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沈戳破首辅所为 你同自己的师父有染……


    烛光透过半掩着的床幔, 映在榻上人身上,衬得她肌肤愈发莹莹如玉。


    裴玄衍眸光落上去一瞬,立时便收敛, 不敢再看。


    他指节带着细微的颤抖,抚上她的躯体,轻攥住她的腰肢, 缓俯下身。


    掌心的腰肢纤细柔韧, 触手软玉温香, 香气似也氤氲过来,萦绕在鼻端。


    他爱怜地吻了吻她的眉心,从她的眼尾吻至唇角,衔住了她的唇瓣。


    她的唇柔软到不可思议,微凉却烫得人心头发颤,只轻轻触碰便让人克制不住。他呼吸急促了一瞬,攥着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 加深了这个吻, 辗转厮磨, 撬开她的唇瓣,近乎贪婪地攫取她唇齿间的甘甜。


    顾清嘉喉间泄出一声低吟, 在如此激烈的吻弄下有些喘不上气,身子软成了一滩水,连无意识闪躲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颤抖着承受。


    他微睁开眼,近距离地看着她轻颤的睫羽、潮红的面颊, 手掌覆在她的脊背上,将她紧搂入怀中,恨不能将这具温软的身子揉进骨血里。


    他吻得愈发激烈而深入, 鼻息相贴,呼吸纠缠,舌长驱直入,在她的口中翻搅抵弄,刺激她口腔中敏感的软肉,勾缠她的舌尖。


    顾清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肆无忌惮的吻弄,每每被他的舌尖扫过,身子都不受控地抽搐一下,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眼睫,唇齿间不住地溢出破碎的呜咽。


    她哭得可怜,裴玄衍心下一恸,却知晓这种程度还远不足以解她的药效,若就此收手,她又要被折磨得几欲死去,甚至痛苦到抛下尊严去求仇人。


    他指节微颤,像昨日所见的顾景和做的那样,手覆住她的身体,将她半抬起来,吐息喷打而上,吻得比方才还要激烈。


    顾清嘉身形剧烈地抖颤,喉间的低吟与哭喘乱溢出来,泪水淌了满脸,脚趾蜷起,瘫软无力的双腿下意识地踢蹬,被他制住。


    裴玄衍轻抚她的肌肤安抚她,却激得她颤抖得愈发剧烈。


    他心知她是受不住了,吻她的动作没有停,只是稍稍放得轻缓,让她能稍得喘息,没承想,她那两条长而光洁的腿却缠住了他。


    他微微一怔,缓缓阖眸,掩去眸中的痛色。


    他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徒儿究竟被那药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睡梦中,顾清嘉被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搂在怀里,他俯首啄吻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将一枚药喂了进去。


    她想吐出来,却被他强迫着吞咽了下去,心下一紧,紧攥着他的衣襟道:“你给我喂了什么?”


    男人默然不语,只轻抬起她的下颌,吻上了她的脖颈,灼热的吻熨烫在她的肌肤上,一路蜿蜒而下。


    她只觉体内热意升腾,难以言喻的酥麻沿着四肢百骸蔓延,面颊渐渐染上潮红,不受控地低吟出声。


    男人见药效渐起,吻得愈发激烈,勾得她情动难耐,逼得她承受不住,哭喘出声。


    顾清嘉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眼角溢出泪水,紧咬下唇压抑轻喘与泣音,阖眸承受着他的吻弄。


    他却忽地放缓了攻势,浅尝辄止起来,轻柔地吸吮厮磨。


    她眸中划过一丝茫然,难耐得几欲死去,想推开他自己来,却被他制住了手。


    她的眼泪愈发汹涌,带着泣音道:“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嗯?是不想让我吻你么?”男人止住了动作,将她搂进怀里,带着薄茧的手轻抚她的脊背。


    顾清嘉抖颤得厉害,含着泪摇头:“不……不是……”


    “那你想要什么?”男人附在她耳畔低哑道,吐息喷打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她却是连这种程度的刺激都承受不住,脖颈向后绷紧,喉间泄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顾清嘉神志一片混沌,最终还是被他逼着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她微张着嘴,哑声道:“我好难受,求你……求你狠狠……”


    男人眸光晦暗,修长的指节轻抚过她的面颊,搂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榻上,欺身而上。


    屋外,沈明夷听着耳边少年的低吟与哭喘,透过窗子的缝隙望着房中的景象,素来冰冷的眼眸透着不可置信。


    床幔半掩,笼住床榻,遮掩住少年的大半身形,只露出两条长而纤细的腿,如同白玉雕成,被烛火一映,白得晃人眼。


    少年被男人吻弄得发抖,两条腿不受控地打着战,带着泣音的吟声从唇齿间泄出来,直往他耳朵里钻。


    沈明夷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指节骤然攥紧。


    疯了吗?他们可是师徒啊!顾清嘉真就放浪到了这般地步,连和自己的师父都能做这种事么?


    裴玄衍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却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和弟子勾搭成奸的衣冠禽兽。


    他心知自己暗中窥伺若被发现,下场不会好,掩去眸中暗色,转身便要离开。


    蓦地,男人吻得更狠,少年的腿踢蹬起来,哭得极为惨烈,却被男人狠狠钳制住。


    沈明夷眉心轻蹙。


    竟哭成这样,他难道不是自愿的吗?


    也是,他再是放浪形骸,怕是也难以接受被师父这般对待。可裴玄衍权尊势重,他再是不愿,也反抗不得。


    他指节攥得更紧,终是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与他何干?这是顾清嘉的报应。


    可这样想着,他却没有离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桌上的花瓶上,手搭上了窗子。


    恰在此时,却见少年抬起了腿,紧紧缠住了男人的腰,似是在催促他快一些。


    他动作一滞,心下冷笑。


    他笑自己明知顾清嘉是何等样人,竟还会以为他是被迫的。


    他转身就走,再不愿听房中的声响。


    ……


    清晨,顾清嘉昏昏沉沉醒来,只觉身上酸软得不成样子,阖着眸子掀开被子,便要起身,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回了榻上。


    她微睁开眼,只见师父正坐在榻边,清冽中透着柔和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他低声道:“你躺着歇息,师父帮你洗漱。”


    随即,他将巾帕浸入一旁架子上的铜盆中打湿,俯身为她擦脸,巾帕轻柔地抚过额角、鼻尖,袖间清冽如雪松的香气被温热的水气裹挟着漫入她的鼻端。


    顾清嘉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想着长者之命,怎好推辞,任由他照顾自己。


    等擦完脸,他哄着她张嘴,帮她清理了牙齿,随后命仆从将早膳端了进来,在她榻上支起一个小桌,摆了上去。


    顾清嘉心知师父是担忧她的身子,暗骂顾景和前日也太荒唐了些,偏偏被师父看到了。


    她脸颊泛起一层晕红,不知为何,嗓音有些喑哑:“师父,我觉得身上还好,不至于连床都下不了。”


    裴玄衍递给她一块桂花糕,低声道:“你的身子如何,师父比你更清楚。你得多休息,用完膳,再将补汤喝了。”


    顾清嘉想说自己不能再补了,还没补呢,便成天做那种梦,几副补汤下去,那还了得,怕是榻都要湿得睡不成了。


    可等补汤被端了过来,香气氤氲在鼻尖,她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


    师父在汤里加了什么?闻着好香啊。


    裴玄衍端着碗,舀了一勺汤轻轻晃了晃,待热气稍散,才递到她唇边。他的手修长如玉,比白瓷勺还要透亮几分。


    “慢点喝。”他放缓了声线。


    顾清嘉轻声道:“师父,我自己来就好。”


    话未说完,勺子已轻碰上她的唇,补汤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清香缠绕过来,她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了勺子。


    汤液漫过舌根滑入喉咙,极甜的蜜香在唇齿间氤氲开来,有着寻常补药没有的甘醇,甜得不腻,像是用花蜜细细调过的。


    “师父加了蜜?”她含着勺子,声音略显含糊地道。


    裴玄衍动作轻柔地抽出勺子,又舀了一勺喂给她,道:“加了些紫云英蜜,怎么,可是有些太甜了?我想着你爱吃甜,便多放了些。”


    顾清嘉含住勺子将汤吞咽下去,摇了摇头,道:“不甜不甜,还可以更多。”


    她话音一顿,蓦地想起自己在梦中,被那个面容模糊的人半是强迫半是诱哄地逼着说出了类似的话,耳根微微发烫。


    裴玄衍喂她喝完了一碗补汤,将衣袍递给她,帮她将床幔拉上,待她换好了衣衫,又像上回那样托着她的大腿将她抱了起来,向屋外走去,径直将她抱上了马车。


    马车向刑部衙门驶去,她将头探出窗外,挥别师父,心道师父的年纪分明很轻,怎么就像老来得子一样,宠溺她宠溺到了这般地步。


    到了刑部,她得知嘉兴府的吴同知终于被押送入京,审他的人恰好是李主事。


    李主事道:“这样的硬茬子,没十天半个月的刑讯,怕是不会开口招供出幕后之人。”


    顾清嘉心知依照剧情,他到死都是不会开口的。


    她却想让他在皇帝病愈之前咬出江次辅,给师父更多打击政敌的机会,恭声对李主事道:“大人,不妨让下官试试。”


    李主事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道:“你行事素来稳妥,去办吧。”


    顾清嘉领命而退,前往刑部大牢,避开差役们的视线,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将其中的毒药粉末洒进了吴同知的饭里。


    书中,吴同知曾用这种毒药戕害过别人,他定能认得出。


    果不其然,饭刚送过去,监牢里便闹将起来,吴同知惊喊着饭里有毒,有人想害他,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着神情收声。


    顾清嘉缓步踏入牢内,眸光沉静,语调玩味。


    “你为了幕后之人咬死不开口,他却似乎并不信任你呢。看来他不觉得你能为了家眷的安危,硬生生撑过酷刑。”


    吴同知骤然抬眼,声线嘶哑的:“你为何会知晓?你是谁?你还知道什么?”


    顾清嘉走到他面前,视线扫过他身上的锁链,轻声道:“我知晓你能想到的一切,所需的不过是你的口供。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我会将你的家人救出来。”


    吴同知忙道:“只要你能将他们救出来,我……”


    顾清嘉将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会。”


    言讫,她不再看他,走出了监牢。


    刚走到转角,她便吩咐差役大刑伺候,留他一口气就行。


    他的家眷很快就要被“救”出来,招供在即,可不能便宜了他。


    等忙碌完一天回到裴府,师父还未下值,她便先回了卧房,准备看一阵子书,等他回来一起用膳。


    透过窗子瞥见沈明夷正在院中给她浆洗衣服,她蓦然福至心灵,想出了个新招数来虐待他。


    她将他唤进来,冷声道:“去打盆水来,给我洗脚。”


    沈明夷指节骤然攥紧,眸光愈发冰冷。


    顾清嘉漫不精心地翻了一页书,垂眸道:“没有解药,不只是疼那么简单,可是会死人的。”


    听到脚步声渐远,她唇角微勾,心道自己真是太反派了。


    顷刻,沈明夷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将铜盆放在她脚边。


    顾清嘉眸光终于从书页上抬起,看着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那姿态本该是臣服,却被他挺直的脊背和紧绷的下颌勾勒出冰冷的不屈。


    她将脚伸了过去,蹬在了他的胸口上,示意他为她脱鞋。


    沈明夷冷着眸子褪去她的鞋袜,触到她莹白如玉的脚的刹那,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压抑着心底莫名的情绪,冷声道:“你以为这样便能折辱我吗?你蔑伦悖理,同自己的师父有染,比我更低贱。”——


    作者有话说:妹宝你不要奖励他啊[狗头]


    妹宝现在有专属救护车(皇帝),全自动按摩鬼(小顾),水煎包投喂机、电动牙刷和洗面仪(小裴老师),还有制服洗脚工(小沈),谁说穿去古代用不了电器很难受的,妹宝这不是享受上了。


    第72章 妹离府 首辅即将破防 妹宝监牢探小顾……


    顾清嘉眉眼骤冷, 寒声道:“闭嘴,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待你还是太好了,让你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


    她是动了真怒了, 她容不下人败坏师父的声名,更听不得别人骂她。


    沈明夷握住她的脚腕,抬眼直视她, 眸中划过一抹讥讽:“怎么, 你敢做, 却不敢让人说么?”


    “砰”的一声,顾清嘉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掷向他,他的额角立时破开一个血洞,血流如注,混杂着茶水染红了半边脸,瓷片碎了一地。


    沈明夷脊背挺直,眸光不闪不避, 眸中讥嘲之色愈浓。


    顾清嘉冷冷地看着他, 沉声道:“你为何口出此等疯言?如今我为刀俎, 你为鱼肉,你就不怕死吗?”


