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笙伸手去推, 却被谢辞昼握住手腕。
指尖温热的水顺着林笙笙的手指流到手背、手腕,然后流到谢辞昼的虎口上,形成一个小水坑。
随着林笙笙的动作, 小水坑颠簸抖动,倾倒又注满。
“笙笙……”
谢辞昼又在以美色惑她了!
林笙笙安抚他,“今日真的不成……我和你明说了吧,那晚你不节制, 以至我一连好些天气色不好, 母亲担心我, 这才为我配了药浴。”
谢辞昼愣了一瞬, 鼻尖微动, 仔细闻了闻这一桶温水, 确实有几味温补的药材在其中。
林笙笙继续恳求,“你咬吧, 但是咬完绝不可以再做别的了。”
谢辞昼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林笙笙抖了一下,浴桶里荡起涟漪。
谁知, 谢辞昼并不急着咬,而是用唇轻触她的耳畔, 带着气音, “你这样, 我怎么舍得咬?”
林笙笙的声音颤抖,“既然不咬,那你快回去吧。”
还未说完,耳垂那朵小小皮肤上传来一阵酥麻痒痛,林笙笙惊呼一声,手臂再浴桶里激起水花。
药的苦味伴着谢辞昼身上阵阵冷梅香气, 全都湮灭在渐浓的水汽中。
“让你咬……没让你含在口中……”她说不下去了。
今日林笙笙才知,自己的耳垂这样敏感。
那么谢辞昼呢?他的耳垂也这般敏感吗?那今日在忠华门前,挨了她一口,他是不是也……有反应了?
林笙笙抓住谢辞昼的衣襟,玄黑的衣料上洇湿出瘦小的指痕。
“别……别用舌——”
忽然,谢辞昼不轻不重咬了一下,林笙笙后脊窜起一阵麻意在脑子里炸了个烟火,忍不住在唇角溢出些声音,方才究竟要说什么,全都忘了。
林笙笙胡乱抓着他往前凑,可谢辞昼今日偏偏清心寡欲正人君子,不去亲她凑过来的唇,也不去触碰她无意中探出水面的上半身。
他只微微倾身覆盖着林笙笙,然后目光游走她潋滟双眼还有莹白的锁骨,最后,定在那颗小痣上。
林笙笙头脑发热,松了他的衣襟,勾起他的下巴,问:“你从前不是说这颗痣很美吗?想不想再尝尝?”
男人一声粗粗低喘,沉声,“林笙笙,这是你自找的。”
林笙笙用尚存的一丝理智商量,“就一次,好不好?”
她目光缱绻温柔,描摹谢辞昼的脸,如此美色在眼前,谁能把持得住……
谢辞昼被她懵懂的目光激起一阵汹涌骇浪,他呼吸愈发急促,不给林笙笙回答,只低头吻住那颗甜美樱桃。
谢辞昼每次都很凶,与他平日骄矜自持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笙笙胡乱脱他的衣裳,任由他从唇瓣转移到颈侧又转移到锁骨,然后在那颗小痣流连。
她把人扯进浴桶里,这苦巴巴的药,叫谢辞昼也尝尝才对。
林笙笙被捧着腰肢浮出水面,却不觉得冷,谢辞昼比这通水还烫。
浴桶里本装得七分满,被一番动作弄得只剩五分。
“你说……我们这样,和一边喝风寒药一边吹冷风有什……么分别?”林笙笙攀着他的肩稍作休息。
谢辞昼在她耳边吹气,握紧了她的腰,浴桶里的水又翻滚到地板上一些,“三心二意,该罚。”
林笙笙被这一下捣出泪花,撑着他的肩膀从他怀里直起身,泪光莹莹看着他,“别再欺负人……”
谢辞昼哄她,“换笙笙来欺负我好不好?”
林笙笙抚他的脸,虚心求教,“怎么欺负你?”
“你来动。”
“怎么动?”
林笙笙学得很快,但是累得也很快。
她靠在谢辞昼身前,下巴尖抵着他的胸口,气息错乱,“分明是叫你舒坦……你骗人……根本不是欺负你。”
谢辞昼吻去她额头上的薄汗,抱着林笙笙安抚,“等你回谢府,我带你练短刀可好?”
林笙笙懒洋洋应了,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练就练,不许占我便宜。”
谢辞昼只勾唇笑了笑,就又抱起她调转了个方向。
林笙笙被他从后面拉着手腕,这才看清了地板上一片狼藉,泛着苦味的热水流了一地,甚至流出了画屏去。
不等她继续想这些,别的强烈情绪已经占据她的脑海。
一次确实没错,可是为什么这么久啊……偏偏还叫人欲罢不能……
谢辞昼究竟怎么学的这些招数?
