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看到太宰治坐在沙发上逗一只白鸽。
可怜的白鸽被太宰治招惹得一脸不耐烦, 不断气鼓鼓地哈气,时不时啄他一口, 或者抬爪挠他一下。
太宰治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敛眸看手指上浅浅的红印,轻笑着说:“大咕,你的力气太小了,啄人一点也不疼。”
“咕咕咕!”
被太宰治单方面取名为“大咕”的白鸽瞬间炸毛,它很清楚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类, 于是抬头张望四周,很快展翅飞到一台电脑上, 转身背对太宰治,撅起屁股拉了一坨新鲜热乎的粑粑。
目睹一切的太宰治默默扶额。
昨天中岛敦帮他抓白鸽问原因时,他随口说了一句“白鸽看起来很聪明”。
没想到一语成谶,这只白鸽不仅和小咕一样聪明,还一样小心眼爱记仇。
就是有个小问题, 作为一只没有特殊能力的动物,大咕是不是太聪明了?
看到对自己得意洋洋摇晃脑袋的白鸽,太宰治心情有些微妙, 拳头也开始硬了。
那是他的工作位,那是他的电脑。
蠢鸽子怎么能在那里……
他现在可是有轻微洁癖,眼里根本看不得一点脏污, 要赶紧收拾干净才行。
众人瞧见太宰治黑着脸从沙发上起来,伸手抽出桌上的几张纸巾,走向工作位的身影莫名透着几分急促。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不解地问同事们:“太宰这是要做什么?”
中岛敦想到昨天破天荒打扫宿舍的太宰先生,不确定地说:“呃……大概是清理白鸽的粪便?”
“太宰?清理?”国木田独步对太宰治搞卫生一事表示质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太宰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可在你们说话的时间里, 太宰已经擦干净桌子了。”与谢野晶子打断他们的话,指了指垃圾桶。
“什么?!”
国木田独步大惊,连忙翻看日历,“难道今天真是愚人节?!”
“所以说,国木田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我会不会搞卫生这事?”太宰治忽然出现在国木田独步身后,冷飕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着很像不爱卫生的人吗?”
“啊——”
国木田独步浑身一个哆嗦,立刻被吓了一跳,蹬蹬后退几步惊慌地看太宰治。
太宰治弯起眉眼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哦呀,国木田是被我吓到了吗?”
“明知故问!”国木田独步气得转身就走。
“你们一个个都傻站着干什么?”
姗姗来迟的江户川乱步一走进侦探社就看到众人聚在待客室,不由睁眼看了一瞬,很快就掌握所有情况。
“公园的鸽子啊。”
江户川乱步目光在白鸽上停留三秒,像是想起什么,低头在衣服口袋里掏啊掏,很快掏出一袋小面包,慢条斯理拆开包装。
一股淡淡的面包香味飘出。
在电脑上方摇脑袋的白鸽戛然停止,定定望向江户川乱步,眼睛亮了。
准确来说,白鸽看中的是江户川乱步手中的小面包。
它以前在公园常吃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小面包,味道很不错。
太宰治看到了,故意侧身遮挡白鸽的视线,无奈道:“大咕,我昨晚才喂了你,你不要表现出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咕咕咕。”
白鸽如果能说人话,绝对会大声吐槽太宰治昨晚给它吃的是超难吃的剩饭。
见不到心爱的小面包,它气得飞到太宰治肩上啄了他几下,然后低头眼巴巴地看江户川乱步,希冀他的投喂。
“不给。这可是我的早餐,大咕你就看着我吃吧。”江户川乱步说完就当着白鸽的面大口吃掉小面包。
“咕?咕?”
白鸽目瞪口呆地望着空空如也的面包袋,黑溜溜的眼睛里缓缓浮现出难以置信。
随后便是超大声的“咕咕咕”。
不用翻译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众人纷纷捂起耳朵,就连已经开始处理事务的国木田独步也抬头看了过来,想到昨天太宰治分享的经历,不禁发散思维,脑洞大开:“太宰,你该不会找了一只小妖怪吧?”
“怎么可能?”
太宰治为自己叫屈,急忙抓住愤怒的白鸽并捂住它的嘴,敷衍哄道:“好了好了,别叫了,乱步先生不给你吃,我待会就出去给你买。”
白鸽安静下来,歪头看太宰治,跟他讨价还价,“咕咕?”
“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咕咕。”
“什么?两个不够?你居然要十个?我没钱。”
“咕。”
“顶多三个,你这么小,三个都够你吃三天了。”
“咕咕咕。”
“再叫一声。”
“咕咕咕。”
“叫得不错,待会可以多给你买一个。”
“咕咕咕!”
“呃……”中岛敦左看看太宰治,右看看白鸽,摸摸脖子小声感慨:“不愧是太宰先生呀。”
连鸟语都能听懂,还能与之顺畅交流。
“太宰只是根据大咕的反应猜出大概意思,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江户川乱步白他一眼,拆开一颗糖放到嘴里含糊说:“这种程度我也可以做到……不过,大咕确实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泉镜花没说话,安静看着太宰治和白鸽自然互动,大眼睛悄悄流露出一抹艳羡。
她也想拥有这么聪明的鸽子。
江户川乱步走到太宰治身边,仰头盯着白鸽看了一会,见它毫不恐惧,心里感慨太宰治的幸运,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白鸽有些嫌弃,先是躲开江户川乱步的手指,见他没收回手,犹豫了一会,默默把脑袋挨到他手边蹭了蹭。
——来自鸽子在公园跟野人讨要食物的技巧之一。
“好乖好乖。”江户川乱步微微瞪大眼睛,“太宰,你说的那只白猫头鹰也和大咕一样乖吗?”
“是啊。”太宰治眉眼弯弯,“差不多,算是有缘分吧。”
江户川乱步听着太宰治的语气琢磨他的真正态度,片刻后冷不丁问:“你决定好了?”
什么决定好?
中岛敦等人立即竖起耳朵偷听。
“大咕是一只普通鸽子,寿命不长,也不确定能陪你多久,但既然你已经决定收养,那就好好对它。”
江户川乱步边说边把白鸽往太宰治那边推了推。
白鸽被推得下意识就展开翅膀飞到太宰治头顶上。
它扑腾了几下翅膀,似乎很喜欢头顶的位置,磨蹭几下便窝着不动了。
太宰治感受着头上的重量,望进江户川乱步那双已然察觉一切的碧瞳,眸色一闪。
他明白江户川乱步的言外之意,平静道:“我不完全把大咕当成代餐。”
虽然起初有想过,但在给白鸽起名“大咕”时,他就舍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若是被四月一日知道,大概率会劝他别这样做,对小咕和大咕都不公平。
“我叫这小家伙‘大咕’,只是因为鸽子的嗓门比猫头鹰还要大而已。”
话音刚落,太宰治就抬手把趴窝的白鸽给抓住,另一手弹弹它小脑袋,“胆子肥了?敢趴我脑袋上?”
“咕咕咕!”
江户川乱步瞧着一人一鸟的互动,摇摇头没说什么。
太宰治这个人,说话十句里能有九句是假的,唯一真的那句又要靠猜。
如果不是看在同事的份上,他才懒得管。
江户川乱步压了压帽子,忽然道:“嘤嘤叫的喜鹊不好找,你想……的话可以去一些公园找乌鸦。”
世界第一名侦探情商难得上线,刻意将几字模糊掉了。
有些聪明的乌鸦能模仿人说话,精心调教后可以让它们改口。
太宰治鸢眸微亮,“谢谢乱步先生。”
“找到了,记得带到侦探社给我看看。”
“没问题。”
太宰治对江户川乱步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一边往大门走一边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做,就先走啦。有急事就打电话找我。”
他说完就一溜烟消失了。
众人后知后觉发现两星期不上班的某人又跑了。
国木田独步气得发抖,“该死的太宰,你的工作还没做完!”
脑回路与大家略有差距的宫泽贤治抓了抓脖子上的草帽,忍不住好奇心:“乱步先生,太宰是要教乌鸦嘤嘤叫吗?”
江户川乱步沉默住了。
好像是哦。
乌鸦本身不会“嘤嘤”叫唤,想要改口的话,太宰岂不是还得先说出来才能让乌鸦模仿?
脑补到那场景,江户川乱步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抬眸看侦探社内的数个摄像头,意有所指道:“到时如果能录下,就有威胁太宰的把柄了……”
“什么威胁太宰?”国木田独步好奇。
江户川乱步眯起眼睛,笑得高深:“秘~密~”
***
下午五六点,夕阳如熔金坠入西边。
公园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太宰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坐在石凳上,双手各自展开搭在石凳背上,袖口处沾有些许枯枝叶子。
唰——
翅膀划过空气的声音。
“回来了?”
“咕咕咕。”
“真是的,大咕你对自己有没有一个清醒认知啊,你现在可是我养的,我有缺过你一口吃的吗?”
太宰治歪头看落在他右手附近的白鸽。
白鸽刚在人们的投喂中享用了几种口味的面包饼干,吃得肚子滚圆才回来,听到太宰治的话立马“咕咕”地叫,低头啄了啄他的手腕。
太宰治口中的“饲养”其实就是把它带到公园让它重操旧业等人们投喂。
“这点力度,不痛不痒。”
“咕咕咕。”
白鸽又啄了两下,最后可能是吃饱了犯困,抬爪扒拉开太宰治的手掌,跳到手心上蹭蹭,然后窝下。
太宰治感受到白鸽的亲近,瞳孔微微睁大。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小黑猫时被喜鹊小嘤贴肚子睡觉的事情。
“大咕,你真是……太容易接近陌生人,早晚会被蠢死的……”
“太宰,你最近经历了什么?”