    “我当然不想死, 可触碰到你这种人的身体,比死更让我难以忍受。”沈明夷冷笑道,却是依旧将她的脚腕紧握在手中,“至于我为何说那样的话,自然是因为我看见了, 看得清清楚楚。”


    顾清嘉眼眸微凝,心知他怕是看见了师父抱她,哪怕师父将她视若亲子, 当成了孩童,她毕竟不是。


    可沈明夷因此就断定她与师父有染,还舞到她面前来,也着实可恶。


    若他出去乱说,她是不在乎名声的,却会毁了师父的清誉。


    她俯身逼近他,紧攥住他的衣襟,猛地施力,拽得他身体前倾,沉冷的眸光落在他眉眼上,冷声道:“我是真该好好教训你了。”


    她提高声线,吩咐院中的仆从:“拿鞭子来。”


    沈明夷唇边噙起一抹冷笑:“看来你是恼羞成怒了,原来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不堪入目。”


    顾清嘉懒得掉入自证陷阱,在皇帝面前她势弱,不解释那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如今她势强,有什么可解释的?他敢污蔑她,就打得他不敢开口。


    正好也完善一下邪恶东家的人设。


    她松开了他的衣襟,坐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接过仆从递来的鞭子,倏然挥鞭。


    破空声响起,鞭尾扫过,沈明夷身上的衣袍瞬间被抽裂一道口子,隐约渗出血痕。


    她害怕伤及他的根本,影响他上战场,虽决意给他一个教训,却还记得收着力道。


    可许是因为她补药喝多了,三鞭下去,面色便红润起来,瞧着倒像是用了狠劲儿。


    沈明夷身形都没摇晃一下,眸光冰冷地注视着她:“枉你出身勋贵,却体弱至此,连鞭子都挥不动,怪不得只能雌伏于人下。”


    顾清嘉握鞭的手骤然攥紧,冷笑道:“我弯弓饮羽、百步穿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如今你跪在我身下,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她抬起胳膊一拧手腕,又是一鞭挥下。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行礼问安的声音,沉稳的脚步声行至门边。


    裴玄衍听见房中“嗖嗖”的鞭声,心下一紧,猛地推开了房门。


    顾清嘉闻声抬头,见师父立于门边,官袍都还未换下来,显然是一下值便来看她了,她动作一顿,硬生生收住了鞭势。


    怎么师父不是瞧见她被亲,就是瞧见她打人,她都不敢想如今自己在师父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裴玄衍眉心轻蹙,快步走到她面前,轻握起她的手腕,道:“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你手腕上本就有伤,仔细手疼。”


    顾清嘉冷冷睨了沈明夷一眼:“师父可知他说了什么疯话?他竟污蔑我同师父有染!我今日非得把他打死不可。”


    裴玄衍脊背骤然一僵,视线扫向地上半跪着的人,眸底一片冷凝。


    他掩去眸中神色,低声道:“既是发了疯,那便不要留他了,师父帮你处理了他吧。”


    这个仆从怕是瞧出了端倪,若是徒儿知道他孺慕的师父竟对她做下那等事,先不说她会如何畏惧他远离他,她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她身子本就不好。


    他却也不想徒儿手上沾血,不如远远将人送走。


    顾清嘉视线转向裴玄衍,蓦然柔和:“师父,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沈明夷于她而言可有大用,不能交给师父。


    她冷声对沈明夷道:“你下去吧。”


    沈明夷瞥了他们交握着的手一眼,心下冷笑了一声,从地上起身,身形都没摇晃一下,转身出了房门。


    裴玄衍扶着顾清嘉坐稳,修长如玉的手抚上她泛红的脸颊,缓声道:“他说的都是疯话,不值当你为此动气。”


    顾清嘉低声道:“别的事我都不至于动气,唯有此事不行,若我同师父有染,那成了什么了?”


    师父光风霁月,和这等事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都是玷污了他。


    裴玄衍垂眸见顾清嘉光着一只脚,地上的铜盆还蒸腾着热气,半跪下来,正要脱去她另一只脚上的鞋袜,听见她的话,动作一顿。


    顾清嘉心下一惊,师父这是要给她洗脚吗?


    她连忙缩回了脚,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便逃离了座位。


    地板上的凉意沿着脚底板侵袭而上,她走到榻边坐下,低垂着眼睫道:“也无怪乎他们误会,我们师徒二人之间,确实逾矩。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除了沈明夷,皇帝和顾景和不也这么以为吗?如今只有三人,可如果有三千人、三万人呢?众口砾金,积毁销骨,师父岂不是声名扫地。


    裴玄衍起身,缓步行至榻边,抬手似是想轻触她的肩头,还未触碰到,指尖轻颤了一下,收回了手。


    顾清嘉抬眼看他,轻声道:“师父,如果没有我,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你便永远是光风霁月的君子,不会受人诋毁,也不会屡屡受那么重的伤。”


    她自然不觉得这是自己错,错的是诋毁、捅伤师父的人。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她没有穿书,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裴玄衍呼吸一滞,修长的手指骤然攥紧:“鹤卿,什么叫没有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你想去哪里?”


    徒儿她……又起了轻生之念么?


    顾清嘉嗓音更轻:“师父,我哪都不想去。我只是想说,至少在这件事上,让一切回到原点吧。”


    裴玄衍闭了闭眼,嗓音喑哑道:“名声和身体,我都不在乎。我只盼着你的身子能好,每日起来都不觉得难受和痛苦,能有尊严地活着,就像是顾景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至于我对你犯下的罪孽,我自会去赎。”


    顾清嘉心下叹了一声,道:“师父,我不难受也不痛苦,你再说什么赎罪的话,我立时便难受给你看。”


    她顿了顿,道:“师父的伤痊愈了吗?”


    也许她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裴玄衍垂眸掩去眸中的神色,低声道:“已经痊愈了。”


    顾清嘉虽有些不信他的话,却知道他是不会给自己看的,心念微动,面上点了点头,道:“师父,我有些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好。”裴玄衍扶着她起身。


    用完饭,裴玄衍去书房忙碌公务。


    顾清嘉端着茶水,行至书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道:“师父,是我。”


    清冽如泉的嗓音自房门内传来。


    “进来吧。”


    顾清嘉推门而入,走上前,将茶水递给他,恭声道:“师父案牍劳形,喝杯茶提提神吧。”


    因着是她亲手递的,裴玄衍眸中划过一抹浅淡笑意,伸手接过,啜饮了几口,只觉如饮甘泉。


    顾清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喉结滚动,将杯中的茶水咽下,在心底默默数着数。


    裴玄衍放下茶盏,眸中的笑意还未散去,抬眸,正要开口同她说话,眸光却忽地一滞。


    “鹤卿……”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却带着一丝困惑。


    话音未落,他的眼眸迅速失去了焦距,挺拔的身躯晃了晃,向一侧栽倒。


    顾清嘉早已好了准备,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扶住了他,让他靠坐在椅背上。


    随即动作极轻地解开一层层解开他的衣袍。


    最终,雪白的里衣被她解开,她的眸光落在他袒露的胸膛上,骤然一滞。


    只见他的伤口处皮开肉绽,创面比刀捅出来的要更深更大,分明是被用手硬生生撕扯过。


    伤势这般惨烈,她又离得这么近,却闻不到血腥,倒能闻到一股清浅的盐味,像是不间断地用盐水洗过,洗得发肿泛白。


    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扶着他肩膀的手指轻轻颤抖。


    除了师父自己,还有谁敢对当朝首辅下这种重手?


    他不要命了吗?他本就伤得那么重,古代的盐里头可都是杂质。


    若非他用盐水洗去血腥气,她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端倪。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脑海中蓦然闪过——


    “至于我对你犯下的罪孽,我自会去赎。”


    她指节骤然收紧,闭了闭眼,缓吐出一口气,走到门边,将门推开,唤来一个仆从,让他去将府医请来。


    她没有留在这里,顾自向院中走去。


    留下来做什么?等师父醒来后看到她,又想起了那劳什子罪孽?再把伤口撕一遍吗?


    她遣人将沈明夷从柴房里带出来,冷声对他道:“随我回侯府。”


    她眉眼倦怠,瞧着倒是要比沈明夷这个伤员还要憔悴几分。


    沈明夷眸光本是冰寒的,掠过她眉眼间的倦色时,几不可察地一顿,心底情绪莫名,却是什么都没说。


    坐在马车里,顾清嘉心道这是自己第二次不告而别,上次是她靠在师父怀中,那般了一遭,觉得无法面对他。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越界了,只是她从来都不在意罢了。


    她只管着自己舒坦,百般依赖师父。他除了视他如子,心无杂念,又何尝不是在包容迁就她?


    她以后不会再要他抱她了。


    马车驶至侯府,她正准备一跃而下,却见沈明夷立在马车前,胳膊微微动了一下,不知想要做什么。


    她冷声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随即从另一边跃了下去。


    踏进侯府,她还未换衣服,便得了属下传来的信儿,监禁顾景和的地方找到了,并非诏狱,而是处理犯了错的暗卫的地牢。


    她眉心轻蹙,哪怕不看情报,仅凭对书中剧情的印象,也知此地的守卫同诏狱一样森严。


    他想趁他失势遣人潜进去杀他,怕是难如登天。


    更别提皇帝还要留他试毒,他周遭的防卫定然不会少。


    不过还什么都没做,便说不可能,却也太武断了。


    不如先去探探情况。


    思及此,她转身朝府门外走去。


    沈明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要去做什么?”


    顾清嘉微侧过头,睫羽倦怠地垂下,冷声道:“与你无关。”


    “我身手不错,如果是正事,我可以为你所用。”沈明夷道,“但我有一个条件,这个月的解药,你得先给我。”


    顾清嘉心道怎么把这个SSR给忘了,按书中沈明夷的身手,说不准真行。


    她问道:“防卫森严的地牢,你能带我潜进去吗?”


    沈明夷思索一瞬,道:“可以试试。”


    ……


    地牢内,沈明夷看着两道隔栏相望的身影,下颌绷得死紧。


    来地牢里私会情郎,这就是他说的正事?


    顾清嘉抬眼望去,只见顾景和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是伤,在酷刑下已有些不成人形,连眼睫睫都被血水打湿,黏成一团,眸底黑沉一片,鬼魅般空寂。


    她瞥了一眼他的伤势,心道,这都不死?


    顾景和靠在冰冷而潮湿的墙面上,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阴冷晦暗的眼眸就死死地黏在了她身上。


    下一刻,他手指紧扣住地面,指缝间渗出血迹,竟拖着被打断的腿朝她爬了过来。


    顾清嘉垂眸,免得遭到惊吓,从怀中掏出了掺了剧毒的包子。


    她知道他对毒药有抗性,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总不能还毒不死他吧?


    皇宫。


    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心紧蹙,头部阵阵抽痛,指节抵着太阳穴,批阅昏迷期间积攒的奏折。


    蓦地,他耳畔响起——


    【顾清嘉难受得身子一下一下地抽搐,隔着栅栏哭喘着恳求:“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吧。”


    阴冷的男人低哑道:“这么难受么?那药没有解药,你爬过来,把腿掰开,我隔着栅栏帮你。”】


    皇帝脑中一阵嗡鸣,只觉头部的疼痛霎时间剧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险些掰断了手中的毛笔。


    顾景和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他霍然而起,稳住了摇晃的身形,寒声道:“影牢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么?速速去备车!”


    太监忙恭声领命——


    作者有话说:怎么说呢,限制文里,在栅栏里头的不一定是小顾,真正的破防还在后头[狗头]


    给我打起来!打起来!


    第73章 妹“吐血” 首辅心碎 小顾狱中亲妹宝……


    顾清嘉隔着栅栏将包子递给他, 这还没过几天,他身形便嶙峋了几分,想必是饿得狠了, 愿意吃的可能性很大。


    顾景和看都没看包子一眼,眸光依旧黏在她的面容上,从她的眉眼逡巡而下, 如蛇信舔舐而过。


    他嗓音喑哑得不成样子:“我不吃, 除非你让我亲。”


    顾清嘉眸光微沉, 心知顾景和是在试探她。


    以他们的关系,她带包子给他已有些不合情理,若为了让他吃包子,竟愿意被他亲,那几乎是明摆着这包子有问题了。


    “不吃算了。”她冷声道,欲将手收回来。


    顾景和冰冷的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以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你也不想你被兄长……的事被人知道吧?我饥饿之下受刑, 难保不说漏嘴。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哪怕在狱中, 我也要欺负你。”


    顾清嘉眸中划过一抹绝望, 心里却险些笑出声。


    还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他竟帮她把理由想好了。


    也是, 他还不知道皇帝已知晓了他们的关系,纵使知道了,也可以威胁她要宣扬给更多人。


    今天这个包子,她还真就非要喂到他嘴里不可。


    她闭了闭眼,苍白着脸, 对角落的沈明夷道:“你去别处望风吧。”


    沈明夷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走后,顾景和嗓音低哑道:“把脸靠过来。”


    顾清嘉眼睫轻颤, 缓缓凑近他。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颌,呼吸逐渐纠缠,阴冷而粘稠的气息包裹住了她,舌尖舔上她的唇。


    酥麻的感觉侵袭而来,蔓延至全身,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向下软倒。


    顾景和手伸出栅栏,向以往那样扶住她,吸吮厮磨,冰凉的舌撬开她的唇瓣,探了进去,在她的口中翻搅,却因受栅栏阻隔,抵弄不到最敏感的地带。


    顾清嘉被吻得不上不下,面色潮红,身子在他的掌心不住地颤抖,阖眸压抑唇齿间的轻喘与低吟,眼角因难耐而溢出了泪水。


    顾景和察觉到她难受,略微放开她,唇齿分离之际,牵拉出一道暧昧的涎液。


    他喑哑道:“将下摆撩开,我看看。”


    顾清嘉手攥着栅栏轻喘,闻言,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哑声道:“你疯了?”


    “你不想让我吃包子了?”顾景和道。


    顾清嘉心道有什么可看的,他如今又不能做什么,面上却摆出一副屈辱至极却无奈屈从的模样,攥着衣摆便要坐在地上。


    “等等。”顾景和爬到一旁,取来牢房中的稻草给她,让她垫在身子底下。


    顾清嘉想着狱卒不知何时便会来巡视,速战速决,坐在稻草上,单手撑地,撩开了衣摆。


    顾景和看着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扩大的晕痕,眸光愈发晦暗。


    他的眸光如蛇信舔舐,顾清嘉只觉一股电流沿尾椎直窜而上,身形不受控地抖颤,紧咬下唇,压抑喉间的低吟。


    “带水了么?”顾景和骨节分明的手轻抚她颤抖的肩头。


    顾清嘉断断续续地道:“要水……要水做什么?”


    顾景和低哑道:“洗手。”


    顾清嘉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恨不能把他一口咬死。


    她道:“没带。”


    顾景和低声道:“带了怕也不行,洗不干净,会生病的。可你这么难受,怎么办?”


    顾清嘉冷声道:“我难受,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瞧着那么像蛇,舌头就不能长得更长吗?不中用。


    她顿了顿,垂着眼睫道:“你把包子吃了,我就不难受了。”


    顾景和晦暗的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道:“你喂我。”


    顾清嘉立时便将包子掏了出来,隔着栅栏便喂到了他的嘴边。


    顾景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意味不明,垂下眼眸,捧着她的手,张嘴咬了一口包子,吞咽了下去。


    见他喉结滚动,顾清嘉暗道这回稳了,盼着他能多吃几口。


    蓦地,顾景和蓦然抬眼,嗓音幽冷道:“下回下毒,记得下在汤水里,那样起效更快。”


    顾清嘉呼吸一滞,想着说不定他还是在试探她,神情维持着平静:“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景和黑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他紧握着她的手腕,又咬了一口包子,嚼都没嚼,便吞了下去。


    倏忽间,他身形摇晃了一下,一缕暗红发乌的血顺着他的唇角蜿蜒而下,他却像是浑然无知,又要再咬。


    顾清嘉这下是真的惊了,没想到他明知有毒竟还要吃。


    难道这里的刑罚竟严酷到这种程度,连顾景和这样的狠人都撑不住了,想要自戕。


    顾景和察觉到她的目光,垂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低声道:“你已好久没有喂我吃过东西了,上回还是你在吃栗子糕,我看见了,说我也想吃,你就喂给我了。好甜。”


    顾清嘉眉心轻蹙,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毛病,那么喜欢将她和顾翡之间的事往自己身上安,当时他又藏在哪里?


