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林玟给周惜雪发来周家门口被记者围堵的实况画面与视频。
在那套周惜雪再熟悉不过的别墅外,乌压压地站着一堆人,手里的拍摄设备如同长.枪.大.炮对准周家。
意外的是,周惜雪从视频中赫然发现了小姨陈悦宜的身影,甚至还听到她的大嗓门:“去他妈的周文昊!他算什么好男人!把自己的女儿不当人养!重男轻女!可怜了我的外甥女啊!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现在独自一个人被扔在国外……”
听到小姨哭诉的周惜雪顿时尴尬得抠出一座城堡,心说小姨不去当演员是真的有
点可惜。
林玟也有相同看法:[我要是有妈这么坚定的信念,我可能早已经成功了!]
周惜雪对林玟说的是:[我要是像你有这么旺盛的精力,我也可能成为一代画师了!]
此时,在港城的周家。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周文昊一下飞机就赶回了宅中,开始大发雷霆。男人一身笔挺西装,身材匀称,双腿修长。一脸的凌厉,更增添了一分威慑的气势。
“嘭”!
茶几上的水果篮被打翻在地,红色苹果滚得到处都是。
周文昊双手叉腰,呼吸剧烈起伏:“你难道不知道他在外面的那些勾当吗?为什么不趁早制止他?事情演变成现在这副局面,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当年要不是看在他懂事的份上,我是绝不可能让他进周家的族谱的!”
“我问你,现在怎么办!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被指着鼻子骂的人是朱佳慧。
朱佳慧眼含泪水,一副贤妻良母的质朴形象,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清楚周文昊的性格,与他硬碰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她得把自己伪装成弱势一方。因此,她没有化妆的脸显得十分憔悴,身上的穿着也都是没有什么品牌的旧衣服。
等周文昊气消了,她再顺势告哀乞怜,吹吹枕边风,事情多半也不需要她承担什么后果。
已年过半百的周文昊保养得如同四十出头,他是港城的明星企业家,运用自身优越的外形再加以营销,近几年可谓是风头正盛。
眼下,爆发出周翰飞的丑闻,周文昊的形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受损。
周氏集团是靠电子、高低压电器和开关发家,最鼎盛的时期,大概是周文昊与前妻结婚之后。那段时间,企业的订单量开始猛增,产品远销国内外,分公司开了一家又一家。
这几年,随着实体经济的下滑,周氏开始尝试投资管理、推进大数据、物联网等产业,但效果都不算理想。
周翰飞在进入周氏集团之后,开始运用互联网的影响力来打造周文昊的个人形象,将其完美包装成事业与家庭兼顾的好男人,赢得众多好感。
这一招确实还算奏效,起码十分满足周文昊的虚荣心。
在这次周翰飞的事情发生以前,周文昊对他还算是满意的。尽管这个孩子并不是他亲生,可聪明机灵,能说会道,经常把他这个继父哄得心情舒畅。
只不过,周翰飞这次的事情的影响力确实是超过了朱佳慧的想象。
周文昊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他要放弃周翰飞。
可作为母亲,朱佳慧不可能对周翰飞坐视不管。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在她和第一任丈夫在一起时,经历了无数的艰辛与不易。
这一次,朱佳慧甚至亲自去了一趟Z国,忙前忙后地跑关系。她几乎把自己手上的私房钱全部花光,得到的结果是将周翰飞押解回国。
回国,起码能够见得到面,还能打点打点。
这已经是朱佳慧能够做到的最好的结果。
无人知晓,那日朱佳慧在监狱中与周翰飞相见时,她内心承受了多么深的痛苦。
被警察带出来的周翰飞坐在轮椅上神情恍惚,浑身颤抖,如同一个被折磨至极致的疯子,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朱佳慧不得不一声声地呼唤周翰飞,让他清醒一点。
母子二人对视,周翰飞终于回过神来一般冲到朱佳慧面前大喊:“妈,带我回去!立刻马上放我回去!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会疯的!”
周翰飞的情绪太过激动,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嘴唇快速翕动:“不要,你让他们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监狱中,周翰飞被成为了重点“关照”的男人。
他细皮嫩肉,身材娇弱,关键是没有任何还手能力。无论是他的嘴巴还是肛.门在这里都受到异常的欢迎,让那些如饥似渴的男人排着队轮流去关照。
高清镜头中,记录下周翰飞被“关照”的画面。
这一段画面由陆奎西发送给靳熠,并附送调笑语气:“怎么样?这个结果让你满意吗?”
靳熠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情绪毫无波澜。
他明确对陆奎西表示并不希望周翰飞死,因为他太过清楚死亡才是解脱。
之所以查看视频,并不是因为对周翰飞的“香艳”遭遇感兴趣,而是要确认其是否被折磨。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周惜雪出现在门口。
靳熠谨慎地合上了电脑屏幕,不打算让她看到这些肮脏的画面。
很显然,周惜雪已经知道了周翰飞所要面临的牢狱之灾。
“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周惜雪高兴得眉飞色舞。
“谁让他作恶多端,看来老天也看不下去了!这就是他的报应!”
“哈哈,一想到我那位继母一手养出来的蛊遭到反噬,我就忍不住拍手叫好!”
“我那个只会发脾气的爸,现在估计气得快七窍生烟了吧!”
“太解气了!”
房间里暖和,周惜雪刚从床上起来就光着脚跑到了书房,一身单薄。
靳熠摸了摸她有些凉意的手指,低头吻了吻她的指节。
因为她的高兴,他的身体里也产生了愉悦的情绪。这种情绪如同水果硬糖里面的甜软夹心,一口咬开便会甜蜜爆汁。这也让他不由自主地俯身亲吻她喋喋不休的双唇,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更贴近自己。
周惜雪意识到不对劲后,准备起身离开,不过已经来不及。
在这个书房里,留有无数他们缠绵的痕迹,而且靳熠非常热衷于在这里抱着她看书。
他的双眼注视着书籍上的文字,双手却不得空闲地在她身上,一心二用的能力早已经熟能生巧。灵活的双手往深处搜寻,抑或捧着一边轻轻揉捏,像是把她当成某种可以解压的捏捏乐。
无奈的是,周惜雪通常会没有骨气地气息加重。她推不开他,也不想推开,甚至想抓住他的手继续探索。有时候过度地沉浸在这种舒适的感官体验上,也会让周惜雪有一些罪恶感。
可转念一想,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先享受了再说。
周惜雪抓住靳熠的手,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做我的模特。”
靳熠略有些不解:“什么模特?”
“裸.模,需要你脱.光光的那种。”
“是么?”靳熠勾了勾唇,“你现在就可以脱下我的衣物。”
在周惜雪的面前,靳熠基本上没有任何原则可言。只要是她想的,他力所能及的,他都会做到。
早预料到这一结果的周惜雪内心欢慰,她这会儿本来心情就很不错,于是主动攀着靳熠的肩膀,分开双膝坐在他的腿上亲吻他。
“我画画的速度比较慢,可能需要你保持同一个姿势长达十几个小时。”
“你希望我保持什么姿势?”
“躺着的话,你会轻松一些。不过这样一来,你的身体线条可能展现得不够极致。”
靳熠微扬眉,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对她的安排颇感兴趣,听从她的摆布。
周惜雪想了想:“站着太累了,那就坐着?”
“好。”
“唔,你怎么那么听话啊?为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答应做什么?”周惜雪忍不住捧着靳熠的脸颊,用力亲他一口。
靳熠找不到什么借口来拒绝她。
他甘之如饴。
“你觉得,我该怎么奖励你比较好?”
通常情况下,人体模特都是按时薪来计算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靳熠不收费,她也不能拿他当免费劳动力。
这种情况下,用“奖励”这个词,显然能够更加调动情绪。
果不其然,听到奖励两个字时,靳熠勾着唇笑了。他神色乖戾,看起来一副痞坏的模样,用手指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着。
周惜雪顺势含着靳熠的手指,故意吮了一口。只这一下,靳熠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欣喜。她觉得不够,再吮一口。类似某种动作,她缓缓松开他的手指退出一些,紧跟着又将其包裹住。
“这样的奖励,你满意吗?”周惜雪抬眸看向靳熠,双唇一片水光莹润。
靳熠摇头,他是个无比贪婪又充满占有欲的人,在她身上,他只会想要更多。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靳熠的视线望向周惜雪的双唇。
他在她的身上已经索求够多,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提出什么要求。
周惜雪有些急切,引导着他:“你不说,那我就走咯?”
她说着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
但他牢牢禁锢着她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周惜也就是装模作样而已,
哪里真的舍得从靳熠的身上下来。
说起来,周惜雪也是最近才发现靳熠真的很爱阅读。一本厚厚的几十万字专业书籍,他可以一坐一整天,花上两天就能全部阅读完毕。
耳濡目染之下,周惜雪也心血来潮从书架上挑选书籍来阅读。但她发现那些书籍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索性打开网络小说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只有一次,周惜雪无意间从靳熠的书桌上拿起一本书,没想到是那种不可言说的性.爱教育书籍。
她对于这类书籍的态度已经不像当初那般,羞于翻开。毕竟,她和靳熠之间已经有过无数次的实操经验。
也是出于某种好奇心的驱使,周惜雪翻开了这本书,并认真仔细地看起来,倒还真长见识了。
前几天,周惜雪同靳熠一起前往超市购物,她见他往购物车里一盒盒地放入那些夫妻物品时,才后知后觉,原来那一箱的东西早已经在不知不觉见底。
可见,他们之间这几个月的频率有多高。
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在为爱鼓掌这件事上,靳熠不知疲惫,周惜雪正好也乐此不疲。
映入脑海的知识就像是一盏明灯,总会在某个让人茫然的时刻,照亮前行的路途。
亦如现在,当周惜雪不知如何是好时,脑海里一闪而过从书中看到过的画面,这使得她灵机一动,将手贴向那处无法忽略的热源。过于庞大的存在感,始终让她掌握得有些吃力。
单单用手就无法掌控了,若再换其他的地方,又怎么承受?