一道低沉的中年人声音骤然传来,太宰治瞬间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森先生,你怎么来了?”
第82章
太宰治昏迷不醒还不到一天,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就收到了消息。
起初森鸥外以为这是太宰治计划的一部分,头疼地想好不容易稳定一段时间的横滨又要发生麻烦的大事了。
森鸥外捏捏眉心, 迅速盘算横滨各股势力。
能让太宰治假装昏迷蒙骗的势力都有哪些?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家伙要出来当搅屎棍?
森鸥外琢磨着港口黑手党能否在这次事件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好处。
身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慢慢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垂眸俯瞰横滨整座城市。
“唉,人不在身边就是这点不好。”
如果是以前,森鸥外就能直接找太宰治问个清楚。
太宰治虽然大多时候跟闷葫芦一样,戳他一下才会懒洋洋地施舍你一点反应。
但森鸥外好歹养了太宰治一段时间,熟知太宰治所有小脾气, 完全可以根据太宰治的反应推出想要的信息。
可惜太宰治去了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想把手伸进武装侦探社难度有点大……
太宰治昏迷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一时想不出来。
森鸥外轻轻叹了口气,打算看看情况,过几天再派人去调查太宰治昏迷的原因。
穿着漂亮裙子的爱丽丝打开门,哒哒跑到森鸥外身边,抬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睁着一双无机质的大眼睛看他许久,轻声问:“林太郎,你后悔了吗?”
森鸥外眸底飞快闪过一抹红光, 附在冰冷窗上的手指颤了颤。
他想起自己亲手设局把太宰治赶出港口黑手党的事,沉默一会,回道:“落子无悔。”
后悔也没用, 事情早已经发生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太宰治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双刃剑,很好用,但其实相当不稳定,在伤害他人的也会伤害自身。
森鸥外如今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但凡出事了横滨都会震一震,深爱横滨的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出现危险?
“再说了, 天天当幼师哄孩子也很麻烦的。”
森鸥外揉揉爱丽丝的金发,十分深情:“爱丽丝,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他并不把太宰治昏迷的事看得特别重要,左右不过是太宰治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不过,能让太宰治以身入局,看来这个“敌人”很狡猾啊。
森鸥外眯起深紫的眼睛,悄悄展开头脑风暴。
然而,随后一段时间,森鸥外陆续收到了更多的情报,打破了他原先的猜想。
——太宰治昏迷三天了。
——昏迷七天了。
——昏迷十天了。
——昏迷……
中原中也:“Boss,太宰怎么还没醒?”
芥川龙之介:“我要把太宰先生接回港口黑手党!”
和前几天一样,森鸥外熟练地跟冲进首领办公室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解释。
等他们离开后,森鸥外疲惫地捏了捏紧蹙的眉头。
往日爱吵爱闹的爱丽丝这会儿格外安静,乖乖坐在森鸥外的右侧,等他缓过来才问:“林太郎,太宰已经昏迷整整两星期了,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太宰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不吃不喝两星期还活着……”
在太宰治昏迷三天后,森鸥外就派人在太宰治的公寓外安装了数十个摄像头,确保全方位无死角监视太宰治和武装侦探社的变化。
“我也不知道。”
爱丽丝沉吟半天,迟迟开口:“太宰他是不是……自杀成功了?”
“……”
森鸥外动作一顿,僵硬着转头看窗外。
高楼看风景美不胜收。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蓝如洗的天空,几朵绵软的白云被风驱赶着慢悠悠飘动。此时,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忽然从窗的右下角晃悠悠出现。
森鸥外偶尔会感觉太宰治像放飞的风筝,在天空下随风飘荡。
这样的人嘴上一直说着“自杀”,其实是希望有人去救他。
心存死志的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森鸥外的手虚虚抓住什么。
看似自由的风筝需要一根拉住它的风筝线。
断掉线的风筝会飞得更高更远,但最后无法避免的结果都是跌落尘埃。
若是十五岁前的太宰治,有可能主动割断那根风筝线,但认识了织田作之助的太宰治却不会这样做。
“太宰,你已经决定好放弃这被束缚的一生了吗?”
森鸥外自言自语,爱丽丝仰头看他,抿住唇什么话也没说。
就在气氛陷入沉寂之际,负责监控太宰公寓的下属突然来敲门,“Boss,那位已经醒了。”
森鸥外和爱丽丝不约而同抬头看他,异口同声道:“你再说一遍。”
***
港口黑手党的人遍布整个横滨。
很快就有人将太宰治醒后做了什么事、去过哪些地方都汇报给森鸥外,包括且不限于“在武装侦探社和鸽子吵架”“爬树寻找鸟巢”“在公园看人喂鸽子”等等。
收到消息的森鸥外奇怪:“?”
“林太郎,太宰以前有去公园看人喂鸽子吗?”爱丽丝一脸迷惑地问森鸥外。
“这个问题亲自去问太宰不就知道了。”
森鸥外说完便安排人开车送他们去太宰治所在的公园——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抱歉,这章有点短,我明天写多一点哦。
《文豪野犬》的森鸥外、爱丽丝、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等人应该不用额外介绍了吧,几乎每本衍生文都有他们,所以我就不在正文里水字数啦~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我们明天晚上见哦
第83章
森鸥外早早就来到了公园, 和爱丽丝站在一个离太宰治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观察他的情况。
等了一会, 爱丽丝有些不耐烦了,仰头小声问森鸥外,“林太郎,我们现在不过去吗?”
“再等等。”森鸥外摸摸女孩的金发,若有所思地看太宰治和白鸽互动。
他知道这只白鸽,也知道太宰治给它取的名字。
监视的人昨天汇报过, 太宰治苏醒后让中岛敦抓的,之后就一直养在身边。
令森鸥外惊奇的是, 在这之前太宰治从未对一只白鸽表现过任何关注。
这只白鸽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鸽子能传信,还是说这只白鸽能联系到谁?
以及还有一个比这些更重要的问题……
森鸥外仔细打量不远处的青年,望着他那张俊俏的脸上洋溢的笑意,与白鸽对话时温柔的表情,以及无比放松的身体, 无不诉说太宰治与以前的不同。
太宰变了。
就在森鸥外思忖“太宰究竟都有哪些地方变了”“太宰为什么会发生变化”等问题时,爱丽丝忽而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冲太宰治的方向微扬下巴, 提醒道:
“林太郎,你再不去,太宰就要走了。”
森鸥外赶紧回过神, 带爱丽丝走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你最近经历了什么?”
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森鸥外意有所指地看石凳上的青年,立刻见到青年脸上的笑容因他的出现而迅速消失。
太宰治低头拍了拍白鸽的小脑袋,头也没抬,明知故问:“森先生,你怎么来了?”
他的感知力向来敏锐, 很早就察觉到一道隐晦的视线暗中观察自己。
略一琢磨,太宰治便猜出是森鸥外。
“我想知道你昏迷两星期的原因。”森鸥外开门见山,没有在聪明人面前打哑谜的想法,弯起眼睛假笑:“如果你能顺便告诉我你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我想我会更高兴的。”
“我变了?”太宰治微怔,“很明显吗?”
爱丽丝是森鸥外的异能力化身,天然畏惧能无效化她存在的太宰治,这会儿躲在森鸥外身后,听到太宰治的呢喃,探出小脑袋脆声说:“很明显呀!”
森鸥外赞同点头,看太宰治的眼神透出几分复杂,“确实,你变化很大。”
太不正常了。
太宰面对设局杀害挚友的他却不展露丝毫锋芒,仿佛被人温柔磨平了棱角,清秀的脸上甚至带着些许平和。
有人能缓和他和太宰治的关系,森鸥外本该感到欣慰才对,以后就能更好利用太宰治达成目的。
但是……森鸥外黑紫的眼睛渐渐染上一抹阴沉。
他不喜欢任何超出他掌控之外的事物。
太宰治本就智多近妖,还有近乎逆天的异能力【人间失格】,以前还能用……勉强束缚,现在快变得不像太宰治了。
面对这样的太宰治,森鸥外一时不知该如何利用才能达到最好效果。
森鸥外感到头疼,比之前更想知道太宰治在昏迷的那两星期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太宰治定睛看突然就皱眉沉思的森鸥外,心中对他亲自过来的原因已经了然于胸。
“咕咕咕。”
白鸽久久等不到太宰治的抚摸,便催促性地啄了啄他手指,示意他干活。
太宰治感受着手指的酸痒,垂眸看白鸽,轻笑了下,他还要去找乌鸦幼崽,没时间也没心思与森鸥外虚与委蛇,索性直接说出来省得森鸥外继续旁敲侧击打听情况。
“我做了两个梦。”
森鸥外抬眸看太宰治,“哦?什么梦?”
鸢眸青年一边逗弄手中的白鸽,一边低低地笑,“你问我就要说吗?”
森鸥外:“……”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洗脑自己现在是幼儿园老师,耐心哄道:“太宰,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梦。”
“第一个梦森先生在监控中就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太宰治躲开白鸽的“偷袭”,漫不经心地指出自己被监视的事。
被戳穿了,森鸥外脸色没有变化。
太宰治见状没有意外,只是哼笑一声。
这个反应他早猜到了,毕竟就算他不想承认,被森鸥外养过一段时间的过去也无法抹除。
他有些行为和森鸥外这个老狐狸简直一模一样。
“这么老了还撒娇,臭不要脸。”
森鸥外:“……”
“大咕。”
“咕?”