    她道:“等你死了,我每天都给你烧栗子糕下去,管够。”


    这当然是骗他的,她要烧十八罗汉下去,打不死他这个妖孽。


    恰在此时,甬道口处传来短兵相接之声,听响动,人数不下十几个,她心下一惊,沈明夷哪怕遇上了巡逻的狱卒,也能将其打晕,回来报信才对,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她抽回手,刚准备站起身,甬道口便传来了来脚步声,下一瞬,一个一身玄衣、风姿冰冷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皇帝眉眼凝着一层寒霜,趋步行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逡巡过她潮红的面颊、被蹂躏得泛肿的红唇和她身下铺着的稻草,眸底愈发暗流汹涌。


    他冷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顾清嘉心弦骤然绷紧,开什么玩笑,皇帝为何会来?


    皇帝不待她回话,径直上前,隔着栅栏,抬脚狠狠踹在了顾景和心口,踹得他身形猛地晃动,口中鲜血愈发汹涌。


    他语调冰寒至极:“混账!竟还敢要他喂你吃东西,累着你了不成?朕恨不能活剐了你。”


    顾清嘉将包子藏在了稻草底下,只盼着皇帝别意识到自己是在毒杀他用来保命的药人。


    好在顾景和一身的伤,吐一吐血倒也不那么奇怪,她暗暗观察皇帝的神色,见他似是没有察觉到,不由微松了一口气。


    希望顾景和能撑得久一些再死,别牵连到自己。


    她正思索着,皇帝骤然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蓦地后背一凉,回眸看去,只见顾景和阴冷黏腻的眸光正死死黏在他们身躯贴合之处,最终望向了她的眼睛。


    渐渐地,他的瞳孔失去焦距,蒙上了一层灰白,但那种如怨鬼般附着在她身上的感觉经久不散,令人头皮发麻。


    “还看他做什么?”皇帝沉声道,将她的头掰了回来,将她紧搂在怀里,大步朝外走去。


    他体温极高,滚烫的手覆在她腰间,烫得她身形轻颤,面颊愈发潮红,红晕一路蔓延至脖颈。


    皇帝眸光一顿,低声道:“再忍忍,朕会想法子帮你。你再敢来找他,朕就阉了他,你大可以试试。”


    顾清嘉心道还找他做什么?下次再见顾景和,说不准就是在坟前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道:“陛下,臣的那个仆从呢?”


    皇帝沉声道:“敢闯影牢,着实该罚,等他挨完罚,朕再把人给你。若是他没挺住死了,你便再买几个仆从吧。”


    他说得着实轻描淡写,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低声道:“还请陛下饶他一命。”


    她想救一救沈明夷,正要装胸口疼,摆出一副没了这个仆从会胸闷致死的模样,却听见皇帝道:“地牢阴森,还好你的身子没出问题,不然朕立时杀了他。”


    她立时放下了欲捂住胸口的手,心道沈明夷还是自求多福吧,依他的体质,应当能挺住。


    她顿了顿,道:“臣也闯了影牢,陛下打算如何罚臣?”


    皇帝道:“这次便先记着,你以后要乖一些,知道了吗?”


    顾清嘉心下腹诽,上次敢这么对她的说话的,如今已躺在牢里半死不活了,面上却恭敬地道:“陛下,臣知道了。”


    皇帝轻拍了一下她的脊背,抱着她出了地牢,上了马车,依旧没有将她放下,神情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湖面,声线淡漠道:“朕怕你坐不稳,摔了。”


    顾清嘉瞧着皇帝面色青灰,不像是痊愈了的样子,害怕又搞得他毒发,碰瓷上她,没有挣扎。


    风吹起半边车帘,她向窗外望去,见马车似是朝宫门方向驶去,暗自蹙眉。


    她轻声道:“陛下是想带臣回宫吗?”


    皇帝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不想么?”


    顾清嘉心道那自然是不想了,皇帝抱恙,方才抱着她走了那么长一段路,说不准已是极限了。


    她入了宫,他不仅当不成她的人力摆渡车,兴许还要让她侍疾,她在府中躺的好好的,为何要给自己找罪受?


    她斟酌片刻,刚要回话,却听见皇帝轻咳了一声,低哑的嗓音流淌过她耳畔。


    “罢了,朕如今顾不上你,你回府也好。好生休息,听见了吗?”


    顾清嘉点了点头。


    被送回侯府,她却是没有歇下,想着还是躲一躲师父,干脆乘马车前往别院住下了。


    翌日,她想探查顾景和死了没有,却暂时没得到消息,沈明夷也没被送回来。


    她想着静观其变,再等一天,届时若是还是没信儿,再另做打算。


    心念一定,馋虫就冒了上来,她惦记着师父给她喂的补汤的香味,便让人给她煲了类似的,不过一天时间,便喝了三大碗,喝得面色格外红润,走上几步路,就感觉身上冒热气。


    第二日上值,她正要去狱中审讯吴同知,鼻腔陡然一热,血流喷涌而出,因着血量太多,甚至从嘴里淌了出来。


    她忙用帕子捂住口鼻。


    有同僚瞥见,面色慌乱,高喊道:“快来人啊,顾修撰七窍流血了。”


    顾清嘉脸色一黑,说什么呢?不就是流了个鼻血,怎么说得她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同僚立时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没过一会儿,她周遭便围了一堆人,连上官都被惊动了。


    毕竟翰林院修撰若是死在了刑部衙门里,那可是大事。


    顾清嘉想说自己没事,可一张嘴,血便从嘴里涌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周遭人的面色愈发惊恐。


    文渊阁。


    裴玄衍正伏于案前办公,想着既然知晓了徒儿为了躲他,住到了别院,还是不要将她逼得太紧,不如再给她一点时间。


    只是一两天,她的身子应当不至于受不住。


    蓦地,他听见——


    【顾清嘉躺在榻上,面色潮红,身形不受控地抽搐,床榻都被晕湿了一大片。


    大夫将药碗递给她,动作略显迟疑:“这解药会损伤根本、有碍寿数,你真的要吃?”


    顾清嘉阖上眼,一滴泪悄然滑落:“与其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不如死了。”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药碗,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裴玄衍只觉脑中似有惊雷炸响,攥着毛笔的指节骤然收紧。


    恰在此时,有属下略显惊慌地前来禀报:“阁老,刑部那边传来消息,顾修撰吐血不止,人怕是不行了。”


    裴玄衍耳畔一阵嗡鸣,霍然而起,身形摇晃了一瞬,神情一片空茫,踉跄着朝门外走去,似是要用双腿走去刑部——


    作者有话说:这可真是三碗补汤引发的血案[狗头]


    小裴老师人都快碎了[眼镜]


    第74章 皇帝破防赶赴裴府 皇帝以为首辅摧残病……


    顾清嘉靠坐在椅子上, 又换了一张新帕子,将口鼻捂住。


    她一下子流了这么多鼻血,大抵是因为最近滋补得太过了, 昨天那几碗补汤只是导火索。


    她可是一直吃着楚云梦给她开的有滋补效果的药,又时不时被皇帝拉过去药浴,凡事过犹不及, 谁能经得起这么补啊?


    她抬眼看向周遭将她围拢的同僚, 心知再不解释清楚, 怕是要引起恐慌了,掩着嘴道:“大家莫要惊慌,我最近补汤喝多了,滋补得太过,有些上火,这才流了鼻血。”


    有人不信,上前站到她身边, 生怕她倒了:“顾修撰, 身子要紧, 别遮掩了。得补成什么样,才会流这么多鼻血?你一定要挺住, 大夫马上就到。”


    有人观察她的脸色,见流了这么多血,她依旧面色红润,却是信了几分,低声道:“顾修撰怕是真的流鼻血了, 谁那儿有厚帕子?浸了水给他敷一敷额头。”


    顾清嘉看他一眼,心道可算是有明眼人了。


    恰在此时,左侍郎遣来的属下到了, 沉声道:“部堂大人有令,勿要围聚此处,自去公干。顾修撰的身子并无大碍,你们不要往外乱传。”


    顾清嘉用帕子塞住了鼻孔,刻意提起中气道:“我真的只是流了鼻血,诸位莫要因我耽搁了公事,我去用凉水洗一洗、降降温便是。”


    众人面面相觑,这下就连方才信了顾清嘉只是流鼻血的人都有些不太确定了,毕竟上头这捂嘴的套路,他们实在熟悉。


    可他们只能依从上命,怜悯地看了一眼一身血却还要附和上司的遮掩的顾清嘉,尽皆散了。


    他们走后,顾清嘉正欲起身,左侍郎的属下上前对她道:“顾修撰,你一定要撑住,部堂大人已遣人去给阁老报信了。”


    顾清嘉动作一僵,她真是服了,说好的让人不要往外乱传呢?怎么他先传了?


    她再开口时,已没了中气,哑声道:“若我真有事,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吗?我这就去见部堂大人,也不知遣去的人还能不能追回来,实不该因这等小事打扰阁老。”


    一道身影遮掩住了门外透进来的光亮,她抬眼望去,却见裴玄衍立于门边,清冽的眼眸布满血丝,衣袍沾了灰尘,哪还有一星半点往日的风采。


    他嗓音喑哑至极:“小事?你都这般了,还叫小事?你方才又唤我什么,你不愿认我这个师父了吗?”


    顾清嘉心道这不是工作的时候称职务么。


    她立时便要起身迎他,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真的无事。


    裴玄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按在了椅子上,眸光拂过她唇边的血迹和沾血的衣袍,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曾想过,预言里他同徒儿亲吻缠绵,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朝一日会接受他。


    可在他为解她的药性,对她犯下罪孽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奢望终究是破灭了,他们不会再有未来,他也不配有任何未来。


    他想让她能有尊严地、健康地活着,但到头来,他根本就没能护住她,反让她平白遭了她信任孺慕的师父的淫辱!


    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到极点,左侍郎的属下心知自己该走了,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裴玄衍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面颊:“别怕,师父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你会没事的。”


    若将大夫请进衙门,徒儿的秘密的便守不住了,那无异于杀她。


    顾清嘉心下叹了一声,师父是没看见她用来塞住鼻孔的帕子吗?


    她将帕子取了出来,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血已经止住了。


    她将头仰起来,轻声道:“师父自己看吧,我是鼻子破了,没什么大事。”


    没听说过男女大防还要防鼻孔的,她仰得很坦然。


    裴玄衍轻扣住她的下颌,眸光望了片刻,指节轻颤了一下,闭了闭眼,哑声道:“你是用什么将鼻子弄破的?”


    顾清嘉微微一怔。


    裴玄衍俯身,修长如玉的手拢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帕子,帮她擦拭唇边的血迹。


    他嗓音低哑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可你怎能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法子遮掩?是吐血还是流了鼻血,难道为师真的分不清吗?”


    他小心翼翼地想将她抱起来,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顾清嘉是真的没招了,不被师父抱是她最后的倔强。


    她避开他的手,低垂着眼睫道:“我愿意看大夫,好让师父放心,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抱我。”


    她愿意松口看大夫已实属不易,裴玄衍低声道:“好,师父不抱你。”


    他扶着她起身,向门外走去,遣人去帮她告假。


    顾清嘉被扶上马车,坐得离他稍远,靠在车厢上。


    沾了血的衣袍穿着有些不舒服,她轻声问道:“师父,我的衣服被血染脏了,你这儿有没有衣袍能让我换上?”


    若是师父说有,她再请他回避。


    裴玄衍望向缩在角落,仿佛将他视作洪水猛兽的人,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


    “鹤卿,你如今的身子,经不住那么大的动作。还是说,你愿意让师父帮你换?”


    顾清嘉也不辩驳自己身子其实好得很,赶紧把这茬接过,生怕师父真要给她换。


    她低声道:“不必了,师父。”


    马车驶至裴府,她被裴玄衍搀扶着下车,却是没回自己在府中的卧房,而是被扶到了一处客房,躺在了榻上。


    如此,方能让大夫想不到她是谁。


    裴玄衍帮她拉上床幔,将府医唤了过来。


    顾清嘉害怕被瞧出端倪,将官袍的袖子往上挽,确保一片衣角都露不出来。


    她把手伸出去,搭在了榻沿上,简直跃跃欲试。


    师父总不信她,那就用事实说话吧,玉皇大帝来了,她今天也是滋补太过,流了鼻血。


    请府医,辨忠奸!


    府医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起先眉头舒缓,随着时间的流逝,眉心缓缓蹙起,眸光也沉凝起来。


    裴玄衍观察他的神色,一颗心渐渐下坠,几乎要坠入深渊里去,扯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


    他低哑道:“她的身子如何?莫在这里说,随我去外间。”


    府医抬眸看向他,斟酌片刻,低声道:“阁老,这位姑娘脉象混乱,我辨认不得,还请阁老另请高明。”


    裴玄衍眸光微沉:“脉象混乱?”


    府医微一颔首,道:“此种情况,一般不是患了少见的病症,就是服了会混淆脉象的药物。”


    裴玄衍呼吸一滞,拢在袖中的手指骤然收紧。


    顾清嘉心下一紧,她不会已经得上脑瘤了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会,此病症并不罕见,医案中多有记载,不至于辨认不出。


    蓦地,她想起楚云梦曾同她说过,她给她开的抑制月事的药,虽对身体无害,但她以后生了病,却只能找她了,旁的大夫辨不清。


    她当时想着自己要守女儿身的秘密,本就不可能去找别的大夫,便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那药怕是会混淆脉象。


    府医被裴玄衍挥退,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顾清嘉掀开了床幔,心道得赶紧解释,可别让师父误会她得了什么少见的病。


    她道:“师父,我没病,脉象混乱,可能是因为服药的缘故。”


    她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承想却听师父道:“我知道。”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这次这么轻易就信了,不过能信自然最好。


    裴玄衍垂眸掩去眸中的痛色,眸底暗流涌动。


    徒儿为解那种药的药性,服了猛药,身子被损害得破败不堪,脉象混乱恐怕已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后果了。


    他缓声道:“你可还有力气换衣裳?”