周惜雪低头看去,心跳不由加快。她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正思索着如何容纳时,靳熠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想法。
“你想干什么?”
“正在考虑如何奖励你呀。”她说着,手上轻轻滑动。
“不需要这么做。”
“嗯?你又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周惜雪故意对他穷追猛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
光是想想那幅画面,靳熠的气息就开始变得凌乱。他的脸颊上染上一片不自然的绯红,看向她的嘴唇也有些闪烁。
周惜雪叹气:“可能结果要让你失望了。”
事实上,无论周惜雪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失望。
除非,她离开他。
坐在靳熠腿上周惜雪的人固执地下来,她想要进行某种尝试。如教学书上所描绘的那样,双膝跪地,一左一右捧着那两团如云朵般的柔软,与他刚柔并济。
今年麦勒湾地区的寒冷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每到秋冬季节交换时,周惜雪总是很容易得流感。她体质太差,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小花,经不起风霜。
可是这几个月来,周惜雪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体质在变好。
在靳熠一对一的照顾下,周惜雪的作息不得不变得规律。如果她晚上不打算放下手机睡觉的话,他有办法让她先大汗淋漓一场,疲惫感会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睡觉。
至于周惜雪的挑食,靳熠会想方设法替换同等营养价值的食物,抑或换着花样烹制。
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冬天,周惜雪生龙活虎,体内的热量似乎十分充足,少穿几件衣服根本不会觉得冷。
夫妻两人待在家中,一般很少出门。偶尔外出采购或者游玩等,两个人基本上形影不离。
周惜雪敏感地发现了一点——靳熠并不喜欢她独自出门社交。
住在附近的邻居为了表示友善,送来亲手制作的甜点,并邀请周惜雪参加他们的聚会。对此,靳熠毫不留情面地回绝了对方,表示不方便参加。
靳熠从不介意当坏人,因此他们和邻里的关系也处得一般般。可只有周惜雪最清楚,不用社交一事对她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面对陌生人的热情,通常会让周惜雪感到异常尴尬却不知如何拒绝。她很享受所谓的孤独和清冷,并没有认识新朋友的打算。如果莫名去融入一个热闹的场合,反倒会让她异常不自在。
在这种情况下,果断地拒绝别人的热情,反倒不用消耗自己的情绪。
周惜雪不爱出门,靳熠也不希望她出门,他们夫妻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周惜雪来说,这个别墅中几乎什么都不缺。露天泳池、地下影音室、健身房等,她足不出户,光是在这个家里的运动量就已经达标。
靳熠考虑到周惜雪喜欢绘画,还单独为她装修了一间画室。坐北朝南,冬暖夏凉。
如今周惜雪的生活,简直像是死宅临终前的极致幻想生活。
然而这一天一早,靳熠为周惜雪挑选了一套出席较为正式场合的衣服,告诉她今天需要出门。
周惜雪内心虽然有些抗拒,但是想到出门有靳熠相伴并体贴照顾,倒也能够接受。
“去哪儿呀?”她问。
“去看看奄奄一息的PriestleyValoi是怎么死的。”
周惜雪一时对不上名字,歪了歪头问:“你说的人是老P先生吗?他要死啦?”
靳熠看着周惜雪一脸懵懂的神色,宠溺地勾了勾唇:“是的,他该去死了。”
第52章 Sanction分离性焦虑
周惜雪第二次再来这座戒备森严的深宅,心情和上次有很大的不同。她坐在靳熠驾驶的车上,好奇地四处张望。那次是夜晚,这次是白天,视野更加清晰。褪去夜晚神秘的面纱后,白天的宅子和当地大部分建筑并没有什么区别。
反观靳熠,他始终是冷冰冰的一张脸,情绪上没有任何起伏。可周惜雪莫名觉得,他似乎正在掌控全局般地运筹帷幄。
冬至已过,麦勒湾地区的天气却愈发寒冷。
周惜雪其实不太喜欢冬天,因为她总是在冬天生病,感冒咳嗽肺炎轮番上阵。
可矛盾的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雪,她又盼望能在冬天看到雪。然而,港城已经几十年没有下过雪了。她想看雪,只能去其他地方。
今年从入冬起,周惜雪就在担心自己会不会生病。但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贫血的症状了,另外,低血糖的情况也几乎不再发生。
车辆缓缓驶过绿荫覆盖的大道,道路两旁的菩提树在冬季里伸展着繁茂的枝叶。
这一次,路旁停靠的车辆并不多,看起来较上一次冷清许多。
靳熠直接将车停在了大门口,下车绕到副驾驶位给周惜雪开车门。
周惜雪刚被靳熠扶着下了车,就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喊叫:
“陆奎西!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一大早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要睡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是女生的声音,更关键的点在于她说的是中
文。
好奇心驱使着周惜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子。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上,有个华人面孔的女生降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黑色长发,精致冷艳的面孔,她正朝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大喊:“我就说你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你永远只考虑自己快活,完全不考虑我的心情!我要回去睡觉!我现在就要回去!”
女生刚吼完,那位西装男便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接着,女生被一把扛了出来。
场面有些滑稽,引来不少注目。
周惜雪像个吃瓜群众般,默默挽着靳熠的手站在他身侧看得津津有味。
她觉得那个女生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倒是扛着女生的这个西装男,周惜雪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他。
陆奎西,英文名Quincy,NeuroNexus科技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互联网知名人物。
很快,陆奎西扛着女生经过他们面前。他双腿修长,步伐不疾不徐。女生被他托着臀部扛着,挣扎得面红耳赤。
陆奎西这张和靳熠有着相似眉眼的面孔看起来更加飞扬跋扈,像是个混不吝的二世祖。虽然刚才被女生指着鼻子大骂脑子有病,可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恼怒,反倒有一丝宠溺。
“见笑了,女朋友闹小脾气。”
陆奎西经过时,主动朝靳熠微微颔首,像是打招呼。
周惜雪看向靳熠,发现他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并没有表现出厌恶对方的情绪。
周惜雪敏感地捕捉到这一点后,好奇询问:“你和他关系好吗?”
靳熠说:“有合作关系。”
“哦。”
周惜雪个人不太喜欢这个叫陆奎西的男人,上一次在晚宴上这个人故意对她展现意味不明的笑容,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有合作关系,但并不代表关系好。
在利益的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看热闹的人不止周惜雪一个,但这会儿都纷纷朝大厅走去。
女生大概是觉得尴尬,对陆奎西的语气有所缓和:“你快放我下来,救命!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放心,没人敢笑话你。”陆奎西自己倒是笑了笑,这才将女生放下来,牢牢牵着她的手继续往里走。
上次摆放在大厅里的餐桌已经被挪走,换上了会客使用的单人沙发。每一张沙发旁边都有小巧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人并不多,只不过周惜雪一眼就见到了那对双K夫妇。他们夫妻两人脸上的神色一片死寂,仿佛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魂不守舍,和上次在晚宴上的自信高傲完全不同。
靳熠没让周惜雪有太多东张西望的时间,他将她带去了一间更为私密的房间。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她和外面的人接触。
对周惜雪来说,这也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了。
这个房间很大,也类似会客的地方,有着舒适的长沙发和茶几,四周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的艺术画。
靳熠还非常贴心地给周惜雪打开了电视,让她解闷。
“我们一会儿去看老P先生吗?”周惜雪问。
“你不用去,晦气,会触霉头。”
周惜雪忍不住一笑:“你真信这种啊?”
“不信。”他只是不希望她遭受任何不幸之事。
周惜雪对这个安排没有什么意见,但她很疑惑地询问靳熠:“那你带我出来干嘛?”
还不如让她窝在家里吹暖气呢。
在家里她会觉得更加轻松自在,在外面多多少少会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让你独自留在家中,我不安心。”
周惜雪:“……”
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事实上,靳熠在一定程度上展现出了一些分离性焦虑的特征。
他在和周惜雪建立起亲密关系的同时,也将她视为自己依恋的对象。他希望她时时刻刻与自己在一起,否则,他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系列不好的想象。担心她会走失,被绑架,被伤害等。
有一天晚上靳熠甚至做了这样一个类似的梦,他梦到自己离家后不久,周惜雪便被Valoi家族的人绑架。
梦境中,Keppel派人将周惜雪带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对她使用可怕的私刑。这位和靳熠有着血缘的亲叔叔,不仅在二十多年前亲手害死了他的父亲,现在又来加害他最依恋的妻子。
靳熠试图冲破梦境的束缚,去救周惜雪。然而,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找到那个地牢。
那晚梦醒之后靳熠不肯再入睡,只紧紧抱着周惜雪,确保她每时每刻都在自己身边。
他想除掉Keppel的心情,也那这一刻愈演愈烈。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
靳熠谨慎地去开门,见陆奎西牵着人站在门口。
“我没记错的话,你妻子就是中国人吧?正好,可以和她做个伴。”陆奎西口中的她,便是身边这位顾宁悦。
顾宁悦闹了一大早上,陆奎西一个头两个大,真想拿针线把她的嘴巴缝起来一了百了。
不过陆奎西转念一想,靳熠老婆和顾宁悦不就是同胞么?或许给顾宁悦找个聊天说话的搭子,估计她就能消停点,也就来敲门了。
还不等靳熠回答,顾宁悦已经好奇地将脑袋探向门内,一脸惊喜地看着周惜雪:“真的是你诶!”
正乖乖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周惜雪一脸莫名。
顾宁悦说:“是我是我!那次在机场的时候,你捡到了我的身份证!我还说想请你喝杯咖啡呢。”
周惜雪经提醒后倒是一下子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好像还同对方还说以后没准也能再见之类的话。
虽然那会儿只是客套一下,但真的见到后,又觉得还挺有缘分,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顾宁悦此时探进半个身子在门口,一脸自来熟地对周惜雪说:“这里也太无聊了,我能和你一块儿聊聊天吗?”
