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孔苏被大祭司马哈利带着, 在看到了了底比斯皇宫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在诧异,他在诧异这个皇宫居然在阳光的照耀下感觉在闪闪发亮?


    这是而且巨大的廊柱上不仅仅雕刻着莲花, 还有各种彩色的绘画, 和他之前在系统那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系统里的那些图片, 无一例外的都是皇宫的残垣断壁,残破的廊柱, 还有灰黄色的雕刻。


    完全没有了现在一丝一毫的华丽和美丽,果然时间才是最可怕的魔法师,任何时代的绚丽都会在它的面前彻底消失。


    此时孔苏踩在和金字塔同样材料的花岗岩上,一边惊奇这石材居然能被擦的发亮,一边在想着, 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刚好一旁的马哈利穿着纯白色的祭祀袍, 光着自己的大光头, 还特地画上了眼线,站在一旁, 很是得意的看着孔苏研究自己脚下的石材。


    这是他身为埃及祭司的骄傲,埃及的富裕让任何一个外邦人惊讶的时候,哪怕是马哈利这样的贪官,他们都很自豪。


    但是就是这份自豪, 实在是把孔苏给恶心坏了。早在前天, 马哈利这家伙就来通知说今天带他去底比斯,去面见法老, 让他准备好。同时还让他把他的狗放在神庙里,别带了。


    孔苏看了一眼自己的狗,而狗狗此时也看向了孔苏, 只是片刻时间那只黑狗就乖乖的自己坐回了垫子里。这可让马哈利大祭司惊讶了好一会。


    “这畜生被你训的还挺听话。”


    孔苏看了一眼马哈利,很不喜欢他的话语所以当成没听见直接转身出门了。这可让马哈利这个胖子气的直喘,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忍不住的想等把这家伙献上去,最好再给他下点毒。


    这样马哈利才能牵制对方。


    当然马哈利的算盘打得是很挺好的,他带着这个其貌不扬,身上穿的最好的衣服也显示不出来什么尊贵的外商刚刚才通过检查进入皇宫,就听到了又是一阵号角。


    一架肩舆在祭司们的护卫中到来,马哈利回头一看赶紧忙不迭的冲了下去,像是一只狗一样的跪在了地上,双手举的高高的,谄媚的对着那肩舆上的人谄媚的开始了歌颂。


    “汇集了整个埃及美丽的王女殿下,埃及的夜空因您的到来而璀璨。”


    这话搁在之前说那确实是能哄得王女妮菲蒂心花怒放,十分受用。但是最近一个月,王女和法老都被月神教训的够惨,妮菲蒂现在在夜空中都不敢多说什么,神庙里看到了审判的画面那是多一眼都不敢再看。


    现在马哈利直接冲过来说夜空因为自己璀璨?妮菲蒂第一时间就是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想到的就是马哈利这个傻瓜居然用月神的权柄来夸赞自己!


    他想干什么??是不是对自己这个王女有什么意见?就因为不给他当大祭司?


    这也不怪王女妮菲蒂想这么多了,这个时候马哈利的这通马屁确实是打在了马腿上。


    妮菲蒂的手指在黄金扶手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她透过纱帘盯着跪伏的马哈利,突然想起三日前月神像眼中流下的血泪——那日她刚驳回这胖子扩建神庙的请求。


    “马哈利祭司。”王女的声音像浸了冰的蜜酒,“你是在暗示,我篡夺了月神的荣光?”她故意将‘月神’二字咬得极重,吓得抬轿的祭司们膝盖发软。


    马哈利的光头瞬间沁出油汗。他慌忙抬头,却见王女的目光越过自己,直刺向后方那个始终沉默的异邦人。孔苏正望着廊柱上的绘画,顺带将系统给自己的各种小眼睛安插上去。


    “这就是你说的点金术士?”妮菲蒂突然转移话题。她注意到当彩虹光斑掠过孔苏的麻布衣襟时,那些粗糙的纤维竟泛出金属光泽。


    马哈利如蒙大赦,立刻揪住孔苏往前推:“正是!他能让阳光——”


    “我能让殿下看清真相。”孔苏突然开口,礼貌地弯腰行礼,嘴上是挂着最温和的微笑,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这帮家伙全给吓尿。“比如……某些人用镀金的铜块冒充敬神贡品。”


    这话一出口,马哈利也好,王女妮菲蒂也罢,在场的王公贵族,都倒吸了口气,现场骤然死寂。


    孔苏的话倒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因为真的会有贵族或是大臣干这种事,不足金的,或是根本那就是拿铜来冒充金子的这种事他们没少干。


    听到孔苏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他的话的真伪。因为如果没这个本事,孔苏说出来就是得罪了在场所有送礼的达官贵族们。


    能混到皇宫的都是人精,谁会这么傻的得罪所有人,然后吹牛把自己坑死呢?


    再说了这些达官贵族们,又有谁能拿自己一生荣华富贵去赌这外商不会鉴别假金真铜呢?


    妮菲蒂想起国库里那些“黄金”祭器,而马哈利的脸已涨成河豚色。


    “有意思。”王女妮菲蒂突然笑了,“不如让这位异邦人当场展示,究竟阳光能照出多少蛀虫?”


    现场死寂得可怕,连风吹拂棕榈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这该死的异邦人已经惊动了法老,这场闹剧恐怕即将演变成血流成河了。


    孔苏倒是面带微笑,他当然也不想现在整个宫廷的王公贵族们玩古埃及版本的大逃杀,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次就是他预谋对整个埃及的政局的大清洗。


    所有目光,惊疑的、愤怒的、恐惧的,都聚焦在孔苏身上,因为刚好在皇宫里就有一处专门存放了这次宴会王公贵族们送上来的礼物,其中自然是不缺乏什么黄金制品的。


    这正是孔苏的目标之一,他通过系统小眼睛早就扫描到皇宫房间里的“贡品”,含金纯度低得可怜。


    王女妮菲蒂的脸色由冰寒转为铁青,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尊献给自己的太阳神黄金雕像。作为王权与神权的象征物之一,这种东西被造假,是对王室和神明赤裸裸的亵渎!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只护身符,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颤:“就是它了。”


    没人敢动。气氛凝固得如同下一秒就会被击碎的玻璃。


    马哈利肥胖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尼罗河畔的烈日下。这黄金雕像是他送的!是他送的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异邦人,竟然如此疯狂且精准地捅了马蜂窝!他想狡辩,想怒斥孔苏污蔑,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冷汗浸透了他白色的祭司袍背心。


    “你!”妮菲蒂的指尖猛地转向孔苏,眼神锐利如鹰隼,“异邦人,你说你能看清真相?证明它!”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王室威严,“就在此刻!就在此地!用你所谓的‘点金术’,证明这只黄金雕像的真伪!如若虚言……污蔑神明供器,亵渎王室尊严的下场,你会用生命来体会!”


    这是将孔苏逼到了绝路,也是妮菲蒂在巨大丑闻爆发前的自保。


    她必须立刻弄清楚真假,也必须将所有人的焦点暂时转移到孔苏身上。如果是真的……那将是席卷整个埃及上层的风暴;如果是假的,正好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异邦人平息众怒。


    孔苏脸上那温和的微笑丝毫未变,甚至加深了一些。他微微欠身:“如您所愿,尊贵的殿下。不过,这并非点金术,而是太阳神拉的恩赐,让一切虚假在光辉下无所遁形。”


    他上前两步,无视了周围贵族们几乎要将他刺穿的、混合着恐惧和仇恨的目光。他却没有弯腰捡那只金雕像,而是将自己的手举起来,就在那只手高高举过头顶的时候,孔苏开口了。


    “任何的罪恶都无法掩藏在阳光之下。”


    刹那间,原本是夜晚点着篝火的皇宫中像是被人施展了一次魔法一样,阳光从原本黑漆漆的天上降下,温柔的洒下,笼罩了整个皇宫大厅。


    而这束光在孔苏的手指的召唤下,一点点的往他的脚边上移动,最终移动到了孔苏所指着的那一尊黄金的神像。


    月光光之中有点点的金粉被抛洒开,那一瞬间,并未如众人预料般飘散落地,而是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精准地环绕着地上的神像,形成一个悬浮的、微小的金色光环!


    光环接触到圣甲虫表面的刹那,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刺目的阳光和悬浮金粉的共同作用下,圣甲虫的表面开始发生变化。它原本金灿灿的光泽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消解、剥离!


    金色的表层如同融化的蜡油般迅速褪去、消失,露出了下方黯淡、带着明显铜绿锈迹的基底!那丑陋的铜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与周围皇宫的金碧辉煌形成残酷的对比。


    “嘶——!”


    “天啊!真是铜的!”


    “那铜绿……不会错!”


