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带她去厨房吗,怎么带她到卧房?


    转念一想,倒也合乎情理。


    司空雪现在毕竟是丞相,不再是儿时那个只知道闯祸的野丫头。堂堂丞相,大晚上的站在灶台边吃东西,让人瞧见了总归不好看,还是得让府中下人把饭送到房中。


    只是,若是如此,司空雪直接让她回自己院子里等着便是,干嘛把她带到此处。


    宁鸢暗暗观察,司空雪的卧房里焚着的是她从前最爱的沉水香,香味清幽,闻着让人舒心。想不到这个司空雪当了丞相之后,品味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只是房中太冷清了,没有摆件,没有人气,像个活死人墓一样。


    见这个异族的女子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她的卧房,司空雪问:“你不喜欢在卧房?”


    难道这个异族的女子,是想幕天席地在外头……


    都说魅魔于这等事情上花样繁多,不想竟这般不知羞。


    不成,府里有护院巡逻,若是撞见了实在不妥。


    她到底生了一张与宁鸢一模一样的脸,司空雪不愿她那副样子被人瞧见。


    明明白日里还在考虑要不要想办法为这个异族女子寻个能护得住她的人成亲,此刻二人共处一室,司空雪竟生出一丝将错就错的荒唐念头。


    宁鸢也不知司空雪为何会这么问,只摆了摆手,道:“怎会不喜欢在卧房,只要能吃饱,在哪里都没关系。”


    大约是司空雪的卧房离厨房近些,才带她来此处吧。


    司空雪放好佩剑,仔细洗净了手。回头见这个异族女子坐在那里,撑着脑袋,眼巴巴的等着。


    司空雪看向别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然:“你……可要沐浴?”


    宁鸢:?


    不过是想吃个点心,怎么还要沐浴更衣这么麻烦?


    从前司空雪去山里野,蓬头垢面的回来,还不是一样抓起点心便吃。怎么如今当了丞相,规矩这般多,还要沐浴了才能吃。


    宁鸢现在饿极了,哪里有力气沐浴。


    她苦着脸,道:“可以吃饱之后再沐浴吗?我现在真的好饿……”


    虽说寄人篱下,该守规矩。


    可这般奇怪的规矩,应当可以商量吧。


    算起来,她已经六个时辰没有好好进食了。


    从前锦衣玉食惯了,不觉得饿肚子这般难过。现在只要不是让她吃那个异族厨子做的“泔水”,让她吃什么都可以。


    望着只穿着寝衣的宁鸢,司空雪眸色暗沉。


    宁鸢见司空雪不答应,她一开口,语调更加委屈:“一定要先沐浴才可以吗?求你了,先让我吃饱好不好?”


    身上的寝衣是合身,但料子太薄,也遮不住白皙的脖子。


    粉唇一张一合,似在引诱。


    “嗯。”司空雪有些别扭地应了一声,望了眼床边的帐幔,又看了眼缩在软椅上的宁鸢,道:“你不去床上么?”


    她到底也未行过此事,本想着闭上眼睛,帮这个异族女子缓解一下情热。可这个女子这般坐着,是要她抱她去床上么?


    不行,帮她已经是一番挣扎之后的决定。眼前的女子又不是宁鸢,自己怎能真的与她……


    一颗心陷入煎熬,不断地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样貌相似之人,这不是宁鸢。


    可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帮她,司空雪的心又忍不住乱了。


    宁鸢歪着脑袋,看了司空雪一眼。


    去床上做什么?


    难道这不是司空雪的卧房,只是一间空屋子?


    司空雪带她来此处,是让她赶紧睡觉,睡着了便不饿了?


    还以为司空雪本性不坏,没想到竟真要这般饿着她!


    想到这,宁鸢气呼呼走到床边,背对着司空雪躺好,道:“我便知道你是想饿死我。”


    司空雪:……


    看来这个异族女子当真是“饿坏了”,平日说话都十分恭顺,一凶便眼眶泛红,楚楚可怜。如今被情热控制,都敢这般和她说话了。


    若再不帮她,只怕真要“饿”出事。


    司空雪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她的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探出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颤。


    才触碰到宁鸢寝衣的盘扣,宁鸢忽然尖叫起来。


    “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宁鸢才合上眼睛准备靠睡觉忍过饥饿,司空雪便对她动手动脚。


    扯过被子,紧紧地裹着身子,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司空雪:“你骗我来房中,就是为了行这种事?!”


    亏她还以为司空雪人也不坏,没想到她都要饿晕过去了,司空雪还有心思行这种事!


    未经人事的宁鸢被从前的死对头逼到床上,小脸吓得煞白。


    “我骗你?”司空雪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宁鸢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委屈道:“你故意让人做许多难吃的东西,让我吃不饱饭,就是为了引我出来,诱我做这种事?!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事情讲究两厢情愿,强扭的瓜毕竟不甜!”


