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淡淡地打量着, 随即注意到礼盒底部还有一封手写信。
刻意修剪成心形的卡片上,标注着的日期来自半个月之前的情人节。
这礼盒是品牌方送给他的情人节礼物?
应天拧着眉头觉得这个品牌方还真是不知所谓,以往的确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很多想要同他合作的品牌方都会在各大节日积极地给他邮寄礼物。
鞋子、玩偶、衣服、家居……
多数都是应天日常生活当中会用到的。
至于女士内衣?
应天难得语塞,情人节送他女士内衣做什么?
让他留着送女朋友吗?还是留着他自己穿?
款式若寻常一些,或许还可以像往常一样送给亲朋或好友。
然而这内衣的款式已是昭然的大胆。
不论送给认识的哪位异性, 关系是否亲密, 都过分的唐突。不止给对方增加了负担, 保不齐还会给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送给长辈就更不行了, 应天有预感他可能前脚刚把礼盒带回家,后脚他爸就会沉着脸把他赶出家门。
那就是没用喽?
应天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也没找到这礼盒合适的去处。
他手勾着抹胸-胸托凹陷处, 绣上去的白色蝴蝶结。
等等。
怎么说这衣服也是品牌方的心意呀, 随意这样扔掉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呢?
不如就给顾青云穿吧。
应天舔过唇,反正顾青云也没有换洗的内衣不是吗?
而且这衣服是多么的一目了然啊!
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细细密密的白色网格, 能隐隐约约地透出内里的肉色底。
只要稍稍扫上一眼,就能基本判定出顾青云有没有背着他, 又往胸前塞着什么多余的硅胶。
可谓是一石三鸟。
让品牌方送来的衣服有了归宿, 解决了顾青云没有换洗衣服的窘境, 还清晰着顾青云胸口前的两坨肉, 大大降低了他施展诡计的几率。
应天满意地攥紧胸托处的硬条, 不免又细细打量起手中的连体内衣。越瞧越觉得连体内衣的下摆有些多余, 又或者说它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 不如把那一圈蕾丝彻底剪裁下来, 横竖这点布料也起不到什么遮盖的作用。
起码就顾青云的体型来说, 勾着褶子的蕾丝下摆是遮不住什么的,估计只能堪堪盖住他的“囤”-线罢了。
如此想着,应天的脑海被迫浮现出顾青云那两团肥硕的胖-屁鼓来。
顾青云是个热衷于健身的人,他似乎试图着要把身上所有的肉块都锻炼成硬邦邦的肌肉。
长期健身的效果还是挺明显的,他身上的脂肪也随着他的心意转变成肌肉块。
可不知是天赋异禀的软绵,还是天生的缺陷。饶是他再怎么挥汗如雨,……都始终是浑圆的饱满。
仿佛能轻易地掐出汁水来,又仿若能轻而易举地塑造成任何形状。
无缘由的,让物欲极低的应天产生了些许的旺盛食欲。
他总会联想起,室温里发好的滚烫又柔软的面团,用勺子轻拍下去会duangduang直颤的布丁,又或者是熟过了劲只裹着一层薄皮,能轻易溢出甜腻汁水的水蜜桃。(这只是比喻啊)
掌心曲折的纹路轻拍上去,不甚用力地掂上一掂,风拂过湖面似的脂肪一层一层地波动。
Lang得没边了
活像天生就是让自己掌掴的。
应天虚虚握住拳头,至于顾青云的皮鼓。
他没直接接触过,可应天长着一双慧眼。外加顾青云的那些狂热粉丝们,偶尔会四分成几个流派。
其中有一支,在应天看来简直就到了疯狂的地步。TA们胡言乱语到,就连是不喜欢顾青云的自己,也觉得那帮粉丝实在是太过可恶!
那些家伙动辄就会在网上,吹捧着顾青云肥-软的屁鼓。把评论区当成了无人区,裤子乱飞。
有人说他是当代的翘屁嫩男非顾青云莫属,有人说想mai(二声),还有人说他屁股大能生儿子。
光是想想肆无忌惮的那些发言,应天就难以名状地泛着恶心。
在某些时刻,应天其实还是挺同情顾青云的。也发自内心地感谢着支持着自己的粉丝,虽然偶尔TA们的脑回路也难以理解,但谢谢了。
谢谢在TA们的世界当中,自己不用像顾青云一样生孩子。
可话又说回来了,顾青云被粉丝这样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谁让他真的长了个大屁鼓呢?
顺着腿根蜿蜒向上拔地而起的圆润弧度,不论穿在身上的是什么裤子,都能满满当当地撑起个紧绷的上翘轮廓来。
“啧啧。”
应天嫌弃地扯了扯束腰下的蕾丝裙摆,喉结干渴吞咽着,这点布料他总觉得可能连顾青云的“囤”丘也盖不住。
套在他身上会不会太有伤风化了些?
要不干脆把蕾丝边全去掉。
应天扯了扯轻盈的布料,连体内衣是从上到下的款式。强行分离的话,衣服的整个版型就会被破坏掉,束腰也会炸开。
虽然这衣服他是免费得到的,送给他的也不是他中意的东西,但再怎么说也是品牌方的心意呀。
既然已经决心接受,还是不要损坏的好。
实在不行……
应天想了个法子,实在不行就让顾青云在裙子下摆处,再套上他那条丑陋的深色运动裤吧。
貌似还是现在很流行的叠穿搭配呢。
应天捏着过分柔软,又带着蕾丝粗粗沙沙触感的布料。他微微欠身从柜子下翻找出一双从未拆过封的新拖鞋。
显而易见,这双挂着奶黄色圆耳熊的拖鞋,和应天脚上穿着的长耳兔来自同一个品牌,均是童真的卡通版。
左手拿着拖鞋,右手拎着抹胸前的蝴蝶结,应天不紧不慢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去到某些地方,用指头扣响房门是为人处世必须的礼仪。
应天一直都是这样遵循的,自从小时候他撞破过剧组副导演和某明星的恋情后,他更加不会有一刻的松懈。
不过这是他的房子,是他从小住到大的家呀,每个角落每块地砖都见证了他成长拔高的痕迹。
这么多年了,应天就没听说过谁回自己家还要端着小心,还要见外地用手叩响房门。
天经地义的熟稔,他握着蕾丝内衣,一把按下了房门的把手。
漆黑室内紧拉着的奶茶色窗帘已彻底被人打了开,悬挂在玻璃窗前的百叶窗也卷了起来。
泼墨般阴沉浓黑的天,终于酝酿出了雨。
雷声大雨点小的,细细密密地敲击在窗户玻璃上,扭曲而下数道模糊的水痕。
其簌簌爬行坠落的声响,与浴室里哗哗不止的水声交汇在一起。
一时让应天头晕目眩的,有些分不清,滴答滴答压在他心头,让心脏突突直跳的到底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是途径过顾青云身体徐徐吞噬滚落下坠的淋浴响。
人总是要抱有一定的求知欲。
因分不清,应天径直往前走了几步。跨过双人大床的床尾,路过整面前的衣柜,穿过圆形拱门下极短的几步走廊。
直到浴室的磨砂玻璃距他咫尺之遥,耳畔的雨声彻底被哗哗的流水声取而代之。
应天发抖的指尖抚上心脏,拧紧的漂亮长眉骤然一松。刚才还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这一霎诡异地归于平静。
果然呐,应天的眸黑得幽深。
他没猜错,他只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下雨天罢了。
讨厌到肾上腺激素不受控制地飙升。
当然,他也讨厌顾青云。
所以两者混在一起时,他心中的焦躁感才前所未有地强烈。
“顾青云。”应天紧抓着胸托的钢圈,轻喊出声。
磨砂玻璃上深一度的人形轮廓未动,涓涓流水声不止,浴室里的顾青云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应天抱怨了句,“麻烦。”他随手推开了磨砂玻璃门。
门轴无声转动着,夹杂着薄荷沐浴露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鼻息间冷调的潮湿水汽,浓稠到水生动物也能自在游动的程度。
穿过腾腾而起的水雾,应天的视线落在了背对着门的顾青云身上。
他笔直地站着,蜜色的肌肤被从上倾斜而下的热水柱熏打得泛起了红。
密密麻麻的水珠顺着他宽阔的肩头,滚落至他修长的脊柱线条,一路下滑又在“囤”丘处鼓起弧度,最终隐入瓷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
“顾青云。”
黏稠的水汽粘住应天的薄唇,他困难地发出艰涩的音节。闷热潮湿的环境应天很不喜欢,没过几秒钟,就令他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背对着门口,任凭水流冲刷着身体的顾青云仍是未听到那低语的喃喃。
可热气里交织进来的凉空气,源自背后难以忽略掉的压迫,心惊肉跳地从脚底蔓延而上一股森森凉意。
顾青云似有所察地转过头去,他瞳仁骤缩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身后不作一声的应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隔着水雾的视线,笑眯眯得湿哒哒黏糊糊。
“……”
“你那是什么表情?”应天弯起的眉眼不满地微瞪,觉得他真是真心错付。
一颗赤诚的好心被顾青云当成了驴肝肺。
洁癖如他,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赶来给顾青云送换洗的贴身内衣。
顾青云非但没千恩万谢,反而一副半死不活的惊惶样,把自己当成登徒子一般苍白着脸色,宽厚的手掌都慌乱地遮掩着身上的重点部位。
应天轻轻地笑着,转念又能理解顾青云的不安。
也是了,长得又没有自己大。
他理应躲躲闪闪地自卑。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非我本意555,晚上可能还有一更,目前更新稳定,大家别养肥QRQ,抢先看未锁版
第二十四章
诚然能理解顾青云身为男人躲闪的不自在, 应天的心里却仍是不舒服的。
这完全就是顾青云的错,谁让他不适应了?
