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群贤毕至【入V三合一章】


    江昭生猛地将盒盖合上, 越是危急关头,他的思维反而愈发清明。


    他迅速环顾四周:既然这是针对他布下的局,短时间内必然难以揪出真凶。


    更棘手的是, 随时可能有“恰巧”经过的人发现命案——而他身份特殊,此刻满身是血地与尸体共处一室, 无疑是完美的替罪羊。


    他利落地脱下被鲜血浸透的西装外套和衬衫,露出底下贴身的背心。将血衣卷起后, 他的目光落回那个敞开的礼盒。


    “找死的东西。”


    林瑄在原地焦灼等待, 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越缠越紧。人群熙攘, 他稍一分神, 肩膀便不慎撞上一位宾客。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刺耳地响起,琥珀色的酒液与玻璃碎片飞溅一地, 染脏了对方昂贵的衣着。


    “你没长眼睛吗?!”


    被泼了一身酒的Alpha宾客立即狠狠攥住林瑄的手臂,怒声斥责, 引得四周人群纷纷侧目。


    他显然是认出了林瑄的,气势汹汹, 眼神却冰冷而算计, 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


    林瑄心下重重一沉,猜自己是被刻意碰瓷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


    “赔?”Alpha嗤笑一声, 上下打量他, 目光轻蔑,“你赔?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那真是你的钱?”


    林瑄感到周围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过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那您想怎么样?”林瑄咬牙,深知对方有意刁难。


    “简单,”Alpha得意地笑了笑, 抬手指向山下引擎轰鸣的方向,“看你体格不错,把我衣服弄脏了,你替我去跑一场怎么样?输了,我也不要你赔这杯酒。”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充满恶意:


    “输了,让你‘主人’出来,亲自给我道歉,没看好你这条”


    赤裸裸的羞辱吗?林瑄气得拳头攥紧,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动手,正好中了对方下怀。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冷淡却带着嘲讽意味:


    “谁家的狗没拴好,在这里乱吠,还让我的人道歉?”


    众人循声望去,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林瑄先是被那句“我的人”激励一喜,随后眼前骤亮——江昭生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但不再是先前那身典雅暗纹黑西装。


    他换了一件黑色丝绸衬衫,款式休闲,V字的领口开得极低,几乎完全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白.皙胸.膛。一条设计简约、质感极佳的银质细链恰到好处地垂坠于锁骨之间,链坠是一枚小巧的黑色金属片,与他冷白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


    他的长发依旧用那枚银扣松挽着,几缕碎发垂落鬓边。这身随性乃至带着几分不羁的装扮,与他平日矜贵禁欲的气质产生奇异的反差,平添了几分“斯文败类”般的危险魅力。


    “好好邀请我也会去的,至于用这么无聊的手段吗?”


    他微微侧头,对林瑄轻声道:“站到后面去。”


    距离太近,林瑄看着他裸露的那截线条清晰的锁骨和闪烁的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依言向后挪了一步。


    江昭生轻笑一声,懒得与对方多费唇舌:


    “告诉他,这场赛车,我接了。”


    “至于赌注”他眼神一转,扫过脸色微变的Alpha,“跟你说的一样,输了的人,不仅要包下对方今晚所有消费,还得跪下来,学三声狗叫,亲口承认自己是废物。”


    他踱步经过那个碰瓷的Alpha,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过,对象得换换。让商宴亲自来学狗叫。”


    “你胡说什么?!”那Alpha脸色霎时难看至极。


    江昭生却不再看他,也懒得分给周围看客半分眼神,径直朝着赛车出发区的方向走去。


    林瑄望着他的背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山腰的环形赛道被巨型探照灯照得亮如白昼。出乎江昭生意料,这里并非专业F1赛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辆线条流畅、重量感十足的顶级豪车,如同蛰伏的猛兽,轰鸣着蓄势待发。


    起点线上,几辆超跑已然就位。一个倚在明黄色兰博基尼Aventador车身上的车手,看见江昭生走来,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江昭生视若无睹,目光快速扫过现场车辆。组织方提供的车种类繁多,从保时捷911到奔驰AMG GT,甚至还有一辆老款但明显经过重度改装的福特野马。他需要一辆不仅快,更需操控精准、稳定性极高的车,来应对这条多弯险峻的山路。


    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一辆低调的哑光蓝宝马M5 Competition上。


    “就这辆?”旁边几个车手夸张地笑了,“怕死啊,宝贝儿?”


    由于都摘了面具,他们自然将更高大普通的林瑄当成了正主,而江昭生漂亮得扎眼,怎么看都像是被带来玩的Beta或Omega。


    “要不要上我的车?给我当‘幸运女神’,你身边那傻大个一看就不行。”


    “上我的!赢了给你买单!”


    “江老师,我们”林瑄惴惴不安。


    江昭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舱,利落地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面无表情:


    “上车。”


    林瑄忐忑地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手心全是冷汗。


    “坐稳,路上别出声。”


    江昭生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


    周围的车手见这位美人竟是竞争对手,眼神从戏/谑逐渐变得幽深,更强的征服欲从心底滋生。


    发车的指示声响起。


    信号灯由红转绿!


    侧方的兰博基尼凭借强悍的起步加速,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出,瞬间抢占领头位置,引来围观人群一阵惊呼。其他几辆跑车也轰鸣着全力跟上。


    江昭生却不急不躁,稳健而迅速地起步,并未第一时间冲到前列。


    “前面超了那么多!”


    林瑄看着迅速远去的车尾灯,忍不住焦急出声。说完他才记起江昭生的嘱咐,后悔地一手捂嘴。


    “直线加速,蛮牛确实有优势,”江昭生淡淡道,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前方第一个急弯,“但赛道上,胜负从不只看谁直线快。”


    第一个发夹弯瞬间逼近!


    兰博基尼不得不极限提前减速,但车身依然出现难以抑制的轻微外抛,勉强过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啸。


    车手刚捏了把汗,正要出弯加速,后视镜里,那辆哑光蓝色的宝马M5竟如鬼魅般紧贴上来。


    江昭生几乎是在最后一刻才精准重刹,降档,利用车身平衡,精准至极地走线切入弯心,速度不减。


    出弯瞬间,V8双涡轮增压引擎全力爆发,推动车辆迅猛加速,瞬间连续超越了数名对手,直追头车。


    “他是疯子吗?”被超的车手惊出一身冷汗,方才那车的车身距离护栏仅仅毫厘之差!


    前方,暂列第一的保时捷车主从后视镜中看到迅速逼近的蓝色车影,心中一惊,猛踩油门,试图在下一个直道拉开距离。


    江昭生紧随其后,操作超跑在弯道中的极限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弯道,他都能比前车更晚刹车,更早开油,利用无可挑剔的弯道技术不断蚕食距离差距。


    马上就是一个连续的S弯组合。这是超车的最佳点,也是赛车道路上风险最高的“死亡区域”。


    前车试图摇摆封堵线路,但江昭生早已预判了他的轨迹。在一个右弯接左弯的瞬间,前车重心尚未完全回正,右侧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小空隙!


    就是现在。


    江昭生眼神一凛,方向盘微调,车头如精准的手术刀般猛地切入那缝隙之中!两辆车瞬间并驾齐驱,侧面后视镜剧烈刮擦,爆发出刺眼的明亮火花!


    林瑄吓得紧闭双眼,只能感受到巨大的离心力,轮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


    前车没料到江昭生如此悍勇,下意识避让,险些失控撞上山壁,被迫松了油门。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疑,江昭生驾驶的宝马M5已然完成超越,稳稳占据内线,在全场观众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中,率先冲出了复杂的S弯,将领跑者甩在身后。


    接下来,赛果再无悬念。


    即便后车拼尽全力,甚至数次不顾危险地试图反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哑光蓝色的车影距离越拉越远,最终以绝对优势率先冲过终点线!


    江昭生熄了火,车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引擎的嗡鸣、刹车盘冷却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窗外是震天的喧嚣和无数道聚焦于此的目光。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方向盘的手。那枚贴在他汗湿锁骨上的银色链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滑落。


    江昭生解开发扣,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他侧过头看向副驾驶上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林瑄:


    “很害怕?”


    何止是害怕。林瑄心想,在某个极限瞬间,他甚至开始安慰自己,如果能跟江昭生死在一起,下辈子是不是就能相遇得更早一些


    经过方才惊心动魄的山道狂飙,江昭生也难以立刻平复剧烈的心跳和奔涌的肾上腺素。


    他微微喘.着气,修长的手指仍压在方向盘上,低头将发烫的额头贴向微凉的手背,试图冷静下来。


    玉白的脸颊染上薄.红,几缕发丝被汗水濡湿,缠绕着贴在腮边,剩余的长发如瀑般滑落肩头,车厢内若有似无地弥漫着他发间的香气。


    “下车吧,”他声音略哑,“该去收赌注了。”


    林瑄望着他那双在赛道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心脏狂跳不止,却是因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江昭生推开车门,山间微凉清新的空气混合着轮胎焦糊味涌入车内。


    林瑄跟在他身后,心情沉浸在刚刚飙车带来的震撼与余,悸中,尚未完全平复。


    赛道终点的区域此刻人头攒动,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宾客似乎都闻讯聚集了过来,嗡嗡的议论声比之前更加热烈,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江昭生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休息室里那具Omega尸体被发现了,或是那个被他打晕的侍者醒了并报了警。


    混乱、调查、封锁现场这是他预想中最麻烦的情况。


    他不动声色地将林瑄往自己身侧拉近了些,目光扫过夜色下黑沉沉的湖面,暗暗评估逃出孤岛的最短路径。


    “会游泳吗?”他低声快速问。


    “啊?”林瑄有些茫然。


    然而,预料中的警笛或安保人员的厉声呵斥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高质量扩音系统传来的、充满激情与戏剧性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腰:


    “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请看向主舞台!”


    一束巨大的追光灯猛地打向连接赛道与主别墅的露台,那里不知何时已搭起一个临时高台。


    戴着金色面具的司仪正站在光柱之中。


    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去。


    江昭生微蹙眉头:主办方在搞什么名堂?发生命案竟然无人处理?


    “尊贵的客人们!就在刚才,一场速度的盛宴让我们热血沸腾!而这份激情,恰好与我们今晚的主题交相辉映!为此,我们尊贵的阁下决定临时增添一份雅趣——‘致敬强者’!”


    司仪张开手臂,声音充满煽动性。


    “我们相信,真正的卓越往往低调内敛,真正的强者无需张扬自显。”


    “或许就在我们中间,正有一位刚刚征服了山道、却谦逊未肯站到台前的冠军!”


    主持人这么一说,江昭生干脆也不躲了,松开扯着林瑄胳膊的手,林瑄有点失望。


    “阁下心生向往,渴望能与这位凭借智慧与实力夺魁的绅士共饮一杯,亲自表达他的赞赏之情!”


    无数道目光,伴随着窃窃私语,再一次聚焦在了此刻正整理着袖口的江昭生身上,这一次带着敬畏和期待。


    潘多拉之盒的主办方向来神秘,向来不轻易现身。这次突然抛出橄榄枝,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意味着这个年轻人可能一步登天,获得难以想象的机遇与资源。


    地位,永远是改变偏见最快的方式。


    林瑄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更加紧张,他凑近江昭生,压低声音问:


    “主办方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在找您吗?我们需要主动去请示见他吗?”


    江昭生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江昭生脸上带笑时,缘由往往复杂——有时是嘲讽,有时是动怒。


    根据林瑄的观察,这次似乎是后者。


    群众只看见,这位新晋“冠军”脸上没有丝毫受宠若惊或紧张,甚至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淡漠。


    江昭生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慵懒而笃定地回答道:


    “请示?”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弄出这么大阵仗,用这种浮夸的方式点名林瑄,你看不出来吗?”


