻到一股气味。
混杂着汗液与欲望,就像……
就像当时舔舐叶今雨胸口时的味道。
他一瞬记起对方当时低哼的声音。
萧吉立刻给对方发消息。
萧:你发情了?
叶:你能闻到???
萧:嗯
对方回了个咬牙切齿的脏话语音条。
“那你还不过来???”
第103章 主攻视角·吉雨·19
水课上到一半,正事要紧,萧吉起身请假。
“不好意思,老师,”他说,“我得临时去医院急救。”
这话有歧义,所有人唰得看过来,后排打鼾的哥们也有点醒了。
老师本人也有点半睡半醒,匆忙揉了下眼睛。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叫个同学陪你?”
萧吉说没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他得去救个医生。
这感觉实在奇妙。
他距离叶今雨接近四公里,哪怕是长老院医院有一箱香水打翻了都不该有任何感知。
可他就是闻得见。
走出阶梯教室的时候,上车前,不管有屏障或者干扰,他的直觉和嗅觉都在锁定遥远的另一个人。
蛇类会用气味来交流情绪,他不仅能从其中嗅到求救般的焦渴,还有难以压制的烦躁不安。
他选择打电话过去。
“你现在在哪?”
“借了个休息室,”叶今雨说,“我说身体不舒服,不放心一个人回家。”
萧吉随即道:“回家也是个好选择,虽然我刚上车。”
“真的吗,”叶今雨冷笑,“我刚才看见露台上有蛇在到处嗅。”
“我走出医院,旁边就会有蛇从绿化带里窜过来,你猜它钻进我的长裤里想做什么?”
萧吉:“……你把窗户锁好。”
他用最快速度赶到长老会医院,买套和润滑油时顺手拍了张绿票说不用找。
医院自带一股冰窟般的冰冷气息。
人类的鼻嗅与蛇类的费洛蒙感知同时存在,此刻如悖论般同时传递着两种强烈信号。
他的鼻子只能闻到最干净的消毒水气味。
这里可能是整个纽约最干净的地方,无论是顶级的消毒系统,还是连香水味都一并吹散的冰冷新风,什么都闻不到就是最好的安全感。
他的犁鼻器几乎要沦陷在情潮里。
几乎还没走到医院,男人已经喉结滚动,呼吸不太自然。
他完全感知到了。
而且是不得不的,一步一步地,走进那个人难以自控的呼唤里。
他原本身上还残留着车上的冷风,皮肤已经在接触这气息时开始发热。
人类的情感思绪仍旧停留在水课的程式化老电影里,可身体,呼吸,心跳,所有反应都已经在遭殃了。
萧吉尽量让自己走得更快一点,他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涌现敌意了。
周围有不少窥伺着躁动着的野蛇,雄性本能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对抗感。
这里绝不是他的领地,他才是闯进来的异类。
可那又怎样呢。
无意识地,他内心深处的赤链蛇已有勒死那些潜在竞争者的冲动。
没有任何存在可以争夺那条竹叶青。
有就得死。
休息室被反锁着,他轻敲两下,气息同样不稳。
“是我。”
门即刻打开,叶今雨几乎是把他拽了进去。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个瞬秒里,萧吉还残留着清醒的意识。
他们最近是模范室友,交流仅限于冰箱里牛奶喝完了,今晚开会很晚,不用一起吃饭。
所以现在从哪开始?接吻?
他和他近在咫尺,同时能闻到对方发情的气味。
叶今雨不可思议道:“你的阶段不是刚过去吗?”
萧吉哑声道:“你觉得是因为谁又来一次的?”
叶今雨压了一口呼吸,握着他的手就跪了下去。
萧吉皱着眉忍受着,用掌心摁着他的发顶。
“不是我过来喂你?”
他们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蛇的了。
赤链蛇有150厘米,竹叶青不到70厘米。
后者终于重拾意识,对这样悬殊的体型差感到惊讶与享受。
它几乎是被勒索着全部,双向绞紧时几乎喘不过气。
那很好。
叶今雨涣散地想,不用忍着了。
竹叶青的蛇信垂在外侧,快要忘记收回去。
它终于把所有气味都释放出来,让这个封闭又黑暗的狭小房间变成交尾的温床。
似乎有人在敲门,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
赤链蛇压着它的背脊,咬后颈时动作粗鲁,让泄殖腔撑到快要吞不下更多。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通风系统与外墙里焦躁的野蛇都要暴动了。
它们都嗅到了绝佳的交配对象正在渴求着。
它们都无法接近,更不敢试探更多。
有个霸主般的气息突兀地来了,且标记得毫无余地。
那条竹叶青归他了。
谁动谁死。
两个小时后,萧吉在被子里抱起快要虚脱的叶今雨。
“好点了没有。”
叶今雨嘴唇都发干,勉强点头。
萧吉完全知道他要什么。
他倾身吻他,舔舐着他的唇角,任由他伸出舌头与自己索取般交缠。
这样接吻太直白了。
并不需要什么浪漫的意境,就是渴求着水液交换,要把对方都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听着……”萧吉忍着暴操的冲动,尽量冷静地说,“我带你回家。”
“你现在给他们发邮件,或者发短信。”
“过敏也好,家里着火也好,赶紧请假,我们走。”
叶今雨翻出手机,打字时指尖都在发抖,萧吉亲眼看着这个高考六百七的聪明人,咬着牙连着拼错三个单词。
他已经被他诱导到同样混乱的地步了。
可他必须照顾他。
男人伸手握紧,叶今雨短促地叫了一声。
“我帮你,”萧吉加重力度,“你专心打字。”
叶今雨完全蜷进他的怀里。
他们都想融进对方的血肉里。
可是现在要回家了。
这里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新家做了全部防蛇措施,而且冰箱里摆满了能量饮料和蛋白条。
他们可以连着做三天。
最后一个字母打完时,叶今雨解脱般把手机扔开,昂贵的新款苹果摔在墙壁上一声脆响。
他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崩溃到连自己都无法接受。
动物的本性……怎么会激烈到这种地步。
“没事了,”萧吉低声说,“今雨,我带你回家。”
被汗沾湿的被子没有完全盖上。
他只是一半被盖住,一半藏在他的怀里,竟然也一瞬化作了蛇。
男人发觉自己咽喉都烫得像在发烧。
他尽可能整齐地把衣服穿好,任由竹叶青盘在自己的手腕间,拾起叶今雨散落一地的衣物与手机走了出去。
在离开长老会医院的下一秒,他就能感知到无数条雄蛇聚集在灌木深处,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赤链蛇把自己的全部气息都放了出去。
肃杀的,凌冽的,比火焰熔浆还要灼热的占有权。
这条竹叶青是它的。
那些目光犹如幽暗的灯一盏一盏的熄灭,不甘地隐蔽了存在感。
没有谁想去冒犯天敌,再被吃得一干二净。
萧吉终于把叶今雨带回了家。
对方已经没有变回来的精力,疲惫到食水不进。
赤链蛇只能保持着蛇尾的交缠,哄着它再喝一点水,勉强吃一点东西。
竹叶青有些意识模糊,它好像处在漫长无度的交尾里。
也许它已经被灌满了,不出多久,就会怀上对方的孩子。
它本该和许多条蛇接触,但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浴室里有淋漓的水声。
赤链蛇抬起头,看了过去。
有拦截阀被强行顶开了。
太激烈的迷乱气味到底还是吸引了竞争者。
叶今雨似乎勉强睡了一觉。
他早上刚到实验室时,就感觉自己体温有些升高。
像是得了流感,又好像不是。
设备都在,他索性做了个血液检查,把激素和血常规都测了。
结果一出来,人都看笑了。
红细胞比容18%,胆红素32,其他数字都像是随机生成的乱码。
他的同事刚好过来瞄了一眼,问这是什么动物的血。
叶今雨捋开长长的化验单,把最后几项看完:“不知道,精灵的吧。”
被萧吉带回家以后,他似乎终于睡了一会儿。
只要蛇尾卷着蛇尾,身体也藏在那家伙的怀里,他便能解脱很长时间。
终于清醒过来时,青年终于闻见空气里的血腥味。
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还在竹叶青的形态里,只是新铺的地板,还有床单边缘都有血。
以及被咬断的残留鳞片。
大概是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赤链蛇懒散地看向它,似在询问吃饱了没有。
竹叶青轻轻蹭它,没有分开蛇尾的意思。
那家伙也就任由它们继续这样缠在一起。
叶今雨勉强能分神看一眼附近。
大概是进食了。毕竟它本来就是食蛇的属性。
连竹叶青这样的剧毒蛇也在赤链的食谱里,何况是那些未必有什么威胁的家伙。
他懒得去管那些模糊的血迹,此刻只想缠着萧吉再接个吻。
蛇吻交触,敏感的信子碰在一起,还是不够尽兴。
还想要更多。
唾液交换,汗液交融。
双腿缠在一起,也勉强像尾巴。
竹叶青松开赤链,径自游向被子深处。
后者会意,终于能做一会儿人。
杀戮后的气味已经足够震慑那些蒙昧的野物。
没有任何生物敢冒犯这里了。
萧吉掀开被子,拧开床头的饮料灌了半瓶。
他的唇角与颈侧还淌着鲜红的蛇血,淋漓着滴到胸口,小腹,腿上。
叶今雨勾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唇,吻他下巴上的汗。
他知道现在是中场休息。
这并不影响他黏在他的身上,也不影响他霸占对方所有的注意力。
“夸点好听的。”青年的嗓子也很哑,“我好吃吗?”
