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着她,这次是绵润的。就像他喜怒无常的情绪,永远不知道下一次面对的他是哪个他。
宋洛允麻木地接受他的吻,却被撩起了记忆的弦,不断涌入这段时间来的压抑片段。
她只是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
只是想要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她想进入国家研究院,明明她那么努力。
可是她拼尽一切的成果总能被人轻而易举摧毁。
有时她在想,是不是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这辈子才会有这么坎坷的经历。
可这本就不公平,她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却要承受那么多。
越是不愿去想,思绪越是不停燃烧。
委屈累积起来,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
吻是苦涩的。
连傅淮之也尝到了,慢慢松开她,难以置信地眯了眸。
压低声音问她:“跟他分手就让你这么委屈?”
宋洛允低着头,尽可能控制自己,但眼泪就是一滴一滴往下落。
傅淮之看着那双颤抖的肩膀,蓦然没了其他动作。
把她吓到了?
但这带着反思的念头只持续几秒。
被欺骗、被耍的人始终是他,她
凭什么委屈?
反倒是她,提起别的话题时态度那般冷淡,而在让她分手时哭成这样。
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
又在此刻,近在咫尺的卧室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任何声音在黑夜里都特别明显,敲门声越来越着急,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洛允,洛允?你开一下门。”
宋洛允吓得汗毛直立,下意识抬手抹去眼泪。
不能被傅泽鸣看见,不能让他进来。
抬头,却看到傅淮之。
他保持与她很近的距离,双手捧住她的脸,指腹却轻轻抹去脸上的泪痕。
过于温柔。
不像他。
果真。
下一秒的他靠近她,用气音在她耳侧说:“不能在他面前哭,怕他心疼你?”
傅泽鸣敲门声越来越大。
“洛允?你怎么没声音?快开门啊!”
宋洛允看着他,眼里又在蓄谋着湿润。
傅淮之抹过她的脸颊。
“嘘,别哭,他会听见的。”
手指最后留在她的嘴唇上,低头磨了磨。
“他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话,会生气的。”
“他生气的话,你怎么办?”
门外的声音愈加激动。
“洛允?你不开门的话,我直接撞门了!”
急切的躁动扰乱了心跳频率。
宋洛允心惊,推开傅淮之,掌心落在把手上。
看了一眼男人,狠了心开门。
只有一条缝,傅泽鸣在亮处,挡住落在她身上的大部分光线。
“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傅泽鸣着急得说,试图进入房间。
宋洛允却死死地守着门:“我在睡觉,怎么了?”
她声音很轻,眼神故意装成疲惫的模样,再加上凌乱的头发,让她的谎言不容易被戳破。
傅泽鸣找不到证据,只能压下怀疑:“我刚才去找大哥,他没在房间里……你这里没有什么异样吧?”
“没有啊。”宋洛允死死握着把手,“我已经睡了。”
“好。”傅泽鸣说。
但兴许是因为宋洛允过于防备的动作,他没打消疑虑,坚持道:“我能进入房间吗?”
“……!”
宋洛允瞳孔紧缩,差点喊出声。
不是因为傅泽鸣说的话。
而且傅淮之。
他居然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面。
就在傅泽鸣能够看得见的范围内。
余光里的男人已经移动到门板后方,只要他再向前倾一点点,就会被傅泽鸣发现。
“不能!”