    他抬眼,目光好像已经穿透人群,精准地望向那片灯光汇聚的露台方向,语气轻描淡写:


    “不是我要不要去请示见他。”


    “是他费尽心机,求着来见我吧。”


    临近时,那位司仪亲自走下台,毕恭毕敬地来到江昭生面前,微微躬身:“先生,阁下已在顶楼套房等候,请您随我来。”


    江昭生面色淡然,微微颔首,回头示意林瑄跟上。


    两人随着司仪进入这座“宫殿”大门,乘坐需要特殊密钥才能启动的私人电梯,直达别墅顶层。电梯门开后,是一条铺着厚软地毯的静谧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双开雕花大门。


    司仪在门前停下,为江昭生打开门:“阁下稍后就到,请您在此稍作休息。”说完,便恭敬地退下了。


    江昭生迈步走进这间位于山顶的奢华总统套房。一整面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山景与星空,室内巴洛克风格的装饰奢华到了极致。


    林瑄跟在后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是站在玄关地毯上等待指示。


    江昭生却像回家般自然。他踱步到客厅,修长手指无声地滑过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桌面清晰地映出他淡漠的眉眼。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轻地“嘶”了一声。


    ……塞缪尔。


    他差点忘了那个占有欲近乎偏执、醋劲极大的男人。要是让塞缪尔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与一个年轻的Alpha独处了这么久——即便林瑄在他眼里只是个临时工具人——后续的麻烦恐怕比处理十具尸体更令人头疼。


    不,恐怕十个林瑄都不够他杀的。


    江昭生几乎能想象出塞缪尔阴沉着脸的模样了。


    麻烦。


    他倏然转身,目光落在正不知所措地站在玄关中央的林瑄身上。


    “过来。”


    林瑄立刻听话地走过去。


    江昭生一把拉开书桌旁那个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的门。里面空间宽敞,挂着一排还未拆掉干洗袋的昂贵男士礼服和睡衣。


    “进去。”江昭生朝衣柜里扬了扬下巴。


    “啊?”林瑄彻底懵了,完全跟不上江昭生的思维,“江老师?这”


    “闭嘴,进去。”江昭生没耐心解释,直接按住他的肩膀一推,不由分说地将人塞进了衣柜里,“待在里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不准出声。”


    林瑄跌坐在柔软悬挂的衣料间,整个人都傻了。他从衣柜门的缝隙里望着外面江昭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新的玩法吗?还是


    江昭生根本无暇理会他的惊愕,因为门外脚步声渐近。他砰地一声关上衣柜门,几乎同时,套房的大门也被推开。


    他回头,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迈步进来,脸上的面具被随手摘下扔在一旁,露出那张熟悉的、轮廓深刻的脸——只是比记忆中更加瘦削冷硬。


    江昭生的手还按在衣柜门上,他怕动作太快引人怀疑,假装刚刚查看过衣柜,缓缓转身,将手背到身后,语气寻常地问:


    “怎么瘦了?”


    塞缪尔穿着深色西装,停在客厅中央,与江昭生隔着几步距离。他的目光贪婪却又小心翼翼,将人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是否完好无损。


    “终于见到你了。”


    他心中有无数疑问:为什么留着长发?为什么人间蒸发?当年究竟遇见了什么困难?


    林瑄缩在柜子里,听见外面“嘭”的一声轻响,传来面具被扔掉的声音,差点忍不住推门冲出去。更让他心惊的是,身下的衣柜底板似乎不堪重负,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塞缪尔像只大型犬般扑到江昭生身前,双臂环抱住他的腰,把一头金发往他怀里蹭。


    林瑄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紧贴着柜门传来——


    “摸摸我。”


    他瞬间怒火中烧,几乎要忍不住推开柜门。


    江昭生感受到身后的柜门细微地动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悄悄曲起手指,向后叩了叩柜门,发出隐秘的警告。


    他抬手,摸了摸怀里男人的脑袋。塞缪尔的金发确实比记忆里粗糙了些。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点敷衍……但塞缪尔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慰藉,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像大型犬一样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你别再这样了,找你妈妈撒娇去。”


    年轻时候还好,像只金毛犬,但快三十的男人扑进怀里求摸头,感觉怪怪的


    塞缪尔的手臂搂在江昭生腰上,收得很紧,脸颊几乎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得令他魂牵梦萦的气息,声音闷闷地传来:


    “妈妈不要我她只要父亲。”


    “只有你我只有你。”


    想也知道这话幼稚又不全是真的,但塞缪尔就是喜欢做这样缺乏安全感的宣言——


    这是他实践多次找到的最佳捷径,他的Stellina可是很有“母爱”的善良人士。


    江昭生感觉到颈侧喷拂的热气,这让他身体偶尔不自觉地紧绷,但他还是忍耐着没有推开。


    衣柜里,林瑄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强忍着推门而出的冲动……这男人到底是谁?他和江老师是什么关系?这种亲昵到肆无忌惮的姿态还有江老师的默许,无一不昭示着他们关系匪浅,似乎是旧相识。


    塞缪尔似乎察觉到了江昭生细微的僵硬,更惊喜于他竟然忍着没有推开自己。


    高大的男人缓缓抬起头,眼中浓烈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你消失了很久,”他的声音更低哑了,执起江昭生的手,揉了揉他的指节,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易碎的幻梦,“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他低下头,鼻尖轻嗅江昭生的手背,嘴唇近乎虔诚地停留在那处皮肤上,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祷告。


    良久,塞缪尔的另一只手抬起,虚虚地拂过江昭生垂落的几缕长发:


    “为什么留着长头发?”


    “当时为什么”


    眼看问题就要止不住地接连蹦出,江昭生生怕衣柜里的林瑄知道得太多,连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垂眸看着塞缪尔,对方眼底的痛苦是如此真实灼人。


    江昭生难得生出一丝良心不安。沉默片刻,他放下手,短暂地回抱了一下对方。


    “遇到点小麻烦,处理了一下,”他轻描淡写地将几年的生死相隔一语带过,“头发长了就留着了,不好看?”


    他甚至略带戏谑地反问了一句,微微偏头。灯光流淌在他披散的墨色长发上,映出一条清冷的银色流光。


    塞缪尔立刻摇头,急切地表白:“好看!”


    江昭生弯了弯嘴角,像是被这热烈而笨拙的回应取悦了。


    那点微末的愉悦很快被现实的疑虑取代。江昭生轻轻推开像橡皮糖一样黏在他身上的塞缪尔,看进对方那双尚未褪去激动与痴迷的蓝眼睛里。


    塞缪尔再不舍也知道,江昭生的耐心到头了。


    “好了,我要跟你说正事,”江昭生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心软是短暂的,“休息室里那个死了的Omega,是怎么回事?你的人干的?”


    塞缪尔脸上的依恋和满足消失,被纯粹的错愕取代。他眉头紧锁,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死了的Omega?在休息室?我不知道,我刚刚才到会场不久。”


    他敏锐地捕捉到江昭生话里的重点:“你发现了尸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牵扯进去?”


    塞缪尔知道江昭生的强大,但失去过他一次的经历让他有些焦躁,上下打量着人,仿佛要用眼睛做细致的检查。


    江昭生观察着他的反应,心下已然明了。


    果然不是塞缪尔。


    虽然这家伙虽然吃醋疯起来什么都干得出,但确实没必要用这种迂回又拙劣的方式对付一个无关紧要的Omega,更不会在他面前演得如此天衣无缝。


    “我没事。”


    江昭生简略地回答,随即将自己下午的经历道出:从电动船上那个白面具男人的搭讪,到下船后那个Omega黏腻的目光。


    讲到惊鸿一瞥的熟悉背影时,他找了借口搪塞,跳到自己追进去后发生的事:被一个温热沉重的身体撞了满怀——后颈插着蝴蝶刀的Omega尸体。


    以及那个明显是针对他设下的、放着羞.辱性“礼服”的礼盒。


    “我以为是你因为我‘失踪’而发的疯,或者某些人的不入流挑衅。”


    “但现在看来,都不是。你不至于用这种漏洞百出的局,那人也没这个胆子弄出人命。”


    他用“那人”指代了商宴,江昭生这种过来人一眼看得出,商宴没有杀过人。


    塞缪尔听着,脸色越来越沉,眼底原本的温情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他再次上前一步,这次不是拥抱,而是近乎护卫般地靠近江昭生,把他的手背贴在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人算计你?从那个搭讪开始,到蓄.意引诱,再到尸.体出现这是针对你的陷阱。”


    他用侧脸蹭了蹭江昭生的掌心:


    “那个Omega只是棋子,甚至是弃子。目的就是把你和尸体关在一起,制造嫌疑,或者有后续手段。”


    “嗯,但我逃脱的很顺利,或许是幕后主使发现,你这个‘东道主’过来了。”


    江昭生心想,不可能没有后手,只是他又被商宴下套去飙车,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塞缪尔拦截


    往好处想,这里逃不出去,凶手还在。


    塞缪尔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隼:


    “这件事必须立刻查清。对方知道你在这里,甚至可能还在暗中观察。你待在这里,锁好门,我去调查一下。”


    塞缪尔说完,深深看了江昭生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江昭生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下稍安。有塞缪尔去处理,确实比他自己动手要省事得多。


    房间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宴会靡,音。江昭生想起还被关在衣柜里的林瑄,估计那小子都快憋坏了。他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向那巨大的衣柜,准备把那个倒霉的临时工具人放出来。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衣柜黄铜把手的那一刻——


    一股毫无预兆的、强烈的灼热感,猛地从他后颈处爆发。


    那热度来得迅猛而剧烈,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皮肤上,顺着脊椎神经一路窜下,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


    “呃!”


    江昭生闷哼一声,伸出的手猛地顿在半空,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后颈。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不得不及时伸手扶住冰冷的衣柜门板才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


    他回过神才发现,后颈皮肤下跳动的感觉简直像,腺体在发热。


    衣柜内,林瑄也正听这外面的动静,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压抑闷,哼,忍不住又轻轻推了一下柜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在焦急地询问。


    但江昭生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后颈的烫意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愈演愈烈,伴随着一种诡异的、逐渐升腾起的虚.软和躁.动,疯狂地冲击着他冷静的神经。


    塞缪尔刚刚离开,这突如其来的发作


    是巧合吗?


    那灼烧感如同附骨之疽,迅速蔓延,带来一阵阵晕眩和诡异的虚软。江昭生强撑着意识,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过滤着从进入这个度假中心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


    那具omega尸体,或者礼服,他接触过的东西都被他回忆了个遍,有什么是针对他的、延迟发作的毒药?


    电光火石间,江昭生想到了问题所在。


    在他处理完Omega尸体、去赛车之前他需要一身新衣服替换掉染血的衬衫西装、避开那套羞l辱性的“礼服”。


    那时,他在走廊里“偶遇”了一个落单的、体型与他相仿的男Beta侍者。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他迅速出手打晕了对方,剥下了那身衣服换上,并将只穿着内衣的侍者塞进了附近的清洁间。


    当时情况紧急,并未深思。现在想来,处处透着破绽。


    一个侍者,为何会独自捧着恰好合他尺码的全新衣物,出现在那条僻静的走廊?他以为侍从只是幕后黑手为了让人通报“案情”出现在那儿。


    身为侍从,被打晕醒来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这可是关乎会场的安危。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那个“侍者”完全有可以先在休息室杀了Omega,栽赃后“恰好”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成为江昭生“完美”的目标。


    身上的这件衣服才是真正的陷阱。


    如果说,死去的Omega只是转移他注意力的第一个烟雾弹,那个恶趣味的礼盒就是第二个。


    对方算准了他会处理血衣,他也不会穿那套夸张的“礼服”。


    药或者某种强效的诱导剂,可能就浸染在身上这件衬衫里。


    通过皮肤接触,悄然渗透,直到此刻才爆发。


    “咳”


    江昭生低喘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理智在高温中艰难维持,他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必须立刻、脱掉这件该死的衬衫。


    他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给予他一丝支撑的衣柜门,近乎粗暴地撕,扯身上的丝绸衬衫。


    纽扣崩落,发出细微的脆响,昂贵的布料被他从肩头扯下,卡在手肘处,露出了大片光洁的胸,膛和紧绷的腰.腹线条。


    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有些黏在出了薄.汗的颈侧和锁骨上,半遮半掩间,反而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与慾色。


    衣柜门从里面被猛地推开,林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刚才江昭生压抑的喘,息声让他心急如焚。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在了原地——


    在学院里总是冷静自持、甚至有些冷漠疏离的江昭生,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地,长发散乱,美瞳不知何时被摘下,翠色的眸里此刻蒙着一层水雾,失焦地望着前方,正艰难地试图将手臂从纠缠的衬衫布料中挣脱出来。


    那副姿态,并不是他从未想象过的甚至他天天想,日日梦。


    只是亲眼见到以后,发现画面比梦中的更惊惶,更勾人心魄。


    “江、昭昭”


    林瑄的脸瞬间爆红,心跳如擂鼓,视线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是那精致的锁骨,还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或是那段劲瘦的腰他手足无措,想上前帮忙,却又不敢贸然触碰。


    就在这时——


    套房的门竟然又一次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推开。


    “让开。”——


    作者有话说:新文预收可以帮我点一下收藏吗?谢谢啦[可怜][可怜]


    抽象沙雕电竞文,万人迷,反派选手不想洗白[电竞]


    凌曜,一张雪塑冰雕的男神脸,出道首年即杀入全球总决赛,一手刺客中单杀穿三路,赛点局逆风1v5四杀救世,虽败犹荣,拿下败方MVP。


    所有人期待他第二年带队卷土重来,却因官方放出的一则录像舆论反转,彻底翻车:


    镜头中,凌曜冷眼掠过神色惶惶的上单,唇间无声吐出一句刻薄话。


    慢放、解读、舆论爆炸:“上单就是被他骂崩心态才输的!”