第104章 主攻视角·吉雨·20
萧吉拿能量饮料冰叶今雨的脸,冻得后者轻嘶一声。
男人没正面回答。
他没碰过违禁药品,但这两年也亲眼看见了不少。
倒不是纽约地铁那些吸到腐烂的流浪汉,实际上,很多藤校的学生为了赶DDL或者应付考试,都会过剂量服用兴奋剂。
一学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能写论文写到舍生忘死,整个人都处在飘飘然的亢奋状态里。
萧吉有几个朋友就是这样,只不过有人是在夜店嗨,有人是在图书馆嗨,最后和他说话时,眼球都浮现着亢奋和熬夜过度所引发的密集红血丝。
他心里不喜,清楚自己不会碰任何成瘾物质,烟,酒,什么都不行。
哪想到会在叶今雨身上栽跟头。
他从靠近医院起,连血液都开始亢奋起来。
这辈子连三成熟的牛肉都没吃过,现在卧室里到处都溅着蛇血。
始作俑者还调笑一句,问他好不好吃。
萧吉心想,刚才自己也和疯掉差不多了。
他单身状态进发情期时,都没羞没臊地天天找叶今雨蹭手腕。
现在骤然开了荤,恨不得死在床上。
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地多看了一眼叶今雨。
叶今雨本在喝饮料,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变化的情绪。
萧吉在他面前藏不住心思。
他亲眼看见,刚才还在和自己缠吻的那个人,眼底情绪变得茫然,又显得难过起来。
“怎么了?”叶今雨握住他的手腕,“有什么想法直接和我说。”
萧吉仍旧沉默着。
他胸宽肩阔,身形很能给人安全感。
就算有人持枪抢劫闯进来,也未必能占尽优势。
可在某个瞬秒里,叶今雨能感觉到他的脆弱不安。
细微到像难以拾起的,脱落褪色的蛇鳞。
萧吉深呼吸了片刻,他觉得现在不该讨论这些。
但叶今雨问了,他便如实说出来。
只是在开口时,每个字都像粗粝的石子,不规律地划开他的喉管和舌头。
“我根本不知道我爱不爱你。”
他们同时陷入静默里。
叶今雨轻嗯一声,仰头又喝了一口饮料,心想这难道很荒谬吗。
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从幼儿园到海外留学,从来都是光明坦荡的好兄弟,亲如一家。
好兄弟不会喘息着抓着对方接吻,把肩头都压出发白的指痕。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裸裎相见,大腿内侧都蹭着对方的汗。
他们现在算什么,发情的动物?
叶今雨安静地想,如果不是这场异变,他们的人生绝不会这样走。
他们会各自毕业,继承家业,和门当户对的女生结婚,然后好兄弟一辈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想和一个男人有这种程度的纠缠。
男人坐得很稳,仍旧像是盘踞在自己领地上的狮子。
他情绪深处在不可见的崩溃。
“今雨,你像我身体的一部分。”
“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早就习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
叶今雨又问:“你爱我吗?”
萧吉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他们都清楚这是在问什么。
以朋友,发小,同学,各种身份,我爱你很多年。
没有爱情的爱了你很多年。
叶今雨低头笑了下,说:“我也是,我分不清了。”
二十四年,有些婚姻都未必能持续这么久。
从最蒙昧的幼儿时期,萧吉帮他抢最后一杯布丁,他替萧吉找老师告状,两个人看见偷玩具的臭小孩被劈头盖脸一通训,在角落笑得不行。
青春期时,一个在竞选学生会主席,一个在玩无人机和吉他,考试前夜抱佛脚刷题,崩溃地恨不得把咖啡摔到对方脸上。
哪怕是毕业后再度深造,听说萧吉要去哥大,叶今雨才终于申请了去长老院的合作项目。
他在北京呆着也可以,去巴黎留学可以。
他只是欠萧吉一条命,也早已打算一辈子陪在那人的身边。
我爱你。
没有爱情的爱了你很多年。
叶今雨想了无数个念头。
他们可以立刻断掉。
这关系太像快餐式的宣泄,今后一拍两散,互不打扰,就当从未纠缠过。
往后逢年过节送个礼物,连贺卡都不用贴。
他们也可以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
什么都分不清,什么也讲不明白。
就好像是渴求的想要的要抓住的太多,所以什么也留不住。
毕竟他已经说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爱他。
他什么都没有再问,缓缓地深呼吸了几秒钟。
空气里弥漫着情潮后的余烬,有种不真实的空洞感。
“所以,”萧吉不自然地看向他,“你呢?”
他其实做不到再看着他的眼睛。
在见证了叶今雨无数种失控的表情以后,好像对视本身都是暧昧的。
叶今雨冷淡地摇了摇头。
他终于有些话要说。
“所以,我们要走那种美剧的老桥段了吗。”叶今雨问,“我们滚几天床单,然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或者证明彼此没那种意思,都去试着和不同的人约会,见面时强颜欢笑,一关门再闷在被子里抑郁?”
萧吉谨慎地思考了几秒钟。
不愧是学医的脑子,他们可能差点就这样了。
“还是在脑子里想想吧,”他抓过纸巾盒,偏着头擦耳际和锁骨上的汗,“比方说,我如果和别人上床,你是什么感觉?”
叶今雨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表情。
萧吉在心里有点难过地笑了下,心想果然会这样,他怎么可能在意这种事。
那人只是紧绷了三秒不到,狠声说了句操,扳过他的肩头用力接吻。
萧吉被掐得肩头生痛,感觉发小的十指都快陷进自己的皮肤里,他安抚般把暴怒的某人抱在怀里,亲他的鼻梁,吻他的眉心,就像方才做过无数次那样。
安抚他,取悦他,引诱他。
他和叶今雨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叶今雨余怒未消,声音听起来凶得能吃人。
他喘息着警告他。
“……你敢。”
萧吉心想我敢跟别人乱来,你也敢拿手术刀剁了我。
他托着叶今雨,像抱猫那样让对方微微腾空。
“不生气了,今今,”他低唤着服软,“饿不饿,亲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厨房有汤。”
叶今雨不得章法地亲了他好几口,没发觉这个行为在发情期都像摄食的一部分。
他有点烦乱地问:“那你呢?”
“什么?”
叶今雨不知道为什么,唯独问这句话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萧吉,问:“萧吉,如果你知道我和别人……你会怎么样?”
他无意识地抓紧对方的手臂,像是害怕会坠落一样。
萧吉很慢地想了一下。
“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会尊重你。”
叶今雨缓缓松开手指。
他难过到没法再说什么。
他什么都吃不下了。
萧吉没察觉到这种细密的痛苦,他看见叶今雨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伸手捋顺他湿透的碎发。
“我问过OAC,发情期大概要持续3-5天,这几天你方便申请居家办公吗。”
“嗯。”
“我在家陪你?”
“嗯。”
傻子都看得出来有人在发脾气。
萧吉低着头亲他,小声问:“我说错话了?”
叶今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吉很想笑着说一句,好了,不生气了,知道你最喜欢我。
他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可叶今雨是叶家的独子,他们都是庞大资产系统的下一轮继承人。
他们不可能像高中情侣那样,一时短暂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握着叶今雨的手,两人都不自觉地十指交握,任由指腹紧密贴合到一丝缝隙都没有。
男人再次不清晰地感应着。
我爱他吗。
他们度过了漫长又虚脱的发情期。
没有人再提起这个话题,就像某个合同被写了几笔,连双方权益都没拟清,就此作废。
恰好,萧家临时发来急电,催说家里有事,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萧吉和叶今雨解释了一句,临时收拾行李订机票走了。
叶今雨当时站在玄关处,把代为保管的护照本原件递给他。
没有问他多久会回来,为什么会走。
他们都衣冠整齐,就好像从未见过对方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萧吉最后看了他一眼,说:“走了啊。”
“再见。”
门一关,某人拎着箱子站定几秒,突然有种被扫地出门的凄凉感。
不对劲。
他怎么一秒钟没有看见他,就难过到好像要死掉了。
与此同时,萧家旧宅里一片兵荒马乱。
“那几个值钱的都收起来!花瓶插点便宜的花!蝴蝶兰搬走!!”
“给管家也找身便宜的穿——什么算便宜的,优衣库啊!”
萧老头在教训媳妇:“你怎么能给他这么多钱买车呢!!”
“他万一买个跑车呢!他万一买了跑车就要豪宅呢!纣王和筷子的故事你听过没有!!”
陈玉淑怼了回去:“孩子都多大了呀!买辆车怎么了!”
萧老板作为《意林》、《读者》、《知音》等优秀读物的资深读者,绝不肯在教育方面用骄奢淫逸毒害了孩子。
“老婆,我平时什么都依你,打斗地主先出对子再出炸弹都听你的了,”河北大汉痛心疾首道,“教育这种事,咱们不能赌啊,一赌就是孩子的一辈子!!”
管家穿着POLO衫出来了,有点局促:“老爷夫人,这样行吗。”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
“是不是太凑合了?”
“这啥料子啊?”
“不知道,废品站找人买的。”管家觉得身上有点刺挠:“少爷还有十几个小时就回来了,家里的菜也做得次一点?”
“对对对,什么人参海参的都收起来!!”
萧吉独自打车回来,一回家,发现门上贴了封条。
少爷:“……?”