第二日一早,林笙笙睁开惺忪双眼,发现自己还被男人抱在怀中。
谢辞昼赤裸着身体,手臂与挺括脊背上的肌肉结实又流畅,窄腰间掩着薄被,长发散开,半边脸陷在软枕中,像一只被驯服的兽类,此刻正乖顺躺在主人身边。
林笙笙伸出手摸了摸,心满意足喟叹。
刚要拿开手,忽然被一只大掌握住,然后重新放回去,谢辞昼眼睛微睁,闷闷道:“怎么不继续了?”
林笙笙有点窘迫,扯开话题,“太阳都出来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谢辞昼翻过身,仰面躺着,把林笙笙捞起来放在胸前枕着,说话时的声音透过胸腔震得林笙笙耳朵痒痒的。
“不走了,衣裳都湿透了。”
林笙笙忙道:“那怎么能行?待会若是父亲母亲问起来,你怎么说?难道说你是翻墙来的?”
谢辞昼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认真思考是否要这样说。
林笙笙急得撑起身子,“不成不成,这成何体统?”
谢辞昼不以为然,“我翻的墙又不是别人家的,是岳丈家的,且不是找旁人,而是找自己的夫人,有什么不体统?”
他把林笙笙重新搂进怀里。
林笙笙被他这言论震惊了,她坐起来,捏着谢辞昼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你真的是谢辞昼吗?他以前不这样啊。”
谢辞昼把人压回床里侧,“夫人要仔仔细细检查一下吗?看看我是不是你夫君。”
两人玩闹了一会,直到佩兰在外头问:“姑娘,您起了吗?”
林笙笙慌忙道:“没有,没有,我再睡会。”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林笙笙催他,“快些穿衣裳回去!”
谢辞昼无可奈何,只好起身,找了一套前一阵留宿疏影轩留下的襕衫穿上,薄薄的,是夏天穿的衣料。
他颇有怨气,“夫人就舍得我这般回去?”
林笙笙寝衣披在身上,堪堪遮住雪白的肌肤,上前垫脚亲了亲谢辞昼的唇角,“快回去吧,到了谢府急得叫元青给你熬一碗姜汤喝下去去寒气。”
谢辞昼垮着脸弯下腰,“那不够,还得再亲一会。”
佩兰没问浴房里怎么全是水渍,也没问衣桁上为何多了一件宽大的玄黑袍子,只偷偷看了一眼歪在小榻上的林笙笙,问道:“姑娘……下回这药还泡吗?”
好像适得其反了啊……
林笙笙瞪她一眼没说话,唤来白蔻吩咐道:“香云楼的价钱不必再压了,你去库房取钱吧。”
白蔻问:“那香云楼原先摆放的香料、樟木柜呢?”
林笙笙略思忖,“香料都销毁,樟木柜找个典当铺子卖了吧。”
白蔻又问:“那香云楼的布置与宝香楼一样吗?”
林笙笙早有盘算,答道:“自然,也挂上宝香楼的匾,正街开对门,多大的排面!”
白蔻要去取钱,林笙笙叫住她,“工匠找好了之后,就交给妧儿监工。”
白蔻道:“妧儿?她还那样小,能行吗?”
林笙笙有把握,“也不小了,就叫她试试。”
佩兰拾掇完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姑娘,殷围当真回不来了吗?”
林笙笙细细回想方才谢辞昼翻窗前给她的消息。
昨夜戚贵妃突发恶疾,流产后撒手人寰,肃王悲痛欲绝自请去皇陵守墓十年,不带任何姬妾孤身前往,
至于香云楼,毒杀贵妃罪不容诛,殷围必死无疑,香云楼也被收入官府手中另行拍卖。
那几个从香云楼搜查出来的外邦人销声匿迹,只有人马被暗中调派至北地数城。
积蓄成山洪的一场灾难就这样被遏制,新一日的太阳缓缓升起,昨日种种如东流之水奔腾不回头。
林笙笙迫不及待穿戴好,要去街上看看自己新得手的铺子。
路上遇见了几位夫人,都喜笑颜开来道贺,仿佛林笙笙将香铺开成云京之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林笙笙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虚心受了这些喝彩。
到了宝香楼,久不见面的朱掌柜又回来了,不似从前愁容满面,她容光焕发,甚至还穿了一件宝色长裙,从前她只穿灰绿、枣褐等颜色。
林笙笙眼睛亮了亮,“朱掌柜的病养好了。”
朱玉抿着笑,“哪来的什么病,庸人自扰罢了。”
林笙笙笑而不语。
朱玉忽然神神秘秘拉她到一旁,“还未贺林姑娘终成眷属呐!”