    “马哈利大人他……”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恐惧和震惊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几位年迈的贵族甚至踉跄后退,几乎晕厥。


    指认是一回事,亲眼看着“黄金”在眼前剥落露出丑陋的铜胎,那种视觉冲击和心理震撼是无与伦比的!这简直如同烈日灼心,将所有人的侥幸烧成了灰烬!


    马哈利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完了!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带着一丝冰冷少年感的脚步声传来。


    “这里,很热闹。”法老提穆尔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尼罗河水瞬间浇灭了现场的喧嚣。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迅速向两边退开,露出通道。年轻的法老缓缓走来,他身上还带着猎场归来的风尘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手中随意地拎着那张染血的弓。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马哈利,然后落在地上那只显露出丑陋铜胎的神像上,最后,如同两把淬火的青铜短剑,精准地钉在了孔苏身上——


    作者有话说:这两位总算正式见面了。


    准备入V了。[竖耳兔头]


    第25章


    提穆尔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他刚刚经历了猎场上的背叛暗算, 此刻又亲眼目睹了宫殿前这场由异邦人引爆的、更令人作呕的贪腐丑闻。


    他立刻就在想:这个外邦人,他真的是“点石成金”的术士?还是……撕开虚伪假面的揭幕者?他带来的,是财富, 还是动荡?


    “看来, ”提穆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们的祭祀体系,需要好好清理一下蛀虫了。”


    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转向孔苏,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至于你,异邦人,你的‘太阳神的恩赐’, 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没有立刻赞赏, 也没有斥责, 只是陈述事实。但这平静之下蕴含的风暴,让所有人心惊胆战。马哈利的命运已定, 而这位能“指金为铜”的异邦人孔苏,也瞬间从一个献宝的商人,变成了一个能动摇权力根基的危险因子。


    孔苏迎着法老的目光,依旧面带微笑, 心中却暗道:大鱼上钩了。


    只是这条幼龙般的法老, 似乎比想象中更有头脑啊。


    孔苏是真的第一次面对面的看着这位法老,虽然对方还只是个12岁的少年, 但是他那双金色的眼睛还真是相当吸引人。


    当然提穆尔早已经习惯了,四周人总是看着他,所以他早已经习惯了。他毫不在乎的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 然后手里还是拿着他的弓箭,沉默的环视四周。


    提穆尔指尖轻叩染血的弓弦,金属震颤声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因为侍卫长苏哈已经搬来了在贡品里的一箱子黄金,这都是在场的所有达官贵人们的送来的贡品。


    提穆尔只是环顾了四周一圈,忽然转身踢翻身旁的贡品箱,数十件“金器”在花岗岩地面碰撞出沉闷的铜响。


    “查。”


    这个单字像审判之锤砸下,苏哈立刻带刀斧手封锁宫门。而其他的侍卫直接冲向了宫殿中央站立的孔苏,似乎想将他抓来检验真伪。


    此时的孔苏根本没在意,因为他和系统正在算着账呢。


    【这次咱们的黄金库存又回来啦~】


    系统声音虽然还是硬板板的,但是你绝对能听出来他现在得快乐,因为他在利用‘光照’把马哈利的黄金贡品里的黄金成分全部抽走,让他变成了不值钱的黄铜。


    [其他人的暂时别动,咱们现在就针对马哈利的下手就好。]


    孔苏还记得要提醒一下,不过这也是多余。系统加载到黑狗监视器的时候,可都是偷偷地把马哈利要进贡的黄金制品看的一清二楚的,绝对错不了。


    眼下这些东西都被系统给抽取光了,很多人看到的是马哈利送来的居然全是铜器的热闹。但是提穆尔却坐在王座上,看着那站在大厅中央,面带笑容的外商。


    “那么你呢?”提穆尔的目光和他的相撞,之后,提穆尔往后靠着,审视起来这位被侍卫们带上前的外商。


    提穆尔审视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家伙,发现这家伙根本没有对法老的敬畏之后,更是皱起眉头。


    “做了这么多,你想要什么呢?”


    孔苏笑了一下,对着提穆尔鞠了一躬,然后说了一句话:“埃及的法老啊,你能给你的百姓什么呢?”


    提穆尔指尖轻叩染血弓弦的震颤声仿佛还在空气中,让人心惊胆寒。


    回荡,孔苏那句“埃及的法老啊,你能给你的百姓什么呢?”的问话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年轻的胸腔上。


    整个大殿死寂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法老身上,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或是对这个狂妄异邦人的最终判决。


    然而,提穆尔只是微微眯起了那双金色的眼睛。他没有暴怒,没有斥责,甚至没有立刻回答。


    他靠在冰冷的黄金扶手王座上,视线缓缓扫过地上的铜胎假货,扫过筛糠般抖动的马哈利,扫过那些面色惨白、眼神闪烁的贵族大臣,最后,再次落回孔苏那张平静得近乎挑衅的脸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充斥着无声的压力,压迫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终于,提穆尔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少年清脆的声线,而是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模仿自他父辈的威严低沉,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击在花岗岩地面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孔苏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百姓需要面包,需要尼罗河的恩赐,需要土地上的收获。”


    他的目光如带着揶揄,刺入提穆尔眼底:“商人需要道路畅通,集市安稳,交易公平。”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他即便是在王座之下也有着丝毫没有任何低人一等的意思。他就像是游走在这个世间规则之外,对王权没有丝毫的畏惧。


    这样的态度你别说是提穆尔,就是王女妮菲蒂看着都有点不爽!


    然而提穆尔还是面无表情的控制自己,然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臂上的血腥凹痕,如同尼罗河汛期汹涌的暗流:


    “而王国的蛀虫……”孔苏猛地抬手,指向瘫软如泥的马哈利,声音骤然停止。他停止之后看向了法老提穆尔,看向了他所坐着的黄金王座露出了笑容。


    提穆尔面无表情,但是声音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响彻整个大厅:“王国的蛀虫需要的则是审判的铁锤!和烈日的灼烧!”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仿佛号令!侍卫长苏哈如同最忠诚的猎犬,猛地抽出腰间的青铜弯刀,咆哮着冲向马哈利!“拿下!”


    “陛下!陛下饶命啊!”马哈利瞬间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涕泪横流,肥胖的身体在地板上徒劳地扭动挣扎,“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是吗?”还没等其他人反驳马哈利,一旁站着的孔苏却笑了起来,然后看向了匍匐在地上祈求原谅的马哈利,笑着道:“是谁逼你的?”


    “是那些原本因为洪水成为孤儿的孩子们?他们因为有了去皇家侍卫队的机会,逼着你去售卖他们的机会了?”


    “还是说,那些不愿意售卖这次机会的孤儿们,被你丢进了尼罗河,也是他们逼得?”


    孔苏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马哈利最后的狡辩。当“皇家侍卫队”、“孤儿”、“尼罗河”这些词冰冷地砸在大殿光滑的花岗岩地面上时,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马哈利肥胖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连嚎哭求饶的力气都消失了,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倒气声,面如死灰,眼神涣散,那是被彻底戳穿、再无生机的绝望和惊恐!


    ?提穆尔握着弓臂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几乎要将那染血的硬木捏碎。他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紧紧盯住地上的马哈利,目光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


    那不仅仅是暴怒和耻辱,更混杂着一种被强行撕开疮疤的剧痛和……沉重的疲惫。他猛地转向孔苏,声音如同西奈山脉深处的寒冰风暴:“皇家侍卫队?孤儿?尼罗河?”


    少年法老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更沉,更冷。每一个疑问都像重锤敲在在场所有知情者的心坎上。尤其是那些参与过此事的贵族,几乎要站立不稳。


    孔苏迎着提穆尔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复杂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他没有看地上的马哈利,仿佛那已是垃圾,而是直视着法老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顺应了这位少年法老早已布下的棋局,点燃了他堆积已久的火药桶。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枚“意外”的棋子,能否真正承受引爆后的风暴。


    “马哈利大祭司,借神庙收养孤儿的慈名,行贩卖人口之实。他将那些孤儿中体魄强健者,以‘选拔皇家侍卫候选’为由带走,实则暗中高价售予……某些人。”


    孔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王叔阿蒙霍特普所在的方向,四周不少贵族们的脸色已经白得如同上等的亚麻布。


    “至于那些不愿被贩卖,或是体质稍弱、卖不上好价钱的孤儿……”孔苏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一种刺骨的悲悯,“尼罗河,就成了他们最终的归宿。”


    “砰!”提穆尔猛地一掌拍在王座扶手上,坚硬的黄金扶手竟被拍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震得整个王座嗡嗡作响!


    “够了!”少年法老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金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暴怒、耻辱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痛苦。他无法想象,在自己眼皮底下,在神圣的太阳神拉的神庙里,竟然发生着如此亵渎神明、灭绝人性的勾当!