妈咪打电话过来,声音委屈哀怨:“回来了呀,你回祖屋吧,爸爸妈妈都在啊,没事的。”
萧吉没反应过来:“家里怎么了?”
“你爸爸,他,”陈玉淑抽噎了一声,“他做生意赔了,房子也抵押出去了……”
“不算大事,你们别着急。”萧吉叹了口气,“我这儿还有七八千万,够吗?”
陈玉淑哭到一半:“啊?”
第105章 主攻视角·吉雨·21
司机过来接的时候,萧吉心不在焉地原地站了许久。
他不该把今雨晾在那。
他现在像想吸猫那样想吸一会儿他。
司机本人有点心里发毛。
……开比亚迪过来还是有点太刻意了。
管家今天已经悄悄挠一天了,老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见萧吉还是在路边一动不动,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尽量扯了个没有破绽的笑,匆匆推开门过去接他。
“少爷,好久不见,回来路上辛苦了。”
萧吉先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那辆车。
“玩什么呢?”
司机还得硬着头皮演:“老爷生意确实出了点问题,大家都在想办法。”
萧吉没说话,径自上车。
一路开回老屋,家里官窑的瓶子里插着康乃馨,佣人们的制服像水会的一次性用品。
某人终于想起来叶今雨抱怨的那句‘像在演情景喜剧’。
萧老爷子大步流星地过来见儿子:“回来了?我跟你妈做饭呢,一会儿就好。”
萧吉瞟他一眼,顺着味儿走向厨房。
陈玉淑本来在等着端菜,听见老公强咳一声,把锅铲从沈姨手里夺了回来,像模像样翻了两下。
萧吉也不戳穿。
“晚上吃什么?”
沈姨没来得及跑路,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搓了搓围裙,笑着说:“就五个菜,比较清淡。”
炒苦瓜,炒黄瓜,炒肉丝,拌鸡丝,海带汤。
萧吉嗯了一声,过去盛饭。
一家三口坐在黄花梨圆桌前,对着远远不如老乡鸡的五个家常菜硬下筷子。
萧吉过惯了被流放外疆的苦日子,吃得很有胃口。
黄瓜汤拌饭很清爽,青椒炒肉也很下饭,没什么不能吃的,这伙食比唐人街的某些快餐厅好多了。
他示意沈姨添饭,侧头看向动作僵硬的父母。
“吃啊,没胃口吗。”
萧老爹机械性扒了两口饭,勉强道:“有点咸。”
萧吉提示性询问道:“爸,你吃不习惯吗。”
“怎么可能,你爹我小时候种田的——”
“别演了,”萧吉叹了口气,接了第二碗饭,熟门熟路地淋菜汤拌肉丝,“生意不好做直接跟我说,我这边现金流有一千多万美金,换成人民币麻烦了一点,但现在外汇也能抵押周转,没什么难的。”
老萧刚才就听见老婆悄悄说了这事,此刻仍是像在听天方夜谭。
“你有多少?”
“一千多万美金。”
“多少?”
萧吉拧着眉头看他:“很难接受吗。”
老萧百思不得其解:“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你妈偷偷给也没法给这么多啊??”
萧吉简要地说了一下过程。
当爹的愣在原地,其实听懂了,又有点恍惚。
“你在国外真学到东西了?”
萧吉:“我必修课都是全勤。”
萧吉被淬炼了二十多年,真是富贵日子也过得,破落家境也能扛,吃饱之后出门遛狗散步,完全不在意家里是真崩了还是老爹又心血来潮,拉着一众人在那折腾舞台剧。
他淡定沉稳,连出门的脚步都平静自然。
留下老萧一个人在家风中凌乱。
时代变了。
时代变了!!!
儿子也变了!!!
都变了!!!
陈玉淑在喝咖啡,见管家还在偷偷挠脖子,使了个眼色。
回去换了,还哄他玩呢。
管家如蒙大赦,一溜烟撤了。
萧吉遛弯走了很久,回家时路过垃圾站,看见上面耷拉着一件POLO衫。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眼熟。
老萧忧郁了一晚上,本来打算彻夜思考人生,但两点多就睡昏过去,电视剧都忘了关。
到了次日,他把萧吉叫到了书房。
“其实,咱们家没有破产。”
“嗯。”
老萧叹了口气,这孩子没小时候好骗,不好玩了。
“爸爸不该拿这种小剂量考验你,这次喊你回来,也是我和妈妈都想你了,想见一见。”
“我知道。”
“你真赚了大几千万?”
萧吉说:“也是一时运气好,不会每次都这么稳。”
“那没事,家里会给你托底。”老萧说,“你二十八岁了,也该自由点。”
“之前冻结的那几张卡,已经都安排人给你重新开好了。你自己心里有数,永远别碰那些脏东西。”
“要是不想读了,,直接办个手续,回来本部接班吧。”
萧吉抬头看过去,父亲的眼神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华尔街的那些东西,到底和国内的生态环境不一样,你早点回来也是好事。”
萧吉沉默片刻,说:“还有半年多就读完了。”
“不急这一会儿。”
“那成,”老萧有点纳闷,“你不是说那边又是老鼠又是抢劫的……”
“我买房子了。”
老萧一脸‘你小子有钱了说话就是横啊’。
萧吉临时回国陪父母呆一个星期,白天去公司里跟着开会,晚上和他们到处吃饭应酬。
他清楚知道,不是不想叶今雨。
别说上飞机的时候,哪怕是关门告别的那一秒,他都想重新把门推开,不管不顾地多亲一会儿。
但是他们好像在冷战。
从上飞机到现在,已经接近三天半了,谁也没有发消息。
他频繁地看手机,看到各种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和叶今雨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五天前。
男人尽可能地用他聪明的脑袋来思考问题。
要徐徐图之。
要欲擒故纵。
要用周全而巧妙的方式……
他把电话拨了过去。
美国那边是凌晨两点半,他不管。
微信铃声响了几秒,萧吉有关掉的冲动,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屏着呼吸继续等。
叶今雨接了:“有事?”
对方其实也并不好过。
四天没见了。
叶今雨一向把情绪藏得很深,对家里人也很少流露情绪,这几天一直是面无表情地上班,面无表情地做报告,偶尔有实习生打着胆子问问题,一抬头看见冰块脸,吓得美国小孩也条件反射鞠躬说谢谢。
他不太允许自己是那种喜欢撒娇的黏糊角色。
萧吉人间蒸发,关他什么事,该吃吃该忙忙,就算被发射到月球也不用找。
但看到来电的时候,叶今雨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不清楚自己这几天在紧张什么。
两个人都演得很酷。
“没什么,”萧吉说,“下午去了一趟你家,一切都好。”
叶今雨平缓地嗯了一声。
他们好像突然没有话可以讲了。
萧吉在无数个话题里颇有点费劲地挑选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想喊一声老婆了。
喊老公也行,随便叶今雨喜欢听什么。
亲亲好不好。
好几天没见你了,有没有想我。
以后一起睡吧。
我想你了。想得要命。
我们不分开了。
他像是有些涣散地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叶今雨问:“还有事吗?”
男人回过神,冷声道:“看来你很忙啊。”
“嗯,在夜店,在搂着别的男人喂酒,等着跟他舌吻。”叶今雨懒洋洋道,“还想听什么,继续给你编。”
萧吉声音发闷:“你都没喂过我酒。”
“大哥,”叶今雨叹气道,“你根本不喝酒,还记得吗。”
想到了什么,青年忽然有点狐疑地问:“你不会是打电话来查岗的吧。”
萧吉心想我和你不清不楚的,连名分都没有,我查什么。
他故作沉稳地嗯了一声。
本来以为对方会臭骂一句神经病,没想到叶今雨安静了几秒,开始讲他这几天在做什么。
前两天有个会,去底特律呆到今天才回来。
酒店的自助餐很难吃,隔音很差,睡不习惯。
他变成竹叶青休息的时候,保洁突然刷门卡进来,还好藏得快,没被一扫帚拍出去。
叶今雨罕见地讲了很多话。
哪怕是他们平时关系很好,亲密无间,也从来没有讲过这么细碎的日常。
往常都是萧吉凑过去讲些废话,前者看起来心不在焉,但也会一一都听完。
萧吉发觉,他一听见今雨的声音就唇角上扬。
此刻,他的手机屏幕都沾着轻微的汗,也根本没有察觉。
他在心里安静地说,我好想你。
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你。
可是我以前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呢。
也可能是老夫老妻太久了,来不及发现了。
叶今雨讲得口干,不确定地问:“你在听吗。”
“嗯,一直在听,”萧吉又说,“听你说这些,我很开心,就好像还在你身边一样。”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莫名嗅到一种异国恋的柔软氛围,同时停止了几秒。
叶今雨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又问:“那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别挂,”萧吉低声说,“再聊一会儿。”
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很好。
叶今雨又松了一口气。
也多亏萧吉之前说了几句混账话,让他心里还堵着气。
不然今天一点架子都不会有了,对方哄着叫声老公估计都能答应。
他舔唇时又想起了某些画面,冷不丁地问:“你最近玩过吗?”
萧吉:“……嗯?”
叶今雨笑起来:“问你呢。”
“还没有,”男人的声音有些发干,“一直在想你。”
青年像伊甸园里的蛇,危险地引诱着。
“现在也来得及。”
他的嗓音清冷干净,像是半分邪念都从未存在过。
“萧吉,我想听。”
第106章 主攻视角·吉雨·完结章
萧吉反问道:“你呢?”