可恶的是,他表露出来的外在情绪还牵连到了自己。
让自己被迫瞧见他的身子不止, 还要被动接受着他那副不安的惊惧样。
搞得就像自己很乐意看着他洗澡一样。
拜托,他才没有看别人洗澡的癖好,好吗?
应天不爽地环抱起胳膊, 视线落在顾青云的身上完全是无奈之举。
浴室里地方也就这么大, 淋浴头又正对着磨砂玻璃。他进来后, 视线可不就直对着顾青云的脖颈、脊背、屁鼓而去吗?
这怎么能怪他呢?
这完全算得上是诬赖了呀。
眼睛遭遇飞来横祸, 心灵也要受到无辜的池鱼之殃。
好人多么难做?
应天受屈般,森森目光上下扫过黏在顾青云身上的水珠。又见他颔首低眉地耷拉着肩膀,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
没自知之明到有些搞笑了。
顾青云难道不晓得自他长得很大只吗?
傻子一样。
就算难堪地佝偻起来, 他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垂着脑袋做什么?”
“为什么不敢看我。”
“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 你都已经是大人了。”
“别人帮了你是需要道谢的喔。”
“说谢谢。”
应天压下心头被冒犯般的不满,竭力温和下来的声音,在流水声中变了调也不自知。
他往前迈了几步,头顶着暖黄的光晕, 话里的温度却降得极低,循循善诱哄宠物又或是“小孩儿”的语气, 说的却是平铺直叙的命令, “和我说谢谢。”
“说呀顾青云。”似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 应天晃了晃手中的连体内衣, 笑眯眯的:“你看, 我都把换洗的内衣给你带过来了。”
捏于指尖, 又从指缝溢出来的轻-薄布料, 在水汽的蒸腾和暖光的折射下泛着柔和的光。
“还是当季的新品呢。”应天嘀咕着。
手工编的白色蕾丝内衣, 其品牌对于顾青云来说算得上短时间内难以企及的高奢, 品牌方估计都懒得搭理他,自然不会给顾青云送什么新品。
顾青云又是个节省的人,大概是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现在就算是有钱了,他也目光短浅的不懂“挥霍”。
葛朗台一样,把赚到的所有钱都存了起来。
身上穿的衣服也通通平价得很,就连运动裤里紧包裹着他“囤”肉的黑色布料,也不带有任何LOGO,四角的款式过时到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凌迟。
收起眼底掠过的暗芒,应天的视线幽幽又转回到顾青云身上。
他想要把顾青云引回正途,让他学会礼义廉耻的心太过急切。浑然不觉,顾青云已经被自己逼到了墙角。
待他发觉,顾青云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上。
可能是因墙上的瓷砖滚着水珠,温度太低,顾青云冻得微微发着颤,战战兢兢抬起的眼也雾蒙蒙的。
明明块头很大,却色厉内荏虚有其表的,一笔一划地描摹着可怜相。
“这是做什么?”
“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又打算做出一副可怜样,让我心软吗?”
应天最讨厌他讳莫如深的沉默。
当初闹得人尽皆知,恬不知耻地追在他身后,甜言蜜语信手拈来,看不懂脸色话多到惹人生厌。
怎么突然就变成高冷的哑巴了?
怕又不是什么追求自己,想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手段吧。
包括现在也是,跟着自己的话道一声谢谢就好了嘛,就能得到他的一声夸奖,偏偏要和自己对着干。
自己对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应天不懂,应天大受震撼。
他黑着脸,距离的拉近让他难以避免的,也受到了旺盛水流的波及。
细针一样刺过薄衬衫敲在他身体上的水丝,很快便打湿了应天的半边肩膀。
淋过雨的人大抵都知道湿衣服黏在身上到底有多难受,紧贴着皮肤的毛孔是沉甸甸的湿。
应天颇为烦躁地叹了口气,衣服湿成这样。他还要耐着性子继续让顾青云道谢,等下说不定还要穿着湿的能拧出水的衣服,再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来一回,一冷一热,他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要不然索性就在这儿把澡洗了吧,这是每一个正常人都会产生的自然而然的念头。
想也没想,应天动作自然地解开了白色衬衫的第一道扣。
但他终究还是太过嫌弃顾青云了。不知是顾青云身上的味道,还是顾青云滚烫的体温,亦或者是他身上带着的什么病菌。
弄得应天鼻腔痒痒的,流鼻涕又想要打喷嚏。
应天难受得搓了搓鼻子,直到精致的鼻尖微微泛起了红,他才停住了动作。
可哒哒的热流却失控地鼻腔里滑落,铁锈味流过他的人中薄唇。
“一定是你太脏了。”
应天随意地抹了把脸,强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他凿凿地看着顾青云,万分笃定。
一定是顾青云太脏了。
他的抵抗力向来都是好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感到难受呢?
一定是顾青云身上携带者什么与他相冲的病菌。
就像他之前参与救助的流浪狗,长时间流浪骨瘦嶙峋的大型犬,无人打理的毛发和着淤泥、跳蚤、野草、粪便……拧成股股难以梳开的死结。
好心抱住它梳洗,它却只一味地惊恐嚎叫,露出锋利的牙齿拼命挣扎。
末了还恶狠狠地咬了应天一口。
回去的当天应天就发起了高烧,伤口火烧火燎的痛,打了狂犬疫苗的肩膀也坠坠的难受。
可应天不会去怪,咬了他的那只狗。
他知道打小的流浪动物,警惕的野性是它们活下去的首要,没感受过人的关怀,它们也就不懂得如何亲近人类。
一如现在,他同样不会怨,害自己生病了一样难受的顾青云。
因为他明白,从来都没有人教导过顾青云,要如何干净的洗去身上的脏污。
和那只可怜的流浪狗一样,他们都需要自己的谆谆善诱啊。
应天嘶哑着声音,嘴角努力往上弯着,凸显着自己亲和的一面。
“血…血……”缩在墙角,上一秒还惊魂未定的顾青云,惴惴的目光触及到应天下巴处成串的血珠时,下一瞬他手忙脚乱地四下环顾起来。
试图找个东西来帮应天擦擦身上的血。
应天没让他动,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你都脏得我流鼻血了。”
他眼神透着鼓励,“所以,要把自己洗得干净些知不知道?”
“身体的很多部位,缝隙都是藏污纳垢的。”应天意有所指。
“你要掰开,剥开,翻开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清洗干净,知不知道?”
“既然来到了我的家里,就要听我的话,我知道以前没人像我这么有耐心地教导你,所以你误入了歧途。”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摒弃前嫌暂时放下我们俩的私人恩怨,好好地教你。”
“一定把你教好的。”
应天言笑晏晏地哄着,“你说好不好呀,顾青云。”
“好不好?”漂亮青年衣襟下巴处的血,烧红了顾青云的眼眶,他顺从地重复着应天的话,头痛欲裂地点了点头。
“只是点头?”应天眉梢微微蹙起,他上挑着音调,不满的嗯声带着窒息透过水汽。
“……”
半晌后,顾青云僵直的舌头发木的嘴巴,不易地为应天拼凑挤出一声“好”。
“乖啊。”应天惬意地眯起眼,舌尖舔过唇,又持起高不可攀的姿态,不容拒绝的:“现在可以向我道谢了噢。”
———
人所共知的一件事——同样的内容,教学的时长,与学生笨拙的程度相关。
学生聪颖,教学时间自然就短。
学生愚笨一如顾青云,那可真是令人感到绝望的漫长。
等彻底完成教学,那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彼时应天身上的衣服找不到一处干燥,从上到下就连他的发丝都染上漉漉的水汽。
“下次自己就要这么洗了啊。”
应天一本正经地睨着,跌坐在地上的顾青云。
他顺手抄起顾青云放在置物架上的两条裤子,又嫌弃似的啧了声,“等会脏衣服就不要穿了,直接穿我给你带的新衣服。”
“和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应天抱怨着,“我澡都还没洗呢。”他推开门,和先前悄无声息地踏入不同,离开时他餍足地把派头摆得十足。
“我走了哦,顾青云。”
应天有洁癖,洗澡所需的时间自然很长。
将近两个小时,应天这才从放满水的浴缸里站了起来。
他赤着脚踩在水淋淋的地砖上,脚边随处可见被热水打湿的衣物。
皱皱巴巴的白黑两件,乱糟糟地凝着类似沐浴露的胶质。
应天目不斜视地迈腿跨过,那依稀能辨出是背心和平角裤的两团。他站在镜子前捞起浴巾,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刚洗完澡的身体总是神清气爽的,应天换好家居服步伐轻盈地走出浴室,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应天伸出被热水泡得发白,指腹带着皱感的长指,轻点着屏幕上的数字。
作为主人,他或许是有些失礼的。竟让客人独自在客房,待了快两个小时,
应天惭愧不已,麻利地切换起手机里安装好的与监控对接的APP,想要看看顾青云在做什么。
【很多人都误会我是早有预谋,我承认大家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但我身歪不怕影子正。】
【还要我重申多少遍,我是才想起来的呢?】
【希望论坛的各路网友们对记忆力不好的我,多些关爱。】
【不许再说我变态了哦。】
手机呈现的监控画面,多少是有些失真的。褪了色一样的黯淡,轮廓模糊着略显卡顿。
“顾青云。”
应天从未用过软件里的双向语音功能,他不免好奇地对着麦克风喊了句顾青云的名字。
瞅见手机屏幕里,吓了一跳忙左看右看的人影,应天兴奋地咯咯笑出了声。
屏幕里的人像触手可及,就好像在玩什么养成或模拟人生的小游戏。
顾青云就是独属于他,是由自己创建的,只听自己命令的小角色。
“我在你头顶呀。”
应天好心地提醒着,这不太合自己心意,过于蠢笨的角色。
备受宠爱的青少年时期,应天实际上没有什么自由的时间,他的行程总是被家里人安排得满登登,玩耍、游戏的时间一个月凑不出一刻钟。
