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欢心下一惊,她抬起头直视着林静云,想要再去追问的时候,后者似是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祸从口出,说出来, 就不灵了。”
话音刚落,江清欢就感觉到哥哥的手轻飘飘的搭在了自己的肩膀。
林静云眯起眼睛紧盯着哥哥的方向,她只是看了差不多半分钟,又低下了头,开始拆起带来的大包小包。
肩上沉甸甸的分量消失了,江清欢侧头一看,才发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不是手, 而是哥哥的触足。
整根触足都完全黏在了自己的肩上, 整个身躯因为刚刚林静云的那些话而暴露出原型, 变得更加的不可名状起来。
天花板的灯明明是开着的,亮度很足,可江清欢低头发现大片的阴影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脚边。
林静云没有发现这些异常,她只是自顾自的将摆在地上的包裹全部拆开后,又仔细叮嘱起了江清欢。
“虽然你还是把祂当成小时候的哥哥,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祂现在或许就不带有幼年时的记忆,或许和你认识的卫晏池完全不一样。长期和祂共存下去,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会遭受到严重摧残。”
“我知道你的意思。哥哥的复活非常让你开心,而且以你的性子,你也不会就这么将哥哥抛弃。”
林静云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江清欢的肩膀,最后又补充上一句:“没关系的,你想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找到一种你最喜欢的方式就行了。至于之后会怎么样,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江清欢吸了吸鼻子,她觉得自己的眼眶非常酸涩。
而那些大包小包里装满了哥哥的东西,她挪到了林姨旁边,疑惑询问:“这些东西不是早就烧掉了吗?”
江清欢的记忆非常深刻,属于哥哥的物品都应该随着哥哥,随着那场火灾与焚烧,变为了灰烬。
可如今这些东西却又完整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甚至从外观上来看崭新如初。
林姨没有说话,将东西一件件摆放好后,她直起身来清点了一下数量。在确认无误后,她才同江清欢解释起来:
“这些算你哥哥的物品,但也不算,因为这些算是复制品。”
“复制品?”
江清欢联想到了那枚戒指,她侧头看了一眼努力蜷缩起自己的庞大身躯,而已经窝在角落里的哥哥,又悄然往后退去。
“你的感觉没有错。这些东西本该是随着火化一起消失的,但是就在某一天,它们全部出现在了祠堂里,出现在了你哥哥的牌位旁边。起初东西只是一小堆一小堆的出现。等我上了楼,才发现剩下的已经堆叠到了那张床上。我对物品印象非常深刻,即便还存留一模一样的外表与功能,但是我能感受到还是与最初的状态不同。”
“这也是我为什么笃定你哥哥在这里的原因,因为今天最后一样东西出现在了我的手边,我从这件物品里追溯到了你哥哥的踪迹。”
江清欢的注意力完全被林姨手上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条手链,确切地说,这条手链与之前哥哥给予她的那条是一模一样的。
现在算来,这条相同的手链一共就有三条。她轻轻接过了林静云递来的手链后,又问道:“难道哥哥的能力是可以复制好几样东西吗?”
她想着,又看到蜷缩在角落的哥哥就快要融化成了一滩黏液,准确的说祂实际上还是在努力维持住扭曲的人形,只是如波浪般透薄的人皮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流水一样在静静流动。
林静云摇了摇头,她将与祂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江清欢后,继续补充:“这并非是能力,而是祂的兴趣。祂想这么做就做了。如果以现在的人类视角来看,祂其实并不懂有关于感情或者是记忆等这些部分,以前只不过是趋于本能。”
“你将这些东西烧毁与否,取决在你自己,我只是转交人。切记,最近要小心一点。”
与余成悦的话语如出一辙,江清欢很想将哥哥还保有记忆的事情告诉给林姨,可林姨将目光转向了缩在墙角的哥哥,又道出了话语:
“你哥哥现在,应该还是出不了这屋子吧…确实是需要时间,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东西,至于如何使用,上面都附上了纸条,我都给你写好了,一切皆是命数。”
林静云将其中两个包裹放到了江清欢面前。包裹只是撕开了一道小口,但也足以让江清欢看见里面放了什么。
红绳、符咒、里面盛放着暗红色液体的罐子…这些东西她非常熟悉,正是林姨做法事时需要用到的道具。
林静云再次给江清欢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后,就挥挥手出了门。
她带来的东西完全占据了客厅,江清欢看着已经融化成一滩的哥哥,还是走到了祂的面前。
“你怎么了?”
……
哥哥不会说话,哥哥也不能说话,江清欢很难找到祂的脸,没有五官的存在她也只能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林姨的身上应该没有你讨厌的东西,那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到变成这个样子?”
江清欢说着,已经将手覆盖在了哥哥那流动的身体边缘。
入手的触感有点像是果冻,又像是她小时候用来吹泡泡的肥皂水。她没有抚摸太久,因为迫不及待涌上来的哥哥正吞噬了她的手掌,一点点恢复人形。
“不、不要看。”
祂含糊不清的吐露出了语句,整个身躯都因为江清欢的注视而颤抖。
“好,那我不看嘛。”
江清欢拖长了音调,故意这么说着,又将手从祂的身体里抽出,轻盈的转身,背对起了哥哥。
实际上她还是很好奇卫晏池的转变,究竟是怎样从眼前这般软化的样子变为人形。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可是哥哥没有影子,江清欢只能看着那斑驳的白墙,听着哥哥的喘息在脑海里模糊描绘。
江清欢没有等待太久,她就听到了卫晏池一声轻轻的“好了”。
她转过身去,却在触及到哥哥的手臂时忍不住说道:“把你的眼睛收回去。”
很显然,可能是因为时间太少的缘故,卫晏池的人形并不如以前那般完美。
祂的双眼侧边又各自生长出了一枚相同的眼睛,只是那多余的两只眼眸是横向并排着的。
而今,四只大睁的眼眸一并看向了江清欢,卫晏池却是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祂放柔了自己的声线,努力向宝宝解释起来:
“因为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所以收不回来。”
“哥哥也会情绪激动吗?”
卫晏池又不说话了。祂默不作声的闭上了所有的眼眸,然后向宝宝展示了现在的自己。
毫无疑问,现在的祂如果忽略那不对劲的眼眸的话,是能完全当作一个正常人类的。
可江清欢看到了祂掀开袖子露出的肌肤,祂的肌肤泛起了褶皱,像是一层层波浪,内里隐藏起了密密麻麻的斑点。
这会让她莫名想到了千层蛋糕。
江清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干脆问起了哥哥:“那林姨到底是什么意思?”
卫晏池没有说话,祂默默将掀起的袖子放下来遮掩住自己的手臂后,回到了房间,江清欢紧跟其后。
她其实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去观察哥哥的房间,哥哥又站在了自己的床前,祂朝着江清欢说道:
“就在这里,宝宝想要知道吗?”
江清欢没有说话,她就这么抬头望向了哥哥。
无论她说与否,哥哥都会听话的为她解开谜底。
果然,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卫晏池的眉间有些淡淡的哀愁,但祂还是为了哄自己的宝宝,直接探出了触手,将整张床都彻底掀开。
柔软纤长的触手均匀的裹住了床脚,掀开时江清欢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卫晏池就退回到了宝宝的身边,祂试图用自己多余的触手去蹭蹭宝宝,可是身侧的宝宝无动于衷。
江清欢发现了重大的事情。
床底下的一切暴露的一览无余。她从未如现在这般仔细的观察底下,因为哥哥的床底是封闭式的,被围得密不透风。
可是现在,她能清晰的看到床的四个狭小角落,每个角落都被贴上了红色的符咒。
符咒的颜色暗红,表面的符文更是红到发黑,瞥一眼看过去,江清欢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符文的描绘更不像是常见的符,而是笔锋尖锐,像是一张张牙舞爪没有牙齿的脸。
心在狂跳,江清欢深呼吸几口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后,继续努力观察起了符咒。
若不是哥哥将床掀开,她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些。
从符咒的走向上来看,江清欢猜测应该是林姨的笔迹。因为人在写多了某种东西后,总会留下属于自己的习惯。
可站在一旁的卫晏池早已读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林静云。”
“那会是谁?难道是林姨的师傅?”
“我不清楚,符的上面没有林姨的任何气息。”
“那贴在这里是用来…”
“用来保护我的。”——
作者有话说:哥哥变为人形的拥抱是冰冷的柔软的。如果忽略祂那作乱的哺育袋的话,我会非常有兴致的窝在祂的怀中沉沉睡上一觉的。
祂也会非常识趣的为我读上几本故事书,或者是轻轻哼唱起几首我不知道名字的小曲儿。
当然,这样的机会现在已经很少了,因为我强制性的要求哥哥用祂的本体来进行这一系列动作。
那么本体的怀抱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我无法描述,只觉得非常的轻飘飘,像是坠入云端坠入棉花糖里,最后所有的一切又都被轻柔地回到最初。
我很难用语言形容。因为动作大过于语言。我会直接躺在哥哥的怀中,那应该也不算是怀抱了,因为根本维持不住所谓的形状。
但是我喜欢。
——————《江清欢的备忘录》
第24章
“什么?”
这触及到了江清欢的知识盲区。她又更加仔细的观察起了那贴在床脚的符咒。很显然, 符咒的年代久远,就连周围都有些泛黄发皱。
按照这个外观来推断,更像是哥哥去世前就已经贴在这里的。
江清欢从未想过去观察床底, 可眼下符咒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会是用来保护的,保护哥哥不魂飞魄散吗?
江清欢思忖着,可无论如何面前的哥哥都看起来不像是会有“魂魄”的样子。
江清欢无法描述,一旁的卫晏池则悄悄将触手再次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慢慢解释起来:
“是用来保护的,保护我不会因为新生而就此毁灭。但是贴在这里我也无法踏出屋子, 就只能待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唯独选了这座房子,而不是乡下。乡下的话有林姨法坛,不是应该更方便一些吗?”