    一夜之间,天才MVP沦为“电竞队霸”,黑红缠身。


    粉丝痛心疾首解释,曜酱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大家原谅他吧,他是二次元直男啊!


    黑粉则边骂边疯狂泥塑yy:


    【热】xdm,如果凌曜穿这身女装道歉,你们能原谅他吗?


    热评一:谢谢,冲晕了刚醒。热评二:不会,我会pua他让他狠狠赎♂罪♂。热评三:ovo萌新刚入坑,没看过比赛,可以告诉我主人叫什么名字吗?


    比赛现场的举牌画风是这样的,黑粉不分家——


    【曜酱今天生气了吗】【王子请训我】


    直到那个黑料事件中的退役上单突然坦白:


    “我打了假赛凌曜当初在警告我。”


    舆论哗然之际,凌曜夺下冠军。


    次日,他微博丢下一句“辛苦了”,直接宣布退役。


    全网突然疯了——


    #现在滑跪还来得及吗#


    #凌曜今天原谅粉丝了没#


    冷脸爆娇直男中单受 x 全员扭曲厨单箭头攻


    内涵大量抽象论坛,画风be like——


    得知凌曜是十月初生日的黑粉:【唉,我们天秤座中出了个败类】


    热评:中出凌曜吗,那很好了,没觉得败类在哪


    回复:……你要不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


    暴躁敬业直男受,一张祸水脸,满脑子只有游戏和纸片人,被迫背锅但懒得解释


    攻:舔狗收藏家打野/注册小号怼黑粉的AD/他骂我说明在乎我的辅助/年下保姆病的上单等


    第24章 奸夫开会


    江昭生跪坐在衣柜门前, 墨色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脊背。听到门响,他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只当是塞缪尔去而复返。


    被那个意大利男人长久地捧在手心娇惯,江昭生自己都没察觉, 他早已在对方面前养出了几分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


    脚步声渐近,江昭生蹙起眉正要发作, 下巴却突然被人从后方掐住, 粗暴地向后抬起——


    “昭昭, 你把我认成哪个‘奸夫’了?”


    江昭生完全没料到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反倒显出几分罕见的懵懂。


    他脸颊没什么肉, 被掐得唇珠微翘,下意识抬眼时长睫扑闪, 未出口的斥责化作一声短促的气音。


    高热烧得他头脑昏沉,商宴凭空出现的脸, 却让一个念头诡异地清晰:


    这种拍卖会的三流安保水平?塞缪尔, 你到底能不能干了?


    眼前的场景冲击力太强,林瑄直接大脑宕机。


    “真听话还知道给自己挂个牌。”


    商宴嗤笑,空着的手勾住颈间的锁骨链, 将那枚黑色金属片晃到江昭生眼前——


    “就是这儿, 缺了我的名字。”


    林瑄意识到商宴的恶意, 用自己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住江昭生。


    “滚出去!”


    商宴无视了他的驱逐,纡尊降贵般扫了他一眼:


    “你应付不了他现在的情况。他中的不是普通药, 是双向诱导剂,听过么?”


    林瑄眼神里透出茫然,但身体依旧死死挡在原地。


    “没听过也正常, ”商宴好心地“解释”,视线悄悄黏在江昭生身上,“简单说,它不挑性别,但会强行诱.发类似Omega的情热。”


    “滚蛋。”


    江昭生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两个字,拉开衣柜下的抽屉,里面摆着一些消毒包装袋。


    “那是不是可以用抑制剂!”


    林瑄认出了那是抑制剂的包装,眼前一亮。


    江昭生颤抖着手指,试图抠开针帽。


    他翠色的眼眸因生理性的泪水而模糊,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试图凝聚正在飞速流失的力气。


    商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别用那个!”他厉声喝道,进门后的语气第一次失去冷静,“普通的抑制剂使用后会反扑,你想彻底陷入崩溃吗?”


    江昭生的动作顿了下,针管从手中滑落,商宴拾起后扔得远远的,又一脚把抽屉踢上。


    林瑄也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向商宴,看向脱力的江昭生。


    “那那怎么办?”


    商宴上前一步,无视了林瑄,目光紧紧锁定在江昭生身上:


    “江昭生,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对么?”


    额发彻底被汗水浸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江昭生低着头,长发垂落,挡住了神情。


    他当然感觉到了。


    从四肢百骸升起、对掌/控和被占.有的蠢蠢欲动,正与身体的理智交锋,让他几度想让出理智,缴械投降。


    天知道他光是在这里,克制住自己不往林瑄或者商宴身边凑近一步,消耗了多大的意志力。


    想被抚/摸想肌肤相贴想听到他的“表扬”谁的?


    期待与厌恶反复撕扯林瑄和商宴后续说了什么,江昭生已经听不分明。


    塞缪尔推开门走进来时,闻到了一股白麝香的味道——


    江昭生裹着一件衣柜中的深色浴衣,湿漉漉的长发披散,脸上带着未干的水痕,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


    “关于那个Omega的事”


    塞缪尔的视线悄悄移动,桌沿之下,那片阴影里似乎过于拥挤了。


    五感敏锐的他,甚至捕捉到一丝细微的、令人不快的湿/濡声响。


    桌下有人。


    塞缪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在他脑袋里,自己这会已经暴怒地掀翻了桌子,把桌下那个胆大包天的“老鼠”撕成碎片。


    躲在衣柜里的林瑄察觉这段诡异的沉默,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别的不说,凭什么他不是桌子底下躲着的人啊?


    就在不久前,商宴从背后托起江昭生明显脱力的身体,朝林瑄抬头示意:


    “帮我脱.一下他的裤,子。”


    他差点跟人拼命,没想到商宴却说了句极其粗俗的话。


    大概的内容他记不清了,只记得江昭生也被吓到,在他怀里像只应激的猫,瞳孔骤.缩。


    总之,现在桌下的是商宴。


    江昭生闭上眼,几乎确定塞缪尔发现了。


    他一只手恶狠狠伸下去揪住商宴头发发力,另一只手却还得故作自然地搭在桌面,指尖甚至得维持轻敲的、漫不经心的假象。


    浴袍下空无一物,他只能将手心抵在商宴额前,徒.劳地试图阻止。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塞缪尔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复杂地盯着江昭生。愤怒、嫉妒、还有深切的无力感在他内心激烈交战。


    是哪个Omega吗?什么时候带进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Stellina原来是O性恋吗?


    无论如何,他不能掀开那张桌子至少现在不能。


    一旦撕破脸,以Stellina那宁折不弯的性子,他们之间说不定真的完了。


    塞缪尔向前走了几步,恰好停在看不见书桌之下的距离,目光沉沉地落在江昭生脸上,刻意忽略了那不自然的、偶尔会轻微晃动一下的桌面,以及心上人绷紧的下颌线和泛,红的眼尾。


    他无声地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暴怒的心情,开口是自然的:


    “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关于那个死去的Omega,目前的线索指向不太明显,你需要多加小心。”


    江昭生紧紧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塞缪尔说话,对抗着桌下那个混蛋因为他分心而变本加厉的行为。


    “唔”


    商宴竟然开始舌.忝他的手指,江昭生不能低头,没有任何视线,摆脱不了像蛇一样湿滑的东西。


    手指一不小心就会被咬到,江昭生恶心的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的手现在恐怕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没有一处皮肤幸免于难。


    商宴在暗处紧紧盯着那只手。


    江昭生手背不容易绷出血管,手筋倒是明显,日常随着他的动作浅浅出现又消失,惹人注目。


    无论是手腕连接处凹陷的阴影,还是削葱白玉般的手指,怎么看都像精心保养过、不经风霜的少爷的手,无论是屋内站着装聋作哑的塞缪尔,还是学校闻铮那群人牵到他手的时候,恐怕都恨不得用这只手给自己脖子上套根绳吧。


    终于消停半晌,江昭生从喉间挤出一个颤.抖的单音:


    “没查出来?”


    “不,这里已经封锁了,我手下的人还在找,只是我太想你了,忍不住。”


    塞缪尔的目光在他汗湿的额角上停留了片刻,蓝眼睛里掠过一丝痛楚。


    江昭生已经无暇去看他的神情了,光是试图用一只手按住商宴的脑门就花了他很大的精力。


    他恍惚感觉养了只特别想跟主人亲近的大型犬、一边吐着舌头哈气一边凑近。


    商宴可能更畜生一点。


    塞缪尔再也忍受不了“小三”在桌下的挑衅,一拍桌子,力道大的发出巨响。


    同一时间,衣柜方向发出轻响,江昭生忍住没有往那个方向看。


    如果被发现桌子里面的那个,再加上衣柜里面的另一个,自己的形象怕是彻底洗不清了。


    “我一直都愿意跟你建立那样的关系,你懂吗?”


    “嗯?”


    江昭生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觉得,今天可能是他成年以来的智力低谷太丢人了。


    “我说,我愿意做你的‘狗’,我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塞缪尔意有所指地低头看了看桌面。“Stellina,包括我的尊严”


    “不”江昭生头痛他怎么又开始提字/母圈相关的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塞缪尔的暗示,手指蜷缩了下,“我说了,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爱好。”


    那就是单纯的享乐派?塞缪尔内心阴暗地想,这些年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可我还是如此爱你,爱到能容忍你在我招待你的房间,喊“第三者”半遮半掩地为你服务。


    “塞缪尔,”江昭生抬眼第一次看他,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既然没有什么结果,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点想睡觉了。”


    他能完整地说完这句话,是因为猛地把商宴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腿.上。


    江昭生此刻的脸色,像画卷中吸饱了精气的妖精,没有一处不随意,无论是大一号的睡衣,还是披散带着水汽的发丝,却给人一种艳到不能更艳的感觉。


    塞缪尔忽然话锋一转,用一种认真,甚至孤注一掷的执拗语气说:


    “Stellina,我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等不了了。”


    江昭生被咬得闭上眼,抬起一只手掩在嘴边,脑袋嗡嗡响,几乎听不懂塞缪尔在说什么。


    突然,肩膀被人握住,大力摇晃。


    江昭生有些懵懂地抬头,塞缪尔正对上他湿润的,好像雨后晴天一样的眸子,忍不住给他理了理鬓发,即将说出口的话修饰再修饰,原本的威胁变成了卑微——


    “看着我,答应我,让我正式追求你。否则我会忍不住。”


    面对心上人“玩得花”的事实,他妥协了,他不□□人也可以,没有名分也可以,只要江昭生让他迈过友谊的那条线


    但江昭生听起来就不一样了,塞缪尔竟然敢在这种时候要挟他?


    桌下的商宴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顿了下,随即,江昭生感觉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被塞缪尔突如其来的发言,激发了什么领域的竞争意识。


    所以说Alpha就是这么一群神经又冲动的家伙,江昭生心里诋毁着,放在桌面的手握成拳。


    但他根本没办法让商宴滚,塞缪尔开始跟他谈论过去的美好日子,你知道吗Stellina,我们初见时你穿过的裙子还留着,你还喜欢帕里斯那家伙的手艺吗?我又给你定制了几把漂亮的蝴蝶刀拿感情牌打桌下这个疯子,像比什么先来后到、我才是他身边最爱的男人似的,简直是胡闹


    商宴可不管这些,他不能开口只能用行动展示自己,因此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带着种刻意要让外面的人察觉的挑衅。


    炽热的触感变本加厉,更加深.入,江昭生猛地弓起腰,手背绷出几条筋,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才将一声惊呼咽回喉咙里,全身细密地颤/抖起来。


    塞缪尔紧紧盯着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头一次希望这是梦里的场景,而不是眼前发生的——无论江昭生现在的样子有多惹人怜爱、楚楚动人。


    江昭生也知道完蛋了,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能感觉到塞缪尔的耐心和理智正在濒临边缘,而桌下的商宴这个疯子。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在拆穿前,必须先稳住塞缪尔。


    “好,我会考虑的。”


    塞缪尔绝望的眼睛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仿佛绝处逢生。他贪/婪地看着江昭生此刻被迫应允的模样,将那不甘又动人的神情深深烙进心底。


    “很好,”塞缪尔满足地抬高声音,“我会替你记住承诺,亲爱的。”


    他最后深深看了江昭生一眼,往桌下看时,却恨不得穿透桌子把人千刀万剐。


    房门合上的轻响传来。


    江昭生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脱力,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剧烈地喘息,失焦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像是水里捞上来的。


    过了一会,桌下的商宴才慢条斯理地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椅上仿佛被摧.折过的人,擦了擦嘴角,语气是惯有的玩味:


    “答应他答应得真痛快啊,昭昭看来是真的很‘舒服’?”