太宰治拍了拍自己的腿,白鸽歪歪脑袋,展翅飞到他腿上,看到口袋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只留翘臀在外面。
青年的眼神柔和下来,“我现在心情还不错,第二个梦不介意让你知道一下。”
公园里的路灯悄然亮起。
爱丽丝注意到,忍不住抬头看天,发现星星都出来了。
眼看太宰和林太郎还要聊上很久,就这样傻傻站着,腿都要麻了。
爱丽丝想了想,干脆撇下森鸥外小跑到一旁的石椅坐下,晃悠着双腿看他们。
“你不过去?”太宰治睨了森鸥外一眼。
森鸥外沉默,他又不傻,心知他若是过去坐了保准太宰治立刻转身走人,再想打听内情就没现在容易了。
“还算识趣……唔?!”太宰治正要不冷不热地刺他几句,霎时脸色就变了。
森鸥外疑惑。
“大咕!”
太宰治低斥一声,把俏皮的白鸽从口袋里拽了出来。
“咕咕?”
白鸽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懵懂看太宰治,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太宰治看白鸽懵懂模样,欲言又止,最后只敲敲它脑袋就算了。
森鸥外看的暗暗叫奇。
昏迷两星期,太宰居然连脾气都变好了。
教训完不老实的白鸽后,太宰治恢复无害表情,掀起眼皮瞥森鸥外,“我梦见了织田作。”
森鸥外瞳孔猛地缩小。
“织田作对我说了很多话,可惜因为是梦,醒来后大部分都忘记了。”
太宰治低头揉搓手心里的白鸽,鸢眸透出浓浓的遗憾。
森鸥外沉默良久,才问:“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信太宰治会把梦的内容忘掉。
“织田作问我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我说当然辛苦了,之前在港口黑手党做了太多事,洗白上岸费了好大劲呢……”
太宰治轻声说着,眼前仿佛浮现出织田作之助站在他面前听他滔滔不绝诉说的模样,眼神愈发柔和。
梦里的织田作之助耐心听完他的话,平静且温和地看他,“但是太宰,我能感受到你沐浴在阳光下的心情很好……”
随后太宰治就醒了,睁眼的瞬间听到梦气球爆炸的声音。
“沐浴在阳光下么?”森鸥外重复着太宰治的话,想起那些年自己做过的事,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太郎,你们聊完了吗?我肚子饿了,想吃小蛋糕了!”
受森鸥外控制的爱丽丝跳下石椅,哒哒跑来。
“爱丽丝饿了吗?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森鸥外像世上所有疼爱孩子的老父亲,心疼地哄爱丽丝。
“赶紧走赶紧走。”爱丽丝拖着森鸥外的手离开。
期间他们没有回头看过太宰治一眼,太宰治也没再说一句话。
路灯能照亮的空间有限。
森鸥外和爱丽丝慢慢步入黑暗的世界,最后消失不见。
太宰治抿着唇,抬头看头顶的路灯,不知从何处来的飞蛾绕着路灯飞舞。
“走吧,大咕,我们也该回去了。又旷工一天,明日去侦探社绝对会被国木田怒吼……”
“咕咕咕。”
“可惜的是,今天没有找到乌鸦幼崽,只能明天继续找了。”
“咕咕。”
“明天如果是个大晴天,就去看看织田作吧。”
“咕。”
“……大咕,你叫得越来越敷衍了。”——
作者有话说:好消息好消息,宝贝们去看《xxxHOLIC》的漫画了吗?
已经复刊了哦,就在哔哩哔哩漫画(B站的漫画软件)上能看。
PS:漫画有点小贵,19页收差不多8毛钱,还要去掉前面几页前情回顾,页数就更少了。
但是有效内容非常多,而且画风没太大变化(其实我感觉和以前相比,有一点点幼态),但是听说这已经是C妈们特意模仿原来的画风达到的水平了(泪目,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原作者都要回去找自己的画风了)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只要复刊了就好,希望C妈们能给四月一日一个好结局(按照目前最新一章的推断,感觉难度有点大啊,不要继续虐四月一日了www)
看到漫画里四月一日去接住蝴蝶,结果蝴蝶在他手心慢慢消失,这是不是暗示四月一日不管如何都没办法等到侑子小姐?
好大的刀子啊,我靠!
第84章
太宰治离开后, 愿望店的生活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原因很简单,太宰治变成小黑猫, 担心猫咪本能突然控制身体做出各种羞耻的事情,努力抑制猫咪强烈的好奇心,整天不是窝在软垫睡觉,就是在书房里看书。
只有饿了或实在无聊才会出来走走。
因此即使太宰喵在店里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也没在店留下多少生活痕迹。
然而不管是小咕还是四月一日,都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店里消失了。
尤其是被太宰喵拉扯大的小嘤, 见不到那只平静懒散的小黑猫,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十分难过,经常对着空无一人的客房哀哀叫唤。
四月一日和小咕很快就发现了小嘤情绪不对劲,又是哄又是劝,可惜效果不佳。
小咕见四月一日苦恼,自告奋勇挺身而出, 带着小嘤四处翱翔散心。
甚至就连四月一日都不知道的“秘密基地”,小咕也带小嘤去看了。
这日早晨,天蒙蒙亮。
小咕离开自己的鸟巢, 悄无声息飞到四月一日的房间,先是看了眼床的方向,见四月一日还没醒来, 赶紧抬爪叫醒还在睡觉的小嘤。
“咕。”
小咕轻轻叫了一声,然后扭头紧张地瞥一眼床,见人没被吵醒,它才放下心又去催小嘤。
今天要带小嘤去的地方很远,得早点出发才能在四月一日吃午饭前赶回来。
帮助小嘤缓解难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四月一日。
小咕心中的天平始终沉向四月一日那头。
等小嘤心情好转了, 它就能得到四月一日的夸夸。
一想到这里,小咕的羽毛因兴奋而变得更加蓬松。
“嘤~”
小嘤从满是枯枝的鸟巢中钻出来,同小咕一样先看了眼床,迈着小碎步走向小咕,小脑袋蹭蹭它毛绒绒的胸膛。
喜鹊很聪明,明白猫头鹰这段时间对自己释放的善意。
不管真实原因是不是四月一日,猫头鹰既然为它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它都该接受才对。
“要出门了吗?”
小咕和小嘤顿时被吓一跳,纷纷抬头看人。
身穿宽松睡衣的青年顶着凌乱的黑发,赤脚走到它们面前,一手摸一个,“小咕,日落之前再回来吧,店里还有鹤丸在,不用担心我。”
“咕咕。”
“嘤嘤。”
两只鸟与四月一日亲昵了好一会,转身飞出窗户。
四月一日走到窗边,看两个小身影越来越远,直至不见才收回视线。
“嗨!”
银发金瞳的太刀付丧神倏地从窗边冒出,冲四月一日招招手,“四月一日,早啊。”
“早。”
“太宰喵离开后,你的心情好像也不太美妙呀。”
“还好。”
“真的?”鹤丸国永双手撑着窗台,上半身探进窗凑到四月一日面前,睁着灿金的眼瞳狐疑地看他。
四月一日下意识身体后仰,“我脸上是有什么吗?我还没洗漱……”
“和这个无关啦。”鹤丸国永摇头,“你也害怕分离吧,所以当初才不愿意对太宰喵投入更多感情。”
也……吗?
四月一日咀嚼这个字眼,凝望明明笑容灿烂笑意却不达眼睛的鹤丸国永,低声承认:“分离会很难过。”
“是啊,”鹤丸国永得到不意外的答案,转身背对他眺望远处的天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店的。”
“嗯?”
四月一日一怔。
“你刚才不是和小咕小嘤它们说了吗?你还有我呢。”
鹤丸国永偏头对愿望店的店长扬起笑容,举起手中太刀直指天空,“我可是刀剑付丧神,若无意外,可是能活到世界灭亡,完全可以陪你很长时间,所以你可不要像对太宰喵那样对我,没有审神者的爱的刀剑付丧神可是很容易伤心的。”
四月一日敛下的长睫猛地颤动。
“再说了,我都主动在你面前现出人形了,到现在也没变回去。我的态度应该很明显了吧。”
鹤丸国永用嬉皮笑脸掩饰紧张,“不要拒绝我嘛。”
“……你之所以会现出人形难道不是因为灵力太多吗?”
“哈哈,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啦。”
鹤丸国永悄悄握紧手中太刀,亲自挑选的主人不想要自己吗?