此刻,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隔着屏幕对上顾青云的视线也不满足,还要要求对方时时刻刻地应答着他每一声的呼唤。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
“顾青云为什么不说话?我看到你在翻身了哦。”
“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顾青云。”
“顾青云。”
“……”
透过监控器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得失真,伴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一刻不停歇。
哪怕顾青云累的,已经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那声音也如影随行地砸在他耳畔。
掺着热气,居高临下的慵懒语调仿佛,应天真的贴在自己耳畔般真实。
顾青云拧紧着眉头,好脾气的人就算是陷在梦里,也不会随心所欲地发脾气。
他闷闷地应了声,连被吵醒的起床气都没有,只裹着被子轻轻地翻了个身。
直到眼前落下黑影,有灼灼热气打在他脸上。
顾青云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
应天是真的就站在他床边,定定地看着他。
梦游似的,嘴里喃喃地叫着“顾青云”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人举报了,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先忏悔,对不起,原谅我只是一个XP阴间的小女孩。谢谢。[爆哭][爆哭][爆哭]
第二十五章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顾青云。”
“……”
不见五指的室内, 空气具象化地浓成一团黑。
睁着眼适应了几秒,顾青云才勉强瞧清趴在他床头的模糊人形轮廓。
带着冷香,吐着热息, 叠叠唤着“顾青云”的,赫然是梦里也戏弄地喊着他名字,要他字字句句都立刻回应的应天。
可能是真的睡糊涂了, 脑子仅存的那点理智也荡然无存。又或许是应天这一下午的训练真的出了成效。
顾青云喉咙间又惊又悸的恐慌, 被痉挛仓促地咽下。
快速收缩的喉管挤压起嗓间的空气, 他带着睡意的声音比下午时低哑上许多, 千次万次排练般熟练。
“我在。”
“应天,我在。”
“我…我在。”
“……”
空白着的大脑,堪称条件反射地应着声。重复地表达着应天强烈要求过的忠心, 无意识透露出腰眼都在发着颤的乖顺讨好。
那被他强行吞咽而下的恐慌, 同应天一样记仇的小心眼。
让顾青云那被抹胸半束缚着的,强塞也塞不进的,边缘总会有丰-腴-脂肪袒-露在外的大半胸膛,小幅度地上下起伏着。
明明已经足够小心翼翼的呼吸, 却敌不过刻意买小的内衣尺码。
板直的鱼骨裹上蕾丝闷闷地箍住,顾青云胸腹肉“囤”前后的每一处软肉每一道肌肉线条。
那薄薄的蕾丝花边撑得太开, 勒得太紧。柔软的面料, 也能化身将顾青云五花大绑的细绳, 留下深浅不一的红痕, 紧绷地勒陷于隐入黑暗的蜜色肌肤之上。
最终令顾青云的每一口呼吸, 都伴着难以被忽略掉的束缚痛感。
顾青云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 即将被应天的视线压得呼吸不畅之际, 头上方炙热的薄唇忽下压了来。
“原来你还没睡呀。”
“那怎么不一早就应声。”
“不都和你说过了吗?”
应天的轮廓好像变得清晰了些, 鼻尖几乎要戳上顾青云的脸颊。
他垂着那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 既没有半夜闯进别人卧室上演怀民亦未寝的愧疚,也没有喊人家名字被抓包的尴尬,反倒是噙着清浅的笑。
迫使着顾青云吸进嘴里的每一口氧气,都渗入他温热的吐息。
【以防评论再次误会,我不得不再提前说明一下。】
【毕竟总删大家评论,总禁言你们的账户,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故意要离顾青云这么近的。】
【近到,丧失了社交的安全距离,这是多么失礼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这只是我没戴眼镜的不得已而为之,请大家不要误会。】
【双手合十祈祷.jpg】
应天近视的程度不低,三百度。
摘下眼镜,世界一片模糊。
他又需要看清顾青云的脸,书上说微表情才能真实地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他不放心。
百分之六十的催眠程度还是太低了些,顾青云那讨他厌的家伙,说不定又会口不应心。
表面故作着温顺,嘴巴里假意低声应答着来迷惑自己,实际的心里却又在钻研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又想着违抗着他的话,挖空心思地想要吸引着自己的注意。
太讨厌太不知时务太自私自利了吧。
只顾着表达着自己的痴心,丝毫不顾他这苦主是否愿意接受?
世界上还有会像自己这样大度宽容的人吗?
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忍让原谅着顾青云?
没有了吧。
所以,他合该着更爱自己喽?
应天锁着眉头,不快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顾青云微微扬起的脸。
屋子太黑了些,面对面的凑近也看不怎么清顾青云的脸,只能用唇-瓣摩擦描绘着他冷峻的侧脸。
饶是模糊至此,也让应天恨到牙痒的厌恶。
讨人厌的家伙,怎么就能这么喜欢自己呢?
“你不能这么坏,知不知道?”
“这个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的,你也要听听旁人的想法啊。”
“我没愿意之前,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缠着我了哦。”
“让大家都说我们的小话,让他们都怀疑起我们的关系。”
“听见没有。”
应天气息不稳地嘟囔着,泄愤般他一口咬住了顾青云的嘴唇。尖锐的犬齿磨了又磨,生涩地勾着顾青云湿-滑的舌尖。
这个不听话的讨厌鬼!
势必要让顾青云知道,他应天也并非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惹到他多少也是要受到些惩罚的。
应天手似铁钳,牢牢掐住顾青云的脸颊,冷脸嘬着他那不知被自己渡过去多少口水的舌尖,又毫无章法地吮着他口腔里的嫩肉。
【这是惩罚,又不是什么甜腻的亲吻。】
【所以我要时刻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毕竟G那么喜欢我,我得防止他误会,防止他为我意-乱-神-迷】
应天最开始瞄准的,其实是顾青云的下巴,顾青云的脸颊肉,顾青云的耳朵,又或者顾青云高挺的鼻背。
虽然他五官每一个单拎出来,又或者组合在一起,都是那么的生厌可恶。
随便咬上那一处都可以。
但身为艺人,应天再清楚不过镜头会有多么高清,脸部又不似胸腹有衣服做遮挡。
牙齿咬在上述的任何一处,都能留下再清晰不过的咬痕。
嗯。
顾青云的名气的确没有他大,也没有他更受大众喜欢。可怎么说,他也是个艺人,偶尔需要承受的流言蜚语与猜忌不比自己少。
应天是很讨厌他没错,却也自认自己没有卑劣到,要毁了对方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事业。
他对顾青云的惩罚,视顾青云是否听话而定。
据他对顾青云的了解,这人多半不会老实。
所以大概率,他的惩罚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若是可以,倒也可以让顾青云始终待在自己的家里,哪儿也不去,直到自己完完全全教导好了顾青云,让他听话得不能再听话。
但那不现实。
他催眠的只是部分的顾青云,又不是全世界。
所以要承受他撕咬,捻磨,横冲直撞扫荡惩罚的,只能是他口腔里的嫩肉,只能是顾青云滑溜溜的舌。
【听起来很恶心吧。】
【可没办法,谁让我对他的讨厌大过了恶心呢?】
【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就是我——宇宙第一帅。】
—————
嘴-巴被人吃着,双手被交握着举过头顶,腰腹处被长腿夹-紧着,比成年男人略轻一些的重量跨-坐其上,压死了顾青云最后一丝因过于意外而本能涌起地反抗。
他被迫地大张着嘴巴,任由自己的舌尖被大力吸吮至发麻,更无暇顾及顺着他唇边流下的涎水。
直到张开的嘴巴明显感受到了僵硬的酸涨感,那张伏于他脸上,始终看不清太多情绪波动的漂亮脸蛋才终于收回牙齿唇舌,勉为其难地放过了顾青云。
应天似也因嘴巴张的时间太长而感到苦恼,他轻揉了揉右侧的嘴角,下巴倦怠地放于顾青云锁骨上窝的凹陷处。
虽然……但是……
那儿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下巴套子。
带着滚烫的体温、大小、深度都完美契合着应天偏尖的下巴。
应天抿过沾着湿漉漉水痕的唇,万分嫌弃的,用指腹蹭掉嘴角上挂着的津液,又一丝不落地全蹭到顾青云的脸上。
他裹着黏-湿口水音的要挟,猫儿撒娇般不轻不重的,伴着微微的喘。
“舌头被我咬得很痛是不是?”
“知道惹恼我的下场了吧,顾青云。”
“以后还敢不敢惹我了?”
“是。”顾青云愣愣地眨着眼,发麻的口腔大着舌头地附和着应天的话,“痛?”他声音发飘,自己也不确定。
顾青云没被人吃过舌头,自然也不晓得应天咬得够不够痛。他苦恼地低蹙着眉头,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回答又惹了应天的不满。
他努力地咂吧吞咽着,感受着嘴唇、舌头、两颊的嫩肉处依稀还残留着的,那被应天咬过的痛麻触感。
“痛……痛的。”顾青云终于确认。
“痛?”
应天嘶了一声,半眯起眼不满意又有些丢脸的模样,嘴里却不以为意地哼了声,“痛就对了。”
他拍了拍顾青云的脸,没用多大力,“你以为这是亲吻嘛?这是惩罚,就是让你痛的,知不知道?”
