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助已经安排律师陪同靳照完成了所有流程的确认与办理,如今只剩最后一步:江惜流签字。
廖助本以为事情
到此结束,便想先收起文件,直接将大小姐身边这位有名无实的小情儿送回医院。
毕竟流程已全部走完,律师也陪靳照反复核对过条款,不可能再出问题,实在没必要让江惜流特意跑一趟。
可他汇报完进度后,江惜流却回复:“不用收,让律师和靳照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廖助:?这么重视的吗?
他翻开手中的纸张,再次确定这只是一笔极普通的房产交易,并不是什么上亿的重要合同。
廖助抬眼望向会客区。
靳照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复习,落日的光辉透过窗落在他半边身上,眉骨鼻梁高挺,侧脸线条分明,干净利落,是格外惹眼的长相。
那么,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后,便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签字这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靳先生。
醒悟过来的廖助忙去茶水间冲泡了一杯平时只招待贵客才会拆封的茶叶,端到靳照手边。
靳照淡声颔首:“谢谢。”
廖助退到一边儿,暗中观察着这位大小姐的小情儿。
外表和架势确实怪能唬人的,难怪站在大小姐身边,也能勉强配得上大小姐。
所以等大小姐过来的时候,他到底要不要学着霸总小说里写的那样,走上前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呢?
江惜流不知道廖助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什么玛丽苏情节。
她赶过来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
按照系统0777的硬性要求,她必须亲自把这笔钱缴到靳奶奶的就诊卡里,才算真正地做完这个任务。
玻璃门感应到人,自动打开。
廖助听到声音后几乎是立刻从原地弹了起来,快步迎上前:“大小姐,您可来了!靳先生正在会客厅里面看书呢。”
“哦。”江惜流的视线飞快扫过会客厅,一眼就瞥见了落地窗旁那个挺拔的身影,却没多做停留,径直移开目光,语气没半点波澜,“律师在哪?”
廖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连忙接话:“……律师也在会客厅这边等着您呢,文件和笔已备好放在桌上了。”
江惜流没有浪费时间去看,直接利落地俯身签字。
而靳照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合上了手里的书,长腿迈开,朝她走了过来。
此刻他就站在她身旁,视线停留在她握笔的手上。
廖助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见江惜流签完字,他连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收起文件,又朝律师递了个“走了”的眼神,两人像两道影子似的,默默退出了会客厅。
“钱都收到了吧?”江惜流开口直奔主题,她给的数额,是照着老房子的市场价一分不少算的。
靳照家的那老房子虽破旧,但架不住地段好、面积够大,市面价将近有两百多万。
说话时,她忍不住打量着靳照的表情,她还挺好奇靳照乍富后会干什么事儿。
是直接购物欲爆发,用把商场搬空的架势买买买?还是古板地把剩下的钱全存进银行,一分不挪?
靳照像是没察觉她在打量他,只垂眸,声音缓慢地陈述着事实:“收到了大部分,不过少了三十万。
“扣下的三十万是奶奶的手术费。”江惜流话接得快,顺势就把手里的包往靳照怀里一塞,抬眼时眉微挑,不容拒绝地开口,“我待会儿跟你一起去医院缴费,现在出发。”
靳照自然没意见,甚至还悄悄松了口气。
靳奶奶的手术就定在明天,这两天靳奶奶总在念叨着江惜流,可能是他平日里糊弄人的本事不算强,靳奶奶心里已经有些起疑他们俩的关系。
今天早上,靳奶奶还在问靳照:“靳照,你和奶奶说实话,惜流那孩子,是不是你花钱雇来哄奶奶开心的演员?”
当时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自嘲开口:“奶奶,我哪有闲钱干这种事。”
话顿了顿,他又忍不住多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却清晰:“就算真有那个钱,我也雇不起她。”
……
江惜流今晚能愿意和他去医院,靳照眼底意外地闪过一丝感动。
手术费谁都能交。
他知道江惜流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她肯走这一趟,肯定是为了——
“靳照,你现在有钱了,今晚请我去住医院附近最豪华的酒店吧?”
大小姐清脆又雀跃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瞬间冲淡了靳照心里因想得太多而产生的错觉感动。
他侧目看去,江惜流眼睛亮闪闪的,里面根本没有半分对靳奶奶做手术的担忧,全是即将花掉他刚到手的钱的兴奋。
靳照唇角压平,有些笑不出来。
她肯走这一趟,居然只是把主意打到了他刚到手的钱上。
他板着脸,无情拒绝:“不请。”
“哇!”江惜流理直气壮地谴责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我小气,你大方。”靳照瞥她一眼,反问,“那你请我去住医院附近最豪华的酒店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剩车内空调出风口的轻微风声。
大小姐转过头,没再看靳照,往椅背上一靠,直接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下一秒,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告状声。
【系统0777:大小姐!他在看你!还在偷偷笑!他是不是在嘲笑我们啊?】
江惜流眼皮动了动:他是在嘲笑她!
她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了撇,开始在心里生闷气。
该死的靳照,敢偷偷笑她?果然是个铁公鸡小气鬼!之前没钱不是没道理的,活该他以前穷!活该他没钱!