    他走到柜边,取出一身干净的衣袍递给她。


    顾清嘉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将床幔拉上,换了一身衣裳。


    她依稀听见床幔外响起远去的脚步声,以为师父走了,换好衣服后,掀起一角床幔,往外看了一眼,却见他亲自端来了一盆水。


    驾轻就熟,仿佛他曾这样做过许多次。


    他将铜盆摆在榻边的架子上放好,打湿了帕子,缓俯下身,欲帮她擦拭身体。


    顾清嘉侧过头躲开,低声道:“师父说自己有罪,为此自毁,是因为你明知逾矩,却还要迁就我吗?就像你明知我和顾景和不清不楚,却还是要包庇我。


    “是,我是觉得被亲近的人照顾很舒服,可如果这是用师父的名声和身体换来的,那我宁愿不要。”


    裴玄衍动作一顿,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鹤卿,你将师父看得太好了,我远比你想象得要坏许多。我做的一些事,你一旦知晓了,只会对我既厌且惧。”


    顾清嘉已听他这样说过数次,可无论如何想,都想不出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真要说,也只有弑父一事不合当下的纲常,却也是事出有因,在她看来,简直杀得好、杀得妙。


    她抬眸看向他,道:“师父,我岂会厌惧你?我支持你大干特干。”


    裴玄衍敛去眸中暗色,嗓音低哑道:“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


    顾清嘉道:“师父,都说了我不是孩子了,你总是这样。而且我也不傻,我聪明着呢。”


    裴玄衍眸光柔和了一瞬,道:“是,我们鹤卿是最聪慧的少年。”


    顾清嘉唇角微勾,她就喜欢听师父夸她。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发丝,见她没有躲闪,轻柔地抚了上去。


    顾清嘉舒服地眯了眯眼。


    她瞥了一眼他另一只手上的帕子,心道只是给她擦擦脸和脖子,如今房中又只有他们两人,应当不至于败坏师父的名声吧?


    她轻声道:“师父可以帮我擦一次,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以后不能再自伤。”


    她今日左一个条件,右一个条件,让别人伺候她,她反要讨价还价,难得不好意思了一瞬,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扬了扬下巴。


    裴玄衍只觉她的模样可爱得要命,心软成了一滩水,瞥见她脸颊和脖颈上一路蜿蜒至衣领内的血迹,心又沉重起来,隐隐作痛。


    他放缓了声线:“好,师父答应你。”


    他动作轻柔地解开她的衣襟。


    皇宫。


    皇帝坐在龙椅上,端严的面容苍白至极,睫影在眼下投下一层青灰色的阴翳。


    他按了按额头,往嘴中塞了几枚解毒丸,就着温水吞服了下去,勉强压住了耳边嘈杂的声音,执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太监恭敬入内,禀报道:“陛下,顾修撰告假回府了,按刑部那边的说法,他身子不适,流了鼻血。”


    皇帝眸光骤沉:“岂会这么轻巧?你不了解他,他只有实在撑不住了,才会告假。”


    他将笔撂在一边,起身沉声吩咐道:“备车,朕要去武安侯府。”


    太监将头压得极低,恭声道:“陛下,顾修撰被裴阁老带回裴府了。”


    皇帝眉心轻蹙,蓦地,他耳边骤然传来一道声音。


    【顾清嘉苍白着脸软倒在榻上,无力地承受着身上男人的肆虐,身子痛苦地抖颤,气若游丝地道:“师父,求你……饶了我,我胸口好疼。”


    她病弱的模样愈发激起了男人的兽|欲,他攻势愈发凶狠,吻弄得她哀叫出声。】


    皇帝手指骤然攥紧,眸底戾气翻涌,周身气息沉冷如渊。


    他要将裴玄衍碎尸万段!


    他一甩袍袖,大步朝屋外走去,寒声道:“摆驾裴府!”——


    作者有话说:小裴老师那回跟妹宝讲自己母亲的事,并没有坦言他爹是他刀的,所以妹宝正常情况下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亲亲]


    小顾不会下线的,宝宝们放心,马上就出场嘿嘿[捂脸偷看]


    宝宝们发现了吗,小裴老师听到的限制文里,没有描述他对妹宝的强迫,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的破防还在后头[狗头]


    皇帝看见的当然不会是擦脖子那么简单,皇帝,小裴老师,你们可一定要打起来啊[眼镜]


    第75章 皇帝 首辅 修罗场 皇帝发疯,车厢内……


    顾清嘉半阖着眼躺在榻上, 侧头看向裴玄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面容上,光影变换, 衬得他愈发湛然若神。


    裴玄衍一只手轻扣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攥着帕子,轻柔地拭去她唇边残存的血迹。


    他的手透着玉的凉与润, 微带薄茧, 顾清嘉只觉两人肌肤相贴之处隐隐传来一股酥麻, 眼睫微颤了一下。


    帕子质地柔软,可唇是她极敏感之处,被擦过时,她唇齿间泄出一声极轻的喘息,下意识地向后闪躲,却因被扣住了下颌,有些躲闪不及。


    裴玄衍微松开手, 低声道:“可是弄疼你了?”


    顾清嘉摇了摇头, 轻声道:“师父可以再用力一些吗?”


    动作太轻, 她有些痒。


    裴玄衍眸光晦暗了一瞬,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鹤卿, 以后别说这种话。”


    他重又扣住她的下颌,这次力道却是大了许多,甚至有了几分钳制的意味,浸了温水的帕子擦过她的唇瓣,将柔嫩之处压蹭得短暂发白, 很快又恢复了血色,比原先愈发嫣红。


    顾清嘉只觉一股电流从被他触碰之处蔓延至全身,在四肢百骸内乱窜, 比方才还要难耐得多,喉间不受控地泄出一声低吟,面颊泛起潮红。


    她这般情态,裴玄衍若还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那才是怪事。


    他指尖微颤了一下,心底泛起刺痛,徒儿明明已服了解药,为此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为何身子还是没有好?


    顾清嘉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看向他,眸中隐带期盼,微喘着气道:“师父,你不是说有能治我身子的法子吗?”


    裴玄衍闭了闭眼,嗓音低哑道:“鹤卿,为师不能一错再错。你如今……可能勉强忍耐?”


    顾清嘉眼睛都微微睁大了,师父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不是说好会帮她的吗?她都停药了。


    她憋了半晌,嗓音闷闷地道:“师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么骗人。”


    裴玄衍轻抚她的发丝,放缓了声线:“是师父的错,师父给你道歉。”


    他攥着帕子,欲帮她擦拭脖颈。


    顾清嘉轻攥住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低声道:“师父,你真的不帮我了啊?”


    那她要考虑要不要把治敏感的药重新吃起来了。


    她的模样实在可怜,让人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可她求的偏偏是那种事,自己却不知道。裴玄衍缓吐出一口气,低哑道:“鹤卿,你可知为师是如何帮你?”


    顾清嘉心生好奇,问道:“如何帮?”


    裴玄衍道:“将衣襟再解开些。”


    顾清嘉以为是为了方便给她擦脖子,没有任何犹豫,依言将衣襟扯得更开,露出了锁骨,连裹胸布的上缘都若隐若现。


    裴玄衍眸光愈暗,将手中染血的帕子搭在盆沿上,起身蓦然俯身贴近她。


    清冽的气息向她侵袭而来,透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顾清嘉眼睫轻颤,因着对师父全然的信任,却是连闪躲也没有,衣襟大开地躺在榻上,是承受一切,也容纳一切的姿态。


    裴玄衍两只胳膊将她禁锢在身下,俯得更低,湿润的吐息喷打在她的脸颊与颈间。


    顾清嘉身形微颤,咬唇忍耐喉间的轻喘。


    到底是什么法子,师父要凑得这么近,压低声音和她说?


    她这副信任又懵懂的模样让裴玄衍的心骤然一缩,指尖轻触了一下她的面颊,阖眸掩去眸中神色,缓缓直起身。


    “师父不说了吗?”顾清嘉被吊起了胃口,好奇得不行,可师父不愿说,她也只能按捺下来。


    “师父帮你擦身。”裴玄衍眼睫低垂,换了一条帕子,用水浸湿,拧得半干,手伸向她的脖颈,缓缓擦拭。


    他这回的力道不轻也不重,可大抵是因为这条帕子比方才那条薄一些,顾清嘉恍惚间竟有种他的手直接抚上来的错觉,战栗了一瞬,脸颊上红晕愈浓,一路烧到脖颈,蔓延至衣襟深处。


    她阖眸压抑唇齿间的低吟,去听见裴玄衍轻声问道:“你裹着那布,可会觉得不舒服?”


    她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师父说的是什么,脸颊愈发滚烫。


    师徒之间,怎么能问起这个呢?


    她哑声道:“师父,还好。”


    裴玄衍眉眼微凝。


    恰在此时,方才那条被搭在盆沿上的帕子滑入了水中,血氤氲开来,将盆中的水染红。


    院外,训练有素的禁军披坚执锐,押着府中的仆从和护卫,近乎悄无声息。


    皇帝走入院内,行至门边,以为会听到哀泣与哭喘,屋中却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他的心却没有放下,而是愈发提了起来。


    他猛地推开了房门。


    浅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入目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面色苍白的人无力地躺在榻上,大半身形被榻边的男人遮住,衣襟半敞,虚弱到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一缕轻烟逝去。榻边摆着一个铜盆,盆中的水被血染红,不用想便知血是从何而来,堪称触目惊心。


    已经……结束了吗?


    他拢在袖中的手指骤然攥紧,大步向榻边走去。


    顾清嘉听见声响,侧首便见皇帝推门而入,心下一惊,忙拢紧衣襟。


    他都毒发了,怎么还到处跑?


    她倒不觉得这一幕被他看见会怎样,哪怕他误会她和师父有染,眼下他们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可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她正这样想着,却见皇帝走到师父面前,周身气息肃杀,倏然出拳,拳风凌冽,狠狠砸向他,声线沉冷道:“禽兽不如的东西!”


    皇帝打人,一般来说无人敢躲,首辅算是少有的例外。


    裴玄衍侧身闪躲,眉心紧蹙。


    顾清嘉难得没有为师父担忧,他们一人毒发,一人胸口重伤未愈,颇有些不相上下的意味。


    却不知她这副模样让皇帝的心揪得更紧,鹤卿受他师父蒙蔽,从来都是护着他的,如今这般,是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他拳势愈发凶狠,收拳的刹那,手按向了腰间的短刀。


    裴玄衍嗓音冷冽道:“陛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皇帝冷声道:“你觉得呢?你竟敢那般对他,朕今日便活剐了你。”


    裴玄衍眉心蹙得更紧:“陛下每每以此为由,究竟是真的关心她,还是不过是打着她的幌子拔眼中钉。还请陛下明着来,臣不愿自己的弟子遭人利用。”


    皇帝道:“你懂什么?在你之前,他先是朕的弟子、天子门生,朕比你更有资格关心他的安危。他像极了朕,本心与好恶亦与朕相同,如今不过是没发现你道貌岸然的真面目罢了,等他醒悟,对你只会有厌憎。”


    裴玄衍脊背微微一僵。


    皇帝拔刀便向他捅去。


    顾清嘉本以为这一击师父定能躲开,毕竟皇帝身形不稳,眸光都有些混沌,没承想师父竟似是没有要躲的意思。


    她心下一紧,翻身下榻,扑至皇帝面前抱住了他的腿,触手一片烫热,像是抱住了个大火炉。


    没等她说出劝解之言,皇帝猝然收刀,垂眸望向她:“你如今是能乱动的吗?回榻上去。”


    虽是命令的语调,他却没有让她自己走回去的意思,俯下身,便要将她抱起来。


    裴玄衍踏前一步,道:“陛下,还是让臣来吧,莫抱得她不舒服。”


    顾清嘉心道师父快别说了,这是嘲讽皇帝的抱人技术的时候吗?


    她沉住下盘,紧搂着皇帝的腿不撒手,道:“陛下还要出刀吗?”


    皇帝刻意放冷了声线:“你多次忤逆拦阻朕,就不怕朕罚你吗?”


    顾清嘉顺毛捋他,轻声道:“陛下实不该动这么大的怒气,怒火攻心,于龙体不利。自陛下上次在臣面前……臣便夙夜忧惧,生怕陛下的龙体稍有损伤。今日见此,若是不拦,岂是为人臣之道?”


    皇帝骨节分明的手轻扣住她的下颌,微微抬起,眸光掠过她轻颤的眼睫。


    他声线淡漠道:“你以为朕不知晓你的意图吗?”


    他顿了顿,又道:“罢了,难得你说这么多的好听话。”


    顾清嘉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她就说顺毛捋有用吧,以她多年撸狗经验,还不轻松拿捏。


    皇帝扶着她起身,冷冽的眸光扫向裴玄衍:“你且听清楚了,朕打压你乃至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无需用任何人当幌子。”


    他将顾清嘉打横抱起,朝屋外大步走去。


    所过之处,禁军、内侍与仆从尽皆低着头。


    顾清嘉搂住皇帝的脖颈,趴在他肩头,用嘴型对想要上前的师父道:“我很好,别过来,别又触了圣上的霉头。”


    她确实好得很,皇帝牌人力摆渡车,她都快要坐惯了。


    不过她很快便察觉到不对,今日皇帝的步伐,未免有些太不稳了。


    等将她抱到马车上,皇帝素来凛冽的凤眼中一片混沌之色,垂眸略作遮掩,将她放到了座椅上,低声道:“好生歇着。”


    顾清嘉心道她怎么觉得该歇的人是他呢?按理她应该关怀一二,可方才已经说过担忧龙体的话了,过犹不及。


    她点了点头,顺势闭上了嘴。


    马车向前驶去,皇帝头痛欲裂,强撑着不用手去抵额头,低哑道:“怎么不说话?可是身上难受?”


    顾清嘉生怕他又唤太医来,刚好她也有话要问,轻声道:“陛下,臣的那个仆从,您何时还给臣?”


    皇帝眉心轻蹙,他们同坐一车,他怎么倒惦记着仆从。


    他沉声道:“明日。”


    顾清嘉轻轻“嗯”了一声,心道沈明夷受了伤,正好让妹妹施恩。


    她顿了顿,又低声道:“陛下,臣今日是非入宫不可吗?”