卫晏池摇了摇头,祂的触手已经距离宝宝的脸颊还有一丁点的距离,趁着宝宝还没有发现,祂轻轻将触手贴上了她柔软的脸颊。
“可能是因为整栋楼的风水比乡下更为适合, 况且, 你现在经常住在这里, 而不是乡下,不是吗?”
眼见着卫晏池又换上了自己的口吻,江清欢撇撇嘴懒得拆穿这个喜欢偷偷学她的哥哥。
她顺手拍开了刚刚趁机得逞的触手,将整根手指都塞入了那冒出的嘴中,用指腹缠绕着细长的口器,抬头望向了卫晏池:
“哥哥还要装多久呢?”
以为会和以前有所变化,现在看来,哥哥果然还是喜欢老样子。
江清欢不动声色的继续将自己的手指探入,整条柔软弯曲的口器都循着本能努力地吮吸上了她的手指,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哥哥含糊的闷哼。
什么意思,仅仅只是插入祂的触手,反应就那么大吗?
江清欢不解,可还是望着哥哥脸颊染上了艳红的样子,一字一句说道:
“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把自己多余的眼睛收回去,可是现在你不仅没有做到,还在欺骗我。”
话至此,江清欢扯住了那条触手,将卫晏池整个拉向了自己。
冒出的眼球发出了痛苦的“叽叽”叫唤,她看到哥哥所有的眼睛都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全部眯起。
她的心情大好,可还是趁着两人距离足够之近后,直接扑到了哥哥的怀中。
和她预料中的那样,身体刚接触到了哥哥,祂的躯体就止不住的软化。
整个身体都如流水般的往下滴落,江清欢感觉到哥哥的手虚虚搂住了自己的腰,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被她率先打断了。
“哥哥在伪装,明明说话可以这么流畅,可是面对我为什么还要那么的断续?你在伪装自己可以正常说话,还有符咒的秘密。我猜,符咒出自林姨的师傅之手,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我的猜测对吗?”
江清欢的手渐渐下移,抚摸到了那处柔软到极致的器官。
真可怜,明明哥哥浑身上下的所有都在努力往后退去,不愿意让自己沾染上,可偏偏这手触摸到的哺育袋,却又像是在邀请自己,不断鼓胀着,就像是要把她给吸进去。
真可爱。
分明想要装出抗拒自己的模样,可为什么哺育袋还想要接近自己?
“嗯?哥哥的触手触碰到我了哦,你现在是不能说话吗?”
江清欢步步逼近,她的手完全覆盖在了那口哺育袋上,由着哺育袋的涌动,她轻轻探入了进去。
“不、不行!”
压抑的好听的声音落入了江清欢的耳畔,她抽出了还塞在触手口器里的手,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卫晏池现在的模样。
哺育袋鼓胀着,祂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还是努力表现出舒适的样子,试图再次邀请江清欢进入。
“眼睛、是眼睛。身上所有的眼睛都有通感,我都能知道,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完整的一句话被卫晏池说的是磕磕绊绊,江清欢盯着祂害羞的脸庞,继续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能这样对你?我怎么对你了,哥哥你好奇怪,不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且是在抗拒我呢?”
“……”
卫晏池不说话了,站在她面前的哥哥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自己身上所有不正常的地方后,祂认真地望向了江清欢,一字一句说道:
“那你也不能摸眼球呀,哥哥会很不舒服的。”
好吧,看来是江清欢的猜想出错了,哥哥是不会生气的,即便是她这样对待祂的身体,卫晏池还是露出了一副乖顺的模样。
末了,卫晏池又回答了她的问题:“符咒出自林静云的师傅没错,很早之前我们还没有搬入到这里来的时候,符咒就贴在床脚了。”
掀开的床又重新归于原点,哥哥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红晕。祂偏过脸去,不愿去看自己的宝宝。
“哥哥还没有承认之前的问题。”
江清欢不依不挠,眼见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宝宝的一句话而产生了悸动,卫晏池想要努力克制这一切,可一举一动都被宝宝尽收眼底,祂只好低垂下眼帘,承认自己的过错。
“对,我就是假装的,我以为你这样会对我稍稍放松一些警惕…我、我没有想过用这件事情来欺骗你…”
“我对哥哥抱有警惕心吗?”江清欢反问。
卫晏池不说话了,祂的躯体在江清欢看来又变得庞大。可即便如此,祂还是想努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依偎在了江清欢的身边。
江清欢没有对哥哥起疑心,哥哥还是原来的哥哥,只是哥哥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更加的低顺可爱了。
她感觉自己的掌心湿漉漉的,举起手摊开到自己眼前时,江清欢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也冒出了与哥哥一样的眼球。
新生的眼球是幼嫩的小小的,绽放在她的掌心里。再一次看向时,哥哥的脸躺在了自己掌心。
柔软的肌肤蹭上了她,江清欢看到哥哥闭上了所有的眼睛,只是乖顺的捧起自己的掌心,一下又一下蹭上了祂的脸颊。
“不要、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祂的整个身体包括那口听话的哺育袋,都在试图邀请江清欢。掌心已经被哥哥完全吞噬,江清欢的手指攥住了哥哥脸颊上的肌肤,轻轻拉长。
她小时候就喜欢这么干,往往那个时候哥哥会俯下身子也捏住自己的脸颊。
可是现在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江清欢看到拉长的那段肌肤里,就连色泽都趋于透明。随着她的拉伸,她看到哥哥的肌肤冒出了网格纸版的细小缝隙。
没有眼球的点缀,也没有任何的呻吟。哥哥饱含爱意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更像是潮湿到黏腻的海藻将自己紧紧缠绕。
江清欢松开了自己的手,那节皮肤也不会随着惯性而回到最初的地方。它只是被拉长成了宛若一条扭曲的虫子,耷拉在了哥哥的脸颊边。
哥哥无动于衷,仍然微笑着盯向江清欢。
这只是属于祂人类的模样,而模样到现在,不过只是一个皮囊。
江清欢没有再理睬哥哥,自己转身回到了卧室,准备去洗漱。
“宝宝,我也想洗,可以吗?”
“外面有浴室,你以前也用过。”
“不、不想…”
哥哥的碎碎念落入了江清欢的耳畔,她看着祂的外貌又变为了正常,思索片刻后,干脆开口了:
“那你先去洗吧。”
“谢谢宝宝!”
情绪外露的厉害,紧接着江清欢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哥哥像是以前那样紧紧抱住了自己,蹭着自己的脸颊,那是幼时祂表达爱的方式。
但是现在用来,肯定非常的不合时宜。
江清欢感受到哥哥过于滑腻的肌肤贴在自己的脸颊边缘,她的视线里只有哥哥的肩膀还有祂…
愈来愈长的头发。
哥哥去了浴室,洗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哗哗哗的水声阵阵,更像是试图通过这种方法用来掩盖什么。因为江清欢只听到了水声,其他的杂音或是哥哥的动静是完全沉默的。
她的耐心有限,直接扭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没锁,雾气蒸腾,朦朦胧胧的烟雾里,江清欢的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暗。
不,那绝对不是黑暗,那是、那是哥哥的身体! ! !