下一秒,一道冷冰冰的声线响起:“不能。”
靳熠果断替周惜雪拒绝外人进入。
他很擅长做这种事情。
顾宁悦朝靳熠翻了个白眼,转而扯了扯一旁陆奎西的袖子。
陆奎西一脸意味不明,倒是让他意外发现这两人之间还有渊源。
“靳熠。”周惜雪站了起来。
可能是觉得很有眼缘吧。
周惜雪并不排斥和这个女生社交,让靳熠别这么凶巴巴的。
顾宁悦是个机灵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家里谁做主了。她见周惜雪松口,立马钻进了房间里。
靳熠在周惜雪明确的示意后,不再阻拦顾宁悦。
“上一次在机场见你的时候,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简直是人美心善!我那次就想和你交朋友加个联系方式的,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没想到那么有缘分!我又在这里见到你啦!”顾宁悦这张嘴像是抹了蜜似的,能说会道。
周惜雪容易被对方的情绪感染,跟着腼腆一笑。
“我叫顾宁悦,你呢?”
“周惜雪。”
“那我叫你小雪吧,好吗?”
“好。”
周惜雪无法抗拒顾宁悦那双笑起来宛如月牙般的眼睛。她在这个国家没有朋友,除了靳熠以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人了。
“你的名字和雪有关,那你喜欢雪吗?”
“喜欢。”周惜雪这个名字是她妈妈起的,妈妈很喜欢雪,所以她也喜欢雪。
“太好了,我也很喜欢雪!最近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我还很期待呢。”
比起周惜雪的社恐,顾宁悦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社牛。
有顾宁悦在的地方,几乎没有冷场一说。在她的带动下,周惜雪的情绪也变得高涨一些。
“你会滑雪吗?韦尔瓦有个非常好玩的滑雪场,我已经去那里连续滑了三年雪,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玩!”
周惜雪闻言眸色一亮,难得表现出一丝心动。
她没有尝试过滑雪,确实有点想玩,于是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靳熠。
而时刻在一旁关注着周惜雪的靳熠,对上她视线的一瞬便了然她的想法,对她点点头。
他的意思是,最近就会带她去玩。
说话间,正站在门口的陆奎西开口:“顾宁悦,你乖乖待在这里。”
顾宁悦对陆奎西的态度一般:“知道了。”
与此同时,靳熠也叮嘱周惜雪
暂时先留在这里,他去去就回。
两个男人一道离开之后,顾宁悦继续发挥喋喋不休的精神。
“你年纪这么轻就结婚啦?不会觉得婚姻是一种束缚吗?”
周惜雪摇头,相反,她很享受被束缚的感觉。这种略有些病态的心理可能无法得到别人的认同,不过没关系,她觉得自洽就好。
顾宁悦:“实不相瞒,上一次你在机场见到我时,我那会儿正准备逃回中国。”
周惜雪意外:“为什么?”
“陆奎西的占有欲太强了,简直让我窒息!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要管着我,居然还派人24小时监视我!说什么怕有人会伤害我,我觉得他简直有被害妄想症。”
周惜雪:“……”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我看你老公好像很通情达理,你刚才一句话,他立马就妥协。”
周惜雪:“……”他的占有欲似乎更强。
“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回国了,以为能够逃离陆奎西的掌控。可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他居然追上了门。我都跟他说了分手,他还穷追不舍。”
周惜雪猜测:“他一定很爱你吧。”
顾宁悦闻言一怔,她倒是从来没有往这个角度想过。
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啊?
像陆奎西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二世祖,他怎么可能有真心呢?只不过是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当初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被他知道后恼羞成怒。他就是想折磨她而已,就是这样!
顾宁悦否认:“不,这根本不是爱。”
周惜雪有些懵懂,但不和顾宁悦争辩。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她没有必要固执地扭转对方的观念。
两个人拿出手机,互加了好友。
顾宁悦看出周惜雪的拘谨,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了?”
“不会。”
“那如果我约你一起玩的话,你会出来吗?”
“看情况吧……”
“要看什么情况?”
“如果天气太冷的话,我不想出门;如果我睡不够的话,也不想出门;如果生理期的话,更不想出门。”
顾宁悦闻言“噗嗤”一笑,她觉得呆呆的周惜雪看起来好可爱啊。
前后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靳熠和陆奎西再次回来。靳熠脸上依然是淡然的神色,陆奎西的唇角则是带着笑容。
“走了,顾宁悦。”
陆奎西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朝屋子里的顾宁悦伸出一只手,像是隔空要牵对方的手。
顾宁悦见状转头对周惜雪道了再见:“下次约你哦。”
“好的。”
人走后,靳熠关上门,径直朝周惜雪的方向走过来。他似乎有些疲惫,走到沙发前躺下,将脑袋枕在周惜雪的大腿上,闭了闭眼。
周惜雪低头,用手指描摹靳熠的眉眼,低声问:“我们不走吗?”
“再等等。”
“嗯。”
周惜雪也不问为什么要再等等,反正有靳熠在的地方,无论是在哪里都无所谓。
这个家族此时此刻正发生了惊涛骇浪的动荡,但周惜雪被靳熠妥帖地护在温室里,无需知晓那些肮脏的过程。
只不过,这一等,他们直接等到了天黑。
期间有人送来过餐食,周惜雪倒是吃了一些,可靳熠几乎什么都没吃。
天完全黑下来时,靳熠的手机响了。不知道是谁给他打了个电话,只听他轻轻应了一声,继而挂断电话。
靳熠看出周惜雪眼底的疑惑,对她说:“PriestleyValoi刚刚被安乐死,已经被正式宣布脑死亡。”
周惜雪不是个胆小的人,对此也只是表现出一些惊讶,而非恐惧。
Z国是一个允许安乐死的国家。
PriestleyValoi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天,都是对医疗资源的浪费。
“走吧。”
靳熠牵着周惜雪的手走出这个房间。
到了大厅,周惜雪看到了很多Valoi家族的人,比上次来参加晚宴的人还要说,简直可以说人山人海。有的人在哭,有人在窃窃私语,看起来各怀鬼胎的样子。
然而,当这些人看到靳熠牵着周惜雪的走出时,瞬间鸦雀无声。
靳熠今天一整天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确认PriestleyValoi死亡,并不是为了追悼他。至于PriestleyValoi的身后事,自然有人会处理。
靳熠牵着周惜雪的手逆流而出,离开这个群魔乱舞的地方。而这群乌压压聚集在一堆的人见到他们后,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让他们畅通无阻地离开。
在人群中,周惜雪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西蒙斯。西蒙斯同样看到了周惜雪,紧咬着牙关,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周惜雪下意识往靳熠身边缩了一下,没忘记回敬西蒙斯一个大大的白眼。
坐上车后,周惜雪看着漆黑的夜色,有一瞬间幻视那晚来参加晚宴时的心惊肉跳。
可此时此刻,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局势已经对调。
她不知道靳熠在这中间做了什么,既然他不告诉她,她也不打算多问。
她无条件地信任他。
很快,车辆驶出这座宅院。
周惜雪敏感地注意到,靳熠行驶的方向并不是他们家。
“不回家吗?”她问。
“回一趟古堡。”
“哦。”
说起来,周惜雪倒是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古堡了,对此有些期待。
车辆行驶到郊区的道路上,地广人稀,四周一片荒凉景象,更没有路灯照明。
周惜雪有些犯困,但是强忍着困意在和靳熠说话,免得他无聊。
她到底是有些好奇的,问靳熠:“老P先生死了,我们算是报仇了吗?靳熠,那些人还会伤害到你吗?”
“不会,谁都不会伤害到我们。”
靳熠将车行驶到一处隐蔽的空旷地,停在一棵大树底下,熄火。
周惜雪正不明所以时,被他抓住手腕。
靳熠沉默且固执地将周惜雪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唯有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才会让他有一种真实的存在感。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能从这个拥抱中汲取到无尽的力量和温暖。
“我和陆奎西达成了共识,解决了PriestleyValoi后,再是他的儿子Dunbar,最后,我会让Keppel夫妇生不如死。”靳熠将脸埋在周惜雪的怀中,缓缓诉说着。
周惜雪身上这一片柔软温暖的地带,对靳熠来说像是一处安全的港湾。他脆弱又无能,只能嗅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淡香,来缓和内心的不安。
他想,她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
如果她知晓全部过程的话,会不会因为害怕而远离他?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深深埋藏。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更不愿失去她。
周惜雪缓缓拍了拍靳熠的后背:“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很累?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最近好像经常失眠对吗?”