叶今雨轻咂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很听话。”
“半夜两点接我的电话,还提这种问题,”男人说,“叶今雨,我不在,你睡不着吗。”
被询问的人淡笑道:“刚下班而已。”
“为什么不能承认呢。”萧吉慢声道,“我不在家,你不习惯。”
“我不陪你,你连自己玩都少了点意思。”
他笑起来,已有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不敢承认吗。”
“今雨,你很想我。”
“你想和我接吻,贴在我怀里睡觉,每天都见到我。”
叶今雨有些恼,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想多了。”
“没事我挂电话了。”
但下一秒,他听见拉链被解开的窸窣声音。
“你挂吧。”男人懒声道,“我自己玩。”
叶今雨:“……”
他抿唇犹豫,如同冬眠后乍然还暖的蛇。
饥饿感不合时宜地变得强烈。
“想跪下来吗,”萧吉低笑道,“今雨……怎么还没有挂电话?”
他嗓音醇厚低沉,此刻便如同在附耳低语。
叶今雨从耳朵到脸侧都是烫的,仿佛被操纵着呼吸脉搏,快忘记了自己要回应一句什么。
男人的呼吸变得有些重,却没有让他听见更多。
“我要挂电话了。”萧吉说,“除非你亲口承认。”
叶今雨声音不稳:“我什么都不会认。”
“是吗。”他低喘一声,“那太可惜了。”
电话至此挂断。
叶今雨怔了一下,看见通话界面,像被牵扯周身的风筝线也突兀断掉。
他屏息片刻,有点恼地把电话拨了回去。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到像午夜的冰酒。
“再给你一次机会,嗯?”
叶今雨闭上眼睛,陷入被子深处。
“我在想你。”
他说话时有种认命般的袒露。
“想和你接吻,和你一起吃饭,想现在就看见你,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满意了吗?”
萧吉很低地喊了一声宝贝。
叶今雨心想这也太肉麻了,呼吸却变得更加紊乱。
他的气息有些断续。
男人隔着电话亲他,哄着说起情话,温柔到不真切。
他听得失神,像是真被拥在怀里,被吻着额头,鼻尖,脖颈。
心口烫得要命。
萧吉在国内一共呆了六天,临走前问了一嘴家里去沙特发展业务的意向。
萧老爹很无语:“那是我们不考虑吗,你不想去清华是因为不喜欢?”
萧吉把某位王子的领英主页给他看。
“你说是不是巧了?”
老萧看一眼那个阿拉伯王子,又看了一眼他。
“你认识这人?”
“关系不错,是我同学。”萧吉笑眯眯道,“爸,表现诚意的时候到了。”
“要不家里飞机借我用几个月,比Uber方便。”
老萧咬牙道:“你要是真能把这生意谈成了,我送你都行。”
萧公子潇洒地挥挥手。
一言为定。
这次再回泰特波罗机场,叶今雨在喝着咖啡等他。
两人碰了个面,都挺客气地点了个头,搞得真像什么正直清白的好朋友。
“还是打Uber?”
“我买了车。”叶今雨说,“走了,以后可以把那破软件卸了。”
这次行李箱很小,也就装了点叶萧两家捎的特产。
萧吉坐在副驾驶,看着叶今雨发动汽车,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青年今天穿了身奶霜灰的真丝衬衫。
后腰处有纵向暗褶,显得又窄又线条漂亮。
叶今雨抬眸:“怎么了?”
“过来,”萧吉说,“亲够了再走。”
他侧身靠近他,下一秒被揽在怀里,攫取般被亲得呼吸不稳。
青年想低喃他的名字,但尾音都被唇齿吞掉,变成模糊的断音。
初时只是揽着肩,不知不觉便整个人都被揽了过去。
如果不是有中控台挡着,他大概已经跪坐在萧吉怀里,双手都勾着那人的脖子,像是浪得没边。
“为什么穿这件?”男人咬着他的耳朵尖问,“还想回家吗……”
叶今雨把脸抵在他的锁骨前,本性终于流露而出。
“要不你开车吧,我多贴着你一会儿。”
“反正是星期五,”萧吉一边揽着他亲吻,单手查附近的星级酒店,“周日再回去。”
两人也真就半路去酒店了。
新家新车先扔到一边,不重要。
周五折腾一整晚,周六滚了一白天,到了晚餐时间终于感觉得节制一点,两人决定订个电影票,离床远点。
他们一块儿在街道上散步,沿街有艺术家在弹吉他唱歌,不少人围着拍照留念。
夜风有点大,萧吉随手给叶今雨披上外套,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脚步匆忙,走得很急。
叶今雨骤然道:“手机。”
小偷已经溜入成群的游客里,眨眼就没了身影。
这倒成了饭后消食的合理运动。
那小偷同时沾上他们两人的气味,便像是在人群中拖曳着两根绳子,隔得再远也能一眼找到。
萧吉看向他:“谁先找到谁请电影票?”
“你先,”叶今雨耸肩,“我抄近道蹲他。”
两人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加快脚步。
小偷在人群中绕了个漫长的弧线,一回头看见那个黑发男人在看着自己,吓得一跳。
这么巧?!他怎么找过来的!!
萧吉往前走了没几步,小偷拔腿就跑,直接混进声色喧杂的夜店。
但他身上沾的气息挥之不去,对任何蛇类来说都辨识简单。
萧吉抽空买了张夜店门票,仍是不紧不慢地走最近距离。
小偷被劲爆音响吵得头脑发昏,以为安全点了,扭头又看见那个阴魂不散的黑发男人。
他还在??他怎么还在???
小偷转手把手机要塞给同伙,在脱手的一瞬间又被撞了一下。
他刚要骂人,骤然看清眼前的是刚才那人的同伴。
不是——你们是怎么——
小偷顾不上转移赃物,慌不择路地要往外跑。
他从夜店后门溜了出去,一路混进商场特卖店里。
皮夹克和长靴都在换季大减价,不少游客挤在一起挑挑拣拣。
小偷勉强松了口气,转身时撞上萧吉。
“你——!”
“眼睛不要睁这么大。”萧吉说,“做你们这行得多锻炼身体,跑两圈就喘成这样……没意思。”
小偷被拘着双手,再想挣开逃跑,竟然怎么都拧不过力气。
“我已经叫警察了,”叶今雨说,“人赃并获,齐活。”
这附近是购物广场,长期有警察在附近巡逻。
小偷被扭送带走的时候,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确认一下,这是你的手机吧。”
“是的,没有损坏,还能用。”
“行,人我们带走了,你们也注意安全。”
警车开走时,两人都在目送,萧吉突然道:“先前还没有感觉。”
“这世界上,大部分还是普通人。”他看着远处挂着霓虹小灯的长街道,“我们不是蛇,也不是人类,从异变的那一刻开始,人生就不会再走寻常的路线了。”
叶今雨问:“你会后悔吗。”
萧吉干脆利落地摇头。
变特殊不是坏事。
他没有心理负担,也不会把自己当作怪物。
他只是在想,还好。
还好他们还是气味相投,没有变得日渐陌生。
一样的家世,一样的学校,一样的喜恶,一样的蛇鳞与獠牙。
方才刚下过雨,道路上尽是淋漓的灯影。
汽车飞驰而过,如同溅起细碎的雨光。
萧吉侧头看了一眼热闹繁华的购物街,忽然牵起叶今雨的手,快步往里走去。
青年有些诧异,被同性公然牵着还是会有些不自然,但并没有松开。
他们走进花店,男人几乎是挑都没有挑,买了最大的一束仙子之吻,付钱后递给叶今雨。
浅粉花朵缀着奶油白的蝴蝶兰,缎带缀在一旁,被晚风吹得微微飘拂。
便如同这个名字,花束轻盈浪漫如少女童话一般,白得澄澈温柔,仿佛春日的诗。
叶今雨接过花束,和他再度走在街边。
“这是?”
萧吉看着抱着花束的他,定定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认真拍照。
屏幕把他们两人都框在一起,花束烂漫到要溢出画框。
“你特别好,”萧吉说,“我刚才很想找点什么,让你也能感受到我在想什么。”
“金饰珠宝都太俗气,我刚才买到这束花的时候,才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
“今雨,我每次看见你,就像看见这样灿烂的花。”
“你也许是浅蓝色,淡粉色,深灰色,深紫色,总之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只要看见你,靠近你,所有的疲倦烦躁都能消解。”
“认识你二十多年,我真的都察觉不到,我已经爱你这么久。”
“就好像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们一辈子都会黏在一起,即便不是住公寓,也会是邻居,每早每晚都能见面。”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此刻深呼吸着看他,却好像还是无法讲出内心最真挚的话。
“你能明白……我有多离不开你吗。”
叶今雨叹了口气。
“你不会想拿这束花给我求婚吧。”
萧吉怔了下:“那肯定不行,戒指都还没挑。”
“所以先谈恋爱?”
“先谈恋爱!”
“别笑了,”叶今雨失笑着吻他,“高兴成这样。”
萧吉牵紧他的手,说:“你还没回答我。”
他其实知道答案。
可他还是要听一遍,听无数遍。
叶今雨承认一次,他内心就欢欣一次,像个等着吃糖的孩子。
“嗯……”青年缓慢道,“我也最喜欢你。”
“你知道,我是很冷淡的人,这些年表现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他看着他的眼睛,十指深深扣紧。
“可你是萧吉。”
所以,我什么都愿意。
我从未察觉过,我会这样爱你。
第107章 尽占·1
化妆师小张推门进来时,看见四个俊男表情一僵。
“你们……是来跑龙套的?”
