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适才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时间，沈昙身上承载了无数目光。
他迷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借助丰富的话本阅读经验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一会疑惑难道是自己的灵脉暗中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一会猜测难不成自己是那话本中的主角，必须有一番曲折离奇的经历后才能成就大业？
沈昙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还是不要了吧，话本中的主角一般都要经受无数磨炼，他可不想吃这些苦。
掌教沉吟片刻，回过身去，不知和谁用传音玉佩简短对话了几句。
褪去惊讶后，他面色变得和蔼起来，甚至也对此事表现出了几分兴趣。
“既然你已通过试灵石的测试，太初学宫便不会将你拒之门外，这样，你先去前方等候，测试结束后我再为你单独处理此事。”
沈昙乖巧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似乎也只能这样处理了。
天知道刚刚他看见试灵石颜色闪动时心里有多慌张，那可是太初学宫的祖传法器，如果真的坏在他手里，怕是要师父拿出能捐两座书院的钱才够赔偿吧。
那他可真成全陵渊门最“孝顺”的徒弟了。
沈昙走入人群，自动接受着形形色色的注视。
众人的目光本就天然趋向于美丽的人与物，更遑论刚刚还发生了那档子百年难遇的奇事。
一时间，这群人恨不得把沈昙身上盯出个洞，一边欣赏美貌，一边思考这人身上有什么怪异之处，竟让试灵石都难以做出抉择。
有人悄悄开口：“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他就是《修真界美人图鉴》排在榜首的那位公子吧！”
“是陵渊门的沈昙，去年我在修真界大会上有缘见过他一面！”此人听语气还很兴奋。
这几位道友，你知道你们的声音真的很大吗？
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收费了！
沈昙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向角落冲去，躲进了霍舟和容晖的包围圈。
“容晖，容晖，怎么办，你说我不会是什么怪胎吧，要是一会学宫觉得我太奇怪不想收我入学怎么办啊。”
一见到熟悉的人，刚刚内心的紧绷瞬间瓦解，沈昙叽叽喳喳说了好多，有容晖在让他觉得很安心。
虽然那位掌教说他已通过这道测试，可太初学宫家大业大的，变数那么多，也不是没有不遵守承诺的可能性。
沈昙哭丧着一张脸，几经脑补，仿佛已经预见到学宫不想招收自己这个麻烦的场景了。
他该不会开创先河，成为第一个“因试灵石选择困难而失去入学资格”的修士吧。
这听起来太倒霉了。
“别慌，阿昙，不会的，”容晖扶住他的肩，倾身开口道：“你的天资没有问题，别人只亮一种颜色说明别人只适合专修一门，而你天资聪颖，说不定试灵石认为你可以兼修两门。”
“真、真的？”沈昙的脑子被容晖绕得好晕，一面觉得对方是在哄骗自己，一面又忍不住开口确认。
“真的。”容晖面色不变，笃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张冷淡的脸显得很有说服力。
可能是所有的人都会觉得，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大抵不会说谎吧。
一旁的霍舟哑然失笑，或许容晖和沈昙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的氛围有多亲密，亲密到都容不下第三人了。
他霍舟想找机会开口安慰一下，愣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恰当时机。
堂堂言修大感挫败。
唉，被屏蔽在外的霍舟惆怅地摇了摇扇子，无语望天。
被容晖安慰一通后，沈昙心里好受多了，平静下来后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丢脸，除了丢脸外，还很幼稚。
不像容晖，遇见什么都处变不惊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抿嘴，试图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每次碰到“测试”“考核”这类东西，沈昙的情绪总是会格外敏感。
在陵渊门的时候，有时姜显真喝醉酒，或者兴致上来了，总会把他们几个弟子叫到一起，然后再去其他峰随便揪两个人过来。
美其名曰，让他们“互相切磋互相进步”。
每到这种时候，沈昙必定吓得肝胆俱碎，恨不得一头栽进哪个山洞躲十天半个月再出来。
久而久之，“测试”和“考核”已经成为他心理阴影一般的存在了。