她的眼睛没有被其他东西遮掩住,因为江清欢看到了铺满在哥哥身体里的星星点点。她听到了仓促的蠕动,有什么东西被撞落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江清欢的脚边。
江清欢下意识地拿起一看,那是自己常用的沐浴露。可空气里弥漫着的除了沐浴露的花香芬芳外,似乎还夹杂了其他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水声流动,溢满了浴缸,流淌在了地板,江清欢发现祂的身体已经布满了整个房间,甚至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可为了不让身体里的宝宝感觉到恐惧,卫晏池已经在努力克制住这些了。祂想要将那些美丽的斑点献给宝宝,因为宝宝曾经说过这是美丽的星空。
但宝宝好像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动弹了…
宝宝在思考什么呢,宝宝在犹豫什么呢?赶快来品尝自己的这一口芬芳吧…
就一口、就一小口就好…——
作者有话说:我没有想过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祂变得好奇怪,我不喜欢这样的…? ? ? ? ? ///
(文字被莫名的水渍所覆盖,油墨晕染成了一团,根本看不清晰)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25章
只要喝一点, 哪怕是品尝一点自己的芬芳,祂都会欣喜若狂。
把我吃掉吧,宝宝把妈妈完全吃掉吧, 妈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所有的所有全都奉献于你…
祂的私心向来如此。
所以即便是身体融化了,可遵循自己的本能反应,祂还是贪心的完全将宝宝包裹了进去。
漆黑弥漫在眼前,无论江清欢往哪里行走,触碰到的都是极致的柔软。
她这才慌忙想起空气里弥漫着的这股过于甜腻的味道来自哪里,是哥哥的身体。熟悉的芬芳,顺着她的行走而渐渐湿润了江清欢的鼻尖。
香味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江清欢直接伸手触碰到了黑暗。她知晓那其实是属于哥哥的躯体,庞大的躯体已经将她完全遮掩住了。
她将自己的手覆盖了上去,能感觉到血肉的蠕动,丰盈充沛的汁水滴落在了自己的掌心,江清欢顺势又涂抹在哥哥的身体上后,直接伸手将遮掩住眼前的东西彻底剥开。
葡萄成熟了, 剥离了自己那层薄薄的皮,骨碌碌滚落在地上。柔软的葡萄破开后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江清欢细致的撕拉起面前遮掩住的密密麻麻葡萄林,终于在缝隙里看到了一点她想要的光明。
光晕在她的眼前逐渐增大,初尝到光亮的江清欢还是不适地眯起了眼眸。
浴室里可以说是非常凌乱。本就不大的区域内所有的瓶瓶罐罐基本上都被哥哥的尾巴扫掉了, 罪魁祸首却又恢复了之前那半人半蛇的模样,正倚在浴缸的边缘望向江清欢,清浅的微笑。
祂的蛇尾全都浸泡在了浴缸中,可浴缸里的水并不满溢。江清欢注意到哥哥的头发又变为了之前看到的长发模样,被水打湿后, 过于乖巧地湿漉漉的紧贴在了脸颊两侧。
蛇尾搅动起水波,激起了一阵海浪,江清欢冷不丁被冰凉的水溅到,才发觉浴缸中的温度有些过于冰冷了。
可浴室里弥漫着的潮湿雾气是不会骗人的,即便水池的温度刺骨,可江清欢还是问起了面前的哥哥。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卫晏池没有回答,祂只是轻轻伸出了自己的手,撩开了一缕湿润的发丝,细致的缠绕在自己的手上后,才搅动起来一汪水波,朝着宝宝继续解释:
“因为宝宝之前说过喜欢,所以我就换了个样子展现在你的面前。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收掉。”
缠绕在手指上的那缕发丝被卫晏池轻而易举的扯断,掉落在地上的半截发丝开始止不住地蠕动着。像是断了身子的蚯蚓,可又没有任何液体的流出。
头发只是在地上仓促的蠕动,整个身子都因为吸饱了浴池的水而撑到鼓起。卫晏池无所谓地用蛇尾继续搅动着水波,缠绕上了另外几缕发丝。
“宝宝不喜欢的话,妈妈就把头发吃掉好了。”
对,就是这样的味道,就是这样的感觉,哥哥已经不是人了。
祂现在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江清欢所面对的场面堪称震撼。
柔软的蠕动的头发铺满在了整个浴缸,哥哥撑着头微笑着望向了自己。
江清欢走了过去,她和哥哥靠得很近。或者说,哥哥正在努力延长自己的身躯凑到她的跟前。
匍匐在地上的发丝像是嗅到了她的气息,纷纷朝她涌动了过来。
她真的很想触碰一下头发的触感,想感知到这头发是否和哥哥的躯体一样,散发着冷硬而又滑腻的气味。
江清欢说到做到。顺手揪住了一缕发丝躺在了自己掌心后,她注视着本就卷曲的发丝因为自己的拉扯而变得笔直。
旋即,哥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祂以一种绝对扭曲的姿态盘在了浴缸中,而江清欢触碰到的这缕发丝,在她的掌心中不断抽动。
触感很像是…
那根本不是头发该有的表态,而更像是哥哥的本身。
玩够了她就将发丝又还了回去。躺在浴缸中的哥哥因为刚刚自己的触碰看起来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脸颊惨白整个身子都呈现出了无比虚弱的样子。
祂启着自己色泽惨淡的薄唇,呼吸微弱,和江清欢说话的声音更显得气若游丝:
“我明白了,看来是宝宝不喜欢这些。那妈妈马上就收拾干净,不让你看到,好不好?宝宝不要因为这个而生气,会对身体不好的。”
忽略那些古怪的称呼,江清欢看到哥哥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正努力想要将那些发丝收回。
她的猜测没有错,“发丝”也算是祂身体的一部分。抽动的频率像是海藻,又像是雨地里蠕动的蛞蝓。
黏糊糊,黏糊糊…
湿滑滑,湿滑滑…
蛞蝓掉入了锅里,整个身体都变得翻白皱缩,最终变成了一条细长的手指饼干。
而哥哥终于将自己的一切都打理好,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再度出现在了江清欢的面前。
粗壮的蛇尾收回去了不少,也彻底让江清欢看清浴缸的底部。
那是她即将清理的衣服,现在却是被卫晏池像是筑巢那般一件又一件堆叠在一起,沉浸在了浴缸的底部。
而刚刚,祂就是以身体贴近衣服的姿态,在与自己对话。
长发收了回去,哥哥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祂注意到宝宝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后,露出了点小小的挫败感。
可身体的变化一时半会儿又收不回来,于是祂干脆直接起身,将浴缸底下的全部献给了自己的宝宝。
“这些就是、就是全部了,我没有拿太多。”
没有拿太多的意思是将自己的衣服全部勾走吗?江清欢盯着浴缸里本该放在洗衣篓里的衣服,更是感觉到好笑。
但是她没有发现哥哥换下的衣物,面前的哥哥身体很奇怪。即便上半身维持着她所熟悉的人类形态,可是身上的器官并不是人体该有的。
江清欢看不到有器官的存在,因为再将眼神落在这里一秒,她就会被呈现出的漩涡给彻底吸进去。
像是被双盘吸虫寄生中的蜗牛,露出的那般艳丽色泽一样。哥哥的身上满是这种绚烂到了恐怖的色泽。越是这样的美丽,则越会将自己的危险无限放大。
江清欢定定地看着,哥哥还在试图搅动浴缸中的水流。通过这种最为简单原始的方法,将那些蹂躏在一起的衣服漂浮在了水面上。
蛇尾上的鳞片在逐渐褪去,裸露出了原本滑腻平坦的肌肤。卫晏池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自己的目光,小声说道:
“宝宝可以先出去一下吗?妈妈马上就好。”
江清欢没有耐心再陪哥哥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直接扯过了挂在旁边的浴巾就丢给了祂。
“清理干净再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
哥哥远远答应着,江清欢没有回头看。弥漫在浴室里的雾气似乎消散了些,可铺天盖地的香气丝毫没有消退,还是那种浓郁到极致的芬芳。
闻多了会让她感到晕头转向,甚至会产生幻觉。江清欢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迅速拉开了门把手。
门外的空气是清新的,即便夜晚没有凉风的吹拂,可江清欢还是感觉到无比舒适。
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她靠在门边渐渐下滑,由后背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不得不让她再次注意。
就知道哥哥肯定不会待在浴室里乖乖穿衣服。
江清欢回头,没好气的将溢出门缝里的组织全部塞回去后,直接回到了客厅。
哥哥这次没有磨磨蹭蹭,很快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浴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祂应该是有刻意打扫过,那股香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江清欢的香水味道。
花果香怡人,使得江清欢也注意到哥哥并没有围着她给的那条浴巾,而是换上了一套相对宽松的家居服,短发湿漉漉的,看上去就和真的沐浴过一样。
卫晏池擦过了她的身侧,江清欢注意到哥哥又恢复了人类该有的样子。
她等浴室的气息完全消散了一些,才抱着自己的衣服回到了里面。
家里的另一个浴室江清欢不常用,而且因为设备老化的缘故,热水器的温度时热时冷的,所以江清欢基本上都是使用这个浴室。
她下意识地望向了自己的脏衣篓,里面的衣服不翼而飞。理所当然的,江清欢就想到了刚刚偷卷自己衣服的哥哥。
浴室的门被重新拉开,江清欢直接探出头问道:“我的衣服呢?”
卫晏池应该是在客厅,因为江清欢看到了祂的身影。可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哥哥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祂垂下了自己高大的身子,江清欢能感觉到过长的发丝挠过了自己的脸颊,感到痒意的同时也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
谁允许你洗的,我才不要你洗。这样的念头很快就盘旋在了江清欢的脑海,但她没有出声和哥哥说,只是直接顺手将浴室的门带上了。
哥哥从小就会将她的衣服洗掉,嘴上说着“顺手”,却又在某一天,江清欢发现祂在偷偷用自己带回来的衣服香氛。
不过都是口是心非罢了——
作者有话说:这种扭曲到快要变成字母饼干的亲情,我只在电视上或者是小说作品里见过。我好像理解了当时林姨说的那些话,祂确实有在模仿人类的基本感情,但模仿的有些过火了,或者说模仿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并不是说不像,就是爱意太过于饱满像是瀑布倾泻而出,算了我难以形容。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想要写这些,破天荒的,奇奇怪怪的。
后来我其实在深夜的时候也再度去过浴室。哥哥已经去自己的房间了,不在我的床边。我看到祂的房门紧闭,月光将那张贴在门上的画照亮的尤为清晰。
我打开门时声音很轻,也没有惊扰到哥哥。
那股熟悉的香气散去了不少,可还是似有若无的缭绕在我的鼻尖。我下意识地打开灯,浴室一如往常的整洁。
香气不散,我在狭小的缝隙内寻到了哥哥之前留下来的一样物品。
复制品的香薰。已经打碎了不少,弥漫在地上的透明液体还未呈现出干涸的迹象。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26章
江清欢今天得洗头,她讨厌洗头。
确切的说是讨厌洗完头后,还要面对的一系列流程。
大学时期她的头发还很茂密也没有被分叉干燥所困扰,可一上了班,头发更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甚至还没有染发,她的发尾就隐隐有了泛黄的迹象。