    那些孩子……本该得到庇护的孩子!他们的血泪是否也将成为他死后被审判时最沉重的砝码?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神庙的贪腐,从踏上王座的第一天起,父王被河马咬伤临终前那双忧愤交加的眼睛就死死烙印在他心头。


    他也曾天真地想过雷霆一击,但鲁特呈上的密报、岩雀在外带回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事实——神庙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深入权贵骨髓,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行动,代价可能是整个埃及的动荡与分裂。


    他别无选择。只有让他们膨胀,让他们在贪婪中忘乎所以,才能露出足以致命的破绽。他故意颁布那项看似诱人的孤儿补偿政策,一面是想给绝望者一丝渺茫的希望,一面更是布下一个巨大的陷阱!


    一个让贪婪者们无法抗拒,最终会暴露其狰狞爪牙的致命诱饵!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小的牺牲,为了彻底铲除毒瘤……可闭上眼,那些想象中的孤儿哀嚎,都如同尼罗河的冷水,将他淹没。


    他低估了马哈利这些蛀虫的残忍底线!


    他以为他们只会贪污金币,却没想到他们敢将屠刀挥向活生生的孩子!


    这份“牺牲”,比他预想的沉重了千倍万倍!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和无力感狠狠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死死抓住王座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色的眼眸第一次在愤怒之外,流露出深切的、难以掩饰的痛苦和自责。


    埃及还能挺多久!?——


    作者有话说:[捂脸笑哭]提穆尔是能预测到自己的这一些政策出来,会有平民成为牺牲者。但是他政治经验可能还没有那么老道,也没有那么腹黑,想不到下面人会这么灭绝人性。


    这就是提穆尔政治幼稚以及手段不够老辣了,老道的帝王完全可以推下面一个人来做这件事,等到这人把事情弄的怨声载道的时候,帝王再出现,杀贪官,惩无能。金钱归国库,名声归自己。


    剧本熟不先熟悉?对,康熙和雍正的剧本就是这样的,明朝末年的崇祯也是这样的。区别在于,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国家底子够厚,玩成功了。一个天时地利与人和一样不占,玩崩了。——以上属于个人不成熟的见解,请诸位手下留情。[捂脸笑哭]


    PS:讲真,我有点慌。咱现在写的这么大,就怕自己玩脱了。[捂脸笑哭]


    第26章


    神庙势力根深蒂固, 如同尼罗河下的淤泥,覆盖了整个王国!


    鲁特已经不是第一次压下了祭司和神官们那些狮子大开口、意图扩建神庙、进一步侵蚀王权的请求!


    王国境内所有的城市,几乎都传来了神庙越权、干涉地方、鱼肉百姓的报告!


    堆积在秘密书库里的罪证, 早已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心智成熟的君王。


    提穆尔他一直在等, 等一个契机,一个能将神庙连同其庇护下的蛀虫们连根拔起、无可辩驳的契机。


    为此, 他必须忍耐,必须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继续蛀蚀这个国家, 甚至……默许那代价的发生。


    这份忍耐,比爆发更需要百倍的勇气和煎熬。而今天,孔苏这把锋利的、不受控制的“意外之刃”,终于将这个脓疮,彻底挑破在了烈日之下!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全场, 最终死死定格在那些王公贵族们那张苍白失血、汗如雨下的脸上。


    孔苏的目光引导, 马哈利随手指认的慌乱,无法掩饰的惊恐, 如同一条条清晰的锁链,指向了那些衣着华丽,手握重权的达官贵人身上!


    “我的大臣们是真的厉害。”提穆尔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不再是暴怒的咆哮, 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平静, “马哈利的攀咬的是空穴来风么?”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王座台阶, 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如同丧钟的回响。他停在王座的最后一层,身高尚不及很多王公贵族们的肩膀,但那凝如实质的威压却让这位老牌贵族几乎窒息。


    提穆尔的声音很轻, 却字字千钧,“告诉我,这座用孤儿尸骨和尼罗河的冤魂堆砌起来的‘财富’金字塔……你们,站在了哪一层?”


    很多大臣们的哆嗦着,离提穆尔最近的是财务大臣,他还试图辩解:“陛下!陛下明鉴!这……这是污蔑!是这个外邦妖人!是马哈利这条疯狗的攀咬!我…我对王室忠心耿耿,怎会参与这等……”


    “忠心耿耿?”提穆尔猛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卷染着暗褐色污渍的莎草纸文书。


    那是从岩雀在外调查的信息,快马加鞭,再由信鸽传送入宫,刚刚由苏哈第一时间呈递给他的!文书上清晰地写着神庙对于此次灾情的记录,然后还有就是原本扣留下放给灾民的物资,金钱,土地的出售记录!


    “看看这个!”提穆尔将文书狠狠甩在财务大臣的脸上!


    “看看你‘忠心耿耿’的契约!看看你与这肥蛆私底下交易的‘货物清单’和‘款项记录’!看看那些被你买走的孩子,最终都去了哪里!”


    文书散开,上面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和熟悉的印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击碎了财务大臣最后的侥幸。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陛下……我……我是被……是被马哈利蒙蔽……我……”


    “够了!”提穆尔厌恶地别开脸,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翻腾的杀意和痛楚,转向侍卫长苏哈,每一个字都如同冰棱砸落。


    “苏哈!”


    “在!”侍卫长浑身一震,应声如雷。


    “剥去财务大臣的爵位、封号及一切封地!将其与马哈利,一同打入水牢最底层!严刑审讯!我要知道所有细节!所有牵连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遵命!”苏哈毫不犹豫,立刻带人如狼似虎地扑向瘫软在地的财务大臣普。


    提穆尔的目光再次扫过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满朝权贵,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


    “今日在场所有贵族、大臣,即刻起,府邸封禁!所有人等,无朕手谕,不得擅离府门半步!所携随从、贡品,一律扣留审查!”


    “传令!即刻查封财务大臣、大祭司马哈利所有住所及名下产业!所有账册、文书、信件,悉数封存,交由鲁特处理。”


    交代完这一切,提穆尔的目光最终落在静静站立在大殿中央,仿佛风暴中心的孔苏身上。


    死寂!绝对的死寂!所有大臣们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法老不仅雷霆手段处置了自己的钱脉和最有权势的大祭司之一,更将这场注定腥风血雨、牵连无数的惊天大案,最终起因居然是这么一个外邦之人?


    现在所有人都对这个外邦之人充满了怀疑!从他能点石成金,再到现在辨别真金,甚至直接揭发了整个阴谋,让财务大臣和马哈利大祭司倒台,这都不是一个外商能做到的!


    他到底是谁!?


    孔苏迎着提穆尔投来的、充满审视、压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的目光,微微颔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终于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肃穆的神情。


    他向前一步,右手抚胸,对着少年法老行了一个极其庄重的古礼:“伟大的太阳之子,您对这次审判还满意么?”


    所有人都在惊讶这位外商到底在说什么?明明是法老的审判,怎么换成他问法老了?


    而法老提穆尔也挑起了眉头,看着这位让他有点不明所以的外商,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还是那个问题,伟大的太阳神之子,埃及的法老,您对这次审判还满意么?您又能为埃及的人民做些什么呢?”


    “你要的究竟是清理蛀虫,还是蛀空王座呢?”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三个问题的蹊跷,当然他们都不敢出声,更是被这个外商的胆量震撼了!


    他居然敢质问法老!?


    这外商莫不是真的飘了?


    此时一直都没有出声,观看这一切的王女妮菲蒂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目光犹疑的看着孔苏,然后带着怀疑的目光站了起来。同样也面露惊疑的是法老提穆尔,也死死地盯着孔苏。


    看来这姐弟俩是真的有经验了。


    随后孔苏也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月上高空,洁白的月亮已经拨开了乌云,洁白的光芒就像蕴含了某种魔法的轻纱一样,在外商往外走的时候,逐渐的变成了一束专门只洒在孔苏身上的月华。


    【专业打光到位!】


    孔苏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让全场彻底死寂。如同三枚燃烧的投石,狠狠砸在寂静如坟墓的大殿中央。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花岗岩,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个笼罩在奇异月华中的身影上。他不再是那个谦卑献宝的外商,那苍白的月光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性的薄纱,将他与凡俗彻底隔绝开来。质疑、恐惧、以及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战栗,在每一个权贵心中疯狂滋长。


    “放肆!”终于,一声尖锐的怒斥打破了死寂!是妮菲蒂的侍女卡琳!然而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卡琳大喝一声之后却被站起来的王女妮菲蒂给拦住了。


    王女美丽的脸上混杂着惊疑,但却没有愤怒和被冒犯的尊严,另一边提穆尔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场身份最高的两位都不说话的时候,真的会有人跳出来企图做出头鸟的。


    “区区商贾,安敢对法老口出狂言,妄加评断?你究竟是何方妖物?!”