顾青云点头,脸颊烫得厉害。盖着一层薄毯的身上,已被应天磨出了些汗。
他顺着应天的话,“知…知道。”
“那你……”应天的脸再次逼近,心头处的痒狂跳起来。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
他近视的度数太大,黑暗中看不清顾青云眼底的情绪。
那要如何判断顾青云,有没有在说谎呢?
应天伸手覆盖其上,簌簌睫毛颤抖刷过掌心的痒,几乎与狂跳起的心脏同频。
调笑的语气,道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
“还敢不敢再招惹我?”
“还敢不敢再喜欢我?”
“还敢不敢只看着我?”
视野里模模糊糊的光亮被彻底剥夺,顾青云摇头,濒临失声。
他不敢同应天公然唱着反调,片刻犹豫都没,泛着水光的唇就张张合合,小兽般讨好的乖。
顾青云颠三倒四地重复,“我不敢的。”
他低哑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不喜欢你,不看你。”
“不敢了,我不敢了应天。”
“……”
顾青云求饶的话音已落了很久,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盖在他眼睛上的掌心仍在。
提问的人却迟迟没有应声,只沉重着呼气,刻意放缓的鼻息一砸一砸地扑打在顾青云的脸上。
“骗子。”
“骗子。”
应天才不会相信顾青云的话呢。
他又趴回了顾青云的锁骨处,手脚脱力地搭在顾青云滚烫的体温上。
要把自己嵌进-顾青云身体-里一样,他紧紧环抱住顾青云,脑袋埋进抹胸勒出的深-沟中。
顾青云惯会骗人,他才不会相信呢。
之前不也说不会喜欢自己了吗?
可还不是又重新赖上了自己 ?还住到了自己的家里来!
他就是在骗自己的。
只是在同自己唱反调。
【一定是这样,对吧。】
【对吧?】
【对吧!】
第二十六章
日子过去。
和顾青云朝夕相对的时间越长, 应天就越能从对方身上,轻易找出那些值得挑剔的点来。
他吃饭吃得太快饿极似的,毫无优雅的吃相把两颊塞得鼓鼓;
他喝水喝得太慢, 水总是一滴不落地被他包裹住肉=唇之中,从嘴角溢不出分毫;
他洗澡洗得不彻底,明明自己灵活的手指已经教导了他数次, 他却仍旧听不懂人话似的推推阻阻;
他睡觉的时候不懂分享自己的被子, 冻得自己只能压在顾青云身上, 被迫与他相拥取暖;
他上厕所总爱关门, 背对着自己站在马桶之前……
【以上并非我故意刁难于他,和人同居过的网友应该都知道。】
【哦,等等不好意思, 我差点忘了, 你们没和人同居过,所以也就无法理解我心中逐日累积的不满?】
【那你们就听我说吧,和生活习惯差的人一起生活,真是折磨呐】
【但若是认真说起来, 这些情况也算是我预料之中的了。】
【毕竟G本就是坏透了呀,所以我才要巨细无比地教导着他, 告诉他要如何吃饭, 如何喝水, 如何穿衣, 如何洗澡如何睡觉如何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困难是困难了些, 可谁让他现在和我同居呢?为了我的生活质量, 我捏着鼻子强忍下了。】
【哎呀, 算了和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
【又和你们说不清楚。】
【高处总是不胜寒的, 而我早已习惯。】
【猫猫叹气.GIF】
顾青云生活习惯差, 这的确在应天的意料之中。
认真想想,小时候顾青云好像就已展露出些许讨人厌的本质来了。
他总是脏兮兮的,新衣服没穿上一会儿就弄得到处是灰,脸上手上隔三差五也会出现同人打架弄出的淤青,挂在那张灰扑扑的丑脸上更是令人难以忍受。
恨不得耳提面命,告诉他什么叫“乖孩子”又或者“乖孩子”应该要怎么做。
应天小时候同现在毫无二致的正义,实在是看不惯顾青云那副讨嫌的模样,撸起袖子就想要训上对方几句。
要他干净要他不穿旧衣要他不与他人打架。
应天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可他每年有时间去孤儿院的日子,只固定在年末那一天。
其余三百多天,应天要么在父母给他报的兴趣班里上课,要么奔波辗转在多个行程之中。
一年仅一次的警告?
到底要如何延长分配至其余的三百六十四天?!
顾青云又不是听话的性格。
他该是脏兮兮还是脏兮兮,该是脸上带伤还是脸上带伤。
应天看不惯他出于好心用心良苦的警告,就这样被顾青云不识好歹地抛在脑后。
这让他如何能忍得?
从有记忆开始,除了没有太多的自由外,应天便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被人如此撂过面子?
自然而然的,他要同那讨人厌的顾青云较劲。
记忆当中,因咽不下顾青云把他话当成耳旁风这口气。
这么讨厌的一个人留在孤儿院也是给孤儿院增加负担。
应天还曾和父母提议过,要不干脆就把顾青云领回家里?
这样自己就可以更好地教他了呀。
应天没想父母会拒绝他。
他最近得了新的奖项,给父母挣了很多面子,他们都答应了自己要让自己选上一条小狗做宠物的呀。
小狗脏兮兮,顾青云也脏兮兮;
小狗会汪汪叫,顾青云也会汪汪叫;
小狗会飞快地跑,顾青云也敏捷得好像一只年幼却矫健的小豹子;
以上种种的相同处。
所以…顾青云为什么不能做他的小狗?!
他理应就是每天趴在自己脚边,用热鼻头不断拱着他,冲着自己甩尾巴不停汪汪叫的小土狗啊。
父母当时怎么说的呢?
他们说人和狗不一样。
又说领养小孩的手续太过复杂,花销也大,家中现阶段的经济情况并不能支撑新的成员进家门。
应天眨着眼,淋漓的水光缓缓滚下,赶在他爸阴沉着脸责骂之前,应天又本能地辩上一句,他没哭只是突然对哭戏又有了新的感触。
“天呐,那咱们小天真是太努力了。”
“下次爸爸妈妈给你接哭戏多一些的剧本好不好?”
“我觉得可以啊,那个剧听说郑导要拍,咱儿子说不准又要得奖了。”
“到时候你一定要争气呀,知不知道?”
直到又重被父母和颜悦色地抱在怀里,应天这才松下口气“破涕而笑”。
他倒是怀疑过父母是在诓骗他,随便找的借口。他几乎是无间断地进组不停歇地拍摄广告,家里怎么会缺钱呢?
小孩子对钱总是没什么概念的,七岁的应天已足够早慧,可却也不知他陀螺似的忙里忙外,究竟具体赚了多少钱。
也许所谓的名气大,只是不切实际的误解。得到的片酬远远比他想象得要少,要不然为什么他都这么累了
却连顾青云那种,只吃一块饼干也能满足眯眼笑的家伙都养不起?
十六岁那年,应天开始尝试独揽“财政大权”,并非他不信任父母。从小到大,他都是父母掌心里的宝贝,他们从来没有缺过自己的衣食用度,也费尽心思想要帮自己培养成材。
对自己千般万般的好。
他应该满足应该感恩的。
他只是好奇,只是…有一点点的好奇。
他需要父母代签的每一次合同,参演的每一出戏拍摄的每一场广告……
他到底能拿到多少钱。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原来有这么多吗?
原来五岁那年,他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吗?
那为什么足够普通人挥霍好几辈子的钱,却不够…不够他去……
也许那个时候应天就应该去顾青云身边,好好教导顾青云一番的。
这样对方也就不会走上歧途。
变成今日这幅更加讨人嫌的模样。
【纠结已知的事实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徒增杞人忧天的恼。】
该是自己的东西,总归是自己的东西。
这是应天从小就被家里灌输,并学以致用的道理。
没想到对于“麻烦”也适用。
他小时候就嫌弃的顾青云,不告而辞辍学离开孤儿院的顾青云,兜兜转转这么久竟又恬不知耻地来到自己的面前。
需要自己帮他修除掉他身上多余的树杈,需要让自己帮他改正掉那些不端,需要帮他引上正途。
【该说我不愧是命苦吗?(扶额苦笑)】
人越长大毛病就越多,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并非一日两日三日四日就能改变的。
速成的背后,必定砌着严苛的条例以及日日不停歇的努力。
时间有限,顾青云又过分愚笨。
不得已之下,应天只能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详细地把日常的每一件小事都囊括在内。
吃饭、睡觉、洗澡、如厕、穿衣自是不必多提。
应天勉强算个好老师,为了叛逆又蠢笨的学生,他几乎做到了同吃同住同洗的地步。
早中晚三次的例行检查是明确写在条例中的,应天一连几天一次不落。
闲暇时间若是足够,应天还会临时兴起搞几次突袭。
好比现在,顾青云刚从外边参加完活动回来。
百分之六十的催眠指令,只要在催眠时间不做太超过顾青云认知的行为,顾青云是挣不出自助意识的。
仍把老老实实听应天的话放在首位。
让他回家他就回家,绝不会在外边多逗留一秒。
顾青云返回别墅区的方式,同应天一样迂回,需要先去附近的小区,伪装一通后再前往应天的实际住所。
最近几日,应天实在没什么工作。连带着他手下的助理猴子也闲得要命,索性就让他负责去接送顾青云了。
以防顾青云手底下的工作员工,过于大大咧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家庭住址给暴露了出去。
冷香幽幽的室内,窗帘拉起了大半。只是最近天气实在是不好,阴沉沉的潮湿。
才下午三点不过,就需要在家中亮起灯照明。
应天坐在沙发上,蠕蠕的视线攀爬到玄关口站着的人身上。
顾青云已在他家住了三日。
整日只着着一件连体蕾丝内衣的话,在家里应天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万万不能让他穿成这样出门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有着绝佳的包容与忍耐力。
因此第二天,在应天的首肯下,顾青云就“主动”拿着手机,让他那个助理把行李打包送了过来。
应天让张源去做的监工,但他估计顾青云只会在这儿短住几日吧。人去了半天,最后只拿回来两箱行李。
不知者无罪,应天向来大度。
顾青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算是正式在应天家里住了下来。
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是为了他好的,故而对自己的话对自己立出的规矩言听计从。
这不?一进门他就规规矩矩地脱了西装外套。
顾青云审美不行,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他的狐朋狗友,没一个专业的。
给顾青云挑的衣服、配饰要多土就多土,要多丑就多丑。
应天其实并不想插手的,但顾青云今日参加的采访还是比较重要的。
顾青云也是个可怜人。
平日里多风光?