四月一日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不会因为鹤丸国永几句话就心生动容。
他沉默了一会,像是没发现鹤丸国永的情况,顿了顿,“如果你以后决定要离开,请提前和我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鹤丸国永瞳孔微缩,瞬间明白四月一日的言外之意,笑盈盈道:“不用客气,我的新主人。”
无数樱花惊然出现,旋即散落一地。
“……你还是叫我四月一日吧。”四月一日扶额,“这个称呼、唔,有点别扭。”
“好的,四月一日。对了,你今天有空来看我练剑吗?即便在人数众多的本丸,我的实力也是名列前茅的。”
太刀付丧神边改口边挥舞手中太刀做了几个华丽的动作。
四月一日见他充满活力的样子,慢慢弯起眼睛,清楚鹤丸国永在帮他缓解情绪。
“好。”
***
时间匆匆,转眼间四月一日搭好的竹架就沉沉地缀了十几条长短不一的青瓜。
小咕熟练地在青瓜架子里来回穿梭,如同一头巨龙勤勤恳恳守护自己的宝藏,那双异色的眼睛仔细检查每一条青瓜,确保它们身上没有被讨厌的虫子或小鸟吃过的痕迹。
青瓜大部分都呈椭圆形,只有一条圆滚滚的胖乎乎的,尾端还有一朵枯萎的小花。
小咕最喜欢这条圆青瓜,总感觉它像自己,每天都会来看上几遍。
圆青瓜旁边还有一条小青瓜,瘦瘦小小的,好不可怜。
托圆青瓜的福,小咕每次看到小青瓜就会想到小嘤。
看在小嘤的份上,小咕默默驱赶了两次想偷吃小青瓜的陌生小鸟。
“咕咕。”
巡逻完青瓜,小咕走到旁边挑选花,最后用鸟喙咬下一朵开得灿烂的向日葵,拍拍翅膀飞走。
离开没多久,小咕又飞回来,衔着向日葵稳稳落到宫灯百合旁边居高临下地看。
这棵在仲夏也绽放的宫灯百合是小嘤前些天去小鹿妖那里捎回来的礼物。
因为四月一日房间已有一盆,所以这棵便种在院子里。
大概因这棵宫灯百合是小鹿妖送给小嘤的礼物,小嘤心情不好时就会来看两眼。
今天一上午小咕都没看到小嘤,不用猜也知道小嘤心情郁闷。
太宰喵离开后,小嘤就跟失去爸爸一样,垂头丧气,焉了吧唧。
前段时间四月一日和鹤丸国永等人对小嘤哄了又哄,小嘤情绪已经好转许多,但有时还是控制不住难过。
这不,今天又哭唧唧的过来找四月一日了。
小咕想了想,送四月一日向日葵的同时顺便也送小嘤一枝宫灯百合吧。
至于让太宰喵回来这事,小咕不是没想过。
只是……
羽毛纯白的猫头鹰低头看自己强壮的胸膛,充满灵性的眼睛划过一道对自己的不满。
它现在还是太弱了,维持太宰治身体耗费了大量魔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到全胜状态,不可能再把太宰治带到店里让小嘤高兴。
下次吧,等它力量恢复了就去把太宰治带到店里,到时就给小嘤一个大大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今天对着电脑坐了六个小时,很想写出那种淡淡的悲伤,反复改文,但是笔力好像不够[托腮][托腮]好想把我脑海里的画面分享出来[爆哭][爆哭]
第85章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 午后除了响彻云霄的蝉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就连小嘤都因为酷热而没精力怀念太宰喵, 天天待在客厅里和小咕争夺空调。
一般情况下,小嘤在小咕面前是毫无竞争力的。
毕竟在鸟界中,巨大的体型是难以忽略的差距。就像麻雀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打败老鹰。
猫头鹰可爱归可爱,却是实打实的猛禽,它们的食物清单中可是有喜鹊的。
搁在野外, 小嘤见到小咕就像老鼠见到猫,要绕着飞远远躲着才对。
更别说小咕还是一只魔法猫头鹰, 现在已经长到八十厘米高,翼展接近两米,爪子轻易就能刺穿猎物的喉咙,实力远非只有三十厘米的小嘤能比。
那小嘤为什么能霸占得了空调呢?
自然是小咕选择战略性退让,好获得更多好处。
“咕咕咕……”
今天, 白猫头鹰又被小它许多的黑喜鹊“打败”了,只能委委屈屈地扑到四月一日怀里咕咕地叫。
然而小咕忽略了自己瓷实的重量,扑得四月一日直接跌倒在地。
“好啦好啦, 别难过了,很热吗?我用扇子给你扇扇。”
四月一日勉强抱住这一大团蓬松柔软的棉花糖,心想小咕怎么越长大就越爱撒娇。
但他能怎么办呢?
自己养的大鸟, 只能痛并快乐地宠着了。
小咕见四月一日温柔抱住自己,忙伸长脖子搭到他颈窝处,亲昵蹭几下,惬意地眯起狡黠的眼睛。
不枉它故意装弱,假装抢不过小嘤,然后借此机会哭唧唧跑来找四月一日寻安慰。
这么热的天气, 四月一日都没舍得放开它。
果然,在四月一日心里它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鹤丸国永见了,啧啧两声,怜悯地看傻乎乎只顾着吹空调,都要软成一滩史莱姆的小嘤,心道:
傻白甜根本争不过绿茶啊。
不过傻白甜和绿茶在他面前都是小垃圾。
鹤丸国永摩挲手中的太刀刀柄。
因能与四月一日直接交流而稳坐钓鱼台的鹤丸国永毫不畏惧,甚至很有兴致地看两只鸟互相争宠的日常。
只是望着小咕和小嘤与四月一日撒娇的场景,鹤丸国永偶尔会生出一种在本丸里看同伴们争取审神者关注的既视感。
以前的他在本丸会不会在外人眼里和小咕差不多?
想到这里,鹤丸国永脸色变得复杂,连忙摇头驱散荒唐的想法。
太刀尾端被轻飘飘的东西碰了一下。
鹤丸国永感受到本体的情况,定睛看去,是币串付丧神。
他挑了挑眉,“币串,你也怕热?”
前些日子四月一日已经给币串付丧神做了全套护理,但币串付丧神没有立即离开店,而是留下来暂住几天。
祂能化出人形,只是懒,觉得麻烦,便一直用本体示人。
与人交流时则是通过触碰,将想说的话传到对方脑里。但这有一个前提,对方必须拥有力量。
如果是普通人,币串付丧神只能通过梦与他们交流。又因为祂的力量是守护,而非入梦,所以做梦的人往往在梦中还记得,醒来后就忘掉大半,只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神奇的梦。
不然百目鬼家的双胞胎天天在家里与币串付丧神接触,晚上做梦也会梦到对方,睡醒后却连币串付丧神的脸都记不清楚。
“哼哼,这明明就是你实力弱,你看四月一日就没你这种烦恼。”
鹤丸国永听完币串付丧神的烦恼,“所以你留在店里,除了想洗个澡,还想跟四月一日学习一下如何更好入梦?”
币串付丧神沉默了下,控制“触手”啪啪拍他的本体刀,像在不满他说的话。
同为付丧神,相煎何太急?
鹤丸不要说得这么直白,祂也是要面子的。
鹤丸国永按住币串付丧神不安分的“触手”,笑道:“哎,别在乎这些有的没的,都做付丧神了,我们要学会放飞自我。”——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这章写得有点短,我明天努力写多一点[爆哭][爆哭]
第86章
放飞自我?
鹤丸国永的话仿佛充满魔力的蛊惑, 币串付丧神听了,慢吞吞收回“触手”, 安静的模样显然是在犹豫。
“币串,你想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店放松一下。这是多难得的机会,等回百目鬼家了说不定就没现在自由了,所以我们要珍惜机会对不对?”
鹤丸国永循循善诱,“你看我就拥有人形, 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最起码不用像你这样,只有触碰了才能交流。”
币串付丧神仍在犹豫。
安抚好小咕的四月一日听到了, 忽然朝鹤丸国永这边看了过来,表情似笑非笑,“鹤丸。”
“安心啦安心,我只是想看看币串人形到底长什么样,要是长得不好看, 吓坏小孩子就不好了。”
鹤丸国永连忙对四月一日挤眉弄眼表示自己没别的想法,然后火急火燎地抓起还在踌躇的币串付丧神往外跑去。
背影看上去透着一股心虚。
币串付丧神不满地拍了拍太刀。
祂长得肯定不丑,毕竟是参考了——
币串付丧神想回到有店长的客厅。
“我懂~在四月一日面前不好意思变成人形, 那就偷偷变。有一就有二,变多就没感觉了。”
此时鹤丸国永已经带币串付丧神走到了走廊拐角,佯装警惕地左右看看, 期待地说:“好了,现在周围都没人,你变给我看看。”
币串付丧神一动不动,完全不理睬鹤丸国永。
“变嘛变嘛。”
鹤丸国永全然没有大人就不可以撒娇的坏习惯,手指一个劲地戳币串。
币串付丧神被戳得不耐烦了,像蜗牛一样慢慢转身背对他。
鹤丸国永尴尬地顿了顿, 忽而想到什么,轻拍脑门浮夸道:“哎呀真是可惜,我还想牵着某位付丧神的手去找四月一日做新衣服呢。”
“!”
币串付丧神一惊,顿时更加纠结。
祂来店里找四月一日的首要目的就是想做一个全套护理,让自己舒服舒服。
如果还能换一套新造型……
可是四月一日和百目鬼都没有透露过会给祂做新衣服的事……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你想,拥有人形却没有衣服穿多尴尬?四月一日为人那么贴心,怎么可能会让你尴尬呢?”
好像有点道理。
币串付丧神有点心动。
见币串付丧神即将上钩,鹤丸国永眸中闪过狡黠,努力止住上扬的嘴角。
如果成功的话,他就会拥有一个小型四月一日手办。
小小的,可爱的。
哇,想想就很兴奋。
突然就理解前几任审神者那么热衷于打扮短刀付丧神们的原因了。
币串付丧神不知鹤丸国永心中的小算盘,在鹤丸国永的劝说下迟疑半天,终于矜持地点头同意。
祂卷起一根“触手”搭在鹤丸国永手上,示意接下来要如何做。
鹤丸国永认真听着,时不时应和一句:“哦哦真的要这样做吗?”