    皇帝眸光骤沉:“听你的意思,你不想去?你也不看看你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朕前日就该带你回去。”


    顾清嘉心道她哪被折磨了?但见他身上气压太低,便没反驳,转移话题道:“陛下,顾景和如何了?”


    在她看来,皇帝认为顾景和给她下药还欺辱她,她关心仇人的下场,实在再正常不过。


    皇帝只觉剧烈的头痛骤然炸开,心底戾气翻涌,眸中残余的最后一线清明消散殆尽。


    “朕怜你中了药,可这世上难道就只有顾景和一个活人吗?你就这般离不得他?


    “呵,朕险些忘了,你还有裴玄衍。”


    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可怖,顾清嘉下意识地起身想要逃离,一双滚烫的手陡然攥住她的腰肢,将她猛地按倒在了座椅上。


    皇帝骤然俯身,极具侵略性的气息侵袭而来——


    作者有话说:妹宝三句话全踩皇帝的雷点上了,笑死。


    妹宝:三句话,让男人为我破防[狗头]


    第76章 皇帝大饱口福 皇帝吸猫 小顾失踪 ……


    顾清嘉心下一紧, 抬眸撞进了一双翻涌着戾气的混沌眼眸。


    不待她挣扎,他的身躯已重重压下来,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灼热的温度沿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灼痛了她的皮肤,激起一阵阵战栗。


    他滚烫的吐息裹缠而上, 顾清嘉侧头躲避, 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了出来。


    皇帝眸底划过一抹猩红, 头沉沉埋了下来,如兽类般狠狠撕咬上了她的脖颈,快要咬破她薄透的肌肤。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她脖颈处袭来,顾清嘉喉间溢出一声呻吟,只觉他动作之狠戾,似是要将她活生生拆食入腹,心底的慌乱无以复加。


    她没有想到, 她不过是提了一句顾景和, 就让皇帝疯了一样想要咬死她。


    被人咬死很罕见, 但绝不是没有,何况她觉得他此刻不像是人, 更像是某种大型野兽,没有人性,只有对食物的渴望。


    “陛下,求您清醒一些。”她竭力挣扎起来,想要推开他, 却被他死死扣住了腰肢,禁锢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力道大得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皇帝眸中混沌一片, 在她颈间粗重地喘息,撕咬啃噬得愈发激烈,在她脖颈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齿印。


    顾清嘉想抬手护住咽喉,却被他制住了手腕,只能仰着脖颈无力地承受。


    起初只有密密麻麻的刺痛,可渐渐地,难耐的麻痒蔓延开来,化作细密的电流,在她的四肢百骸内乱窜,激得她不受控地颤抖,眼尾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脸颊。


    她紧咬住下唇压抑低吟,如今马车不知驶到了哪里,若是被人听见了……


    谁能告诉她,为何她被咬,竟也会受不住?


    她竭力压抑住了呻吟,却抑制不住呼吸间的泣音。


    皇帝意识不清,只觉这啜泣声搅得他愈发头痛欲裂,恨不能立时便堵住身下人的嘴,让其再发不出声音才好。


    可心脏处没来由地传来刺痛,两处的疼痛不断拉扯,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动作无意识地一顿。


    顾清嘉知道这是她仅有的机会,用尽剩余的力气,拖着瘫软的身体,从他的身子底下爬了出去,翻下座椅,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她手臂支撑着身体,竭力起身,想要逃去车厢口。


    上方骤然罩过来一道阴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近乎狂乱地扣紧她的腰肢,将她按在了绒毯上。


    比方才还要暴戾数倍的气息压迫而来,似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他滚烫的躯体覆住了她,将她完全笼罩,下一瞬,她后颈骤然一痛,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显然只是个开始,皇帝紧搂着她的腰肢,滚烫的手掌附在她的小腹上,愈发凶狠地撕咬啃噬起来,激得她泪水愈发汹涌。


    顾清嘉恍惚间以为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蓦然想起书里,宗室间流传着一个秘辛。


    皇帝御极后,将兄弟诛灭殆尽,生食其肉。


    书里只写皇帝诛杀了兄弟们,却没有说是如何杀的,直到今天之前,她都以为那传言不过是无稽之谈。


    蓦地,皇帝啃咬厮磨到了她极脆弱敏感之处,她只觉一股酥麻的电流自尾椎骨直窜而上,再也抑制不住,喉间泄出一声难耐的低吟,身子不受控地颤抖。


    皇帝混沌的眼眸微微一暗,攥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在那一点上不断地撕咬研磨,灼热而紊乱的吐息喷打而上,似是爱极了她这声音,想要听她发出更多。


    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下了,但无论皇帝在里面做什么,都无人敢来打扰。


    被他逼到最后,顾清嘉神志都有些不清,眼眸涣散,瘫软的身子随着他动作一下一下地抽搐,嘴微微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涎水混杂着泪水流下。


    皇帝本能地认为响就是喜欢的意思,见她不会响了,极不满意,将她翻转过来,平放在毯子上,俯下身,唇齿在她脖颈上逡巡啃咬,寻觅会让她发出声音的部位。


    顾清嘉眼神空洞地望着车厢顶,身子不受控地痉挛,只觉他像是在挑哪里好下口,却早已没有力气挣扎,抑或是护住咽喉了,泪水顺着眼尾流下,没入发鬓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时,皇帝身形骤然摇晃了一下,攥着她腰的手一松,用胳膊支撑着,才没有砸在她身上,整个人向一旁倒去,重重砸落在地。


    顾清嘉缓缓阖上眸子,心知她今日是死不了了。


    她躺在毯子上缓了许久,才恢复了些许力气,拢紧自己散乱的衣衫,踉跄着起身,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与涎液,从衣袖中掏出脂粉,勉强遮掩住自己脖颈上的痕迹。


    随即走到车厢口,掀开了帷幔。


    光线刺目,她垂下眼眸,却见车厢外,内侍与侍卫们跪了一地。


    她回想起这一路上车厢内的声响,心道他们恐怕以为知晓了极为可怕的宫廷秘闻,黑心翰林卧龙床什么的,心下叹了一声。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太监立时上前扶她下车,垂着眼眸不敢看她,低声道:“顾大人,奴婢已着人将水备好了。”


    作孽啊,圣上将人折腾成这样,怎的就让人这么出来了。


    顾清嘉脸色一黑,其他人也就罢了,太监每日在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着,难道不清楚他的秉性吗,怎么也误会了?


    可她想起自己方才发出的声音,又觉他会误会倒也不奇怪,心下又是一叹。


    “方才什么都没发生,是圣上发病,咬了我几口,快让太医进去诊治吧。”她轻声道,眸光掠过地上跪着的人。


    太监只以为皇帝是做那事时发病了,大惊失色,立时遣人去唤跟在车队中的太医,自己便要先一步进去照看皇帝。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留下一句:“顾大人放心,这些人口风紧得很,绝不会泄露出去一星半点,毕竟没人想掉脑袋不是?”


    顾清嘉微一颔首,道:“那我便先出宫了。”


    太监脚步一顿,道:“顾大人,圣上有命,您今日得在宫中留宿。”


    顾清嘉哪还敢留,世人常言伴君如伴虎,她伴的这个,那是真吃人呐。


    她道:“圣上方才因我动怒,若我再在他面前碍眼,万一将他气出个好歹来,那岂不成了罪过。”


    太监心道怪不得顾大人方才哭叫得那般可怜,原来圣上是含怒做恨。


    他斟酌片刻,道:“可您的身子……而且圣上才把您接进宫,若是醒来后没见着您,怒火更盛,奴婢可替您担戴不起啊。”


    顾清嘉心想又到了卡bug的时候,道:“圣上不是说过,若遇此种情况,便让人将我送出宫吗?这也不算违背圣谕。等圣上消气了,我自来请罪。”


    他没将她咬死,不是不气了,而是没力气了。哪怕她留下来,他醒来后也照样动怒,她何必往枪口上撞?


    太监只好遣人将她送出宫。


    皇帝醒后,头部阵阵抽痛,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顾清嘉问他顾景和如何了,只觉一股怒火夹杂着戾气自肺腑直窜而上,哪里还不明白,他之所以失去意识,恐怕是被气得毒发晕厥了。


    他从榻上起身,抬手示意欲上前关怀的太监住口,冷声道:“顾鹤卿呢?”


    他顿了顿,又道:“他可吓着了?”


    太监嗫嚅半晌,低声道:“陛下,顾大人出宫了。您曾有口谕,若您昏厥,便让我们将他送出宫。”


    皇帝冷冽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是你们遵了圣谕,还是他主动要走?”


    太监头压得更低:“他也是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怕留在您跟前碍眼,惹得您动气伤身。”


    皇帝冷笑道:“君父在她面前昏厥,他拔腿就走,朕看他不是怕碍朕的眼,是觉得朕碍眼!”


    压迫感席卷而来,太监立时匍匐在地:“还请陛下莫要怪罪顾大人。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顾大人身子孱弱,被您那般对待,难免惊惧。”


    皇帝眸光愈冷:“哪般对待?朕都快把他捧上天了。”


    太监心道,平日倒是顾惜,架不住榻上将人往死里折腾啊。


    顾大人可怜呐。


    他低声道:“那陛下可要将顾大人召回来?”


    皇帝蹙眉道:“不必了。”


    他如今火气太重,见不得他。


    ……


    顾清嘉回到侯府,第一件事便是遣人去探查顾景和的生死,皇帝不告诉她,那她就自己弄清楚。


    随后,她走进卧房,拭去脖颈上的脂粉,揽镜自照,瞧见上头的痕迹,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皇帝牌摆渡车果然不是白坐的,她险些被车怼死。


    她只盼着他能够失忆,将对她的怒气忘了,如果能将她忘了,那就更好。


    翌日,她前往刑部衙门上值,将吴同知家眷的信物和亲笔书信给他看,没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他的口供,以及他向江次辅输送贪墨银两的账册的隐藏地点。


    她盯着他签字画押完毕,唇角微勾。


    这案子牵扯到了江次辅,李主事却是分毫不惧,沉声对她道:“你一来便了结了这样一桩大案,我会上报给郎中,经他上报给堂官,为你请功。”


    顾清嘉恭声道:“下官谢过大人。”


    这还只是个开始,她心知江次辅盘亘朝堂多年,不会没有后招,先一步暗中向他的亲信散布消息,声称他们之中出了内鬼,若是不找出内鬼,大家都要被江次辅怀疑。


    他的亲信们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皆是信了大半。


    毕竟吴同知的家眷被从江次辅那儿劫走在其落网之前,且过程极为轻易,少不得内部人通风报信。


    一时之间,他们彼此怀疑,人人自危,斗作一团。


    江次辅自吴同知的家眷被劫走后就疑心队伍中有叛徒,却以为叛徒是同裴玄衍勾结,未将怀疑的视线落在顾清嘉身上。


    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他打压不过随手为之,要说多重视,倒也未必。


    因而他遣人搜寻,也大多是盯着裴玄衍的势力范围。


    至于对亲信的疑心,则被他暂且掩藏,免得人心惶惶。要知道没有几个官员是真正因为贪污倒台的,势失则地位不保。


    顾清嘉一番挑拨后,江次辅立时便察觉到了亲信们的异动,可这世上最简单的计谋往往最难应对。


    他倒是想跟亲信们说他信任他们,可也得他们相信才行。


    若是他不觉得真有叛徒,壮士断腕,找个替罪羊打成叛徒,安一安其他人的心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以为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万一他前脚刚找了替罪羊,后脚对面便将真叛徒揭发出来,那队伍可就真的散了。


    进退两难,举棋不定,莫过于此。


    顾清嘉三两下便将江次辅一系搅成了一团乱麻,正觉畅快,却在一日下值后突闻噩耗,顾景和不但没死,还失踪了。


    她眉心不由蹙起。


    恰在此时,太监前来传圣谕,召她入宫。


    她心道噩耗真是接二连三,却也只能入宫面圣。


    上了琼楼,步入书房,她躬身行礼,却听见皇帝淡漠的嗓音自上首传来。


    “平身,近前来。”


    她低垂着头,依言上前。


    皇帝眸光掠过她的面容,见她还算有精神,眉眼稍缓,不经意间,却瞥见了她脖颈上因脂粉掉落而若隐若现的齿痕,声线骤冷:“这是什么?谁做的?”


    话音未落,他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住她的腰肢,惊得她轻颤了一下,下一瞬,她便被狠狠按倒在了冰凉的御案上。


    他俯身迫近她,灼热的吐息喷打而上——


    作者有话说:妹宝:倦了。


    皇帝:我的猫猫怎么不响了?


    皇帝你吸猫怎么不认账,太坏了[狗头]


    小顾马上返场,嘿嘿[垂耳兔头]


    第77章 小顾越狱亲妹宝 皇帝看见束胸布 给你……


    顾清嘉眼睫微颤, 侧过头闪躲,听到他的话,眼睛都微微睁大了。


    明明是他咬的, 他怎么能不认账?


    她躲避的模样让皇帝怒火愈炽,修长有力的手钳制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直面自己的视线。


    他眸光掠过她轻颤的睫羽、纤细的脖颈和不堪一握的腰肢, 胸口的怒意驱使着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可究竟是做什么, 他又想不分明。


    他冷声道:“朕是真该狠狠罚你了。”


    顾清嘉低垂着眼眸道:“陛下在马车里,险些没将臣折磨死,臣脖颈上的痕迹数日未消,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她可不愿意被罚,皇帝又似乎失忆了,她自然是将自己在马车里的遭遇说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她都这么可怜了还要罚她,那他还是人吗?


    皇帝动作一顿, 眸光愈沉:“你这是何意?这些痕迹还能是朕留下的不成?朕是晕厥了, 不是傻了, 你莫不是想借机攀附朕?”


    他顿了顿,又道:“你若有此等念头, 朕劝你早日坦白,看在你侍上恭谨的份上,朕可以不怪罪你。”


    顾清嘉低声道:“臣不敢攀附陛下。”


    皇帝冷笑道:“你以为朕想被你攀附吗?男子浊臭不堪,朕就算真想留下痕迹,也得下得去嘴才行。朕倒要看看, 你被哪个禽兽弄成了什么样子,还敢往朕的身上栽。”


    他一只手紧拢住她的脊背,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 力道极大地摩挲起来,似是想抹去其上的脂粉。


    他的手滚烫至极,带着几分揉弄的意味,顾清嘉哪里受得住这个,战栗之感侵袭遍全身,喉间泄出一声低吟,身子瘫软了下去,被他拢着,才不至于倒在案上。


    她哑声道:“陛下……”


    皇帝眸光晦暗了一瞬,道:“朕也不是没听你在别的时候叫过,在朕面前,你叫得最好听,真不是在诱惑朕?你去看看,满朝的臣子,哪个是像你这般唤‘陛下’的。”


    顾清嘉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一层薄红,纯粹是气的。


    这狗皇帝简直欺人太甚,明明是他先揉她的,在马车里也是他咬的她!