人缘好得在网络上都赫赫有名,都说他朋友遍布娱乐圈,无事时那么多人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
可到最后,他能依赖的能真正帮助到他的还不是只有自己?
是了。
自己这么好。
也不怪顾青云会如此死心塌地地喜欢自己。
怪他,怪他魅力实在太大了些。
顾青云今天参加的采访还算正式,应天给他挑的是,长款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内里套了件算不得厚的米色高领毛衣。
剪裁精良的长款大衣一经脱掉,内里高领毛衣的版型就一览无遗。
抬眼望过去,透过薄薄一层紧身布料的,终于不再是工字背心大大咧咧的线条。
而是蜿蜒着曲折的浅红花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定在晚上九点!
第二十七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前两天, 顾青云从家里打包了两箱行李过来。
应天又没有翻别人行李的爱好,也就无从得知那两大箱行李之中到底有些什么,而顾青云又有没有偷渡些硅胶过来。
也许顾青云只是明面上同他装着温顺、夹着尾巴装着老实、本本分分地与他认错, 背地里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不断,仍想着靠一些歪门邪道出圈,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我不得不防啊。】
尤其今日顾青云久违地出现在大众眼前, 说不定他又会为了人前显贵, 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来。
譬如继续往胸前垫着硅胶, 哄骗着那么多喜欢他的粉丝朋友。
如此防不胜防的情况下, 应天也只能让顾青云穿着一目了然的文胸,每隔半个小时就给他拨过来一通视频电话喽。
应天是真心觉得这方法太浪费时间了。
他虽然待在家里,可他也并非什么都不做呀。他需要看剧本, 需要揣摩演技, 需要看最新上映的影片充实自己……
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又哪有空闲去接听顾青云的报备视频?
理所当然的,应天先是挂断了两次。
后续实在不堪其扰,他才万分不愿地点了接听键。
顾青云的采访, 地处C市电视台。人多眼杂,每隔半小时的间断时间又少得可怜。
为躲避摄像头与监控器, 无奈之下, 顾青云每次打电话来的地方都像偷-情似的躲藏在厕所隔间。
顾青云高举着摄像头, 按照应天的要求从上到下地俯拍着自己。
这还真需要一定的摄影技巧, 狭小的屏幕又要装下他紧咬着衣服下摆的嘴唇, 低垂眼帘染上绯色的耳尖, 又要完整地呈现出他此刻略有憋屈的姿势。
站在墙角是可以的, 坐在马桶盖子上也是勉强过关的。
应天真不是个多严苛的人。
只要高高举起的手机屏幕, 能按要求装下顾青云的半边脸与被红色蕾丝文胸束缚住的麦色柰子就可以了。
【我还是挺随和的, 对吧?】
顾青云应是不习惯的,又或者说他本就太过笨拙。
视频电话接通后,顾青云手足无措地僵着身子,前置摄像头低低地对着他的下巴,仰视着他眼底的慌乱。
“我很忙的。”
经过麦克风录制又从耳机里悠悠响起的冷色音调,滋滋啦啦地伴着电流声听起来并不真切。
就同顾青云慌忙扫了眼的手机屏幕一致。
被镜头框柱的青年带着被打扰的不满,他从纸质书上抬起了眼皮,懒洋洋把视线斜着睨了过来,又嫌扫兴地施施然垂下。
那张分不清到底是精心打扮过的,还是天生丽质的漂亮脸蛋占满镜头的三分之二。
他脸色并不多难看,语气也并不是很重,偏偏无视人的模样每一秒钟都是带刺的凌迟,在顾青云的眼底模糊成一个影。
“你若只是想念我,只是想让我看你那张丑脸的话,赶快把电话挂断了吧。”
“忙着呢。”
视频里响起书页翻开的挲挲声,应天已不不再搭理顾青云。
“应…应天。”顾青云小小声地唤着应天的名字,温驯地撩开了米白色毛衣的底。
他露出自己无意识收紧的蜜色小腹。
这几日下来,饶是顾青云脑子再过浑噩,在应天高强度的训练下,他也已习惯了应天的寻常反复。
不算聪明的脑子,已然分析出——应天的话多数情况下,都是需要反着听的。
此刻如果他真的按照应天话里的内容,如蒙大赦飞快挂断了电话。
那回家后,一定没他好果子吃。想到应天定下的那些惩罚,顾青云顿住呼吸,眉头胶着起来,两侧的脸颊也涌出极淡的红晕。
多亏他皮肤黑,今日为了上镜化妆师扑得粉也厚,潮红色并不足以清晰暴露在应天的眼皮底下。
顾青云挤出个恳求到濒近讨好的笑,他演戏的功夫仍是不到家。嘴角竭力地往上提着,眼底却泛着与之不相称的局促苦涩。
完完全全可以算得上,笑比哭还难看的了。
“新一代的演员啊。”
应天表情微冷,略有无力地轻吐口气。八月下旬出生的完美主义,贯穿了他二十五年的人生。
对顾青云蹩脚的演技,应天看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演戏这个东西,应天一直觉得天赋的灵气大于后天的努力。
顾青云的戏虽还没到药石罔效的那一步,但仍是让应天懒得再看第二眼的拙劣。
他别过眼,余光里,顾青云英俊的眉眼敛得极低。
勾出僵硬弧度的嘴角,也被逐渐卷起的米白毛衣边所覆盖 。
那缀了层裸色口红的唇,狗叼骨头似的一口含住了上拉到嘴边的毛衣。
“应天你看,你看我撩起来了。”含糊不清的小声吐息。
顾青云这又是试图在他的面前,耍些小聪明了?企图用线条分明的光洁小腹来挽留镜头对面的自己?
应天眉心一点点的皱起,那悬浮在视频通话右上角小窗中。一抹艳红随着毛衣的拉高,忽地横在了顾青云的下胸线处。
凹凸起伏并不规则的蕾丝边,紧托着顾青云浑圆的软肉,因尺码实在是小,所以哪怕是不带聚拢效果的法式三角内衣,也仍是被顾青云穿出了紧勒的束缚之感。
透过层叠红蕾丝间隙,印着手痕牙印吸=嘬到发紫的淤青,赫然跃于眼前。
“嗯。”应天不动声色地撩起眼帘,端坐在沙发上的腿交叉着换了个姿势。
悬浮窗里的顾青云便持着镜头,发抖地往下移动着。
他真是个不称职的摄像,好好的,让镜头内外的事物皆跟着战栗起来。
顾青云匈前肥=软的脂肪太盛,随意的一个动作都会被他做出故意摇晃着奈子的lang荡感。
法式内衣并无钢圈,全靠松紧不怎么明显的蕾丝细带充当软肉的承托。
半透的红色三角杯装着两坨盈盈颤颤的,肿胀的、饱满上=翘的,会跟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而微微摇动的肉。
火上浇油地助长着应天本就旺盛的不满气焰。
只想着快些结束名义上检查的顾青云,哪里有闲心去关注应天沉下的脸色?
他兀自地调整着镜头的角度,冷不丁瞥见应天发青的完全贴上屏幕的漂亮脸蛋。本就发抖的手,更是直接让手机脱落而下。
整个镜头都砸到了他丰腴的软=肉之上,漆黑透着些光的前置摄像更是重重碾压过——那本被泡=软了咀=嚼过头的充血中心,疼得令顾青云小小地抽吸了口气。
然而饶是如此,他还是片刻都不敢耽搁。顾不上痛,顾青云手忙脚乱地抬起手机,让自己半边的脸颊也挤进满是蜜与红色交织的镜头中。
“抱歉,应天。”
顾青云面不改容,习以为常地道着歉。
显然应天定下的规矩,已经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下,潜移默化着让顾青云变得习惯,真正意义上把顾青云教养出了“礼貌”。
他瞥过应天那不怎么高兴的脸蛋,本能地转移起对方的注意力。
顾青云脑子里还记着早上他临出门时,应天泛着浓厚睡意的反复告诫。
“不放心你,等你去了之后每隔半个小时就要给我报备知不知道。”
“发消息我不一定看到,我虽然很烦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隔着一个小时就给我打个视频电话吧。”
“一定要让我接通哦。”
应天倚着门,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无害,却无端让顾青云腿根发颤。
他眯眼扫过,“可不能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就敷衍了事啊。”
“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揉捏检查几番,才算过关知道吗?”
“对了,现在好像视频也能作假了哦?”