宋洛允抢在傅泽鸣打算自己推门之前说。
那只手握着她的背部,奖赏般,力度适中地揉了揉。
她不自觉颤抖。
“我已经睡觉了,好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借口充足,傅泽鸣只能相信她,离开。
宋洛允重重地将门关上,毫不意外的,立刻被翻了个身,压在门板上。
“他真关心你。”傅淮之说,“可惜他怕你被我欺负,而我已经在欺负你了。”
宋洛允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的好男朋友很关心你。”傅淮之罕见地停了胡闹的动作,同她聊天,“晚上他找到我,他请我出面解决纠缠你的那些破事,他说,他没其他办法了。”
他的喉结疯狂滚动,他也在克制低头咬她的冲动,哪怕看到他们相处的瞬间就已经愤恨到恨不得立刻将她扯回来。
他用气音说:“你看,你费尽心思找了个男朋友,最后依靠的人不还是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你找我,我会帮你,但——若是别人求的我,心情不好了,我什么都不会做。”
“宋洛允,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怎么就想不明白?”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句句铿锵,带着诱惑性。
每一句都在试图让宋洛允后悔。
可她再也说不出让他帮她的话,她事情已经做了,只能由自己收尾。
狠下心,即使会面临未知,她也要说:“傅大哥,我现在有男朋友,所以说什么都没必要了,我谈恋爱不是想要依靠谁,我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是吗?”傅淮之笑出声,“好样的,倒是让我开始好奇,你会怎么处理。”
他的语气有些亲昵。
更像对着一株亲手养大的植物,他放手,他观察,却又笑它的不自量力。
宋洛允不喜欢被看低。
她从15岁开始自己生活,从小县城一路厮杀走到京城,她经历过无数委屈无助的瞬间,都自己扛过来了,她的精神承受能力不弱,她不至于处理不了这些波折。
好似突然在贬低中看清楚,她有股气堵在心头,暗自较量。
傅淮之没有同她进展到下一步。
所谓的被欺骗的怒意在她的一句句哼声中被抚平,看到她滴落的眼泪,倒不忍再逼她。
万一,一碰,她掉更多眼泪怎么办。
他可看不惯她哭。
傅淮之离开,宋洛允看着留在门后的钥匙,摘下,拿到室内。
重新将门锁上,把干透了的贴身衣服穿上,躺下,沉沉地闭上眼睛。
……
下半夜,雨停了。
失去了雨声作伴的宋洛允反而清醒过来,望着静谧漆黑的空间,再也睡不着。
这里就是一座牢笼。
即使在宽大的卧室里,依然察觉不到半分温暖,来到这,她拼尽全力也逃不掉。
破晓时分的天空像被分裂过,光线穿透云层,发射成看得见的光,暴雨过后带来薄雾,在庄园极佳的绿化间浮动。
宋洛允打开手机,同傅泽鸣发消息,问他睡醒没有。
她不想在这呆太久,倘若他还不离开,那她也可以自己回去。
等了十几分钟,傅泽鸣还没回复,她便收拾好东西,推门往外走。
傅家庄园太大了,她绕了许久才从辉煌的室内出门,这一路没有遇见任何人,她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大门方向在正前方,宋洛允独自前行,偶尔偏头时能看见有位长者跪在假石前祈祷,身后还有人替他撑伞,两个身影孤傲,与这座庄园融为一体。
她没见过他们,猜测是住在其他区域的人,这里的事情不是她能管的,索性不再关注,往外走。
保安看见她,主动开了门。
无人过问她的来历,就这么顺利出了傅家庄园。
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弱凉意,宋洛允站在路口,打开打车软件。
这边的路限制车辆通行,出租车过不来,她若想打车,只能步行至商圈附近,那她还不如多走几分钟去到地铁口。
望着奢靡的建筑,脚下踏着回归平凡的路。
她深吸一口气,也是,住在这的人都有专车接送,不会有打车烦恼。相比交通便捷,他们更在意居住地的舒适与神秘性。
刚动身前行,身后庄园大门推开。
两侧的保安专程出来站在大门口,躬身送别,黑色商务车驶出,缓缓前行。
却停在宋洛允面前。
车窗降下,傅淮之稍稍侧头,看着她:“上车,送你。”
“不用。”宋洛允说。
她手里的导航声开得大,随着她的拒绝,声音同时响起:“距离目的地还有3.5公里,预计步行时间一个小时。”
她将声音关了。
傅淮之再说:“上车。”
下过雨的道路依然有积水,宋洛允在司机的搀扶下越过水迹进入车内,里面有一股泥土的清香,掩盖了汽车本身的燥闷。
傅家庄园就在市区,但宋洛允住的地方在另一片区域,开车要三十分钟。
临近时傅淮之接到一通电话,他直接摁了外放,话语就这么扩散在车内。
“不是,还没到啊?你从业多年未迟到过的战绩不会要毁在这天了吧。”是傅渝轩揶揄的声音。
“马上。”傅淮之淡淡落下两个字。
“行,你抓紧,我找个借口拖住他们。”
电话还没挂断,同时抵达目的地。
他把宋洛允送达的位置是她的家楼下。
明明她只给过假地址,他没拆穿,就默默陪她演。
没有说话,没有道谢,宋洛允扬长而去。
车内,傅淮之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忽然出声:“傅渝轩。”
那头一怔:“干嘛?”
