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之并没有在意宋洛允的反抗,吻着她,掐着她,终不顾她的意愿。
宋洛允用力捶着他的后背,只能不停发出“嗯唔”的声音,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反抗无果,她疲惫得放松了自己,承受他的一切。
有某一刻,她恨他恨得甚至在想,她最好是怀上了,又在这一晚失去,让他尝尝冲动的滋味。
但这一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秒,她便打消了。
不能怀孕,对她身体伤害太大了。
没有人心疼她的身体,只有她自己。
她似乎只剩个躯壳,被抓着翻来覆去,不会回应,也不会拒绝。
好几次想掉眼泪,又忍住了,望着天花板出神,这时会想起她第一次接触傅淮之的时候。
那天她以为他性格温润,像个照顾人的哥哥,她喜欢这样的男人,是动了心的。
她在想,上天真是不公平,为他塑造了这么好的外形条件,还给了他那么富裕的家庭,性格也能成长得这般成熟。
如果能同这种人有接触,哪怕只是一个晚上,也满足了。
但他没想到他的底色从来不是温顺的,跟他在一起、过上与他同样的生活并不美好,很压抑,很窒息。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正常人,他们也试图同化她,让她不停受控制。
这一晚,月亮藏于云层下,天色暗得夸张。
……
隔日是周末,宋洛允起得很早,踉踉跄跄地进入浴室。
下腹疼得让她受不了,整个肚子搅成一团,她低头看了眼,裤子上一片红。
正常应该是来了月事,但想起昨日傅淮之的疯狂,她慌得拿起手机搜索。
‘先兆流产’四个字弹出来,她愣了愣,赶紧挂号上医院检查。
傅淮之没在家,他在昨晚她睡着之后便离开了,她拥有自由活动的空间,可以悄悄进入医院,独自完成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没有怀孕,只是普通的月经。她近期情绪波动比较大,所以经期推迟,同时会伴随比往常更严重的经痛。
医生说:“你们年轻人还是需要节制一点,经期前后最好不要过于剧烈,适当的同房才能增进两人感情。”
宋洛允应好。
但这些事不应该提醒她。
她总是很怀念那个温柔的傅淮之,喜欢他抱着她轻声细语,可是那个他很少见。
将检查报告握在手上,将不合时宜的念头驱赶。
不管怎么说,没有怀孕就是好事。
下午,傅淮之主动联系她,将她从实验室接到傅家。
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生疏得如同陌生人。
下了车,一前一后进入主厅,傅淮之坐下,她紧跟,坐在他侧边的沙发。
“过来。”傅淮之说。
得到允许的她才能坐在他身边,尽管如此,面前的管家或佣人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像看着个不自量力的人。
傅淮之让她靠近一些。
她往他身边挪。
他把手放在她身后。
她懂事得靠过去。
只是表情不自然,身体僵硬,全然没有真正情侣间亲昵的态度。
傅淮之在她耳侧说:“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做做样子吧。”
“一家人?”宋洛允猛地看向他。
刚想询问,对面电梯门打开,长者拄着拐杖过来,身边两个佣人搀扶,他行动不便,但威压不减。
傅淮之未抬头,左手把刚沏好的茶端起,撇去上层的茶叶,递给宋洛允。
她接过,随着他不去在意前来的家主,也不去想他在这个环境下做着这般不合时宜的事情的用意。
傅怀鹤坐下,侍从上茶,他抬手示意他们离开,轻轻一笑:“我以为那边的麻烦足够让你手忙脚乱一阵子,没想到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
傅淮之双腿优雅地交叠,裤线笔直如刀,单手放在膝盖,另一只手拥着她,不让她显得像身外人。
他在傅家与在外界状态明显不同,少了游刃有余的气场,不够放松。
“我只离开几天,爷爷就把我的婚事提上日程,我自要赴约。”他稍偏头,与宋洛允对视,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宋洛允头脑飞速运转。
原来傅淮之消失的那几天是家主在给他施压?但跟他的婚事有什么关系——他的结婚对象一直都是她?
便听傅怀鹤笑了几声。
他的笑声里并没有暖意,更像是一家精密计算好的仪器,摆放在他们面前,总在该出现的时候播放,准确敲打在人的神经上。
“傅家许久没有好事出现,难得你有了合适的人选,傅家自得昭告四方,更何况,我也喜欢这位姑娘,她可以当好贤内助。”傅怀鹤双眸落在宋洛允身上,“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婚后做好傅家太太的职责,本份一些,便可。”
宋洛允不敢与他对视,纵使有再多的心事都不敢表露,强迫自己点头。
“我的人,还不劳爷爷费心。”傅淮之淡淡说,渐渐没了耐心。
他在家主面前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傅怀鹤不可能没发现背地里的暗潮涌动,他亲自带出来的人,一点点脱离他的控制,这让他尤其不悦。
他发了脾气,斥责傅淮之的不孝,他不再反驳,也并不介意,安静等他发泄情绪,动身带着宋洛允离开。
整个傅家氛围怪异。
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并不少,在这个家里向来是傅怀鹤说了算,无人敢触怒他,特别是在他身边长大的继承人。
倘若傅怀鹤不高兴,随时可以剥夺他们继承人的身份。傅淮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当下终于憋不住,只能说明他的权利已经累积到无法被撼动的程度了。
管家扶着傅怀鹤上楼。
傅怀鹤轻轻一笑,如同放在巴普洛夫的狗身侧的铃铛。
轻声说道:“傅家终于要变天了。”
……
一直到傅家庄园在后视镜里只剩下一个小方块,宋洛允才看向傅淮之,难以置信地说:“你要跟我结婚?”
“是我们要结婚。”傅淮之不满意她的态度,冷声纠正。
“不……”宋洛允头脑混乱。
他不是有婚约吗,怎么结婚的人会变成她。
他的家里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从进门开始,对她的称呼换成了“太太”,除了她,她根本不知道她要结婚。
“你没有问过我。”她说,呼吸变得急促。
“我问过了。”傅淮之平静回答。
宋洛允根本想不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问过,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不会跟他结婚。
“我没同意啊。”她一字一句。
傅淮之依然冷静:“你同意了。”
“我没有!”
“你同意了。”
连续两个肯定句,态度截然不同,宋洛允的世界天旋地转,闪过很久之前的两句对话-
“那我们结婚,可以吗?”-
“好,好。”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计划着这一刻。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宋洛允不可能拿自己的人生跟他开玩笑,在一起可以,不用负责,她的生活依然由自己掌控,但绝对不能结婚,结婚后她要进入那种环境里,身不由己,处处受限,然后不停被要求生育……她就彻底毁了。
傅淮之眸底的温度冷得能将她冰封。
吐出两个字:“理由。”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啊,我还要学业要继续,还想在行业里发展,我不会放弃的。”宋洛允找了很多理由。
傅淮之全然不觉得是阻碍:“不影响,结婚后你依然可以继续。”
“不会的,不一样。”她着急得很,强调,“我们的关系没到可以结婚的地步。”
“为什么没到?我说过,我很认真,计划过我们的未来。”傅淮之盯着她。
“傅淮之!”宋洛允微微张嘴。
傅淮之说:“还有什么问题?”
无论她想找什么借口,他总能够反驳,一句一句将她堵在角落。
他似乎在证明他对她的态度有多认真,但宋洛允一点都没看出来,她觉得窒息。
“我不会结婚的。”她坚定地说。
傅淮之不再说话,紧绷的神经似乎因短暂的沉寂缓和,风透过车窗拂动头发,室外霓虹灯闪烁,似在替她发送求助暗号。
车停下,她下意识打开车门,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猛地回头,司机已经离开,只有她与傅淮之。
被噩梦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梦里她死活无法逃离,现实里,她也坠入傅淮之的深渊。
“我想了一路,为什么你不愿跟我结婚。”傅淮之缓慢说话。
宋洛允抓着门把手:“你让我出去。”
“我只能想到,因为你不爱我。”
“你不爱我,所以不想结婚,是吗?”
宋洛允气得想笑,她从来没说过爱他,他们之间的关系里没有爱。
傅淮之却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拉着她的手,靠近:“没关系,爱情这种东西可以慢慢培养,我们先结婚,你再爱上我,好不好?”
“傅淮之!”宋洛允往后倒,手臂用力往后抽。
傅淮之抱住她,细细亲吻:“你说好,我们就结婚。”
“你是在强迫我!”宋洛允大声说。
傅淮之反驳:“我是在跟你商量。”
“我只是不想听你说不愿意。”
宋洛允快疯了,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密闭空间里被退去上衣,手与唇都在身上移动,鼻息间都是他们的味道。
小腹疼得厉害,身上难受得慌,她努力地出声:“傅淮之,我不想成为你争夺家产的工具,我不想卷入你们家里那些混乱的关系。”
“原来你一直觉得我在利用你。”傅淮之的笑音喷洒在她的耳廓,冰凉的风划过。
“我帮了你多少事情,你又为我做了什么,你答应过我的结婚,现在却又反悔,你说一句不要,我就放过你,你说,我是在利用你,还是再把你当祖宗供着?”