哪怕是剧烈的夫妻生活过后,他也不知疲倦,像是上紧发条的机器。
“靳熠,我们是夫妻,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紧绷的。”
怀里的人如同被安抚的孩童,轻轻喟叹着,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周惜雪让靳熠抬头,和她面对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如果你心里憋着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和我说。别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好吗?我也想替你分担呀。”
靳熠蓝色的瞳仁微微闪烁,近乎渴求般对周惜雪说:“吻我。”
第53章 Sensation白月光
PriestleyValoi这把年纪的人了,其实早就大势已去。
是双K夫妇将他当成傀儡般“供奉”着,让所有人
尊敬他,爱戴他。
如果家族中出现什么分歧,一般都是由PriestleyValoi出面协调。但他并不见得每一次都能服众,而只要有意见不合时,双K夫妇便会在暗处派人摆平事端,手段极其恶劣肮脏。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一直是双K夫妇惯用的手法。
总之,他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事实上,PriestleyValoi的死亡对双K夫妇的影响并不大。
让双K夫妇备受打击的关键点,在另外一件事上。
双K夫妇有两个儿子,然而家门不幸的是,这两个儿子都让他们不省心。
名为Morton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五周岁,是个重度的瘾君子。他经常聚众吸.毒,醉生梦死。
名为Andrew的次子,今年二十三周岁,早早辍学在家,有无数犯.罪强.奸的前科。
在双K夫妇的庇护下,这两个儿子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即便是涉及吸.毒和犯罪等恶劣事件,也总有人为他们解决麻烦,摆平事端。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PriestleyValoi被安乐死的这一天。双K夫妇的那两个儿子也被警方带走,并被指控多项罪名。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事情已经开始在网络上发酵。
面对板上钉钉的证据,双K夫妇焦头烂额。就算他们现在有通天的本事,也抵不过舆论压力。
而一手促成这件事的,便是陆奎西。
这一切的一切,靳熠小心翼翼地告知周惜雪。
他并不奢求她能够理解,只是不愿再欺瞒她。
“陆奎西为什么会同意和你合作呀?”这是周惜雪不理解的一点。
按道理说,PriestleyValoi是陆奎西的亲爷爷,他们祖孙的关系再怎么说都不会闹得太僵。
可事实上,陆奎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和他这位爷爷的关系亲昵。有他的大伯Dunbar从中作梗,祖孙间早就有了嫌隙。
安乐死之所以会存在在这个国家,原本的目的就是减轻病人的痛苦。
对于已经活到八十九岁高龄的人来说,与其让他饱受病痛的折磨,倒不如安乐死来得痛快。
这是陆奎西争取到的对PriestleyValoi最好的结果。
可如果依靳熠的想法,他并不希望PriestleyValoi这么痛快地死亡。他希望PriestleyValoi痛苦地活着,在离开那些医疗团队,离开药物后,身体一点点腐败溃烂,长满蛆虫,被病痛折磨到求死不能。
到底,还是陆奎西于心不忍。
PriestleyValoi的死亡对靳熠来说并非完全是坏处。
这个家族少了这么一个傀儡坐镇之后,必然人心动荡。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暗中较量,开始互相狗咬。
这很有意思。
车灯熄灭,透过窗依稀能够看到四周的景象。令人惊喜的是,今天居然是满月。
算算日子,再过不久就是元旦了,元旦后紧邻着最重要的节日便是中国农历新年。
往年,周惜雪并不在意过年,因为节日的热闹大多与她无关。可今年她很期待这个日子的到来,甚至在脑海里构思好如何将家里布置得喜气洋洋。
自从周惜阴错阳差地被送到这个国家嫁给靳熠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和靳熠的小日子正在变得越来越好。
新年有新篇章,他们的日子还会越来越好的。
冬日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单薄、明亮、柔和。
靳熠的情绪得到了缓和,尽管气息依旧不稳,他被周惜雪刚才过于激烈的吻亲得有些懵。
周惜雪安抚般地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说:“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靳熠似乎并没有料到周惜雪是这样的反应,眼眸微微闪动。
她不觉得他是如此的肮脏吗?如同阴沟里的臭鼠,只会在暗处进行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觉得你好厉害啊,你想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便会开始计划和实施。你那么聪明、从容、冷静。”周惜雪感慨,“可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只能默默忍气吞声,拿这些欺负过我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惜雪的言语在极大程度上安抚了靳熠,不由得让他用一种全新的视角来看待自己。
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角度对他说这样的话。
她夸奖他,欣赏他,崇拜他,肯定他。
他已经离不开她。
“还记得你很久之前协助警方破案那个事情吗?”周惜雪想起这件事仍不免以靳熠为傲,可惜他从不提及此事。
靳熠点点头。
在他看来,这件事实在微不足道。
“后来我有持续关注这个案件。这位凶手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他以伤害无辜的路人来获得存在感。我能理解他在发生精神问题后的无助,但并不认为他这么做就是需要被原谅的。”
靳熠同样是个心理健康有问题的人,他的家庭支离破碎,自幼被欺凌,发病时经常自残。可饶是如此,他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有过这样的对比,只会让周惜雪更加爱怜靳熠。
他们就像是一对有心理创伤的病患,惺惺相惜。
“来,下车。”靳熠突然道。
周惜雪有点茫然,但还是好奇地下了车。
这会儿车外的温度已经降至十度以下,周惜雪被包裹得像只小企鹅,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脑袋上戴一顶针织帽。
靳熠走到周惜雪旁边,从后将她揽进怀中,对她说:“你看前面。”
周惜雪顺着靳熠所指的方向望去,眼前是一面湖水,头顶则是点点繁星和皎洁的明月。
月光倾泻在湖面上,微风拂过,带起细微的波纹,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这里犹如一个世外桃源。
周惜雪感叹:“哇!好美啊!”
因为今天是满月,月光照耀大地,完全不需要灯光也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靳熠高大挺拔的身姿拢着周惜雪,替他阻挡寒气。
这个地方是靳熠小时候偶然发现的。
那时候他约莫十岁,从那个人人都厌恶他的家族走出来之后,一路沿着道路往前行走。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天渐渐黑了,他便看到了一湾湖泊。
他当时太累了,也太饿了,于是躺在湖边的绿色草地上小憩,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头顶正是这轮明月。
如同现在。
这个地方他后来经常会来,尤其在心情阴郁的时候。
他甚至也曾无数次想过,一步步地走向那片湖泊,直至湖水淹没自己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他彻底浸入湖底,直至死亡。
周惜雪闻言转过身来,踮起脚尖在靳熠的唇角啄吻了一口,笑着问:“那这样心情会不会更好一点?”
回答周惜雪的,是强势又霸道的深吻。
月光下,靳熠一手环着周惜雪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脸颊,仿佛是在宣泄某种情绪。
周惜雪无力抗拒,也不打算抗拒。她与他深深纠缠,在寂静的夜里,吻声啧啧作响。
被调动的情绪,一时之间无法熄灭,即便已经停止了缠吻。
周惜雪双手勾着靳熠的脖颈,张口轻轻地在他喉结上吮了一下。继而,听到他低低地倒抽一口气。
她穿着平底鞋,矮了他一大截,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正想问他愿不愿意试试,他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车后座走去。
周惜雪心跳砰砰。
这件事是她主动提议,可真要在车上实施,又觉得过于刺激了。
靳熠将周惜雪抱至车后
座后,伸手到储物箱里拿出了一盒东西。
上一次,周惜雪无意间打开储物箱,这玩意儿突然掉了出来,让她猝不及防。
当时她转头深看了靳熠一眼,问他:“你不会也想在车上吧?”
“以防不时之需。”靳熠的回答始终如一。
周惜雪果断拒绝,并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眼下四周静谧,连一辆车都没有。这件不可能的事情,终究变成了可能。
年轻气盛的夫妻俩,在这件事上毫无节制,相关步骤一样不落地进行。
周惜雪坐在真皮坐垫上,垂眸看向跪在她的面前尽心竭力的靳熠。
月光下,他精致的脸仿佛笼上一层薄薄的雾。又或者是她的眼睫被泪水和汗水打湿,一时之间分别不清。
车窗上不知不觉覆盖了一层水雾。
周惜雪伸出手,在上面按了一个五指印。但很快,因为剧烈的抖动,她的指印变得扭曲不清,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摇摇晃晃。
车后座的位置十分宽敞,他们在此期间换了好几个不同状态。有更深刻的,也有初次尝试的。
眼下,周惜雪坐在靳熠的怀里,彼此紧紧依偎在一起,即便已经气息平稳,但他还是舍不得离开。
靳熠太过享受与周惜雪温存的静谧时刻,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说话时嘴唇像是轻吻她。
车厢里弥漫着腥甜气息,久久不散。
周惜雪看了看后座的椅子,问靳熠:“这里都湿透了,怎么办?”
“我会处理。”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刚才有不适的地方吗?”
周惜雪摇头。
哪里会不舒服,他真的太会了。即便是在车上,丝毫不会阻碍他的发挥。
她这会儿倒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赶快回家躺着。
两个人回到古堡已经是深夜。
周惜雪懒得动,靳熠直截了当抱着她进去。
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竟让周惜雪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送到这里时的无措和担忧,如今全成了不可多得的有趣回忆。
同样地,对于靳熠而言,这里也宛如一处温暖的避风港。
周惜雪实在太过疲惫,回来后由靳熠服侍着洗了澡。
上了床,周惜雪强撑着睁不开的眼皮,问靳熠:“明天就要回市中心吗?”
靳熠说是的。
他这次回来只是拿一份遗嘱,明天打算回Valoi家族当众宣布。
“可是,我想在这里多待几天。我还想吃蕾妮做的饭菜,也想骑马。”
靳熠想了想,回答:“可以。”
“太好了!”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没多久,周惜雪便睡着了。
靳熠既然答应了周惜雪要在这里多留几天,便不打算食言。
第二天一早,靳熠早早醒来亲吻周惜雪的嘴唇,不得不扰醒她,并告诉她自己需要离家一整天。
周惜雪睡意朦胧,让靳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至于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毫无印象。
周惜雪醒来时,床畔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她今天需要穿的衣服。
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回想起初次来时的场景。
仔细想来,自她来到这个古堡的那一刻就在被靳熠暗中“关照”着。他虽然总是开口闭口地让她滚,却并没有强行让她离开。
那时候蕾妮为她制作一日三餐,让她免受饥饿,也不再犯低血糖。
两个人的关系的转折点发生在她被烫伤后。
那段时间,他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充当她的双脚,无论她去哪儿,他都会抱着她。
再后来,他像个男妈妈似的,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开始亲手为她制作营养丰富的食物,避免她因为挑食营养不良。
对于她的要求,他似乎从未有过犹豫或拒绝,总是一声不吭地帮她完成。
她提出想要一个手机,第二天便能得到;她想要一个平板绘画,他同样满足。
他还为她买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每天为她搭配服饰,简直可以说无微不至……
想到这一切,周惜雪的心里就酥酥麻麻的,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觉得好幸福啊。
周惜雪再次见到蕾妮时,依旧是在厨房里。
蕾妮正在制作早餐。
靳熠一早离开前便吩咐蕾妮,让她按照食谱为周惜雪准备今日三餐。
蕾妮不敢怠慢。
许久没见,蕾妮见到周惜雪也很开心。
尽管蕾妮这张被烧伤的脸依旧和以前一样,但周惜雪只觉得她亲切可爱。
时至今日,周惜雪早已经知晓了这座古堡曾经发生的一切。当年那场所谓的火灾其实是双K夫妇所为。可怜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以及受到严重伤害的蕾妮等人。
早餐后,周惜雪在庄园里逛了逛,去看看那些小动物,顺便又去看了马厩里的Stormchaser。
许久不见,Stormchaser似乎还认得周惜雪,没有对她表现出抗拒的样子。
只不过,没有靳熠在旁边,周惜雪还是小心谨慎,不敢轻易靠近,免得不小心刺激到它。
周惜雪在庄园里拍了不少照片,难得发了个朋友圈。
不多时,林玟点赞并给她发来语音消息。
“姐,救命!”
