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确认他喜欢祁念。
也许一开始是有撞伤她的愧疚和责任，或者是对她坚强性格的欣赏和敬佩，但也有最纯粹、最本能的——心动。
为什么会对她的眼睛那么紧张？
为什么总忍不住想靠近？
为什么看到她笑就觉得阳光都明媚了？
答案昭然若揭，简单得让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只是少年确认心意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铺天盖地的慌乱和手足无措取代。
周一清晨，祁念像往常一样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江野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祁念看到他已经坐在座位上，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眼睛弯弯的：“早啊，江野！”
一瞬间江野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瞬间烧了起来，烫得惊人！
他一边想着江野，冷静啊！可另一边又想着她对我笑了？她真好看！
巨大的冲击下，江野那点可怜的、刚刚萌芽的恋爱脑瞬间宕机。
身体的本能接管了控制权。
他猛地低下头，视线死死钉在桌面上摊开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书上，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一声短促而僵硬的：
“嗯。”
声音又冷又硬，有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和他此刻内心翻江倒海的慌乱形成了极其荒谬的对比。
祁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你怎么了？”，但看着江野那副又恢复成原来的生人勿近冰冷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默默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拿出书本，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
江野用眼角余光瞥见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神情和微微低垂的嘴角，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懊悔得要命！
艹！江野你个傻b！你嗯什么嗯啊！
她跟你打招呼呢！你倒是说句话啊！笑一下啊！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他想补救，想解释，想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可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脸颊依旧滚烫，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一整天，江野都处于一种极度分裂的状态。
上课时，他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旁边的祁念。
看她专注听讲时微微颤动的睫毛，看她咬着笔杆思考难题时蹙起的秀气眉头，看她因为解出题目而嘴角不自觉扬起的浅浅弧度。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吸引着他，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但只要祁念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江野就立刻别开视线，装作看窗外。
祁念被他这反复无常、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心里更加委屈和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江野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明明周末在公园还聊得好好的……难道是去她家之后，他其实还是嫌弃了？这个念头让她心里酸涩难当。
终于到了放学的时间。
祁念收拾好书包，闷闷不乐地往外走。脑子里还在想着江野今天的态度，心里乱糟糟的，加上右眼视野还有些受限，她没太注意门口的情况。
刚走到教室门口，一个抱着厚厚一摞作业本的男生正好也急匆匆地往里冲！
“啊！小心！”两人几乎同时惊呼。
祁念下意识地侧身想躲，但抱着作业本的男生视线受阻，眼看就要撞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男生反应极快，猛地一个急刹车，身体险险地侧开，厚厚的作业本掉了一地。
他顾不上捡，第一时间看向差点被撞到的祁念，脸上满是歉意和后怕：“同学！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的目光落在祁念右眼覆盖的纱布上，更是吓了一跳，语气充满了关切：“撞到你眼睛了吗？要不要紧？”
祁念也被吓得不轻，心脏怦怦直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自己没看路，不好意思啊，害你作业都掉了！”她赶紧蹲下身想帮忙捡。
“别别别！我来我来！”
男生连忙阻止她，自己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本子。
他看祁念眼睛不方便，又很贴心地帮她推开了教室厚重的门，侧身让出通道，语气温和：“你先走吧，门我帮你撑着，小心点。”
祁念被对方的体贴和礼貌感动，心里的郁闷稍微消散了一些，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应该的！”男生回以一个阳光的笑容。
祁念还没走出去。
江野几步就跨到了门口，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直接挡在了祁念和那个男生之间。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走路不看前面吗？”
他语气凶悍：“没看见她眼睛受伤了？！还横冲直撞？！”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把男生吓傻了，抱着刚捡起来的作业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江野！你干什么呀！”
祁念又羞又恼，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江野紧握的拳头，用力把他往后拽：“是我自己没看路！不关他的事！你快跟人家道歉！”
祁念温热的、带着点薄汗的手心紧紧包裹住江野紧握的拳头。
柔软的触感和温度瞬间击穿了江野沸腾的怒火和醋意，让他浑身猛地一僵！
所有的咆哮和凶狠，在她握住他手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祁念因惊吓微微睁大的眼睛。
吓到她了？
冲到嘴边的狠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翻腾的戾气，再开口时，那酝酿好的狂风暴雨竟诡异地变成了带着点别扭的温和。
“咳…”江野清了清嗓子。
“我也有错，对不起，但是下次…走路要看路。她眼睛…不方便。”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是他能发出的声音？
男生也缓和了下神情：“没事没事，我确实也有错。”
江野根本没听男生的辩解，他满脑子都是祁念她说话了！她拉我了！
江野反手，极其自然地将祁念那只抓着他拳头的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滚烫的掌心里。
他不再看那个男生，拉着祁念离开了教室门口。
祁念被他拉着，手腕被他滚烫的手心紧紧包裹着，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看着江野通红的耳根和紧绷的下颌线，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刚才……是在吃醋吗？
可是之前还不想理她啊。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凶？
还有……他现在拉着她的手……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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