他半是玩笑地对容晖说：“要是我真被赶走的话，容晖你可就要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去学宫了，哦不对，还有霍公子可以做个伴。”
霍舟懒洋洋地看向他们，心想，你们二位终于想起我了？
容晖沉吟片刻，脸上并没有多少纠结神色，好像只是在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那我们就一起走，”他说，“修真界总不止学宫一个去处，去其他地方，我们一样可以一起进步。”
沈昙怔了两秒，确认容晖有没有在开玩笑。
容晖那张脸一如既往的英挺俊朗，一袭玄色衣衫更衬得他有股少年人的独特意气。
他看着沈昙，也只看着沈昙，目光认真。
正因这份认真，沈昙心中反而陷入更深的困惑。
容晖，为什么会愿意为他这么做呢？
偌大一个修真界，每年那么多人强迫脑袋都要挤进的太初学宫，名门望族也要把自家小辈努力塞进去的太初学宫，这么珍贵的一个机会，容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松地舍弃？
沈昙不敢承担这份重量。
他的手动了动，离开了容晖的衣角。
那张秀丽面庞上突然染上了疲倦，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阿昙……”
“测试似乎结束了，”霍舟突然开口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沈昙点了点头，率先抬起了脚。
容晖停在原地看向他的背影，霍舟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
-
仅仅只是第一道测试，便已经筛掉了四分之三的人数，留下来的只剩不到一百五十人。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确定下一道测试结束后是否还能见到对方。
沈昙倒是顺着人群缝隙间看到了宋景越，真想不到这臭小子竟然也顺利通过了。
掌教在前方宣布第二道测试将在三天后举行，期间他们可以继续住在竹舍，说完这些后管事弟子便有序带领众人向竹舍走去。
唯有沈昙，被留了下来。
掌教笑道：“沈小友，劳烦你和我走一趟了，我们好好想想你该如何去留。”
沈昙点头，跟在掌教身后向前走去，下一秒，手腕传来一抹熟悉的温暖感觉。
“别紧张，我等你回来。”容晖握住他的手腕，轻声说。
沈昙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用小指勾了勾容晖的手心。
唉，真是的，少操点心吧。
待众人散去后，褐袍掌教在空地上绘出一个传送法阵，和沈昙一起站了上去。
“沈小友，不知悬刺峰和吞月峰你更中意哪个？”他慢悠悠问道。
啊？自己竟然还可以挑选吗？
沈昙如实答道：“不管是哪个，只要能有幸在太初学宫读书就很好了。”
掌教哈哈大笑，夸赞沈昙真是有趣，把沈昙笑得愈加毛骨悚然。
这掌教看上去正经极了，怎么还当面取笑人家呢，他刚想说点什么，结果身体突然传来一阵极度失控的感觉，脚下的法阵竟开始运转了。
最后，耳边只听到一声“站稳了！”，接着便陷入到天旋地转之中。
“咳咳咳咳！咳咳——”甫一落地，沈昙立马扶着树疯狂咳嗽了起来，怪不得师父常说空间法术是最复杂精妙的，单单一个传送法阵就差点把他五脏六腑的位置各自刷新一遍了。
“灵力越稳，传送法阵的影响方能越小，沈小友，你还要勤加练习啊。”
沈昙扬起一个虚弱的微笑，用目光无声询问这位掌教下一步该怎么做，顺便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森林之中。
掌教带他拐了一个弯，二人面前出现一个山洞。
“这是学宫的后山，在你面前的山洞中，还有一块试灵石。修真界内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第二块石头的存在。”
而这块试灵石，比第一块的灵性还要更加浓厚，但也更加的不可控。所以太初学宫并没有选用它作为测试的石头。
“沈小友，稍后你独自进入山洞，与这块试灵石待上半个时辰。不要紧张，我会一直站在洞口，有任何变故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掌教语气耐心，让沈昙稍稍放下了些戒备。
他再次确认：“只是进入山洞，不需要再额外做些什么吗？”
“相信试灵石的灵性，它会让你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掌教打开结界，山洞内的幽深景象彻底映入沈昙眼中，好在里面光线虽然黑暗，但岩壁两侧挂着几盏灯，令里面不至于太过可怖。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废了这么多力气，沈昙是真想知道这试灵石到底对自己是什么看法了。
他向掌教略一颔首，给自己鼓了鼓气，决绝地走进了山洞中。
不知转过多少弯，眼前终于不再是曲折小路，空间倏地开阔起来。
在看到洞中央试灵石的第一秒，沈昙心神一震。
他发觉，自己体内竟隐隐有一股力量和这石头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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