应天苦恼地把身子挂在顾青云身上,想起了前两天才在法制频道上瞧见的新闻。
不少不法分子打着网恋的旗号,在视频通话时播放着早已录制好的美女或帅哥视频,把镜头对面急色攻心的受害者钓成了翘嘴。
应天自觉他没有傻到,分不清同他对话的人究竟是提前录制好的视频,还是真实的顾青云。
可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灵机一动,应天倏地又想到了同样在网上瞧见的新闻。
辅导员统计签到时,会让学生们在特定地点做出指定的动作,多重保证才算稳妥。
因此想都没想,应天直接就道:“那你到时候就咬着毛衣下卷,一边搓揉着一边看镜头喃喃叫我的名字吧。”
他说得坦荡,丝毫不觉得这有多强人所难。
这应该还蛮正常的吧。
没看顾青云都已经乖乖点头应是了吗?
“应天。”
“应天。”
“应天。”
“应天。”
……
“应天。”
屏幕那头叠叠带着轻喘的哀唤,恍然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啊,你回来了?”
应天膝头放着的纸质书,半天也都没有翻一页。他巴掌大的脸上未戴平日宅在家中的老套框架眼镜,直至今日仍“奢侈”地用着日抛隐形,完整地露着他那双自带眼线的猫儿眼。
对顾青云识时务地脱下衣服这点,应天充分表达了肯定,“还算听话哦。”
旋即,他又冲顾青云抬了抬下巴,冷淡的声音拖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过来。”唤狗一般,应天对顾青云勾了勾手。
半个小时以前,顾青云已在车上同他发过来了视频报备。可谁又知这半个小时里有没有发生过其他事?
顾不得顾青云刚从外边回来,身上一身污垢,应天就舍己为人地伸出手去,把半蹲下来的顾青云彻底按在他的膝盖间。
第二十八章
冰凉的手攥得太紧太急, 顾青云无法站稳。
穿着阔腿西裤的膝盖猛地,叩在铺了一层奶油色薄毛毯的地板上。
咚的一声,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倾倒而去。
直直栽到了应天微敞的腿间。
出门在外, 应天会把个人素质放在首位。因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更是他的粉丝,以及所谓的家族脸面。
坐有坐相, 站有站相。
这是他曾被严苛要求过的。
毫不顾忌着旁人, 支着膝盖叉着腿的坐法, 是首当其冲的错误典范。
不过应天此时此刻待着的, 总归是他自己的家。坐着的也是他高金购入的柔软沙发,左右又没有旁的人。
稍稍叉开些腿坐,也没什么吧。
他只是想在喘不过气的日常压力中, 找到些能让他放松下来的法子罢了。
谁能想到顾青云别有用心到了这种地步, 见缝插针地找寻着占着他便宜的机会。
他高挺的鼻尖,涂着自然裸色调口红的滚烫肉=唇直直奔着自己的关键-部位而来。
一时让应天都为顾青云找不出开脱的话来。
他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感觉就是目标明确的,有意为之啊。】
【你们能懂我的恶心我的忐忑我的无奈吗?!】
【你们不懂。】
应天难得吓了一跳, 他盯着顾青云呆住的脸。
又垂眸扫向自己那好似被顾青云吻住的敌方。
隔着薄薄一层的家居睡裤,又透过浅薄的布料。
顾青云湿热的呼吸旖旎得久久不散, 似乎就连他的磕碰时的嘴唇轮廓都清晰可感。(似乎的意思就是没有亲上啊, 为啥要锁)
这实在是太超过应天的认知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合拢膝盖。
却哪知前倾的身体把顾青云的脑袋扣了个正着, 反倒是让他贴得更为紧密了些。
【唉, 真是不好意思了。】
应天露出些许歉意, 可惜顾青云并未看到。
他英俊的脸已完全面朝下地埋着。
“顾青云。”应天怕得声音发抖。
他真的不愿把人想得太坏, 即使证据已经确凿, 那双唇印上来的触感还分明着。但他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 顾青云或许并不是有意的。
可现在呢?
顾青云明明可以起来的, 他却做出一副深陷泥潭无力自拔的怯懦样。
装什么?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的。
怎么说,这都属于顾青云对他的骚扰了吧。
他怎么能这么坏呢?
应天沉浊着呼吸,没好气地又唤了一声顾青云的名字。
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
应天没谈过朋友,男的女的都没有。他对男女之情男男之情的了解,有且仅限于剧本、电视、电影、采访,外加网络小说这几种渠道。
为丰富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在关于这一话题上言之无物,有段时间应天还特地搜罗了形形色色的读物。
其中有一词,似还挺符合顾青云此时的痴样。
叫什么来着?
应天看着顾青云脑袋后的发旋,微锁起眉沉思。
哦,他想起来了。
应天薄唇轻撩,手摸上顾青云的发旋,几近自语:“原来是阳句崇拜啊。”
他有些了然,自己长的这么大被顾青云崇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本就喜欢着自己。
然而,就算再怎么崇拜,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崇拜到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不分主角吧。
他只是在沙发上好好坐着的呀,为什么要受顾青云无端地牵连?
尤其顾青云还先声夺人,他烫熟了一张脸,像是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哆哆嗦嗦着两片厚唇,挣扎着总算抬起的脸也净是难堪的屈辱。
“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啊。”应天失望地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是你撞到了我,主动用嘴巴鼻子吻了上来知不知道?”
“同为男人,你也知那处有多脆弱吧。”
“真把你自己当成我老婆了?”
“觉得我这儿是你的所有物啦?”
“你万一把我亲坏了怎么办?”
应天抱起胳膊,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傻看着我做什么?”
“之前和你怎么说来着?”
“做错了事情要道歉。”
他才不是追随着顾青云的那帮粉丝又或是朋友,什么事都愿意迁就着顾青云捧着顾青云。
人总要为做错的事道歉。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应天语调低缓,视线往下看了看,触及到自己微隆起的睡裤。他一脸认真,冷淡的语气诠释着逼迫,“你看,它都气得站起来了。”
那始终按在顾青云发旋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暗暗施压,“顾青云你不是说了只听我的话吗?”
“现在你做错了事,夺走了它的初吻,不理应向它好好道歉的吗?”
“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应天质问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做错了事情要道歉?”
顾青云怔怔地重复起应天的话,侧脸已碾上应天的“当”部,灼热的鼻息攒动着,闷闷的声音一顿一顿地传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愧疚地反复喃喃,承认下莫须有的罪名,“不应该用嘴巴亲你的。”
“还有鼻子。”应天在一旁矫正。
顾青云嗫嚅地跟着应,“对不起,鼻子也不该亲的。”
修长又白皙的手按于他颅顶,摸狗似的,又一路顺着顾青云的后脑勺拢住他颈上的皮肉。
“对不起。”
“对不起。”
“……”
这厢顾青云还在道着歉,有重力施压,他的每一口吐息都沉沉扑在应天的腿间。
刚从访谈节目上下来,尚未来得及卸去的裸色系口红也磨来磨去,在蓝白色的棉质睡衣上亲昵地留下一个又一个唇印。
那边应天已经喊了停,“行了。”他也并非一个爱为难人的人,道歉嘛只要对方诚意到了就好。
这事也不能全怪顾青云,他也只是忍不住罢了。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欲念最重的时候,自己是他喜欢的人。
他和自己同吃同住了三日,才露出狐狸尾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为难了顾青云。
思及此,应天道:“你这个还有可能改吗?”
网络上看到的阳“句”崇拜的那些人,一个两个疯魔了一样。
应天讨厌顾青云,却也从未想过让对方自甘堕落。
顾青云茫然眨眼。
应天紧皱着眉头,沉吟道:“听说过脱敏治疗吗?”
“你现在想吃,说不定是因为从没吃过。等你吃的次数多了,后续想来也就厌倦了。”
“所以……”应天捏着顾青云脖颈的手用了几分力,好言相劝,放软了声音,“我借给你含含,帮你治病好不好?”
“也不收你别的利息,你只要听我话改过自新就好了。”应天自觉自己做了极大的让步,难免想要快些得到顾青云的回复,总不能让他的好意落空了吧。
那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
“好不好?”应天又问。
“好…好。”顾青云后颈的皮肉已被捏的有些痛了,他乖乖地点头,脸颊仍趴在应天的身上。
小狗一样,眷恋又讨好地蹭。
“怎么答应得这么快?”应天失笑,“服了你了。”
“你就这么喜欢吗?”
意料之中的,应天落下的话没有得到回音。
他倒也不在意,毕竟顾青云现在一颗心都扑在别的地方,分不出心神来回复也是正常的。
既已决定为顾青云治病,那应天也就没制止顾青云黏在他腿间各种小动作。
只是顾青云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刺鼻的难闻。
最初应天还以为是他闻错了,故而紧环抱起顾青云的肩膀,脑袋下压着轻耸起鼻尖,嗅着顾青云明晃晃裸#露在外的耳肉与后颈。
那儿上已闻不到,应天早上特地为顾青云喷洒的冷香。
外头的灰尘味,尾气味,烟味别的什么香水味……
已稀释了顾青云原本的味道。
“臭死了。”应天对味道严苛到刻薄。
在他家中,顾青云自然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听从他的安排。
吃进嘴里的东西,顺着喉咙蜿蜒而下的液体,穿的什么衣服用的什么香,自是通通都需要得到他的首肯。
应天偏好冷调的香,家中无论是香水香薰又或者是牙膏沐浴露,首选的都必须是这个。
为了自己的鼻子考虑,与他同住的顾青云,自然而然也要染上他所熟悉的香。
但人与人的体质不同,可能是顾青云体温总是比他高的缘故,在自己身上很容易留下的冷香,在顾青云身上没一会儿就彻底挥发去。
仅剩的淡淡一层,也透着股与冷调不相称的阳光味。
暖暖的,完全讨厌。
应天空出只手,不厌其烦地用留香的手腕蹭过顾青云的耳后。
那处比较容易沾染上气味,直到顾青云耳后的皮=肉已被他蹭到发烫发红,闻起来隐隐又带上了股自己身上,不,又带上了股他喜欢的味道。
应天这才收回了手,鼻尖蹭过,满足地叹了口气,“勉勉强强。”
仍没得到回音,他看向顾青云,略有疑惑,“这句也不答?”