    提穆尔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他只是死死盯着孔苏,那双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如同捕捉猎物的鹰隼。


    孔苏最后一句“蛀空王座”像冰冷的毒针,精准刺入了提穆尔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他确实在利用这场风暴清洗,但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清晰的念头,是否真的只是“清理蛀虫”?还是借机重塑王权,甚至……重铸“王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背脊窜起一股寒意。这个孔苏,看得太深了!


    “妖物?”孔苏沐浴在纯净的月华中,轻轻重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那笑容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的、洞悉一切的悲悯和疏离,“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称呼‘妖物’‘邪神’了。”


    他微微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宫殿宏伟的穹顶,投向那轮悬于中天的、清冷皎洁的明月。那束笼罩他的月光,仿佛响应着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纯粹,甚至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


    “或者,换一个你更熟悉的名字?”


    孔苏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宏大,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敲击在古老的石板上,回荡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孔苏。”


    系统在后面把自己的混音音响给开到最大,甚至还让孔苏添加了一点配置。至少那只一直潜伏在腹肌的黑狗,这回可以开启了投影仪,很快一整黄沙在皇宫光洁发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出现。


    很快这阵风就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旋涡,让妮菲蒂和提穆尔两个人都十分熟悉的一位出现了。


    阿努比斯。


    一看到几乎有一米九的黑色身影出现,提穆尔和妮菲蒂两个人都直接感觉胸口一凉,腿都差点软下来了。


    阿努比斯手里拿着牧羊人的权杖一出现,就把在场所有人吓得呆呆的站在了原地。而阿努比斯直接对着月光中的高挑身影,单膝跪下。


    “听从您的召唤。”


    “在黑夜中行走者,那守护迷途旅人者,那执掌时间流转者……月光之路的裁定者。”


    低沉沙哑的声音,和阿努比斯头顶上黄金的纹路更是凸显出了他的神性。而这样的一位神却在向那月光中的身影下跪行礼,这是什么视觉冲击?


    “制高点的黑夜,掌握生死,太阳神拉的继承者,月神,孔苏。”


    随着他念出那个名字,笼罩他的月华骤然暴涨!


    不再是柔和的光纱,而是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由纯粹银辉构成的巨大光柱!


    光柱中,无数细碎如星辰的光点飞速旋转、凝聚,构成一个模糊却威严无比的形象,鹰隼之首,青年之躯,头顶月轮冠冕,手持象征着时间与命运的节杖!


    一股浩瀚、古老、冰冷而又悲悯的神性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宫殿!


    “神……神迹!”


    “月……月神孔苏?!!”


    “孔苏神在上!!”


    离得最近的几名贵族再也承受不住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紧接着,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惊呼声中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扑倒在地!就连侍卫们也面色惨白,握紧了武器才能勉强支撑站立,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与敬畏!


    妮菲蒂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光柱中那朦胧的神祇虚影,又看看那个站在虚影之下、面容平静无波的“外商”,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对神明的本能敬畏,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愤怒与质疑!


    提穆尔猛地攥紧了自己的弓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通天月辉和威严的神祇虚影,震惊、疑虑、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无数情绪在他年轻的脸上飞快闪过。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维持着法老的威严,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不是戏法!不是幻术!这是……真正的神迹降临!


    此时,此刻除了法老和王女所有人都已经跪下没有人敢看向神明。孔苏现在也相当心安,为啥呢?因为系统给他打了一个光,一个亮到曝光的光。


    这就让孔苏不慌不忙的换了个行头,并且撤下了脖子上的投影伪装。再加上还有阿努比斯给他打了个遮掩,让他带上了那亚克力半透明的面具。


    不然孔苏是真的拉不下来这个脸的。


    因为他后续的计划,让他要去质问这位埃及的法老。


    你究竟是幼稚,还是虚伪——


    作者有话说:一更


    第27章


    孔苏的目光缓缓扫过匍匐在地的众人, 最终落在强自镇定的少年法老身上。


    他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商人的烟火气和之前的挑衅意味,只剩下神明俯瞰凡尘的空寂与淡漠:“太阳之子,拉神在地上的化身。你对这次审判, 可还满意?”


    他重复了问题, 但此刻,这问题已不再是冒犯的质问, 而是神祇对人间君王行为的……审问。


    整个大殿,只剩下月华流转的嗡鸣和无数心脏狂跳的鼓噪。


    苏哈等侍卫紧张地守护在法老身边, 武器指向孔苏,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力量在神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可笑。妮菲蒂失魂落魄,那位财务大臣和马哈利早已吓得昏死过去。


    所有阴谋、贪婪、算计,在这煌煌神威之下, 都变成了可笑的尘埃。


    提穆尔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心绪, 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他知道,这一刻的回答, 至关重要。提穆尔也知道神不会无缘无故的降临,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他揭露这一切阴谋。


    但是孔苏来了,只能证明一件事——提穆尔,他又办砸了。


    他迎着那神圣而淡漠的目光, 缓缓开口, 声音在大殿中清晰地响起:“神……”


    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下去。他没有跪下, 反而迎着那通天彻地的月华光柱,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踏碎了凡人在神威面前应有的卑微, 踏出了埃及法老——地上太阳的尊严。他右手抚上左胸心脏的位置,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王室敬神礼,动作流畅而坚定,没有丝毫迟疑。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往前看,只能惩罚这些肮脏的贪污者,只能看着那些心怀不轨的,同流合污的,甚至是洋洋得意能够逃出此事的大臣们。


    因为埃及的现状已经如此,要么他就死在王座上,要么他就背负所有下地狱的罪孽带着埃及继续往前。


    “您行走于黑夜,庇护迷途的旅人。”


    “执掌时间的沙漏。您的目光今日垂落于这尘世的殿堂,必是看到了那积压于尼罗河底的污浊与哀鸣。”


    提穆尔的声音稳定,金色的瞳孔在神光的映照下,燃烧着觉悟与决绝的火焰,“是的,‘清理蛀虫’这正是我所渴望的!但这绝非终点!”


    他猛地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初升的烈日刺破黑夜的帷幕。


    然而孔苏却没有被他的气势惊讶,反倒是往后一坐,居然是坐在了虚无的月光之中。但是周身的气势却从刚刚的风轻云淡,突然变得气势惊人。


    [所以,你觉得这次你没做错?]


    [所以,你认为被迫害的平民不是你的罪?]


    [所以,你认为清理埃及的蛀虫就可以枉顾他们的性命?]


    即便是面具遮挡,但是月神此时的目光真的带上了些许怒意!如同雷霆一般的质问一连串的下来,就连刚刚还阐述自己政治想法的提穆尔都惊骇的后退了半步。


    每一个字都像无形的重锤,敲打在提穆尔的骨骼上,震得他耳膜嗡鸣,内脏翻涌。他金色的瞳孔映着血月,像两块燃烧的琥珀,那里面有恐惧的火苗在窜动,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后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喉咙发紧,舌尖尝到了血腥味——那是他咬破口腔内壁的铁锈气息。他想反驳,想嘶吼,想质问神明是否看见这腐烂的埃及已等不起温情的刮骨疗毒!


    王姐妮菲蒂在他身后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芦苇,连抬头的勇气都已丧失。满殿的贵族重臣,连同那几个昏死过去的,都不过是神怒砧板上的鱼肉。


    他错了?或许。


    但后悔?绝不!


    哪怕下一秒就被这血色月光碾为齑粉!


    在神明的质问之后,原本洁白的月光突然变成了血红色!那血色的月光似乎象征了月神的震怒,笼罩在整个皇宫之中,让所有人的压力陡增!


    不少达官贵族已经全身抖的如同筛糠,好几个心理承受不住的人已经直接身体一软,昏倒在地上。


    但是现在已经没人管这些了。王女妮菲蒂此时都感觉自己胸口的心脏如同擂鼓,她其实也想站起来,但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恐惧,她压根根本站不起来!


    她感觉到了死亡就像是控制她的丝线,让她只能跪在提穆尔的身后,根本没有自己王弟的勇气,能够站起来,直面这一切!


    这就是神怒吗!?


    这当然不是神怒,


    也不是系统。


    系统此时已经将灯光和声响配合着现场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但是它是真的没有给现场再加什么高科技了,现场的达官贵族和王女站不起来,那就纯纯的是他们自己太过紧张的关系。


    人话就是:吓的快尿了,当然腿软。


    整个皇宫大厅里,唯一能够坚强的站着的,就只有提穆尔一人。他怕他现在身体也在颤抖,哪怕他知道面对神怒他根本活不下来,哪怕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活不下来,可他还是要说。


    我是错了,但是我不后悔!埃及的现状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了!


    然而神明质问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跪在现场的所有达官贵族们都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这是什么?这就是神明对法老王这一系列政策的审判!就敢问今天在场的这些人,今后以后几个人能在小法老的手上活下来?