她今天洗头的时候没有用到哥哥刚才躺过的浴缸,而是选择了淋浴,这样用来清洗会更为方便。
很多恐怖小说里的角色在闭眼洗头时是脆弱的,会幻想恐惧的事情, 而一睁眼,等待他们的也会是直面死亡的崩溃。
江清欢不太喜欢在洗头时幻想。温热的水流淌过脸颊,灌过耳边, 她的呼吸连同听觉被一同屏蔽, 沉闷的难受。
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流淌而过砸在地板上的哗啦啦声,相反,江清欢总感觉有类似于弹球的东西跳跃到了她的面前,又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之上。
骨碌碌骨碌碌, 那东西还在滚动,细密的声音听起来数量很多。
江清欢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擦干净自己的眼眸,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淋浴花洒还在开启,喷洒而下的雾蒙蒙水花里夹杂着数不清的鼓胀眼球。眼球的色泽很不新鲜,更像是在福尔马林里浸泡很久的样子,就连表面都不是那种弹性的质感。
她仰头望着水流的来源,眼球因为花洒的流淌而纷纷滚落而下,又在坠入地上时如冰雹般滚走。
江清欢面无表情地关闭了花洒。
水流止住了,可眼球不歇。
更多的眼球从她淋浴的地方冒了出来,她直接伸手攥住了一大把。
眼球挤在了自己的手中,黏腻的触感让江清欢联想到了鼻涕虫。她加重了力道,冷眼将这些作乱的眼球全部捏爆后,又抬脚将那些已经窜入到她脚边的一圈圈眼球踩扁。
这些眼球很写实,虽然踩爆后江清欢看到了有血肉组织的溢出,可无论她如何清理,眼球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
她不喜欢这样,就连澡都只洗到了一半。
江清欢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这里还残留着眼球的尸体,类似于肉糜的组织黏在了自己的掌心,随着她指尖的晃动能从两指中央拉出几条纤长的细丝。
她一阵恶寒,直接拧开了水龙头,又挤了太多的泡沫洗手液,揉搓过后开始了滚瓜烂熟的七步洗手法。
可打开的水龙头里再也无法流淌出她想要的水流,一枚又一枚的眼球鱼贯而入,挤入到了洗手池内。
眼球浮现在了水池表面,更像是鱼吐出的一串串泡泡。
所有的眼球都转了个方向,以瞳仁面对着江清欢的姿态,从下陷的眼眶里分裂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所有的眼球手拉着手黏在一起转着圈圈,它们望向了江清欢,从缝隙里挤出了话语,声音是如童声般的稚嫩。
“江清欢,一起来玩吧。”
“江清欢江清欢,一起来和我们玩吧。”
“嘻嘻嘻,快来吧,快来吧。”
……
……
江清欢在思考,她在思考如何徒手就将这群眼球全部捏爆,
事实证明,她还得借助外界力量才能完成这些事情。
还未拆封的两瓶洗发露捆绑在了一起,分量还算是重。江清欢直接拎起了它们,就砸向了水池边缘。
顺着惯性,洗发露坠入到了水池底部,也顺带着砸扁了那些还在呼之欲出的眼球。
江清欢面无表情的举着洗发露,专心致志的砸着往外冒出的眼球。
眼球被碾碎成为了肉泥,江清欢这才重新打开恢复了正常的水龙头,将已经蓄满了一水池的肉泥冲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会因此而堵塞吗?江清欢不知道,她也没有考虑过这些。
重新将这里收拾了一番后,江清欢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发,照常找哥哥吹头发。
吹头发的方式和小时候一样。那会儿江清欢的身高还没能够到洗手台,是需要站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对着镜子,注视着哥哥给自己认真吹头发。
她喜欢在这样温馨的时刻里耍点小脾气。譬如将润肤露涂抹到哥哥的脸上,佯装生气不去理睬祂等等。
玩弄的方式有很多种,完全取决于江清欢今天的心情。
可现在不一样了。
哥哥还是站在自己的身后,举起吹风机时袖子会往后稍稍褪去,也得以让江清欢看到哥哥那条线条优美的胳膊。
祂在认真处理着江清欢的头发。湿漉漉的发丝穿过祂的指尖,江清欢能感觉到哥哥的两只手都在轻轻拨弄着那里。
镜子无法看到哥哥,江清欢索性转身,这样就能看到哥哥的全部表情。
可即便是如此,江清欢还是能看到大片的阴影遮掩住了祂的脸颊,使得哥哥的神情有些阴翳。
指尖穿过发丝又绕了回来,盯着镜中倒映出的那只手,江清欢感觉自己的脖颈痒痒的。
哥哥的两只手都在处理自己的头发,那脖颈上又是谁在点着自己?
她回头望向哥哥,看见祂的触手吮吸上了自己的脖颈。
哥哥的神情非常痴迷,她直接用手攥住了那根布满吸盘的触手,轻轻扯了下来。
江清欢没有说喜欢更没有表露出讨厌的情绪,可面前的哥哥非常害怕。
吹风机不知何时被祂放回了台面,祂立刻扯住了旁边的毛巾,正准备俯下身子替江清欢擦拭去那些因触手而留下的痕迹。
江清欢拒绝了,如此近的距离她刚好抬手拍了拍哥哥的脸颊。
她挑了挑眉,指使起面前百依百顺的仆人:“继续。”
头发被吹干,涂抹上护发素的发丝沾染上芬芳。
江清欢准备睡觉了,哥哥照常来到了她的床边,只是今天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祂的手机,款式还是之前江清欢烧给祂的那种。
看到宝宝的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卫晏池欣然将这东西递了过去。
宝宝是要看自己手机吗,是要检查自己的手机吗?太好了太好了,宝宝还是爱自己的,开心开心开心…
江清欢听不到哥哥的心声,她只是滑动开了这部看似厚重,实则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手机。
界面非常简洁,哥哥用的壁纸还是初始的那种天蓝色渐变天空。
江清欢大致浏览了一番,发现这手机的功能虽然齐全,可基本上也就只可以用来通讯。
至于其他的软件,江清欢发现哥哥还在用之前的。
她下意识地点开了社交软件,界面完全展开,江清欢发现联系人只有自己一个。
江清欢小时候的年代刚好网络才起步,就连家里的台式电脑都需要用宽带连接才可以上网。但正因如此,她和哥哥下载过好多双人软件,光是用来聊天的都有四五个。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部分的软件都已经关闭,只留下了几个用于基本社交的。
可江清欢看到哥哥的手机里,这些软件很齐全。
毕竟当年也只有她与哥哥用这些软件,所以里面的人只有她一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想着,江清欢干脆将手机放回了哥哥的怀中,一如既往的合上了被子,在被窝里刷起了手机。
手机的亮度被她刻意调到了最低,可哥哥的轻拍紧随其后。
颇有安抚意味的,轻轻的拍动让江清欢不适地回头。
“我还没有睡觉。”
拍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江清欢望着哥哥,祂已经举起自己的双手面露无辜,可那几根自身体里窜出的触手,毫不客气的还在拍打着自己的背。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这是不能控制的,一忍不住就会…”祂还想出声解释着什么,江清欢没有理睬,直接又翻身回到了被窝。
卫晏池需要确认完江清欢的确入睡后,祂才会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然,如果宝宝今晚睡得足够沉的话,祂也会赠与一个宝宝美妙至极的梦。
祂不需要睡眠,可为了陪伴宝宝,祂也会模仿人类的睡眠状态,只是模仿起来的效果不算太好。
人类通常都会在深睡眠时期进行做梦,但祂不会,祂只会将过往与宝宝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放映在自己的脑海。
祂喜欢这样。轻悄悄将滑落到肩头的被子替宝宝遮盖好后,祂又忍不住拍了拍宝宝的手。
从身体里窜出的触手也会随着祂的本能而忍不住这么干,可触手还未接触到手腕,祂就已经伸手将这些都扯了回去。
其他器官去触碰宝宝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只有手,只有手可以,因为宝宝夸奖过自己的手…
祂面无表情的捏住触手拉扯到最长,沉淀的深色素随着祂的动作而变得透明。剧烈的疼痛袭来,祂丝毫不顾。
宝宝今天批评这些了,所以是这些从身体里冒出的器官没有做好,该罚。
触手被撕扯到透明,有液体从已经撕裂开的口子里迅速冒出。祂不顾这些,只是将刚刚作乱的全部触手清点一番后,统一进行了惩罚。
斩断触手而露出的横截面是肉红色的,里面隐藏着的眼球在叽叽交换,疼痛并不会阻碍祂的思考,祂最后贴了贴宝宝的脸颊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盏森林灯是明亮的,这就证明没有其他东西来过。
正是因为床底下的那几张符咒,祂才得以回到现在——
作者有话说:我上学的时候很流行美化包。就是各个软件都会有特别好看的版本,美丽的壁纸柔美的气泡,基本上当我给哥哥发消息或者是消息发过来时,我就会听到可爱的“哔啵”声。
这是我给祂特别设置的消息提示音,配套的还有不同款式的壁纸。至于备注嘛,每个软件的备注都各不相同。
当然,如果这些软件有转账功能的话,我就会在不同的节日里收到各个软件发过来的红包。
红包打开会跳跃出两只鲜花簇拥着的小狗,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庸俗,但也是在提醒我,这个臭哥哥又在偷用我的装扮。
我其实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有些软件不玩了也就放在一旁,等到想起来时再去登录看看,所以我也会发现好多软件里的会员我可以一直用到很久很久,我知道这是哥哥送我的,祂在每个软件里给我的留言各不相同。
——————《没什么意义的记事本轻舞飞扬的少女版》
第27章
江清欢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药剂师。恰恰相反, 她的想法多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
读药学专业的铺垫实际上还是源于自己对药物的敏感,以及哥哥那段时间的古怪。
在她升入初中的那个时期, 哥哥开始长期服用某种药物。
祂伪装得很好,甚至在最初就连江清欢都骗了过去。
那药片整体是一枚白色的小圆圈, 上面也没有用来切片的竖线。
碾碎这枚药片会看到白色的粉末,可那时候的哥哥骗她说这是维生素B2片。
谎言太过拙劣,就连江清欢都在某一次生病过后,知晓了维生素B2片的颜色是深黄色的。
她不知道哥哥究竟在吃什么药,更无法分清哥哥为什么在吃这种药。询问过后得到的回答无非就是哥哥需要补充营养。
江清欢也曾偷偷用手机识图过有关于药片的信息,得到的种类少说也有百来种。
这样类似的毫无特点的药片实在是太多,更何况就连药品的包装盒, 都从未在家出现过。
直到她上班, 开始在中心药房分发口服药时, 这种类似的药片同样有很多。
江清欢在一一比对完功效后, 最终确认了当年哥哥所服用的药片应该是奥氮平片。
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江清欢偷偷藏过几片哥哥所吃的药片放在自己的抽屉。
可哥哥那时又为什么需要服用这种精神药品,直到现在江清欢都没有机会去询问。
余成悦辞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药剂科。
江清欢今天是第一个到药房的,刚准备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就听到了石竹大大咧咧的声音。
“诶,你有没有听说过,急诊的小余辞职了,据说今天就没来上班。”
烧麦香气混合着香菇青菜包子所散发出的古怪味道,一股脑儿的涌入了江清欢的鼻尖。她将门打开,又利落地关闭了警报系统后,才回答了石竹的问题。
“听过。”
“那她到底为什么辞职呢?嘿,还蛮奇怪。我们医院待遇不低吧,我听说她之前在曙西医院做过,那可是个私人医院,肯定没有我们这里公立要好。难不成她又跳槽去了这个原来的医院?”