骨节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抬头,脑袋几乎埋上去。
“你要知道,我想要你,你没有权利拒绝。”——
作者有话说:一想到某人马上要开始火葬场就想笑
第32章 疯子
傅淮之把她的脖颈磨出血,血腥味在空间里炸开,又被烫成粉末。
宋洛允在想,如果她能更有底气便好了,她一定会抬起手,狠狠给傅淮之一巴掌。
车门总算能推开,宋洛允捂着胸口,匆忙跑上楼。
傅淮之没跟上来,她松了口气,又把自己紧紧裹在被窝里。
后面几天,她一直在寻找摆脱傅淮之的办法。
出国、隐姓埋名,一声不吭离开这里。
她只能想到这些。
可是她还有学业,没有出国的资本,就连京大的学习机会也是他给她的,好像已经完完全全依附他了。
最近的宋洛允即使是下班也不想回家,与傅淮之没了话题,他看着她的眼神里藏着只野兽,充斥着欲望,只有将她吞下的斗志。
傅淮之将一份策划案推到她面前,上边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片,她看了眼,便听他说:“看看吧,我们婚礼的形式。”
宋洛允只将眼神投过去,没有翻阅,也没有说话。
傅淮之转身离开,难得的没在这件事上起争执,只是让她清楚结婚的想法有多强烈。
婚礼全部按照女性的喜好布置的,在海边,鲜花组成的瀑布,海鸥与教堂。
他觉得,已经足够考虑她的想法了。
宋洛允握着策划案,忍下将它丢进垃圾桶的冲动。
……
再次见到傅泽鸣,是在傅氏大楼底下。
他没有进入办公楼的通行证,便一直站在楼下等她,关注每个路过的人。
看见她时立刻迎上去,急切地说:“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他说话声音大,
总能引来别人的围观,宋洛允不想跟他多说,迅速穿过人员密集处。
“傅家上下都在准备大哥的婚事,但是洛允,你不能跟他结婚,他们都在利用你。”傅泽鸣焦急地说。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宋洛允态度决绝。
“不,你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傅泽鸣紧跟着她,话说得很快,“婚事是爷爷传出来的,他在试探大哥的态度,而他只是将计就计娶了你,你别落入他们的计谋里。”
“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宋洛允烦躁地说。
傅泽鸣愈发着急:“你没有,你就不应该跟我大哥在一起。”
“傅家的水很深,没有人可以安然逃脱,我妈妈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宋洛允对他的话不感兴趣,步伐越来越快。
傅泽鸣用力地出声:“你知道我妈妈,你们专业的教授,刘奕,就是他的父亲。”
她停下了。
刘奕教授没有子女,晚年生活过得尤其孤独。宋洛允偶然间看到过他的办公室桌里藏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女生笑容明媚,但有人说,她自杀了。
“刘奕是我的祖父,但他从来没有跟傅氏来往过,就是因为傅家毁了我的妈妈。”傅泽鸣慢慢说,“她曾经也是京大的学生,拿过国际竞赛的金奖,她本该有光辉的未来,却遇见了我的父亲,她以为遇见爱情,而他只是个靠关系进入京大的混子。”
那位女士心思特别单纯,深陷爱河无法自拔,愿意放下一切嫁给傅盛。
刘奕多次劝她,她不听,以为傅家是天堂,可婚后,才发现这是一个连地狱都不如的地方。
“婚后我妈再也无法接触她热爱的事业,婚后第一年就剩下我大哥,后面的七年时间里,她生了五个小孩,甚至最后去世时,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但你知道吗,在她死后,我爸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她拉回手术室,把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
傅泽鸣对母亲的记忆并不多,他直到长大后,从旁人口中提及母亲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很爱笑的人,他从来没看过她的笑容,只有暗淡的瞳孔,苍白的面容。
“所以洛允,我不能让你成为跟我妈妈一样的人,我也没想过让你走她的后路!”傅泽鸣说。
宋洛允想起有次她们在实验室里提及刘奕教授的女儿,她们说教授与夫人都是高颜值,他们的女儿一定很漂亮。教授不悦,冷声说了句:“长相是最没用的东西,当初就应该在她脸上划一刀。”
她们全当他在开玩笑,反而说:“教授您的心真狠呀,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下得去手?”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在女儿脸上划一刀,总比失去女儿更能承受。
“她一定很痛苦吧。”宋洛允的声音很轻,慢慢吐出。
傅泽鸣顿了顿:“嫁进傅家的人,我没见过有谁敢说自己不后悔。”
宋洛允垂眸,眼神黯淡:“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跟我说这些。”
傅泽鸣没再向前追,他知道宋洛允的性格,要强,有目标,她不会准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她会挣脱的,他相信她。
……
宋洛允直接回了学校。
上次刘奕的话对她影响很深,但上次的她不理解,现在明白他的苦衷,她总要找他聊一聊。
刘奕还在办公室,失去女儿的他们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留给工作,几乎在办公室安家。
宋洛允敲门进入,刘奕只抬头轻瞥,但未理会。
被最亲近的人这般对待,宋洛允的喉咙有点酸,轻声道:“刘教授,对不起,我才知道您的女儿是傅淮之的母亲。”
像是埋藏在心里许久的已经平静了的弦被拨动,刘奕书写的手一顿,放下。
“需要对不起什么。”他淡声。
多次谈论起女儿时,他都是这样的反应,更多的是叹息,难以释怀。
似在倾诉,宋洛允把自己跟傅淮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
刘奕听完,许久没反应,后把手放在相框上轻轻揉着,那张相片本被藏在抽屉里,又不知何时被拿了出来,放在显眼处。
“我们多次劝过她,那个傻姑娘始终不理解。”刘奕出声,“傅家不是一般的地方,踏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她却说,不会的,她能成为改变整个家族的人。你说她可不可笑?”
长叹一口气,他再说:“所以你别怪我话说得重,当时我们都骂不醒她,也不会妄想能让你清楚。”
“不会的,我一直都很清醒。”宋洛允说,“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她将她的顾虑全盘托出,她实在走投无路,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刘奕。
刘奕的眼神投向角落,那里放着无数未拆封的包装,全是傅淮之送过来的。
尽管他是导致女儿的罪魁祸首,但刘奕时常认为,他是整个傅家里最有心的人。
“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刘奕问。
宋洛允点头。
一点点都没有。
刘奕神情有所放松,是对阻止了女儿事情再次发生的欣慰。
“但我没办法离开他。”宋洛允说。
刘奕沉默许久,望着对面的钟表,再次叹气。
“你有这个想法就行,我来帮你。”
……
离开学校后。
宋洛允才发现自己再次错过傅淮之的未接通话,但只当没看见,把消息删除。
其实她根本没有打开手机提示音的习惯,只是傅淮之接受不了她不回消息,自从上次从他那边搬离一次后,她便把声音关了,再也不想打开。
再吃了颗避孕药,不情不愿回到他的住宅,开了灯,他站在落地窗前,握着酒杯望向室外。
她知道,自己又免不了他的压迫。
无声走向卧室,如她所料,身后出现一声:“去哪了。”
“学校。”她说。
“之前呢?”傅淮之慢慢转身,双手撑在岛台上,“见了谁。”
他对她的事了如指掌,她没必要隐瞒:“傅泽鸣。”
“噢?”傅淮之似意外地挑眉,“聊了什么。”
“聊了他的妈妈。”
傅淮之看着她,过了有一会,才出声:“继续。”
“他说他的妈妈是位很厉害的女士,只是嫁进傅家之后被泯灭了。”
“他倒是挺念旧。”傅淮之笑,“你怎么回答。”
“我没说话。”宋洛允说。
“他是不是,以这个人为例子,让你拒绝跟我结婚?”傅淮之看穿她。
宋洛允:“嗯。”
“你怎么想的。”傅淮之靠近她,声音越来越近。
“是不是觉得我也是这个目的,把你骗入傅家,利用你的子宫,让你沦为生育机器?”
宋洛允疲惫得看着他。
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态度。
“说话。”傅淮之耐心尽失。
宋洛允狠了心:“你难道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傅淮之脚步停顿。
反问她:“我应该这么想吗?”
宋洛允皱眉。
“你以为,我若是真需要你,还能让你安好地站在这里?”傅淮之再前进一步。
宋洛允双手下意识扶住卧室门,寻找支点。
“但我是后悔的,应该把你关起来,日夜为我所用,让你怀孕,这样的你会更乖,也永远走不了。”傅淮之笑着说。
她的话刺痛宋洛允的神经,指
甲陷入肉中,她说:“你现在做的事情跟你描述的有什么区别?你不是一直都把我关起来吗?你难道不想让我怀孕吗?你明明那么脏,别说得那么好听。”
傅淮之目光触发恶意裂变,所及之处开始腐朽变质。
“我脏?”他难以置信地重复。
宋洛允甩开他握着她的手:“是啊,你特别脏!但很不巧,我不是会受你控制的人,我不会怀孕,我一直在吃避孕药!”
傅淮之唇角勾起弧度:“吃药?原来你一直都没发现,我早就把你的药换了。”
“你!”宋洛允眉间死拧,嘴唇不停发抖。
生理性的恶心再次蔓延,五脏六腑不停搅动,连吐出的气息都无法连贯。
傅淮之满意地看着她恐惧的表情。
“但你依然不会怀孕,知道为什么吗?”
他愈加靠近,眸底带着玩味。
在她耳侧轻声说:“因为我早就结扎了。”——
作者有话说:傅淮之:你要是知道我为了老婆去结扎把她的避孕药换了之后还被她误解了你也会心疼我的。
第33章 争执
傅淮之不是什么好人,心疼女人的事情没在他思考的范围之内。
与宋洛允的初识在一年之前,他的生活枯燥乏味,家主为他定了婚约,他需要他诞下血统纯正的继承人,让傅家基业薪火相传。
他没有表露过异议,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损失,不过像无数傅家长辈那样,他没想过改变此类现象。
直到那个晚上,他从朋友的酒吧里出来,在冬日的寒夜里点了支烟。
身后有细碎声音,他回头,一个女孩蹲在角落,只穿了薄卫衣与牛仔裤,脸颊被冻得通红,说话却无比强硬。
她说:“我就是不结婚!我拼了命地学习就是为了我的未来不是相夫教子,你们凭什么能决定我的命运?”
傅淮之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私事,但那天站在原地听了很久。
“你难道要我像你一样吗?嫁到那种地方,处处看人脸色,还身不由己?”
“我不会嫁给你说的那个老男人!我看到他就恶心!”
“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妈!”
她的通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傅淮之也抽了半个小时的烟。
鬼使神差地,他把外套递过去,看着落魄的少女。
“谢谢。”她说,埋头哭泣,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他并无所谓,又燃了支烟,上车。
隔日,他便将婚约取消。
家主定下的家法让一次次的棍棒往他身上落,他跪着,腰板笔直,始终没有松口。
原因无他,只是女孩的话在提醒他,他的母亲就是这么去世的。
像这样的家庭,无论是谁嫁进来,都会受到委屈。
而后,他多次在傅泽鸣的朋友圈里看到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
他们出去度假,她玩得很疯。
他们熬夜谈心,她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们关系亲密,相处愉快,也总能让他了解到她。
再到后来,她上了他的床。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很清楚,在她面前的他很难控制自己,与其让后果难以承受,不如他亲自切断那些可能性。
他不喜欢小孩,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也不想让任何人变成第二个母亲,更不会让另一半被家主利用。
他以为,宋洛允懂他。
……
失望像一盆冷水泼遍全身,傅淮之对宋洛允的动作无法温柔。
他将她摁在墙边,握着她的腰,愤怒的情绪越来越强烈,让他在她的臀部狠拍一巴掌。
宋洛允一滴眼泪都没落下。
牙齿死咬,屈辱遍布全身,她几乎没有尊严。
这只是开始。
白天的傅淮之像是只埋伏的野兽,套上温顺的面具,等到夜幕降临,他开始行动,面具之下张着血口。
他会在任何一个角落跟她做,束缚住她的手,甚至她的身体,用强烈的方式刺激她。
再次爆发是在傅家某个人的婚礼上。
傅淮之带着她出席,傅泽鸣也在,他又像受了什么刺激,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傅泽鸣面前一遍又一遍地穿梭。
所有人见到她都会喊:“傅太太。”
大多数人在聊天最后都会加一句:“恭喜你们。”
宋洛允也收到了很多人尊敬的视线,不再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
坐下,傅淮之看着她,说道:“你想让我被人笑话吗。”
宋洛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靠近他,在他耳侧轻轻一吻。
余光映着后排的人。
傅泽鸣的神色阴沉,牙齿几乎咬碎。
“真乖。”傅淮之说,“等下再送给他一个大礼,如何?”
宋洛允睫毛轻轻颤动,看向台上笑得甜美的新娘。
转眼,她再次被摁在落地窗前。
纱窗敞开,面对的是翠绿的草坪,碧蓝的天色,梦幻的气球。
外面没有人,但他们依然袒露在自然之下,宋洛允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多次祈祷他停下。
“傅淮之……”她轻轻呼唤,五指摁紧干净的窗户。
“喜欢吗?”傅淮之让她看着浪漫的场地,亲吻她的后背,“喜欢的话,我们的婚礼场地也可以在这办。”
宋洛允不说话,她看到的画面是黑色的,是一个空洞,能让她卷入其中。
“为什么不说话。”他掐着她的背脊。
宋洛允说:“喜欢。”
“那你更喜欢在海边,还是在这里。”傅淮之的音色是雀跃的,倘若他没有在控制她,她会以为他们正谈论的是无比温馨的话题。
“都可以。”宋洛允说。
“为什么都可以?”傅淮之反问。
她说:“都一样。”
“是因为结婚的对象是我,所以都一样?”傅淮之笑说。
宋洛允指节渐渐收紧,呼吸越来越重。
傅淮之往前顶,摩挲她的脸庞。
如催魂:“你要说,是。”
宋洛允闭上眼睛:“是。”
傅淮之满意地一笑,但动作又在诉说他的不满,他想要宋洛允按照他的意愿回答,却不想要她总是如此死板。
他说:“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宋洛允依然回答:“是。”
他也不信。
房间左侧有人影晃动,婚礼结束,宾客离席,会从他们面前经过。
宋洛允知道这是扇单面镜,但强烈的心虚还是让她无比紧张,心脏快速收缩。
视野里出现傅泽鸣的身影,他握着手机不停打电话,对应的是宋洛允亮着的手机屏幕。傅淮之看到,伸长手臂打算拿过来,宋洛允一慌,迅速挂断,不顾一切将手机往后扔。
“砰”的一声,手机是好是坏再顾不上。
傅淮之的脸色变了变,将人翻过来,后背紧贴窗户,双腿被迫夹住他的腰。
“他过来了。”他在她耳边说,掰过她的脸,看向外界。
每个路过的人都被突然传来的动静吸引,傅泽鸣也不例外,奇怪地靠近这个房间。
感官与视觉双重刺激,宋洛允已然难以承受。
又在这时,傅淮之叩响窗户。
所有人再一次看过来,傅泽鸣几乎贴在窗前。
口型清楚地喊了两个字:“洛允?”