林笙笙啊了一声,没太听明白。
朱玉笑道:“听闻今日上午,谢公子去赌坊押了一千两!”
“什么?!”
“押你们二人不和离。”
林笙笙缓了片刻,“一千两?!他……他疯了吧。”
朱玉道:“这回云京可没人敢传你与谢公子和离了!”
“……”-
“一千两!你是不是疯了?!”
谢府书房中,谢长兴吹胡子瞪眼,负手走来走去。
谢辞昼噙了一口茶,不说话。
谢长兴气急败坏,“你妹妹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你竟然还有心思去赌坊挥霍!”
谢辞昼冷笑,“我妹妹?枕欢如今在房里绣喜帕,哪来的下落不明?”
谢长兴指着他道:“逆子!云霜难道不是你妹妹!就算你与她情分浅,那也好看在谢府的脸面上去找!尽快把人找到!”
屏风后传来金姨娘呜呜哭泣声。
谢辞昼靠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找?父亲有本事,那就派人去找找看,还有屏风后那位,一同出去找罢。”
谢长兴暴跳如雷,“你!你!逆子!”
片刻,谢长兴冷静下来,商量道:“好歹是你妹妹,昨日夜里出了宫门就不见影,现在都晌午了还没动静……你……上次枕欢与林家女被掳了去,你不是当天半夜就找到了吗?”
谢辞昼眼神更冷,“当日你的女儿和儿媳双双被掳,并不见你这般着急。”
金姨娘忍无可忍,从屏风后冲出来抱住谢长兴的脚,“大人!救救云霜吧!她……她……”
谢辞昼居高临下睨着她,“她怎么了,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谢长兴蒙在鼓里,问脚底下的人,“什么?贱人,你们瞒着我什么?!”
金姨娘和盘托出,“云霜已有身孕……”
谢辞昼嗤笑。
谢长兴腿脚一阵颤抖,怒到眼前发黑,“身孕?什么时候的事?是谁的?这个娼妇!”
金姨娘被吓得缩作一团,“是……是肃王的。”
她紧接着理直气壮道:“那可是肃王的孩子!今后是要做皇子的!大人……您可千万不能撒手不管啊,今后咱们女儿是要入王府做侧妃的。”
谢长兴一下子跌坐在地,指着金姨娘,“你……你这蠢货!戚贵妃没了,戚家散了,肃王早就成了弃子被发配到皇陵十年!还做什么春秋大梦!蠢货!蠢货!”
金姨娘一时间忘了哭,窒了一下,忽然两眼通红乱喊乱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们骗我……你们……”
谢辞昼勾唇,“肃王妃无法孕育子嗣,肃王被废膝下无子,你以为,谢云霜此刻在哪里?”
金姨娘抖着唇,惨白着脸,“求求你,救救云霜……肃王妃是个疯子。”
谢辞昼道:“这是个死局,父亲自己决断吧。”
谢长兴一巴掌将金姨娘打翻在地,涕泗横流,“来人!金绫楣疯了,拖下去……”
救?怎么救?谢云霜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消失,太子定然早就知道其中缘由。
救回来,然后等着太子派人来灭口吗?那今后和太子交恶怎么办?谢家这么多年的名誉怎么办?
不如不救!最好是能……能……死在肃王妃手里。
谢长兴又后怕,若是真叫云霜将这孩子生下来了,太子那边又该怎么交代?!
他怔愣在原地,一个不留神忽然后颈刺痛,猛然回头发现金绫楣赤红着眼睛,手里举着一根金簪,血液像泉水一样洒在她脸上。
“贱人……”他只有力气说出这句话了,因为那金簪深陷在他后颈一侧-
林笙笙扶着谢辞昼的手进了马车,掀开车帘朝着陈毓盈挥手。
马车缓缓行进,林笙笙问:“你父亲怎么忽然回定州了?若是我没记错……他同你那些叔伯交恶已久。”
谢辞昼漠然道:“他受了伤,人老了十岁一般,忽然想念定州风土,非要回去看看。”
林笙笙点头,“落叶归根,挺好的。”
忽然,她想起什么事,骑到谢辞昼腿上愤愤道:“谁叫你去赌钱了!”
谢辞昼托住她的腰,在她唇角亲了亲。
“自然是有底气不和离。”
林笙笙道:“谁给你的底气?”
“夫人给的。”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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