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温成玉向着中央的怪物球冲去，此时挡在他面前的是玩家「鹿任嘉」，他在雪瘤木被劈开的瞬间便怔愣在原地, 几秒后软软的倒下。
因他正挡在自己的行径路线上, 温成玉想要忽视他都难，本想直接跨过去, 但又想着他之前也分享给自己不少情报，一咬牙, 还是伸手把他往后一扔。
此时的「鹿任嘉」口鼻流血，面色发乌，血条正在缓慢下降，来不及看是因为中毒还是负面buff的原因，温成玉便继续向前。
虽然可以顺路搭一把手, 但这不代表温成玉愿意牺牲机会，停下来去救治他，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做，在他眼里，「鹿任嘉」虽然状态不佳，但远没有到死局。
眼前的怪物是由无数个残肢组合的巨大白色怪物球, 睁眼闭眼间, 无数双眼睛从他们的手臂，大腿上张开, 眼神或天真，或迷茫，或生气。
一瞬间，温成玉的脑子里涌进了无数人的喜怒哀乐，被嘈杂的声音淹没差点迷失自己。
他伸手抓住其中一个断肢, 相握的手心间还有两只眼睛上下排列，眨巴眨巴，睫毛轻轻骚着温成玉的手心，痒痒的很恶心。
这些都是幻觉，这些都是幻觉，不要被影响……
此时的温成玉系统面板上多了几个负面buff，【幻听】，【幻视】……
但他已经提前把血面蛛扔出去了，没有血面蛛的【精神屏障】，他只能先硬抗。
温成玉闭上眼睛，任由身体被拉进怪物体内，他感觉自己在被吞噬，但因技能【预后极差】的效果，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被完全吞没之际，温成玉听到耳边传来淅淅索索的笑语，他像是市场上被挑选的鱼，路过的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经济实惠和品质而赞不绝口，恨不得现场把他做成四菜一汤。
怪物球的内部不是实心的，而是充斥着无数断肢，温成玉被挤压的呼吸困难，且内部并非完全静止，时不时还会相互推搡，他被裹挟着，往左走几步，右走几步，没多时便丧失了方向。
温成玉无法分辨自己走了多远，只感觉自己离边缘越来越远，因为周围的残肢密度和挤压程度正在不断变大。
温成玉一直保持着闭眼的状态，一睁开眼便会对上无数双眼睛，反而会影响自己的精神状态，偶尔会碰到残肢，指尖从上面的眼球上划过，滑溜溜的。
温成玉不去细想那触感，也不去细想那到底是什么，都是怪物，只有活还是死的区别。
也有好奇的手想要触碰他，但他周身裹着一层透明膜，【预后极差】技能生效时间只剩下8分2秒。
越是处于困境之中，越要保持冷静，与其左冲右撞消耗体力，不如好好回想自己到底忽略掉了什么。
记忆不停往前倒带，温成玉还记得雪瘤木被破开时，残肢上没有眼睛，这是怪物故意为之吗？等到他主动接近后，才突然生成这些眼睛，把他吓疯，再让工牌乘机而入。
不，思维还要再放的远一点，他为什么要觉得怪物球是被雪瘤木包裹住的，雪瘤木无法在【世界卷轴】上留下痕迹，说明它不算是怪物，如果只是变异植物，那它就不是凭空出现的，一定会有根系。
温成玉被「鹿任嘉」劈开雪瘤木后闪过的白光误导了，有没有可能雪瘤木就是从怪物球内部生出来的？
这些残肢就像是寄生在雪瘤木上的白色虫子，驱使着雪瘤木为自己所用。
温成玉用左手拿着升级后的手术刀，右手向旁边摸去，
【您的道具“陷入焦虑的手术刀”已升级完成。手术刀也会焦虑吗？会的。身为主人最爱的道具，最怕看见他深邃的眼神和失望的叹息，主人的称赞也是手术刀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
【陷入焦虑的手术刀：每次攻击时，有50%的概率向目标附加一层“破伤风”。若“破伤风”附加失败，将会对目标额外附加一层“焦虑”，“焦虑”叠加至三层后，使用者将陷入五秒的重度焦虑，期间无法进行任何行动，随后清除所有“焦虑”。】
【焦虑：攻击力减少10%。】
【破伤风：每分钟失去当前1%的生命值，持续三分钟。】
温成玉尽可能的放空自己的脑袋，屏蔽五感，将所有的注意力聚集在右手中。
一旦开始细想身边的断肢，温成玉就立刻打断思路，重新开始放空，他的手指有些颤抖，摸到的残肢皮肤还带有人类的柔软，能捏出骨头的弧度。