然后就被币串付丧神啪叽拍了几下。
祂又不是三岁的懵懂小儿,若说鹤丸国永一开始劝说祂还没反应过来,等鹤丸国永说完祂就知道鹤丸国永的真正目的了。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还要装无辜。
太刀付丧神,臭不要脸。
币串付丧神想到这里,又拍了鹤丸国永两下。
鹤丸国永耸耸肩任由币串付丧神报复,反正打那么几下也不痛不痒。
他抬眸张望四周,“这里灵力浓度不高,我们还是回客厅待四月一日身边吧。”
币串付丧神瞬间支棱起精神。
鹤丸国永眼中划过淡淡笑意,咳嗽一声正经道:“同为付丧神,我又是作为你的前辈,今天就告诉你一个人生至理。”
“?”
“脸皮厚一点的人才能更快享受到快乐。”
“??”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去四月一日身边吸收灵力,这样你也能早点化形。”鹤丸国永屈指弹了弹沉思的币串付丧神,笑道:“悄悄告诉你,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
币串付丧神像被点醒般恍然大悟,所有“触手”都兴奋地挥舞起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都是付丧神了,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化出人形后,再在店里住一段时间吧。”
听了这句,币串付丧神又犹豫了。
祂要守护百目鬼家,放心不下百目鬼一家人,不方便在店里住太久。
“这事包我身上,我还有一些没工作的前同事,只要支付一些灵力就可以聘请他们给你守护百目鬼家。如何?”
回以鹤丸国永的是币串付丧神的触手贴贴。
“那就这么定了,你变成人形的这段时间就是我的手办、咳我的人了!”
币串付丧神懵逼:“?”
手办是什么?
还有,祂怎么就变成鹤丸国永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我卡文了,抱歉,这章还是好短[可怜][可怜][可怜]
第87章
鹤丸国永和币串付丧神悄无声息回到了客厅。
一进门就看到四月一日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脑袋低垂,柔顺的黑发散落虚虚遮住过分温柔的眉眼。
黑发店长在低头盘趴在腿上的白猫头鹰, 手法娴熟且温柔,白猫头鹰很快被盘成一团软绵绵的史莱姆。
轻轻的“咕咕”声仿佛在诉说它的愉悦。
旁边还有一只不断“嘤嘤”叫唤的喜鹊努力蹦跶,试图挤进他们中间,争取“妈妈”和“姐姐”爱的抱抱。
小嘤和四月一日他们原像两幕不同的戏。
正惬意享受着空调,忽然听到鹤丸国永关门的声音,默默分出一缕心神观察四周。
谁知这一观察, 小嘤就看到了四月一日抱着小咕揉来搓去,小咕被rua舒服了, 还主动把下巴放在四月一日手上,露出一副极其享受的姿态。
爪子都不受控制伸直了!
好家伙,当面偷家!
小嘤当场就羡慕嫉妒得瞪圆一双白灰眼睛,丢弃空调冷气,半是飞半是跑的狂奔过来。
“嘤!”
不公平!怎么可以把它排除在外?!
它也要!
至于空调, 早已被小嘤抛之脑后了。
这便是鹤丸国永和币串付丧神进门看到的场景。
“哈哈,我们才出去一小会,客厅就热闹起来了?”
鹤丸国永心思百转, 面上笑呵呵的,实际有些头疼,抬手安抚性地轻拍币串付丧神, 敛下的银色长睫遮住思索的眸色。
若是只有小咕在四月一日身边,他还能勉强敷衍过去,可现在又多了小嘤。
这两只鸟整天就像龙守宝藏一样守着四月一日,他想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太容易被发现。
为今之计,只能把两只小家伙也拖下水了。
这样也好,念在他们人多的份上, 四月一日知道真相了应该不会很生气。
鹤丸国永想到就做,带着币串付丧神也凑到四月一日身边,扬起笑容,“我也来凑热闹~”
“你们聊完——唔?”四月一日望着挤到自己身旁还不忘“好心”拎起小嘤塞到他和小咕中间的鹤丸国永,当即就愣住,话也没说完。
“嘤嘤~”
在鹤丸国永的帮助下,小嘤迅速钻进四月一日和小咕怀里,调整好姿势后感激地看鹤丸国永一眼,然后抬头眼巴巴地等四月一日抚摸自己脑袋。
“咕咕咕!”
小咕和四月一日正亲热着,陡然多出一个“第三者”,顿时就炸起毛嫌弃地啄小嘤脑袋两下,一脸不高兴地看罪魁祸首。
“我只是好心帮小嘤哦。”
鹤丸国永对小咕恼怒的眼神熟视无睹,耸了耸肩,对四月一日解释:“也没聊什么,我们就聊了一些做付丧神的经验。对吧,币串?”
币串付丧神爬到鹤丸国永手背上,举起一根“触手”上下点点承认,默默低头艳羡地看被四月一日抱在怀里的小咕和小嘤。
祂也想要。
鹤丸国永敏锐察觉出币串付丧神的想法,眼珠一转,笑道:“四月一日,都是你的孩子,不能顾此失彼吧?”
四月一日一怔:“什么孩子?”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鹤丸国永的话了。
他的肩上多出一个轻飘飘的币串,“触手”怯怯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四月一日顿住,紧接着微微偏头,蹭了蹭币串付丧神。
币串付丧神瞬间呆住了。
四月一日见祂直白反应,眸中浮现笑意,“别太紧张。”
币串付丧神浑身泛着淡淡的绯色。
祂才、才没有紧张。
对,一点也不紧张。
币串付丧神成功说服自己,乖乖去贴四月一日的脸。
见亲手创造祂的人没有嫌弃和厌恶,心中欢喜,忍不住又碰了几下。
鹤丸国永将币串付丧神小心放到四月一日肩上后,一把捞起小咕和小嘤就往门外走。
“四月一日,我刚想起来突然有件事要和小咕小嘤说!”
两只小家伙尚未反应过来,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庭院里。
小咕和小嘤纷纷炸毛,怒瞪鹤丸国永,张开鸟喙准备骂人。
“嘘——你们先别慌,也先别急,安静听我说,我真有一件和四月一日有关的事要和你们说。如果事情成功,你们绝对不会后悔!”
鹤丸国永连忙一手捂一只鸟防止它们放声大叫。
因太刀付丧神脸上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事情又与四月一日有关,两只小家伙立马乖巧安静下来。
小咕收起炸毛的羽毛,对鹤丸国永点点头,示意他松手。
等鹤丸国永松手了,小咕扭头看小嘤,“咕咕?”
“姐姐、问你、我们、要做、什么?”小嘤老老实实当翻译机。
“小嘤可以呀,最近说话不是一个字一个字了。”
鹤丸国永欣慰地揉揉喜鹊脑袋,弯起眼睛高深道:“至于要你们做的事情嘛……”
被拉长的尾音吊起好奇心,小咕和小嘤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鹤丸国永也不跟它们卖关子,灿烂一笑:“很简单,最近就先待在我身边!”
小咕小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迷惑。
这算什么事?
“至于结果就容我先保密,反正对你们来说肯定是个大大的惊喜。”
唔当然,对四月一日来说可能会是个大大的惊吓。
就是不知四月一日看到币串付丧神的人形后,会是什么表情?
惊喜?还是惊吓?