周惜雪连忙问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在Z国欠下的风流债吗?他居然找到港城了。”林玟语气有些无助,“救命!他居然找过来了!他居然真的来了!”
周惜雪“噗嗤”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谁让你当初骗他,你个渣女!”
林玟发来一串省略号。
她难得对那个人说过的真话之一便是自己居住在中国港城,虽然没有具体到门牌号那么详细,但也精准到了社区。
那次林玟离开之后,将对方删除并拉黑,不留一丝联系的可能性。两国之间相隔一万公里,没有人会傻到真追到中国。
可谁承想,这个男人居然出现在了她家小区楼下。
“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林玟简直欲哭无泪。
“还能干什么呀?当然是来向你讨债的!”
“姐,我该怎么办呀。”
“你之前不是对人家感觉挺好的吗?既然他万里迢迢地会来找你,要么是放不下你,要么是真被你伤了心。你应该坦诚地跟人家好好谈谈,这件事错在你,你不能再骗人了。”
周惜雪说着补充道:“对了,记得带上小姨一起。对方到底是个男人,万一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你也好有个帮衬。”
“好吧。”
周惜雪此时正坐在一个秋千上。
冬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微风拂过,带动着她的发丝轻轻飘扬。
如此悠远与宁静的时刻,却有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了周惜雪的面前。
是西蒙斯。
这次,西蒙斯是独自前来,也不再穿着西装,而是一身休闲服。
周惜雪警惕地将双脚垫底,正准备离开时,听到西蒙斯说:“我没有恶意,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没有恶意?
周惜雪才不信这个人的鬼话。
“对于Sawyer的心中深藏一个爱人的事情,你应该会感兴趣吧。”
西蒙斯的这句话,成功地让周惜雪顿住脚步,侧身看他。
西蒙斯距离周惜雪几步之遥,给她扔过去一部手机。周惜雪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看看吧,这上面有Sawyer和那个女人的亲密照。实不相瞒,当初让把你送过来和Sawyer结婚,也是因为你和他深爱的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
周惜雪打心底里不相信西蒙斯的话,却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看向手机屏幕。
只一眼,她赫然看到一个东方
面孔的女生在亲吻靳熠的脸颊。而正如西蒙斯所说,那个女生真的和她有几分相似。
一刹那,周惜雪整个人都慌了。
西蒙斯不疾不徐地说:“这件事发生在Sawyer在Z大读书期间,是这个女生主动追求的他。你也知道的,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血气方刚,经受不了诱惑。而对于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Sawyer而言,他很快便沦陷,并和她坠入爱河。但不幸的是,她欺骗了Sawyer。以至于这些年,Sawyer一直耿耿于怀。”
仅凭一张照片,一段描述,周惜雪并不相信西蒙斯所说的话。
但西蒙斯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可以继续翻阅照片和视频,上面有很多证据,证明他们曾经亲密相爱过。”西蒙斯说着朝周惜雪靠近。
周惜雪的手指微微战栗,当下脑子一片空白。西蒙斯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的身边,并协助她翻阅照片。
他们欢笑,他们拥抱,他们亲吻。
更甚至,还有亲吻的动态视频。是那么的清晰,那么刺眼。
这一切,都让周惜雪的心脏剧烈收缩。
她不愿意接受。
周惜雪一把将手机扔了,坚定道:“谁没个过往呢?我才不在意呢。麻烦你不要搞这些小动作来离间我们。”
西蒙斯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知道Sawyer为什么一开始就对你与众不同吗?因为你像极了他的初恋。他把你当成了一个替身,他根本不爱你。”
周惜雪走神的一瞬,西蒙斯继续道:“哦对了,他倒真的亲口对我说过这些话,就在和你签下结婚证的前夕。”
说着,西蒙斯点开一段录像视频。
在视频里,靳熠慵懒地仰靠在沙发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羁与淡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往事,棱角分明的五官也显得柔和许多。
“西蒙斯,我想找回她,我太爱她了。可是我太恨她了,怎么样才能忘记她?”
是靳熠的声音,周惜雪再清楚不过。
继而,视频里出现西蒙斯的声音:“这还不简单?我给你找到了一个和她无比相似的女人,相信你看到后,也会非常惊喜的。”
“不!那个女人不能代替她,我只爱她!”
“Sawyer,做人不能太钻牛角尖。你只要把女人当成一个玩物,好好享用就是了。”
“够了!”周惜雪让西蒙斯关掉视频。
西蒙斯观察着周惜雪的反馈,找准时机开口:“我既然能够安排你来到这个地方,也能安排你离去。”
“不需要,请你立刻离开。”
周惜雪说着拿出手机拨打靳熠的电话,但是显示无人接听。她心乱如麻,几乎快要崩溃了。
饶是她自认为无比信任他,可在这些“证据”面前,她还是慌了。
拨出去的电话如石沉大海,这是第一次。
她想,她是可以听他解释的。即便一开始他抱有那些想法,可在日渐的相处过程中,他们开始相知相爱,他应该早就扭转了当初的想法。
可听不到他的声音,更深加剧她内心的猜忌。
怎么办?
那些看过的照片和视频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要一想到靳熠曾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她的心便如同被掰开了,撕碎了。
西蒙斯摆出友善的姿态:“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啊,果然非常可悲。”
是的,周惜雪想要的爱是独一无二、从一而终的。
或许她的观点本身就不对,可她就是这样病态。
她不想被欺骗,被背叛。
她不想被当成一个替身。
“周惜雪,在临走前,我为我曾经的鲁莽和不友善向你道歉。另外,我还想提醒你,那个女人已经回来找Sawyer了。”西蒙斯说着摇了摇头,“我其实很难想象,Sawyer在你和那个女人当中,最终会如何选择。”
这句话,仿佛真的击垮了周惜雪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第54章 Savage慌了
的确,那些照片和视频对周惜雪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只要想到靳熠的怀里拥抱过别人,他的嘴唇亲吻过别人,他曾对别人表达真诚的爱意……
那些画面便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嫉妒抓狂到窒息。
在此以前,周惜雪从未想过自己会对靳熠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她一直认为在双方的关系中,是靳熠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强。
他不准她独自出门社交,他插手她所有衣食住行,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是如此的“佛系”,不仅社恐,更是一只躺平的咸鱼。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她从未想过反抗。实则,她早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西蒙斯见周惜雪沉默战栗着,便趁热打铁:“如果你想走,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
“你要带我离开?”周惜雪的手指搅着衣襟,脸上防备着,“你要带我去哪里?”
“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西蒙斯表情温和,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我说了,我是真诚来向你道歉的,你不用那么防备我。”
周惜雪想了想:“你能带我回中国吗?”
“当然。”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我发誓,你可以无条件地信任我。”
周惜雪似乎是真的动摇了,她将信将疑地看着西蒙斯,犹豫不决。
西蒙斯继续朝她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我可以把你送回港城,让你见到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周惜雪说着红了眼眶,“我很想念我的小姨,我太久没见她了……”
“这次回去,你就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了。”
饶是如此,周惜雪依旧防备地看着西蒙斯:“可是,我和他签了结婚证书,我们的婚姻是真实存在的。我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吗?”
“这个很简单,你只要在离婚手续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你们的婚姻就可以解除了。”
“这就算是离婚了对吗……”周惜雪眼泪汪汪,一副孱弱无助的样子,非常让人心疼。
西蒙斯靠近一步,企图伸手搭在周惜雪的肩膀上,但被她躲过。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拢了拢,继而安抚她:“雪,不要太过伤心,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难过。”
“你说得对……”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周惜雪脚步一顿:“可是……我需要收拾一下东西。能麻烦你等我一会儿吗?”
西蒙斯的耐心即将告罄,但还是满脸笑意:“当然没问题。”
出于某种戒备,西蒙斯并没有让周惜雪单独离开,而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周惜雪愁容满面,双眼红彤彤的,时不时吸吸鼻子,像是在哭泣。她往古堡中走去,上楼梯,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我在这里的东西不多,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眷恋……”
在此期间,西蒙斯不疾不徐跟随周惜雪的步伐一起上楼,并安慰她:“确实,这样一个男人,没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
到了卧室,一脸伤心欲绝的周惜雪拿出一个小皮箱,开始一样样地往里面装东西。
西蒙斯走到窗户旁,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想想觉得太有趣。
那些所谓的照片、视频,全都是他用技术手段伪造的。当然,这种手段早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一想到靳熠这个痴情种会因为周惜雪的离开而发疯,他就忍不住沾沾自喜。
事实上,现在的西蒙斯早已经一无所有,他也快疯了。
在彻底发疯之前,他要拉着别人一同陪葬!
“西蒙斯。”
周惜雪的唤声打断了西蒙斯的思考,他转过头来。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周惜雪的双眼甚至比刚才更红了,她指了指立式衣柜最上面的一个箱子,“这上面放有一份遗嘱,可是太高了,我够不着。”
“遗嘱?是Eugene留下来的吗?”西蒙斯顿时来了兴致,双眼发亮。
“是的,Sawyer非常重视这份遗嘱,所以我要将它拿走!”
“好!简直太好了!”西蒙斯说着快步走了过来。
他长得高,只需要踮个脚尖,再抬手,便能够得到上面的箱子,不算难事。
此时,西蒙斯的注意力完全被箱子里的遗嘱所吸引,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从箱子里拿出
来。
与此同时,周惜雪在不知不觉走到西蒙斯的身后,趁着他不留神之际,她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房间,一把将门关上,并拿起地上的一把铁链锁绕在两扇门的门把手上,动作一气呵成地上了锁。
做完这一切,周惜雪不免心惊肉跳,用力呼吸。
这时,反应过来的西蒙斯也转身大步朝门口走来,并企图用蛮力打开门。
“你锁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把你关在里面了呀。”周惜雪终于不用再演了。
“遗嘱呢?”