    神真的要抛弃埃及了吗?


    然而把现场气势搞得这么大的孔苏,现在是真的生气。他孔苏俯瞰着这倔强的少年,怒火依旧在胸腔里闷烧。


    莽撞!愚蠢!


    他甚至也想过要不要在暗地里辅助相对更成熟的王女妮菲蒂上台,或是干脆用点什么规避掉第一法则不能伤害本土人的条例,然后把这位法老做成傀儡什么的。


    至少,那个王女可比这个仅仅登基半年的小法老成熟的多,政治手腕可能更高明一些。


    在面对这些神庙的贪腐的时候,可能会更缓慢的将他们一一剔除出来。


    所以孔苏今天就没打算给这位小法老什么脸面,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算了。


    然而提穆尔却还是梗着脖子,继续道:“蛀虫蚕食的,是埃及的基石,王座,本就建立在拉神的光辉与埃及万民的福祉之上!蛀虫啃噬的根基若是崩塌,王座岂能独存?”


    “我要的不是一座孤悬的黄金座椅,而是一个洗尽污秽、重焕生机的埃及!这是法老的责任,亦是拉神赋予我的使命!”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重与力量:“今日的审判,是起点而非终点!蛀虫的名单,远不止于在场之人!蛀空的财富,必须追回!被掠夺的土地,必须归还!冤死的魂灵,必须昭雪!这,才是我所求的清算!这,才是拉神之子应当给予埃及子民的答案!”


    提穆尔的目光锐利如鹰,直视光柱中那神祇的虚影,没有丝毫退缩:“月神,您问我对审判是否满意?我的回答是——不够!远远不够!”


    “这仅仅是揭开了帷幕的一角!您所降下的神迹,是审判的利刃,更是点燃燎原之火的火星!我要以这火星为引,焚尽那盘踞在王国每一座神庙、每一寸土地上的腐朽根系!?这,便是我能为埃及人民所做的第一步!”


    提穆尔知道自己说完这些,只要月神一个手指头,他甚至连堕入冥界的资格都没有了。


    “哪怕让我的灵魂彻底堕入冥界,我会带着对那些平民的愧疚去赎罪,但是埃及等不得了。”


    提穆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一丝的辩解,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这次政策是他的错。


    这次产生的后果是他的错。


    这次平民被迫害,还是他的责任。


    毫无辩解,无法狡辩,后悔也无济于事。


    然而此时系统蹦出了一句:【我能说句公道话吗?】


    [我有让你闭麦吗?]孔苏对系统的问话没好气的做出了回答。


    【那我就直说了啊。】


    系统有点怕,所以先给自己迭了甲。


    【任何改革,不论是对是错,都有牺牲。你是俯瞰全局的“纠错者”,而那小法老是深陷泥潭的“破局者”。】


    【我经过了运算,你追求的是以最小代价达成系统任务,而小法老是追求以最快速度重塑埃及根基,所以他枉顾了那些被迫害的平民,对不对?】


    不过系统没有给孔苏说出回答的机会,只是继续道:


    【……孔苏,他比你艰难。】


    【你用22世纪道德审判公元前决策,如同指责原始人不用抗生素。你失败了,也许还可以接下个任务,他失败了就是直接亡国灭种,文明毁灭。】


    【而且摒弃掉感性影响,系统的运算是:在尼罗河这次泛滥之后,会有1-2年的□□。你的慢速处理贪官污吏,很大程度上会让贪官囤粮致民变,而如果是按照提穆尔的快速扫清贪污,就可以极速回收粮食储备。】


    【牵一发而动全身,3年内,如果埃及不能针对此次饥荒做出有利的改变,那么附近虎视眈眈的利比亚就会入侵,贪污腐败的结果就是腐败军官卖国求荣。而扫清腐败的下一步,就是囤积粮食,整肃军队启用少壮派。】


    这话一出,孔苏居然有点惊讶,他大概是真的想不到系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又有点想笑。


    系统的运算,居然完全站在了提穆尔的那边。可是作为人他知道,枉顾平民的结果是什么,毕竟这么多的历史已经告诉了世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但是下一秒,孔苏突然明白了系统的意思。自己是未来人,而提穆尔不是。自己用未来的一切经验去看待这件事,而提穆尔在没有任何引导人的情况下,看穿了目前埃及的最大困难。


    所以说,提穆尔比孔苏更具有前瞻性的眼光。而且……


    【你怒其「以平民血肉铺改革之路」,提穆尔痛于「不行霹雳手段则全民殉葬」——这是理想主义执行者与现实主义幸存者的生死对峙。】


    【这个题目无解。而且是已经如此,只能往前看,你如果不想让他枉顾人命,那就去教导他,而不是审判他。】


    系统说完,孔苏突然怔住。


    也许,作为穿越者,他早已经默认埃及该走“人权至上”的现代路径,反而忽视了这里是公元前的文明。


    【你怒其枉顾人命,却忘了他的世界没有人权概念——在饿殍遍野的尼罗河畔,快刀才是最大的慈悲。】


    听到这句话,孔苏突然愣住,这个时候再去看提穆尔,他说着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罪,但是绝不后悔。


    此时孔苏突然就明白了,提穆尔明知有罪仍前行,承认平民伤亡是自己的过错,这是他作为法老的责任,作为法老这个职位,这个责任,本身就是罪孽与责任共生的。


    但是他绝不后悔十分决绝,“要么死在王座,要么就是背负罪孽前行。”其实也是揭示古代统治者的残酷逻辑:?拯救千万人需先牺牲百人。


    但是孔苏也知道自己这么样没有错,可能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孔苏的‘人权至上’才是最大的神性。


    这是现代人都没办法决断,并且摒弃的电车难题。若既要零伤亡又要高效肃贪,等于要求太阳从西边升起。


    系统还是趁火打铁,顺带说了另一套数据。


    【在之后的灾难中,想要拯救埃及,如果是提穆尔为法老的成功率是86%,王女妮菲蒂为法老的成功率是47%。】


    孔苏彻底哑火。


    这还怎么换人???


    而且他面前这个怎么看都不上眼的小法老,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作者有话说:二更


    第28章


    月光如霜, 审判厅内凝固着令人窒息的沉默,神明的审判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寂静。


    银辉流转间,孔苏神明的目光依次掠过瘫软如泥的财务大臣、指甲深陷金砖的妮菲蒂, 最终定格在提穆尔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上。


    [这就是你的道路?用尸骸铺就的坦途?]


    空灵的声音裹挟着千钧之力, 震得妮菲蒂浑身战栗。更是惊的


    “我的道路?”


    提穆尔刚刚的激动地演讲现在彻底平静下来,这位年轻的法老沉寂了一会, 沉思之后最终开口。


    “我的道路,从来就不是坦途!是荆棘, 是刀山,是我的血和他们的尸骨一起填平的深渊!”


    他猛然踏前,眼中金焰灼灼:“埃及沉疴已深,温和的药石是慢性毒杀!唯有刮骨,剜肉, 断腕!哪怕操刀的是我自己的手, 流的是我自己的血!”


    孔苏这算是明白了, 这小子哪怕是砸了自己的王位的椅子腿,他也想把贪污给先除了。


    “您见证千年兴衰, 可曾见过不流血的重生?若此刻不断腕求生,”少年法老的声音陡然喑哑,带着孤狼濒死的嘶鸣:“就让我和埃及,一同葬在这黄金棺材里!”


    提穆尔只有12岁, 孔苏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 面容和心里突然冷静了下来。


    而系统也很灵性的将无人机上的狼眼手电从那一轮‘血月’红光再度切换成白色,这也象征了月神的怒意逐渐消失。


    刚刚那震撼人心的压力顿时消失了下去, 但是现在所有人还是不敢大声喘气。他们跪在地上彻底对自己的生命有了一定的认知。


    对自己能渺小的认知。


    [所以,你觉得你能掌控埃及,在未来的困难中突破出来?]


    月神慵懒的坐在了月光之上, 光芒似乎已经形成了光芒四射的王座,坐在上面的月神光辉,美丽,带着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感。他身材高挑单手撑着自己下巴,像是在审视面前的法老一样。


    举手投足之间那种至高的尊贵和威严与美感是真的征服了提穆尔。


    年轻的法老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坐于神座上的神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斩钉截铁的回答。


    “是。”


    月神似乎被这个回答取悦了,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太阳神拉之子,我等着你诺言兑现之时。]


    即便这位神今天审问了自己,但是对提穆尔看来,那是自己无法追上的项背。这是一条巨大的鸿沟,让他只能望到绝对不可能的距离,其他的一概看不见。


    此时的提穆尔知道自己只是勉强过了这位神的审问,但他对未来的计划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提穆尔环顾四周,看到了那么多的达大臣和贵族们,他知道这不是说的好时机。


    当然孔苏可是一直让系统监看着现场,所以,提穆尔的目光闪烁自然是让系统捕捉到了,它赶紧提醒一下。


    【他还有后续计划,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这边你B格提高的结束后,给他一个私下提交工作后续计划的时间。】


    孔苏:你这口气……你是不是还想走个OA?