软的，软的，软的，硬的，软的……
温成玉心里一紧，重新摸回去，有什么东西快速从他的指尖穿过，转了几个弯后就再也摸不着了，在这么拥挤的内部空间竟然还能大幅度移动。
但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温成玉，虽然闭着眼睛，但他能感觉到感光变弱，周围的光源正在一点点消失，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下降，这怪物要把他拖进地下，他如果找不到生路，想要再回到地面很困难。
十分钟很长也很短，【预后极差】剩余时间只有4分53秒，时间正在一点点过去，但他的进度缓慢。
温成玉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忍下内心的急躁，开始重新摸索。
直到那东西再一次从自己的指尖划过时，早有准备的温成玉拿着升级后的手术刀对着右前方狠狠一划，熟悉的刀尖受阻感，砍了两天雪瘤木的温成玉非常熟悉这种感觉。
雪瘤木枝干附近的残肢也被无视野的温成玉误伤，手术刀划过的地方，残肢瞬间爆开，化为腥臭的液体，温成玉的右前方留下一片空间，没了残肢的掩护，还横亘在期间的枝干便格外显眼，哪怕温成玉此时睁眼，它看起来还是残肢。
但温成玉没有收到【破伤风】或者【焦虑】附加成功的消息，说明这里还不是中心，离怪物核心还有一段距离。
温成玉直接抱住那枝干，朝着枝干变粗的方向缓慢移动，总能找到它的根，手术刀每划过一次，便空出一片位置，随后很快被周围的残肢重新填满，温成玉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温成玉只能分辨出自己应该是一直往下走，直到第一层【焦虑】成功附加，他这才知道自己总算摸到了核心。
手术刀刚要继续挥舞时，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温成玉心中一凛，刚才这一路上，从来没有残肢主动阻止过他，被温成玉伤到也只是默默认栽化成腥臭的液体，直到它被叠加了buff后，才终于忍不住出手。
温成玉左右换手，反手朝周围刺去，成功再次附加一层【焦虑】，他的反抗让对方很不满，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伸出困住温成玉。
抓住温成玉的手十分寒凉，不断收紧，这时又有一只手碰了碰他放在兜里的工牌。
温成玉耳边传来一声嗤笑，对方把工牌从温成玉的兜里拿出，挂在他的脖子上。
“仪容仪表啊，你的班长没和你强调吗？”
这个男声很熟悉，是副本BOSS！
温成玉的系统面板上治疗名单处有个名字亮了起来，
【姓名：周永福】
【代号：父亲】
【青春献给永康，永康还你幸福。】
【是否要对BOSS“父亲”，收取治疗费？】
温成玉在进入副本前曾在网上查询过永康的信息，有企业公开披露的，也有各种小道消息。
永康制药的董事长周永福便是副本里的BOSS【父亲】，据称当年还是一穷二白的他在某顶尖高校毕业后，凭借学识在自己的家乡发掘了一种特殊药材，其良好的药效让他的小公司迅速扩张。某一年的改革中，周永福主动请缨接受连年亏损的旧药厂，重新改名永康制药，意味永远健康，不受病痛。
坊间传闻，周永福脾气十分和善，甚至能和流水线上的普工称兄道弟，被后来年轻的员工视为大家长。
但是近年来，永康深陷高层争斗的影响，不仅拖慢了企业发展，周永福也很久没有公开露面。
没想到在这里正式和他打了照面，温成玉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睛，与想象中的一片黑暗不同，周围环境虽然暗，但漂浮着无数个微光颗粒，照亮了无数张表情各异的脸，他们的肢体融合交错，已经分不清彼此。
“年轻人，不好好工作，净想些歪门邪道。”
这次的男声是从温成玉左前方的一名中年女性口中发出，他是在指温成玉破坏第五车间雪瘤木的事情。
温成玉在永康网站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她是董事会里少有女性。
永康制药的高层都在这里了，他们已经成了周永福的一部分。
温成玉看了一眼【预后极差】，剩余时间只有2分12秒。