“诶,我记得你平时和小余关系挺好的,我还经常看到你们下班还一起走呢,你知道点什么内情?和我们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扣紧白大褂纽扣的手止住了,江清欢瞥了石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余成悦都已经走了,我们还在这里嚼舌根不太好吧。”
石竹嘀嘀咕咕的走了,江清欢也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一向大嘴巴而且喜欢将白的说成是黑的。门诊的小舒之前说是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回家,结果第二天她结婚怀孕的消息就快传遍了整个药剂科。
能把这种事情颠倒黑白夸大其词到这样,所以江清欢不和石竹说起有关于药剂科里任何人的事情。
这个医院的人员变动很频繁。很多人都会将这家医院当跳板,因为病人不多,拥有充裕的时间去备考事业编。
医院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再实行编制岗位的政策了,现在都是合同制以及劳务派遣。
所以很多人在考取了三甲医院的编制后,都会选择直接跳槽选择一份相对稳定一点的工作。
毕竟当初江清欢就是这么和林姨保证的。
林姨所在的芩山村附近有个翻新不久的卫生院,她大学毕业那年这个卫生院也没有发布对应的招聘告示,想来招聘也就近几年的事情。
江清欢答应林姨说如果这个卫生院会招聘药剂师的话,她肯定会去努力争取。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硬性条件,或是题目大翻新。
谁也料不准,毕竟考公考编哪一项都得投入十足的把握,还得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人类的尽头果然就是考公考编。想到这里江清欢就叹了口气。
今天是周四,也是药剂科用来开会的日子。
主任除了在这个点用来考试以及传达院政会议的精神外,也会提及一些与药剂科无关的事情。
药剂科主任王素荷是退休返聘过来的,今年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她已经将大半部分的重要事情都交给了副主任王虹,王虹注重理论,实践部分还略显青涩,所以开会的内容她都是照着稿子在那里阅读。
读稿子也没什么,主要是她会一字不落的全部读出,时不时还会思维发散到外太空去,或是又将话题落在自己还读小学的儿子身上。
这容易让江清欢回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坐在椅子上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今天开会的时候王虹倒是开门见山的来了一句:
“医院最近人员变动很大。如果不是特殊需要,有关于辞职申请的部分还得按照人事科的规矩来处理,也就是提前一个月用来打报告。”
江清欢开会的座位向来是在最后一排,基本上也是和她同期或是早几期进入的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何景喻已经撇撇嘴忍不住开口了:
“谁知道我什么时候辞职。说是辞职实际上还不是得在医院干一个月。”
江清欢放眼望去,基本上没几个人在认真听的。
余成悦的辞职并没有惊起风浪,王虹只是说明了她因为身体原因所以不来上班了,至于具体原因就连与她共为急诊的同事都不太清楚。
江清欢喜欢这样,反正人都不在医院了,日后也不会和这些人有瓜葛。
上班而已,做好自己本分工作就行。
可王虹刚说完,孟徽就急不可待的补充上了:“最近小余状态很不好,我们都能感觉到。而且她心不在焉的,我周二上午喊她拿药她就接连拿错了好几次,魂不守舍的。之前她就经常因为身体原因请假,谁知道她是真的身体不好,还是借这个机会溜出去玩还是约会。”
大家听了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八卦声音又此起彼伏。江清欢懒得再去听,干脆打开了手机。
手机里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尹文希给自己分享的萌宠视频,而哥哥给自己发的消息很多。
事无巨细的言语加上照片,让江清欢觉得哥哥简直就是在报备。
杂七杂八的会议开完已经接近了晚上七点。
这种会议的程度与主任与副主任的发散思维有关,如果说过头了,江清欢晚上八点到家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是不明白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讲,讲来讲去无非也就是那几个话题。
天色已晚,属于门诊的正门已经被彻底关上。江清欢拐了个弯,走的是医院不常开的小门。
江清欢是最后一个走的。因为今天刚好轮到她开警报系统以及锁门,将这一切都完成后,她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其他部门不会像药剂科这样,开会进行到很晚。所以江清欢冷不丁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感到非常惊讶。
身后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狭长的通道只能堪堪容纳一人。
小道偏僻,本就很少有人来,江清欢能察觉到有人在缓慢靠近自己。
那东西的影子与自己的融为了一体。
两旁玻璃的映照下,她看到了余成悦那张惨白的脸。
她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将整张脸都压成了黄纸的薄度,可身子是轻飘飘的,像是牵线的气球在江清欢的眼前摇晃。
这条小道用的是声控灯,往常江清欢跺跺脚就能亮起的灯,今天却是破天荒的坏了。
无论她发出任何声音都毫无反应的灯光,就如同渐渐靠近的余成悦,两者都在摇晃。
她直接回头直视着身后,属于余成悦出现的位置却是空无一人,而那道缥缈的声音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江清欢能感受到自己狂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使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直接闭上了眼睛,告诫自己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流露出胆怯的情绪。
闭上眼后的黑暗似乎隔绝了一切,她借着记忆中的位置摸索墙壁,终于在熟悉的位置摸到了灯的开关。
“啪嗒”
是灯打开的声音。
江清欢缓缓睁眼,面前的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头顶的声控灯亮度昏暗,光亮稍稍缓解了恐惧。
她正准备往出口走,楼道那头就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越来越近,江清欢下意识地回头,见是何景喻和任鑫塘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倒也不遮遮掩掩,看到江清欢在这里,开门见山就问:“昨天余成悦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何景喻已经按耐不住掏出了手机,直接把界面展示给了江清欢。
“你看,昨天凌晨她退出了我们的群,然后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后,我今天发现她把我们都删除了。”
“你呢你呢?”
江清欢本来想说“人家都辞职了,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可看到余成悦发的消息很像她之前看到的,更不像是出自她本人的手笔,于是也掏出了手机。
余成悦没有给自己发类似的消息,江清欢发现她已经将自己删除了。
她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给两人后,任鑫塘与何景喻却是露出了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而作为同事与她同在急诊的任鑫塘,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突然开口:“没有,确实没有。你看你遇到的情况我们都没有遇到过,这很奇怪。”——
作者有话说:我喜欢喝复方福尔可定口服溶液,因为这种药是草莓味的,比起一大堆苦涩的药片来看,这个药在我小时候简直是天使般的存在。虽然它的草莓味并不正宗,喝完了整个喉咙都会涩到疼,但我还是喜欢。
哥哥身体比我好,祂不需要吃这么多药,也不需要一放学就得去医院里挂水。但祂还是尽心尽责的陪伴在我的身边,拿出当晚的作业来进行书写写得过程里还会抬头去看看我的挂水状况。
其实我偶尔会把多余出来的抄写作业都匀给祂来完成。只是偶尔,对只是偶尔。反正祂会模仿我的字迹,旁人都看不出来。所以我考试如果考出不理想的成绩,回家要找家长签字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找哥哥去模仿签字。
反正,祂也算是我的家长吧。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28章
“怎么了?”
“孟姐说是因为小余要备考职称的缘故,所以最近压力特别大,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样子。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之前我休息的时候,碰巧过来拿东西。那天是孟姐和小余一起搭档,你们也知道,孟姐她只上白班,小余在后头拿药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没有影子。”
“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因为是早上。结果等我拿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小余还在后头,而且还是维持着拿药的动作,就好像,就好像…”
任鑫塘说到这里顿了顿, 他的声音颤抖, 补充上了未完成的话:
“就好像我看到的不是小余,是她的替代品,很像之前何景喻给我分享的恐怖视频里的伪人。”
“因为她的动作非常僵硬, 头很低,几乎都要靠到药架子上了。我那个时候明明站在了她的身后, 可是她丝毫没有察觉。”
“我和你们说,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就在拿完东西要走的时候,我特意和孟姐打了声招呼。我回头,看到了之前在后面的小余又回到了窗口,整个脸都贴在了那块玻璃上,压得扁扁的。”
任鑫塘适时地止住了自己的话题,谈及到那时的画面,他的神情像是梦游。
“回神了回神了。”
何景喻的手赶忙在他眼前挥了挥,将那双发散的眼眸彻底扭转过来后,他看了眼手表,最终叹了口气:
“明天再说吧,我遇到的事情倒是没有任哥这么不可思议,但也足够让我缓了好几天。时间不早了,各回各家,各吃各饭吧。”
话题结束在了何景喻的挥手告别里,江清欢骑着小电驴刚到家,打开门,就跌入了一枚冰冷的怀抱。
不知道哥哥是用哪种器官拥抱住自己的,总之江清欢感觉自己浑身黏糊糊的。紧接着,哥哥的声音落入耳畔。
“宝宝你今天回来晚了,我知道你在开会。”
拥抱足够紧实,使得江清欢能完全嗅见来自哥哥身上的芬芳。
祂蹭上了江清欢的脸颊,像是母兽在标记自己的幼崽般,一点一点抚摸着江清欢的头顶,喃喃自语着。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好吧,江清欢得承认,自从哥哥变为了这个样子后,祂似乎不太能理解人类所谓的“爱”,只会通过这种紧密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过于浓郁的爱意。
更何况,祂的发声部位也不是喉间,而是…
她的手已经率先抵上了鼓胀的那处,在卫晏池愈发大睁的眼眸里,她的手指戳入了祂的喉间。
“唔、嗯…哈啊,怎么了,宝宝,又有、又有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即便是嘴唇两侧被江清欢撑开到了最大,卫晏池还是放软了自己的语气询问着面前的幼崽。
祂不太明白宝宝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于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祂微微俯下了身子,好让宝宝更舒适的撑开自己的口腔。
哥哥的口腔不会像是人类那样,可为了让自己的拟态足够完美,江清欢看到祂的眼中已经积蓄上了一层浅浅的泪水。
祂在模仿人类常有的痛苦,祂的口腔并不是所谓的口腔,真正进食的部位应该是在腹部以下那道如今已经微微张开的小口里。
江清欢得了趣就准备拿开自己的手,可是自哥哥喉间探出的那一条狭长口器,还在盛情难却邀约着自己继续进入。
她有些意兴阑珊,收回了手准备进食。
今天的晚餐非常丰盛。哥哥之前所做的菜肴是完全根据她的口味来进行的,但今天的菜尝入口中江清欢觉得有点清淡。
但如果加上哥哥那过于热情的目光作为调料的话,这顿饭又变得美妙起来。
祂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样子,面前摆放了个空碗,撑着脸聚精会神的望向江清欢的用餐。
眼神赤诚甚至更多的是带着赞许,可又一言不发,只是以欣赏表扬江清欢的吃饭为目的。
江清欢没好气的用筷子夹了一只虾饺放入祂碗中。晶莹剔透的虾饺被碗壁反照到透明,卫晏池依着她的动作面露惊讶。
“怎么了,宝宝,是这道菜不好吃吗?”