“觊觎弟弟的对象,是不是不大道德?”他说。
傅渝轩顿了顿。
声音瞬间变得不耐烦:“不是傅淮之你有病吗?我跟你谈公事,你在意什么觊觎道不道德,你压根没有的东西你怕什么!”
傅淮之觉得有理。
他无须成为有道德的人。
“好。”他板正地回答,“这类事情不该问你。”
傅渝轩脑子短路了一瞬。
这类事情?感情的问题?
瞬间暴走:“你什么意思?嫌我不吉利还是怕我给你出馊主意?我还没被女人甩!再怎样也比你天天背地里帮人家做这做那还不被领情的好,你最好快点滚过来,我不会帮你找借口了!”
他长篇大论输出。
但对方似乎根本没听。
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句话:“你有句话说得挺对,对女人应该温柔一点。”
“但我做不到。”
“……草!”
一拳打在棉花上。
傅渝轩气得掐断电话。
本来大早上上班就烦,还他妈要听他发病一般的言论。
晦气!
……
中午,乌云密布,再次下起雨。
傅淮之从活动展厅出来,平叔撑了伞等待,身侧还有位负责人,专程出来送他。
上了车,负责人替他关门,站在屋檐下挥手,他点头示意,始终冷静自持。
搭着腿,眸底的凌厉才掀起。
轿车穿过雨雾,停在另一栋写字楼下。
雨水顺着雨伞打湿手臂,傅淮之接过平叔递过来的手帕,慢慢擦拭。保镖在前面开路,几乎一路护送至电梯间。
傅淮之猛地推开办公间的门。
里头正忙碌的人抬头,神情闪过惊愕,急于站起来。
“傅,傅总。”
几个人面面相觑,从未想过傅总会亲自降临他们这个小工作室。
而最令他们不安的,是他来时的阵仗。带着两个助理,手中有一叠文件,而他带着愠色,像有备而来,握着足以摧毁他们的筹码。
小梓把一张图片推过去,出声说:“这个人,你们应该认识。”
几人同时看过去,眸光闪了闪。
小梓接着说:“曝光刘叶衫“恋情”的狗仔,‘爆料锤’,在4月19号拍摄下刘叶衫与宋小姐推搡的图片,并扭曲事实,大做文章称他们是恋人关系,导致网络上流传大量对女方造成伤害的言论。”
“我们这边查到的是‘爆料锤’在拍摄下图片当日就带着图片企图找贵公司索要封口费,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谈拢。”
再下一份文件推过来。
在他们过来这边之前,已经派人找过‘爆料锤’本人,他素日以面具的形式在网络上活跃,所有爆料皆是匿名,但凭傅氏的能力,想查到一个人的信息并不难。
“‘爆料锤’曾多次拍到刘叶衫与不同女生密切接触的视频,所以一开始索要金额是50万,但是你们认为他狮子大开口,把价格压到10万,‘爆料锤’不同意,并威胁要把爆料视频公布,最后价格谈到20万,带走了几条重要视频。”
这些都是‘爆料锤’亲口交代的,躲在暗处的人往往懦弱,以为虚拟世界会是护身符,然再嘴硬终抵不过绝对权力,只需稍加施压,呈上几份证据,什么实话都会往外吐。
小梓再翻了页。
“带走的视频里,有某公司高管的妻子、有圈内小有名气的艺人,留下的皆是素人身份,因为你们认为素人的发声激不起水花,无法对你们造成威胁。”
“只是很不幸,宋小姐就是被‘爆料锤’选中公布到网络上的人,在事情曝光的短短24小时内,你们发布无数通稿,全部将过错推卸到女方身上,任由她白白被骂。”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却无人能反驳。
本来一切按计划进行,公司准备发布他早已离婚的信息,这样能够从出轨转移到自由恋爱,最多只落得塑造人设圈钱的罪名,没有触犯法律,消停一段时间后又能出现,继续挣钱。
但他们没想到,刘叶衫会在这个时候疯掉,跑去找宋洛允,还闹到警局,这件事彻底不好收场了。
“是,只是为艺人公关的常规手段。”经纪人出面,“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理解,我们要处理的就是这件事。”小梓又拿出下一份文件。
经纪人接过翻阅,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上面的东西,居然关乎整个公司。
偷税漏税,资金来源不正当,商业贿赂。甚至有公司旗下其他艺人的违规行为。
她很清楚,这些文件如果被曝光,他们整个公司,连同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每个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推着一个,都玩完了。
整个公司因不速之客的出现,陷入诡异的状态。
经纪人送别傅淮之,呆滞地站了好一会,才把工作交代给底下的人。
她心慌难以忍受,走到公司供奉的神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期待。