周惜雪耸肩:“你是不是傻呀,遗嘱当然在Sawyer手上啊。”
“你刚才是在骗我的?”
“这不废话吗?”
周惜雪一时之间有点分辨不清西蒙斯究竟是蠢还是坏了。
他不会真的以为她相信那些所谓的“证据”吧?
缓兵之计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要知道,以他的大块头,随随便便给她一巴掌,都能把她扇飞。她故意配合他,就是为了避免他用暴力胁迫她离开。
而且,期间好几次她忍不住想笑,不得不狠掐自己的大腿,这才勉强挤出眼泪。他难道都没发现吗?
原来她的演技有那么好吗?
一扇门之隔,周惜雪从两扇门之间的缝隙看向西蒙斯。也得亏上一次她被靳熠锁在房间里,铁链锁还放在门口,让她有机会将西蒙斯关在里面。
想来,刚才这一切还是过于惊心动魄,如果其中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现在的局面对她来说将会非常不利。
原本周惜雪打算用收拾东西的借口甩开西蒙斯,没想到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也就只能换一个策略。
在看到立式衣柜上的箱子之后,她灵机一动找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心里的把握其实并不大。
只不过,她没想到遗嘱这两个字居然对西蒙斯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开门!我让你开门!”西蒙斯在意识到自己被周惜雪耍了之后,彻底恼羞成怒。
周惜雪擦掉自己眼睫毛上的眼泪,冷哼了一声看着西蒙斯:“我又不是傻子,你让我开门我就开门啊?”
“Fuck!你这个贱货!”
周惜雪回敬西蒙斯两个字:“反弹。”
打从周惜雪在西蒙斯的手机上看到那些图片起,便始终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不能被骗!
她和靳熠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不是那些凭空出现的图片和视频就能轻易抹去的。
想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门都没有!
靳熠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不过。
反倒是这个西蒙斯,三番四次对她使坏,现在突然良心发现来做好人了?
她要是信他的鬼话,那她才是脑子有包。
现在靳熠不在家,周惜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让自己冷静,把西蒙斯关起来是最优解。
“你给我等着!我会弄死你!我真的会杀了你!”西蒙斯气急败坏地用手狂捶两扇门,他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双眼猩红。
“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杀我呀!”周惜雪双手叉腰站在门外,扬扬得意。
“开门!你给我开门!”
“不开不开我不开。”周惜雪非但不开,还要确保铁链牢固上锁,“你有本事就从窗户口跳下去吧。”
从房间窗户到地面,约莫有15米左右,应该摔不死人吧?
不过周惜雪又觉得,西蒙斯要是真死在这里,那就太晦气了。
无论西蒙斯给出的那些东西是真是假,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周惜雪的心情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靳熠的电话,打算让他回来收拾残局。
可拨出去之后,依旧是无人接听。
西蒙斯这时候还不忘对周惜雪说风凉话:“我说了,他心爱的女人回来了,他现在根本没空理会你。你这个可怜的女人,你一直在被他欺骗!”
“你给我闭嘴!”她没有心情再与他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联系不到靳熠,周惜雪慌乱的心情当中又多了一分恼怒。于是,她用手机给靳熠发了一条短信。
[西蒙斯把你过往的情史都告诉我了,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消息发出去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周惜雪的手机终于开始震动。
是靳熠回电话来了。
周惜雪刚划开接听键,就听到靳熠焦急的声音:“手机刚才失去信号。你现在听我解释。”
此时的靳熠并不知晓西蒙斯伪造亲密照片与视频。
心理缺陷使然,他一向不与任何人接触。他有洁癖,更加排斥与任何人碰触。
关于那段所谓的情史,靳熠有且只能想到Dunbar派来一个女人。那是他在Z大求学时,女人三番两次勾引他,他将计就计。
周惜雪第一次听到靳熠以这种口气说话,倒还觉得挺新鲜。
他一向淡然,运筹帷幄,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的心情产生巨大的波动。
“好,你说吧。”
“西蒙斯对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伤害你?你们现在在哪里?”他迫切需要确认这一切。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说你有个深爱过的人,是真的吗?”
“胡说八道。那个女人的确在勾引我,但并非西蒙斯所说的那样,我对她毫无感情,并且将计就计……”
不等靳熠说完,周惜雪发现了关键点:“等等,你在Z大读书的时候,真有女生追求你?你还和她逢场作戏了?”
靳熠语气像是做了错事急于向妻子解释的丈夫:“我明确她是Dunbar派来的人,我和她……”
“你和她接吻了?”
“没有。”
“拥抱呢?”
“没有。”
“肢体接触呢?”
“都没有。”
“那你说过你爱她之类的话吗?”
靳熠认真回忆,并不打算隐瞒周惜雪丝毫:“在她询问我爱不爱她的时候,我沉默,于是在她准备亲吻我……”
但他并没有让对方有机可乘,随即一掌将对方击晕,继而顺利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给了Dunbar一次警告。
可是,周惜雪并没有给靳熠把话说完的机会:“够了,你别说了,既然如此,我们离婚吧,我现在就和西蒙斯走!你去找你那位白月光吧!”
“周惜雪!”
情急之下,靳熠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
但周惜雪一把挂了电话,摆出不打算听他解释的样子。
作为一个正在“吃醋”中的妻子,她偶尔在丈夫面前闹闹小脾气,作一下合情合理。
毕竟,小作怡情。
然而,让周惜雪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后,古堡外的草地上被一阵汹涌的狂风席卷。
“隆隆隆——”
“隆隆隆——”
正在小憩的周惜雪被惊醒,起身走到窗户口张望。就见一架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停在了草坪上。
第一次见直升飞机,她小小震撼一下,实物比电视上看起来要庞大很多。
但很快,她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靳熠打开舱门,手中抱着一个头盔,迈出长腿直接从飞机上跳了下来。接着,他快步朝古堡内走来。
即便隔这么远,周惜雪也看出来他一脸的紧绷和急迫。
看来,他是真的慌了。
第55章 Shadows更喜欢了!
周惜雪万万没想到靳熠居然会乘坐直升飞机回家,实在让人惊讶。
螺旋桨旋转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搅动起的强烈气流勾勒出他高大魁梧的轮廓,显得他一身骇人气场。
与此同时,她的心脏也在怦怦直跳。
周惜雪在电话里对他说离婚只是一时使性子,事后想想有些后悔。
他那么敏感、自卑、多疑而又脆弱,现在可能真的急坏了吧。否则,不会动用直升飞机这种不寻常的交通工具赶回来。
周惜雪转过身,视线正对上挂在墙角的一个监视器。她静静等在这里,知道靳熠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寻过来。
这个房间是她来到这个古堡的第一天居住过的,里面的陈设还是和数月前一样。可如今,她的心情和当初已经全然不同。
果不其然。
很快有脚步声在靠近,似乎还着沉重的呼吸。如同猛兽在黑暗中搜寻猎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与不安,让人心悸。
还不等周惜雪走向门口,一道巨大的冲击力便将房门冲撞开。几乎是一瞬之间,靳熠快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可以说,周惜雪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按到了温暖的怀中。
密不透风的,令人窒息的。
靳熠这个人本来就高出周惜雪一大截,他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搂着她,牢牢将她禁锢着。
周惜雪整张脸贴在他饱满的胸膛上,挣扎了两下便面红耳赤。
“唔,快放开我。”她快没办法呼吸了。
“不放。”靳熠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回应她,身体却在明显发颤。
如果他放开她,她是不是会立刻离开?
他在抖,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
害怕她说离婚,害怕她的离开,害怕她抛弃他。
周惜雪想解释,但靳熠并没有给她机会。他的吻铺天盖地般压下来,怕她开口说出那些令他胆战心惊的话,死死与她纠缠。
“靳熠,唔,你先别。”周惜雪躲闪不开这人的疯狂亲吻,不得不对他又是制止,又是拳打。
可是没有用,他的身体仿佛钢筋铁骨铸成,她那点挠痒痒般的力道对他来说根本构不成一丝的伤害。
不得已,周惜雪用力咬了他一口。顷刻间,她的嘴里被鲜血的腥锈味浸染,都是他的血。
然而疼痛感并未让靳熠停止,相反,他的亲吻愈演愈烈。将她抱起按在墙上,死死抵住。
周惜雪妥协了。
她顺从地接受他的亲吻,手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极力安抚他的情绪。
这一招的确比刚才的挣扎显得有用一些,他的吻渐渐不再激烈,也终于给了彼此喘息的空间。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退开一些,与她额贴着额。
靳熠的眼眶发红,眉头紧蹙。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不敢置信的、失落的、担忧的,像是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无助迷茫。
“抱歉。”周惜雪看着靳熠被咬破的嘴唇,心里生出浓浓的酸涩感。
这声抱歉,除了他被她咬破的唇,还有她那句不计后果的话。
“靳熠,我不是真的想和你离婚。”周惜雪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认真看着他发红的双眼,温柔述说,“是西蒙斯把我吓到了,他给我看了很多照片和视频,我承认,我有一刻心里真的慌了。”
靳熠的喉结滚动,声线沙哑:“什么照片和视频?”