江清欢摇了摇头:“那你也吃点。”
“谢谢宝宝。”
就连声音都染上了浓浓的兴奋,眼见着哥哥已经用筷子夹起了那块虾饺,正准备送入口中时,她的手机响了。
工作以外的休息时间里,江清欢的手机向来喜欢调至震动,她看来电显示是林姨后,直接点了接听。
哥哥转过了身去,江清欢看不到祂的进食动作,不太明白祂究竟是用哪里解决用餐问题,还是说根本不需要吃这些人类食物。
林姨的声音在手机那端有些失真,她想邀请江清欢去参加周六的庙会。
想着这周六能休息足足一整天,江清欢就答应了下来,又和林姨聊起了天。
庙会用她们这里的方言来说就是“集场”。小时候江清欢很喜欢和哥哥一起去,有新奇的表演还有美味的特色小吃,她能在庙会里逛一天都不嫌累。
小镇与村里都重新改造了一番,现在的庙会据说相当有看头。
和林姨简单的聊了会儿,江清欢就结束了通话。
哥哥已经去了厨房正在认真洗碗,那只虾饺应该已经被祂吞入腹中,因为江清欢看不到踪迹了。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哥哥后,已经是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的时候了。
哥哥照常将自己揽入了怀中,江清欢的手顺着鼓胀的哺育袋往下探入,如愿在哥哥的肚子里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你不是应该吃了吗?”
刚想要讲故事的卫晏池怔住了,祂慌忙用手遮掩住自己的腹部,声音有些慌乱:
“吃了,但是这是…”
“这是复制品,对吧?”
江清欢看到了哥哥的点头,祂完全默许了自己的判断后,又低下了头,嗫喏着唇瓣小声开口:
“那宝宝不喜欢我这么做吗?可是、可是这是完全无法控制的呀。”
祂的声音轻轻,又像是怕吓到自己心爱的宝宝,始终没有敢提高音量。
江清欢在哥哥的哺育袋里看到了好多自己熟悉的东西。
小时候的涂鸦本,随手一拍的照片,还有不知何时丢弃的小物件…那些已经流逝在记忆中的东西,随着岁月的长河,全都出现在了卫晏池的哺育袋中。
江清欢知道这些已经不是本来的东西了,可有些就连她自己都记不清的东西,却是全都在哥哥的里面。
“那哥哥是不打算向我解释这一切吗?”
卫晏池叹了口气,祂伸手想要揽住面前还在说话的宝宝。双手即将放到腰上时,祂又仓皇收回。
看着宝宝认真的眼睛,祂轻轻解释:
“这会和你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很像。分为表里世界,而在里世界的最深处就会和我们所说的阴界接轨。当你误入里世界或者是其他平行时空时,你得找到那个存在于每个世界之中的锚点。至于锚点的判定与标准来说我也不太清楚。”
“而你之前和我说的应该就是误入了里世界,而里世界的时间线上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是你的克隆体或是复制体。她们会和你走向截然不同的两种道路,遇到的事情和你并不一样。”
“所以你当时会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因为环境还是你当下处在的时空,但是你的时间线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条了。”
卫晏池的话语条理清晰,这会让江清欢想起小时候她缠着哥哥给自己解答难题时候的情景。
哥哥总会用浅显易懂的话来向她解释起这一切,可又不肯说明造成这些的缘由会是什么。
或许哥哥自己本身都不清楚呢…江清欢想着,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
她会处于每个平行时空里,那哥哥呢,哥哥也会去选择不同的路线吗?
“那你呢?”江清欢问。
“我没有。我只有这一条线,所有的机会都被彻底掐断,只有这一条。”卫晏池的声音低低,又轻轻将下巴搭在了江清欢的头顶,缱绻的摩挲。
江清欢大概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可按照如今哥哥的状态来理解的话,祂可以穿梭到任意一个世界里,但无论选择与否,结果都只会按照江清欢的路线进行展开。
说起来好复杂,但理解起来意外的简单。
江清欢无所谓地抬手捏了捏哥哥的脸颊,顺手点开了手机。
她的手机里联系人不多,所以重要的工作消息总会一眼看到。
江清欢发现自己又被拉入了个三人小群里。熟悉的群名称告诉她这是原来那个被解散后的四人小群。
她依偎在哥哥的怀中点开了聊天界面。何景喻的鲸鱼的头像一直在不断地跳动,整整一页几乎都是他发来的消息。
江清欢大致浏览了一番,他们两还是没有联系的上余成悦,但是联系上了她妈妈。说是余成悦还在家休养,身体非常糟糕。
[你说我们要不要过一段时间去看看? ]
这是何景喻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江清欢正要回复,一直沉默不语的任鑫塘突然发来一句:
[我不同意! ! ! ! ]
感叹号之多,让江清欢吓了一跳,她还未回复,那边何景喻的消息就接二连三的弹了出来。
[不去就不去呗,我也就说说。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
江清欢更想退群了。她将上面的聊天记录进行截图和录屏保存后,又将手机熄屏。
熟悉的冰冷气息扭动到了她的脸颊,让她感觉到痒意的同时又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最好不要去。”——
作者有话说:我喜欢哥哥为我解决难题,当然不是难题的困扰我也会找祂解决。
哥哥有一本错题集。上面誊写了每个学期时的各科错题,祂会在每道题目的旁边认真写上自己的批注与整个的解题思路过程,然后再在学期结束时将这本错题集全都交给我。
我是喜欢将考砸的试卷给祂签字的,但是家长会的话哥哥就无法参加了。但林姨一人参加两份家长会时间上会脱不开身,后来也不知何老师说了些什么,哥哥又来参加我的家长会了。
我很开心,但那会儿我还在上小学。低年级的家长会也没有太多的内容,更多的是对于下星期的春游内容注意事项。
我凑到哥哥旁边,看着祂在记事本上随手记录什么,直接探头探脑看了个全部。
“你写那么多的零食是什么意思?”
“开完家长会准备带你去超市买的,你看看还想吃些什么。”
“好耶!”
“你去春游的话我把我的零花钱也给你,玩也要玩的开心。”
“好耶,哥哥最好了。”
(其实有一点不想回忆过去,因为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但是想来,谁也会有中二的时期吧,对吧?)
——————————《我亲爱的日记本》
第29章
冷气吹洒在江清欢的脖颈,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熟悉的黏腻感攀上了全身,她立马将手机熄屏,漆黑的屏幕折射出了哥哥的脸。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江清欢盯着手机屏幕中出现的那张表情陌生的脸庞,直接将手机攥紧在手中。
“卫晏池你怎么偷偷看我手机,这是不被允许的!”
“对、对不起。”眼见着哥哥迅速收了回去,脖颈感觉到的怪异触感也彻底消散。
江清欢回头,她的那些毛绒玩具不翼而飞,哥哥的腹部鼓胀得厉害。
祂整个身躯都蜷缩在了床边, 只是攥住了江清欢的被子角,可怜巴巴的搭在了自己隆起的腹部。
江清欢凑近,她看到了哥哥惊慌失措的神色, 还有祂忍不住展开的双臂。
这是在干什么?期待她扑入怀抱吗?
她思忖着,却又在靠近卫晏池一指的距离直接停住了。旋即,江清欢接着开口:
“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的理由。”
卫晏池的眼眸里闪过一点失落, 祂的触手悄然攀上了江清欢的脚踝后, 才轻轻解释起来:
“因为这样只会吓到她,徒增她的恐惧,对病情根本没有帮助。人类都会有七日回魂,更不用说她受到惊吓魂魄还不稳定。”
江清欢将手机藏在身后,凑到了哥哥面前,询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
蜷缩在一起的身体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卫晏池指了指宝宝的手机,慢吞吞启唇:“能感觉出来。因为你的手机上还残留着这个同事的气息。”
“宝宝怎么了?你是不相信我吗?”
祂的双眸又仅仅只是因为这句话而积蓄上了一层浅浅的泪水,哥哥的头发是漆黑的,因为刚刚整理床铺使得头发略显凌乱,不知是不是江清欢的错觉, 总觉得头发应该是被祂打理过,显出了一定的蓬松感和卷曲度。
感觉摸上去触感极佳。江清欢想着,就已经付诸了行动。
在哥哥越发惊讶的目光里,她直接伸手摸了摸祂的发顶。
这样的事情江清欢很少做过,大多都是因为小时候哥哥和自己打闹,说着“摸头长不高”之类的话语,然后摸完了她的头顶,江清欢再讨追回来的。
而今,手中的发丝蓬松柔软,像是坠入云端的棉花糖。
她没有摸太久,因为哥哥的脸已经贴上了自己的掌心,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同样柔软的脸颊。
圆润的眼眸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可看多了江清欢总觉得瘆得慌。努力模仿人类而产生的温情眼神,在她的手指接触到哥哥的分叉蛇信时荡然无存。
“你在做什么?”