“哦,”应天流转的眼波垂睨着埋在他夸下的顾青云,轻声笑道:“原来还是没时间。”
第二十九章
应天捋了捋顾青云脑后短短的头发茬, 鼓舞又似惊讶,完全没想到顾青云适应得这么快。
他上一秒还僵硬的脊背像是被抽取了支撑的筋骨,蓦地塌下了腰, 认命似的妥协。
那分明的眉骨、鼻背、唇形就这么不见外地磨蹭起来。
隔靴搔痒,热烘烘湿乎乎的又麻又痒。
应天手按在顾青云的头顶,百无聊赖仰直了锋利的喉结。
他抬眼盯向频繁闪过白光, 震荡到仿若产生漩涡的暖色天花板。
耳畔含糊不清呼吸不过的呜咽, 喉结坠落不断地吞咽, 皮肤被迫蹭过布料的摩挲, 躁动不安到宛若自己宣布了独立的心脏……
太多杂音影响着应天,最终让薄唇无奈吐出声低低的喘。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堪称纵容地抚摸着那紧凑过来包裹向他的头颅。
牢牢贴合着自己掌心的弧度, 被自己完全掌控住的体温, 带着硬朗的刺麻感。
今日去电视台做采访,顾青云从上到下的精致妆造,发丝也没被放过,来回地喷着胶。
按在掌心, 硬得厉害。(这里指的是头发)
鬼使神差的,掌心里磨来磨去的发丝, 让应天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着了顾青云的道?
顾青云没有回家之前, 他分明计划得合理。一进家门就要检查顾青云, 把他唤在自己腿边, 从上到下地核实着。
他的胸是否有造假过的痕迹。
可现在呢?
它被动的被顾青云埋在脸下, 无私地奉献着自己, 去满足顾青云那不足外人道也的不良癖好。
怎么会这样呢?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像幻想类小说里曾提到过的那样, 只要靠近主角就会被光环冲晕。
短暂地迷失自我几秒钟?
应该是了。
应天想想都有些后怕, 顾青云进入家门这么长时间他正事都还没做呢。
时间可贵。
尤其对于他这种大忙人来说, 时间是万万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浪费掉的。
要一心二用,要争分夺秒,要连轴转个不停……
少时养成的优良习惯,没那么容易被顾青云带坏。
几乎在意识到自己被顾青云的主角光环迷惑了的瞬间,应天按在顾青云脑后的手,就穿插进他的头发丝。
应天用力往后拽着,让顾青云仰起他那张被热气熏得发红,已磨出了零星泪花的脸。
印在顾青云唇瓣上的裸色系口红,此刻已彻底晕开,混着他濒临窒息时狂吐出的热息。被人掴了一掌般,艳红着顾青云嘴边的那一廓。
“差点被你迷惑了。”应天垂眸轻叹,难掩不甘。
怪不得顾青云这么急切,合着又想着拖延时间。
他倒是也想要不要全心全意地去相信顾青云,去相信他正在变好。
可每一次的关键顾青云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告诉他,自己所信非人。
应天揪起顾青云的领,把瘫在地上大口呼吸个不停的顾青云一把捞上自己微敞的腿间。
“坐上来。”感受到腿间的重量,应天下意识地揽住顾青云紧实的腰线。
柔软的指腹形成肌肉记忆了般,隔着软和的毛衣,重叠在顾青云腰间,那经过数次烙印才得以清晰留下的淤痕上。
看吧。
应天环抱住顾青云,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处。
他总是能想出些一举多得的好方法来。
只要变换一下两人之间的位置、姿势。
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坐在自己的腿上,顾青云照例可以进行着他的崇拜。
能感受自己颇有分量部位的,又并不单单只有顾青云那肉=感十足的嘴。
其他地方想来也是可以的。
应天在小说,在电影里看到过的,骗不得人。
除此之外,顾青云坐在他腿间,只要前倾起身子,就能方便接下来的检查。
只是米白色的毛衣太过碍事。
不薄不厚地阻挡着理应存在的手感,妨碍着应天穿透性十足的视线。
这要怎么办呢?
应天看着呆了一样,呼吸都透着笨拙的顾青云。
他不疾不徐地勾起嘴角,戏弄的玩味明显。
应天的手抚上顾青云的胸膛,感受到毛衣下弹性十足的软。
他低哑的嗓音透着神闲气定的揶揄哄骗,“和在厕所里一样,把衣服撩起来咬住。”
“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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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顾青云有没有使坏,有没有作假,并不能单单只能检查顾青云的胸肌。
这还是应天最近才慢慢回过味来的。
所谓有一就有二。
暂时的无人拆穿,说不定早就扩充了顾青云的贪婪。
让他得意洋洋地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戏弄,自是也不只局限于往胸前垫硅胶。
其他的部位,肩膀皮鼓……
或许铤而走险也要全部安排上。
不清楚旁的人怎么想,反正应天觉得还挺正常的。
一个能想出这样坏念头的人,还能奢望他有多少节操呢?
大概率,他那被无数粉丝瞄准,戏称能生孩子的肥皮鼓多多少少也是做了假的。
要不然不可能丰腴的那么夸张。
想到这种可能,应天就觉得他这几日真是亏了。
无缘无故浪费了多久的时间?
被顾青云又钻了多少空子。
他每日几回的例行检查在顾青云的眼里,说不定就跟个笑话一样。
顾青云那家伙,保不准还会在心里嘲笑着他的傻。
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可能呢?
应天深觉自己或许大意。
不过今日应该也算不得晚吧。
应天顺其自然地顺着顾青云的腰线往下而去,扒去他多余的皮食着他丰盈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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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
顾青云隐隐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
这是在哪里?
他回到了应天的家?
唔,最近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打包着行李去到了应天的家。
可他怎么会去应天的家?
应天不是最讨厌他了吗?两个人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另外,他怎么突然坐在了应天的腿上?
嘴里还叼着件毛茸茸的布料,袒露着小腹与胸膛。
视线下移。
勒在他胸间的红色布料薄薄的一层,算不上舒适,泛起的毛边直戳在充了血,过分肿+大已呈shu红色的位置上。
不算疼。
却无以名状,有种让小腹发紧的麻。
让他恨不得抬起腰,左右晃荡着,被扣掐撕咬,又或者被能消毒的口水泡上一泡。
顾青云浑浑噩噩的脑子,一下子涌入太多不属于他的想法。
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只看见应天笑着往他胸前扇了一巴掌。
嘲弄的声音隐在他匈前的皮肉,nianshi的口水音响在耳畔,薄唇连同布料一起咬住。
“都说了这只是检查?”
“往后你若是形成习惯,一天不被我含在嘴里可怎么办?”
应天似轻叹了口气,又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他亮得惊人的黑眸,看得顾青云想要打颤,“那你岂不是真的赖上我了?”
“不论天南海北,都要找到我都要赖上我都要……”
他声音低了下,停顿的时间太长。
就在顾青云以为应天的话到此为止时,他直勾勾的视线从下而上地扫来,死死盯着顾青云的眼。
轻描淡写地补完了后半句,“都要喜欢上我,都要爱上我?”
“是不是?”
“对不对?”
“好不好?”
他一字一顿地问。
“好……”
顾青云听见自己在应是。
“那……”
许是想到了什么,应天眼睛在笑,眉头却煞有其事地皱在一起。他紧按在顾青云背后地手微微用着力,发号施令让顾青云前后摆动着腰肢。
“那可真是太麻烦了。”应天小声地嘟哝了句,抱紧的力道却没有半分的松懈。
顾青云块头太大,意识到自己坐在应天身上后。他尽可能地想要减轻些重量,又找不到着力点,无奈之下只好无意识地抱紧距离他最近的人,讨巧地唤着对方的名字。
好让应天小些禁锢,冲撞他的力道。
可直到顾青云再度跌进浑浑噩噩的昏沉不定里,那拱在他匈前的脑袋,近乎要把他颠散架的力道也未消散,反倒是因他切切的唤愈发过火。
“折磨”着他,让他嘴里接连泄出不成调的闷哼,无能为力地蜷缩起双腿。
“顾青云,你这是怎么回事?”应天额上生了些汗,晦暗的目光带着谴责,他垂眼扫过顾青云腿间。
讨人厌的家伙啊。
自己分明什么都还没做呢,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检查而已,他怎就不分场合的发Q了呢。
这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应天应该去生气的。
可顾青云怯怯的眼神,无端让他想到自己曾经救助过的流浪狗。
那是一只灰色的小泰迪,一岁大小性格温顺身体健康。
被主人抛弃的原因,可怜到让人气极反笑。
因它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整日日天日地,主人不堪其扰,索性将它"放归自然"。
每每想到这儿,应天就控制不住骂人的心。
真是该死啊。
那些决心给宠物一个家,又因为各种懦弱的理由放弃对方的人。
既然已决定照顾它,已决定让对方成为自己的责任。
为什么要半途而废?!
做主人的,学会宽恕难道不是必修吗?
“我……”顾青云无助地捂着小腹。
他眼神中惊疑的恐慌太甚。
让应天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过严厉了些。
他略有头痛地安抚了句,“没事,没事。”
“这是正常情况。”
“不过总归你不是我的狗,这样对待我,是很失礼的行为哦。”
“所以喊我的名字道歉吧。”
应天笑着建议,“你一边解决,一边喊我的名字道歉吧?”