傅氏总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被他们握住把柄,就像在公司内埋下定时炸弹。
好在,这个人大费周章,要的不过是让他们替宋小姐澄清。
他们自然知道她是无辜的——没人比冤枉你的人更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但他们用尽一切公关手段都没想过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因为无法解释。
在舆论下,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曲解。而他们要保下公司内能挣钱的香饽饽,只能牺牲她一个可怜的人儿。
现在不得不还她清白,这事说容易也容易。
只需要将锅推回刘叶衫身上,打上标签:刘叶衫装单身骗小姑娘,同时耍酒疯纠缠她。
这件事就能结束。
反正如今刘叶衫已经失去价值,而他们必须避免整个公司被一个人毁了。
澄清视频发布,很快上了热榜。
一颗新星就此陨落,一个人的生活却被拯救了。
……
宋洛允从床上坐起。
看到Eva的信息:【洛允,事情查清楚了,你是无辜的,明天开始回到公司上班吧。】
下一秒,各平台的信息推送过来:刘叶衫工作室发布声明。
权威的信息出现,便有很多人出现替她说话,甚至向曾经骂过她的人讨要说法,本乌烟瘴气的网络环境变得出奇和谐。
宋洛允不需要假惺惺的道歉,但当尘埃落定时还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刘叶衫工作室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做这些事。
只能是背后有人在推进,帮了她。
至于那个人是谁。
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是傅淮之。
但想起昨晚他说的那些话。
他巴不得她在此类事情上受到伤害,应该不是他。
那还能是谁呢。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顶好的消息。
宋洛允回到公司,终于不用再带着口罩躲避大家的议论。她将好几日没过来而落了灰的桌子打扫一遍,电脑前的小绿植已经枯黄了,她精心挑选放在这的小物件也被撞倒了好几个。
将所有收拾成焕然一新的模样,她不再顾周遭人看她的目光,埋头处理交代给她的工作。
反正上班只是为了挣钱,别人怎么看她不重要。
好像回到最初平淡的日子,每日上班,加班,回家后躺着休息,偶尔惆怅未来,但生活已经被搅乱了,她只能尽快调整自己。
不可控的压力回归可控。
除了,她与傅泽鸣的关系。
宋洛允始终不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但傅泽鸣固执地这么想,会同真正恋人那般对她用些亲昵的暧昧的称呼,隔三岔五约她吃饭,要她陪着他去各个地方。
宋洛允在想,她利用一次傅泽鸣已经让她非常过意不去了,这些事总得有个度,是时候跟他说清楚。
周五,傅泽鸣约她晚上见面。
说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商量。
宋洛允在心里演习许久,她无论如何都要终止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无论他同不同意。
下班时间,傅泽鸣准时过来接她,他罕见地开了辆保时捷,宋洛允不懂车,但也清楚它的价值,听傅泽鸣说过,他的车库里多的是百万级豪车。
连普通的一位富家子弟都能拥有花不尽的钱,不敢想象,掌权的人会有多么庞大的资产。
傅泽鸣将她送到中心城区的高级法餐厅,在来之前他问过她想吃什么,她说随便一家普通餐馆,但他还是没有依着她的想法。
坐在高层建筑落地窗前,宋洛允尽可能避免往外看,但还是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手。
上了菜,傅泽鸣才发现异样:“我的错,我居然忘记你恐高了,我们换个位置吧。”
“算了,不用。”宋洛允拒绝,“换位置不方便,而且,万一这顿饭过后我能克服呢。”
傅泽鸣倒没坚持:“其实恐高的本质是心理作用,只要你没受过创伤,经常有意地锻炼,是能克服的,只是要委屈你努力。”
宋洛允笑了笑,没说话。
侍从把牛排端上来,傅泽鸣积极地介绍牛排的做法及珍贵性,宋洛允听不下去,满脑子都是渗着血的三分熟牛排,一口没敢吃。
傅泽鸣注意到她的低沉,没再往下介绍。
沉默里,宋洛允吸了口气,想着是时候了。
却被发现似的,对方在她之前出声:“洛允,你想不想……出国留学?”