宋洛允指甲陷入傅淮之的后背,大口呼吸,表情无比难堪。
傅淮之双手拍在墙上,冷声道:“原来你还想着他。”
宋洛允从他身上滑落,腿抖得差点站不稳。
穿上衣物,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在嘲笑。
明明是他逼的她,却还把问题怪在她身上。
傅淮之情绪一直都不稳定,特别是在与傅泽鸣有关的事情上。
明知道他们是假的关系,却依然介意他的存在,眼红得恨不得让他消失。
傅淮之捡起碎成三块的手机,扔进垃圾桶,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很快助理送来一步全新的手机以及电话卡,通讯录只有他一个人。
关系回归表面的亲昵,回到宾客群中。
听到有人笑着说:“刚才听到那间屋子里有动静,我还以为是你们呢。”
傅淮之回应:“我们是在里面。”
对方满脸八卦:“那是挺激烈的。”
只有傅泽鸣双眼通红,恨不得从他们中间穿过。
偏偏晚上还有酒局。
在傅淮之离开的片刻,傅泽鸣悄悄来到宋洛允面前,心疼地问她:“你是被迫的对
吗?”
宋洛允不动声色往后退,心想的是你不要害我。
傅泽鸣不停逼近,着急得重复:“你告诉我啊,只要你想跑,我会用尽一切力气帮你的。”
“你帮不了我,你走吧,不要被他看见。”宋洛允小声说,转身快速离开。
傅淮之恰好回来。
他没看见他们接触的场面,但看见傅泽鸣深情的眼神,以及落荒而逃的女人,很清楚他们又背着他做了什么。
强势地握住她的手腕,回到傅泽鸣面前,居高临下询问:“找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事吗。”
“大哥,你别总是逼她。”傅泽鸣说,他做好了跟大哥反目成仇的准备,即使让他失去现在拥有一切也在所不惜。
傅淮之却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偏头询问宋洛允:“我逼你了吗?”
宋洛允说:“没有。”
“所以,不劳你费心。”傅淮之看着傅泽鸣,像胜利者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
晚些时间在包间里碰面,傅泽鸣走进来,眼神始终落在宋洛允身上,带着哀伤。
宋洛允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能往那边瞥,尽可能体面地充当好傅淮之未婚妻的角色,依偎在他身边。
傅淮之与朋友聊日常,左手握住酒杯,姿态优雅,表情儒雅谦和。
右手却陷入宋洛允的身体里,细细研磨。
宋洛允的笑容无比僵硬。
指尖发白,呼吸难以顺畅,胸口起伏,却要保持冷静,听着身边人说话。
她最受不了这种过程,小腹不停颤动,很快交代在他手上。
他却没停下,直到一股股暖流涌动,裙子底下的衣物湿透。
宋洛允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她的一举一动正被傅泽鸣监视,别人不一定看见,但他一清二楚。
宋洛允磕磕碰碰地向外走,步伐很快,急于逃离这些地方。
傅淮之跟了上来,大掌握住她的手臂,轻而易举将她拉回来。
“啪——”
宋洛允再也受不了,不顾一切地挥去巴掌。
周围还有人路过,她已经不用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大声喊出:“傅淮之,我是你的玩具吗?”
男人紧拧着眉,黑雾压在他的眸间,无法散开。
宋洛允带着颤音说:“我一定要任由你玩弄吗?傅淮之,我是一个人!不是可以被你随便折磨的商品,我根本受不了你那些怪癖!我受不了!”
她本应该继续扮演乖巧懂事的角色,她不该有任何脾气,但她再也受不了了,如果明天的她还将继续被他玩弄,那今天的她好好发泄也无妨。
看着那双沉如霜的眼睛,她浑身发抖,坚持说:“你在气我不相信你的为人,但傅淮之你又凭什么怀疑我对别人的感情,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双标,你有病,你就不配算是个人!”
如果她知道跟他在一起之后会经历这些,那她从开始就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不该去招惹他,也不该同意跟他开始这段关系。
真可笑啊,已经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看清楚这一切。
眼泪终于还是往下落,她用尽一切力气说:“你总问我爱不爱你,那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也永远不会爱上你!”
“永远不会!”——
作者有话说:爽!
第34章 弱点
傅淮之笑了,嘴角被无形丝线提起,笑容与眼神完全割裂。
宋洛允的话让他生气,但他不会怪她——怎么会怪她呢,他多么喜欢她鲜活真实的模样。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脸颊处,揉摸上面的巴掌印,轻轻拍了拍。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爱我吗。”
“我比谁都清楚,你看不上我,你只会是一个巴不得我去死的人,怎么会爱上我呢。”
他摁着那只手陷入皮肤中,猩红顺着凹陷处扩散,一道道血丝往四周爬。
他低头挑眉:“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定要留你在身边?”
宋洛允肩膀绷得僵直,像寒夜里受冻的雀鸟。
听着他用气音说出的话。
“因为我爱你啊,我怎么能舍得放下你呢。”
所谓的爱,就是将她关在牢笼里,看着她无谓地求助。
宋洛允闭上眼睛,依然控制不住作祟的怒意:“你这种爱是施舍我的吗?”
他觉得爱,便可以轻易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绑架在身边,他到底会有多大的权利。
终于没忍住骂:“傅淮之,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傅淮之靠近她,声音嘶哑:“我从未说过我不是,我自私,我没有想过你,我也不会考虑你的感受,那又怎样?”
宋洛允不想同他再说下去,推着他,发泄:“你不放了我,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会,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傅淮之笑着,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他从未后悔过,即使母亲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不自量力到想穿越回去改变她。
他不会后悔,世间的因果向来是注定的,他会留她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方式。
宋洛允的呼吸窒在胸口。
想起刘奕同她说过的话,傅淮之偏执,极端,任何事情都不能跟他硬碰硬。
但他的性格有弱点。
只要紧紧抓住他的弱点,逼着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错的。
狠了下心,宋洛允抬手,握住他紧拽着她的那只手。
慢慢向上攀,牵着他的掌心,哪怕彼此的温度都是凉的。
傅淮之有些意外,盯着她,眉心微拧。
宋洛允不顾一切,趁他放松警惕,带着他的手扇向自己的脸。
“啪。”
她用了很大的力道,他反应很快,收了指尖,反而变成是手指关节撞向她。
脸颊火辣辣地疼,头有点晕,宋洛允努力保持镇定,看着傅淮之。
一字一句告诉他:“如果你坚持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我,我不会让我自己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
“宋洛允!”
饶是他再能机关算尽,也想不到她会选择伤害自己。
他的瞳孔比最深的夜还要纯粹,浓得化不开。
“你以为,你这一套对我有用?”他的声音几乎从齿缝吐出。
宋洛允眼神坚定,告诉他,“不管有没有用,我都会这么做,因为在你身边的感受我连死都不如。”
话说得很重,势必刺伤对方。
她甩开他,转身离开。
刘奕说,傅淮之的弱点是情感。
幼年在母亲身上体会过爱,却很快消失了,这份爱便会化成一团泡沫,留在他心里,拼了命想抓,一触就破。
所以他经常去见他的祖父母,企图能够找回那份情感。在他们那碰了壁,唯一的寄托是宋洛允。
她对他好过,这是根源,他极其留恋那丝好意,固执得认为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能再找回那份情谊。
他说他爱她,不知真假。
但也够宋洛允利用他这份爱了。
无法伤害他,那就伤害自己吧。
她赌他不会放任她沉浸在痛苦里。
……
宋洛允自诩是个对自己很好的人,生活已经够苦了,吃食上能满足就尽量满足。
但有天她发现甜食对自己诱惑性越来越小了,再喜欢的东西放在面前,她都提不起兴致。
就像此刻
,桌上放着满满一盘泡芙,司康与提拉米苏就在眼前,她始终没有动弹。
这是她在傅淮之面前绝食的第三天。
这三天里,她会悄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吃一点东西,但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暴露。
傅淮之脱下外套,一颗一颗解下衬衫的纽扣,同时说:“我不希望做到一半你会昏过去,先把东西吃了。”
宋洛允不说话,把衣服敞开,躺下。
他们回来后的第一天就是这样的,他以为她在闹脾气,狠狠地摁着她做了好几回,她体力不支,结束后躺了许久,才爬起来洗澡。
她不会再反抗傅淮之了,只把自己当成是他的洋娃娃。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傅淮之气得吼她,眼睛里的温度恨不得将她烧成灰。
宋洛允声音淡淡:“你做不做,不做的话我想睡觉了。”
傅淮之掐碎她的冲动都有了,跨坐在她身上,挺身。
她躺着,身体上下起伏,没有任何表情。
连这种事情也成了种任务,没有温情,不会沉浸其中,也没有迷离的时刻。
傅淮之无法尽兴,抽出身子,转身离开。
宋洛允松了口气,翻身面对窗外,累得想睡觉,眼泪却不自觉掉落。
又饿,又累,还压抑。
命运从来没有善待过她,却还不停给她设置各种障碍。
……
日历划了一个圈,再一个圈。
宋洛允算了日子,距离开学只剩下两个周。
她向傅渝轩递交辞呈,他满脸惋惜:“你就不打算继续干了?要不我照常把工资给你,你随便过来上几天班得了。”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在巨额租金面前,每个月支付给她的那一两万工资简直是小钱。
宋洛允摇头:“不干了,读了研究生之后,我要把更多时间放在学业上面。”
这段时间在傅淮之身边她几乎不用花钱,几个月时间攒了四万多,已经够她一年的学费跟生活费了。后面她还是会兼职挣生活费,但重心肯定会在专业知识上。
更重要的是,她想摆脱傅淮之,就不能继续进行跟他相关的工作。
“那真是太可惜了,希望你随时能回来。”傅渝轩说,再仔细端详她,比划了几下,“不过最近傅淮之虐待你了?你看你这脸颊,已经瘪下去了。”
“没有。”宋洛允随便找了个理由,“可能天气热了,没什么胃口。”
“噢。”傅渝轩满脸坏笑。
大多数人听她这么说的第一反应都是有怀孕的可能,恭喜的话在嘴边,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宋洛允一笑了之,离开办公室,疲惫地坐下。
营养不良让她体力下降,头昏眼花,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本想点个外卖充充饥,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她已经晕在了工位上。
同事赶紧拍了拍她,喊了救护车。
下一秒,傅淮之推开办公大门闯了进来,在众人注视下抱起没了意识的人。
“傅总?”同事惊呼。
他没听见,连撞好几个人,匆忙摁下电梯,将人送上车。
油门踩到底,时速到达110,不知道与多少辆车擦肩而过,飞驰在道路上。
“宋洛允!”他不停呼唤她的名字。
单手托住她往下倒的身体,才发现她瘦得夸张,肩膀只剩下骨头。
“你一定要把自己逼成这样吗。”
他狠锤方向盘,喇叭不停响彻,油门还在往死里加。
护士将人抬上病床,送去做检查,傅淮之靠在病房的长廊,手臂依然在发抖。
他多么讨厌现在的生活。
爱的人不在了。
爱的人不爱他。
他明明为了她在改变,为什么她不能再多一点点耐心。
这一刻的他与九岁那个男孩融合,他坐在医院里,来不及擦拭身上沾满的母亲流下的血,盯着抢救室外的计时表,一分一秒都在代表她生命正在流逝。
远处是从容的父亲在通电话,嘴角还挂着瘆人的笑。旁边有无数弟弟妹妹的哭声,他冷眼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抢救室的门推开,医生说,人早就已经走了,无力回天。
哭声更厉害了,他听不下去,从椅子上跳下来,兀自离开。
他得离开了,等待抢救的时间让他缺席了家主为他定制的课程,他每迟到一分钟,要领取十棍子的家法。
那天他已经无法去算自己迟到了多长时间,只在雨夜下跪着,后背痛到麻木,在泥泞里倒了许久,才自己爬起来。
雨水混合在他脸上,落入鼻息的气息不知道是血腥味还是泥土味,他居然很喜欢这场雨,因为在雨里他拥有了哭泣的权利。
后面,葬礼上,他去晚了,宾客从他身边穿过,他看见奶妈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看见满脸事不关己的长辈。
转身,同胞弟弟妹妹互相依偎取暖,把怒意迁移到他的身上。
傅泽鸣说:“都怪你,妈妈才会死!”