“你觉得怎么样?”
第三十章
“……”
“对了。”
应天才没在乎顾青云的脸色有多惨白, 呆愣住的模样有多可怜。
他语气淡淡的,手甚至还捏在顾青云的胸膛,状似无意地提起, “你手机呢?”应天沉声问。
他脑子里已做了一番权衡与比较,左右现在时间也比较空闲。他自己还能空出一只手来,索性就检查一下顾青云的手机吧。
【还是那句话, 效率最重要。】
能同一时刻一起处理的事情, 就不要分散开, 不要往后拖延。
“怎么不说话, 磨口磨傻了?”
应天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音,是上位者明知故问的恶意嘲弄。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顾青云扭腰的动作那么大,裹在他身上多余的皮又胡乱地散在脚边。
凉陀蜜色相连凹下的壑。
毫无缝隙的亲密贴合, 前后左右移动地夹击。
偶尔, 因力道和角度。深壑的封西时不时被错开,被一村寸的挤入。
毫无防备的,把利刃吞向紧闭的蜇皱。
应天看不到战况究竟如何。
可从顾青云微张着露出些许嫩肉的嘴,半阖着冷汗涔涔的狗狗眼, 又湿鹿鹿到一塌糊涂的瓣。
他不难看出,顾青云脑子已磨成了一滩浆糊。
同二人相贴的皮肉一样, 早就被搅和到发烫发热。
吃下拥有, 就耗尽了顾青云的心神, 让他再分不出一点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应天觉得自己此时说的话, 听在对方耳朵里, 估计都缥缈得很。
顾青云多半只是无意识地讷讷眨着眼, 实际上却什么话也没往心里去。
同之前很多回一样。
自己对他的警告, 告诫, 逆耳的忠言一样, 仅仅在他耳朵里兜了圈。
傻成这样可怎么办呢?
应天轻嗤着往前凑了凑,拧正着顾青云微颔着的下巴,嫌弃地咬住顾青云沾着口红苦味的唇。
“是不是脑子又绕不开弯了?”应天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夹出咬在顾青云嘴边的毛衣。
他强调的话音交换在彼此相接的唇瓣间。
应天孜孜不懈,“需要你做的也就三件事啊。”
“怎么会记不住呢?”他拿出这辈子唯二,只对幼儿和狗产生过的耐心。
前者,他日常生活中能接触到的。也就是圈内的童星,和他十六岁时父母二胎生下的弟弟。
应天行程太忙,弟弟反倒是不常见面。童星拍戏时,遇到过不少。
年龄大的年龄小的,什么性格,什么资质的都有。
演戏的天赋同镜头感一样,多半都是与生俱来的,后天的努力极难超越。
应天过多的完美主义不会对着小孩,因为偶尔…偶尔他们会让应天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所以耐心总是有的。
而后者。
人天生高于狗一等,强者对于弱者理应带着无限的包容。
虽然顾青云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现在也还不是他的狗。
【但狗是一种感觉。】
有些时候你厌恶它们的顽皮,听不懂人话的不识好歹,分不清大小王试图爬到你头顶撒欢的胡作非为……
如此看来,顾青云和狗的相似之处太多太多。
因此纵然存在着种种偏差,也并不妨碍,应天把顾青云当成他暂时收养的流浪狗。
应天也不怕顾青云知道,自己在心里千次万次地编排着他,连狗也不如,又或者只能同狗相提并论。
他那么喜欢自己,就算知道了也应该去庆幸。
毕竟流浪狗可以得到自己的垂怜,至于顾青云?
他配吗?
如若也想要得到相同的待遇,那就主动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戴上止咬器,亲嘴叼着项圈爬到他脚边。
变成依赖他崇拜他离不开他的——狗。
应天顿住的声音变得和煦,“第一件。”
他视线往下垂去,锁定夹在他二人小腹之间跳着筋,生命力顽强的桂色。
“解决它的同时,喊我的名字向我道歉。”应天不觉自己的要求有多无理,本就是顾青云失礼在前,向自己道歉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他手按上顾青云的脖颈。
轻车熟路地捏揉着印在顾青云后颈处微微凸起的小小黑痣,
“另一件,”应天的语气骤然变慢,是不怎么看得上顾青云的调侃,“我观你还蛮喜欢它的。”
他五指完全拢住顾青云的颈后的皮肉,闷闷笑道:“怎么说我这也是为了帮你进行脱敏治疗。”
“所以你无需顾虑到我。”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自认为牺牲很多地讨要,“我对你很好吧。”
“是不是爱死我了?”
应天笑着撞向顾青云,让他上半身彻底同自己贴合在一起,清冷的声线理直气壮,“再一件就是把手机拿给我,很简单的吧。”
顾青云没作声。
汪洋里颠簸起伏的一艘小船般,他战战兢兢地抚上了肉桂色,杂乱无章地搓揉起来。
脑袋趴在应天肩膀上,含糊着哭腔,慢半拍地道着歉,“对…对不起应天。”
他已经尽他的可能去哄着应天了。可应天仍能摘出顾青云的错处。
“挺大一人了,又冲我撒娇?”
“以为我会吃你这套吗?”应天惩罚地用手堵住冒水的钻眼。
拢共也就五个字而已,顾青云却说得颠三倒四断断续续,注入了不知多少娇气。
估计他粉丝就吃他那套所谓的反萌差,哄得顾青云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实际几斤几两。
挺大一男人,还做着能靠撒娇就哄骗自己让自己心软的美梦。
真是没出息呀。
应天略有不悦,“道歉就道歉,你撒娇做什么?”他指甲抠陷进顾青云的肉里。
“还是说?”
“你是在转移话题?”
“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和别人说起我了?”
“说到我的家庭住址了?”
“你忍不住炫耀了?”
“说话呀顾青云!”
这可犯了应天的忌讳了。
应天是多么注重隐私的一个人呐,为了防止家庭住址泄露,他回一次家都要折腾上好久。
平时休息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辛辛苦苦维护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怎么能暴露在顾青云的手中?
尤其,顾青云那臭不要脸的家伙还在手机上给他备注了如此一长串的前缀。
如果顾青云放在社交媒体上呢?如果私底下透露给狗仔记者呢?
大众会怎么想?
到时候就算自己负隅顽抗(贬义词),力争清白,恐怕也百口莫辩,只能任由一众网民添油加醋地臆想他和顾青云的关系。
不行。
不能这样。
应天捏着顾青云“心不甘情不愿”递上来,屏幕还带着水痕的方块机。
他上下滑动着解锁,屏幕上的四位数密码,不知什么时候已彻底从1234,变更成了0825。
哦,应天记起来。
原来是顾青云刚来自己家的那个下午,他纠正的呀。
0825怎么着也要比每日想念他一千二百三十四次更平常一些吧。
一千二百三十四怎么着都太过肉麻了。
要查顾青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应天首点的就是他常用的几个社交媒体。
和他不一样,顾青云这人憨傻的可以。向来不懂拒绝似的,社交媒体里通讯录的好友,接连翻了几次也翻不到底。
什么牛鬼蛇神,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和顾青云说上几句哈,看着都关系不错的样子。
朋友在精不在多,顾青云一看就不晓得这个道理,才交了这么多狐朋狗友,有什么用呢?
不过没关系,自己以后会教他的。
应天腹诽着往下滑动手机屏幕。
也是赶巧了,应天这头刚切换到聊天的页面,下一瞬就有个消息弹了出来。
应天微挑眉,看到屏幕上的备注:XXX
好熟悉的名字啊。
这谁?
他随口念出屏幕发过来的消息:“青云你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
“青云,你最近在哪儿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出来聚一下呀。”
青云?
应天扯了扯嘴角,叫得倒是亲密。
“我不认识诶。”他薅起顾青云的发茬,把手机屏幕举到顾青云的面前。
黑得幽深的眸一错不错地,“这是陌生人吗?”
“他为什么叫你青云呀?”应天低低地笑。
手机屏幕的蓝光打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宛如鬼魅。
“你们很熟吗?”
顾青云迷迷蒙蒙地觑向屏幕,涣散的眼睛聚焦出轻微的光亮,“XXX?”
他五官凑出股放松的怀念劲,“是孤儿院的朋友。”
“朋友?”
“你们聊天的还算频繁哦。”
什么朋友?
会高强度的聊天。
应天反正是想象不到。
你看他和顾青云的聊天记录,都是空白着的。
也就最近才增加了不少,顾青云总是给他打视频电话,又或者发一些坦胸漏乳的报备视频。
他断言里边必定有隐情。
“他是不是总缠着你呀?”
应天随手往上一番,密密麻麻的消息映入眼帘。
吃饭了吗?
睡觉了吗?
出来聚吗?
在做什么?
……
应天是受过私生饭,以及自以为是追求者骚扰的。
他一眼就辨出那人的苦苦纠缠。
恶心。
恶心!
他同情地扫了顾青云一眼,“你没被人追过,不知道怎么拒绝对方是不是?”
“你听我的,这事我很有经验。”
“你不搭理他就行了,或者直接说让他别来找你。”
“再不济…再不济?”
“再不济你给他删了怎么样?”
“这样他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不过平白无故删人是不是不好呀?”应天故作沉思,手撩起顾青云毛衣的下摆,整个头头拱进顾青云的心口。
他咀嚼着充血的地方,淡淡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得事出有因呐。”
“这样吧,你发条语音告诉他,你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然后给他删了,让他别来烦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XXX其实是有名字的,只是楼主懒得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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