“什么?”宋洛允撩起双眸。
“你考研不是失利了吗?读不了国内的研究生没关系,现在还有机会申请国外的学校,我九月份会去英国读书,我们一起。”傅泽鸣认真地说。
宋洛允无奈摇头:“留学不是我想就能去的。”
“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女朋友,所有资金我都会替你安排,你只需要准备好材料,备考雅思,剩下的事情都不用担心。”
“……”
她张着嘴巴强调:“泽鸣,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没必要为了我做那么多。”
“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女朋友,我很认真。”傅泽鸣音调忽然抬高。
“不,一开始就说了,只是做样子。”宋洛允强调。
傅泽鸣却说:“我后悔了,我想当你真正的恋人。洛允,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帮你澄清,帮你继续学业,我不求你能立刻回应我的喜欢,但也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的时间再长一点点。”
宋洛允没了声。
满脑子都是傅泽鸣的那句:帮你澄清。
所以帮助她的那个人,是他?
傅泽鸣盯着她迟疑的表情,以为有希望,乘胜追击:“我说过,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所有事情都不再是难题。”
他很懂宋洛允,就是一颗落在野外生长的种子,坚韧,不会轻易被折断,一次考试失败的她只会越挫越勇,她会坚持参加下一届考试。
于是他说:“你爸妈不想让你读书,明年难道就能同意吗?只要你在国内,就永远受他们控制,但你出国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手无法伸到境外,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依然是资源置换,宋洛允承认自己心动了。
但这个人对她好,她过意不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利用他一次。
傅泽鸣却总像猜到她的心思似的。
抛出另一个诱饵:“我根本不介意你利用我,甚至对我来说是奖励,你给我点时间,一个月,就一个月,时间到了如果你依然没对我心动,那我们自动结束这段关系,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
“……”
“这段时间我帮你一起申请英国的学校,我答应你,即使最后你的选择还不是我,我也会把这件事负责到底,你放心。”
宋洛允思绪混乱,闷头吃着饭。
后面没再讨论这件事,傅泽鸣也清楚需要给她思考的时间,但他依然着急,眼神直直看向她,欲言又止。
菜上齐,宋洛允找了个借口,拎着包去结账。
这类餐厅没有专门结账的前台,她走了一圈找到经理。对方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随便喊了个服务生过来解决。
她早已经习惯这种地方看人的眼色,像罚站一样等着服务生忙碌一圈后才来处理她的事情。
“结账是吗?傅先生是我们这的黑金会员,账单我们会自动在他的卡里面扣。”
宋洛允说:“那就不用扣他的钱,我来付。”
“但是傅先生交代过……”
“不用听他的,上次是他请,这次我来。”
其实只是些说得好听的借口。
她与傅泽鸣消费水平不在同个水平线上,他请她吃饭的次数多了去了,她还不起,这次只是想还他这么些时间来照顾她的恩。
吃饭的时候她大概算过价格。
差不多6000,她刚发了工资,还有钱。
服务生低头查询,再次抬头时却说:“女士,你们的账单已经被付过了。”
“他刚才来过?”宋洛允皱眉,难道不是他们离店后才会扣款吗。
对方说:“信息上显示,是一位‘傅淮之’先生支付的。”
“……”宋洛允脸色沉了些。
不免警惕性地看向周围。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
服务生看她没说话,很快就走了。
宋洛允在原地站了一会,发现有个人影长得像傅淮之,想跟上去,但顿了顿,又放弃了。
就当不知道。
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转身。
却撞上了一个胸膛。
那人身上的气息肌骨难忘,身体比大脑先有反应,她后退一步,看到男人带着戏谑的面容。
“在找我?”他说,已然将她每个反应尽收眼底。
看着她,再问:“怎么不追了?”