爱好恶作剧的鹤丸国永忍不住乐滋滋地想。
他这些天和币串付丧神可不是白相处的,早就把币串付丧神的话都套出来了。
直到现在,除了他和币串付丧神本人,就没有人知道币串付丧神的真实容貌。
***
四月一日最近多了一个小跟班。
之所以没说“又”,是因为小咕和小嘤这几天都没怎么冒泡。
不知被鹤丸国永坑去做什么了,偶尔出现一次都是远远躲在树上暗搓搓看他一会就消失。
它们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所以四月一日才没有发现。
每次离开时那依依不舍的小眼神都恨不得把四月一日带走。
四月一日觉得好笑,一方面想把它们叫出来,另一方面又好奇它们要做的事。
可每当四月一日想张口询问,神出鬼没的鹤丸国永就会突然冒出来,手藏在身后不断示意它们赶紧离开。
四月一日问原因,鹤丸国永只会做出神秘状,兜来兜去说一大通话,有效内容为零。
思来想去,四月一日最后还是放弃了询问。
以小咕小嘤它们的秉性,所做之事不会对他有害,便由它们去了。
眼下就先和身边的币串付丧神聊聊吧。
四月一日抬手接住想要离开肩膀的币串付丧神,与祂接触,听祂讲述百目鬼家的过去。
百目鬼静和小羽的离世、百目鬼空父母的车祸、百目鬼空和芽子小时候相依为命的经历……
守护了百目鬼家数百年的币串付丧神见证了太多事,想起什么就对四月一日讲什么,东一榔头西一锤的。
四月一日安静聆听。
百目鬼一家人都喜欢报喜不报忧。
四月一日很早就清楚这一点,理解他们不愿说,他也不好继续问。
好在现在有了币串付丧神,四月一日多了一个珍贵的机会,能够知晓许多被百目鬼人刻意隐瞒的事,从而更好了解那段他没有参与进去的历史……
日升到日落,时间像被人按了加速键飞快流逝。
币串付丧神讲累了,软绵绵地趴在四月一日手心上,心想鹤丸国永说得对。
有人形确实会方便许多。
譬如此时此刻,如果祂拥有人形,讲了一整天过去,四月一日肯定会为祂准备亲手做的美味食物和好喝饮料,而不是让祂继续讲。
星星都出来了。
不知不觉今天又讲到深夜。
即便是通过触碰就能进行交流的币串付丧神也觉心力憔悴。
换作是他人,连续不停讲个三五天故事,再话痨的人也扛不住。
但币串付丧神没有主动说停。
祂注意到满天繁星,于是抬起“触手”轻轻拍了拍四月一日的手背,无声催促他赶紧休息。
剩余的事情留到第二天再将。
祂还有非常多的事情可以与四月一日分享,所以四月一日不需要急于一时。
祂愿意成为四月一日的眼睛。
四月一日无法看到的百目鬼家的事情,祂替四月一日看。
大事和小事、开心和悲伤、新生和离去……所有的一切,币串付丧神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币串守了数百年,等了数百年,与四月一日同处一个空间的这个机会终于到来。
祂不想再以本体的身份见四月一日,祂也想像小咕和小嘤那样,扑入四月一日怀里享受四月一日的抚摸……
常人看不见的灵力波动在空气中起伏。
币串付丧神清楚感知到自己处于一种玄而又玄的境况中,如同鸡蛋里即将孵出的小鸡。
快了,快了。
再吸收多一些力量,祂就能化形了。
“原来如此,你想化形啊……”
币串付丧神昏昏沉沉的,明明四月一日就在祂身边,祂却觉得四月一日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半实半虚。
“我可以帮你,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作者有话说:又看了一遍四一原著,想起最初给币串私设付丧神的原因其实是:“四月一日没办法离开店,也没办法送百目鬼静和五月七日小羽他们最后一程……”
所以才萌生了币串能诞生出付丧神的想法。
唉,无形中又刀了自己一下[爆哭][爆哭]
第88章
愿望店少了一个老旧的币串, 多出一位小小的人儿。
这小人儿身高近三十厘米,模样精致可爱宛如一个小手办,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还包括四月一日。
都说在愿望店待久了,再奇葩(非贬义)的人都能遇见,大家早见惯不惯了。
因此这个长得像小手办的小人儿不会引起众人强烈关注才对。
然而不管是小咕还是小嘤,每次看到小人儿就走不动路,恨不得闪电般冲上去, 趁所有人失神间隙把小人儿叼回自己的鸟巢好好藏起来。
不怪它们会有这种想法。
小人儿正是币串付丧神的人形。
币串付丧神化形后,除了眼珠颜色是黑色之外, 上上下下、横看竖看,相似到完全和四月一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四月一日能生,也不可能生出和币串付丧神如此相似的孩子。
“鹤丸,你这个形容太夸张了……”
四月一日无奈扶额, 了然道:“难怪你们刻意离开,只留币串在我身边,敢情打的是吸收力量早日化形这个主意。”
小咕和小嘤惯爱待在四月一日身边, 除了特别喜欢四月一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吸收四月一日逸散的力量提高自身实力。
黑发店长体质特殊,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增加。
但吸收四月一日主动给予的和吸收逸散的又是两码事, 前者会对四月一日本人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后者会渐渐消失在天地间,不吸收就是浪费。
再者,待在四月一日身边还会神清气爽,好处多多。
四月一日轻轻刮了刮端坐在他右手臂弯上的小币串的白嫩脸蛋,眼神似笑非笑地扫过白猫头鹰和黑喜鹊, 最后落到鹤丸国永身上。
出主意的鹤丸国永讪笑,连忙举起手做投降状。
四月一日弯眸,轻笑道:“以后这种事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完全没必要兜兜转转。供你……化形的力量我还是有的。”
他顿了顿,似乎意有所指。
可惜小咕和小嘤光顾着看小币串,完全没接收到他的暗示。
而在场唯一能明白四月一日言外之意的鹤丸国永又不在意这个细节。
四月一日见状,悄悄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现在也不急。
如此想着,四月一日又摸了摸小币串的脸。
看到这张和他别无二样的小脸,他也有几分神奇。
小币串没有躲开,反而伸出双手抓住四月一日的食指,细眉微蹙,不解道:“四月一日,你的手比我大好多。”
四月一日浅笑:“因为你的本体不大啊。”
小币串想了想,扭头看鹤丸国永别在腰间的太刀,眉头皱得更深,“可是鹤丸的本体也不大,为什么他的人形那么大?”
“这个问题啊……”四月一日下意识看向突然陷入某种沉思的太刀付丧神,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样子,只好自己猜测,“我想大概是因为化形前就签订了某些契约。”
“契约?”
小币串迷糊了。
“这个说来话长,具体的你可以问鹤丸。”
恰在这时,鹤丸国永冷不丁拍起手掌打断道:“等等,四月一日,先不说你能不能生,不管从哪种意义上,币串都算你生的啊,别不承认哦。”
四月一日笑容瞬间僵住。
片刻后,四月一日的脸像打翻的调色盘,脸色不断变换。
他深呼吸两下,最后归于平静,默默低头看手臂上的小币串。
这个和他长相相似的小家伙正仰头看他,黑润的眼眸闪烁期待。
期待什么?
真的期待被他承认是他的孩子吗?
四月一日有点头疼,莫名有种照镜子的既视感,平静的表情缓缓转变成窘迫。
他不傻,很快就听懂了鹤丸国永的话。
币串由他亲手制作,又吸收了他的力量才得以化形。
不管从哪方面细究,币串都能算他的……孩子。
可是照这个思路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是察觉到四月一日的别扭,小币串眨眨和四月一日一样的长睫毛,语气柔软却又无比认真:“没关系的,我可以当四月一日的眼睛。”
虽然被承认是四月一日的孩子很不错。
但比起这个,小币串更想当四月一日的眼睛。
祂想成为四月一日心里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的身份。
早在很多年前,刚诞生出自我意识的币串付丧神就已经在琢磨这个问题了。
【早晚有一日,我要当着四月一日的面亲口说给四月一日听。】
小币串紧紧抓住四月一日的食指贴在自己脸上,语气透着浓浓的满足,“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我很满足。”
听到关键词的小咕猛地回神,疑惑地歪歪脑袋,“咕咕?”
小咕久久没听到翻译,扭头看身旁的小嘤,见它还傻乎乎地看小币串流口水,便展翅扇了它一下,“咕咕!”
小嘤猝不及防被扇,直接跌在地上,爬起来站稳后,不明所以地看小咕,语带控诉和委屈,“嘤嘤?”
“咕咕咕!”
被吼了的小嘤总算找回智商,老实干起自己的工作,帮小咕翻译:“那个、代价、是、什么?”
也是到了这一刻,它们才反应过来实现愿望需要代价。
都是因为小币串长得太像四月一日了。
它们爱屋及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大的,低头看一眼小的,心脏如同被金黄的蜂蜜浸泡,甜滋滋的好不幸福。
居然有两个“四月一日”哎~
这里肯定是天堂!
小嘤看着小币串,周身又开始冒幸福的小花花了。
小咕意志力比小嘤强上一点,见小嘤傻不拉几的样子,立刻恨铁不成钢地啄它两口,把它啄醒。
“四月一日……”小币串被两只鸟盯得心里发毛,身体不由自主往四月一日那边靠,直至抱住四月一日的胳膊才感觉轻松些。
鹤丸国永的不正经只持续了三秒,转眼就严肃起来,沉声问:“我也想知道币串的代价是什么。”
付丧神想化出人形无非几种,一是靠自身经年累月的积累;二是直接与实力强大的签订契约,从对方手中获取能化形的力量;三是获得一些特殊的机缘。
鹤丸国永不担心四月一日会像时之政府对刀剑付丧神那样对币串付丧神。
话虽如此,但鹤丸国永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才会故意说出“币串是四月一日的孩子”的话来确认。
四月一日和币串之间的联系不同于鹤丸国永与时之政府和本丸的联系,后者只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就能斩断,前者再如何斩,结果也只会是藕断丝连。
鹤丸国永相信黑发店长的人品,但不敢赌人性。
付丧神签订契约后,想违背对方的意愿非常困难。
若非如此,鹤丸国永当年也不至于厌弃时之政府的安排,宁可失去灵力陷入沉睡,也不愿继续辗转于本丸间。
四月一日敛下长睫,见小币串紧紧扒拉住他的胳膊,想了想,伸手示意祂坐上来。
小币串看不懂,抬头看了眼四月一日,看到他眼里的鼓励,提起长长的衣摆慢慢走到他手上。
下一秒,小币串就来到四月一日的肩上坐好。
“谢谢四月一日!”
小币串黑眸亮晶晶的,小手忍不住戳四月一日的脸颊。
四月一日微微偏头,低笑道:“痒~”
小币串顿时更高兴了,一张白嫩的小脸藏不住欣喜。
在愿望店的这些日子,祂见小嘤经常飞到四月一日肩上,不知多羡慕了。
四月一日肯定听到了祂的想法,才主动邀请祂坐到肩上的。
主动!