    江昭生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眼神冰冷却因为残留的水光而显得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像露出脆弱的勾引。


    商宴附身凑近,捏着他的下巴:


    “尝尝你的味道”


    江昭生偏过脑袋,扇了他一耳光。


    感觉平息,脑袋降温后,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滚。”


    商宴挑眉。


    衣柜门也在此时被猛地推开,林瑄冲了出来,双目赤红地扑向商宴。


    “还有你,”江昭生没有往林瑄的方向看,命令道,“也滚。”


    林瑄的动作像按了暂停键,不知所措地看向江昭生。


    江昭生终于缓缓坐直身体,拢了拢浴衣。他抬起眼,目光先后扫过商宴和林瑄,轻声说:


    “趁我还能好好说话,都从我眼前消失。”


    商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耸了耸肩,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朝落地窗走去。


    虽然是见不得人的翻墙跑路,却硬生生走出了一种“男主人”走正门的底气。


    林瑄站在原地紧握拳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在江昭生一视同仁的冷漠的目光下,颓然地低下头,跟着商宴离开了。


    塞缪尔肯定会调查今天他身边的人,至于他们俩能不能顺利躲过一劫,乃至于是死是活,江昭生暂时懒得管。


    他独自陷入宽大座椅中,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精致人偶。许久,才缓缓抬起手臂,凝视掌心被指甲掐出的痕迹,猛地攥紧拳头。


    虽然刚刚商宴的做法很恶毒,但还是让他短暂清醒了片刻。


    但还远远不够。


    体内的躁动不能被平息——他知道双向诱导剂的药效有多阴毒,像在体内埋下无数火种,只要一丝风吹草动就会再度燎原。空虚与渴/望仍在四肢百骸叫嚣,提醒他没得到真正的满足。


    江昭生艰难地支起身,浴衣下摆晃动,露出笔直却微.颤的双腿。


    他一步步挪到浴室巨大的落地镜前,镜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面上红霞未退,眼尾泫然欲泣,长发凌乱黏在颈侧,浴衣襟口松散,俨然一副被疼.爱过、却还暗暗索求的样子。


    “嘭——!”


    拳头狠狠砸上镜面,蛛网般的裂痕炸开,将那张靡丽的脸割裂成无数碎片,再也看不清神情


    不堪入目——


    作者有话说:真是有创造力想法的一章啊)


    第25章 失明


    这里是塞缪尔的地盘。


    那个意大利男人刚刚才对他进行了近乎偏执的表白, 而且江昭生并不觉得他能忍很久,这次重逢他就感到了,塞缪尔身上有种不得到不罢休的样子, 自己刚刚又在他面前轻浮的印象恐怕洗不掉了。


    埃斯波西托家族里不养善人,这条曾经的“狗”越是忍让, 他越不敢懈怠。


    更何况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被情慾支配,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塞缪尔乃至任何一个人去而复返


    江昭生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有种预感绝对不能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失守。


    江昭生选择了赌一把, 拉开之前被商宴踢拢的衣柜抽屉。


    赌一把抑制剂。普通的抑制剂虽然会反扑, 但如果能撑过去, 等出了这个鬼地方,他会把自己关起来。


    颤抖着抠开一个消毒包装, 江昭生摸索着针剂,好几次险些扎到自己。终于, 他顺利将冰凉的液体推入。


    见效很快,血液中的灼热被清凉感压下, 让他获得了清明, 力气也回来了不少。


    情热被强行压下的虚脱感,让江昭生在墙边靠了一会。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必须去拍卖场,他来到塞缪尔地盘的目的尚未达成。


    上一次“潘多拉之盒”的拍卖会, 一份关于他行踪的模糊信息被匿名售出, 落入了商宴手中, 直接导致了之后一连串的“麻烦”和昨晚的险境。


    塞缪尔的拍卖会奉行绝对的自由交易和中立原则,作为主人, 他也不会掌握卖家信息,这是铁律。


    无法从塞缪尔那里得到答案,只能用简单的方式来找——守株待兔。


    他推测, 那个敢于出售他信息的卖家尝到甜头,很可能再次出手,拍卖会本身或许会有新的相关线索流出。


    江昭生随意套了一件衬衫,戴上墨镜


    当被管家带到那个隐蔽性极佳的包厢面前时,塞缪尔惊喜地朝他伸开双臂:


    “Stellina!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肯赏光了。”


    “有没有不被人看见的位置?”江昭生为了避免麻烦,短暂凑上前跟他贴了贴。


    没想到塞缪尔得寸进尺地给他抱在怀里,在试图亲吻面颊的时候,盯着江昭生墨镜后的“死亡视线”停住,选择隔着空气做个贴面礼。


    这已经是江昭生任让最大程度的结果了,塞缪尔有些失望地松开胳膊,他觉得自己可以一整天抱着人,不过刚刚有个事情让他很在意,江昭生的后颈传来了淡淡的香气。


    “你喷了什么香水?”他又忍不住吸了吸气,“有点像‘玫瑰公爵小姐的望眼欲穿’。”


    江昭生只当是他恋爱脑发作的无脑夸赞,不怎么真情实感地回了句:“我只看见了‘埃斯波西托先生的望眼欲穿’。”


    “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哪怕他再厚脸皮,也受不了塞缪尔当着一群人夸赞追捧,江昭生推了推他的背:


    “别肉麻了,给我看一下‘菜单’。”


    塞缪尔带着笑容指示手下:给他拿。


    虽然这是违规操作,但没有人提出质疑——毕竟刚刚上司倒贴的快变成向日葵了。


    潘多拉之盒拍卖的不是古董珠宝,而是秘密——不管是权贵丑闻、还有企业的核心数据、未公开的科技蓝图、甚至是某些特殊“人才”的归属权。


    江昭生曾是这里的常客,与塞缪尔关系密切时,甚至是半个主人。所以他不觉得这样的要求违反规则,按着丝绒扶手椅坐下,姿态从容地拿起酒杯。


    “为您准备的,先生。”


    侍者递上一份有些沉甸甸的菜单,上面记录着今晚的拍品。


    塞缪尔在他身旁坐下,热情如火,蓝眼睛闪闪发光:


    “亲爱的,有看到感兴趣的吗?无论什么,只要你开口。”


    他一边暗示,一边在心里重温过去纵容人的时光。


    江昭生此刻心乱如麻,无心回应他。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菜单。


    大部分是寻常的商业机密或秘闻,引不起他的兴趣。


    不安的是,体内的燥热在抑制剂的桎梏下又开始隐隐冒头,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麻,痒和空.虚,他的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黏在衬衫上,被西装隔绝着。


    “没有看到相关的。”


    审视过后,江昭生的耐心和体力消耗殆尽。就在他表示失望,准备跟塞缪尔说先离开时,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诸位,接下来这件拍品,代号‘绿瞳’(Green Eyes)。”


    江昭生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件东西不在菜单栏里。


    塞缪尔也察觉到了,侧过头,压低声音:“‘绿瞳’?这说的意思是”


    这描述太明显了。即便可能是个陷阱,也绝对与他有关。


    江昭生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墨镜后的脸苍白一片。他必须要弄清楚背后的卖家。


    江昭生强撑着站起身,体内抑制剂与情热对抗带来的虚软让他脚步微不可查地踉跄了一下。他必须去确认那个“绿瞳”。


    塞缪尔立刻关切地伸手想扶,却被江昭生不动声色地避开。“我去看看。”他的声音刻意压平,掩饰着生理性的颤抖。


    “我陪你,Stellina。”塞缪尔的眼神沉了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突兀拍品的不寻常,尤其是它可能牵扯到江昭生。他挥手让手下留在原地,亲自引着江昭生走向后台特意为重要交易准备的密室。


    通道幽深,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江昭生能感觉到塞缪尔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灼热且带着探究,仿佛要穿透墨镜,看清他此刻真正的状态。他只能将全部意志力用于维持步伐的稳定,以及抵抗那越来越汹涌的、抑制剂即将失效前的反噬悸动。


    在这扇铁门前,拍卖师和一名侍者静立等候。见到塞缪尔,他们恭敬地低下头。


    “卖家在里面?”塞缪尔问道,语气恢复了属于埃斯波西托掌权者的冷淡。


    “是的,先生。按照规矩,只有买家可以进入。”拍卖师小心翼翼地回答,目光瞥向江昭生。


    塞缪尔皱眉,显然不放心让失而复得的江昭生单独面对。但拍卖行的规矩是他自己定下的铁律,他不能破坏。


    江昭生深吸一口气,抢在塞缪尔开口前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我自己进去。”


    他不能让塞缪尔参与进来,这只会让情况更复杂。


    塞缪尔蓝眸中闪过不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手下打开门。


    “我就在外面。”他凑到人耳边低声说,话语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江昭生没有回应,推门而入。


    室内面积不大,光线充足,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人背对着门口,站在房间中央。


    “你就是‘绿瞳’的卖家?”


    那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


    江昭生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加剧。


    “你要交易什么?关于‘绿瞳’的什么信息?”


    依旧没有回答。


    江昭生的耐心告罄,同时也感到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墨镜下的世界蒙上了一层不真切的薄雾。抑制剂的效果正在飞速消退。他必须速战速决。


    他大步上前,伸手猛地扳过那人的肩膀——


    触手冰凉、僵硬。


    那根本不是活人。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惊恐地圆睁着——这是下午那个,已经死去多时,尸体却不翼而飞的omega!


    江昭生脑中“嗡”的一声,就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并不是吓到腿软,比那个更糟抑制剂的效果骤然消失,被强行压下的情热以凶猛之势反扑。


    眼前的画面被大片的,刺目的白色剥夺。最后眼前的尸体面容也被无边无际的白取代。


    他失明了。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毫无预兆地从背后伸来,精准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


    江昭生浑身一颤,想要挣脱,但这次反扑太致命了,他能感觉到那手套冰凉细腻的质感紧贴着他发烫的皮肤。


    看不见,其他感官在失明中被无限放大。


    手套像毒蛇一样滑过皮肤,鼻尖是熟悉的味道,还有从骨子里泛出的密密麻麻的痒.意。


    那只手的主人正在近距离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手中的人。


    他的“爱人”在情,热和失明的困境下无力挣扎。


    碍事的墨镜被摘下抛弃,绿瞳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像两颗宝石,因为失明而蒙尘。


    花瓣一样的唇微张,试图获取更多氧气,吐出熟悉的甜.腻气息,让他沉醉地贴近那张脸,汲取着从beta嘴里呼出的湿.热空气。


    岁月简直太偏心。他还是那么漂亮,哪怕经历过那段过往,看起来依然高傲,不会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爱,还是那个求爱者死在眼前都无动于衷的、冷漠的江昭生。


    只是黑发被薄.汗濡/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和线条优美的颈侧,透出与他此刻抗拒姿态截然相反的柔软。


    一个低沉沙哑,熟悉到令江昭生骨.髓发冷的嗓音响起:


    “看看这是谁……我走丢的、不听话的小猫。”


    那声音顿了顿,手套的指.尖暧昧地摩挲过他的下.唇。


    “而且,看起来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


    这里是塞缪尔的地盘。


    但此刻,用冰冷手套抬起他下巴、用信息素将他笼罩的,绝不是塞缪尔。


    江昭生的心脏骤然沉入冰窟——


    作者有话说:[抱抱][抱抱]周六上夹子,所以周五更新推迟一天,字数只多不少所以[亲亲][亲亲]


    第26章 气味


    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慌的白。


    双向诱导剂的反扑, 竟然暂时剥夺了他的视觉。前所未有的失控感如同冰水浇头,混合着体内焚.烧的热度,几乎要将江昭生逼疯。


    所有的感知都向内收缩, 加倍放大了体内丢人的啃噬。


    江昭生徒劳地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世界只剩下声音、气味、触感。


    搁置、练习、爱慕。


    要不是场合不对, 江昭生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窥不到天光的地方


    那时候入目的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长期被泡在得不到满足的情慾里, 手脚软得不需要手铐或者绳子, 脆弱的蕾丝就能束.缚。


    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打湿了脊背。


    “用了抑制剂?真是暴殄天物明明在渴望着被标.记, 还在自伤。”


    “以为塞缪尔在这, 我就不敢出现?还是说你故意来这里,就是期待着被我这样找到?”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气息,熟悉到江昭生疑心使用抑制剂都成了遮羞布的一种说法。


    只是被他在耳边吹口气, 就会抖得像筛糠,忍不住悄悄改变姿势, □□站好


    像个变, 态色情狂一样。


    带着手套的指尖粗/暴地撬开他的唇瓣,探入湿,热的口腔, 玩弄般地按压着柔软的舌面。


    但舌.尖并没有炸开皮革味, 反而尝到了糖霜一样的甜。涎腺被刺激, 不受控制地分泌着,江昭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又要变成那样子了吗?一滩烂泥, 手脚软绵,连脊背都伤不了半分。


    被完全搂在怀里不能视物,他还在高频率地、小幅度地眨动眼睫, 累到极点、张阖的动作都只能做一半,让光线下的浅眸更加迷离。


    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了,甚至盖过了男人的称呼。


    “什么?”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为了抵抗立马扎进男人怀抱的想法,江昭生已经不择手段。


    不要那样做。


    指尖退出,带出一缕银线。


    “告诉我,我的好学生——为什么宁愿用劣质药摧残自己,也不肯回到能真正满足你的人身边?”