    系统被这么一句话搞得有点愣,孔苏深呼吸调解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系统好言好语。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问题不大,你是神啊,现在转身走掉让他们去猜都行。】


    [走了,月神后续的计划就真的完蛋了,你就让他们在这里瞎猜着做阅读理解吧。]


    孔苏彻底想耍无赖了,但是他低下头看了一下这位年少的法老,最后还是站起来,缓慢的走向了提穆尔。


    一步,两步,那一步一步的走近但是没有丝毫的声音,仿佛踩在了提穆尔的心尖上。直到孔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昂起头看着那披散着银发的神明,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了。


    孔苏没说话,只是看着提穆尔,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面具。那非银,非金的面具没有发出什么金属的声音,反倒是想冰块一样,声音清脆。


    提穆尔已经看傻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这位近在咫尺的神明,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上发出的柔光,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凉,不知道是紧张过度出汗惊的,还是对方的神力真的如同夜晚的清凉一样。


    提穆尔整个人都镇在了当场,只能看着那位神明,越发的呼吸都不敢太重了。


    这两位身份至高之人面对面的站着,然后这位神明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他的离开也是这么突然。


    人果然是不能明白神的所作所为,也无法理解他们的行动意图啊。


    之后,孔苏再次走入了月光之中,彻底在所有人面前和那成为一束的月光消失了。


    提穆尔看着那一抹光逐渐消散在了夜空之中,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以至于他都有点站不稳。


    月神的话语带着空灵回荡,那声音是真的带着磁性,又有着空灵。明明是白色的月光,周身散发着银光的神明,不知道为什么提穆尔总觉得他被这个样子的神明勾的魂魄动荡。


    果然年少之时,真的不能遇见太过于惊艳的……人,神也不例外。


    提穆尔原本还算清晰的脑袋现在彻底迷糊了,一时之间脑子不知道是该思考后续埃及怎办,还是……他这个法老该如何去吸引这位神明的注意呢?


    系统和孔苏怎么也没料到今天的这次审问会造成了这么个神奇的结果,他们两现在还在新手舱里感慨这次的传送没出什么问题了。


    【哪还能再出问题啊,这次是传送回来,咱们自己的坐标终归还是清晰的。】


    孔苏呵呵一笑,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是吗,那你很棒棒哦。”孔苏可没忘记上次系统把自己传送到了黄金船上,差点把他吓尿了。


    也回忆起来的系统白白喜提了一份尴尬。


    不过好在下一秒就有警报起来了,是王女妮菲蒂的。


    【好家伙,她都快自我否定了!你在现场对她做了什么?】


    这话说得孔苏差点就要大喊:六月飞雪,我比窦娥还冤枉啊!


    他全程就和提穆尔在说话哪有关注那位妮菲蒂?孔苏勉强回忆了下,就想起来妮菲蒂似乎是瘫软的坐在地上啊。


    怎么就自我否定了?难道就是因没爬起来吗?


    其实在孔苏消失之后,是真的让整个皇宫里乱成了一团。吓混的,吓得屎尿齐流的,吓得麻了爪的,吓得后来都有点疯疯癫癫的都有。


    当然埃及人的医馆很多都有祭祀和神官身份,所以他们看到受到惊吓的人不会说是收到了惊吓,而是会说他们受到了——神罚。


    这些人或多或少做过一些贪污腐败甚至要人命的事情,这次月神的降临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现在月神走了这些达官贵族们就出现了病症,这还要说吗?


    这不是神罚是什么呢?


    相反因为这次的月神降临,整件事情以一种空前的,前所未有的速度传播了出去!


    很多民众们在听到月神对法老的质问,法老的回答之后并没有让平民中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几乎是成为两极状态。支持的自然是支持,不支持的觉得他不在乎人命的也有。


    但是关于这次神降事件中,另一位原本被人民津津乐道的人却没有了更多的消息,那就是妮菲蒂。


    王女妮菲蒂原本是神庙的最高神官,可以说神降这种大事最该出面的就是她。可是在这次事件中,根本没妮菲蒂的影子。


    这次事情之后,妮菲蒂就回到了自己的神庙之中,疲惫的样子让她身边的侍女卡琳都看不过去。


    妮菲蒂很是沮丧,又很是害怕。


    她的心脏和法老提穆尔的心脏都拴上了同一根金线。她当然知道在面对月神的审判的时候,提穆尔的心跳如鼓,他的慌张,甚至是期待。


    当时妮菲蒂可能还不知道这一丝期待,她就已经被神的威严压得根本喘不过来气了。她甚至提不起来任何一点勇气去面对月神的质问。


    这就是让妮菲蒂时候更为难受!


    埃及不是没有过女法老,所以妮菲蒂一直以来都在怨恨,怨恨被河马咬伤的父王为何不把王位传给自己?


    为何要传给那个生母还是俘虏的提穆尔?


    现在她突然有点明白了,她没有提穆尔的魄力。


    如果是妮菲蒂处理这些事情,她可能会徐徐而图之。但是埃及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多时间吗?


    之前即便是被月神惩罚和提穆尔共同在心脏上拴上了金线,可妮菲蒂还有一丝侥幸的。


    在看到神明对提穆尔这次的政策进行审问的时候,她虽然惧怕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她还在幻想着自己未来会有机会,然后一边怨恨着一切。


    现在,妮菲蒂终于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浇灭。


    屈辱、恐惧、不甘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扭曲。她死死盯着提穆尔单薄的背影,凭什么这个莽撞的、双手沾满血的弟弟,能得到神的“认证”?


    凭什么她精心编织的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此可笑?


    虽然妮菲蒂不想承认,可她看到了现在也有了答案。


    提穆尔比自己有勇气,有毅力,同样也是天生的王者,他是能为王位,为了埃及去死的人。他没有自己那么多的妥协,没有那么多的小心翼翼,他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冲。


    自己输了。


    可那自己算什么?


    同样是太阳神拉的血脉,比起提穆尔,那她王女妮菲蒂又算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三更完毕。


    第29章


    孔苏瘫在新手舱的座椅上, 他看着视频里面王女的情绪拉起了警报,又想了想自己刚刚和12岁的小法老正面论证居然失败了。


    一方面是真的觉得自己用未来的一套放在这里,确实是幼稚。而另一方面又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相匹配的问题。


    这里还是个奴隶制社会, 他居然让小法老以人为本……想清楚的孔苏都感觉自己可笑。


    系统投射的妮菲蒂近况在幽蓝的舱壁上闪烁, 而孔苏却只是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出神,他在想自己到这里之后, 所有的事情,并且一点一点的在自己脑海里进行复盘。


    越复盘, 孔苏就越沮丧。


    “安静点……”他用指腹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带着被碾磨过的疲惫,“再吵,我也真要EMO了。”


    【你的情绪现在有点不稳定。】系统的光屏倏然点亮,数据流如同受惊的银色鱼群, 疯狂地窜动、碰撞。


    【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也……】


    “‘居然’?”孔苏猛地坐直, 银发随着动作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他直视着系统,摄像头深处倒映着他眼中流转的、银河般的数据微光, “你觉得,我这‘装神弄鬼’的把戏,真能改变什么?”


    光屏上的数据流骤然冻结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汹涌的乱流!整个舱室的光线都随着显示屏的剧烈闪烁而明灭不定, 系统“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只是你和小法老的意见不合而已, 你怎么现在对整个计划的根基产生怀疑了?】


    系统的机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延迟的波动。


    “不该怀疑吗?”


    孔苏扯出一个略带自嘲的笑,伸出手指, 每一根都像在历数自己的“罪状”。


    “第一次,洪水。我们倾尽全力,结果呢?徒劳无功。第二次, ”他声音陡然提高,“我们杀上皇宫,何等威风?结果呢?提穆尔的铁血手腕,才是这刀口舔血的国度眼下唯一能走的生路!”