“就是很多你和别的女人的亲密照片……不过,我知道那是假的。”
靳熠听到这里便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想立刻去杀了西蒙斯。
周惜雪耐心安抚着靳熠:“我把西蒙斯骗到房间里关起来,想让你赶快回家处理。可是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当下心里就很焦急。”
靳熠的回答是紧紧抱住周惜雪,将自己的脸抵在她的颈侧。现在,他只想紧紧抱住她,感受她的体温,确认她的安全,知道她还在自己身边。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依旧充斥着浓浓的不安和害怕。如果她真的走了,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思及此,他的心跳再次开始加速,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在电话里说离婚时的紧张与恐惧。
是他疏忽了。
这个古堡里没有精密的智能系统,以往西蒙斯随意出入时他并不在意,所以并不设防。
后来他们一直在市区的别墅里居住,那里戒备森严,他无时无刻不和她在一起,并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没想到,西蒙斯居然会趁他离开后出现在古堡。
“西蒙斯伤害你了吗?”靳熠呼吸急促地询问。
周惜雪摇头:“没有。”
她知道在西蒙斯面前不能来硬的,所以才会故意顺从他,让他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放松警惕。
“他对你说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
“他说了很多假话,我没有相信一个字。你放心,他没有伤害到我一分一毫。”那些挑拨夫妻之间关系的话,周惜雪不想让靳熠知道。那些话除了增加他的怒意之外,并无任何用处。
靳熠伸手抚摸周惜雪的脸颊,深深喟叹。
他无比庆幸,她现在还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再放任西蒙斯不管了。
靳熠放开周惜雪,发红的眼底染上怒意,准备去给西蒙斯一个了结。
但周惜雪牢牢抓住他,让他冷静。
“靳熠,我知道你现在很恨他,可是违法的事情你不能做,这是原则问题。”周惜雪拉着靳熠的手腕,阻止他进行过激的行为。
“好。”他答应她。
是的,他的确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只不过,他可以用法律的武器来捍卫自己的权利。
对于非法侵入住宅者,作为屋主的他有权采取自卫措施。如果在自我防卫的过程当中,不小心失手伤害到对方,这都是情理之中。
周惜雪正准备跟随靳熠一起去楼上时,被他制止。
那种暴力的画面,靳熠不想让她看见。他让她留在房间里,但转念一想,他将她关在了这个房间里。
周惜雪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出不去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她关起来,用力敲门,大声喊着让靳熠放她出去。
一扇门之隔,靳熠的声音传来:“十分钟,我会处理好一切。”
“可是我也想和你也一起去……”
说话间,靳熠的脚步声已经远去。
周惜雪又继续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只能无奈地躺到沙发上。
她还想去凑热闹看看西蒙斯怎么被整呢,现在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房间里。
十分钟。
周惜雪掐着时间倒数,等待靳熠回来。
实际上,根本不到十分钟靳熠便折返了回来。速度之快,让周惜雪误以为他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房门把手被拧动,周惜雪感觉到动静之后,立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靳熠推门进来,脸上骇人的神色已经褪去了七八分。
“西蒙斯呢?”周惜雪迎上去询问。
“我已经处理了他。”
“你是怎么处理的?”
靳熠沉默了一瞬,考虑是否告诉她实情。
越是沉默,越是让周惜雪好奇:“你快说呀。”
靳熠选择简要回答:“折断了他的一只手和一只脚。”
至于中间的过程有多么血腥,他不再一一陈述,担心她会害怕。
周惜雪对此并没有太意外,她经常看暴力血腥的电影,这种场面也算见怪不怪了。西蒙斯这种大反派,放在电影里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他现在人呢?”
“在地上痛苦呻.吟。”
靳熠没空再理会西蒙斯的死活,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周惜雪的身上。
他担心她会离开,恐惧她会消失不见,所以他要立刻回到她的身边。
周惜雪还打算问靳熠一些事时,被他一把打横抱起。
“你要带我去哪儿?”
靳熠没回答。
总之,他不可能带她去见西蒙斯的惨状,也不可能带她回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被西蒙斯待过,已经脏了。
不过没关系,这里还有很多很多房间。
周惜雪不确定靳熠要抱她去哪儿,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伤害她。
他没多说,她便没再多问,任由他抱着。
一直到,靳熠的脚步迈入阴暗的地下室。
周惜雪好奇又疑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在很久远以前,古堡的地下室通常作为储藏室与酷刑室等。
之前周惜
雪在古堡居住期间,曾经好奇地往地下室探寻,但是这件事被蕾妮阻止,说主人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入地下室,于是她放弃。
再后来没多久,周惜雪就被靳熠带到了市区去,也就忘了这件事。
周惜雪很好奇,但不抗拒。
随着靳熠的脚步继续向前迈出,地下室的两扇门被打开,感应灯随之亮起。
这里,和周惜雪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是阴森潮湿,充满了刺鼻的霉味,实则,这里装修得十分现代化,如同一个密室般,所有物品一应俱全。
有特殊灯光的照明,地下室里的光线犹如白天,不是黑暗神秘的。
宽阔的空间里所有东西能够一眼看到头,没有用墙体做区域的划分,但每个区域都非常明晰。
沙发区域、卧室区、厨房区,浴室区,乃至书房区域……
主人无需担心隐私问题,因为这里的设计本就不允许陌生人进入。
原来,在古堡的地下室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静谧、不被打扰,就算外面有直升机停靠,里面的人也不会听到丝毫噪音。
简直就是老鼠人最梦寐以求的居所,没有之一!
靳熠缓缓将周惜雪放下来。
这个时候的周惜雪被不远处一个超大的鱼缸吸引了注意力。
鱼缸目测有将近三米,周围一圈分布有白色的灯带,能清楚投射出里面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鱼,光靠肉眼一时之间无法数得清楚。
它们慢悠悠地在里面游动,虽被束缚在鱼缸里,但被养得肥肥大大,行动迟缓。其中最大的一条鱼有周惜雪的手臂这么长,又粗又壮,鳞片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烁着银光。
周惜雪还是第一次知道,靳熠居然在这里偷偷养鱼。
他还有背着她养其他的东西吗?
等周惜雪转头去寻靳熠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地下室的门关上,并落上了锁。
他是不是过于谨慎了一点?
不过周惜雪能理解,他是觉得这里比较安全是吗?
“靳熠,我们要暂时待在这里吗?”
“是的。”
周惜雪对此没有异议,脚步继续往前探索。
虽然这里一眼就可以望到头,但过于宽敞的空间,每个区域都有明显的划分。关键是,她还看到了一架钢琴和其他乐器!
等等,靳熠会弹钢琴吗?
这一发现让周惜雪十分惊讶。
靳熠如实回答她:“很久不弹,已经生疏了。”
周惜雪在很小的时候被妈妈逼着学了一段时间的钢琴,她对此毫无兴趣,所以深知练琴的痛苦。而且乐器这种东西,一天不摸手就会生疏,不管是否有天赋。
但还有一种,像她从小就死命磕一首谱子练习,仿佛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弹。就是弹得很难听,勉强算得上是一首曲子。
“我想看你弹钢琴,你快过来。”
“好。”
靳熠并不扭捏,说着便一步步朝周惜雪走近。
很快,他坐在钢琴面前,打开琴盖。
周惜雪靠在钢琴旁边,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靳熠。他坐姿端正挺拔,手指轻轻搭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与此同时,他抬起头,与她目光交汇,眼神专注而深邃。
不算耳熟能详的曲子,但是旋律轻快浪漫。随着音符在靳熠修长的指尖跳跃,周惜雪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一块绿色的草坪、蓝天、万里无云,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周惜雪询问靳熠这首曲名。
靳熠边弹边说:“ShadowsAtSunset.”
他已经许久没弹琴了,只能尽量不卡顿,还算一气呵成。
对于乐器他也不算有什么天赋,只不过耐得住寂寞去勤学苦练,熟能生巧。
在他的人生当中,几乎没有朋友,也没有关系亲密的家人。于是他独自探索生活中的各种可能性,这些事情在很大程度上能让他感到平静。
周惜雪虽然不爱弹琴,倒是挺喜欢欣赏。她的耳机里经常会播放一些轻音乐,让自己整个人放空。
靳熠弹奏的这首曲子是她第一次听,很抓她耳朵,第一遍就爱上了。
一曲弹奏完毕,周惜雪缠着靳熠再弹一曲。他也依着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轻缓的音乐听得周惜雪略有些困意,她走到靳熠身边坐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又听了几首之后,她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指按在琴键上,发出一些响动,但没一会儿就兴致缺缺地继续靠在他身上。
靳熠停下弹奏,问他:“困了?我抱你去休息。”
“好呀。”
周惜雪被靳熠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她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更是因为在庄园里玩耍,又和西蒙斯斗智斗勇,消耗了很多精力。
地下室有暖气,温暖舒适,她很快就睡着了。
周惜雪再醒来时,有那么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她花了几秒的时间看清自己当下的环境,才想起这里是地下室。
原本如昼般的灯光被关闭,只剩下几盏昏暗的壁灯,营造出了舒适的睡眠环境。
周惜雪动了动,正打算坐起来,突然感觉到自己脚踝处有一些沉重的异物感。
她掀开被子,赫然看到自己的两只脚脚踝上被铐上了一把脚镣,脚镣的中间是一条约莫20厘米左右的铁链。
周惜雪疑惑地直接坐了起来,屈起腿,仔细查看自己脚上这东西。
她有点懵,脚上怎么突然多了一副脚镣?
不用想,这里能对她做这种事情的,只有靳熠。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想着,周惜雪抬起头搜寻靳熠的身影。
靳熠就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旁边,他敏感地知晓她醒了,沉默着,一步步朝她走近。
一身黑衣的男人,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自带一种潮湿阴冷的气质。他抿着双唇,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却莫名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窒息压迫感。
他在朝她走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随着他的步伐而微微震颤。
周惜雪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按正常人的思维,这个时候可能早已经吓得发抖了。可她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异常刺激。
她看着靳熠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心跳怦怦,情绪有些莫名激动。
他在步步逼近。
下一秒,他走到床尾俯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他的掌心微凉,她的脚踝温暖。
周惜雪的心脏骤然收缩,跟着倒抽一口气,浑身发烫。
“你要干什么?”她谨慎询问。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事实上,周惜雪并不感到一丝害怕。
相反,她觉得这个场景未免也太刺激了!
怎么办,好像更喜欢了!