越执穿着深情男三的王爷打扮,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点了点头。
“我介绍的,导演说行,他刚好缺人。”
小张有点机械地环顾了一圈。
这里头四张脸,哪个都至少是男二男一的级别。
她干这行很多年了,超一线艺人也画过,特约龙套更是接触得浩如烟海。
化妆室里这四个人,从身材五官来看,绝对都是男团级别的人物……
小张重新看了一眼《相思令》堪比网剧的模版海报。
男主抱着女主转圈圈,大粉背景配花瓣,所有古装剧都这样。
“行,我来给你们化妆。”
她重新打量这几个人的骨相。
剧组这回吃得真好啊,这么高级的脸演个配角实在可惜了……
主演的腕儿虽然大,大伙儿心里都清楚,不都是资本爸爸硬捧的,拍完了还要砸钱逐帧修下巴肉和小肚子,粉丝剧组一块儿预制爆剧就成了。
至于观众……观众这年头还有几个看电视剧的?
“我介绍一下,”越执拿着剧本转过身,指向第一个清俊含笑的哥们,“他演街坊甲。”
小张看向,第二个寸头耳钉男,心想这是Rapper吧。
“他演屠夫甲。”
越执看向第三个队友,那人俊美出挑,和这个破旧的小化妆间格格不入。
“他演算命瞎子。”
小张:“好……好的。”
那种打工人如影随形的命苦感暂时消失了。
小张一边给帅哥粘络腮胡子,一边没忍住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偶像啊?”
演街坊甲的桃花眼哥们说:“你听过我们的歌?”
小张:“没有。”
化妆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越执已经习惯了,这会儿还在拿502胶粘戏服上脱落的小珠子。
“糊团都这样。没事。”
突然有个哀怨的声音在角落里说:“不能没事儿……怎么能没事儿啊……这这这不能行啊……”
小张吓了一跳,扭头看见居然还有个人在屋子里。
“你不用紧张,”越执说,“这是我们经纪人,崩溃哥。”
经纪人发出无意义的哀鸣。
小张粘完络腮胡子看了看,心叹这街坊还是长得太俊了,回头一露镜头还是会被男主演臭着脸吩咐让妆。
她道了声得罪,找了个棕黑色粉底重新给他补色。
“你们长得这么好看,说话音色也好听,一看就是男团呀。”小张希望气氛稍微愉快点,“是不是快出道了?我到时候一定买你们的专辑。”
经纪人幽幽地说:“出道一年半了,nobody care。”
徐温玄用指腹扶着胡子:“加个S。”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意思开玩笑!!”经纪人悲愤交加,“我们现在在哪里!!十八线小剧组!!演得还是龙套!!!”
徐温玄说:“这是我的决定,你不满意吗。”
经纪人终于跟他目光对视,即刻闭嘴,蹲墙角散发怨念去了。
正规男团确实不这样。
选秀元年有新团大爆特爆以后,全国各地的男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所有人都想冲进蓝海里直抵名利场的最高端。
牛逼的男团出道就能拿到红蓝血的高奢代言,专辑出一张卖爆一张,几千万粉丝拼了命的花钱,就差拿真金白银给哥哥们砸出一条花路。
名导的电影求着他们串场,综艺邀约更是多如北极圈的大雪花,只要不私联不碰黄赌毒,好好交税老实做人,富贵人生至少可以辉煌个三五年。
问题在于,还有些团的公司太小,啥也拼不过。
那就只能让某些人顶着漂亮脸蛋做咸鱼了。
小张开始给第二个哥们粘刀疤了。
她碰到这种寸头帅哥,说话声音会轻一点。
看着像豹子一样,有点怕他咬人。
“你们的团叫什么呀。”
“Liar。”
“……骗子?”小张迟疑道,“为什么叫这个?”
越执笑眯眯道:“为了让大家问这个问题。”
“放他的屁。”俊美款的队友面无表情道,“队长拿字典翻的,翻到哪个是哪个。”
小张:“……!!”
会不会太随便了!!
经纪人抹了把眼泪,拿手机看银行卡余额。
他老方何尝不想经营一支传奇般的战神队伍,从此飞黄腾达成为业界神话!
Liar是公司千挑万选凑出来的完美阵容。
有作曲全能,才华横溢的创作者。
有跳舞拿过国家级一等奖的门面。
有会编曲会导MV的队长,有能唱Rap能写词的队友。
出道试水发了几首单曲,水花没扑棱出来,无人在意。
公司高管和经纪人都不死心,又去安排了综艺资源,收视率连象征性地蹦两下都没有。
人们终于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2023年了。
男团想火已经太难了!!!
想靠唱跳舞台火?这年头哪有打歌的平台啊,打歌音综真的有人看吗??
公司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砸进去了,听古风的听古风,搞二次元的搞二次元,糊团连眼神都分不到一点!!
总裁本人叹了口气,说再坚持两年,不行就解散。
经纪人说好,四个队员也说好。
结果到了2023年底,突然就破圈了。
现在的网络时代,砸资源强捧的只能刷个眼缘,真红的都莫名其妙。
时崇山登上热搜第七时,越执半夜把他晃醒了。
“你上热搜了!!”
“你红了你知道吗!!”
寸头酷哥睡得昏天黑地,电脑桌上的DOTA2还在挂机界面。
“我??”
这位酷哥去酒吧玩的时候,嫌乐队鼓手打得太次,嘴了两句。
嘴完以后人家发火了,说别以为你长得人模狗样就能指指点点,你行你上。
时崇山就真上了,虽然他买的vip票,身上挂得也真是纯金链子,纯金戒指,纯金骨头。
他像个金色圣诞树一样,浑身挂饰叮叮当当地上去了,接过鼓棒示意那糟心玩意儿起开。
所有人都盯着他,不少人举起了手机。
时崇山酒劲儿也上来了,轰炸般开始疯狂打鼓。
他solo是一个味儿,和乐队配合是一个味儿。
莽得一股原始野性,把节奏当拖鞋踩,愣是有种混不吝的天然感。
乐队心想卧槽也真是要瞎了,打鼓原来能这么爽吗,吹拉弹唱立刻跟着架起来,把刚才那首糟心小曲重新演了一遍。
这次完全不一样了。
全都不一样了。
舞池里的所有人都嗨到爆,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开始点燃串联,听着歌晃得恨不得飞起来。
好的鼓点能成就贝斯,能躁起键盘。
整个乐队从日常打卡上班到活过来,也只需要几秒钟。
时崇山不认识乐队里的任何人,完全是自己怎么嗨怎么来。
他劲儿一上来,哪怕在演奏副歌也能突然solo,但所有人都吃他这一套,恨不得爱死他。
太好了,太好了哥,怎么能听曲子都这么爽,四肢百骸都在节奏里要升天了!
时崇山一首曲子打完,揉了揉发酸的指节,跟micdrop一样把鼓棒往下一扔,大伙儿欢呼地山呼海啸。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我爱你啊啊啊啊你帅死了!!!”
他走向那个糟心玩意儿。
那个鼓手也就大学社团的水平,这会儿很狗腿地凑了过去,猛竖大拇指。
“哥,加个微信不,太牛逼了,你是这个。”
时崇山:“自己玩儿去。”
这段视频登时在当天夜里传得昏天黑地。
一开始只有微信群里喜欢乐队的女孩们互相传,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微博小红书疯转。
草了,这也太帅了,这寸头,这黑耳钉,这一副谁都看不起的臭脸色和超强实力,哈斯哈斯!
“这是哪个乐队啊,好想追一下live!”
“还没有经纪公司出来认领吗?这泼天的富贵你们是不想要了是吗??”
“哥哥啊啊啊啊啊哥哥你要不要男朋友!!”
“好狼狗气质的Alpha,我可以——”
Liar所在的天穹娱乐连夜开会,总裁本人咬咬牙,心想虽然搞男团一年半了,转乐队也不是不行。
结果还没等董事们把会开完,微博不知道是哪个追星老手翻了出来。
“这不是时崇山吗?”
“他是男团的rapper啊,还有单曲呢。”
热搜卡在第七位,看客们在惊艳之余有点失望。
“啥啊,营销?”