    那句“好学生”唤醒了江昭生记忆深处最不堪回的往事,还有封存的过往


    白色的房间,无止境的空虚和热望,被蕾丝束缚的无力,以及眼前这个人……他的“导师”。


    那段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别的事要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在等待的时候期盼,周围堆满了男人的衣服,衬衫,领带,像筑巢一样把自己围在里面,床边摆着一个屏幕——上面播放着男人的采访视频,或者视频通话。


    在前置摄像头,江昭生能看见自己的样子,眼里掩盖不住的精光可怜兮兮的、求爱的他,让他分不清这是“老师”训诫的结果,还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回忆让没顶的羞耻淹没了他。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男人外套的触感,香水在他身上的味道,带着笑意的爱语,还有自己此刻也无法抑制靠近的本能——清晰得可怕。


    比生理上的热更让江昭生绝望的是,被掌控、乃至塑造的恐惧感。


    江昭生甚至无法维持站立,软软地向后倒去,彻底回到了熟悉的怀抱。


    江晚,我好没出息啊,江昭生绝望地想。


    在男人视角,自己这幅样子肯定很令他满意——简直像迫不及待地、在进入正题前还欲拒还迎的xx一样。


    他不是宠物为什么要被支配?人也能驯化,你一定很满意这个结果吧,老师。


    冰凉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


    预期的对待没有降临。


    那只掐着他下颌的手忽然松开了力道,转而用一种……怜惜的力道。用指腹摩挲着,顺着他的泪痕、一点点抹开眼泪。


    江昭生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微微偏头,失焦的翠色眼眸里水光晃动,满是警惕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飞蛾扑火般的向往。


    紧接着,一阵风拂过脸颊,熟悉的海一样的清新气味把他整个人罩住。


    男人的外套盖住了他因失明和震惊而茫然睁大的双眼,也隔绝了那片令人心悸的白。


    外套布料很薄。江昭生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靠近,温热的、熟悉的、就在他的额头附近。


    “别哭。”


    然后——


    一个轻柔的、不带情.慾、近乎虔诚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吓到了?”低哑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还是……想我了?”


    男人的嘴唇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就那样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额头,吻了又一下。


    “别怕昭昭。”


    他的另一只手环住江昭生虚软无力的腰肢,将人更紧地按入自己怀中,感受着怀中躯体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栗。


    “塞缪尔就在门外,昭昭,你的骑士现在心急如焚”


    “如果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你猜他会不会扑过来,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江昭生整个人被裹在外套下,熟悉的味道像海风一样清新,他再也忍不住,鼻尖悄悄凑近,轻轻呼吸,平息内心的躁动。


    【我最喜欢你这副离不开我的样子。】


    话语里的掌控欲几乎凝成一张网,将江昭生彻底裹紧。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房间里,连哭泣权利都被剥夺的、无助的“学生”。


    “咬住。”


    带有甜腻气息的手套被递到嘴边,外套上的起伏动了动,江昭生又听见一声轻笑。


    “好乖”


    头顶隔着外套被人抚摸,明明只是个安抚晚辈的动作,江昭生的热意却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他咬紧了嘴里的皮革,犬齿几乎要扎破手套,像是终于找到了巢穴的幼兽,身体不自觉地向着热源和触碰的来源贴近,寻求更多安抚。


    江昭生今天为了快点出门没有系皮带,正好方便了男人作祟。


    “”


    “别屏住呼吸,”外套之上传来低声指导,“闭上眼睛,忽略我的存在。”


    江昭生依言照做,试图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带来的感.官刺激上。


    视觉的缺失确实让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上的茧,感觉到对方下巴透过布料传来的压力,能听到对方缓而重的呼吸声,能闻到那令他安心的海风的味道


    他引导着江昭生颤,抖的身体,帮助他从某种解离的状态恢复。


    失去视觉让江昭生对空间和位置的感知变得模糊,这原本会带来恐惧,但在对方绝对强硬的引导下,却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安心——他无需思考,只需要顺从。


    因为对方给予却不掠夺,掌控但珍重无比。


    手指顺着脊.柱下滑,男人蹲下身,钻进了外套。江昭生发出一声细微的、连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呜.咽,眼前炸开五彩斑斓的噪点,药效得到了缓解,这一刻,身体的掌控权才大致回归,江昭生只感觉自己累得像上岸脱水的鱼。


    他这几年一直清心寡欲,今天居然被半胁迫地“服务”了两次,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出去以后塞缪尔也突然蹲下来扒.他裤子,江昭生心想,自己恐怕也不会感觉惊讶。


    男人小心地替他整理好衣物,动作依旧细致温柔。


    外套被披在肩膀上,江昭生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似乎在微微后退。


    “……老师。”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慌乱地摸索了几下,终于抓住了——一片冰凉的、质感高级的衣摆。


    江昭生失焦的眸惶然地“望”向气息来源的方向,用旁人从没听过的执拗声问:


    “下次什么时候见我?”


    是渴望,是不甘?还是被混乱的情.热和脆.弱击垮一贯的骄傲?


    被他拉住衣摆的男人似乎顿住了。


    一声极轻的愉悦的低笑在头顶响起。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覆上他紧攥的手背,鼓励般地轻轻拍了拍。


    温热的呼吸再次靠近,江昭生微微扬起头,听到了一个准确的地址。


    随后,他的脸被捧住,男人轻轻在他眼皮落下一吻


    密室那扇厚重的门猛地打开,塞缪尔埃斯波西托此刻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率先冲了进来,手上甚至握着一把枪。


    “Stellina!你没事吧?!”


    塞缪尔的怒吼在看清室内情形时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


    他身后的手下们也瞬间僵在原地。


    江昭生站在房间中央,脚下不远处有一具穿着斗篷的Omega尸体。


    长发的beta身上松散地披着一件明显不属于他自己的、剪裁考究的黑色男士外套,更衬得他脸色白得透明,微长的黑发被汗水濡湿,黏在额角和颊边。最引人注目的那双翡翠色眼眸此刻失去了焦距,蒙着一层无助的水光。


    那外套过于宽大,几乎将他大半个身子裹住。他自己的衬衫领口微敞,隐约可见其下泛着不正常红晕的皮肤和细微的汗渍。


    塞缪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环顾四周,但除了江昭生和那具尸体,密室里再无第三人。


    他的目光最终还是死死钉在江昭生身上,看着他失焦的眼,苍白的脸,披着的陌生外套,以及手里那块刺眼的布料。怒火、嫉妒、担忧和后怕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塞缪尔低咒一声,大步上前,扔掉了他身上的外套,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等一下,塞缪尔,我现在看不”


    塞缪尔利落地脱下自己的意大利高定西装外套,动作甚至有些粗鲁地将还带着自己体温和香水气的外套严严实实地罩在江昭生身上。


    接着,他猛地俯身,一手抄过江昭生的膝弯,另一手环住他的背脊,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江昭生本能地伸手环住了Alpha的脖颈保持平衡,这个依赖的动作似乎稍稍取悦了处于盛怒中的意大利男人,但并未平息他的怒火。


    “你,还有你,”塞缪尔抱着江昭生,蓝眼睛里全是杀意,“给我好好检查那具尸体,我要知道他是谁,怎么死的,跟身边所有人的关系。”


    “是,先生!”两名手下立刻领命,训练有素地开始勘察现场,目光谨慎地避开被老板紧抱在怀里的人。


    塞缪尔不再停留,抱着江昭生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唔”江昭生被完全包裹在充斥着塞缪尔气息的黑暗里,不适地动了动。外套下的空气灼热,让他有些气闷。


    “安静点,Stellina,”塞缪尔的手臂收紧,把人在怀里掂量了下,比预想中的轻,“在医生过来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什么也别想干。”


    塞缪尔快步穿过走廊,无视了手下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向他的私人领域。被裹在外套里的江昭生只能感受到他胸腔因愤怒而剧烈起伏,透过薄薄布料传来几乎要将人烫伤的灼热体温。


    “——我永远不会原谅。”


    塞缪尔咬牙切齿地说


    原谅谁,我吗?


    如果不是今天,江昭生还以为塞缪尔永远不会生气。


    这个“挚友”此刻就像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江昭生试图掀开外套的手顿了顿,想到跟那个男人半夜会面的“约定”,最后沉默地把胳膊重新搭回他脖颈——


    作者有话说:xp是把直男调……作者就是如此恶趣味且死不悔改、


    今天睡了十几个小时,周五上班太累了,因为修文所以暂时不能一起发,还有一更不要等啦,大概凌晨发,麻烦大家明天再看了[竖耳兔头][竖耳兔头][让我康康]


    第27章 血雨


    塞缪尔踢开豪华套房的门, 虽然Alpha带着一身怒气,江昭生还是感觉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放下——塞缪尔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很紧,仿佛他是什么名贵瓷器。


    他拍了拍对方的胸口, 示意他撒手。


    私人医生很快赶到,为江昭生做了详细的检查, 注射了些营养液,在他的双眼上敷了清凉的药膏, 用一层洁白的纱布仔细包裹起来。


    医生低声向塞缪尔汇报着情况:视觉没有受损, 是强烈药物反扑和情绪剧烈波动的暂时性后果, 只需要静养, 避免强光和刺激。


    “什么时候恢复?”


    江昭生侧耳去听,没想到塞缪尔一把捂住了他的耳朵。?!


    他什么也没听见, 在男人捂住耳朵的手背上狠狠拧了一把。


    被偏爱惯了,以至于掐完才想起, 塞缪尔好像目睹了他两次的“事后”带着一肚子的愤怒,怨气可能比鬼还重。


    江昭生默默收回了手, 甚至有些乖巧地把手臂藏在他的西装外套下, 假装盖着这个被子眠了。


    塞缪尔挥手让医生和手下全部退下,卧室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现在彻底安静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塞缪尔站在床边,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笼罩着靠在巨大软枕上的江昭生。


    他蓝眸中的怒火尚未完全熄灭,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极度的不悦和后怕。他几乎能想象出密室中发生的片段, 那件陌生的外套、江昭生失去视力的眼睛、脆弱的神情,无一不在灼烧他的理智。


    但江昭生看不见,因为眼睛上缠着绷带, 长发散开铺满了暗红色的软枕,看起来漂亮又脆弱。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塞缪尔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压抑着翻腾的情绪,“如果我再晚进去一会儿,如果那个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江昭生微微偏过头,纱布隔绝了光线,也让他失去了对塞缪尔神情的判断,只能依靠声音和直觉。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谢谢你来。”


    塞缪尔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怒火,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震惊地看着床上的人,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示弱?江昭生竟然在示弱?那个被人关心安慰后、只会用锋利一面来回敬的江昭生,此刻竟然用一种柔软的姿态,承认了危险,并向他道谢?


    这比任何回应都更让塞缪尔措手不及。


    良久,塞缪尔才找回自己,他往前走了一步,在床沿坐下,怜惜地拿起他的手贴在脸旁,看着那个覆盖着白纱更显得小巧的脸,不敢置信地问:


    “你刚才说什么?”