    皇帝将脂粉抹去些许,没了遮掩,她脖颈上深深浅浅的齿印露了出来,边缘泛红发肿,一望便知被人近乎疯魔地撕咬啃噬过。


    他眸光骤沉,欲将脂粉都抹掉,可痕迹这般惨烈,他下意识收了力,半晌都没抹干净。


    他提高声线,寒声吩咐门外候着的太监:“打盆水来。”


    太监恭敬领命,顷刻,端着铜盆入内,瞧见室内的景象,心下一惊。


    圣上这是要在御案上……


    顾大人如何受得住?


    他垂眸上前,将铜盆放在案上,跪倒在地,半是出于恻隐之心,半是害怕顾清嘉死在这儿了,让他们这些侍候的人受牵连,恭敬地道:“陛下,顾大人体弱,还请陛下顾惜一二。”


    皇帝看都没看他一眼,眸光定定落在顾清嘉身上,语调意味不明:“你还真是招人爱,连太监都屡次为你说话。”


    太监跪在地上,只觉得天都塌了,九族摇摇欲坠。


    他不过是个没根的东西,圣上怎么连他的醋都吃啊?


    他以头触地,颤颤巍巍地道:“陛下,那日在马车里,顾大人哭喊得实在可怜,命都去了半条。奴婢想着,若顾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难免心伤,这才冒死进言。”


    皇帝心神俱震,攥着顾清嘉腰的手骤然收紧,眸光径直扫向地上跪着的人:“你说什么?”


    顾清嘉被勒得轻喘了一声,心道这下他总该相信了吧?


    她好,他坏。


    不待太监回话,皇帝猛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屋外走去,步伐不复素日的沉稳。


    顾清嘉靠在他怀中,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直烫进肌肤,激得她身形轻颤。


    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踏入一处暖阁,皇帝快步走到榻边,将她放了上去。


    他沉着眸子,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衣带,骤然施力,便要将其扯去。


    顾清嘉心下一惊,想要伸手去护,却被他钳制住了双手。


    皇帝眸底暗沉一片:“哭喊得可怜……命都去了半条。朕将你如何了?你脖颈上的痕迹,是不是只是冰山一角?”


    剧痛沿太阳穴向整个头部蔓延,蓦地,他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幕。


    少年躺在他身下,瞳孔失焦,泛着异样红晕的面颊上满是泪水,身子轻轻抽搐,裸露着的肌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齿印,一副被狠狠凌虐过的模样。


    他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霎时间天旋地转,喉间陡然涌起一股腥甜。


    他强行压下,单手制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撕扯掉她的衣带,颤抖着解开了她的外袍。


    顾清嘉挣扎不过,连忙道:“陛下,只有脖子,没有别的地方了。”


    皇帝闭了闭眼,嗓音低哑道:“为何不同朕说实话?是觉得朕不会对你负责吗?是,朕不会喜欢男子,不可能同你谈情,可高官厚禄,总能补偿给你。”


    顾清嘉微微一怔,说起这个,那她可就不困了。


    其实也不是只有脖子,她锁骨也被咬了几口来着。


    皇帝只当她是默认了,只觉她略显失神的眼眸与脑中一闪而过的那双被凌虐至失焦的眸子重合起来,心脏骤然一缩。


    他褪去她的外袍,手触上了她的里衣,喑哑道:“让朕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见自己马上就要痛失里衣,顾清嘉哪还顾得上惦记高官厚禄,趁着他钳制她的力道稍松,挣扎着往榻下爬去。


    “陛下,其他地方真的没伤到。”


    皇帝紧攥住她的腰,将她拎了回去,声线愈沉:“你是不想跟朕扯上关系么?朕告诉你,晚了。”


    裂帛之声响起,他骤然扯开了她里衣的衣襟,向下褪去。


    顾清嘉只觉肩头一凉,瞳孔骤缩。


    她伏在榻上竭力挣扎起来,若女儿身的秘密暴露了,她必死无疑,因而颇有几分不顾一切的意味,把皇帝当倭寇蹬,脱力之下,整个人都在抖。


    落在皇帝眼里,那便是她近乎崩溃了。


    他动作一顿,轻抚她的脊背安抚她,低声道:“朕知道上回把你吓坏了,朕只是看看你的伤,不会对你做什么。”


    里衣被扯至肩膀以下,束胸布的边缘露了出来,他眸光一怔。


    感受到冰凉的空气贴上了脊背,顾清嘉身形一颤,缓缓阖上了眼眸。


    十年寒窗,竟要折戟在此吗?


    她以为接下来皇帝便会雷霆震怒,以欺君之罪诛杀她,没承想却听见他道:“是后背,还是胸前?你伤在了哪儿?”


    顾清嘉眼眸一亮,没想到都行至绝境了,还能峰回路转。


    也是,她知道师父受了伤,看他胸前缠着白布,也只会想他的伤势如何了,又岂会觉得他是女子?


    可万一皇帝要将布拆开察看她的伤势呢?


    她颤声道:“陛下要将布拆开吗?请陛下动手吧,反正臣已经习惯了,那日在马车里,臣也是这般连个遮蔽都没有,任陛下撕咬。”


    皇帝指尖轻颤了一下,将伏在榻上的人搂起来,让她背靠着她,将她轻搂在怀中,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颈后:“实话告诉朕,除了胸前,朕可还伤了你别处?”


    颈后一片酥麻,顾清嘉轻喘了一声,也不知他怎么就确定是胸前了,轻声道:“陛下,没有。”


    皇帝一条胳膊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试探着摸索。


    顾清嘉喉间泄出一声短促的低吟,身子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他疯了不成?怎么能……


    皇帝抚弄她的后颈安抚她。


    顾清嘉脑中一片空白,不受控地颤抖,轻喘和吟声抑制不住地从唇齿间乱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检查完,搂着她道:“看来你没骗朕。”


    顾清嘉靠在他怀里,眼神空洞。


    皇帝已经不满足于开救护车了吗?她上回被这般对待,还是体检的时候。


    她缓了许久,才将气喘匀,哑声道:“陛下,臣可以告退了吗?”


    “你今日便住在宫中,回府后,若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人,不可瞒着朕,听见了吗?”皇帝沉声道。


    顾清嘉心念电转,心知他说的恐怕是失踪的顾景和,恭敬地应下了。


    ……


    翌日下值回府,她路过沈明夷住的柴房时,往里瞥了一眼。


    他被送回来已有数日,身上伤痕累累。


    她明面上连过问一句都没有,暗地里让妹妹去给他送伤药。


    按理说他恢复得不错,可她怎么觉得,今天院中的血腥气似乎重了不少?


    她收回视线,思及沈明夷在书中的好体质,很快就放下了心。


    走到门边,她脚步一顿,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下意识地便觉得血腥气来自沈明夷,但有没有可能,是顾景和来了?


    她快步走进卧室,第一时间便来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的门。


    却见其中的衣服摆放得整整齐齐,并无人影。


    她又搜寻了屋内其余地方,都没瞧见顾景和的身影,心下微松了一口气。


    入夜,她晾干了沐浴后擦得半湿的头发,熄灭了烛火,走至榻边躺下,将被子拉到下颌处盖好,阖眸酝酿睡意。


    一股浅淡的腥甜之气渗入鼻息,她眉心轻蹙,心道明天就将沈明夷赶去别处住,血腥味都快飘散到她屋子里来了。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逐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咚——”


    她身下的床板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床侧面的板子被撞开,屋内的血腥气立时浓郁起来。


    一只苍白冰冷、青筋蜿蜒的手猛地从缝隙中伸出,五指如爪,死死扣住了她身侧的榻沿。


    床板下的缝隙极窄,窄到顾清嘉从来没有想过里头能藏人,浸透了寒意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泻而下,一身血腥气的男人从缝隙中如蛇般爬行而出。


    他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脖颈一寸寸绷直,阴冷而黏腻的眸光落在了榻上人的面容上,毒蛇吐信般拂过她的每一寸。


    他缓俯下身,冰冷的指尖带着寒意和湿滑,猝然触上了她的脸颊,激得身形轻颤了一下。


    他揭开了盖至她下巴的被子,望见她脖颈上痕迹的刹那,眸光骤然沉冷,眸底戾气翻涌。


    是谁?是谁干的?


    他拖着残腿翻身上榻,冷得刺骨的手紧扣住她的腰肢,将头埋在她颈间嗅闻起来,眸光愈来愈冷,隐透着疯狂。


    他解开她的衣带,撕扯开她的衣袍,狠狠吻上了她的脖颈,微带着刺痛的吻一路蜿蜒而下——


    作者有话说:小顾为了亲妹宝是不择手段的,越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妹宝,怎么不算不忘本心呢[狗头]


    第78章 小顾在裴府干坏事 一幔之隔,小顾当着……


    顾清嘉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见覆在她身上的人,心下一惊。


    细密的电流随着他近乎疯狂的啄吻与啃咬在四肢百骸内乱窜,她压抑着低吟道:“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景和没有回答她的话, 嗓音幽冷道:“是谁碰了你,是裴玄衍吗?”


    顾清嘉道:“我不许你污蔑师父。”


    顾景和眸光骤冷,冰冷的手覆在她的脊背上, 将她紧箍入怀中, 力道之大, 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吻得愈发激烈,在她脆弱的肌肤上厮磨啃噬,间或吸吮一下,阴冷而湿润的吐息喷洒而上,刺痛中夹杂着难耐的酥麻。


    顾清嘉只觉他的身体比从前还要冷,极致的温度,让他的每一次触碰和亲吻都成了难以承受的刺激, 他身上透着血腥气的湿黏更是让她恍惚间像是在被一条巨蟒……


    她神情恍惚, 身形不受控地颤抖, 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眼睫,喉间不住地溢出破碎不堪的呻吟。


    她含着泪承受, 一副绝望到认命的模样,连挣扎都没有,余光却落在了墙上挂着的剑上。


    他伤得那么重,她未必不能结果了他,一剑杀不死, 就再来几剑。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顾景和却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嗓音低柔道:“你想杀我?我留了后手, 若我身死,我们的关系和你的女儿身会被传得人尽皆知,你大可以试试。”


    顾清嘉眉心轻蹙。


    他以为她了无生念,却害怕名声尽毁,死了也不得安生,这才用暴露他们的关系威胁她,女儿身只是顺带的。


    殊不知她怕的恰恰是后者。


    顾景和冷得刺骨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眸光柔和得近乎诡谲:“杀了我又能如何呢?我做鬼也会缠着你,鬼可不知轻重,到时候你只会比现在更难承受,不知要流多少血,淌多少泪。”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微侧过头。


    他这话,正经吗?


    顾景和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在寂静的夜中,无端令人悚然。


    他变换动作,半抬起她的身子,不给她任何适应的机会,脸颊紧贴而上,愈发激烈而深入地厮磨吸吮起来,唇舌冰冷,舌尖翻卷,透着近乎疯魔的偏执,恨不能将她从里到外吻透。


    顾清嘉只觉他比以前还要疯狂数倍,真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一般,让人承受不住。


    她脸颊上泛起异样的潮红,身子随着他的吻弄一下一下地抽搐,唇齿间的低吟与哭喘乱溢出来,泪水淌了满脸。


    她带着泣音哑声道:“我受不住了,饶……饶了我吧。”


    “你该叫我什么?”顾景和低哑道。


    顾清嘉眼睫轻颤,他怎么总是这样,非要听她那样叫他。


    可她今日是真的受不住了,不是演的,阖上眸子,微喘着气道:“大哥。”


    这一声唤得顾景和眸光愈发晦暗,吻弄的动作愈发激烈。


    “啊!”顾清嘉喉间泄出一声短促的低叫,泪水愈发汹涌,“你……你怎么骗人。”


    顾景和道:“我可没说过,你叫了就会放过你。”


    他紧攥住她的腰肢,吻得愈发凶狠。


    蓦地,顾清嘉发出了一声似是极为痛苦的哭叫,两眼翻白,脖颈向后绷紧,整个人痉挛起来,一缕涎液顺着微张的嘴角流下。


    甜腻的气息氤氲开来,屋中的血腥味都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顾景和抬手拭去她唇边的涎液,掏出帕子给她擦泪,附在她耳畔道:“你是不是蜜做的,怎么这么甜?”


    阴冷而湿润的吐息喷打在颈侧,顾清嘉抖颤得愈发剧烈,大脑一片空白,却是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顾景和低哑道:“你自己尝尝。”


    他将她抱起来紧搂在怀中,骨节分明的手紧扣住她的后颈,俯首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唇瓣含在口中大力吸吮。


    这次没有栅栏的阻隔,他冰冷软滑的舌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地翻搅抵弄,刺激她口腔中最敏感的地带,全然不知什么叫浅尝辄止,每一下都激得她呜咽出声。


    顾清嘉身上的感觉还未平息,又被他这般凶狠地亲吻,瞳孔失焦,身子轻轻抽搐,牙关都在打颤,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靠着他渡气,才不至于晕厥。


    可一想到他是想让她尝什么,又恨不能真的晕过去才好。


    这个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过了她,唇齿分离之际,牵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


    他垂眸看她,将她搂得更紧,低声道:“你现在好乖啊。”


    顾清嘉阖着眼眸,只觉得自己都快没气了。


    要不怎么说他是鬼呢?连审美都是鬼的审美,是不是觉得死人最乖啊。


    顾景和将她轻放在榻上,打来水给她擦身子,擦完又将她抱进怀里,和她一起躺在了榻上,巨蟒一样死死缠缚住她。


    寒意沿着他们身躯贴合之处侵袭而来,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道:“我冷。”


    顾景和缠得更紧,像是想将她包裹在体内,嗓音低哑道:“还冷吗?”


    顾清嘉心下无语,他是对自己的体温没有数吗?