“……散了吧,这手持摄像能这么晚,一看就是公司安排的。”
“不香了,还以为是正经乐队的天才,这年头怎么都去做偶像了。”
虽然很尴尬,但Liar还真开了几场live,卖票成果尚可,能让大伙儿发几个月的工资。
到了2024年,小糊团再次出圈,居然是因为越执。
他作为顶级舞者,有魅魔般的面孔,嗓子好到如同天籁。
出圈原因是跑龙套的频率太高,被人认了出来。
哪个小糊豆都有死忠粉。
死忠粉发现自家本命天天去剧组跑兼职时会坐不住。
公司揭不开锅了,越执本人还要交房租买猫粮,凭着他的漂亮脸蛋很快应聘上了各种网剧短剧的男三。
古装剧多,他就钻进古装剧的男三舒适区里。
被捅的男三,被撬墙角的男三,暴虐嗜血渣男男三,要啥来啥。
粉丝直接去论坛贴大字报了。
《不怕你的本命坐吃山空,就怕你本命沉迷霸总古偶剧!!》
《行行好吧给我家哥哥发点工资行不行他真的不能再演脑残剧了》
《你为什么要祸害你那张祸国殃民的脸YZ你的良心在哪里QAQ》
越执本人当时在和队友们一起吃火锅。
“哎。”他夹着黄喉说,“我上热搜了。”
队长瞥过来:“给我看一眼。”
热搜词条很醒目。
#越执穷疯了#
第108章 尽占·2
一般人跑几个龙套,还真上不了热搜。
越执虽然是个糊豆,那也是个相当漂亮的糊豆。
在站姐人均P图大师的这个时代,越执不光是生图全都直出,随便拍两张动图也好看的不行。
他十六七岁的自拍至今是很多语擦女的标配男头,小画师们选风流受诱受的参考照时也会误打误撞地找到他的脸。
脸红人不红,确实也是一种遗憾。
他本人从六七岁快被亲戚们轮流亲昏开始,就完全知道自己在哪都相当受宠。
到了二十二岁准备出道时,特意去练习了韩团级别的千万闪光灯前毫不变色的顶级表情管理。
很可惜,从来没派上用场。
直到上热搜前,他本人已经在各种台播剧、网络剧、快手抖音短剧里演了三十多款龙套了。
凭着长相好看,早早就有导演经纪人试探着想签他,表示可以给资源大捧特捧。
他一婉拒,那就只能选个平庸角色。
风流倜傥的男三角色虽然不少,但打工的日子怎么会天天都有大活儿,没台词的小角色他也照接不误。
于是粉丝一边崩溃一边翻,找到了厨子甲,乞丐丙,躺尸兵卒A,大法师B。
他肯扮丑,肯扮老,戴发套来个平头疤头也无所谓,凭着剧组的高超化妆技巧,愣是让人很难第一眼就看到。
经纪公司并不清楚自家爱豆辛苦奔波的程度,所以百度百科也没更新。
粉丝们崩溃地看了一长串的神剧烂剧。
越执!!
越执你在干什么!!!
上热搜的时候,三个队友也在宿舍里吃火锅。
“这个剧你也演了?”
“嗯。”
“这个剧你也演了???”
“嗯。”
“操,我还看了,”时崇山嗦了一口酸辣粉,“愣是没发现那人是你。”
经纪人的电话很快追杀过来。
越执接了:“喂。”
“……有家很大的娱乐杂志想要采访你们,”崩溃哥缓缓道,“经过公司高层的商量,以及总裁本人的肯定,这次采访不设台本,想说什么都行。”
队长徐温玄抬眸道:“她想开了?”
“她摆烂了。”崩溃哥用抽离的语气说,“原话是,宣传一下公司的穷也不是坏事。”
Liar在次日接受了媒体采访。
主持人腕很大,微博粉丝是他们四个加起来的三倍。
“请问,热搜上的龙套事件属实吗。”
“属实。”
“为什么会有这种选择呢?其他队友也在兼职吗。”
“没有。”
越执看着镜头,平和地说:“公司一开始骗我们说,这个三百多平的大宿舍可以全年免费住。”
“后面工资都发不出来的时候,总裁跟我们开了个会,说要不公司出一半,剩下的我们四个平摊吧。”
他看向时崇山:“这人是富二代,他家不差钱。”
看向徐温玄:“他会炒股,也不差钱。”
最后看向在吃老冰棍的柳珩。
“唔……”
主持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柳珩,追问道:“他不用交吗?”
越执叹气。
“他是收房租的那个。”
柳珩举起冰棍,比了个cheers。
主持人:“……!”
后续采访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倒是又小火一把。
原因无他,群众都是看脸的。
一瞧见这四个各有特色的爱豆,难免会春心萌动。
“朕的后宫好久没有添新人了!今天就不错!”
“感觉风花雪月好适合他们四个,时崇山像肃杀的烈风,徐温玄是轻柔的夜雪,越执是明亮的花,柳珩是暮色里的月亮,啊,颜狗安详的入坑了,希望这家公司能做个人,好好捧一下行不行……”
“来点团综舞综啥的,说不定就真红了?”
然而颜值赛道也是太拥挤了。
抖音小红书的帅气Coser网红都一抓一大把,爱豆的人气未必能干过团播新人。
徐温玄和领导层开了个会,单方面提出了一个新计划。
眼下,有许多七八线的小综艺来邀请他们,但未必能有好的效果。
他打算让所有团员一边准备新专辑,一边陪越执去跑龙套。
领导们各执一词,觉得这主意有点馊。
总裁想了想,问:“你想靠这个再营销一次?”
“混个眼熟。”徐温玄说,“我想赌一把。”
果然打包套餐就是好卖。
几乎所有剧组的选角导演都多问了一句,你们是来聘男二还是男三的。
听说是来当龙套的,有人竖起大拇指。
这叫什么,田忌赛马!
混娱乐圈名利场,要的就是兵行险招。
上等马狠狠锤下等马,这不锤爆下等马的脑壳!
半年之际,小糊团的四人真是心平气和地演了十几个剧。
在医疗剧里,队长演被病人锤的保安,主唱演排队取号的路人。
“前面的别插队啊!我靠,我排了四十分钟了,你有病吧!”
“领导,院长在打主任,哦,别管,收到。”
在恋爱剧里,Rapper演半夜被叫去总裁别墅的黑脸医生,主舞演黑西装白手套的管家。
“痛经你也找我??痛经你不会泡红糖水吗??”
“哦,加钱啊,那我去泡。”
量变很快就引起了质变。
越执的粉丝已经完全麻木了,定期收看《我在白宫当保洁》、《桃花令》、《镀金时代》等各平台的跨年龄作品。
但群众们很快品出点什么。
怎么老有你们四个!!
你们四个怎么回事,职业当彩蛋的吗!!
电视上也有,手机上也有,哪哪都是!!
真就赌对了。
#这四个人又藏哪了#荣登热搜第三。
起因是,有营销号看热闹看嗨了,把三四个电视剧里妆扮迥异的四个人截图出来,笑得不行。
@娱乐扒叭八:Liar这个团真去职业跑龙套了啊,冷不丁冒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也是越执扮的,怎么他越是正经演戏我越是笑抽过去[图片][图片][图片]
评论瞬间刷出上百条。
[原来不是只有我在狂笑,老时演屠夫还真是好符合气质……]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女装跑龙套]
[三四部?你想的太少了,根据我的观察,至少有八部!!]
随着越来越多的细碎线索在评论区汇总,转发很快超过八千,开始在各个圈层传播发散。
有人拿出他们相当不错的舞台视频,和这些堪比四个人的漫展做对比。
每个人的脸都很像。气质太飒太A,完全不像本人。
@混乱杂食鼠:这些年Liar都经历了什么……
高端男团数不胜数,每个成员都自带仙气无比遥远。
但灰头土脸的这四个未免好笑到让人怜爱了。
当初那个杂志的采访很快翻红,更多人开始在弹幕里刷问号。
[还有一个队友是你们仨的包租公??????]
[但包租公也去跑龙套了,这未必不是一种团魂,磕到了]
[队长演流浪汉真是风味无穷啊,他穿得这么整齐干净有点不习惯了]
[不是???公司真的不管管吗???这公司疯了????]
这回真红了。
转发最后有三四万,引起好几家电视台的注意,正式的团综还有舞台邀请全都飘了过来。
公司终于把砸大钱做的专辑推出来,一口气把好几首歌签了之前合作愉快的剧组当OST。
逼格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就走这条路线!谐星爱豆又怎么了!
这回真有人捧场了。
人民群众是识货的。
这唱功,这舞台,四个人跳舞的样子又魅又苏,帅得不行啊!!!
穿着银蓝色打歌服的好几张照片被营销号发到网上,配以《相思令》里‘屠夫+算命瞎子+深情王爷+路人街坊’的剧照拼接图,让更多人一脸懵。
[你跟我说,这四个,是这四个???]
[不是现在帅哥都喜欢糟蹋自己这张脸吗?]
[徐温玄!!妈妈不许你贴这个破络腮胡子啊啊啊啊]
[是长得很像啊,都是两个眼睛两个鼻孔]
新歌《夜梦》起手就是劲爆鼓点,清冽深沉的嗓音交替响起,左右声道都能爽得人天灵盖发麻。
很快就有不少短视频的快剪用这首歌当BGM,随着更多搜索量提升,连变装视频和炫富视频都开始用这首歌。
Liar红得一朝翻身,虽然算不上业内TOP,勉强算个三四线男团,但至少真的能发工资了。
金唱片奖随即召开,给了Liar最佳新人奖,还给了柳珩最佳作曲提名。
崭新的大好前程就在眼前。
颁奖次日,宿舍门被敲响,经纪人老方有些局促地请两位警察、两位制服人员进来。
“请进,不用换鞋……”
柳珩面无表情地一拍时崇山,后者拿眼睛横他。
“老子干净的很。”
徐温玄起身道:“请问有什么事?我是队长。”
“哦哦,警察同志说有点小事,想私下和小越聊一下。”
OAC人员看向时崇山,寸头哥冷眼回视,并不退让。
他戴着黄金链子,从未摘过。
越执被邀请到会议室里,被大致通知了他即将化形的客观情况。
从彗星之夜,到体温异常的检测结果,到对他本人的推测,OAC人员讲得深入细致。
越执一动不动地听完。
他看向经纪人。
“你把电信诈骗的接过来了?你在想什么?”
经纪人毛了:“警察也来了!!”