他心想是的,那个理想主义的女人根本接受不了他成为在家主身边的疯子。
但谁又能知道,他在家宴上脱颖而出,也只是为了解救母亲。
时光流转,他再次出现在这种地方,等待最重要人的信息。
脑海里出现那句声嘶力竭的话:
“你会后悔的。”
他不会后悔的。
他们都说是他害死了他的母亲,但他很清楚,从她进入傅家的那一刻,她只有这一种结局。
他也不会后悔,他那般偏执地争夺宋洛允。
她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他能让她接受最顶尖的教育,能给她最优质的生活,只要她可以接受他,他们可以一直这么生活下去。
她也会爱上他的,在某一天,或者某个清晨。
大门推开,光亮刺眼,让傅淮之眼前一片白,许久之后才出现画面。
人已经清醒了,抓着吊瓶,脸色苍白,看着他。
她的眼神一片空洞,没有情绪,也没有光芒。
傅淮之猛地产生恐惧。
通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他的母亲在最后的时光里,也是这样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还得是有血缘关系的最懂彼此。
刘奕:让你变成他妈妈的模样,他就会清醒了。
第35章 伤害
宋洛允没有大碍,只是过度饥饿,低血糖,体力不支昏倒。
在送到医院前她已经清醒,抬眼看见傅淮之紧张疯狂的动作,什么都没说,又闭了眼睛。
现在的生活是在折磨他,但她也不好受,身心俱疲,看不见未来。
在几分钟时间内,她在想,如果能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就好了,她不想面对那些繁琐的事情。
直到护士的声音在她耳侧环绕,她再次睁开眼,穿过玻璃门看见病房外失魂落魄的傅淮之。
或许他有一点没说错,他是爱她的。
在营养液的持续下身体机能慢慢恢复,护士扶着她走出去,傅淮之抬头看她,眼里有懊恼。
宋洛允往外走,他跟上来,牵着她。
“走,去吃饭。”他冷声说。
她没理会,低头前行。
傅淮之压低了嗓音,无奈地说:“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宋洛允还是没出声,就像没听到他说的话。
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她很清楚他的性格,反驳只会让他越来越兴奋,他最怕的是冷处理。
傅淮之终于受不了,摁住她的肩膀,强硬地让他们对视。
怕掐疼她,力道松了松,出声:“任何事情你都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先去吃饭,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聊,好吗?”
宋洛允只与他对视一秒,很快转移,并未妥协。
傅淮之将她抱起来:“走,我们回去。”
宋洛允下意识的反应是打他,但手刚抬起来又放下,近距离看着男人的侧颜,他的头发是乱的,眼尾泛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却依然按照他固有的方式处理事情。
他将宋洛允送回家的同时,管家已经把准备的饭菜摆放在桌上。
她走过去,愣了愣,全是她喜欢的食物,却从未在傅淮之面前表露过。
她喜欢吃牛肉,只是在有次同傅淮之吃饭时多夹了几块,在被他发现后尴尬地放入他的碗里,最后说了句:“你试试。”
她喜欢干锅花菜,在公司时的午餐点了很多回,有次被他看见,随口问了句:“就那么好吃?”她说:“比我做的还差点,有机会让你试试。”
还有她喜欢喝汤,那次在傅淮之的宴席上什么都没好意思吃,但喝了两碗汤。
她以为都是些毫不起眼的
事情,没想到都被他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记下她的喜好。
宋洛允坐下,傅淮之抬手喂到她嘴边,她避开他的接触,死咬着牙。
傅淮之声音淡淡:“吃饭吧,吃完后你要什么,你告诉我。”
过度饥饿让身体尤其虚弱,她连手都不想抬起来,面前的饭香在诱惑着她,但坦白讲,连她自己也失去了胃口。
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许久许久,最后妥协似的,放下碗筷。
“是因为我在么。”他起身,眼神一刻都不舍得离开,“那我走,你吃完饭再跟我聊。”
他如他所言离开,紧紧关上房间门。宋洛允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忽然很想落泪。
或许是心情压抑太久,胸口完全被堵住,她是真的吃不下饭,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很想安慰自己,但她也清楚自己状态的变化,抬起手夹了块肉,努力吞咽。
至少她不能真的出问题,她还有书要读,马上回归正常的生活,身体需要养好。
一口一口下咽,再多的调味料落在嘴里都成了白开水般的味道,机械地咀嚼下咽,中途还要腾出手抹眼泪。
回到房间躺下,抱住被角,她同傅淮之没什么好沟通的。
傅淮之靠在窗前,嘴角咬着根没点燃的香烟,沉默地看着她,许久。
……
距离开学只剩五天,宋洛允处理好开学手续,打算缴费时才发现学费住宿费已经被交了。
她把本科时的床铺搬到新的寝室,退了之前租的房子,只是大部分东西都在傅淮之那边,她不敢搬走。
迎来上班的最后一天,傅渝轩似乎还想挽留她,时不时就去她的工位旁坐着,偶尔聊两句话。
“真不干啦?这钱挣的可比你那专业的东西轻松多了。”
“难得你身边同事都还是不错的人,走了就不会舍不得?”
“再考虑考虑呗,反正我是挺欢迎你在这的。”
他说的话真让宋洛允有些心动。
终还是一笑,拒绝了。
最后一日有个欢送会,说是公司里每位员工离职都会准备的,下午上山烧烤露营,第二日早晨才回去。
下班后带着过夜的东西出发,在星空下喝酒烧烤聊天,宋洛允兴致不高,转头时才发现多了另外一个人。
傅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坐在傅渝轩那边,同几个经理聊天,眼神时不时看向她。
旁边有人靠近宋洛允,悄悄八卦:“你跟傅总在一起了?”
宋洛允说:“不是,他有女朋友。”
“我说的不是这个傅总,是另一个。”对方说,“傅氏大楼的那个傅总。”
见宋洛允没反应,她继续说:“那天你突然昏倒,他急匆匆跑过来,我们都吓了一跳。”
“是吗。”宋洛允没有这一段记忆。
“我们叫了救护车,他直接开车带你走了,表情特别着急,看得出他很在乎你。”
“或许是吧。”宋洛允淡淡说。
“跟他在一起很幸福吧,且不说他有钱,就他那个在乎你的样子,就算是没钱你们也会过得很幸福。”对方充满向往。
宋洛允笑了笑:“没钱的话,或许会的。”
身旁其他人把烤串递过来,刻意诱惑地在每个人的鼻子旁转了一圈,把烧烤放下,得意洋洋地说:“孟师傅亲烤,保准好吃。”
有人递给宋洛允,她摆摆手:“你们先吃,我吃不下。”
一整个晚上她只吃了点水果,保持清醒地看着越玩越嗨的大家。到后面傅淮之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她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不想跟他说任何话。
傅淮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焦点,当下出现在他们一个小工作室的聚会上,摆明了就是冲着宋洛允来的。
他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他们身上,起哄着。
有人说:“傅总,我们洛允是个特别单纯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啊。”
傅淮之一笑:“当然。”
“你看她都瘦成那样子了,希望以后的你可以让她胖回来。”
傅淮之说:“好。”
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只有宋洛允带着越来越牵强的笑容,缩起肩膀。
晚上所住的帐篷是两人一间,只有宋洛允分到唯一的单间,当大多数人都进入室内准备休息,她便知道傅淮之会找她。
裹上外套走到房车背后,傅淮之坐在凳子上,面前放了一杯酒,他没喝,保持着比往常更深的冷静。
“过来。”他说,拉开旁边的空椅子。
周围充斥着很重的甜味,像樱桃混合花果清香,竟能让她感受到温馨。
傅淮之拿了张毯子盖在她的腿上,动作轻柔,不像他。
才说:“周一开学?”
宋洛允出声:“嗯。”
“宿舍跟班级分配好了?”
“嗯。”
“课程表出了?”
“嗯。”
无论他问什么,她的态度始终保持冷淡,是顺从,又疏离。
背后还有人在玩游戏,笑声与音乐声一阵接一阵,尽管如此,还是能捕捉到他的叹息。
傅淮之说:“开学之后,还想继续在实验组里实习吗?”
宋洛允摇头。
那边的事情她同样递交了辞呈,本就是一场暑期实习,她学到了一些东西,挣到了经验,自然是要走的。
“之后什么打算?”傅淮之接着问。
宋洛允答:“没打算。”
“是不是,只要不跟我在一起,任何事情都是好的?”他说。
宋洛允所做的每个决定都没告诉他,始终是这样的,他会用他的方式监视她,不会觉得是错误。
只是后面越来越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他们的关系里主动的人永远是他,她连回应都不愿意。
只有后面的音响声在帮助他们缓和气氛。
宋洛允不回答,傅淮之知道她的答案。
“宋洛允,我认为我对你很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但我想要的不过是你能留在我身边。”
傅淮之清楚她不会回应他的话,深吸一口气,将烦躁不安的情绪驱散。
再说:“我不觉得我们之前的状态有什么问题,你却用伤害自己来逼我,你认为我应该后悔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个人向来跟情义二字不沾边,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我只会觉得你不自量力。”
宋洛允掐着自己的虎口,难受得闭上眼睛。
她的计划似乎失败了,她用尽自己去赌,还是换不来他的一句懊恼。
他却说:“但你很了解我,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我舍不得你哭,舍不得你这么虐待自己。”
“所以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傅淮之不会后悔。
是他以为的。
但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毁得彻底,当他回到家之后不再有温暖的身体可以拥抱,面对的是一次又一次冷眼时,他发现这根本不会是他想要的生活。
偏偏他看着一个充满活力的人在他面前愈发死气沉沉,就像他的母亲在他眼前的变化。
分明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想保护身边人,分明他说过自己不会让爱的人步上母亲的后路。
却怎么还是回到这一刻。
无力感贯穿全身,傅淮之仰头望着漆黑的夜色。
慢慢吐气:“你希望我放开你,让你走,去过
你那个跟我毫无交集的生活。”
“……我应该成全你么?”——
作者有话说:下章成功跑路!