    江昭生似乎有些不自在,微微动了一下手,抽不回来。


    于是他把脸转向另一边,避开了男人沉甸甸的注视,声音比刚才清晰地重复:


    “谢谢你进来,塞缪尔。”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塞缪尔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真的变了很多。”


    他伸出手,指尖怜惜地拂过对方散落在枕边的黑发,感受发丝像凉水一样淌过指缝。


    “Stellina,这些年你是做了母亲吗?”


    塞缪尔“趁火打劫”地掂起一些长发,嘴唇相触的瞬间,难以抑制地低低笑起来: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爱心了?”


    虽然塞缪尔是无心之称,江昭生还是蹙了下眉——他从不接受“妈妈”这种词从江晚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口中喊出。


    “别开这种玩笑,也别那么叫我,”江昭生用看不见的眼睛凭直觉跟他对视,“Stellina,这个名字你这么喜欢,我送你好了”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以前我要是敢叫你一声‘Stellina’,你下一秒就敢掏木仓跟我绝交。”


    塞缪尔从善如流,从善如流得甚至有些过分殷勤,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江昭生的耳廓,用一种缱绻的、江昭生熟悉的调情语气,缓缓地说:


    “好的,昭昭。”


    江昭生:“”


    他感到一阵无力,纱布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别这么叫。”


    江昭生想指责塞缪尔把名字喊得这么流氓,为什么别人都能正常喊,但仔细一想,最近喊他的“昭昭”的,好像也图谋不轨。


    “昭昭。”


    “为什么?”塞缪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得逞和耍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死缠烂打的意大利青年,“昭昭,昭昭”


    “或者,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叫你?”


    他的手大胆地落下,极快地碰了碰江昭生的脸。


    江昭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扭头,下意识以为那个是吻,惊出些冷汗。


    塞缪尔忽视了他的抗拒,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良久松开掌心,捧着他的手,江昭生正要抽回,突然感觉到手背一暖。


    “我不会偷偷亲你的,昭昭。”


    “别喊了。”


    江昭生的语气带上了失去耐心时的冷硬,但此刻他眼上的纱布遮住了有些凌厉的眉眼,皮肤的苍白也盖过鼻梁的英挺,只剩下尖尖的下巴和饱满富有肉感的唇,让自己的威慑力大打折扣。


    “不,”塞缪尔握得更紧了些,拇指甚至得寸进尺地在他手背皮肤上轻轻摩挲,“除非你答应我跟我在一起。”


    “不。”江昭生干脆地拒绝。


    “——或者你叫我一句‘amore’,我立刻就闭嘴,乖乖放手,怎么样?”


    Amore——意大利语中“爱人”的称呼。


    下颌绷紧了些看起来还没到气得不轻的时候,可以稍微再过分些。


    江昭生还不知道塞缪尔已经在心里评估出结论,依然语气硬邦邦地拒绝:


    “你想都别想。”


    “那你就只能听我这样喊你了,昭昭。”


    塞缪尔笑得愉悦,仿佛刚才的怒火从未存在过。


    僵持中,江昭生忽然停止了挣扎。他像是放弃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转向塞缪尔的方向,被握住的手也骤然放松。


    就在塞缪尔以为他终于耐心告罄准备求饶时,却听到江昭生用一种漫不经心、甚至有点轻蔑的语调,对他勾起嘴角:


    “Cucciolo.”


    单词落地,塞缪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子弹击穿,珍视的回忆呼啸着从心口涌出。


    时间倒流回多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塞缪尔埃斯波西托,那时尚且年轻,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家族资源,才终于捕捉到那抹难以捉摸的行踪。


    他的“Stellina”——江昭生,正在佛罗伦萨短暂停留。


    塞缪尔精心挑选了打扮,换上自己认为最能展现魅力的服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捧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拦在对方面前,向一个“绑架犯”表达炽热的倾慕。


    在那条通往老桥的、被古老建筑投下斜影的僻静巷弄里,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江昭生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着,几缕黑发在暖风中拂动,让人联想到蒲公英那种柔软的东西,青年的脸庞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清冷。他的星星,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是那么的万中无一,只是路过,就能让古老厚重的风景变成他的背景板。


    鸽子被男人的脚步声惊动,飞鸟振翅引起了江昭生的警觉。


    青年身上有种未被驯服的、野兽般的直觉感,当对上他蓝绿宝石般的眸子时,塞缪尔对他这种印象更加深刻。


    “Buon pomeriggio,Stellina,”塞缪尔带着自信朝那个警觉的青年靠近,“原谅我的冒昧,和你相处的那个夜晚,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灵魂被焚烧的滋味。”


    他面前的江昭生,处在暖融融的日光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对于塞缪尔的出现和华丽的措辞,那双冷翠色的眸里一丝波动也无。


    那目光高高在上,好像天生带着疏离和审视,配合仿佛造物主偏爱的天使面庞,足以让大多数人在审视下自惭形秽。


    但塞缪尔毫不在意,蓝眼睛里的光芒更盛:


    “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埃斯波西托家的人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认准,便是永恒。我”


    漂亮的青年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他根本从未有过。


    塞缪尔的话语甚至未能完全说完。


    一道强劲而灼热的气流擦过脸颊,紧接着,求爱者怀中的那一捧玫瑰轰然炸裂。


    鲜红的花瓣如同鲜血般炸开,漫天飞舞。


    在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雨中,塞缪尔看见那个漂亮青年收回枪,冲着他极轻地笑了,长眉一挑,吐出的就是这个单词:


    “下次见面,小心你的脑袋。”


    “Cucciolo.” (小崽子)


    那个子弹,仿佛带来了焚尽理智的爱意。


    江昭生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巷口。


    塞缪尔弯腰,从满地花瓣中捡起子弹,紧紧攥在手心,失去了感知般,灼伤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Cucciolo”,青年的身影,连同那个下午佛罗伦萨的阳光、火药味和玫瑰的残骸,深深烙进了他的骨髓里。


    多年后,奢华套房里。


    那个久违的称呼,仿佛带着当年的硝烟与花香,再次精准地击中了他。


    那一刻的惊艳、挫败、不甘,以及那份从未熄灭、愈演愈烈的汹涌爱意,被一个单词唤醒,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塞缪尔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坐在床头,握着江昭生的手不自觉地松开。


    江昭生顺利抽回手,面无表情,忽略了他的巨大反应和沉默。


    塞缪尔盯着他,过了好久,才沙哑地开口:


    “你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个能轻易让他全线溃败、心甘情愿缴械投降的人。


    江昭生没有回答,转过身背朝外,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塞缪尔没有离开。


    他依旧坐在床沿,目光复杂地落在那截白皙后颈上——那里光滑平整,没有任何Alpha标记的痕迹,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幽幽散发出来,像是某种高级女香的后调,缱绻而暧昧。


    塞缪尔盖住了江昭生的耳朵,因此他没听见私人医生的话:


    这味道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江昭生仍被困在假性情.热里,只有香气彻底散去,才算是真正的代谢干净。


    至于怎么让甜蜜的味道逸散,就像他在客厅,男人在桌下做的那样。


    哪怕可以接受宴会上某个来历不明的人,也不愿意找自己解决吗,塞缪尔攥紧了拳,掌心似乎又幻痛起来,他渴望撕破当下这层平静的伪装,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这个人的存在,亲近他,占.有他,把人困在双臂之间,让那双绿眸只能倒映自己的身影。


    “他是谁?”


    他盯着床上那个背对着他、似乎企图用沉默逃避一切的人,鼻尖萦绕的甜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就在今晚,就在他的地盘上,有别人


    有别人也嗅到了这味道碰触过他。


    “医生说你还没完全退热,这香味就是证明。”


    塞缪尔往前倾身,手臂撑在江昭生枕侧,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笼罩姿态,信息素不自觉地溢出,Alpha占有欲极其强烈时才会这样,试图覆盖那令他心驰神往的甜香。


    可惜江昭生并不是omega,对他的信息素毫无反应,更不可能失去理智。


    “昭昭,今晚‘帮’了你的人是谁?”


    江昭生依旧背对着他,沉默着。就在塞缪尔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他用带着一丝微妙犹豫的语调,轻轻反问:


    “哪一个?”


    塞缪尔感觉,自己体内名为理智的弦,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压断了。


    江昭生说出这话其实并非刻意挑衅,他只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那个男人留下的地址、下一次会面……纱布带来的黑暗隔绝了外界,对塞缪尔的质问,他不过脑子地给出了当时的想法。


    哪、一、个。


    见面……那个地址……


    直到肩膀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掰过,眼前模糊地映出塞缪尔高大的轮廓,感受到对方几乎实质化的怒火时,江昭生才懵懂地回神。


    ——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糟了——


    作者有话说:Cucciolo也有长辈对小辈称呼的意思,同理还有小耗子,小土豆直男昭昭只是爱占便宜,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就是……妈咪。


    被喊一次爽了一辈子的塞缪尔:妈妈再喊我一次[可怜]


    第28章 榨干


    “糟了。”


    江昭生脑中警铃大作, 塞缪尔周身爆发的信息素,如同汹涌的海浪,即使他并非Omega, 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面蕴含的怒意。


    失明放大了感知,江昭生感觉到, 有人拎起了自己的头发。


    塞缪尔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箍着他的肩,呼吸喷在他的耳畔, 扭曲地问:


    “哪一个?昭昭, 你最好给我一个名单告诉我名字。”


    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 江昭生迅速压下心头的慌乱, 大脑飞速运转。


    塞缪尔的嫉妒和占有欲已经被彻底点燃,必须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忽然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甚至微微向后,靠进了塞缪尔的手臂里, 这个近乎依赖的动作让盛怒中的Alpha猛地一滞。


    “你一定要知道吗?”江昭生的声音放软了些,“知道了, 然后呢?去杀了他?让埃斯波西托家族为了这点事掀起风波?”


    他不能说真话。倒不是担心商宴或是密室里那个神秘男人的安危, 只是他们眼下都还有未曾利用的价值,不能轻易成为塞缪尔嫉妒下的牺牲品。


    塞缪尔没有说话,只是箍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无声地表达着“那又如何”的强势。


    江昭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抬起没有被制住的那只手,搭在塞缪尔的肩膀上。


    “塞缪尔, ”他纱布下的眼睛望向对方模糊的轮廓,“现在纠结那个没有意义。香味还在……我很难受。”


    他顿了顿,感受到塞缪尔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轻轻施力,按住肩膀让塞缪尔低头,语气淡然:


    “比起追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现在愿意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塞缪尔怔住了,心中暴戾的情绪被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


    他几乎怀疑自己因为过度渴望而出现了幻听。江昭生竟然主动向他寻求帮助?在这种最私密、最脆弱的事情上?


    然而,还没等这狂喜完全蔓延开来,江昭生的下一个动作剥夺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


    江昭生很轻地说了一句“别动”,随即仰起头,精准地循着塞缪尔信息素味道最浓郁、最原始的源头——后颈的Alpha腺体——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呃!”