    她推了推他,道:“你身上太冰了。”


    顾景和动作一顿,半晌,嗓音幽冷道:“我又不是来让你舒服的,就是要让你难受。”


    他冷着眸子,将被子扯过来,包裹住她,才重新抱了上去。


    顾清嘉才不想被他抱着睡呢,说不定晚上会做噩梦,梦到被鬼缠。


    她低声道:“你再不睡到别处去,把我冷死了,你找死人报仇去吧。”


    顾景和眸底暗流涌动,松开她,从榻上起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榻边,阴冷而晦暗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一副要盯着她睡的模样。


    凄清的月光透过窗格落在他身上,衬得他苍白的面容愈发鬼气森森。


    顾清嘉只觉头皮发麻,想跟他说要不还是回来睡吧,转念一想,他又不可能站一夜,便背过身去,当没看见。


    她却是做了一晚上被鬼盯的噩梦,清晨醒来,依旧心有余悸。


    蓦地,鼻尖飘散过来一股烤肉的香气,她咽了口唾沫,李嬷嬷今日的早膳做了什么?香味都从膳房飘过来了。


    她睁开眼,一只带着烫意的手骤然从榻边伸过来,贴上了她的皮肤,烫得她一个激灵,粗略感受之下,那手的肌肤的触感极为奇怪,鼻端的焦糊味愈发浓郁。


    她侧头看去,只见顾景和立于榻边,柔和得令人悚然的眸光死死黏在她身上,另一只手上举着一个烧红了的烙铁,上面还黏着些许残碎的皮肤。


    他嗓音低柔道:“现在我的手是热的了,你喜欢我碰你吗?”


    顾清嘉哪还不清楚鼻尖烤肉的香气和焦糊味从何而来,胃里翻江倒海,拼命挣脱开她搭在她脖子上的手,伏在榻沿上干呕了起来。


    顾景和睫影沉沉,在眼下凝作一片阴翳,嗓音幽冷道:“是不是只要是我,无论是冷是热,你都不喜欢?”


    顾清嘉捂着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只觉一股黏腻到近乎扭曲的感觉沿着那处蔓延开来,喘着气哑声道:“你这个疯子。”


    她不觉得碰到烧伤的皮肤有什么,可顾景和这样做的缘由,着实荒诞到令人不寒而栗。


    她已经无法再直视烤肉了。


    顾景和上前一步,轻拢住她颤抖的肩头,将她按在了怀里,低声道:“不喜欢又如何?你只能与我生生世世,纠缠到死。”


    ……


    今日难得休沐,顾清嘉同师傅约好了去裴府用午膳,都要被顾景和弄得没有胃口了。


    她刚换了一身衣裳,阴冷而黏腻的气息忽地从背后笼罩住她,被烙铁烫得皮肉翻卷的手扣在了她的腰上。


    顾景和冰冷湿润的吐息喷洒在她的后颈:“你要去哪儿?是要去找裴玄衍吗?”


    顾清嘉冷声道:“与你无关。”


    “你走了,我说不准会死。”顾景和道。


    顾清嘉心道死了最好,却也知他这是在用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来威胁她,系腰带的动作一顿。


    她原以为他是不想让他去裴府,没承想却听见他嗓音幽冷道:“想去可以,必须带上我。”


    顾清嘉眉心轻蹙:“你疯了?你是不是惦记着要害师父?”


    可转念一想,按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几个护卫就能制住他,他想伤害师父,实乃天方夜谭,她若不去裴府,却会让师父担忧。


    最终,她还是让他戴上面具,将他带去了。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阴冷,那一身的伤也不是披件衣服就能遮掩的。


    可偏偏沈明夷身形气质同他有几分肖似,同样伤痕累累,裴府的人将他认成了沈明夷,见他戴着面具,也只以为他是伤了脸,无人起疑。


    茶室内,顾清嘉与裴玄衍相对饮茶。


    裴玄衍嗓音清冽道:“你近来行事,大巧不工,可见手腕,可师父更希望你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旁的有师父在。”


    顾清嘉心知师父说的是她对付江次辅一事。


    从始至终,师父都没有将江次辅真的当成对手。


    不是清高,也无关轻蔑,而是他看透了政斗的本质,江次辅不过是保守派的一面旗,也是皇帝用来制衡他的棋子,斗倒了他,还会有别人。


    他甘愿入局,是为了谋事,却不愿她涉足党争的泥潭。


    如果她有几十年的政治生命,有师父护佑,凭功劳稳扎稳打地升上去自然是好。


    这不是没有嘛。


    心中想着权力,她嘴上却道:“我明白师父的意思,可保守派的血薄一寸,变法便能推得快一分。”


    她说得义正词严,裴玄衍却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你呀。”他眸中划过一抹笑意,身体略微前倾,手穿过桌面,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


    顾清嘉没有闪躲,猫儿一样蹭了蹭他的掌心。


    窗外,一道阴冷的视线死死盯着这一幕,眸底暗流涌动。


    还未到饭点,裴玄衍去书房处理公务,顾清嘉则回到自己在裴府中的卧房,打算小憩一阵子。


    她刚坐到榻上,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从她身侧袭来,将她按倒在了榻上,坠落的床幔如囚笼般将她笼罩。


    顾清嘉猝不及防之下,后背撞在柔软的床褥上,被他沉沉压在了身下。


    她抬眸,却见他不知何时已摘了面具,脸上的神情阴沉到可怖,苍白的面容紧贴上来,冰冷的吐息喷洒在她的面颊上,如毒蛇吐信,激得她身形轻颤。


    “放开我,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顾清嘉冷声道,毫不顾及他身上的伤,双手用力去推他的胸膛。


    顾景和钳制住她的手,眸底黑沉一片,低哑的嗓音透着偏执:“这是哪里?他是不是就是在这张榻上x的你?嗯?”


    顾清嘉面颊因愤怒染上一层薄红,竭力挣扎起来,嗓音愈冷:“你再敢污蔑师父,说这样的污言秽语,我就……”


    “你就什么?”顾景和将她的手腕反扣在头顶,俯身逼近她,“我碰不得你,他摸你的头,你竟蹭他的手。同样是强迫,他就比我高贵吗?”


    他吻上了她的脖颈,撕咬啃噬,隐带着疯狂的吻一路蜿蜒而下。


    顾清嘉身子不受控地颤抖,紧咬嘴唇,压抑喉间的低吟。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裴玄衍清冽如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鹤卿,午膳已经备好了。”


    床幔内,顾清嘉身形一僵,想让师父先去正厅等她,可一张嘴,呻吟声便会从唇齿间泄出来。


    久未等到她的回应,裴玄衍心头顿生不祥预感,猛地破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注意,还隔着床幔[狗头]


    第79章 师目前犯 首辅心碎 皇帝知晓妹宝窝藏……


    顾清嘉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拼命地想要推开顾景和,却被他钳制得更紧。


    他的吻愈发狂乱地落下来,疾风骤雨一般, 令人难以承受。


    厚重的床幔外,一道身影逐渐逼近,清冽的嗓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鹤卿, 你怎么了?”


    顾清嘉只觉被体内的电流冲击得快要失去神志, 竭力抑制喘息和呻吟, 颤声道:“师父,我……我没事,你可以先去正厅等我吗?”


    裴玄衍脚步一顿。


    顾清嘉刚松了一口气,覆在她身上的人蓦然变换了姿势,将她半抬起来,冰冷得令人战栗的吐息喷打而上,吻还未落下, 她便不受控地发出了一声低吟, 生理性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她含着泪拼命摇头, 顾景和的唇贴了上去,吻得比方才还要激烈深入, 吸吮厮磨,像是要将她的脆弱之处在唇齿间磨碎生吞。


    她眼眸涣散了一瞬,只要一想到师父近在咫尺,拉开帷幔,就会看到她被兄长这般对待, 心理上的刺激和身上的感受叠加起来,让她的身子愈发敏感,连一星半点的刺激也受不得了, 何况这样激烈到快要将她撕扯开来的吻弄。


    她身子不住地抽搐,哪怕竭力咬紧下唇,破碎不堪的呻吟还是从唇齿间乱泄出来,泪水流淌而下,将潮红的面容染得一片狼藉。


    “鹤卿!”裴玄衍心下一紧,扑上前,便要拉开帷幔。


    顾清嘉绷紧的心弦随着他脚步的逼近快要断裂,偏这种时候,顾景和的吻弄还是没有停下来,双重刺激之下,她脑中白光炸开,身子剧烈地痉挛起来,哭叫出声:“师父,求你……求你不要过来!”


    她哭得实在可怜,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旖旎的气味夹杂着浅淡的血腥,裴玄衍心脏骤然一缩,闭了闭眼,哑声道:“可是那药的药效还有遗留?”


    顾清嘉神志混沌不清,泪水和涎水淌了满脸,哪还分辨得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一定不能再让师父看见她这番模样了,断断续续地哭喘着道:“师父……不要过来……不要……”


    裴玄衍搭在帷幔上的手缓缓垂落,闭了闭眼,掩去眸底的沉痛,清冽的嗓音变得低哑至极:“在师父没看见的地方,你发作了多少次。每次……都是这样硬捱过去吗?”


    徒儿当时那般期盼地看着他,问他不是说有能治她身子的法子吗?


    他又是如何回她的?


    他对她说,能不能忍一忍。


    他明明答应过会帮她,她那样信任他。


    这世上有那么多大奸大恶之人,他的鹤卿那样纯善,为何偏偏是她?


    为什么?


    “咚”的一声闷响,他的膝盖重重砸向地面,素来挺直的脊背佝偻了下去。


    帷幔内,顾清嘉神情怔忪,她好像听到了响声,可帷幔太厚重,她连侧头的力气都没有,余光看过去,什么都看不见。


    良久,她略缓过劲儿来,有了说话的力气,哑声道:“师父,你还在吗?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刚才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想换身衣服。”


    无人回应,半晌,她听到衣料摩挲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渐远。


    顾景和将她紧箍在怀里,冰冷湿润的吐息喷洒在她颈侧,嗓音低柔道:“知道方才我为何不出声吗?”


    颈间一片酥麻,顾清嘉身形轻颤,侧过头闪躲。


    顾景和苍白冰冷的手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他,吻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嗓音幽冷道:“他没有发现,你似乎很庆幸?你庆幸得太早了,今日不会是最后一次,你还有得受。”


    顾清嘉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看他:“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你真的不喜欢吗?”顾景和附在她耳畔低声道,“低头看看你的身子,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顾清嘉面颊上染上一层薄红,她百无禁忌,唯独不愿被师父看到她眼下这种模样,阖上眼眸,嗓音喑哑。


    “我遭你百般欺辱,早已心灰意冷。府中、哪怕是马车里、窗台上、野外,随你将我怎样,唯独此处不行。师父是正人君子,不该与这等事有半分瓜葛。”


    顾景和阴冷而晦暗的眸光死死黏在她的面容上,眸底阴鸷翻涌,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马车、窗台、野外……我不过是亲一下你,你便又羞又怕,哭得直发抖,怎么为了他,竟什么都愿意了?你怕不是被他道貌岸然的姿态所惑,忘了他是如何强迫你的吧。正人君子?第一次见你,就在马车上要了你的正人君子吗?”


    顾清嘉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样荒诞的话来,眼眸都微微睁大了,蹙眉道:“你真是疯得不轻。”


    她和一个疯子理论什么呢?他疯得太重,早已听不进人话了。


    她推了推他,道:“松开我,我要走了。”


    再不去正厅,师父该担心了。


    “想走可以,告诉我,裴玄衍说的是什么药。”顾景和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的腰肢,将她紧按在怀里。


    上次他便听皇帝提到过,可未等他探查到,便被关进了影牢。


    顾清嘉只要一想到皇帝以为的给她喂药的罪魁祸首,对此毫不知情,便被一口天降巨锅扣在了头上,就有些想笑。


    她轻咳了一声,道:“你自己喂给我的,不好好反省,怎么反倒来问我?”


    见他眸光微怔,她适时推开他,用帕子大致擦了擦身上的狼藉,拢紧凌乱的衣衫,用脂粉掩去脖颈上的痕迹,撩开床幔从榻上起身,打算去浴室清理一下自己。


    推开门,却见师父立在廊下,素日玉山般的身形透着倾颓之气。


    她连忙将门关上,轻声唤道:“师父。”


    裴玄衍上前搀扶她,修长如玉的手轻拢住她的肩头,缓声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道:“师父,我想去浴室一趟。”


    “师父抱你去。”裴玄衍并未直接上手抱她,轻抚了一下她的发丝,“我让仆从们到别处去了,不会有人看见。”


    顾清嘉退后了一步,她不能再只顾着自己舒服,让师父逾越他克己复礼的操守,百般迁就她了。


    她低垂着眼眸道:“师父,我自己可以走。”


    裴玄衍手上动作一顿。


    顾清嘉抬起眼眸看向他,轻声道:“我有一件事想恳求师父,师父可愿答应我?”


    裴玄衍放缓了声线:“何事?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顾清嘉道:“以后无论师父在哪里听到我发出奇怪的声音,能否都不要过来?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就走便好。”


    顾景和不知何时又会发疯,今日的事,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了,现在回想起来,晕痕似乎又……


    裴玄衍闭了闭眼,嗓音喑哑道:“鹤卿,师父无法无视你的痛苦。我知道你不想让人看见,觉得那让你失去了尊严,可这不是你的错,该觉得羞愧的是伤害你的人。”


    顾清嘉心知师父以为她是因为吃了那种药才……可一时间竟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她低声道:“可就算我是因为那种药难受,师父在我身边,也帮不上我。”


    裴玄衍眸光一怔。


    “师父,我先去浴室了。”顾清嘉与他作别,拢了拢衣裳,转身朝浴室走去。


    ……


    在裴府用完午膳,顾清嘉带着顾景和回了侯府,回去后便关上门,将他锁在了外面,把窗子也关得严严实实。


    她仰躺在榻上,陷入了沉思,她一定得想办法搞清楚顾景和的后手究竟是如何实行的,想办法将其解除,如此一来,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除去他了。


    至于上报给皇帝,她完全没有想过,皇帝为了自己的性命是绝不会让顾景和死的,他若是落到皇帝手里,自己反倒没了杀他的机会。


    窗边传来一道声响,是窗子被破开的声音,随后,轻得微不可闻地脚步声逐渐向榻边逼近,阴冷之气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她用胳膊支撑着起身,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她这就去院子里晒太阳。


    蓦地,一双冷得刺骨的手禁锢住她腰肢,将她按倒在了榻上,身形沉沉地压下来。


    顾清嘉眼睫轻颤,哑声道:“我真的受不住了,你数数,这才几个时辰,你折腾了我几次。”


    “我不碰你。”顾景和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嗓音低哑道。


    顾清嘉却是被他这般搂着也受不住,轻喘了一声,道:“那你如今是在做什么?”