江惜流越想越气,胸口微微起伏,她忍不住睁开眼,眼里净是快要压不住的火气,她瞪向靳照,娇蛮地开口:“我要和你奶奶告状!”
她每次碰上靳照就总是情绪起伏特别厉害,靳照这个人!绝对是她的克星!
靳照看她这副炸毛的模样,故意逗她:“告什么状?告诉她我不请你去住豪华酒店?”
“我要告诉她你气我!”大小姐眼尾都被气得泛红了,明明是觉得委屈了,却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哼,你这样的小气鬼是不配拥有女朋友的。”
“我们又不是真的情侣。”靳照看着她,淡声说,“你才是我的金主大人。”
江惜流平时虽然总爱强调自己的金主身份,可靳照从来没怎么回应过,大多时候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移开目光,像是没听见似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金主大人”。
金、主、大、人?
这四个字在她脑子里滚了一圈,不知怎么的,竟让她莫名觉得脸颊发烫。
好羞耻。
大小姐偏偏越羞越勇,她猛地转过头,眼尾的红,颜色更深,但这次不是气的。
她目光灼灼地紧锁着他:“今晚,要不要在床上也这么叫?”
靳照刚才不过是在哄她,并不是在暗示她别的什么,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喉咙一紧,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拒绝:“明天一大早就要为手术做准备,我今晚要陪床。”
江惜流“嗷”了一声,听着声音有些失落。
靳照刚松了口气,紧绷的后背还未完全抵住座椅,就又听见她执拗地继续问:“那明晚,在床上这么叫总可以吧?”
靳照闭了闭眼,努力克制着语气:“明天手术结束后,奶奶身边二十四小时都离不开人。”
他藏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尖用力到泛白。
再来一次,只要她再问一次。
江惜流确实是准备继续问的,但不巧,她刚准备开口,手上握着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得晃眼。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看清来电显示时,有些无语。
——“叶二傻狗”正随着震动欢快跳着。
“喂?干嘛!”江惜流接起电话,有些不耐烦,“不是一个小时前才和我
分开吗?又有什么事要说?”
一旁的靳照悄无声息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她手机方向扫了扫。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叶岐山委屈巴巴的声音:“你不是让我定好时间地方就通知你吗?我刚刚确定下来了。”
江惜流愣了愣:“……怎么这么快?”
“江惜流!”叶岐山的音量大到连坐在旁边的靳照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压根忘了我生日是哪天了?三天后!就三天后啊!”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他吸鼻子的声音,还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哭腔,委屈地抱怨着:“江惜流,你对我一点儿都不上心!”
江惜流有些心虚。
她和叶岐山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同一个班的,后来她虽然出国了,但也参加过几次他的生日宴。
仔细算算,她已经陪他过了十几个生日。
江惜流轻咳一声,很快又重新恢复理直气壮的模样:“我本来就这样,除了我自己的生日,谁的我都不记。”
身旁的靳照,原本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此刻却缓缓抬眸望向窗外。
他望着窗外的目光其实有些放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调整坐姿上,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挪了挪,慢慢拉近了距离,直到两人胳膊几乎要碰到一起时,他才停下动作。
叶岐山显然不信,语气里满是怀疑:“那个小白脸的生日,你也记不住?”
“记不住。”江惜流想都没想就答了,话刚出口,才后知后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靳照的信息。
廖助发她的资料上明明白白写着:他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四,平安夜。
叶岐山瞬间心满意足,语气雀跃:“大后天!地点在跃星俱乐部,我特意包场了,你什么时候来都行。不过,最好早点到,我还准备了惊喜给你。”
江惜流随手挂断电话,身子歪倒,下巴就轻轻抵在了近在咫尺的肩上,她明知故问:“靳照,你刚刚偷听我打电话了?”
靳照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但没回头看她:“我没刻意听,是你声音没压着。”
江惜流才不信,又想到刚刚他气她的事,偏过头就不客气地张口靠过去。
咬在了他的后脖颈处。
江惜流有两颗小虎牙,尖尖的,此刻正牢牢抵在他温热的皮肤上,连他颈侧轻轻跳动的血管都能清晰感觉到。
大小姐向来没什么轻重,压根没想着收力,戳破了一点皮后,极淡的、带着点铁锈味的血腥味悄悄散开,沾在她的舌尖。
味道怪怪的,气运之子的血也不好喝。
她刚想松口,却听见身前的靳照非但没抵抗,反而从喉咙里呼出一声低低的闷哼,那声音软得不像被惩罚,倒像是……爽了?
江惜流猛地一顿,眼里满是困惑的问号:???
这反应不对吧?她可是下了死劲儿,牙都有些酸了。
靳照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会发出这种声音,他猛地抬手,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推开她,另一只手飞快捂住后颈那处被咬伤的地方,指尖还能感受到下方的刺痛。
紧接着,他身体一正,腰背挺得笔直。
切,装什么假正经。
江惜流还记得叶岐山挂电话前的叮嘱,她语气强硬:“大后天,我朋友过生日,你和我一起去。”
靳照张口:“我……”
“明天要陪奶奶做术前准备,后天离不开人,刚刚你说过了,我都知道。”她先把他可能的借口堵得严严实实,才话锋一转,“但大后天,不管你有什么事,不行也得行!”
“这是金主的命令。”
【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