然后你们将见到一个又卑微又绿茶又没脸没皮的傅鬼
第36章 阶段
难得拥有一个独自睡眠的夜晚,宋洛允却失眠了。
从左边翻到右边,时而趴着,时而又坐起来,怎样都不能把傅淮之的脸从脑海中驱散。
她听到他说,不希望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时她能解读到他的潜台词,在说是他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像是在忏悔,让她看到了一个低下头的傅淮之。
但他不说愿意离开她。
宋洛允又翻了个身,长长地叹气。
她心里还是没有底。
还能离开他吗。
……
隔天醒来时傅淮之已经离开了。
宋洛允回到他家,他没在,她去图书馆待了一天,晚上还是没看到人。
第二天,第三天,傅淮之都没回家。
宋洛允打开衣柜,带走一点常用的东西,打算带到学校寝室,但她不敢多拿,怕跟上次那样会被一通电话喊回来,让她再经历腥风血雨。
装满一个背包,她独自拎着回到学校。
周围人来人往,她回到记忆里的场景,旁边有人过来问路。
指明方向的同时,手机屏幕一亮,她紧张得低头查看。
还好是傅乔映的消息:【开学礼物送到你的校门口咯,请注意查收!】
宋洛允暖心地笑了笑,拆开包装,是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偶。
宋洛允:【我寝室的床很小的,这个会占用我一般空间。】
傅乔映:【我是怕你以后晚上身边没人可以抱,会太孤独。】
宋洛允心想才不会,她巴不得一个人睡大床。
放下手机,宋洛允深吸一口气,桂花香,书页味,熟悉的地方能让人充满能量。
研究生的寝室是两人间,她的室友是外国人,宋洛允同她打招呼,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对方自我介绍叫Denise,刚见到宋洛允时惊呼:“你长得好漂亮!标准的东方姿态。”
“谢谢,我大概是遗传了我的爸爸,他是我见过最帅的人。”宋洛允笑着说。
“有机会我一定要见他一眼!”Denise热情地搂她。
宋洛允依然以笑容回应,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再见他。
Denise是她认识的第一个研究生朋友,性格里有西方人与生俱来的大方,逢人必夸,三两句话之间能成为好朋友,她说的话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虚伪。
于是在这一天时间内,宋洛允听到她说了无数遍自己的优点。
“你英文口语特别好!我还担心我没办法跟室友沟通,现在真的是太好了。”
“声音特别好听,适合去播音,成为英文朗读主播。”
“你也太会生活技能了吧!赶紧教我一点,我也想要向你学习!”
如此真诚又热烈的善意,让压抑了那么长时间的宋洛允感受到冲突的美好,好几次热泪盈眶。
到这个晚上聊起过往,宋洛允才提起自己的父母。
Denise抱住她,说了句话:“难怪我总觉得你的笑容有点牵强,不是发自内心的,你是不是并不快乐?”
宋洛允愣了愣,眼泪没忍住落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笑就是笑,不会被看出皮层下面的苦涩。
没想到懂的人一眼能发现,直白地将她戳穿。
还好并不难堪,宋洛允躺在寝室的床上,平躺着同Denise谈了很多,慢慢地睡着。
直到天亮,她忽然惊醒,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在寻找手机。
摸了一圈,打开,把消息列表翻了一遍。
还好,傅淮之还没发消息。
再次躺回床上,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一个梦魇,就这么挥之不去。
开学第一日上课,宋洛允坐在第二排,旁边来了个男生,她不自觉地拉开凳子远离他,又借口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后与Denise换个座位,结果没想到身旁还是个男生。
Denise兴冲冲回到教室,满脸惊喜地说:“楼下停了一辆超帅的兰博基尼,他们说主人是个帅哥,正朝我们这层走来!”
跑车,形象,焦点,这一切总能指向某个人。
宋洛允僵直起背,看着左右两边的异性,已然让头皮跟着发麻起来。
“好像来了!”Denise往外看,表情激动。
宋洛允难堪地低头,心想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总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遇见他。
“快看,本人好帅,你们国家的人原来都这么好看的吗。”Denise的声音在耳侧。
宋洛允握拳,艰难地抬头。
却意料之外地看见另一个面孔。
来的人不是傅淮之。
但也是一个跟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她在傅家家宴上见过,当时就在家主的另一边,凭位次推测,应该是另一位继承候选人。
他们并不相识,但很奇怪,他刚来时目光便投向宋洛允,轻轻挑眉,像在同一位旧朋友打招呼。
宋洛允礼貌点头,他又收回视线,走向后排的座位。
“你们认识?”Denise问。
宋洛允:“之前见过。”
“这么巧!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姓傅。”
“傅家的那个傅?”Denise捂嘴,“我在我们国家时就听过这个家族,都说这里每一位都是模特般的身材与长相,继承人最是了得,他不会就是吧?”
“应该是吧。”后面又加了一句,“其中一位。”
“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认识。”Denise说。
很快在上课点名时宋洛允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傅憔声,本科与硕士都在国外读,如今回到国内攻读双硕士。
他此前学商,现在又读材料,应该与傅氏的项目有关。
下课,宋洛允留在教室学习,傅憔声走过来,熟络地同她说话。
“好久不见,晚上有时间没,一起出去玩?”
宋洛允觉得奇怪:“你们去吧,我没时间。”
“还要去傅氏实习?”傅憔声笑着说。
宋洛允警惕地回答:“没有。”
“真是太可惜了,那下次有时间再一起玩。”傅憔声打了个响指,转身离开。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宋洛允却忍不住深想。
她与傅憔声没有过任何接触,他的状态却让他们之间太过亲近,况且她并没有在离开傅家的场合外见到他,他怎会知道她在傅氏学习。
Denise把书本放下,托腮问了句:“你们是旧情人?”
“不是,怎么可能。”宋洛允说。
Denise:“是挺帅的,有女朋友吗?我想追他。”
“我不清楚。”宋洛允欲言又止。
本想提醒一句,不要靠近傅家的人,但她毕竟不认识傅憔声,无法映射到他身上。
这一天,宋洛允仍然没有傅淮之的消息。
新闻上关于傅家喜事的报道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被撤下,也不见有人再聊起这则八卦。
休息时间Denise将宋洛允拉到校外,强硬地帮她搭配了无数套衣服。
她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Denise便拍照记下来,让她上网找便宜的同款。
Denise的说法是:“衣服是改变一个人心情的重点,你身材明明那么好,却总是穿这种宽大的衣服,形象上看就没了气场。”
接着是运动,她陪着她每天早晨在校外跑步,晚上又去保龄球馆运动,这是调整心态的第二步。
第三步是娱乐,Denise发了很多部影片,正常的有影视剧综艺,不正常的则是各类腹肌男或是女性向视频,让宋洛允天天看。
“吃饭的时候撇开你那些枯燥的课本,一定要看这些,不会花你很长时间,但能调节你的情绪。”
“寂寞的时候就看点男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女人也需要放松。”
在Denise的带领下,宋洛允性格慢慢有了变化,变得更活跃也更自信。
她看着她转了一圈,展示凸显出的绝美身材,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就应该这样,女生是多姿多彩的。”
宋洛允笑了笑,习惯性在日历上画圈。
又过去一天。
开学已经第五日了,她整整五天没有回去。
傅淮之也没有找她。
新的生活悄然开始,周末的宋洛允基本泡在实验室里,她对这类实习工作很熟悉,积极旁看师兄师姐的操作,平时交流内容都是专业知识。
在熟悉领域上的她找回奋斗目标,埋头苦干,即使熬夜、乏累,经常在枯燥的文字数字中熬到困顿,但眼睛慢慢恢复光亮。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历上的标记符号从打叉变成了打勾,她开始享受与热爱生活,慢慢忘记从前的事情。
直到与傅淮之失去联系的第15日,她看着聊天界面,尝试着将他设置为仅聊天。
又过了两日平静生活,她再次点开他的微信头像。
右上角三个点,红色的标签。
“删除联系人。”
宋洛允纠结许久,还是想起了他们的曾经。
很奇怪,真的走到这一步时,她难以控制地想起他待她的好。
也算不上是好,只能说不差,他帮过她许多,也待她温柔过,如果不是他的控制欲与阴晴不定的性格,或许他们会有机会好好发展。
至今再想这些也没用了,他们之间矛盾永远比幸福的回忆更多。
他帮了她,她也消耗了三个月的时间为他创造一个乌托邦。
她的时间很宝贵的,他们扯平了。
只是这么想,她好像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回头Denise看着她,一眼看清她的纠结,鼓励她:“你应该彻底跟过去说再见,你要想,老娘是最好的,即使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也应该是你舔着个脸来追我。”
宋洛允笑了出声。
是了,她很好。
是他配不上她。
再不犹豫,指尖触碰,删除好友。
这一刻浑身轻松。
她终于。
迎来新的生活。
第37章 改变
傅氏一切照常。
员工陆续进入公司,打开上班。会议室里,一排高管面对面,不约而同看着手表,低头窃窃私语。
“又迟到了十分钟。”
“这周第二次了。”
“傅总最近是怎么了?之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傅渝轩耳听八方,指尖敲打桌面。
同时在与傅淮之的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又通宵酗酒了?】
消息还没发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傅淮之表情照常,只是衬衫多了些褶皱,嘴角浮现一层胡髭。
“抱歉,来晚了。”他坐下,开始会议。
高层汇报上一阶段的工作绩效,傅淮之双手交叠,盯着幻灯片,但明显无心参与。
“傅总?”
汇报的人喊了几声,他才注视对方。
“您有什么指示吗?”对方小心翼翼试探。
傅淮之才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但只聊了几句,匆匆结束。
傅渝轩收起转了半个小时的钢笔,跟着傅淮之回到办公室,直接滑入办公椅上,手搭着桌子认真看他。
“我就说她怎么非要离职,原来你们早就谈到了这一步。”傅渝轩饶有兴致地说,他第一次见傅淮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要我说,不过是一个女人,有必要让你这么失魂落魄吗?”身为好兄弟,傅渝轩需要尽可能开解为情所困的人,“晚上有个聚会,再去物色点新对象?”
但他半天没能得到回应。
他看着傅淮之从出现开始陷入诡异的沉默,回到办公室之后便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依然没有言语。
傅渝轩走过去看了看。
阴天,雾沉沉一片,视野里除了高楼还是高楼。
他再揉了揉眼睛。
对面那栋楼里倒是能看见一个人,是位男性,还是位清洁工大爷。
……他疯了对他产生兴趣?
“兄弟,你还好吗?”傅渝轩试探性问。
傅淮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然没说话。
“……你别吓我。”傅渝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
傅淮之总算有反应。
偏头看向他,像是被抽走几分钟时间,刚缓过神。
言语恢复冷漠:“什么事。”
“完了。”傅渝轩自言自语,才同他说,“我的意思是,失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看开点。”
傅淮之轻轻一笑:“我看不开?”
现在的他同刚才判若两人,只一句带着答案的反问。
傅渝轩心想才怪。
表面依然端着笑意:“晚上我朋友的酒吧开业,一起去放松?”
“随便。”傅淮之说。
……
G-mist酒吧。
刚开业的室外人满为患,左右摆放两排花束,销售围在门口,积极同来人介绍酒水。
商务车驶过,门童上前迎接,红底皮鞋踩上铺成的红色地毯,几人早已习惯周到的服务,径直走入包间。
G-mist最大的特点是表演,到点时男模女模上台劲舞,有的戴上野兽头套,有的脱衣热吻,满足的是来者猎奇病态的心理。
傅渝轩从二楼向下看,几个刚成团的女星努力地表演刚发布的歌曲,可惜在这种地方没有粉丝欣赏,只有一群油腻肥硕的男人在意他们敞开的腿与开叉的裙子。
“那女的不错。”身边有人说,“等会喊过来?”