    顾景和冷声道:“冰你。”


    他翻身上榻,用被子将她包裹好,这才把她紧搂在怀里,道:“不是困了吗?快睡。以后有你受苦的时候。”


    顾清嘉感受着隔着被子也隐约传来的寒气,心道眼下春寒未消,顾景和显然是夏季特供款,当然,她希望他还是不要活到那个时候。


    翌日,下值之后,她又被召进了宫中。


    上了琼楼,她走进书房,便要向皇帝行礼,心下腹诽,他召她召得未免太勤,按这种频率,说不准哪天她又赶上他毒发,要无辜被咬了。


    至于他是被她气得毒发这件事,早被她选择性地遗忘了。


    皇帝淡漠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声音里半分情绪不露:“不必多礼了。”


    他话音还未落,顾清嘉便直起了身。


    她如今身上酸软得厉害,尤其是腰身,能不行礼自然最好。


    皇帝眸光掠过她轻颤的睫羽和氤氲着水光的眼眸,微微一暗。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啜饮了一口,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淡声道:“过来。”


    他目光的侵略性实在太强,顾清嘉心尖一颤,恍惚间有种又要被咬的错觉,可皇命难违,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步伐极为缓慢。


    她刚走到距他一步之处,便被他攥紧手腕,猛地带至了近前。


    皇帝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低声道:“身子如何了?再撑一撑,朕已经在命太医给你研制方子了。”


    顾清嘉心知他说的是解那种药的方子,恭声道:“陛下垂怜,臣感激不尽,可臣真的无事。”


    药是能乱吃的吗?她喝补药都喝得流鼻血了。


    皇帝眉心轻蹙:“你总不能硬撑着。”


    蓦地,一道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顾清嘉眼眸涣散,面色潮红,身子不住地颤抖,衣摆上的晕痕渐渐扩大,轻攥住男人的衣袖,哑声道:“你说过……只要不告发你,就会帮我的。”


    阴冷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欺身而上,扯去了她的衣带。】


    皇帝眸光骤然沉冷,眸底戾气翻涌。


    这便是眼前人说的无事?宁可去受顾景和那腌臜东西的摆弄,也不肯吃他的药?


    他声线冰寒彻骨:“朕是不是警告过你,见到不该见的人,不能瞒着朕?”


    顾清嘉心下一紧,是她窝藏顾景和之事暴露了吗?皇帝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发难,可谓喜怒无常到了极致,让人愈发胆战心惊。


    她面上却维持着沉静,垂首恭敬地道:“臣不知陛下说的是谁。”


    皇帝冷笑道:“你分明清楚得很。朕顾惜你的身体,对你百般纵容,如今看来,你根本用不上顾惜。情绪不能有波动?你在榻上被人亵玩的时候,不知波动了多少回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扣紧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屋外走去。


    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可怖,顾清嘉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却被他箍得更紧。


    皇帝脚步不停,冷声道:“你竟敢犯欺君之罪,朕今天非罚到你害怕不可。”——


    作者有话说:妹宝随口一句话,直戳小裴老师肺管子。


    妹宝:一句话,让男人为我心碎。


    小裴老师,妹宝这么可怜,你怎么能不帮她![眼镜]


    宝宝们不用为妹宝担心,皇帝的惩罚方式,有零人受到伤害[狗头]


    第80章 妹宝在皇帝那儿掉马 皇帝罚妹宝,知晓……


    顾清嘉靠在皇帝怀里, 听着他命暗卫去搜寻顾景和,如今她已顾不上顾景和会不会被抓到,她还有没有机会杀他了, 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她低声道:“陛下,臣知错了,请陛下饶臣一命。”


    皇帝置若罔闻, 将她搂得更紧, 冷声吩咐太监:“摆驾影牢。”


    顾清嘉脸色愈发苍白, 影牢的一大特点,就是其中的刑具一应俱全。


    她真想说能不能别罚了,她已经害怕了。


    太监闻言亦是一惊,忙跪地道:“还请陛下看在顾大人侍上恭顺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他的身子受不住刑啊。”


    皇帝冷笑道:“侍上恭顺?他恭顺在何处?速去备车!”


    太监不敢忤逆他,从地上爬起来, 领命而去。


    他心知圣上如今在气头上, 万一顾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 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定要遭殃,一咬牙, 悄悄遣人去给裴玄衍报信。


    等马车备好,皇帝抱着顾清嘉坐了上去,依旧将她搂在怀里。


    顾清嘉被他滚烫的体温包裹着,心越来越凉,低垂着眼眸, 思索自救之法。


    她不觉得这次像从前一样顺毛捋他、说些软话就能逃过一劫,一着不慎,反会激得他愈发愤怒, 在未有把握前,不如闭嘴。


    马车驶至影牢,皇帝命太监拿来一条毯子,裹在她身上,才抱着她下了车。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如果是别人,这样的关怀,无疑预示着她还有救,可她已经有些摸不准皇帝这个人了。


    总觉得他会一边抚她的脊背安抚她,一边砍她的头。


    皇帝下了几级台阶,步伐沉稳地抱着她踏入阴暗而潮湿的甬道。


    失重感和黑暗侵袭而来,顾清嘉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皇帝淡声道:“知道怕了?”


    顾清嘉哑声道:“陛下,臣真的知错了,绝不会再忤逆陛下。”


    她下次一定做得更隐蔽,绝不会再被他逮到。


    皇帝垂眸看她,睫影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声线淡漠道:“朕说罚你,金口玉言,无可更改。朕养大了你的心,让你以为自己能左右朕的想法。”


    顾清嘉微微一怔,所以她以前顺毛捋他、装难受骗他,他并非每次都被骗到了,可他明明回回都上钩啊。


    皇帝抱着走进一间暗室,将毯子铺在地上,把她放了上去。


    她抬起头,只见墙正中开了一扇小窗,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清对面囚室的情况。


    皇帝缓俯下身,从背后拢住她的肩头,附在她耳畔,嗓音低沉。


    “朕会将顾景和抓回来,让你欣赏一下他是如何受刑的。人一时半刻到不了,你先看别人也一样。不许闭眼,也不许捂耳朵,敢抗命,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绷紧的心弦却骤然松懈下来,不仅松懈了,还想弹一首曲子。


    这不会就是他的惩罚吧?他为什么要奖励她?


    见她颤抖,皇帝以为她是怕了,嗓音低哑道:“此处的刑讯手段,不是你在刑部所见可比的。如果你求朕,朕可以捂住你的眼睛。”


    对面囚室的刑讯开始了,顾清嘉看见入目的血色,听着耳畔凄厉的声音,确实觉得瘆得慌,要说多害怕,却是谈不上,还没顾景和瘆人呢。


    可她心知皇帝就是要罚到她怕,若她一脸淡然,他说不准就要上别的手段了。


    思及此,她双手抱住膝盖蜷缩起来,身子微微颤抖,哑声道:“陛下……”


    她还未将“求”字说出口,一双滚烫的手环至她身前,覆住了她的眼睛,灼热的温度沿着眼皮蔓延,将眼前的黑暗都烫成了暗红色。


    视角被剥夺,其余感官变得愈发灵敏起来,除了一双手,她与他再无别的肢体接触,却觉他身上那侵略性极强的气息似乎化作了无数条触手,紧紧缠绕上她的躯体。


    她颤抖得愈发剧烈,眼睫扫过他的手心。


    皇帝眸光晦暗了一瞬,低哑道:“这般怕么?想不想朕抱你?”


    顾清嘉心道她若是说不想,会不会显得自己没那么害怕?


    她低声道:“陛下……臣想。”


    “你想什么?”皇帝道。


    顾清嘉往后挪了挪,做足了害怕的模样,声音更低,带着些许颤抖:“臣……臣想陛下抱臣。”


    滚烫的身躯骤然从身后覆上来,紧拥住了她,皇帝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另一只胳膊将她紧箍在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腰肢。


    他身上的热度沿着薄薄的衣衫透过来,顾清嘉只觉酥麻之感逐渐积蓄,一股电流自尾椎骨直窜而上,轻喘了一声,软倒在了他怀里。


    皇帝的胳膊从她腰间移至她轻颤的肩头,安抚般地抚弄,却激起愈发激烈的战栗。


    顾清嘉这些天里屡屡被顾景和唇舌伺候,身子都快被掏空了,敏感酸软得一塌糊涂,早已到了临界点,是一点刺激也受不得了,被宽大手掌掩住的眼眸一片涣散,身子抖得愈发厉害,唇齿间不受控地泄出呻吟。


    皇帝眸光一暗,在她耳畔低声道:“朕还以为你是怕得发抖,没想到却是……”


    话音未落,他看清她的脸色,骤然一顿。


    只见她面色苍白至极,鬓角都被冷汗打湿了,哪有半分情动的模样,分明是怕到了极致,神志都有些错乱了。


    明明一开始就被捂住了眼睛,为何会如此。


    他搂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踏出暗室,沉声吩咐守在门外的太监:“速去传太医。”


    太监微抬起眼,见他怀里的人成了这番模样,心下一惊,心知裴阁老即便是来了,怕也是无用了。


    皇帝大步朝甬道外走去,将她紧搂在怀中,轻抚她的脊背安抚她:“别怕,我们已经离开那儿了。”


    顾清嘉眼睫微颤,轻喘了一声,真想说能不能别摸她了,她真的受不住了。


    顾景和太能缠了,她可能得把补药喝上了。


    好在她还有些许力气,待会还得将太医应付过去。


    裴玄衍匆匆而来,步履不复素日从容,走过拐角处,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抬眼望去,只见身形单薄的少年被皇帝抱在怀中,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身子微微颤抖,虚弱到仿佛随时都会化成一缕轻烟飘散。


    他来迟了吗……


    他心脏骤然一缩,刺痛蔓延开来,快步上前:“鹤卿!”


    顾清嘉听到师父唤她,侧过头,见他向这边走来,心念电转间,却想得很多很深。


    师父是赶来救她的吗?他是如何得知皇帝要罚她的?


    无论是如何知晓的,窥视帝踪都是重罪,师父不该来的。


    皇帝如今却顾不上追究他的罪过,冷声道:“让开。”


    裴玄衍满心满眼都是他怀里的人,眸底暗流汹涌:“陛下还没罚够吗?又想如何惩罚她?是想要了她的命吗?陛下可知,她前不久才吐过血。”


    皇帝眸光骤沉:“你说什么?”


    裴玄衍抬起眼,声线冷冽:“她为解那种药服了猛药,呕血不止,命都去了大半条,人险些就……如何还能经得住半点折磨?她同臣说陛下看重她,待她很好,臣竟真的信了,无数次让陛下将她从臣身边带走。”


    皇帝只觉脑中嗡鸣一片,震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形都有些不稳。


    他不愿意相信裴玄衍的话,可若不是虚弱到这种程度,怀里的人又岂会连一点惊吓也受不住?


    他冷声道:“让开,朕要带他去看太医。”


    顾清嘉缓抬起手,轻攥住他的衣襟,轻声道:“陛下,可以将臣送回侯府吗?”


    她不说要跟师父走,因为她知道皇帝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皇帝垂眸看向她,放缓了声线:“如今不是讳疾忌医的时候,你不想要了命了吗?”


    顾清嘉心知他可能识破她的演技,但还是准备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眉心蹙起,手捂住胸口,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模样,断断续续地道:“陛下,求……求陛下放臣回府,只要一想到看太医,臣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够了,别将那个字挂在嘴边。”皇帝沉声道。


    裴玄衍道:“陛下,她虽害怕看大夫,却有一个相熟的大夫,她是没那么怕的,还请陛下将她送回侯府吧,也好将那个大夫请来,为她看诊。”


    他查到了楚云梦的存在,却只是拿她当托词,她大抵就是那个声音里给徒儿开了猛药的人,让她给徒儿看诊,他不放心。


    皇帝搂紧了她,沿甬道向外走去,低声道:“将那个大夫召进宫中,也是一样。”


    顾清嘉缓阖上眼,轻声道:“陛下,臣不想入宫。”


    皇帝道:“这由不得你。”


    顾清嘉声音更轻:“陛下让臣别怕,可臣没办法不怕。”


    皇帝脚步骤然一顿。


    他当然知道他是在怕什么,怕皇宫,更怕他。


    可他能怪他吗?是他的所作所为,让他见到他,便会心生惧意。


    他闭了闭眼,嗓音低哑道:“好,朕送你回去。”


    他抱着她上了马车,打算亲自将她送回侯府,命人拦下了紧随其后的裴府马车。


    他抱着她走进卧房,将她安置在榻上,方才离去。


    皇帝走后,顾清嘉心知师父放心不下她,待会定会来看她,便没有将外袍换下来。


    她命人端来一碗补药,掺了花蜜,舒舒服服地喝下去,略缓过劲儿来,遣人去探查皇帝究竟有没有将顾景和抓走。


    这涉及到皇帝自己的性命,他却没有穷尽人力乃至闭城搜捕,着实有些奇怪。


    ……


    侯府对面街上的酒楼包厢中。


    皇帝问一旁的太监:“他可将大夫请到府中去了?”


    太监斟酌片刻,恭声道:“陛下,暂时还没有。”


    皇帝眉心轻蹙,他就知道,不能轻易将人放回来,他根本就没将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若大夫再不来,他就要让太医进去了。


    如今顾景和还未搜寻到,却有一个疑问盘亘他在心中。


    鹤卿既已服了解药,解了那药的药性,为何还要窝藏顾景和,为了这个百般欺辱折磨他的人,不惜欺君?


    倏忽间,他耳边突然响起一段声音。


    【幔亭中,阴冷的男人将顾清嘉按在石桌上肆意欺辱。


    顾清嘉被摆成各种羞于启齿的姿势,眼眸涣散,连话都不会说了,泪水淌了满脸。


    男人更深更重地……俯身贴近她耳畔低哑道:“想告发我?女扮男装入仕可是欺君之罪,你应该不想被皇帝杀头吧?”】——


    作者有话说:小萧皇帝,狠狠破防吧,我们猫猫是有苦衷的,你竟敢欺负她,把猫猫“吓”得都不响了,速速给我忏悔[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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