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萱等了几秒，先开口，“好看吗？”
贺祈衡答非所问：“怎么想起来弄这个？”
苏明萱说：“我之前有一次在海城玩，看到有人用无人机表白，当时觉得很浪漫，突然收到这份表白的人应该会很惊喜，就想着等以后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也要这么表白制造浪漫。”
言外之意，他是她喜欢的人。
“我觉得收到这份惊喜的人都会很开心。”苏明萱问：“贺先生，你开心吗？”
贺祈衡平静地说：“知洲开心吗？”
苏明萱一时没懂他什么意思，疑惑，“跟他有什么关系？”
贺祈衡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里隐隐夹杂着抹轻嗤，“你没为他准备过？”
苏明萱怔了怔，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眼睫微挑，“贺先生这是吃醋了？”
贺祈衡淡声：“那是小朋友才有的想法。”
说她是小朋友呢。
苏明萱挑了挑眉，语气俏皮，“那贺先生能不能纵容纵容我这个小朋友呢？”
电话里静了几息。
贺祈衡问：“你想要什么？”
苏明萱嘴角扬着笑，“不要什么，就是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苏明萱声音格外甜，任何人都不会忍心拒绝。
对面的男人似乎铁石心肠，“没空。”
苏明萱撇了撇嘴，语气失落，“想请你吃顿饭好难啊。”
贺祈衡没应声。
苏明萱：“贺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贺祈衡：“说。”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难哄呀？”
不等他说话，苏明萱再度开口，声音听着很委屈，“这个无人机灯光秀，我准备了很久，每一个细节都是我亲自去沟通，准备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暗暗窃喜，觉得你看到一定会开心，我甚至在脑中幻想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结果贺先生你并没有什么反应，真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好让人伤心。”
她说的可怜兮兮，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贺祈衡语气没什么情绪，淡道：“我接下来一周不在江城。”
这意思是说他真的没空，并不是婉拒她的借口。
“那下下周呢，也没空吗？”苏明萱语气依旧委屈，“我可以等贺先生什么时候有空的。”
对面没立刻回应。
“城东有一家餐厅厨师手艺很好，我们下下周一起去吃可以吗？”苏明萱补充筹码，“就当是犒劳我辛苦准备无人机灯光秀好不好？”
贺祈衡没回答好不好，只说：“餐厅地址发给高秘书，她订位置。”
这就是同意了她的邀请，只不过让高秘书订位置，就是这顿饭由他请。
这顿饭谁请都一样，苏明萱的目的是单独和他吃饭。
“好呀。”苏明萱没客气，眉眼弯弯笑着，语气添了几抹娇气，“期待和贺先生的见面，贺先生千万不要忘了呀。”
她声音柔柔的，每个字都像撒娇。
贺祈衡：“我从不失约。”
苏明萱声音雀跃，“那我就等着和贺先生见面啦，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贺先生了，贺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苏明萱见好就收，勾着唇角，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贺祈衡站在落地窗边，通话结束，四周归于寂静，窗外夜空中月华如水，星光闪烁，无人机表演散去，聚在楼下广场上看热闹的人依旧人声鼎沸。
贺祈衡收起手机，转身去吧台接了杯水，回到卧室，手机嗡嗡震动，收到微信消息。
贺祈衡以为是苏明萱又给他发消息，拿起手机看了眼。
不是苏明萱，是闻玦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视频。
贺祈衡点开视频，刺耳的尖叫声从听筒里传来。
“哇，有人用无人机表白，快看天上。”
“好浪漫啊。”
“哇——”
视频里，一群人站在广场上，举着手机录下了刚刚那场无人机表演。
“heqiheng，晚上好呀。”
“heqiheng拼出来是什么名字啊？”
“是谁被表白啊，人在不在现场啊。”
人群里都在讨论无人机灯光表白的主角是谁。
看完视频，闻玦的消息又进来。
闻玦：【这个heqiheng不会是你吧？】
闻玦和贺祈衡住同一小区，无人机灯光表演时，他刚好在阳台上，以为是谁在求婚，看到最后出现的字母heqiheng，闻玦脑子里瞬间就拼出了贺祈衡的名字。