    不是亲昵的标记,而是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带着索取意味的啃咬。


    尖锐的牙齿刺破皮肤,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信息素失控般、更加汹涌地奔涌而出。


    浓郁强大、带着海风咸涩与烈阳灼热感的Alpha信息素,瞬间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对于此刻的江昭生而言,Alpha的信息素无疑是安抚躁动、填补空虚的最有效的良药。他知道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刺激一个强大Alpha的腺体,迫使他释放出大量高浓度的信息素,是最快的方法。


    但他极少、极少这样做。


    这方法的副作用太过致命——他会暂时性地对这位Alpha的信息素产生强烈的生理性依恋和沉迷。那种失去理智、只想被对方的气息淹没、变得黏人而脆弱的模样,给他带来过不小的阴影,这比情.热本身更让他感到警惕和抗拒。


    那假性情.热带来的空虚和燥热,在塞缪尔浓烈信息素的冲击下,得到了不可思议的抚慰和压制。


    江昭生发出一声极轻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愉悦气音,原先抵在对方肩上的手臂绞紧了塞缪尔的脖颈。


    无意识地用柔软的嘴唇蹭了蹭那被咬渗血的皮肤,试图汲取更多令人安心的味道。


    而塞缪尔


    剧烈的疼痛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战栗的满足感。


    他被咬了。被江昭生咬了。


    不是标记,却比标记更让他疯狂。被昭昭粗暴地啃噬——他搂着江昭生柔韧腰肢的手臂收紧,感受到对方先前紧绷抵抗的身体此刻软得不可思议。


    体温逐渐升高,温热的呼吸浅浅地喷在他的侧颈,带着娇嫩的、花蕾般芬芳的气息,让塞缪尔想到了主动凑上来撒娇的猫咪鼻尖。


    塞缪尔无师自通般领悟了,怀中这个主动投怀送抱、显露出罕见依赖姿态的江昭生,对他这个人本身,或许并无兴趣。


    江昭生不在乎他是塞缪尔埃斯波西托,不在乎他汹涌的爱意或滔天的怒火只是单纯地需要他的信息素来解决问题,像使用一件趁手的工具。


    和那个藏在桌下、或是密室中的不知名家伙相比,他们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对旁人来说这种被物化的、极度糟糕的体验,却恰好诡异地满足了塞缪尔内心深处那种扭曲的、渴望被江昭生需要和使用的妄想。他甘之如饴地承受着这份疼痛,感受着怀中人因此变得温顺依赖,一种巨大的愉悦感席卷了他。


    江昭生开始有些后悔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模糊,某种轻飘飘的兴奋取代了之前的冷静。


    好消息是,他现在还能分出神吐槽自己——这算什么?咬一口Alpha就变成恋爱脑?满脑子只剩下“好想闻到更多”、“被这味道淹没”。


    这该死的、不受控的反应。


    “塞缪尔”江昭生搂着男人的脑袋,五指无意识地穿进他浓密的金发间,隔着纱布却仿佛拥有了视觉般,“深情”地凝望着他,声音甜蜜得像融化的蜜糖,“我喜欢你的味道。”


    他差点忘了,这个意大利男人的信息素,也是海风的味道。


    只是比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更具有侵略性。


    Alpha在非易感期如此频繁且大量地释放高浓度信息素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


    江昭生呼吸了太多过于浓郁的Alpha信息素,理智的防线正在节节败退,兴奋的红.晕不受控制地染上他的脸颊和颈侧。


    他的唇边还沾染着点点从塞缪尔腺体带出的血迹,已经微微干涸。那血液富含着浓郁的信息素,江昭生伸出舌尖,本能地追逐着那诱人的味道,轻轻舔过自己的唇缝,亮晶晶的水光沾染了他原本就饱满柔软的唇瓣。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迷人——盖着眼睛,脸颊绯.红,唇瓣水润染血,像个正在参与一场献祭的、纯洁无辜的圣子,正无意识地邀请着他人亵.渎。


    也不知道为什么塞缪尔静止如雕塑。


    江昭生尝到了喜欢的味道,愉悦地眯起纱布下的眼睛。一遍遍捋着男人的金发,像对待大型犬一样,偶尔指尖还会挠一挠他绷紧的下巴,喉咙里发出细微而满足的哼唱。


    像塞壬诱惑水手的声音火苗从四肢百骸升起,几乎要烧干塞缪尔最后一丝理智。


    他忍到额角青筋暴起,血管突突直跳,才极其克制地伸出手,抓住了江昭生那只在他发间和下颚作乱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纤细的手腕。


    Alpha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混合了自己信息素和对方甜香的、独一无二的气息,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心满意足的叹息。


    “昭昭。”


    “哪一个”的问题,暂时,不对,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他才是那个被需要的人。是被他咬噬、被他汲取、被他“使用”的人。


    江昭生被他握着手,另一只手摸到了他手背上贲张突起的青筋,带着天真懵懂的“怜惜”问:


    “很难受吗?”


    塞缪尔在他温热的颈窝里用力摇头,努力地、几乎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更多自己的信息素,将怀中这难得温顺的人更深地浸染上自己的味道。


    难受?


    不。


    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极乐


    年轻的侍从路易吉屏住呼吸,谨慎地捧着装有崭新睡衣和冰镇毛巾的托盘,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主人的私人套房。


    推开门,浓烈到令人窒息的Alpha信息素瞬间袭来,那是属于塞缪尔的、如同风暴中海浪般强大的气息。


    路易吉心中暗惊:Boss这是进入易感期了吗?为什么不用抑制剂?难道房间里还有别人?


    他不敢胡乱张望,目光正要谦卑地落在地毯上,但眼前的一幕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入了他的眼帘,让他心跳失序——


    塞缪尔先生正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却依旧稳稳站立着,怀中打横抱着一个人。


    是那位黑发的、神秘的、被主人称作“昭昭”的先生。


    那位先生的身体并非单纯的纤细,睡袍之下能看出流畅漂亮的线条,覆盖着一层匀称的薄肌。此刻被塞缪尔先生抱在怀中,显出几分惊人的契合。


    “昭昭”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睡袍,此刻有些凌乱,一根细细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仿佛随时会散开。睡袍下摆散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垂落,随着塞缪尔先生走动的步伐,白皙的脚踝和一小截小腿慵懒地交叠着。


    东亚人长长的黑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披散在塞缪尔先生的手臂和他自己的后背,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他眼睛上覆盖着一条洁白纱布,遮挡了眉眼,只露出玉雕般的鼻梁和尖巧的下巴,脆弱得令人心颤。


    塞缪尔先生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人放在了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黑檀木桌上。


    桌面冰凉的触感让那位先生似乎轻轻颤了一下,脚趾微微蜷缩。他顺从地坐着,长腿保持着交叠的姿势,在睡袍的掩映下形成一道朦胧诱.人的弧度。


    路易吉看到塞缪尔先生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是在强压下身体的疲惫和某种更汹涌的情绪。然后,这位在他印象中永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主人,竟然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蹲在了桌前,姿态近乎卑微。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揭开了蒙在那位先生眼前的洁白纱布。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水银般倾泻在桌面,也柔和地照亮了那位先生的脸。


    纱布彻底揭下的那一刻,路易吉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因为久未见光,它们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眸子里还氤氲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模糊而湿润。但很快,那层水汽散去,露出了底下真正的色泽——


    仿佛是月光下幽深的森林湖泊,一种介于蓝与绿之间的、难以名状的奇异色彩,清澈而冷淡,却因当下的情态染上了一丝迷离的慵懒。只是静静垂眸,便夺人心魄。


    塞缪尔像是被那双眼眸蛊惑,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轻柔地吻了吻对方裸露在睡袍外、微微曲起的膝盖骨。


    那是一个乞求爱意的,臣服与渴望的吻。


    下一秒,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去。


    那位先生用食指轻轻抬起塞缪尔的下巴,将他从那近乎献祭的亲吻中拉开,迫使他对上自己那双蓝绿色的眼眸。


    他微微低头,长发如瀑滑落肩头,在月色中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看着身前仰望着自己的Alpha,音色低沉优雅,带着命令的口吻、仿佛天生就是主人:


    “——看着我。”


    路易吉心脏狂跳,猛地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手中的银质托盘与地板相碰,发出清脆一响,吓了他一跳。


    所幸,房中无人看向他。路易吉几乎是手脚发软地、跌撞着悄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门内,是一个他无法理解、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位黑发绿眸的先生,美得太过妖异——即便是他尊贵的主人塞缪尔也难以将其私有——


    作者有话说:Alpha们可以排队等昭昭翻牌子了[可怜]


    开源者:那我呢?


    beta林瑄:那我呢?


    第29章 骑马


    浑身清爽地躺在床上, 回忆像深水炸弹,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炸开。


    他不想回到软弱无力的过去,紧张地掐紧了手边的东西, 一只胳膊伸出来,揽住他的肩膀, 小心翼翼把他抱在怀里。


    “别怕,别怕。”


    紧绷的后背被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安抚, 塞缪尔用信息素密不透风地把怀里的人包裹, 手掌怜惜地顺着江昭生颤抖的肩胛骨往下, 像安抚小孩那样给陷入惊厥的人安慰。


    呼吸的频率缓缓恢复正常, 江昭生紧蹙的眉心松开,终于陷入了平静。


    脑海中五颜六色的画面逐渐拼凑起来, 江昭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竟然不是那段过去——近在咫尺的吊顶, 周围沉默的高大保镖——视野高的不正常。


    江昭生没有太小时候的记忆,这段画面对他来说是崭新的。


    同时他也领悟了自己为什么视野这么高——应该是小时候的他骑在某个人的脖子上。


    视野很高, 高到有些眩晕。男人稳稳地托着他, 仿佛他是什么易碎品那样,浑身的肌肉都用来调动稳定性了。


    下一刻,江昭生看见他手里攥着一支不知从哪里摸来的记号笔, 正全神贯注地在那个男人光洁的额头上涂画。


    回忆中他画得很认真, 嘴里还嘟嘟囔囔。


    “专属座驾”


    一边念, 一边落笔,笔画歪歪扭扭。他卡住了, 这几个字对小孩来说太难了。


    “宝宝,四个字有几个会写的?”


    看不清五官的男人轻笑,握着他的笔杆反问, 江昭生看见自己倔强地抽回笔——


    “大马”


    他最终放弃,选了另一个他熟悉的、也更简单的词。


    于是,男人的额头上,留下了滑稽的、孩子气的笔迹:


    【生生的大马】


    小昭生似乎对这个成果很满意,又觉得不够,在周围添上几个歪七扭八的太阳和小花,几乎覆盖了男人大半张脸。


    他玩得专心致志,丝毫没注意到周围何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些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守卫,全都僵立在原地,有些人正惊恐地倒抽着冷气,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目光在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和他身下那个脸被当成画布的男人之间疯狂逡巡。


    他们在害怕他身.下的男人。


    小昭生终于画累了,放下笔,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样看着他。他下意识地低头,用沾着墨水的小手拍了拍身下男人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匹真正温顺的坐骑。


    “马”他含糊地叫了一声。


    被他骑在身下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并没有发怒,甚至没有抬手擦掉脸上那些滑稽的涂鸦。


    “天生会折辱人。”


    一只有些粗糙的手,精准地捕捉到了肩膀上那个小小的、无忧无虑的罪魁祸首沾满墨迹的手。


    小时候的他似乎感知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氛围,无意识地抓紧了男人的头发


    回忆的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如同被强行掐断的信号。


    江昭生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胸口跳出来。


    天光微亮,房间里还残留着令人安心的海风气息,由信息素抚慰带来的平静逐渐褪去,塞缪尔正欲伸手抱他,被他无情地一巴掌打开。


    明明什么都没做,非要把氛围搞得像事.后。


    江昭生把他的胳膊反手按在床头,附下身,正好对上塞缪尔痴迷的目光。


    刚刚的回忆突然蹦出来,看着塞缪尔垂着眼期待的样子,江昭生忽然想试试在人脸上写点什么。


    “”


    停停停,不要被信息素控制。


    蠢蠢欲动的念头被压下,江昭生的脸色看起来更沉了,塞缪尔疑心自己做错什么的时候,江昭生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的脑袋强硬地掰过去。


    腺体上的牙印已经结下疤痕,没有想象的严重。


    江昭生松了口气——他昨天有点失去意识,万一兴奋Alpha的腺体毁了,把人搞残疾了就坏了。


    塞缪尔这个蠢货竟然扯了扯被子盖住自己双开门一样的胸口,“羞涩”地朝他开口:


    “昭昭,我觉得你挺喜欢当s我可以配合你”


    看他蓝眼睛里满是幸福的样子,江昭生朝他抬手又面无表情地放下。


    他是不是施虐者不知道,这位肯定是真,受虐狂。


    给他打痒了怎么办。


    “谢谢你,甜心。”


    他高高扬起的手忽然放下,贴在塞缪尔受宠若惊的脸侧,轻轻地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声音,却没有留下痕迹。


    “你的信息素味道不错,很管用,”江昭生眼神清明疏离,不带一点昨夜多情的痕迹,语气像评价一款香水,“下次如果还有需要,我会再找你。”


    他松开手,甚至颇为轻佻地用指尖勾了一下塞缪尔的下巴。


    塞缪尔因为这番话语带着“以后”的暗示微微怔神,江昭生则误会他在谴责自己的“无情”,把额头轻轻抵在了塞缪尔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又移开。


    “就是太费牙了。”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温热的气息拂过塞缪尔的皮肤。


    说完这句近乎撒娇的抱怨,江昭生不再等待塞缪尔的反应,从暧昧的氛围中抽身,翻身下床,系好睡袍的带子,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江昭生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银质刀叉切割食物的声音清晰可闻。


    塞缪尔坐在他对面,目光依然黏在他身上,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还沉浸在昨天的待遇里。


    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


    塞缪尔的声音瞬间切成了属于首领的冷硬。


    江昭生含着叉子,有些惊讶地挑眉。


    路易吉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神态恭敬中带着紧张。


    他不敢多看桌边的两人,尤其是那位只随意披着睡袍、气场冷冽的黑发先生。


    “先生,”路易吉的声音压得很低,“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


    塞缪尔接过文件夹,快速浏览起来,眉头越皱越紧。


    “那个Omega,男性,约20岁。没有查到任何合法身份信息,像从出生起就没有登记的黑户。”


    路易吉谨慎地汇报:


    “但是,我们找到了带着他进来的同伴,一个Alpha。”


    江昭生切着培根的动作停止,他抬起眼,蓝绿色眼眸里掠过一丝了然,可能是那个船上试图搭讪他的男人吧。


    塞缪尔看他陷入回忆的样子就妒忌,合上文件夹,声音低沉:“人呢?”