    虽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异族送来的贡品,虽说司空雪现在算是她的主子。可这般行径,未免太无耻了!


    听懂了宁鸢在说什么,司空雪脑袋一下子“嗡”一下炸开了。


    原来这个异族女子说饿了,是真的肚子饿了,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怎能这般曲解,还险些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都怪白日里看的破书,害她误解了眼前人的意思。


    见宁鸢这般慌乱,司空雪有些无措地缩回手,一时间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


    “你说饿了,竟是真的饿了?我特意命人从西域请来的厨子,他做的饭不合你口味?”


    宁鸢蹙眉,什么真饿了假饿了,饿了便是饿了。


    思索半天,才反应过来司空雪口中的“饿了”是什么意思。


    她脸一烫,也不顾是不是寄人篱下,抓起身旁的软枕便丢向司空雪。


    “你你你……你无耻!”


    ……


    ……


    让人送来两碟点心,温了牛奶,司空雪一脸歉意地望着这个在她面前狼吞虎咽的人,道:“以后菜不合口味便同春荷夏熏说,不必这般忍着。”


    宁鸢瞪了司空雪一眼,正欲开口便被噎了一下。


    被噎得眼泪都出来了,喝了一大口牛奶才觉得好些。


    司空雪这般误解,还好意思反过来怪她。当真是坏极了。


    宁鸢吃过几块点心,厨房的人也简单的炒好了两个小菜送来。


    素来目空一切,于朝堂之上亦是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司空雪难得低头,对着一个异族送来的贡品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我断不会强迫你做那种事,你莫要害怕。”


    才夹了一筷子小菜要送到口中,宁鸢的手僵了一下。


    从前怎么不知道司空雪还会哄人?


    从前司空雪把她惹得难过了,根本不会哄,以至于让尉迟锦有了可乘之机。


    想来司空雪还不知道她是借尸还魂,所以对旁人是可以好性子的。


    宁鸢只一味地往嘴里送吃的,不理司空雪。


    好在司空雪也不气恼,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宁鸢大快朵颐。


    见她吃得这样香,司空雪不自觉勾唇,后心底又漾起一丝落寞。


    宁鸢从前吃东西很是挑剔,要人哄着才肯多吃些,所以平日里总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对比之下,这个异族的女子好养活多了。


    这些日子在府上,吃的用的,不论她让人送去什么,这个女子也不挑剔。


    司空雪前几日着人调查了一番,确认眼前人与异族早已没了联络。护送她过来的使臣已经离开大凉,走得干干净净,好似把她当做了弃子。


    她这般无依无靠也是可怜,不如便……


    不成,她不是阿鸢,她不可以把她当做阿鸢。


    司空雪猛地站起身,走到床边,撑开窗户,任由冷风灌进来,她也清醒了几分。


    正在专注吃东西的宁鸢被她吓了一跳。


    儿时一同玩闹便觉得司空雪有些阴晴不定,如今位居高位,更加骇人了。


    安安静静吃完了东西,宁鸢便有些犯困,思来想去,决定起身告退,回自己房中睡觉。


    西苑离司空雪的卧房有些远,一想到还要走一会儿,宁鸢担心回去又饿了,便端起没吃完的点心,打算带回去吃。


    司空雪头也不回,只道:“夜深露重,你便在此处休息吧。”


    她去了偏房,将卧房留给了宁鸢。


    宁鸢懒懒打了个呵欠,懒得想那么多。既然司空雪将卧房让给她,她便不客气地躺到床上。


    闻着好闻的香气,宁鸢这一夜睡得安逸,全然不知天亮后春荷夏熏寻不到她有多着急。


    主子让她们照顾那姑娘,她们却把人照顾丢了。


    夏熏都要急哭了:“春荷姐姐,怎么办啊?”


    春荷面如死灰,道:“只能去领罚了。”


    只是走失了还好说,万一这姑娘是细作,偷了主子的东西交给异族,那才麻烦。


    春荷夏熏都做好了被重罚的准备,到了司空雪的院子,却见里面洒扫的丫鬟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好福气,往后跟着这位异族的姑娘,定能得不少好处。”


    春荷苦笑,还得好处呢,不被连累死便算好的。


    见春荷夏熏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那丫鬟道:“怎么,那姑娘昨晚承宠,你们竟不高兴?”


    “什么?!”春荷夏熏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夏熏不信:“你没有骗我们?”


    “骗你们做什么,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那姑娘现在还在主子房中休息。主子临进宫前吩咐了,不许我们打扰她。待她哪日也成了主子,你们两个便等着领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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