“傅大哥。”宋洛允不知道应该该以什么状态面对他。
从上次在傅家见面至今已有一周,那夜他那么生气,最后也没对她做什么,她早已猜不透他的想法。
言归正传,她问他:“您是不是帮我们付了钱?”
“是。”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衣,连内衬也是黑色的,让他比平时增了些随性,竟与法餐厅幽暗却高级温馨的氛围契合,就连他的笑也更规矩,容易造成很好相处的错觉。
宋洛允让自己驱散那些不合时宜的年头。
她问:“为什么?”
“举手之劳罢了。”他说。
她不相信。
但也没戳穿。
又问:“您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傅淮之单手插兜,站的松散,陪她聊着天。
“……”
他说:“是我跟踪你过来的,我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无论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都会有人同我汇报。”
宋洛允膝盖微微发抖。
傅淮之却轻笑出声:“你倒是很容易相信人。”
他站在暗处,让逆光勾勒着他的轮廓,他的身形一直很完美,宽大的外衣并不会让他显得瘦小,而是壮实的,服帖地展现每一寸线条。
“晚上有事,同朋友过来吃饭,恰好看见你们。”他坦言,只是看不出他眼底流动的情绪,“若不是知道你们的关系,只看相处方式,还以为是骗我的。”
宋洛允一向不喜欢同他多说话,他始终是上位者,像是带有上帝视角,一字一句都能够掌控她,在他面前,她藏不住任何事。
她选择不回应他的试探:“这样啊,那谢谢您,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行。”傅淮之这次显得很好说话。
但好情绪维持不到一秒,他又问:“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什么?”
“你不是对什么都算得很清楚?有人请你吃饭,你下次就会请回来。”他缓慢说,“怎么到我这就不讲规矩了?”
“……”
宋洛允怀疑,他前面的话没在骗她,他肯定一直监视她,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皆尽收眼底。
她想了个尽可
能体面的措辞:“我没想到这次会是您付的钱,如果您觉得困扰的话,要不我把这顿饭的钱转给您。”
“罢了,我不会让一个实习生请吃五位数的饭,我很好说话,只要是你请的,什么都可以。”
他的嘴角微挑,带着些不羁:“反正,我们总有下一次的,不是吗?”
“……”
宋洛允含糊应了声,从他身旁经过。
猜不透一个人的行为,索性不猜了,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但她捕捉到一抹异样色彩。
隐没在纯黑着装里的淡粉色,大概是觉得眼熟,她多看了一眼,捕捉到从暗袋里露出来的一个logo。
双眸染上难堪。
愤恨地看向男人。
傅淮之神思一荡,向下稍瞥。
那是她的贴身衣物,他保留至今。早晨无意发现它裹在皮衣里面,便码放平整,放入内袋。
一日以来都隐藏得很好,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露出来。
男人本质中的阴暗面,傅淮之从来不避讳谈论。
他常年独居,在漫长的深夜里,他也会觉得空虚。
他需要消遣,不会随意地找个女人作为发泄工具,他更喜欢自己解决。
就像完成任务,结束之后点燃香烟,站在风口冷静,也未曾在这些事情上找寻到真正满足的瞬间。
直到,他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具象的人。
他身边有沾着她气息的物品,握在手上,包裹着蠢蠢欲动的庞大身躯。
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滴落在隆起的胸膛上。
身体向后仰,面色浮上一层红。
明明没有什么变化,但他比往常会更快些。也会让他想停留在这一刻,不忍破坏。
这时,某股冲动几乎压不住。
想把那个人带回来,压在身下,抱着她,让他完全占有她。
——干她。
——永不停歇——
作者有话说:傅鬼的疯无需质疑。
依然是大肥章!是把两天的量一起更新了,因为后天会上夹子。
下一章要到22号零点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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