“抱歉,抱歉!只是想要感知到你的气息与情绪。”
慌忙道歉与祂毫不收敛的动作并不成正比,江清欢看着哥哥因为慌张而匆忙开合的眼睛,直接用手拽住了祂的蛇信。
“那这里呢?这里也是因我而生吗?”
蛇信被彻底攥住,“嘶嘶”的声音含糊不清。有那么一瞬间,江清欢看到哥哥的瞳仁因为过于紧张而变得竖起。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再一次眨眼时,一切又都恢复了本真。
她松开了攥住哥哥蛇信的手,微凉的蛇信恋恋不舍的亲吻上了她的指腹,她听到了哥哥的喟叹。
“真可惜…”
余成悦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刮过了之后很快消停了下来。
医院的人员变动本就非常勤,再加之药剂科一时半会儿也物色不到新的成员,只好在急诊现有的三人里调节排班。以至于这几天江清欢去急诊拿药的时候总能看到任鑫塘。
余成悦走后,大夜班的排班更为紧凑。
江清欢看到任鑫塘整个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趁着江清欢过来拿药的间隙,他用圆珠笔敲了敲台面,直接说道:
“我们都说好了,准备下周末去看看余成悦,刚好都休息。我和何景喻是在小群里说的,你都没有回话,所以就过来问问你,不强制的。”
自说自话的语气让江清欢听来非常不舒服。她挑了挑眉开口:“你们去吧,我马上就退了那个小群。”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
眼见着任鑫塘还在追问,江清欢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不太清楚你们非要去看她的目的,还是说你们对她遇到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见江清欢戳中了自己的痛处,任鑫塘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这个急诊的小小药房,干脆将江清欢拉到了角落。
艳阳高照的天气,江清欢被任鑫塘拉着躲到了药架后面。
这里阳光无法直射过来,再加上急诊的空调温度一向开得很低,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就是因为这件事啊。我和楼上的何景喻就在余成悦辞职以后的第四天吧,就遇到了。我是在上午就撞到怪事的,他是下午在药库取中药的时候感觉到的。我的天,我俩感觉这玩意儿会传染,罪魁祸首肯定就是余成悦。不然怎么她一走,我们就会撞上这种怪事?”
任鑫塘说完,撒气般的将脚直接踹在了药架上。他踹得力道不大,江清欢没有和他说多余的废话,拿着药就开了药房门。
“不是,你走干什么啊,你什么意思?”
江清欢晃了晃手中的药盒,笑得狡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喽,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一句余成悦早就搬家了。你们这种辞职以后还要死死纠缠的杂种,证据我已经全部掌握在手了,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她听不到任鑫塘的声音了,可能男人是在气急败坏的怒吼也可能是在诅咒她,但江清欢早已不在乎这些。
药房的门被踢得砰砰作响,她拿着药盒迈着轻快步伐回到了中心药房。
将小群里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全部整理完毕发给余成悦的妈妈后,江清欢顺手就将两个人的账号都点了个“举报”。
她不喜欢花费太多笔墨将重点落在受害者身上,长达了两个月的围剿也终于在此落下了帷幕。
据说有前科的人是很难再在医药行业待下去的,想到这里,江清欢就心情极好。
余成悦的身体还没有好转,上网看消息的兴致缺缺。从她妈妈的描述里来看,她能感觉出女孩恢复得不错。
江清欢的手机从初中到现在已经换了好几个,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各个软件,发现得打开才能看到消息,而且发过来时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提示。
一番检查下来江清欢觉得自己的手机应该是没有被人动过,也没有经历过任何奇怪的系统更新,但问题是这些消息她就是没有收到。
她需要点进人的聊天框才发现其他人居然给自己发消息了。
这很奇怪。
江清欢最近也就只和哥哥接触过,她怀疑是卫晏池干的,但又没有什么直接性的证据。
正这么想着,饭勺已经递到了自己的嘴边,江清欢定睛一看,哥哥正眯起眼眸笑着望着她。
“宝宝怎么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江清欢望向了祂:“你在做什么?”
“因为发现宝宝这么久都没有动弹,都在发呆,所以就这样试探一下。今天怎么不吃饭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伸过来的饭勺被江清欢拍掉了。她低头望着碗里已经堆积如小山的美味菜肴,轻轻摇了摇头。
祂刚刚是真的将自己当成“宝宝”来看待。见江清欢把饭勺打掉,祂也丝毫不恼,只是耐心地捡起落在地上的饭勺,仔细擦拭干净后,又选择了一套新的餐具。
江清欢没有理睬哥哥,她的饭还未吃完。更何况,手机只检查到了一半,她就发现了刚刚林姨给自己打来了一通电话。
没有任何声音和震动的提示,江清欢反应过来时,已经回拨了过去。
那边接通的很快,林姨的声音有些疑惑:
“你的电话刚刚怎么又打不通了,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对了,这周五也就是端午节柳烟他们一家三口都会过来,你要是有空的话,周五下班就可以过来吃晚餐。不想和他们社交的话,我们就带着小黑去镇上的餐馆里吃。”
林姨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小了下去,伴随着小黑舔毛的背景音乐,江清欢边答应着边又推开了哥哥伸到自己面前的碗。
没有闹出任何的动静,但手机那端的林姨沉默少许,直截了当的开口了:
“你哥就在你旁边吧?”
“嗯,唔?不对,对对对…”
江清欢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哥哥,伸手将黏过来的触手扒拉走后,又追问道:
“林姨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这里信号不好。不过比起之前那种样子,我现在至少能断断续续听清你在说些什么,看来祂恢复得不错,我很放心。”
这通电话很快结束,林姨通常不会和自己聊太久的时间。
刚刚被推到墙壁上的哥哥,又立刻剥落下来凑到了江清欢身边。
祂好像近来很喜欢通过肢体接触的方式肆意汲取江清欢的气息,不知第几次拉开黏在自己脖颈上的触手时,江清欢没好气地说道:
“拜托哥哥,我在吃饭。”
手掌打在哥哥的脸上,被祂深陷下去的肌肤完全吞噬。探出的分叉蛇信毫不客气的缠绕上了江清欢的指腹,心满意足的舔舐了好几口后,卫晏池这才含糊的说道:
“我也、我也在吃饭。”——
作者有话说:我不喜欢和哥哥比身高。因为步入青春期的哥哥会在某一天个子突然窜出来好高。放学路上摸不到的柳叶条,飞上了天花板的气球,祂每次都能一跳起来就能捞着。
我对这段记忆总是稀里糊涂的,能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情也非常少。
比如说放寒暑假,我俩总会以“情侣”的名义去一些餐厅或者是饮品店享受情人节的特价优惠,偶尔会被服务员夸奖道你们真有默契的时候,我与卫晏池会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笑。那哪能是什么默契,我们可是一条裤子一个被窝里日积月累下来的默契。
不对,感情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感觉用哪个词语读起来都非常不顺口。
电影院推出的半价情侣活动总会集中在几个节日前后。我和卫晏池都不喜欢看爱情片,抱着两桶全被我解决掉的爆米花选择了喜剧片后,才发现已经买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情侣们在牵着手看,哥哥的手搭在了我的膝盖,我没好气的将祂挪过去的爆米花抢了过来,一掌拍在了祂摊开的手心。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30章
江清欢没好气地将手继续往祂的口中探入。
幽暗的口腔, 湿润到过于冰冷的内壁,也使得她好去观察这些。
不知何时起,哥哥的那两枚犬牙演变为了蛇类独有的前沟牙。
整个牙体细长而弯曲, 江清欢注意到在这牙的表面有一道浅浅的沟状凹陷,形似一把装在抽屉里探头的小匕首。
好奇心促使下, 她的手抚摸上了牙齿的表面。
她没有看到哥哥像蛇的嘴巴里那样用来储存毒液的地方,只能感受到这几颗牙齿正随着自己的抚摸,像是弹簧刀一样瞬间竖立起来。
本该是摆出了一副准备进攻的姿势,但江清欢看到哥哥正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她的掌心中央凑近,巴不得更加用力的去抚摸观察自己的牙齿。
随着她指尖的深入,面前的哥哥乖顺的露出了一副招架不住的表情。
祂的眼眸湿润,脸颊柔软, 邀请了江清欢的另一只手去爱抚祂。
真可爱啊, 我的哥哥, 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我爱的动物样子, 可本体却只是一滩黏液。
江清欢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指,眼见着哥哥还带着点意犹未尽,她将整个掌心都摊开在了祂的面前。
她准备午睡了,哥哥照常来到了江清欢的身边。
她的午睡质量和晚上一样,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马惊醒。
所以即便是哥哥已经努力安抚哄她入睡,可当江清欢睁眼时,她还是把卫晏池抓了个正着。
“你要拿我手机做什么?”
冷不丁的话语吓得卫晏池一个激灵。祂没有回头,江清欢猜测祂现在的样子已经不能用人形去判断了。
不过好在哥哥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看、看。”
“看什么?”