一想到这里,小币串就晃悠起双腿。
小咕小嘤脑回路难得与小币串撞上,很想眼红,可一看到小币串那张脸,嫉妒瞬间就消失无踪影了。
要命,根本没办法对着一张和四月一日一模一样的脸生气或嫉妒。
若不是四月一日就在旁边,它们指定立马倒戈,屁颠屁颠地对小币串献殷勤。
所谓的骨气,在四月一日(的脸)面前毫无价值。
“再看下去也不会看出花来的。代价还没说呢。”
鹤丸国永轻咳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小咕一眼。
至于小嘤,因为太傻了,鹤丸国永没放心上。
小咕迎上鹤丸国永视线,隐隐感觉鹤丸国永看它的眼神有些熟悉。
“你也一样。”
小咕炸毛:“咕咕……”
小嘤尽职尽责:“感觉、你在、说我、坏话……”
“这种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聪明了。”鹤丸国永吐槽,索性一把捞过小咕使劲揉搓,直把它揉得昏头转向。
逗完小咕后,鹤丸国永顺手想把小嘤也捞过来。
但小嘤快一步,展翅飞到四月一日另一侧肩膀。
“咕?!”
好不容易从鹤丸国永魔爪中挣脱出来的小咕见了,如遭雷劈,也想飞到四月一日肩上,被看出来的鹤丸国永及时抓住。
“你这么重,一飞到四月一日肩上,四月一日这个身板就会被压垮。”
小咕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叫:“咕……”
“不过我就不一样了。”鹤丸国永话锋一转,单手把小咕托起来放到自己左肩上,朗笑道:“我可是刀剑付丧神,你再重两倍我都扛得住。”
小咕闻言瞳孔微缩,犹豫半晌,轻轻伸长脖子把下巴搭在鹤丸国永头上以示亲昵。
远远看去,白猫头鹰和白发付丧神相得益彰。
四月一日温和地笑:“鹤丸,谢了。”
“没事,小咕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鹤丸国永轻松摆手,“你还没说币串付出了什么代价。”
东拉西扯了一通,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四月一日垂下眼睑看肩上的小币串,“代价很早之前就支付了,是吧,币串?”
小币串轻轻点了点头,“嗯。”
第89章
“代价早就支付了?”鹤丸国永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趁他们离开的时候?
鹤丸国永抬手拍了拍肩上的小咕。
小咕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知道很正常, 因为这是在你们还没来店之前就已支付的代价。”四月一日解释,由着小币串抓住自己的手指。
小币串一脸满足地贴住四月一日的手指,言简意赅:“对。”
“奇怪,币串你化形后怎么又不话痨了?”
鹤丸国永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不禁拧眉好奇。
他记得币串付丧神没化形前是个话痨来着,肢体接触几分钟就能说一大筐话。
这会化形了, 怎么反倒安静起来了?
不对劲。
小币串身形一僵,眼神有些飘忽, 抬眸看到四月一日在憋笑,忍不住鼓起脸颊。
让一个话痨变安静还能有什么办法?
无非是让话痨一直讲到自己不想讲为止。
小币串抓住四月一日的手稍微用力,有些小恼怒:“四月一日!”
“哈哈,是我的问题,我的。”四月一日连忙投降, “币串这几天和我讲了很多过往。”
鹤丸国永松了口气,恍然大悟:“所以只是讲累了?”
还好不是……
太刀付丧神的金瞳飞快闪过一缕晦涩。
小咕不满地啄鹤丸国永,催促道:“咕咕!”
小嘤勤勤恳恳翻译:“代价!”
“代价是币串这些年对百目鬼家的守护。”四月一日一边说一边整理小币串身上的衣服。
衣服的布料极其华美, 穿在小小的付丧神身上,给人一种端庄的雍华和优雅。
小币串微微仰起头方便四月一日整理,同时目不转睛地看他。
即使四月一日不想承认也没关系。
祂在百目鬼家见多了百目鬼芽子照顾双胞胎的事。
无论如何, 祂也是四月一日的孩子。
父母为自己的孩子整理衣服,很正常。
四月一日没有躲开小币串灼热的目光,笑着继续补充:“币串成为付丧神后,可以选择离开百目鬼家——”
“我不会离开的。”小币串突兀出声,小脸严肃:“我要一直做四月一日的眼睛,替四月一日守护百目鬼家。”
四月一日一怔, 语气更加温柔:“谢谢币串。”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说代价早就支付了。”鹤丸国永摩挲下巴,脸上显出了然的神色,随后又皱眉,“可一直这样会不会不好?”
四月一日愣了愣,“什么不好?”
“如果每一件事都算得太清楚,对珍重你的人来说会是一种伤害吧?”
“我没这么想……”四月一日低垂眉眼。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毕竟局外人总是要看得更清楚些。”鹤丸国永摸摸白猫头鹰的毛绒绒秋裤,发现那里的羽毛手感意外得不错。
“币串选择留在百目鬼家坚守多年,除了你是币串的创造者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我想,你不该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会很累。”
“我也很喜欢百目鬼一家人。”小币串补充,“当然,我最喜欢四月一日了。”
“这样么……”四月一日若有所思。
“对嘛,你看币串也说了。”鹤丸国永用力点头,“店长你哪里都好,唯独不好的就是过分看轻自己,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用愿望和代价来衡量。”
“我们乐意为你做一切事情,你就老老实实给我们受着。”
四月一日眨了眨眼睛,隐约察觉到鹤丸国永藏在话里的真正目的,思来想去,只好小心试探:“所以我该怎么做?”
“所以我们来玩换装play吧!”
鹤丸国永变魔术般拿出几套崭新的衣服,“噔噔噔!我特意找前同事帮忙做的!知道币串会化形后我就开始准备了~和币串一起来穿父子装吧!”
“负责摄影的人我也叫小咕去通知了,下午就能来店里。”
四月一日脸色微变:“摄影师都有?能进店里——”
他的“吗”还没说出口,鹤丸国永就说了,“当然是百目鬼绘。”
四月一日揉揉太阳穴,“绘不是出差了吗?”
“听说是请假了。”鹤丸国永正经道:“我让小咕通知百目鬼家派个人过来拍照录像,百目鬼芽子要照顾双胞胎没空过来,能来的只有百目鬼空和百目鬼绘,前者好像在北海道参加一个……什么寺庙美学的大会?”
“据百目鬼芽子说百目鬼空知道后,很想赶回来,但他是特邀嘉宾,没办法提前离开。”
“绘呢?他出差请假也很麻烦吧?”
“这个我比较清楚,我回去找前同事时提了一嘴,恰好有个前同事对民俗学感兴趣,毛遂自荐,我就给他们牵线搭桥……”
听完的四月一日沉默了好一会,注视着鹤丸国永手中的衣服,无奈吐槽:“你们真是……图穷匕见啊。”
四月一日一开始以为小咕小嘤刻意离开是方便币串付丧神更好吸收他逸散的力量,万万没想到这短暂几天,鹤丸国永还做了这么多事。
“惊不惊喜?”鹤丸国永嬉皮笑脸。
“比起惊喜,我更想说是惊吓。”
四月一日点了点头,“但我很高兴。”
“啊?”
“正如你前面说的,面对好意,我应该珍惜才对。”
“呃……没错,就是这样。”
鹤丸国永纠结了一会,果断抛弃,反正最终目的已经达成,“百目鬼绘开车赶回来还需要几个小时,在这之前,你和币串不如先换一下服装看看合不合适?”
“我的应该不用,币串的倒是需要稍微改改尺寸。”
四月一日颔首,蹙眉道:“但是适合衣服的布料店里没有……”
“咕咕咕!”
小咕听到四月一日的烦恼,叫了一声立刻飞出客厅。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我们、换了、很多、新的、布料!”
小嘤依旧在当翻译机。
四月一日摸摸右肩上的喜鹊,“你们什么时候换的?”
“嘤嘤~”
小嘤亲昵地蹭蹭四月一日的手心,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四月一日只好看向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笑盈盈的,“自然是找我的前同事啦。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带回来那么多衣服?”
“等等,衣服有很多吗?”
“也不是很多,你这段时间给我和小咕小嘤做的食物我全拿去以物换物了,前同事们说这个交易很好,强烈建议双方继续保持联系。”
四月一日瞧见鹤丸国永灿烂的笑容,暗道不好。
他早该猜到的。
能让小咕小嘤同意暂时远离他的原因除了让币串化形外,肯定还得有他本人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爱屋及乌是喜欢这个人,连带住在屋子里的乌鸦都喜欢。
否则币串付丧神就算变成世上最美的存在,小咕小嘤都不会理会。
四月一日扶额,“鹤丸,你赢了。”
“嘿嘿~”
鹤丸国永笑得更灿烂了。
“说吧,带回来的衣服有多少套?”
“不多不多,也才十五套。你要是觉得少,我可以让小嘤帮忙传信,让前同事多做些,他们效率很高,三天时间就能做好。”
“十、十五套?!”
四月一日瞠目结舌,震惊到说话都变结巴了。
小币串没做过人,不懂四月一日的震惊,好奇地问:“换衣服会很辛苦吗?”