“嘁,这又不缺会跳舞的人,怎么还请了群小咖过来。”傅渝轩说。
“她们经纪团队要求的,小公司没什么本事,要靠她们在这里露脸,有本事的找到个靠山,随便给点资源,够她们吃一辈子了。”
说话的是田邵,G-mist的投资人,右手抖了抖烟灰,白雾环绕。
“她们同意了?”傅渝轩看着每个人的表情,是尴尬的,即使有合格的职业素养也只能让她们强颜欢笑。
“不同意也没办法啊,这些又不是他们能决定的。”田邵笑。
上位者永远学不会的是换位思考,只记得弱肉强食。
傅渝轩双手搭着栏杆,多看了一眼。
身后的人话题聊到傅淮之身上。
“婚约取消了?”田邵问他。
他们之间不是特别熟,但在这个圈子里或多或少有合作,都是朋友。
傅淮之低头倒酒:“嗯。”
“不过你走到这一步,没必要靠婚约做样子。”田邵说。傅淮之一直是圈子内津津乐道的对象,谁不知他为了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忍让多时,所谓婚约不过是在家主面前的幌子。
“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准备成为新一任家主?”田邵笑着问。
傅淮之同样勾唇,抬手同他碰杯,一饮而尽。
他在这群人的聚会里始终不是话多的人,但晚上的状态明显不佳,独自坐在角落喝闷酒,时而打开手机,并不知道在看什么。划了几下,又关闭,仰头喝酒。
这时便有人调侃,说他看起来像被女人甩了。
那头傅渝轩转过身,帮他澄清:“他哪会被人甩了啊,只有他甩别人的份。”
“是吗?被女人甩也不算丢人。”田邵搭腔,“上次不是看你带过一个人来?结束了?”
“养不熟的一只野鹿罢了。”傅淮之淡淡笑。
一句话倒是证实了被人甩的事实,傅渝轩还想帮他找补,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回到沙发边坐下,索性说:“反正我是觉得他受了挺大的刺激,你们要是有什么快速帮他走出来的方法尽管用。”
“这还不简单,这里多的是女人。”田邵说。
他尽显自己酒吧老板的风范,大手一挥,喊了
一群女人过来。
傅渝轩说:“你这可不像是什么正经的酒吧。”
田邵笑而不语,他们这类人出没的场所里哪有什么绝对的干净,事情办得利索,不被握住把柄,那就是干净。
傅淮之不喜欢太过乌烟瘴气的环境,饮下最后一口酒,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边便有一排花枝招展的人走来,他抬手避免触碰,退至旁边等待。
都是些年轻的姑娘,再怎么卖力的跳舞,都只是被挑选。
傅淮之冷眼睨视,就像一块块被剥夺灵魂的□□,成了别人消遣的工具。
抽了支烟咬在嘴里,用力研磨,还是不可控地想起某个人。
她是他精心饲养的一头小鹿,想让她永远灵动风趣,但她在他身边却与这些人的状态一样。
动身往外走。
傅渝轩跟了出来。
边走边吐槽:“还好我已经有齐巧了,不然还真抵挡不住她们的热情。”
他话说得过于幸福,几乎晃到傅淮之的眼,他冷冷看向他,拐弯绕出去。
“什么意思?”傅渝轩默默吐槽。
抬手给齐巧打电话。
很快接通,女声软绵绵的一句“喂”惹得他心都化了,结果还没张嘴,就听见那头一句男声:“姐姐,摸摸我的头好不好。”
“……”
傅渝轩动作呆滞:“草,你在哪?”
“唔。”那边音响躁动,她却说,“没啊,我在家,刚才那是电视声音。”
“你他妈当我耳聋是不是?”傅渝轩骂出声,“老子刚为你拒绝了一群女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
傅淮之走到阴凉处,又抽了根烟。
周围躁动依旧,他联系过司机,站直等待。
忽而视线投向对面,一男一女扯着一个只穿单薄吊带的女人往回走,女人头发凌乱,衣服在拉扯间破了个很大的口子,身体几乎走光,但依然在挣扎。
大概是某个做错了事试图逃跑的人,傅淮之不感兴趣。只是在无意间听见那女人嘶吼的声音。
“我是被骗过来的!我根本不想干这一行!”
“我是京大的学生,我受过良好的教育!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你们让我服侍男人还不如让我去死!呸,恶心。”
女人挣脱牵扯她的人,奋力向前跑,求助身边任何人。
但每个人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无人伸手。
女人跑到傅淮之面前,不顾一切握住他的手,央求:“求求你救我,他们要用我的身体去卖钱,我是被迫的,你救救我!”
傅淮之甩开她。
他的力气大,女人重心不稳地往后摔,与此同时那两人已经追过来,像恶魔抓住猎物。
女人绝望地闭上眼睛,动作却依然在抗争,不肯放过求助的机会。
“等等。”
一道男声像是劈开黑夜的裂缝。
女人睁眼与他对视,身后的人回头,恭敬地喊:“傅总。”
傅淮之的眼神只在女人身上停留。
“京大的?”他说。
“对,对。”女人浑身都在发抖,“我男朋友把我骗过来的,他欠了钱,让我在这里挣钱,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傅淮之嫌她聒噪。
抬眸,出声:“放开她。”
“傅总,这是我们的工作。”那人坚持。
“我说,放开。”傅淮之渐渐没了耐心。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松开女人,多补充一句:“那您跟田总说一声,不然我们的提成就没了。”
傅淮之轻轻笑着,转身前行。后头女人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跟随他的步伐。
“谢谢您,您就是那位傅总吗?您今天帮了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可以尽管吩咐我。”
“滚远点。”傅淮之耐心耗尽。
“……哈?”女人尴尬地一笑。
傅淮之没再说话,上了车,车窗落下,他看见女人担忧着望着后方,大概害怕他们再追上来。
“叫什么名字。”他说。
女人回头,赶紧答:“徐落雪。”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男人,他抬眸,将她整个人打量一遍。
徐落雪赶紧说:“我,我没有卖身的打算,我说的帮您是指其他事情。”
傅淮之出声:“什么专业的。”
“艺术系的。”
差远了。
“认识材料学的人么。”傅淮之说。
“呃,可以,可以认识。”徐落雪回答。
“行,帮我个忙。”
车辆进入漆黑的道路,徐落雪转身看向身后,紧张得往前跑,拦了辆出租车后才放松。
手中紧紧握着一张纸条,展开,上面的字迹清晰有力,写下一串宿舍地址。
想起男人的话,他没别的要求,但要她定时往这个地址送点东西,并将这个人的状态同他汇报。
男人的脸始终在她眼前浮现,心脏控制不住地跳动。
在她无数次道谢时,他说了句话。
“你要感谢的不是我,是她让我救了你。”
……
太阳穴突突跳动,带领每根神经隐隐作痛。
傅淮之望向窗外,并没任何风景可欣赏,他不过学着她的样子过他的每一天。
手机屏幕悄然点亮,粗糙的指尖停顿,再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朋友圈里空无一物,她总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情。
在输入法旁游离许久,最后打下三个字:宋洛允。
毫无意外地,得到回信: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低头笑出声,这一刻好像突然放松下来。
不知怎的,又在对话框里发了几条文字。
【今天看到一个人跟你很像,我出手救了她。】
【我对她没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是你,你会帮助她的。】
【你看,我开始按照你的方式活着了。】
【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作者有话说:开始追妻~
没那么快追到的,放心!
第38章 反击
宋洛允的生活迎来前所谓的放松。
开心可以大笑,压力大可以放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在意别人的感受。
从秋天进入冬天,降温得猝不及防,她从实验室出来,小跑着回到寝室楼,将门口的袋子提进室内。
“你的外卖到了。”她顺手放在Denise的桌上。
“什么?”Denise正使用吹风机,看见她的动作,关闭,“我没买东西。”
“送错了吗?”宋洛允奇怪得拎起来看了眼,店内取餐,是寝室楼下的奶茶店,不像是送错的样子。
隔着袋子摸了摸,还是热的。
“是不是你的哪个追求者给你买的。”Denise走过来,满脸揶揄,“让我猜一猜?你们组里那个学长?还是傅憔声?”
“怎么可能。”宋洛允喃喃自语。
她身边确实有几个玩得来的男生,不过是会互相交换笔记、交流学习的关系,对彼此保持距离。
至于傅憔声,他最近有些奇怪。
专业课上,只要她身边没人,他都会坐在她隔壁,上课时间本分,但下课之后总会变着法地约她吃饭。
傅家仿佛自带一种基因,喜欢死缠烂打,不懂分寸。
“居然还买了两杯。”Denise不会考虑那么多,拿出其中一杯,插上吸管,“你这个追求对象挺好的,我单方面同意了。”
“什么呀,我更觉得是送错了。”宋洛允说,把奶茶放到门口,等着物归原主。
但后面几天,她的寝室门口总会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零食,蛋糕,冷空气来临时会送暖宝宝,加班熬夜后会有牛奶。更诡异的是,她前一天着凉,第二天早晨门口就多了包感冒灵。
“……”宋洛允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些事情的发生了。
转身看向Denise:“这些不会是你偷偷放的吧?”
“我?”Denise笑出声,“宝贝儿,你不能怀疑我暗恋你吧,我是直的,只喜欢男人。”
“……”
是的,她没有动机。
“这里是女生寝室。”宋洛允说,“男生总不可能进来吧。”
Denise走到她身边,摸了
摸她的脸:“你这张脸,男女通吃也正常。”
“你别吓我。”宋洛允说。
这几日送来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那个人知道她的喜好,也知道她的寝室位置,但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脑袋里不可控地浮现一个人的脸。
“不会的。”她小声说。
她已经跟那个人没有关系了,他不会干这些事。
再低头看着手里的药。
装回袋子里,打结,放至原位。
……
夜晚,有辆车停在校门口,亮黑色漆面吞噬大部分光线,在弧面边缘留下一道锐利的银线,连带周围空气变得昂贵。
路过的人总会莫名被其吸引,徐落雪看了一眼,紧紧握拳,快步走过去。
“傅总。”她敲了敲玻璃窗。
降下的车窗让里面的人展露,徐落雪只是看着,呼吸慢了些,眼底有被惊艳的星星。
“说话。”傅淮之出声。
“噢。”徐落雪赶紧说,“我都按照您的吩咐,一一向那个地址送过去。”
男人没说话,偏偏光线无法散落到他身上,看不见他的表情。
徐落雪才反应过来,他在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我是送到了,但是她不知道有没有收。”她的话越来越弱。
傅淮之出声;“不知道?”
“嗯。”徐落雪都快哭了,同他说话需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一时没憋住,讲实话说出来:“好吧,是没有,她都打包好放在门口,应该没有收。”
徐落雪感觉自己成了眼前这人的线人,他要她关注着那个女生,还要将她的状态告诉他。
其实她一直没确定傅淮之要找的是哪个人,那次她躲在走廊尽头,看到那间寝室里出来一个红色卷发皮肤很白的人,她看不清脸,但隐隐觉得这人的气质应该是跟傅淮之相衬的。
后面她才看到寝室里的另一个人,黑长直,高挑纤细,一举一动都很温柔。
私心又将这个人与傅淮之画了一条线。
前天她再次去送东西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打了个喷嚏,心想无论是谁感冒了都会需要药剂,女生与生俱来的细心让她擅自买了感冒药送过去。
可惜又叫她扔了,毫不留情。
“傅总,她是不是猜到,是您送的?”徐落雪小心翼翼出声。
傅淮之顿了顿。
才说:“继续送。”
“好。”徐落雪说。
车窗往上升,汽车驶离,徐落雪依然在原处看着,很难想象这般雷厉风行的人居然会是个被女人拒绝的痴情种。
想起那天他派人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意思是除了给那个女生买东西的支出外,剩下的钱她可以自由分配。
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悄悄去查过余额,却让她吓了一跳,里面的钱大概是她在不挥霍的前期下够过下剩下的人生的程度。
而他居然就这么给了一个陌生人。
徐落雪转过身,忽然很庆幸自己卷入了他们的感情中。
让她可以从开始便不抱任何幻想。
隔天,徐落雪继续把奶茶送到那个寝室外。
傅淮之说过,她的经期在月初,所以她换成黑糖珍珠奶茶,袋子里还装了一袋红糖姜茶。
转身正准备离开,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你是谁?”女生靠近她,眉间稍稍拧着,表情不悦。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心虚地偏头:“我,我叫徐落雪。”
“是你一直在我们这放东西?”宋洛允问她。
徐落雪点头。
“为什么?”宋洛允轻声问。
徐落雪捂住嘴,傅淮之说过,他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知道。
宋洛允抿唇思考,已经有了答案。
“你要进来不?”她打开门,邀请。
徐落雪赶紧摇头:“不不不,你先忙,我要走了。”
“进来吧。”宋洛允说,“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什么事?”