第56章 Significant惺惺相惜
靳熠单手握住周惜雪的脚踝,将她轻轻一扯,她被带到他面前。
黑色长发在粉白色的床单上拉出一道流动的波纹,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反差。亦如现在周惜雪的状态,她看似柔弱懵懂的外表下,实则有着一颗不同寻常的强韧之心。
对于这种密闭的空间,周惜雪并不陌生。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周翰飞陷害而关进小小的房间时,里面一片黑暗。
年幼的她无比害怕,只能蜷缩在角落紧紧抱住自己,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时候的周惜雪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来陪伴自己,她不奢求能被放出去,只
不过黑暗带来的恐惧感仿佛将她圈进深不见底的大海中央,她太需要一个依靠。
可是很可惜,到最后希望还是落空。她只能一遍遍鼓励自己不要害怕,黑暗而已,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天下太平。实在睡不着,她便开始天马行空地开始幻想。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周惜雪才逐渐被培养出了强大的胆气。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她都被关过,怎么可能会惧怕现在这样优渥的环境?
这里什么都不缺,暖气充足,床垫柔软。眼下的冬日那么寒冷,按照她以往的个性,完全可以一个月足不出户。
谈不上伤害,甚至可以说增加了一些趣味?
即便是被铐住双脚,周惜雪的第一反应却是靳熠不会伤害她。事实也的确如此。
所以换个角度想想,这难道不是她经常幻想的强.制爱吗?
没人知道的是,周惜雪时常幻想,自己会被一个人无条件地深爱。他(她)会对她独一无二,忠贞不渝。哪怕她对他(她)毫无情感,也会在他(她)日渐深情的对待下,逐渐接纳对方。
无疑的是,靳熠满足了周惜雪对这种扭曲情感的所有的幻想。
他的出现,填补了她生命中所缺失的关爱。他对她细心呵护并照料,对她有求必应,像极了她已经过世的妈妈,每每看向她的眼神中总会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他们两个人会相爱,是必然事件。两个互相病态的人紧紧依偎,惺惺相惜。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们分开。
靳熠低头,正在仔细查看她脚踝上的镣铐是否磨擦到她细嫩的皮肤。
数个月前,她的脚踝曾经被烫伤,随着伤口愈合、结痂再脱落,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总是对此感到十分愧疚,忍不住俯身温柔亲吻。
周惜雪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躁动,询问靳熠:“为什么给我带上脚镣?”
“不能让你离开。”
“我说了,我不会离开。”
靳熠默了默。
他垂眸看向她,眼底里蕴着浓浓的不安。眉头微蹙,看起来彷徨又焦虑。
这张脸是如此的精致,又是如此的脆弱。
周惜雪懂了。
他不信任她。
又或者说,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周惜雪轻轻叹气,都怪她不好,不该拿离婚这种事情来耍性子的。
她吓到他了。
或许,在很早很早之前,她确实是想过找个由头离开这里。但这种想法随着两个人的相知相识,早已经在无形中消失无踪。
她现在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他难道感受不到吗?
周惜雪问:“你不信任我是吗?”
靳熠的回答依旧是沉默。
但从某种程度上说,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抱歉。”无论如何,周惜雪必须道歉,“我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好不好?”
然而,靳熠还是沉默。
他神色冰冷而严肃,嘴角紧抿,仿佛是在怀疑她话语里的真实性。
他后怕,不敢去想象那个可怖的结果。
周惜雪想了想,看来光是嘴上保证是没用的。
她需要一些实际的行动。
周惜雪看向自己被靳熠攥住的脚踝,动了动,他立即抓得更紧。
戴着脚铐的感觉或多或少会有些不适,但她并没有强行让他解开,反而理智地分析起:“如果我要离开,戴着这东西也能走啊。”
她说着用手摸了摸这个脚铐,发现边缘光滑,像是精美的饰品,并不会有机会磨伤她的皮肤。
“建议你用铁链把我拴起来。”
事实上,靳熠的确这样想过。可他的本意并不是伤害她,只是想让她留在这里。
如果戴上脚链,会让她很不舒适,活动范围也不大。脚铐则不同,她可以随意活动,只是步伐受限,也跑不远。
这个地下室是靳熠在几年前精心打造的,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然而阴错阳差,他发现用来“囚禁”周惜雪是再好不过的。
在这里,她有一个温暖的环境,她都会穿上他挑选的衣服,品尝他制作的食物。这里安全,不用担心会收到伤害。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生死与共。
这样扭曲的念头自出现在靳熠脑海中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陷入无尽的痛苦当中。
他是狰狞的,畸变的,心理不健康的。
是的,没有人会愿意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不希望她离开,又找不到更为合适的办法。
他只能用这种最见不得光的招数来控制她。
周惜雪见靳熠不说话,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呢?
既然是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然需要自己承担后果。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安抚他的情绪。好在,这对来说手到拈来。而且,她非常享受驯服他的过程。看着他自己面前服服帖帖,百依百顺,便会产生一种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成就感。
“靳熠,让我抱抱你。”周惜雪有商有量的语气,神色温柔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闻言,蓝色的眼眸一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这样对她,将她禁锢,用镣铐铐着她,将她占为己有。
她不会因此感到愤怒吗?
不过他的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靠近她,期待被她拥抱。
这十分符合周惜雪的预判。
周惜雪虽然双脚被镣铐铐着,双手倒是活动自如。她站在床上,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垂眸看向他。
“嘴唇还疼不疼?”那里有被她咬破红肿的痕迹,让他的下唇显得更加饱满红润。
靳熠摇头,嘴唇轻抿,喉结上下滚动。
事实上,疼痛感会让他有一种深刻的存在感。
他希望被她咬。
周惜雪贴近,低头在靳熠的唇角亲了亲,说:“之前情急之下咬你,是因为你根本不听我说话。知道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让我又开口说话的机会,然后胡思乱想,最终伤害的是我们两个人。”
周惜雪说完又在靳熠的唇角亲一口,这一次,她明显感到他的神态放松了一些,接着又说:“人与人之间需要沟通,夫妻之间更是需要好好沟通,否则彼此之间的信息不对等,就会造成误解,你说对不对?”
靳熠沉默。
周惜雪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略有些强势的语气:“靳熠,回答我的问题。”
他终于开口:“对。”
“那你现在要和我好好沟通吗?”
“要。”
“我明确告诉你,我没有想过离婚,也不想离开你,听懂我的意思吗?”
“懂。”
“可你还是会有不安,是吗?”
“是。”
“抱住我。”
尽管他已经抱住了她,可还是不由更加用力地拢紧双手,仿佛要将自己深深嵌进她。
他将脸埋在她的胸口,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与柔软,沉浸在这种舒适安全的怀抱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企图溺死在她的身上。
这样,他就不必再担惊受怕。
“靳熠,如果我欺骗了你,就让一道雷把我劈死!”
这句话,猛然使靳熠一惊,他抬起头急切地吻住她的嘴唇,不允许她再说一个字。
哪怕,她是欺骗他,他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但他已经相信,她不会欺骗他。
猛烈纠缠中的吻再次撕破了靳熠嘴唇上的伤口,周惜雪很快尝到血腥的味道。她退开一些,低头看向他的双唇,温柔询问:“疼吗?”
“不疼。”
靳熠几乎是疯狂地再次吻住周惜雪的双唇,让他的血液进入彼此的口腔,让他们融为一体。
这个吻从开始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进行。
周惜雪双脚上戴着镣铐,反倒增加一种莫名的趣味。被束缚住的人不止是她,还有他。很多姿势因此无法顺利展开,无法更深地契合。
靳熠抓住周惜雪的脚踝,企图打开脚铐,但被她制止。
“挺好玩的,就先别解开了。”
他垂眸看向她,顺势抬起
她的脚,一寸寸地亲吻。
“有手铐吗?”周惜雪突然心血来潮询问。
靳熠点头:“有。”
周惜雪闻言双眸一亮,让他一会儿拿给她。
“你不会还有皮鞭吧?”她又问。
自然是有。
靳熠在庄园里有一个马场,里面的工具一应俱全,包括皮鞭。
“那下次试试。”
“试试什么?”
“你不是经常勤学苦读吗?难道没在书本上看过?”
靳熠沉默又虔诚地跪在她的身旁,像个迷失方向的信徒。
最后,束缚在双脚上的镣铐被解下。
迷茫的信徒终于找到最终的归宿。
不知今夕何夕,周惜雪精疲力尽到有些许多。饶是如此,她也十分亢奋。
还没吃晚餐的她,被靳熠抱在怀中一口一口喂食。心说,如果这就是囚禁模式的话,她还挺乐意继续体验。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靳熠闻言一顿:“房门没锁,你可以自由出入。”
“啊?”周惜雪表现出一丝失望的情绪,“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你在想象什么?”
“幻想你把我囚禁起来,没日没夜地对我做羞羞的事情,不允许我踏出这个地下室半步。”
靳熠疑惑地眯了眯眼,似乎有很多问号。
周惜雪笑着用手指戳了戳靳熠的脸颊,“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你希望我这么做?”
“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啊。就像刚才那样,感觉好刺激啊!”
所以,他刚才那样对她,她非但不会觉得反感,反而十分喜欢?
靳熠的心情剧烈起伏着,仿佛在茫茫的深海中央找到了归宿感。
如果她喜欢这样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也……不是不可以。”
“哎呀,看你那么勉强就算了。”
“不勉强。”
晚餐后,周惜雪惊喜地发现,小Sid居然也被送到了古堡。不过,如今的小Sid并不小,它长得胖嘟嘟的,体重已经超过了25kg,是只名副其实的小胖狗。
小胖狗有一天没见到周惜雪,激动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它那结实的尾巴甩在周惜雪的小腿上,一抽一抽的,比她脚踝上的红痕看起来要更严重。
靳熠回来的时候,徒手便把小Sid拎了起来,放进一旁的围栏中。很显然,这围栏还是他不久前搭起来的,里面有充分的活动空间,让小Sid愉快玩耍。
与此同时,靳熠递给周惜雪一副崭新的手铐。
周惜雪根本没想到,靳熠还真的把手铐给她找来了。质感还算沉重的手铐,放在手掌心沉甸甸的。
她将手铐打开,又合上面,如此反复地玩了一会儿后,突然将手铐一段铐在了靳熠的右手手腕。
靳熠对此略有疑惑,但并没有躲闪。接下去,就见周惜雪将另一只手铐铐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跟着,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一并带起他的手。
“你看,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周惜雪说完,顺势将手铐钥匙扔进了垃圾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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