越执狐疑道:“真不怕死啊,还冒充执法人员……”
警察叹了口气,说同志你做好准备吧。
毕竟是公众人物,还是得多提点几句。
蛇鸟异变的事还没有被完全公开,所有人都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越执没把这些话当回事,送走这四个神仙以后,顺带踹了老方屁股一脚。
“别什么人都往我这领,万一是私生呢。”
老方:“祖宗你……算了不说了……哎……我这是什么命啊。”
当天晚上,小越同学睡得无比香甜。
他平时早上六点就会醒,新的一天睡到九点半,确实有点异常。
去餐厅时,大伙儿都在吃早餐,准备着一起去公司开会。
越执走向他们:“今天吃馄饨?挺香的。”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越执拉开凳子,皱眉道:“怎么都盯着我看?”
徐温玄看着他一头银发,还有雪花般的纯白睫毛,轻声道:“你认为呢?”
第109章 尽占·3
越执不作声地看了眼落地窗的侧影。
他本来以为脸上有脏东西,看清自己此刻模样时怔住,缓缓侧头去看更多。
其他人本来在啃法棍三明治,此刻所有目光也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与白化病不太相同。
他的头发,眉毛,睫毛,都是清澈又通透的纯白,衬得冷白色皮肤都多了些血色。
越执勉强能想起来OAC那天讲的一堆科幻设定。
他觉得荒谬,但还是拉开椅子,佯作淡定。
“警察昨天来了,”他舀了一勺燕麦牛奶,半晌道,“他们怀疑我是外星人。”
众人:“……”
越执开始专心吃馄饨。
柳珩问:“去医院看看吧。”
时崇山拧着眉头看他:“你就接受了?”
徐温玄仍注视着他,许久道:“等会儿还去公司开会吗。”
“去啊。”越执抽了张纸巾,说:“这馄饨不错,你们也来一碗?”
柳珩叹了口气,盛馄饨去了。
“我如果真的是外星人,也没什么选择余地。”越执说,“你们会觉得不舒服吗。”
大家表示还好。
干这行的,头发染成粉蓝紫金都是常事。
只是睫毛眉毛估计不好处理,也不影响。
时崇山吃了几口,又问,“你现在会特异功能吗。”
“暂时没有。”
“你听得见宇宙的呼唤?”
越执觉得好笑:“那我别当爱豆了,直接当地球和人马座的友好大使。”
他的队友都有点过于淡定了。
大伙儿吃完早饭,一起坐车去公司开会。
经纪人老方看见越执的一瞬间,站姿有点晃。
他紧紧张张地凑过去。
“你已经变了?”
“还没。”
老方打量片刻,不确定地问:“昨天……你头发没有这么长吧?”
越执发觉不对劲,伸手一捋,也感觉到异样。
他昨天是微分碎盖短发,今天睡醒时,头发已经要漫过脖颈,现在已经是及肩中长发了。
“OAC没提过这些,”越执道,“现在还不会影响工作,之后如果有意外,你帮我请假解释,送我去OAC治好了再回来。”
老方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你现在这样比以前更好看了。”
越执:“……谢谢。”
一进会议室,三四个高管已经坐下,总裁徐姐也在。
“小越染白头发了?看起来好仙啊,”有个高管打招呼道,“刚好有个珠宝代言在谈,回头你多拍几张这个样子的,我发过去,特别合适。”
“崇山新歌写的怎么样了?”
“他在写歌?”
“可不是,柳珩在教。”
等所有人陆续到齐,项目总监点开PPT,开始新一季度的规划宣讲。
“上热搜以后,有好几个团综过来找我们,昨天终于确定下来,大概三天后开拍。”
PPT一晃,偌大的五个字蹦出来。
「早餐主理人」
众人:“……”
徐温玄面无表情地说:“我记得你们有好几个管理层,开会的时候喜欢打游戏是吧。”
总裁本人说:“不是你想的这样。”
徐温玄:“你再说一次。”
总裁姐轻咳:“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巧思。”
她站起来,目光掠过自己的亲弟弟,以及在座众人。
“唱跳综艺已经很多了,种田慢生活综艺也不新鲜了,为什么不来点新的?”
“首先,我们是男团。”
“所以你们要用各种细节来展现自己的魅力。”总裁淡声道,“这件事最后是我拍板的。”
她拿过遥控器,给他们看不同地区的早餐店示意图。
“对,你们不会炸油条,不会包虾饺,在合作和服务客人的过程里,才能让观众以及当地的客人更进一步理解你们是什么样的组合。”
“前期营业额至少一千块,你们要从零开始学怎么做早餐,还要在录节目的时候想法子宣传新专辑新歌。”
“省台很喜欢这个创意,也愿意安排黄金时间播放,这是个好机会。”
柳珩揉着眉头说:“崇山会煎三明治,我会煮面,应该能应付。”
“哦,不行的,”项目总监说,“做什么早餐要抽签定。”
越执问:“赚的钱最后用来做公益?”
“我们暂时是这么打算的。”
“做公益太陈词滥调了。”越执说,“你们既然签了网播台播的合同,完全可以拍花絮。”
“赚的钱让当天的店长来决定怎么花,就算写个剧本,让那人拎一堆礼物去孤儿院,也比轻飘飘一句做慈善来得真实点。”
总监一愣,心想有道理啊,忙不迭给电视台负责人打电话去了。
后边开会又聊了些演唱会和二专的事,越执没怎么细听。
他听队长的。徐温玄怎么定,他怎么跟。
只是一场会开完,不过两个多小时,他的头发已经长到快要过腰了。
这感觉太异样,像是感觉一场雪无声无息地漫过自己的脊背。
青年坐在会议室角落里,掩饰着自身的异样。
柳珩先注意到这一点,发消息问要不要帮忙,又起身调整窗帘,把大半天光都遮住。
垂坠的长绸似不经意地半披在越执身侧,挡住那些流瀑般的银发。
最后一项聊完,徐温玄笑道:“你们先休息吧,我们团队还有个小会要开,刚好借用下这个会议室。”
大伙儿应声说好,收拾着资料准备走。
时崇山偶尔会看向越执,但好像没有注意到暗处的微妙异常。
会议结束以后,有个董事还留在原地想寒暄几句。
时崇山起身,喊了那人的名字。
“出来,跟你聊个事。”
董事下意识应声,和寸头酷哥一起离开会议室。
等所有外人都走干净了,僵坐的越执才松了一口气,从粘在窗帘旁边的固定姿势解脱出来。
他站起身时,及腰长发随之摇晃,如同浪花般折射着淡光。
时崇山把人送走,回会议室时反手关门,看着越执时难掩讶异。
徐温玄不像在开玩笑:“警察医生怎么说?”
越执仍在适应长发的垂坠感。
“该吃吃,该喝喝,变外星人了就进收容所。”
徐温玄缓缓道:“那可不太行。”
“你如果真的变了外星人,我们会想办法把你藏起来。”
越执抬眸看他。
徐温玄笑得很和蔼:“你会再变回来的。”
经纪人一直坐在越执旁边,全程没什么存在感,此刻道:“这头发怎么办?先做个造型?”
“先剪了,”柳珩说,“最好确认下,这头发的恢复速度怎么样。”
时崇山在抽屉里找到办公用的普通剪刀:“你来?”
“嗯,我来。”
柳珩站在越执身后,道:“相信我吗?”
越执笑起来:“大不了理个平头。”
手起刀落,银河般的长发被裁剪成一束马尾,悉数落在柳珩手中。
众人还未商量短发要怎么修一下轮廓,柳珩忽然皱眉道:“怎么回事?”
他把那束白发放在桌前,指腹掠过其中几缕,其他人都应声看来。
只见光洁纤细的发丝,缓缓化作修长的翎羽。
眼翎形状犹如宝石,是某种鸟类的标志性装饰。
越执看得心惊,随手又拔了几根头发。
他还未把那羽毛放到桌上,掌心里便已经多出一枚白孔雀的尾翎。
纯洁无瑕,似永不融化的雪。
他轻轻吸了口气。
“所以,”时崇山拿走一根孔雀羽,“外星人在动物园?”
柳珩抬指拂过那些被剪落得长发,许久道:“我们得帮你守好这秘密。”
“越执,你还知道什么?”
越执思索几秒,把OAC说过的话完整讲了一遍。
没等他说完,徐温玄忽然道:“方哥,你先去监控室,把这几段都删干净,然后把这边、走廊、电梯、门口的监控都关了。”
经纪人本来有点梦游,一激灵站起来,即刻应声出去了。
从彗星之夜,到蛇与鸟的血裔觉醒,每句话都抽象到像在开玩笑。
越执握紧掌心的那枚孔雀翎,许久道:“所以,我可能在某个时候睡着,然后变成一只白孔雀。”
“期间会丧失人类意识,直到重新能控制化形为止。”
柳珩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们会一直在。”时崇山说,“四个人面对,好过一个人硬抗。”
他们看向队长,后者沉默很久,一直没安慰也没说话。
“你的意思呢?”
“我在想,”徐温玄思索道,“我们四个是不是都该做一次基因检测。”
“除了小执,其他人也要谨慎处理。”
越执重复道:“小执?”
“不可以这么叫你吗。”徐温玄瞥过来,“那换一个,小孔雀,小白鸟?”