他对贺祈衡的名字太熟悉了，虽然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但这场表演刚好又是对着他们小区，闻玦越想越觉得还真有可能是有人向贺祈衡表白，便去网上找到了别人发出来的视频转发给贺祈衡。
贺祈衡没否认。
闻玦不可思议：【可以啊衡哥，这是哪个姑娘胆子这么大，这么高调追你。】
闻玦调侃：【这男人给女人准备这些惊喜的我见过，男人被这么表白的我是头一次见，还是衡哥你魅力大。】
闻玦发了几条消息，觉得打字太慢，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贺祈衡接通。
闻玦：“快说，是哪个姑娘？”
贺祈衡喝了口水，说：“你猜的到。”
“苏家大小姐？”
“嗯。”
闻玦震惊，“这么快就追到了？”
贺祈衡没否认，没说是苏明萱主动追的他。
闻玦感叹：“衡哥，撬自己弟弟的墙角，你这次手下得太黑。”
贺祈衡不置可否。
*
贺祈衡这几日不在江城，苏明萱专心自己的事情，没去打扰他。
周一下午，苏明萱将几份文件签好字交给许漫，结束工作，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检查今天的妆容。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连衣短裙，长发精心打理，微卷着披散在身后，妆容精致明艳。
苏明萱背起包照了照镜子，抱起摆在桌子上的一束用牛皮纸包起来的满天星和香槟玫瑰，走出办公室。
电梯抵达负一楼，苏明萱从电梯出来，往停车位走。
“萱萱。”
贺知洲站在粉色兰博基尼前，怀里抱了束玫瑰花，看起来已经等候很久，见她出来，笑着迎过来。
“饿不饿，我订了你喜欢的那家餐厅。”
苏明萱微蹙眉，径直从他身边绕过，拉开车门准备上车，贺知洲伸手按住车门。
“拿开。”
苏明萱眸光扫向他，语气冰冷。
贺知洲目光扫过她怀里的花束，落在她比平日里妆容更明艳的脸上，眯起眼眸，面色阴沉，“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见谁？”
他心里涌起一股浓烈的不安，苏明萱今天的打扮和她怀里精挑细选的花，处处都在显示她这是要去和别人约会。
他太熟悉苏明萱约会的样子了，以前他每次正式约她出来，她就会准备花或是其他的小礼物，就像今天一样。
她很会哄人开心。
苏明萱淡淡道：“我要去见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知洲：“我是你未婚夫。”
苏明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首先，我们并没有订婚，其次，从你出轨的那一刻，我做什么，就跟你没关系了。”
贺知洲顿了顿，缓声说：“你不要说这种气话，我们两家长辈正在筹备订婚宴，订婚的日子都快到了，我知道是我不对在先，我向你道歉。”
苏明萱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再不出发，她和贺祈衡的约会就要迟到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你赶紧滚。”
贺知洲注意到她看时间，面含戾气，“你真的找了别的男人？他是谁，家里干什么的？”
苏明萱着急走，敷衍他，“没有谁？”
贺知洲抢过她怀里的花扔到地上，用脚重重碾压，“没谁你买花干什么？”
苏明萱皱眉，“贺知洲，少在我面前发疯。”
贺知洲嗤笑，提醒她，“我不管你是和我赌气故意找人气我，还是真的对别人有了兴趣，尽快断了，以后我们都当从前的事没有发生过，如期举行订婚宴，我们的婚约是长辈们早就定下的，你很清楚，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要听长辈的，由不得自己胡来，当初你妈妈就是没听你外公的话，执意嫁给你爸，结果……”
“闭嘴。”
贺知洲被她冷声打断，见苏明萱眸光冷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喉咙噎了一瞬，语气稍缓，“我话赶话说到这里，不是故意的，但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苏明萱目光直勾勾凝视着他，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贺知洲被她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惴惴，他知道苏明萱讨厌别人议论她父母，今天想把人哄好，只怕是难上加难。
贺知洲解释：“我不是要非议叔叔阿姨，我只是想请你冷静，我知道我犯了错，可你现在这样同我赌气不见我不理我，甚至找别的男人来气我也无济于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这是捏准了她不可能放弃家族提供的财富和人脉助力去反抗外公的安排。