走进别人房间的徐落雪跟上刑一样,门关闭,她就被堵在里面了,想逃都逃不掉。
“你们怎么认识的?”女声清朗,即使眸底有些烦躁,但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柔。
徐落雪实话实说:“那天我被男朋友骗去卖身,他救了我。”
“你前男友。”宋洛允的眉拧得更死,“他不是人啊。”
“对啊!”女生之间总是很容易找到话口,她激动地宣泄,“他跟我说要去找个能让他发财的朋友,我觉得不安全劝他别去,结果他一意孤行,我就说好吧我担心他陪他过去算了,结果才发现这是个给我设的局。几个人在那里等着我,把我灌醉,拉到酒吧里卖,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我现在肯定已经被玷污了,呸。”
长篇大论吐槽一番之后,她才想起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瞬间安静。
氛围沉默了好一会。
才听女生很低地一声笑。
很快又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有在嘲笑你,只是发现原来你挺好相处的。”
“啊?”徐落雪显得很局促。
原来她刚才的冷漠只是在试探她。
“那他让你做什么?”宋洛允问。
事到如今,徐落雪只能实话实说。
宋洛允又问她:“我的地址也是他给你的?”
“嗯。”
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下。
宋洛允刚搬进寝室时已经跟他结束了,他不会知道她的寝室位置,除非又在背后调查过她。
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她的掌控。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徐落雪心想他们俩怎么都这么喜欢让她做事。
“如果他还会联系你,你想办法让他来到这里的楼下。”宋洛允说。
徐落雪硬着头皮点头:“好。”
其实后背都出汗了。
她准备离开,看见门口地上的东西,指了指:“这些你还是喝了吧,挺浪费的。”
宋洛允笑着看她,没说话,但她看得出来,她不会接受傅淮之的任何东西。
“那好吧。”徐落雪说,“但里面的红糖姜茶你能不能收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宋洛允低头看了看。
应好,弯腰拾起。
徐落雪感动地看着她。
……
徐落雪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会尽力做到,哪怕她不敢要求傅淮之,也硬着头皮通过他的秘书把人约到宋洛允的寝室楼下。
一套说辞练习了很多回,但依然说得磕磕碰碰:“那个,傅总,不好意思,我腿受伤了走不到校门口,只能麻烦您过来。”
借口拙劣,她知道他肯定能听得出来。
但他还是来了,说明他也想出现在这个梦中情人生活的地方。
“有话直说。”他站在车外,眼神莫名地看向上方。
“我实在不知道要给那位姐姐送什么东西了,她不肯收。”徐落雪尽可能拖延时间,“而且东西太浪费了,我,我很心疼。”
“跟你没有关系。”傅淮之说,“继续送。”
“可是,可是。”徐落雪努力地找借口。
她恨不得可以拿出手机给宋洛允发信息问她怎么还不过来,她马上坚持不住了。
“可是她看起来没有很想要。”
傅淮之一记眼刀过去。
徐落雪尽力找补:“我的意思是,我送的毕竟没有您亲自送的意义大。”
“……”
她没得到回应。
悄悄抬头,看着男人被剥夺听力,看向宿舍门口。
徐落雪松了口气。
顺着看过去,但眼前画面差点让她上不来气。
傅总的白月光居然,把好几天的满杯的“垃圾”积攒起来,一次性拎到楼下。
脚踩垃圾桶,“哗啦”,所有东西当着傅淮之的面丢进去。
她像是没看见这边的人,打算回去,又折返。
徐落雪看着她的动作——
摘下手腕的表,扯掉脖子上项链。
打开垃圾桶。
全部丢掉——
作者有话说:洛允:小发雷霆
昨天没有更新,因为最近事情多,太累了,今天不敢休息赶紧码字,更新送
上!
第39章 改变
徐落雪脑袋闪过的第一反应。
……她疯了吗?
怎么敢当着傅总的面把他送的东西丢掉?
她下意识偏头,悄悄观察男人。
他的眼神从宋洛允出现那一刻便定格,心绪同样随着她变化。
他双手插兜,除了在神游外,看不出半点异常,仿佛没有因她的行为恼怒。
但徐落雪切切实实感受到,周围的气压低了许多。
那边的女生在丢完所有垃圾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一次眼神都没有往这边瞥。
但徐落雪知道,她是故意的。
脑袋闪过很多猜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傅总一定做了什么对宋洛允不好的事情,并且他在赔罪。
得出这个结论的她兴奋不已,恨不得赶紧上楼找她聊天,窥探出她驯服男人的心得。
身侧的空气流动,如雕像般存在的男人转身上车。
“砰——”他用力地甩上车门。
徐落雪虽被吓了一跳,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谁叫他不好好对待自己喜欢的人,这下好了,受挫了吧。
嘴角差点压不住,她紧咬着牙,努力憋笑。
轰鸣马达声响起,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徐落雪才敢捂嘴笑。
同时拿起手机看了眼宋洛允给她发的消息,小跑上楼。
……
“抱歉,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提前告诉你。”宋洛允出声,把寝室里多余的一把椅子拉过来示意徐落雪坐下。
“这有什么?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徐落雪说,毕竟她可是吃到了一个大瓜呢!
“他没为难你吧?”宋洛允问。
“没有,他什么话都没说,开车走了。”徐落雪越想越激动,“你是没看见他的表情,脸色一瞬间从下巴黑到额头,表情是那种吃瘪但还要维持自己形象的矛盾,拜托,他可是高岭之花诶,还能这么低声下气,我看着都觉得爽死了!”
徐落雪的性格很外向,发现有趣的事情时比谁笑得都要大声,旁边Denise好奇地走过来,她看着宋洛允依然淡然的表现,瞬间收起笑容。
难道并不好笑?
宋洛允只是礼貌地弯唇回应。
她说:“我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他,我不喜欢他这些监视的行为,我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徐落雪说:“可我觉得,他是在关心你。”
宋洛允轻声:“如果有个人天天关注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派人跟着你,你会觉得是关心吗?”
徐落雪一时哑口。
想起很多事,最后还是问了最好奇的内容:“你跟傅总是不是谈过恋爱?”
“嗯。”宋洛允点头,“但也不是普通的关系。”
“什么意思?”徐落雪追问。
能听得懂一点中文的Denise知道她们在聊什么话题,但她怕自己捕捉不到后面的关键信息点,拉了把椅子迅速加入聊天。
“你用英文说,我听不懂。”
宋洛允看向她,轻叹一口气。
再问徐落雪:“你听得懂英语吗?”
徐落雪摇头:“姐姐你太看得起我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采取最极端的做法——先说中文,再翻译成英文。
那些事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她不怕被别人知道。
于是一五一十讲述她与傅淮之的纠葛。
“他就不是个东西!”Denise身在一个向往自由的国度,自然能够感同身受宋洛允在那段时间以来的压抑。
“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如一潭死水,做什么事情都开心不起来,我就说你肯定经历了让你很难受的事情。”
“现在已经好起来了。”宋洛允说。
“那是现在!他就是个混账东西。”Denise说,“我要是你,我就应该回去把一张休书扔到他脸上,然后说,老娘不要你了。”
宋洛允笑了笑。
这是个很好的思路。
徐落雪却说:“洛允姐,但我发现,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宋洛允说,“可是我不需要他的喜欢。”
“那你在意他吗?”徐落雪出声,“如果你真的释怀,更不应该丢掉他送给你的东西了,你可以拿去卖钱啊,他送给你的手表很贵呢。”
徐落雪接着说:“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在刺激他。”
宋洛允在听到她的第一句话时顿了顿,但随着这番话往下说,她反而一笑。
调侃她:“难怪你会被男朋友骗。”
“你!这是两码事好吗。”徐落雪气恼,耳根都红了,“我不是恋爱脑,我是真挺喜欢你跟傅总的。”
“但很抱歉,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不准备重蹈覆辙。”宋洛允态度强硬。
徐落雪忽然很想为傅淮之说几句话:“如果他跟之前不一样了呢?傅总上次救了我,所以我很确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说话总是很难听也爱使唤人,但他其实待人很友好,至少我同他相处下来觉得跟你描述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宋洛允依然以笑回应。
傅淮之是个特别能装的人,表面的模样只不过在他的计划中,只要她敢伸手回应,他就会化成一团黑雾,将她淹没。
徐落雪只聊了几句,很快回到她的寝室楼,这边只剩下两个人,Denise从两人的中文对话中艰难地拼凑成关键信息,眼睛眯成一条缝。
“傅氏的总裁是吧,我记住他了,他要是敢再来找你,我会替你出头的。”
宋洛允提醒她:“还是别了,傅家势力强大,你还要在京大读书呢。”
“我怕什么,只要他想追你,他就必须给我这个好朋友面子。”Denise说。
宋洛允差点笑出声。
后面几天,徐落雪依然坚持为她送东西。
宋洛允拒绝过很多次,但她说不敢,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最后忍无可忍,她跟徐落雪说:“你告诉他,我并不想要他的施舍,再送下去我会很生气。”
后来,傅淮之再也没要求过她。
又很快,他总是守在她的寝室楼外。
宋洛允上课前会看见他,没打招呼,当不认识,越过他离开。直到下课后回寝室,他依然站在那,如风化的岩石,一动不动。
即使她熬夜在实验组里工作,他还是会陪着她一起熬,但从不上前同她打照应。
Denise比她更生气。
冷冷丢下一句“我忍不住了”,撒手一路下楼,宋洛允拉都拉不住。
那时是晚课结束时间,路过的人很多,她顾不上那么多,用英文骂了几句脏话。
最后指着他的鼻子,狠骂出声:“你这个家伙别在这里假深情,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失去了就知道死缠烂打了?你别以为这一套能让她喜欢,我告诉你实话,她很反感,并且越来越讨厌你!”
Denise就是这样的性格,受不了委屈,也看不惯身边的人受委屈。
但她骂完才想起抬头看向男人的脸,差点被吓得后退。
面无血色,嘴唇惨白。
……他还活着吗?
“你别给我搞这一套,我告诉你,洛铁了心的要跟你分开,她现在的生活非常好,你就算死在这也没有人会在意!”