    “在外面”


    “带进来。”


    塞缪尔命令道,同时不动声色地朝江昭生的方向挪近了些。


    两名高大的保镖押着一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Alpha走了进来。


    他确实就是船上那个贬低林瑄、被江昭生无视的蠢货。


    此刻他早已没了当时的气焰,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眼神惊恐万分。


    塞缪尔没急着审问,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他,让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江昭生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向后靠在椅背上,伸出脚,踢了踢那个跪在地上的Alpha的小腿。


    “说说看,你从哪弄来那个Omega的?”


    那个Alpha吓得魂飞魄散,眼前的江昭生和昨晚那个初见的冷淡美人判若两人,居高临下带来的死亡压迫感甚至超过了旁边那位。


    他涕泪横流,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慌忙回答:


    “是是是是从‘伊甸园’!是从‘伊甸园’带来的!”


    “伊甸园?”


    江昭生微微挑眉,脚尖又踢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是是一个地方一个只对少数顶级Alpha开放的会所……”


    “把窑子说得那么好听。”


    江昭生有些厌烦地说。


    Alpha吓得几乎失禁,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他们……他们专门出售经过特殊调.教后的Omega……绝对的顺从,绝对的……满足任何需求……”


    “那个、那个Omega就是我刚从那里买来没多久的……本想带去拍卖会见识一下……没想到……没想到他……”


    “我是被骗的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根本没碰他!”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Omega的死亡和之后可能发生的、更可怕的事情,恐惧的说不出话。


    塞缪尔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伊甸园的存在他略有耳闻,是某种肮脏产业,但他从未想过这东西会以这种方式撞到自己的拍卖会上,还牵扯到了江昭生。


    “那地方的位置,你知道的一切。”


    那Alpha吓得浑身一软,结结巴巴地开始交代他所知道的关于入口、引荐方式的一切,但对真正的经营者知之甚少,只模糊地知道背后有别的势力支撑。


    将瘫软的Alpha拖走后,房间里气氛依旧凝重。


    “昭昭,这件事交给我。”塞缪尔转向江昭生,“那种地方你不能去,太危险。”


    江昭生却仿佛没听见,他指尖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神低垂,让人看不清情绪。


    “危险?”他轻轻重复,“一个调.教Omega的巢穴,弄出的‘商品’却成了密室里的尸体,塞缪尔,这很不寻常。”


    “这饵又直又笨,偏偏咬钩的人知道我一定会上心。”


    他的语气索然无味,塞缪尔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那冷静下的不易察觉的兴奋。


    Alpha的心沉了下去,他太了解江昭生这种神态了——每当遇到极具特殊性、甚至可能危及生命的挑战时,他会露出狩猎般的专注和兴趣。


    “昭昭。”


    江昭生却忽然看向他:“塞缪尔,扔出这个饵的人,目标是我。这是一个阳谋。”


    “他算准了我会查伊甸园。”


    “所以你就真要去?!”


    江昭生忽然笑了,那笑容浅浅地出现又消失:“谁说是跳进坑?他知道我会去,我知道他知道我会去。”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难看的塞缪尔,最后补充了一句,做到安抚的同时划清界限。


    “至于我,我自有安排。别忘了,在成为需要你保护的之前。”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我首先是江昭生。”——


    作者有话说: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30章 落水狗


    “那个‘绿瞳’的买家暂时没有线索。”


    路易吉胆战心惊地汇报着。


    塞缪尔脸上有些挂不住, 在自己的地盘让江昭生遭受这样的事,他正要解释,江昭生反而一脸淡然, 放下刀叉安慰他:


    “没事。”


    “——找不到他的线索也正常。”


    “他是谁?”


    塞缪尔知道江昭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下意识地问出口。


    但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 询问身边亲密关系的人和仇家都是大忌。


    江昭生淡淡地瞥他一眼,塞缪尔正要道歉, 没想到听见他再次开口——


    “一个‘幽灵’。”


    中性词, 不掺杂任何感情, 江昭生沉浸在回忆里, 手指支着额头,看着桌面, 视线却没有聚焦。


    “在那个密室里我还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塞缪尔猛地一怔:“什么信息?”


    江昭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来自老朋友的问候, ”他模糊了称谓,却让这个词充满了份量, “以及一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塞缪尔的瞳孔微缩, 他大概悟了,那个“熟人”绝非常人,恐怕与江昭生的过去紧密相关, 但他无法从昭昭那儿获取更多信息。


    看态度也不像旧情人, 为什么在密室会发生那样的事


    江昭生披着宽大外套的背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纠结间, 江昭生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慵懒放松的模样:


    “伊甸园的线索你去查, 帮我查出那个Omega的身份,他是怎么死的,这才是你该做的。”


    一顿并不平凡的早餐后, 江昭生沿着别墅旁的湖边慢悠悠地踱步。


    他随意披了件柔软的针织开衫,黑发松松地束在肩侧,清晨的风调皮地撩起几缕发丝,在他白皙的颈边拂动。


    塞缪尔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活像一只亦步亦趋的大型犬,几次三番抬起手,想帮他把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捋顺,指尖都快触碰到发丝了,又硬生生忍住,悻悻放下。


    江昭生心中念头繁杂,Alpha的话突然让他回忆起那个Omega看自己的眼神,当时他把那种让人不适的眼神当成竞争或者别的情绪,现在看来


    他猛地扭头看了一眼塞缪尔。


    塞缪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搞得一愣,原本略带严肃的神情瞬间消融,受宠若惊地绽开一个闪瞎人眼的开朗笑容,蓝眼睛无辜地眨巴着:


    “怎么了,亲爱的?”


    江昭生也不说话,只是抱着胳膊,任长发在风中飘扬,好整以暇地静静看着他,心里开始默数。


    一、二、三


    果然,意大利男人眼中的迟疑和窘迫迅速褪去,逐渐变为那种熟悉的、带着掠夺性的痴迷目光,蓝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在凝视价值连城的珍宝。


    没错。船上那个Omega也是这样——贪婪,占有,渴望。虽然那家伙当时耷拉着眉眼,看起来活像条可怜的落水狗,但眼中的情感底色,和塞缪尔、甚至商宴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本质上是一样的。


    胃部抽搐了下,反感和生理性不适涌上心头。江昭生难以抑制地,掩着嘴干呕了一下。


    塞缪尔:“?!!”


    意大利男人在风中凌乱,表情从痴迷变成惊恐和自我怀疑。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抬起胳膊嗅了嗅——他出门前是忘了刮胡子?还是早餐沾了什么奇怪的味道?能让昭昭倒胃口成这样?!


    “不是你的问题,”江昭生朝他摆摆手,搓了搓起鸡皮疙瘩发麻的胳膊,语气疲惫,“我只是想到那个尸体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早餐确实不太合他胃口,那油腻的培根让他格外怀念起前几天吃到的那几顿极致美味——啧有点嘴馋。


    想到吃的,他往后溜达了几步,与塞缪尔并排,微微仰头问道:


    “对了,林瑄他们怎么样了?”


    他不信塞缪尔这个醋坛子会什么都不做。


    在塞缪尔眼神游移试图撒谎蒙混过去时,江昭生毫不客气地抬脚,用鞋跟精准地碾了一下对方昂贵的定制皮鞋。


    “别装傻。”语气冷飕飕的,像今天早晨刮的西北风。


    ——商宴那家伙死了都算为民除害,但没必要在利用完之前动手,林瑄则纯属倒霉被卷进来的。


    果然,被踩了一脚的塞缪尔脸上也不演戏了,立刻明晃晃地亮出嫉妒。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看向远方的湖面,语气轻松道:


    “哦,他们啊,大概正等着要给我的‘小宠物’们当开胃早餐吧。”


    他指的是养在小岛湖里的那几条鳄鱼。


    江昭生闻言,眉梢微微一挑,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要?”


    这个意思就是还没喂,只是恐吓,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人还长进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我家傻狗终于成熟了”的欣慰眼神打量了一下塞缪尔:


    “还知道不擅自动手,很好。”


    塞缪尔被戳穿,有点挂不住面子,嘟囔道:“反正够他们受的了”


    江昭生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就朝着湖边看守小屋的方向走去。塞缪尔赶紧跟上。


    然而,还没走近,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太安静了。原本应该守着人的手下不见踪影。


    二人加快脚步走到岸边,只见两名塞缪尔的手下歪歪扭扭地倒在树下——被人干净利落地放倒了。


    林瑄被结结实实地绑着,嘴里塞着布团,可怜地被扔在一边,看见他,激动地发出“呜呜”声。


    而本应成为“早餐”主角的商宴,却好整以暇地站在湖边,神情冷峻淡漠。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他周身看不出半点狼狈,倒像刚结束了一场惬意的晨跑,甚至没有分给地上发抖的林瑄半个眼神。


    江昭生停下脚步,挑眉看向身旁的塞缪尔,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意思是:


    这点事你都办不好?


    塞缪尔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被情敌这样打脸,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猛地掏出枪,语气放轻松说道:


    “没关系,这样也能解决。”


    没想到,几乎在他掏枪的同一瞬间,商宴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亮出武器,枪口稳稳对准塞缪尔,嘴角噙着彬彬有礼却冷漠无比的笑意:


    “埃斯波西托先生,你可以试试谁比较快。”


    两人持枪对峙,就在塞缪尔手指收紧,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


    江昭生突然出手,一把握住了塞缪尔持枪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按。


    “够了。”


    塞缪尔猝不及防,枪口被迫垂下,惊愕地看向江昭生。


    商宴见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看向江昭生,目光灼热而偏执,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兀地开始了自己扭曲的告白:


    “昭昭,试着爱上我吧,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江昭生直接忽略了他的狗叫,他松开塞缪尔的手腕,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径直走向被绑着的林瑄。


    随后动作利落地替林瑄解开了绳索,扯掉了嘴里的布团。


    林瑄看着他,话都说不完整:


    “江老师”


    江昭生不太敢直视他那双湿漉漉、充满依赖的狗眼,一边低头帮他解开脚上的束缚,一边在心里叹气:这倒霉孩子,经过这么一遭,以后看见我怕是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吧?


    没想到,林瑄竟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抱住他的腰,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甩在他的手背上,哽咽着说:


    “呜呜呜昭昭你真好我以为、我以为我要死了”


    江昭生沉默了:这人是怎么好端端长这么大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吧?


    不过他良心尚存,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另一只手,生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权作安抚。一旁的塞缪尔看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立刻把那只抱着昭昭的手掰断。


    “好了,我送你回去。”


    林瑄依恋地在他小腹上悄悄蹭了蹭,收获了两个Alpha的死亡注视,不过他此刻幸福地有些飘飘然——江昭生今天穿的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一套柔软毛衣,刚刚他的脸接触到了,放松下来时,绵软的小腹。


    江昭生扶着他站起来,让他靠着墙站好。


    然后,他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向一旁正因为被他彻底无视而脸色阴沉、甚至对林瑄获救露出阴翳神色的商宴。


    “商宴,”江昭生轻轻喊他的名字,“看来你这些年,只学会了怎么用枪,没学会怎么做人。”


    商宴微微一怔,似乎没明白江昭生为何突然说这个。


    下一秒,江昭生毫无征兆地侧身发难,抬腿、对着商宴的腰干脆利落地就是一踹!


    “噗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彻湖边。


    水花四溅,西装笔挺的商宴猝不及防地被这一脚直接踹得失去平衡,栽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江昭生站在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湖水里扑腾的男人:


    “这一脚,是教你下次别只顾着自己耍帅,冷漠地在一边看着同学等死。”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湖里那个狼狈扑腾的身影,顺手拎起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林瑄的后衣领,对塞缪尔淡淡道:


    “走了。”


    塞缪尔:“”


    他看着湖里狼狈不堪的商宴,又看看江昭生绝情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被按下枪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有点想笑。


    他收起枪,幸灾乐祸地回瞥了一眼湖面,赶紧快步跟上江昭生。


    嗯,虽然过程曲折,但昭昭把人踹下水了。四舍五入,等于赢了——


    作者有话说:答:都没赢。


    林瑄:呜呜呜我哭了,我装的,又是5000字的素材


    领导这周出差,我试试日六


    写小说真是一件美逝啊哈哈……[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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