    他重重靠回椅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是我们错了,方式错了。再这样下去,任务……怕是真要完蛋了。”


    【虽然……过程有波折,但你也不必如此消极!】


    系统的数据流刷新得快到几乎溢出屏幕,同时内部某个评估数值却在悄然飙升。


    它所经历的二十余位文明拯救者中,能在重压下自我解剖、瞬间调整战略的,孔苏是唯一的一个。


    【如果是按照我的运算,我还是建议你继续保持‘神明’介入身份。】


    “不。”孔苏霍然起身,方才的颓靡如同被无形的手拂去,眼中重新沉淀下冷静的光芒。“身份没有问题,我们依旧是‘神’。”


    他向前一步,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他瞳孔深处坚定的星芒:“错的是介入的方式和我的心态。既然是神,就该有神性的高度与距离。”


    他顿了顿,语气染上一丝难得的自省:“我不该像个莽撞的凡人,带着不该有的情绪,急切地插手甚至审判一位在深渊边缘挣扎的君王。”


    系统推演出的可怕景象——洪水褪去后的龟裂大地、饿殍遍野……瞬间涌入脑海。提穆尔那被自己斥责的“雷霆手段”,竟真的是在灭顶之灾前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挣扎。


    孔苏这位来自未来的“伪神”,第一次真切感到了某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在脸上灼烧。他能感知到系统似乎想安慰点什么。


    【其实,你是俯瞰全局的‘纠错者’,他是深陷泥潭的‘破局者’。视角纬度不同,行为准则无法直接对标对错……】


    孔苏却干脆地抬手,打断它的逻辑推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修正轨迹。”


    【你该不会是……不想当神了?!】光屏猛地一暗,仿佛被这个宣告惊得核心程序瞬间过载。


    孔苏无奈地揉了揉紧绷的眉心,耐着性子解释:“当!只是不再轻易现身于万众瞩目之下。我要转向幕后——”


    他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勾勒着无形的蓝图,“直接‘培养’!法老、王女、将军、神官……这些撑起埃及脊梁的人,才是未来的关键节点。”


    【……那你的意思是,想彻底转入幕后,放弃直接控局?】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运算过载的不确定性。


    “未来步步惊心,我们再经不起失败了。同时,”孔苏语气恢复了神祇般的沉静,“也给我们这位‘伪神’,保留一点应有的、超越人性的神秘感吧。”


    系统沉默了数秒,仿佛在进行复杂的内部演算。随后,一连串清晰的数据流和光影图景在舱内立体展开:


    【然而,经过系统的客观评估,其实你并未失败。昨夜神殿的‘审判’,已成燎原之火!】


    画面中是神庙祭司们惊疑不定的低语,是市井小巷中激动绘声绘色的讲述,是贫民窟里无数双仰望夜空的、燃起微光的眼睛。


    【月神孔苏之名,正以指数级速度覆盖尼罗河两岸!】


    【而且更让人振奋的是主能源舱已100%充盈!备用储能单元同步达87%!而且随着月神的降临事迹传播,还在持续的增长】


    【对于那些挣扎在泥土中的平民而言,一个敢于质疑人间至高权威、为最卑微者发声的神明,其存在本身……就是一道刺破无尽黑暗的希望。他们黑暗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心理安慰。】


    孔苏怔怔地看着那些闪烁的数据流和底层民众虔诚祈祷的画面片段,显然完全没料到,自己一场带着情绪和挫败感的“干预”,竟引发了如此深远的、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你比我更清楚。】


    系统的声音在数据流的深处,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人性化的起伏。


    【在这个公元前人命贱如尘土的年代,仅仅是一点‘能活下去’的微弱希望,对那些早已被苦难碾碎脊梁的灵魂而言……是何等奢侈的救赎。】


    短暂的静默后,系统的合成音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圣咏般的韵律,缓缓道出:


    【孔苏,执行者。】


    【你是否思考过——】


    【你自未来降临,所秉持的信念:以人为本,为文明星火续命,为世间重铸天平,为苍生立言,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份沉重、炽热、超越了时空维度的意志本身——】


    【便是最纯粹的神性。】


    系统的这番话是真的给孔苏打了一发鸡血,一发让他对这次任务又有了无比强大信息的鸡血。


    “你说得对。所以我在面对这些要定点培养的人时候,最好要控制好自己的态度和语言,既要保持神性距离,又要让被培训的角色对神的教导产生感激和信仰才行。”


    系统评估了这段话,突然很想说:这样的培养,那些被培养的对象很难会忍住对培养他们的神产生感情把?


    但是系统想了想还是没说,毕竟感情评估系统资料不太多,于是干脆闭了嘴,开始建立文档为孔苏建立了情绪值的档案库。


    要不说系统对孔苏相当的满意,就搁这自我安慰的心里程度,也真是找不出几个了。


    这边系统安慰好了孔苏,那么孔苏就要开始上岗了。


    系统最先开始可是警报过妮菲蒂的情绪不太好的。


    当然王女的情绪不太好,受金丝的影响,让法老的情绪也不太好。


    在这次神降之后,法老和王女几乎同时宣布身体不适,当然这只是皇宫范围内的。


    提穆尔和妮菲蒂都招来了神官检查,而神官们或多或少的都不好解释,只能说是收到神力的关系。


    两个人心里其实都是心照不宣,各自挥手让神官们出去了。


    “苏哈,你也出去。”


    法老的卧室里永远都有他的侍卫,苏哈听到法老让自己也出去都愣了一下。


    但还是单手抚胸对着法老恭敬的行礼,随后带着那那些对法老忠心耿耿的侍卫们一起出去。


    看着剩下的侍卫们陆续出去,并且将黄金的大门给关上。


    巨大的房间里只有提穆尔一个人了,他静静的坐在了靠床上,直到这个时候提穆尔才松了口气。


    他略显疲惫的慢慢走出向了床边的黄金床头柜,然后看向了自己放在床头柜上那用象牙雕刻的架子,上面正挂着的黄金面具。


    提穆尔走过去,手指摩挲这个黄金面具的边缘,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这么做会不会看到你呢?”


    小法老面对月神的时候相当紧张,一方面是对方的强大不容置疑,另一方面就是月神的美丽确实是让他心折不已。


    他每次在妮菲蒂的眼前都要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的情感,他害怕妮菲蒂会察觉他心里那对着月神的非分之想。


    所以他一直都没说,今天月神走到自己面轻轻地敲了敲祂脸上的面具。当时提穆尔就明白了,月神是在提醒自己,不能说的话,或许戴上面具不在生死之内便可以说了?


    还是……


    真如他痴心妄想的那样,可以通过这个面具看见那位让他倾慕的神明呢?


    那抹银色身影,是洪水中唯一的救赎,也是他不敢直视的恐惧,他害怕自己再一次堕入地狱冥河,再一次看到阿努比斯或是猫神。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见一次,于是在疲惫中他选择了继续。于是他还是拿了黄金面具,陪伴自己一起到了帐篷后面的床上,扣在脸上——


    下一秒提穆尔就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


    但是不是那种让他恐惧的黑暗,反倒是像坠入了一个彩色的通道,绚烂的色彩不断的在他的四周划过,而向下坠落的同时,面具上发出的信号已经通过之前孔苏安插在宫殿门口柱子上的摄像头转换器发向了遥远的沙漠。


    新手舱很快就接收到了这个面具发来的信号,然而摆在系统面前的时候,系统还没有怎么样,看这情况的孔苏倒是摩拳擦掌起来了。


    “我们是先看看心态崩盘的妮菲蒂呢,还是看看这位大概要汇报埃及日后计划的提穆尔呢?”——


    作者有话说:[捂脸笑哭]我差点忘记今天的更新!


    没存稿了。


    第30章


    孔苏在妮菲蒂和提穆尔两个人之间选择,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少年金黄色的眼睛,想起那个顶着所有压力,然后和神奋起反驳的少年。


    “还是先见这个小法老吧。”


    系统看在了眼里, 最后还是思考了一会儿选择的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对那个小法老有好感?】


    这话说得差点没让正在构思怎么去保持关系的孔苏吓了一跳!


    他甚至都瞪大了眼睛, 然后还伸手摸了摸系统的圆形机械外壳,最后忍不住的反驳道:“你在胡说什么啊!他才12岁, 哦,快13了!”


    【怎么, 你的好感还和对方的年纪有关么?】


    显然系统的这个‘好感’和孔苏以为的‘好感’有点不一样。


    所以孔苏显然是误会了系统说的意思,只好咳嗽两声演示一下,把自己的尴尬给敷衍过去。


    “那个,咱们现在也可以不急着见他们两个,咱们先给他来点视觉感官的全息影片也不错。”


    孔苏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的拖延着, 他其实想到了那个被他们安放在安全所的塔普尔, 那个在卢克索的准祭司。因为对方可是掌握了不少马哈利和其他权贵们的罪证。


    不过孔苏显然还是有点犹豫的。


    【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愣住了?】


    “我在想这个塔普利, 倒也是个人物。”


    孔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看着监视器的。系统和他都有了一个新爱好,那就是插眼, 也就是将微型摄像机到处乱插。


    系统明白孔苏能这么说完全是对方相当厉害,虽然说给塔普利的安全的地点,也给了生活物资,但是打从那天开始, 这位塔普利每天早起和天黑都会为月神祈祷。


    这是什么样的毅力啊?真的是相当厉害了!