话音刚落。
本该无坚不摧的男人闭上眼睛,往后倒在花丛中。
旁边传来一阵阵惊呼。
Denise也惊讶得捂嘴:“我可没碰他啊。”
转身寻求帮助,恰好看见从门口出现的宋洛允,她看着倒下的男人,干站许久
,眼睑处有丝丝红晕。
几个同学合力把人送上救护车。
Denise身为罪魁祸首,必须跟着去医院,宋洛允转身上楼,不想参与他的事,但她时不时低头看手机,试图了解到他的消息。
空荡的寝室里,宋洛允不停回忆着晚上傅淮之的状态。
他的眸是空洞的,脸上无血色,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那副表情她很熟悉,在跟他分开之前,她无数次对着镜子练习这幅模样。
如今这一套用在他身上,他到底是假装的,还是真的把自己弄成这样。
Denise直到半夜才回来,寝室里的灯还亮着,宋洛允正通过学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走过去,第一句话是:“我真的没有推他……也没有咒他,你别生气。”
“我可没这么觉得。”宋洛允弯唇。
但话语落下才到不对劲,傅淮之的状态是京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晚上他忽然昏倒在京大校园,肯定有很多人过来大肆报道。Denise会这么说,代表她晚上被问了无数次。
宋洛允愧疚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Denise愣了愣:“什么连累?是我连累你还差不多。”
言归正传,她说:“傅先生没事了,医生判断他是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再加上在室外着凉,导致的昏厥。”
“好。”宋洛允努力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Denise说:“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他是有喜欢的?”
“我看起来像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宋洛允试图用玩笑话缓和气氛。
“我不喜欢他。”末了再补一句,“至少不喜欢一意孤行的他。”
“那就是喜欢过。”Denise一针见血,“只是不适合。”
在傅淮之身边,“喜欢”两个字太奢侈了,她根本没空思考这个问题。
但她只是因为担心傅淮之,不希望他出事,仅此而已。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扯太多,她说:“晚上的事情肯定会有很多媒体找过来,你平时出门带上我吧,而且,我怕傅家里的人会迁怒你。”
Denise惊呼:“我们现在要开始逃命了吗。”
宋洛允笑出声。
但这话显然多虑,一觉醒来,热搜榜风平浪静,楼下人来人往依旧,无人闹事。
宋洛允悄悄查过各大平台,连一开始冒出的几条报道都被删除了,甚至那些账号再没更新过。
她站在寝室阳台向下望,看着男人上次晕倒的地方。
她想,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巴不得把那个骂他的人的信息查出来,并用各种手段惩罚她。
但他没有,干了完全相反的事情。
这时难免想起徐落雪的话:
他改变了许多。
第40章 思念
Denise去了好几趟医院,据她所说,傅淮之那次晕倒像是摔出内伤,现在身体状态不太好,隔三岔五被送一次医院。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出事,总有人打电话喊她过去,刚开始她以为他讹上她,但过去之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要求她干什么事,甚至连钱都不用出,只是看一眼。
不过Denise每次回到寝室后都会同宋洛允说起这件事。
“傅先生又进医院了,好像在公司门口摔倒。”
“这次又因为体检报告出了问题住院。”
“好像挺严重的,都进手术室了。”
最开始宋洛允还会提一口气关注他的情况,但次数多了就像狼来了的故事,她已然无心听。
这时Denise又会说一句:“医生说是思念成疾,这么想来他也不好受。”
“你老实跟我说。”宋洛允郑重地看着Denise,“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
“没有。”Denise目光躲闪。
宋洛允说:“那就是有。”
先是徐落雪,再是Denise,宋洛允倒是开始好奇傅淮之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也不算是收买,只是他身边有个人跟我说了一些事情。”Denise说。
“什么?”
“他说,傅先生经历坎坷,小时候心疼他的母亲,刻意在家宴上面对家主虐杀一条狗的行为,强忍着假装镇定,从此被家主选中成为准继承人。”Denise说。
这些都是在她去医院时,本陪护在病房外的人忽然拉着她扯了长篇大论。
她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跟傅淮之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熟悉的人。
“在傅先生被挑中之前,他的母亲不断被要求生小孩,目的是诞下合适的继承人选,傅先生身为长子,主动出头,在那之后她的母亲才得以解救,但是。”
Dnise看着宋洛允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他没想到,他的母亲会因为受不了他变成这副样子,在他被送到家主身边不久之后自杀。”
Denise知道宋洛允不清楚这件事情。
因为那位很能说的男士在解释来龙去脉之后,刻意补充一句:
“哎,可惜他从不想让重要的人知道他这些过往,人家到现在还误会他呢。”
他没明说,但Denise听出来了。
在暗示她告诉宋洛允。
她纠结许久,男人说的话不一定可信,况且他与病房内的人是一伙的,兴许是串通起来。
但她还是决定告诉宋洛允,相信她有自己的判断。
“谁告诉你的?”宋洛允沉默许久,才说。
Denise简单描述那人的长相,以及声音,用了一个词语概括:聒噪。
“……傅渝轩。”宋洛允说。
“傅先生会成为现在的他都是为了解救他的母亲,没想到却成了母亲最讨厌的小孩。”Denise继续说,“他们说,他一直生活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性格才会这么偏执,但他已经在学着换位思考了。”
她没有理由怀疑傅渝轩说的话,他跟傅淮之是好兄弟,知道他最难以释怀的是他的母亲,不敢编织一个关于她的谎言。
她在想,他现在派人给她传这些话,应该想激起她的同情心,好让她乖乖回去吧。
“Denise,那你觉得,如果他的家庭真如他所说的这般,那我还应该跟他在一起吗?”她反问。
Denise摇头:“不行。”
“那就是了,我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她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Denise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地说:“好,我支持你。”
从傅淮之的事情抽离,Denise又提到傅憔声。
她好几次去医院时都碰见他,每次他都在医院楼下徘徊,似乎有什么急事。
她问过他不上楼的缘由,他说,他担心堂哥的情况,但堂哥不待见他。
Denise同傅憔声认识那么长时间,对他的了解总比对傅淮之多。
于是在宋洛允面前的结论是:“同是在家主身边成长的人,傅憔声比傅淮之好相处多了。”
“也不一定。”宋洛允囔囔。
虽然已经没关系了,但她还是听不得别人说傅淮之不如别人。
Denise笑了笑,补充:“那只是我个人想法。”
她与傅憔声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上课时间坐在一起,回寝室过程会上他的车,偶尔吃个饭出去玩。
宋洛允一次都没同他们出去过,想起傅憔声对她的态度,她总觉得有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不知不觉迎来第一场
雪。
宋洛允从实验室离开,看着室外一片白茫茫,裹紧棉服快步回寝室。
Denise与她进入的是不同的实验组,她那边轻松,很早回了寝室。
她推门时她正涂口红,立体的五官配上浓妆,总是让人惊艳。
宋洛允又累又冷,关门坐下。
“你要出去吗?”她问。
“对。”Denise神秘地点头,“我今晚不回来,你记得把门反锁。”
“不回来?”宋洛允警惕地问,“你跟傅憔声出去?”
“嗯。”Denise将身份证放进背包里。
“可你们还没确认关系。”宋洛允说。
从关系熟悉开始到现在不过十天,就算是从认识到现在也没到一个学期,她甚至不清楚他是什么人。
Denise说:“这些不重要,享受才是最好的。”
她再看了眼镜子,自信回头:“放心,不是第一次了,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晚,寝室里只有一个人,宋洛允在全网搜索傅憔声这个名字,得到的结果只有大众耳熟能详的信息点。
没有发现黑历史、花边,但她依然无法对这个人产生好印象。
傅乔映说过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
傅家就没有正常人。
……
Denise第二天早晨便回来,脸上的妆糊成一团,特别是口红一坨往旁扩散,可见昨晚有多激烈。
她回寝室第一件事便收拾衣服去洗漱,同时不忘吐槽:“Thatsterrible.”
宋洛允走到阳台看着她卸妆,她态度强硬,说跟傅憔声已经结束了,再无可能。
“他根本不顾我的感受,只想着自己发泄。”她撩起宽松的裤子,膝盖处两块触目惊心的淤青,“让我跪下,帮他口,我说他也要帮我,结果他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就不顾我的死活。”
“Fuck!!!”Denise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自私,自利,我感觉他只把我当充气娃娃。”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吧。”宋洛允说。
Denise进了浴室:“我绝对不会跟他往来,不仅如此,我以后看见他就恶心。”
宋洛允心疼地看她。
等到Denise冲完澡,她心情平复许多,所做第一件事就是将傅憔声拉黑。
她事情干得爽快,并不在意从她离开后他一条消息都没发送,已经发生的事情阻止不了,及时止损才是重点。
后面几天,一切平静。
傅憔声身边出现另一个人,娇小可爱依偎他。Denise心情没有任何波澜,反而同情那个女孩子。
那时宋洛允在想,网络上没有傅憔声的新闻不代表他是个正常人,大概率是没被发现。
进入期末周,他们再顾不上这些情爱的事情。
图书馆24小时开放,宋洛允几乎24小时都在里面,京大的研究生期末考试难度很大,且关系到毕业成绩评定,14门科目全闭卷,她压力大得不敢休息。
这个期间徐落雪来找过她很多回,每次都把奶茶咖啡放在她面前,她很清楚这是谁的手笔,但也没有心思同他斗争,在实在困得受不了时,也会插上吸管。
半夜,她趴在桌子上休息,强烈的疲意让她难以睁开眼睛。朦胧间感受到有人站在她身后,将一张柔软的毯子披在她身上。
她很想睁眼看看在对面坐下的人是谁,但又睡了过去。醒来时毛毯从她背上滑落,她才清楚是谁来过。
直到考完试,她躺床上狠狠睡了10个小时,脑袋依然昏昏沉沉。
Denise已经在收拾行李,回头问她:“你们的新年快到了,你不回去吗?”
“不回,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宋洛允说,“我先跟着刘教授把组内事情收尾,然后去找份工作。”
“新年还去工作?”
“过年期间三倍工资呢,肯定要工作。”宋洛允笑了笑。
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稀疏平常,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就没过新年了,一开始还会难过,但这么久了,她只会想起三倍薪资,难过情绪也被驱散。
“那好吧。”Denise说,“晚上班级有聚会,一起去呗?”
班级聚会是自行组织的,是高压之后的一次放松,偶尔参与也挺好的。
宋洛允在Denise的要求下化了浓妆,换上她新买的衣服,修身毛衣加上肉色打底裤,展示她的身材。
Denise亦然,短裤背心大波浪,到室内把外套一脱,便有着炸翻全场的气势。
从餐厅到会所,大部分人都参加,声势浩大。宋洛允跟着大家一起玩,从桌游到运动,她学东西的速度很快,几乎样样精通。
室内总飘着烟味,宋洛允开门到大厅透气,恰好看见傅憔声跟一个女生在隔壁包间。
傅憔声懒散的坐着,反倒是那个女生低头站直,双手发抖的把一份报告递给他。
门没关严,男人的声音轻松飘到她耳侧。
很无所谓的态度:
“怀了?就生下来呗。”
女生说:“我,我才大二,生下来那我要怎么办?”
“难道你想打掉?”傅憔声反而笑。
“我身体不好,医生说打掉的话我有可能再也没办法怀孕。”
“那怎么办?让我娶你,你从此做你的富太太?”
女生反问,“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想进傅家的人多了去了。”傅憔声说,“你也想进啊?做梦。”
“傅憔声……”女生因他这么说,一下乱了阵脚,带着哭腔,“你不能这样,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要对我负责。”
“行,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一千万,然后走人。”
“我不!”女生声音越来越尖,“这是你的责任,你凭什么可以用钱打发我?”
“那你要在这里闹么?让大家都知道你私生活不检点。”傅憔声点了支烟。
“你太过分了!”
傅憔声:“安静点,外面已经有人在偷听了。”
宋洛允一怔,目光投向包间,她从刚看到里面的人时就已经退到墙边,他怎么知道的。
这里确实不能再待下去,她转身。
动作慢了慢。
看向电梯间的傅淮之——
作者有话说:傅鬼: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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