越执拿抽纸砸他。
第110章 尽占·4
一剪子下去,他的白发短到与后颈齐平。
次日睡醒一看,又长至齐腰。
越执本来就没睡好,一时间有隐隐的恼火。
他顶着有些散乱的长发走进餐厅,刀叉碰撞的细碎响声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队友,现在像只雪妖。
长至腰际的白发散乱垂落,把条纹睡衣的日常感悉数冲淡。
隔着数米远,每个人都能看见青年灰宝石一般的眼睛。
大多数人的瞳孔都是深黑带棕,他却像带着美瞳一样,眼睛变得剔透而清亮。
徐温玄在涂果酱:“还剪吗。”
“不剪了。”越执闷声说,“再剪我怕长到绊脚。”
柳珩淡声道:“至少梳整齐了再来吃饭。”
越执闷头啃全麦面包,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柳珩道:“去拿梳子。”
越执小声说:“那珩哥帮我梳。”
“嗯。”
其他人都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
柳珩脾气差,怕麻烦,平时经纪人单独说事时都小心翼翼的,怕话太多让这家伙又臭着脸。
越执拿了牛角梳子回来,柳珩把椅子推到他旁边,慢条斯理地梳着略有些打结的长发。
修长指节滑过银缎般的发丝,把纠结的发结都悉数捋平。
他们早已联系过OAC,但并没有得到预想的处理。
OAC表示,每个人都会携带相关基因,但只有在体温出现剧烈波动的时候,才能通过抽血查出具体情况,平时都在潜伏期,无法做预先确认。
方哥打电话过来,说等会去电视台录预采和抽签。
徐温玄答应了几句,挂断电话以后,看向越执,以及他身后的柳珩。
“你变得有耐心了。”
“倒也不是,”柳珩顺手给越执打了个发带,吩咐道:“拿卷发棒过来。”
越执回过味来:“你在玩换装娃娃吗。”
柳珩侧目:“才知道?”
越执:“……你给我打蝴蝶结。”
柳珩道:“我帮我妹妹肝暖暖很久了。”
某只漂亮的小白孔雀被队友摁着卷头发。
空气法式烫,既保留青年男性的张力感,又因为纯白长发增添几分出尘仙气。
柳珩把最后一夹松开,对着越执拍照。
“笑一个。”
青年臭着脸看他。
徐温玄顺口拱火:“说,谢谢珩哥。”
柳珩挑眉等着。
越执被他两围住,不知道在臊什么,半晌小声说:“谢谢珩哥。”
临了要出发去公司,四人分头把厨房卧室客厅的几大袋垃圾都收拾出来,照惯例穿得潮流时尚去丢垃圾。
公司准备了一套执事风格的半常服,每个人都惯例画了点淡妆,准备去电视台了再细修。
电梯一开,里面站着四五个上班族。
徐温玄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四个漂亮到像歌舞伎町头牌一样的男人拎着大垃圾袋站了进去。
上班族的五官有点拧起来。
不是,我们这小区难道有明星吗。
啊???
垃圾站要走八十米绕个拐角,柳珩在刷微博,临了感觉被晃了一下。
他站定,示意其他人看远处。
狗仔也没演,在小区外的商务车窗里又咔嚓咔嚓好几张。
“被偷拍了?”时崇山有点意外,“真红了啊。”
四人强忍笑容,一脸欣慰地丢完垃圾。
电视台准备的签筒手感很好,编导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来,队长先抽城市吧。”
徐温玄抽开看了一眼,用掌心掩住字迹,示意再来个人抽餐点。
越执随意挑了一根,两人同时递出竹签。
时崇山面无表情地说:“去重庆,卖肠粉?”
柳珩看向编导:“……收银后厨保洁都是我们来?”
编导欣喜道:“多好啊,很有反差感!油泼辣子配肠粉也是一种风味!”
“来来来,大家分头预采一下,这边请!”
徐温玄被请到采访间,看向镜头。
他气质温润,又因成熟感能让人一眼感觉是队长。
PD即兴提问:“第一站,最不放心谁?”
“时崇山。”徐温玄说,“他是那种,拿着拖把让粉丝站起来,他自己坐会儿的主。”
PD没忍住笑:“那最放心谁?”
“柳珩。”徐温玄思索道,“他做事稳重,学东西很快,后厨交给他,我完全放心。”
“那么,越执呢?”
队长想了想,诚恳地说:“客人不够的时候,让小执在门口站一会儿就行。”
“哪怕大家对Liar毫无了解,只要亲眼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来。”
PD的提问有些挑事:“所以外形样貌是最重要的?”
“你站在这样的人面前,还会吵架,发脾气,沮丧疲倦吗。”徐温玄反问。
PD愣了下。
“就像你在博物馆里会忘记抱怨坏天气一样。”队长平缓而从容地说,“这就够了。”
预采结束,所有人都去公司里重新打理造型。
越执一头白发,不能在四个人里过于显眼。
柳珩染了一头蓝发,时崇山换了个浅粉色寸头,徐温玄则是选了深栗色。
老方在每个人旁边都来回晃悠,不放心地叮嘱了好些废话。
“等一下,”越执抬手挡开化妆师,起身去看队长的方向,“录节目的时候,真的还要化妆吗。”
经纪人一怔,下意识说那肯定啊,哪有艺人不化妆的。
“但是那是在餐厅,而且后厨的温度你也清楚,”越执说,“蒸笼开关几次,眼线粉底都保不住,我们不会有时间补妆。”
老方愣道:“总不能素颜吧,我拜托电视台把后厨空调开大点?”
越执心平气和地说:“那你过来打荷端菜。”
老方:“素颜也特别好!我觉得你们完全能扛镜头!”
一切落定,准备出发。
老方很贤惠地写了一长条必备清单,大伙儿习以为常,对着手机收行李。
[山]:过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越执看了眼手机,拿了瓶防晒喷雾过去。
“崇山哥,这个送你。”青年说,“记得每天敷面膜,温玄哥提醒你好几次了。”
时崇山往后让了一步。
“你先坐。”
越执把东西放在桌上,挑了把藤椅坐下。
他一侧身,柔软长发如雀羽般舒展飘扬,衬得眸子泛光。
“你想问变异的事?”
时崇山缓缓摇头。
他把椅子往越执身侧拉了一些,靠近他更多。
“从你认识我开始,就看见我戴着这个,对吗。”
寸头哥用指腹点了一下脖颈前的黄金链子。
他张开手时,指节旁的四个戒指都泛着宝石火彩,灿烂的不真实。
越执察觉到什么,低声问:“难道……你?”
时崇山并不解释,只是又看了一眼关好的门,缓慢地摘下戒指。
他的话一直很少。
方形戒指摘下时,小麦色的皮肤上有轻微的压痕。
越执留神看着,在第四个戒指被取下时,没来由得打了个激灵。
青年抬头看向他,后者如同解开最后的束缚般,把脖颈间的两条项链也解开取下。
下一秒,戴戒指的皮肤侧面浮现出轻微的红痕。
如同冰块浮出水面般,蛇鳞般的纹路逐渐清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角质化。
没有等转化完成,时崇山不作声地戴上戒指。
黄金贴近皮肤的下一秒,异样开始褪色消散,那些作祟的痕迹如从未来过。
须臾之间,他们共享了一个禁忌的秘密。
越执压着呼吸,重新道:“你……也是?”
“我没有接触过OAC,”时崇山说,“高三的时候,腰侧开始长蛇鳞,去医院看没有结果。”
“那时候OAC估计也没正式成立,我家里人到处想办法,最后找了个算命师傅。”
“那老婆婆说,纯金镇邪,贴身戴着就可以完全压制。”
越执一时间有点走神,问:“你高考也是一身金灿灿地进去了?”
时崇山没想到他的重点在这,咳了一声。
“高考不让戴首饰,家里定制几根钢笔。”
从那时候,到现在,他都再也没离开过这些东西。
不想变成怪物,更不想成为所有人之外的异类。
既然黄金有用,他宁可一辈子都压制着这个秘密。
越执沉默片刻,没再开玩笑。
“山哥,你肯告诉我这些,已经很慷慨了。”
他思忖着,仍是问出了口。
“但是有朝一日,你会考虑解开这些链子吗。”
时崇山没想过他会这么问,道:“你不打算借助这个办法?”
越执平静地说:“变就变了。”
“越执是我,白孔雀也是我,我接受。”
男人停顿很久,才回答了他前面的问题。
“除非看到你一切都好。”
越执低着头没说话。
时崇山把椅子往后推了几寸,说:“我有点自以为是,如果让你不舒服,我道歉。”
“不是,”越执压着异样感说,“我闻见蛇味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嗅觉变得很迟钝,偏偏能察觉到磁场般的突兀感。
这房子里有他的天敌。
如同鸟入蛇巢,连神经都变得敏感起来。
青年犹疑地确认着这种天生的逃离预警。
“蛇……是不是会吃鸟?”
时崇山目光一顿,偏开看向别处,懒散道:“你想多了,我不会动你。”
越执轻唔一声,起身时又推了一下防晒喷雾。
“知道。”男人坐在原地,没送他,“明天见。”
门关上没几秒,又被拧开。
“哥,借我一副耳环,”某人故作镇定道,“我不想在镜头前出问题。”
时崇山抬眼看他,一动不动。
越执:“……你知道我是嘴硬。”
时崇山单手拉开桌上的檀木盒子,拉出一长条戒指盒。
如同黄金蟒舒展开长尾,金光亮得屋子都被映亮。
他没有问越执的喜好,拾起埃及风的长坠耳环,把摇曳的金饰递给对方。
纯金,哑光,做工无可挑剔,还泛着蟒蛇的气味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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