    而且他还会祭司体和官方体两种文字, 他估计是闲着无聊,在那个房子里居然就这么拿着泥土做的书写板开始记述这次被神救起的奇遇!


    【真不愧祭司的预备役, 祈祷祭司是真的是厉害。】


    系统看着画面里的塔普利都觉得不得不佩服他。


    “确实,他也是真静得下心来,也把持的得住。”


    孔苏也佩服这样的人, 塔普利要是不干祭司估计什么都能成功。


    画面中的塔普利跪在房间里,面对着窗外的月亮,挺直了身体开始振振有词的祈祷着。


    “啊!月神孔苏,智慧之羽的持有者,银盘般圆满的月神!您以圣鹮之姿飞渡夜空,用皎洁的光辉丈量时间。”


    “您是天界的书记官,用月光之笔记录众生命运;您是冥界的引路人,为亡魂铺就银河的阶梯。”


    “求您以月之甘露,涤净信徒心灵的尘埃;愿您以银辉之盾,庇佑我们远离混沌的阿佩普。


    “您的左眼是晨曦的希望,右眼是暮色的智慧。愿您赐予我们:如月相般周而复始的坚韧,似新月般纯净无暇的初心。”


    塔普利到搞完之后,双手高高的举起,人却已经是很深的拜了下去,尽显虔诚。


    这段祈祷词是真的把孔苏听得快应激了,羞耻感和愧疚的心态直接让孔苏半天说不出话来,还附带着面色通红,掩面羞愧。


    系统大概也是没想到这位塔普利居然还在这段时间内给月神写了赞美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运转了,最后还是系统的幽默系统开始处理工作。


    【我倒是觉得可以让这位成为月神的大祭司,毕竟他这祭司的做派太足了,而且也足够本土化。】


    系统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孔苏的尴尬癌都要犯了,在他的脚指头能抠出三室一厅之前,他随便唬弄了一句。


    “你看着办吧,我还是先考虑提穆尔小法老的事情。”孔苏虽然有搪塞的嫌疑,不过小法老那边也确实是需要去看一眼了。


    系统没有追究这个问题,反倒是自己在系统里开始谋算怎么给这个塔普利给培养起来了,也没拦着孔苏去给妮菲蒂和提穆尔这两位安排一出大戏!


    提穆尔在经过一长串如同他人生走马灯一样的环境之后,他最先出现的感觉居然是听觉。他的耳朵听到了滴滴滴的水声,这倒是让提穆尔慌忙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整个人惊讶的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彻底无了言语。


    银辉流淌的廊柱间,让提穆尔感觉到惊奇的是,月光真的如同那银纱一样挂在廊柱四周,随风舞动,似乎在散播者月神的光辉。


    他惊讶地前进一步,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去抚摸这薄纱,却猛地发现自己居然踩在了水里。


    他惊讶的想要退后,却马上被脚下的风景吸引住了目光。


    即便是只有点点光亮,可提穆尔还是惊悚的发现自己脚踩的水面下面泛起了点点星光。但是等提穆尔真的弯下腰凑近水面去看那水下的星光之后,猛的惊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金字塔!


    不是曾经祭典的时候在下面仰望,而是彻彻底底的俯瞰!他甚至感觉自己从上往下看,看到了整座金字塔从天上往地面看的时候,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形!


    直到这个时候提穆尔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哪——他在天上!他踩着感觉是水的也并不是水,而是延绵不断的云!


    就在他自己惶恐不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方的廊柱背后走了出来。


    来者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身上和额头上还有着神秘的金色符号和文字,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和獠牙以及树立的耳朵和它利爪中握着的牧羊神杖都彰显了祂的身份。


    “阿努比斯!”提穆尔从没想过自己看到阿努比斯这位死者引导之神的时候居然会这么开心!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见到自己熟悉的神明,那真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阿努比斯似乎也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了提穆尔似乎还愣了一会儿,随后才走过来,走近了看到了提穆尔脸上的黄金面具,似乎马上了然了。


    “月神的面具?”


    提穆尔也是个人精,猜测的出来阿努比斯脸上的惊愕,再想了神话故事里但凡闯入神界或是冥界的家伙都没什么好下场,于是忐忑的问了一句:“是月神暗示我带面具的……我现在应该摘下面具回去吗? ”


    阿努比斯的态度很疏离,祂只是低下头看了看小法老脸上的面具后,轻轻摇头到:“若是月神殿下的邀请,自有引导的神会前来。”


    提穆尔的心再度因为阿努比斯的冷淡而拎了起来,不过他却发现阿努比斯说完后并没有离开,这倒是让他心里略微定了下来,甚至还在看云雾掩盖的四周的,然后发现居这里居然有墙壁以及壁画。


    墙壁上浮现出奥西里斯审判庭的壁画,被涂绿的法老正将真理羽毛放在天平另一端。圣甲虫们突然组成旋转的银河,甲壳缝隙间渗出《门之书》记载的咒文。


    随着月光逐渐照耀这里,一条月光组成的通道逐渐从这里延续到了云层之中,似乎是要到那月亮之上。


    提穆尔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迈出了脚,他脚上那双用皮革缠绕金丝编制的凉鞋最终还是跨上了那一层层的由月光组成的台阶。缓步上前,踏上了云梯。


    随着提穆尔的向前,他还是回头看看,结果发现一声不吭抱着牧羊神杖的阿努比斯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的时候,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他回身对着阿努比斯行了一礼,这才继续往前走着。


    此时的王女妮菲蒂也戴着自己的面具,只不过她和提穆尔等待的地方毫不相同。她等待的地方是一座花园,这里的花全是用月光的光华形成的。


    透明,亮丽,带着一种绚烂不真实的美。


    妮菲蒂刚刚大着胆子去碰触这些娇艳美丽的花束,手却从这些光华的花朵中穿了过去。就在她担心自己好奇心驱使下的鲁莽行为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无须担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花丛中传来,一双黑色的爪子从花丛中伸出来,而爪子的主人似乎在花丛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月神还没有这么小气,只是几朵花罢了。”很快一个身影从花丛钻了出来,妮菲蒂立刻就认出了对方,猫神巴斯泰托。


    猫神灵敏的花丛里跳了出来,快速的围着妮菲蒂绕了一圈,她3瓣嘴唇上的小三角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绕到了妮菲蒂的正面,俏皮的歪着脑袋道:“哎呀,王女你可不开心啊。”


    与此同时,正在观望云层里的提穆尔却猛地被身后的阿努比斯抓住。提穆尔刚刚在云层中发现了水一样的涟漪,结果就看见了由月光凝结而成的花,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王姐,似乎正伸手想抓这支花。


    结果下一秒就被阿努比斯抓了回来。这位看起来疏离的狼神,阿努比斯用牧杖轻点水面,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告诫:“小心,这里倒映人心。”


    这倒是让提穆尔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再看向刚刚发现画面的云层里的时候,王姐的形象已经不见了。


    不过随着他走了几步,他就看到水面上的雾气逐渐散开,再往远处看一看,提穆尔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那是个月亮,弯弯的,两头尖尖的,像极了香蕉一样的一轮新月。


    然而这只月亮并非是挂在天空的,而是漂浮在水面上行驶着,可月船行驶过去的时候,月船会在空中划出透明的水纹。


    提穆尔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的往前走,他艰难地迈动腿在水里行走着,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艘月船。


    他似乎能听到一阵阵空灵的歌声,也能看到那艘船上带着月光柔和光芒的细纱遮掩着,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修长的人影在前方。


    月神!?


    提穆尔原本还想继续去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了沙漠里那些商人和亲眼见过神迹的士兵们流传的一句话。


    千万不可直视神明,也不可以呼唤神的真名!


    于是提穆尔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月底,一方面在心里感叹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躲,另一方面又兴奋不已,十分想抬起头来看看那月神。


    很快那艘月船就到了他的附近,他似乎也听见了船上的声音,有神女或是祭司们的歌声,空灵美妙,似乎也闻到了那醇厚的酒香,感觉是他从未闻到过的香醇。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可以抬起头来。]


    提穆尔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平台,远处的月船,前面还有不透明如同水晶鹿角的雄鹿正在不停地跺脚,或是将优雅的脖颈伸入了云层里,似乎在吃着什么。


    面前高耸入云的树木散发着梦幻的银色,从树枝上不断地垂下来银色的枝丫,和透明却散发着月光的叶子。


    而月神正坐在这树的枝干上,靠着树干的他似乎是在小憩,也似乎是在等待自己。


    而随着他来的那位阿努比斯再向月神孔苏行礼之后,就转身离去了。意识到被对方护送了一路的提穆尔赶紧转身为这位寡言的神明行礼,感谢他的护送。


    然而阿努比斯根本毫不在意,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你来的时候,有往路边看么?]——


    作者有话说:[捂脸笑哭]我错别字比较多,我有检查的。


    没存稿了,我开始慌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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