听着哥哥结结巴巴的声音,江清欢直接起身抽走了自己的手机。
拿到手里才发现重量非常不对劲。
她低下头去仔细打量着,那手机外观与锁屏与自己的如出一辙,可是重量比自己的手机重了不少。
江清欢拿在手里,简直像是握了一块沉甸甸的板砖。
人脸识别很快将这部手机解锁,她下意识的点开了相册,在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后,江清欢将手机晃到了哥哥面前。
“什么时候换的,我可不记得我给你烧过这种款式的。”
卫晏池没有说话,祂低下了头又不敢直视面前看起来有些生气的宝宝。
手机被江清欢查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不说,她觉得这部手机简直就是自己的复制粘贴。
即便很多软件现在都已经停止运行,但卫晏池还是将它们保存了下来,塞了满满一页。
“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的手紧贴上了卫晏池的脸庞,察觉到祂的肌肤在吮吸自己的掌心后,又没好气的拍了拍哥哥的脸颊。
“宝宝,因为我感觉离你好远。我想、我想努力重新学习一遍作为哥哥的样子,想要知晓你的生活习惯,你喜爱的方式,你的爱好,还有关于你的一切,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非常流畅的一整段话。即便到了后来卫晏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江清欢能听个大概。
“我回来了,但是我只知道这么照顾你会让你开心舒服,是我的本能。可是我忘记了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也忘记了这么做的最初,所以总会惹你不开心,对不起宝宝,妈妈错了…”
两段话用了两个不同的称谓,堪称是混乱。
江清欢看到哥哥已经打开床头柜将自己的手机取了出来。
手机壳是之前江清欢和好朋友一起去手作店里做的,可现在她看着哥哥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手机壳,面露出疑惑。
卫晏池伸手准备扣掉这层手机壳。随着祂的动作,江清欢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与自己相同的手机壳上。
随着卫晏池的剥落,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手机壳的缝隙里滴落在了地上。
不对、不对,为什么手机壳会动…
弯曲到一定程度的壳子已经紧贴上了手机的背面,江清欢直接抢过了这柔软的手机壳仔细观察。
触及到掌心的是冰冷的温度,她还未动作,那手机壳就已经翘起了边缘包裹住了她的手指。
黏连在一起的距离下,江清欢才发现整个手机壳实际上都像是哥哥用自己的肉做的。因为无论是从表面还是从材质上来看,非常像是某种已经努力变成与自己手机壳一样粉红色的肉类。
江清欢捏着手机壳在哥哥面前晃了晃,壳子从中间分裂开来,露出了一道狭窄的口子。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眼球从缝隙里剥落,滚落到了地上,瓜熟蒂落。
眼球好像在与自己微笑。晕头转向间,江清欢直接用手指缠绕着本该就是祂的肌肤,蹭上了哥哥的唇瓣。
“宝宝,不…”
哥哥仰头倒在了床边,祂想伸出双臂揽住已经扑过来的江清欢,但祂还是迟了一步。
江清欢已经将脸埋入了打开的哺育袋内,馨香的气息铺绕了她满怀,她下意识地蹭了蹭熟悉的地带,只能感觉到哥哥的手再度环绕上了自己的肩膀,以轻轻拍打作为安抚。
她其实从小到大都在哥哥的面前表现出了十足的任性,偶尔也会有蛮横的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指使着哥哥做了好多事情。
反正哥哥也乐意这样,祂甚至巴不得那样,被江清欢指使着去倒杯水还能笑眯眯的哼着小曲儿。
她想看哥哥的底线,或者是现在哥哥的底线,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在猜想,但面前的哥哥并不会生气呢。相反,祂与小时候一样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
也对,即便是手机壳已经完全撕毁了,可哥哥现在的思维方式已经不可以用人类来概括了,所以才会享受?
江清欢不太明白,她猜不透哥哥的想法。只是顺带着将那缠绕上自己的肌肤连带着手指,完全塞入了哥哥微启的唇中。
可爱的毒牙又裸露了出来,她能察觉到哥哥有些抗拒,在外的肌肤已经很明显泛起了变化。
那些层层叠叠的肌肤就像是手机壳那样,从中绽开,露出内里腐化的骨骼。
骨骼里隐藏着紧闭的眼球,因为完全阖上,所以江清欢猜测这些眼球也只不过是刚诞生不久。
变成人类模样就会努力讨自己欢心的哥哥,那变成最为真实的样子呢…
啊,哥哥好像不喜欢“怪物”这个称呼,可又为什么随着她的动作而偷偷贴近自己。
江清欢不明白,可她乐在其中,又用自己的手指更加探入到了喉间最为脆弱的眼球之中。
就在卫晏池即将承受不住甚至眼尾都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后,她及时收回了自己的手。
哥哥稍稍往后退了一点距离,祂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喉咙,又乖顺的凑近了江清欢。
“为什么这么怕我,是因为我身上的气味吗?”江清欢不解的问。
“对呀,宝宝真聪明。”卫晏池顿了顿,继而说道:“因为我现在还是不太能好好控制住自己,所以一感知到你的气息就很容易会变成这样。我怕吓到你。”
卫晏池边解释着边又忍不住靠近了宝宝。
于祂而言,宝宝身上的气息宝宝的动作宝宝的心情,一切的一切,都与祂有关。
江清欢拍了拍她倚靠着的怀抱。柔软的哺育袋欣然打开了自己最为舒适的位置,将江清欢完全包裹了进去后,卫晏池轻轻拍着鼓起的哺育袋,一下又一下,又低头将脸仔细贴在了透明的薄膜。
江清欢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一起和哥哥去庙会里玩耍。
那时的庙会还没有现在商业气息这么重。
属于芩山村的庙会是与几个附近的村庄连在一起举办的,还保留着乡村的古朴气息,连带着江清欢对于庙会里的所有东西,都怀揣着新奇的体验。
她喜欢吃甜食,喜欢庙会里戳在塑料泡沫瓶中的各色棉花糖,喜欢高高飘在天空中的动画片人物气球,也喜欢牵着哥哥的衣角,一起去玩打地鼠游戏机。
卫晏池喜欢在庙会上玩枪打气球的游戏。祂的身法很准,一局打下来基本上就可以为江清欢赢下来她想要的毛绒玩具。
从庙会带着满满的奖品回到家里,那是常有的事情。
庙会在一条根本望不到头的水泥路上,路两旁会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
有买小零件的也有买植物花卉的,小鸡小鸭的幼崽会堆到满满一箩筐,彼此变成一个个毛球互相靠在一起,“叽叽”的不停叫唤。
江清欢有时也喜欢蹲下身子观察起这些,当年的乡下林姨没有去养一些动物,所以她对于这些非常好奇。
童年的零花钱很多,林姨很大方,而哥哥的零花钱就是江清欢自己的。
她收到了双份的零花钱就喜欢在庙会上乱逛,会吃得满嘴都是新鲜的色素,会买上好多滑稽的小玩具。
反正身边有个卫晏池可以帮她拿东西,可以承担她的一切。吃到不喜欢吃的就一股脑儿塞入哥哥的手里,或是直接将买到的所有嘱咐哥哥替自己保管,那是江清欢最喜欢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哥哥无法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我感觉自己写的太多了。这些内容无非就是回忆过去,还有一点点的小细节。
但我觉得不这么写的话,就会容易忘记,反正我现在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
好吧,我亲爱的日记本,那我们今天就来说说社交圈这个事情。
我上学的时候社交圈一直都很狭窄,总是固定的几个朋友。包括我现在上班,也是和小时候一样。
我是个比较恋旧的人,所以身边的几个朋友要不就是从高中认识的,要不就是大学时的好友。虽然现在有些已经不在同一个城市里了,但我们还是会固定联系。
网络的发达也造就了聊天的方便,这样结合了三五朋友的群聊我有好几个,每天的聊天记录都会有上百条还不止。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有那么多的话题想聊,但彼此总会说反正这些聊天记录也千万别被人看到,都是属于我们的秘密。
我们的记忆,以及那段怀念逝去的青春。
总感觉这样描述很奇怪,因为我还正值大好时光,有很多充沛的时间(划掉)上班的时候就没有了,去享受。
我上初中的时候,哥哥已经快要高考。
这其实是个相当尴尬的节点,我较为不喜欢的分水岭。
但是我们之间有代沟吗?日记本你扪心自问一下,对的,我们没有。
我照常会在哥哥下了晚自习时和祂无所不聊,我们也会在好不容易获得来的一天假期里去肆意玩耍。
我初中那会儿虽然老班明令禁止过节日,可每当情人节或是七夕还有圣诞节这种,有着暗戳戳小心思的节日时,到了清晨或者是下午的时候就会接连收到礼物。
会是美味的巧克力也会是几朵用折纸叠成的精美花朵,花朵的中央包裹着自己期待已久的物品。这样小心思的礼物有很多,基本上都是我们同学之间的内部流通。
别人送了我礼物我也会给她们回礼,这一天下来的礼物会将书包塞得鼓鼓囊囊,又会在放学时一股脑儿的倒在哥哥的书桌上。
我吃不了这么多的糖果,而哥哥那会儿也并不住校。
往往祂下了晚自习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快要洗漱。
反正我俩的房间靠得这么近,我总会听到哥哥在一声惊呼过后礼貌地敲了敲我的房间门。
“我可以进来吗?”
祂的房间永远不会上锁,但祂永远会礼貌地敲击我的房间。
于是我说“可以。”
哥哥笑眯眯的又将手背在了身后,猜猜祂的哪只手里会有礼物。
这样的游戏我已经玩腻了,祂永远都不会改变一下礼物的位置。
于是我装作很好奇的样子,直接说着“你两只手都有礼物”时,就会听到哥哥赞许的声音。
祂双手摊开,里面是一束花或是节日里时兴的礼物。
“我问了好多人,今年最流行的应该就是这个了。我又想了想你平日里的喜好,买了一个你最适合的颜色。”
祂将花束献到了我的面前,又指了指放在旁边鼓鼓囊囊的书包:“哥哥今天也收到了好多礼物,吃不完怎么办呢?哎呀,如果有某个小馋猫想要吃的话…”
“我已经刷过牙了。”我将枕头丢到了祂的后背,听着哥哥笑声,又看了眼手中的便签本。
“我们今天晚自习上破例放了十分钟,让我们写高考寄愿,我把所有人都写好后,也给你写了一张。”祂将便签撕了下来,轻轻黏在了我的手背。
正面是常规的祝福: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我悄然翻开了背面,注视着哥哥越发泛红的耳垂,看了眼上面的话语。
拥抱的温度,只有你清楚。
————————《江清欢带锁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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