祂身上穿的这套还是四月一日帮忙换上的,祂只负责张开手让四月一日穿就行。
一点也不累呀。
鹤丸国永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还好吧,反正比上战场要轻松。”
“那是你们没体验过……”四月一日头疼,“整整十五套,太夸张了……”
“没事,我们有大把时间,百目鬼芽子说百目鬼绘这次回来请了五天假。”
鹤丸国永笑道:“哦对了,五天的话,还有时间做多几套,小嘤,你去我们上次去的地方说一声,麻烦他们再做十五套凑个整数,到时我会把食物送过去的。”
“嘤~”
小嘤接到鹤丸国永的话,依依不舍地蹭蹭四月一日的脸颊,然后展开翅膀快速飞走。
“等等 ——”
四月一日连忙伸手阻止,但小嘤转眼就飞走了。
“小嘤的速度快吧?别看小嘤小,飞行速度和小咕差不多。”
“我在意的不是飞得快的问题啊……”
四月一日有气无力。
小币串抿了抿唇,安抚性地摸摸四月一日的脸,“别怕,还有我陪你。”
那十五套新衣服中也有祂的一份。
四月一日换,祂也会跟着换。
“等你换完,你就会变得和现在一样寡言少语了。”
四月一日幽幽叹气,勉强打起精神,冲鹤丸国永放下狠话,“鹤丸,你给我等着。”
“我可是好心哦。”
“呵。”
***
夕阳下山前,一辆小汽车停在店门口。
匆匆赶回来的百目鬼绘提着笨重的摄像机跑进店里。
他从母亲百目鬼芽子那里得知币串付丧神的人形和君寻先生几乎一模一样后,就开始兴奋。
尤其得知鹤丸国永邀请他们来为君寻先生和币串付丧神摄影,他的兴奋就转成亢奋。
火急火燎请完假,开车一路可以说是闪电带火花,要多快有多快。
这才能在短短四小时内赶到店里。
但即便如此,夜幕也快降临了。
百目鬼绘抬头看一眼被火烧云染红的天空,遗憾地叹气。
“回来的还是晚了,晚上拍照效果没有白天好。还好我考虑到这一点……”
百目鬼绘轻轻拍了拍手中新到不能再新的摄像机。
这是他在得知要给君寻先生拍照录像后,急忙去买的最新型摄像机。
至于昂贵的价格……
为了给君寻先生和极像君寻先生的币串付丧神拍照,这点付出是值得的。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不好好珍惜才会后悔。
百目鬼绘不喜欢做会后悔的事,把自己这些年工作的积蓄全花摄像机上了。
“唉,可惜我没专门学过摄影,不然效果会更好。”
想到这里,百目鬼绘又开始叹气。
希望他斥重金购买的好装备能稍微弥补一下他不那么好的技术吧。
百目鬼绘安慰好自己,大步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道。
“四月一日,为什么只有我在换衣服?”
百目鬼绘辨认出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猜测应该是币串付丧神的。
“因为我要帮你改衣服尺寸呀,不然拍出来的效果不好看。”
这是君寻先生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温柔。
百目鬼绘的眼神渐渐平和下来。
“抱歉抱歉,这是我的失误,我以为你化形起码有四五十厘米高,谁知你只有三十厘米……”
是鹤丸国永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都怪你带了那么多衣服回来!四月一日光是给我换衣服就出汗了……”
“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不心疼你自己,你心疼四月一日,好好好,都是我的问题……”
第90章
五天。
整整五天。
小币串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五天, 从色彩明艳的小手办褪色成未完成的灰白建模,蔫巴巴地坐在桌子上, 魂儿都快吐出来了。
“有这么——噗、累吗?”
鹤丸国永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币串软嫩的脸颊。
“在问这个问题前,麻烦你先止住笑声,顺便把脸上的笑容藏好。”
小币串面色冷淡地推开鹤丸国永的手,白他一眼。
托鹤丸国永的“福”,小币串从寡言模式进化成毒舌模式。
然而一个精致得和小手办一样的小人儿对你毒舌。
一看就没什么攻击性。
甚至因为弱小,就算生气也是可爱。
“哇~冷脸的币串也好可爱!”
看吧, 就是这种结果。
鹤丸国永不但不尴尬,眼睛反而更亮了, 甚至蠢蠢欲动想要挑逗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反应。
小币串:“……”
祂鼓起腮帮子,冷哼一声,扭头懒得理会超级无敌可恶的鹤丸国永。
要不是鹤丸国永出的馊主意,祂也不会换了整整五天衣服!
这可怕的五天,祂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睁开眼睛就是换衣服, 闭上眼睛就是闪光灯拍照。
简直是生不如死的五天……
小币串总算明白四月一日之前得知鹤丸国永准备十五套衣服的复杂心情了。
更烦人的是,这五天内鹤丸国永的前同事还不断往愿望店送衣服!
究竟送了多少套,小币串已经数不清了。
反正空荡荡的客厅再也装不下更多衣服。
一眼望去, 客厅里全是各种衣服和衣服饰品。
若不是鹤丸国永简单收拾了下,客厅一定会乱糟糟,无从落脚。
至于要问一贯爱卫生的四月一日为何没收拾?
小币串视线缓缓侧移, 望向旁边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时就睡过去的四月一日。
祂立刻抬手,对鹤丸国永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这五天四月一日比祂还要累,不仅要帮祂改衣服换衣服,还得配合百目鬼绘和鹤丸国永拍照录像。
小币串不明白四月一日明明累成这样也没说暂停的原因。
但祂选择尽力配合,乖乖的任由大人们打扮,好减轻四月一日的压力。
思及此, 小币串向鹤丸国永张开双手。
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什么意思?”
“累了,抱我。”小币串惜字如金。
鹤丸国永留意到小币串往四月一日那边瞄的小眼神,恍然大悟,“没问题,想去四月一日那里吧?”
“嗯。”
“你还需要继续锻炼呀,才换几套衣服就累成这样了,付丧神做成你这样可是会被笑话的哦。”
“你也不想想是谁的原因!”
一说到这个问题,小币串顿时就来气,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蹭蹭冒出来,伸手用力掐了一把鹤丸国永的掌心软肉。
“哈。”鹤丸国永贱贱的声音传到小币串耳边,像极了十级嘲讽,“力气太小了,不痛不痒~”
小币串瞬间气红小脸,从喉咙挤出几字:“鹤丸!”
“嘘——小声些。”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离四月一日还有一步之遥,小币串立刻从鹤丸国永的手心跳下,小跑到四月一日脸边蹲下双手托腮定定看他熟睡的眉眼。
他们对话都极有默契地压低了嗓音,以免吵醒四月一日。
“诶?这么高的距离你也敢直接跳?”
鹤丸国永低头估量自己的手和桌子的高度,起码得有一个半小币串的身高了。
“我可是币串,一直挂在寺庙高处,这点高度我还不放在眼里。”
小币串对鹤丸国永扬扬下巴,有些小骄傲。
随后祂冲鹤丸国永嫌弃地摆了摆手,敷衍赶客:“好了,这里留我和四月一日两个人就行了,你去找百目鬼绘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鹤丸国永差点被小币串用完就丢的态度气笑了,阴阳怪气道:“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们父子俩的二人时光。”
“知道就好。”小币串矜持点头。
鹤丸国永:“……”
这个趁四月一日睡着才敢承认关系的胆小鬼!
鹤丸国永对小币串竖起大拇指,转身就走。
离开前相当善解人意地把客厅的门关上。
于是客厅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
小币串蹲累了,干脆一屁股坐下,一眨不眨地看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即便睡着了,眉头也在微蹙,似在烦恼什么。
小币串犹豫了一会,慢慢伸出手想抚平他眉心,低声喃喃:“你还在等那个人吗?”
没有人回答。
小币串小心翼翼地抚开四月一日微蹙的眉心,紧接着小手就滑到了白皙的脸上。
祂定定看了许久,小脸飘起两坨绯红,轻轻的、轻轻的戳了戳四月一日的脸颊肉,然后迅速收回手,做贼心虚似的警惕看看四周,确认没人后悄悄松了口气。
半晌后,小币串忍不住又戳了几下。
四月一日的脸软乎乎的,触摸的手感与百年的想象有点出入,但大差不差。
小币串摩挲着指尖上的一丝温热,脸上和心里均是藏不住的欢喜。
祂老早就想这样对四月一日做了。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小币串拍拍脸蛋,深呼吸调整情绪,勉力压下心中的激动。
祂又看了看四周,确认小咕小嘤不会突然冒出,便提起衣摆轻手轻脚绕着四月一日转了一圈,寻到合适的位置后坐下,轻轻靠在四月一日手上合上眼睛准备睡一会。
窗外,碧空如洗的蓝天下,清风徐来,几片落叶晃悠悠飘落。
午后的世界渐渐归于舒心的宁静。
***
等小币串迷迷澄澄睁开眼,天色已经暗了。
蓝天被染成黑色,树木摇曳,在灯光下拖出长长的斑驳影子。
“醒啦?”
温润的声音自小币串头顶传来。
小币串下意识仰头,看到一张过分温柔的脸:略圆的异色眼睛、眼尾微微上扬带出些许风情、噙着淡淡笑意的唇……
四月一日不知何时醒了,正笑盈盈地看自己。
小币串瞬间明白这一事实,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好奇怪,祂明明有一张与四月一日一模一样的脸,可为什么照镜子和看四月一日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呢?
小币串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无穷无尽的幸福从眼睛一路蔓延到心脏,又从心脏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诉说着主人的喜悦。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四月一日见小币串一直盯着自己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没有……”
小币串慌忙低下头去,声音细小如蚊。
“没有?那你怎么——”
叩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百目鬼绘的敲门声。
“抱歉,君寻先生醒了吗?有位客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小币串是一个四月一日究极颜控(看祂化形都想变成四月一日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了,毕竟变成其他样子需要的力量肯定比变成四月一日样子要少得多……唔,好像不小心剧透了QWQ)
话说回来,看过《xxxHOLIC》的有谁会不喜欢温柔又善良的四月一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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