苏明萱看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好啊，我们谈谈。”
“过来。”
她后退两步，朝他勾了勾手指。
她眼睛浅浅含笑，眼尾微挑，精致的脸庞添了几分妩媚。
贺知洲被她亮晶晶的眼眸看得心神荡漾，跟着她走了两步，唇角微动，正要说话。
苏明萱抬手，一巴掌干脆利索甩他脸上，拉开车门上车启动。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加速疾驰，路口红灯，苏明萱停车等绿灯，从后视镜里看见贺知洲的车跟在后面。
又过来几个路口，苏明萱扫了眼后视镜里紧追着的贺知洲，烦不胜烦。
她甩不掉贺知洲，这样下去她今晚见贺祈衡一定会迟到甚至是爽约。
苏明萱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这是贺知洲自找的。
路口等绿灯的间隙，苏明萱拨通宁榕电话。
十分钟后，苏明萱往后视镜里扫了眼。
紧跟她车后的兰博基尼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离。
苏明萱勾了勾唇角，搜索最近的花店，开过去，重新选了束花。
到底还是迟到了，和贺祈衡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苏明萱到餐厅时，已经七点十五。
迟到十五分钟。
推开包厢门，看到贺祈衡坐在位置上，苏明萱松了口气。
“抱歉，贺先生，我来晚了。”苏明萱歉意微笑，递出手里的玫瑰花束。
大概是因为她之前准备的无人机灯光表演，贺祈衡对她送花并没有觉得太意外，修长手指接过生机勃勃的花，放在身侧的座椅上。
贺祈衡已经提前点好菜，将菜单递给她，让她添几道自己爱吃的菜。
苏明萱没客气，看着菜单加了几道菜。
“贺先生之前来过这家餐厅吗？”苏明萱主动找话题。
贺祈衡说：“今天第一次来。”
“我是这里的常客。”苏明萱说：“这家餐厅菜系很全，每种菜系厨师做的都很正宗，贺先生待会尝尝就知道了。”
饭菜很快上齐，苏明萱上回吃饭时特意问过，贺祈衡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便同他聊起了各地特色菜。
她现在接管酒店，对各地菜品如数家珍。
贺祈衡问她：“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苏明萱点头，“读书的时候，外公就同我说过，等我毕业让我接管星华酒店，所以节假日我经常出去旅游，了解当地菜品。”
正聊着，苏明萱手机震动，接到来电，是林夕打过来的。
苏明萱站起身说：“失陪一下，我接个电话。”
贺祈衡微微颔首。
苏明萱拿起手机推开包厢门走出去，在走廊上接起电话。
“贺知洲劈腿的那个网红在微博上放了大量她和贺知洲的亲密合照，官宣恋情了，你知道吗？”
苏明萱：“我知道。”
“也是，现在咱们圈子的各个群聊里都传遍了，你肯定看见了。”林夕愤忿道：“群里那些人嘴臭，明明是贺知洲出轨，这一个两个说话夹枪带棒的讽刺你，我看她们说话真想给她们两拳头。”
苏明萱说：“没关系。”
林夕：“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苏明萱幽幽道：“因为是我让宁榕在网上官宣的。”
林夕：“……？”
苏明萱说：“待会再跟你细聊，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收起手机，苏明萱深吸口气，调整表情，走进包厢。
贺祈衡的位置正对着包厢门，她抿着唇，眉头轻蹙的样子推开门便被贺祈衡收进眼底。
贺祈衡不动声色，等她开口。
苏明萱欲言又止，等他询问。
半晌，贺祈衡先开口，“怎么了？”
苏明萱咬了咬唇，没忍住，水盈盈的眸中氤氲着水汽，声音哽咽，“和贺知洲在一起的那个网红官宣了她和贺知洲的恋情，虽然我不喜欢他了，可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我和他不久后就订亲，现在别人和他官宣，还放出了亲密照，所有人都在嘲笑我，说我比不上一个网红。”
苏明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楚楚可怜。
贺祈衡手指递过来一张纸巾。
苏明萱没接，眼泪滴到他手背上。
贺祈衡问：“你想如何？”
苏明萱吸了吸鼻子，细声道：“我外公不会同意和贺家退婚，我如果不和贺知洲退婚，在圈子里，就会被今天这件事永久的钉在耻辱柱上。”
苏明萱眼睫微抬，水汪汪的眼睛定定的注视他，“贺先生，您真的忍心看我受尽冷嘲热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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