现在已经开始有手开始扣温成玉的手中的手术刀，手术刀在他的指尖滑动，温成玉挽了一个刀花，反刺回去。
啧，运气不好，只附加了一层【破伤风】。
被温成玉削去大半的周永福，血量条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岌岌可危，但他似乎并不慌乱。
温成玉瞳孔微睁，一看见对方血量条上涨，他就想起昨天晚上向昭被反吸血量的样子。
而且周永福的血量一旦恢复，【预后极差】没到技能使用时间便会消失。
被刺伤一回的周永福也长了记性，催动着雪瘤木朝他打来，它不属于周永福的一部分，击打在温成玉身上时会造成真实伤害，仅仅几下，温成玉身上便多了几处青紫，他甚至没有办法躲藏。
温成玉悄然隐忍，故意示弱，直到一截雪瘤木狠狠抽在温成玉的手腕处时，他将计就计，故意让手术刀从手上脱落，刀把处挂着一缕细发，黑色的发丝几乎全隐没在昏暗的环境中。
其中一只残肢兴冲冲的捡到手术刀时，他手腕一抖，缠绕在温成玉食指上的发丝牵引着手术刀转了个圈，反刺在对方手心。
身边的攻击停了下来，温成玉的运气很好，第三层【焦虑】附加完毕后，周永福有五秒内无法行动。
刚才的他便注意到空气中的微光有着自己的行动路线，重新拿回手术刀后，温成玉想也不想，直接朝微光最密集之处甩出两张风刃攻击卡，霎时间清理出一片坦途。
尽头处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这次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温成玉快速摆脱身上的桎梏，直奔通道，他的耳膜嗡嗡作响，眼睛里只有通道。
四周的残肢开始动了，周永福的卷土重来只会更加猛烈。
但在那之前，温成玉往前一扑，手中的刀狠狠插在上面，先一步从通道穿越。
第122章 白日梦工厂（24） 整个世界像是……
整个世界像是蒙上一层水雾, 入眼的所有物件都变得灰蒙蒙的，温成玉站稳后第一时间回头，地上只有个浅白色的圆形通道, 那怪物似乎没有跟过来。
好在与血面蛛的通话没有受到影响, 它胆子那么小，现在与温成玉分别处于两个世界, 他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和血面蛛相处久了, 温成玉难免对它有些挂心。
系统商城的功能也不受影响，温成玉用积分买了个【虫儿飞飞飞】扔过去，通道表面漾起一层水波纹，小飞虫毫无阻碍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温成玉在小程序上看着【虫儿飞飞飞】传回来的画面，可惜它刚从通道穿越过去, 就被一双粗糙的手抓住，镜头被对方迅速拉近，鱼泡大小的眼睛透露出几分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又是这种小虫子。”
‘咔-’
守在通道前的周永福也不是本体，温成玉还记得刚才在通道另一头时, 他对那怪物进行伤害时, 怪物的名字始终是【充满执念的肉块】。
直到温成玉对它使用了治疗技能，他的治疗名单上才出现了周永福, 应该和玩家身上的工牌一样，都是BOSS周永福身体的一部分，【不知名的肉块】还和他共享记忆，可以看做是周永福延伸的手脚。
之前【虫儿飞飞飞】监测长发玩家时录到的那名中年男子，虽然头顶着BOSS名字, 很难说会不会是故意放出来的幌子。
温成玉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虽然没有水，但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层层水波纹，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多漂亮，而是太容易暴露自己的行动路线。
世界的另一头就在自己的脚下，温成玉看着「鹿仁炳」犹豫，短暂挣扎后毫不犹豫奔向「鹿任怡」，放弃了自己的队长。
温成玉不清楚他们队内关系，理性角度看，「鹿任怡」的生还几率确实要大一些，但人类向来不是能够纯理性思考的生物。
温成玉抬头看向自己的身边，身边同样有个「鹿仁炳」在奔向「鹿任怡」，那是两个半透明的浅灰色人形生物，身形样貌与「鹿仁炳」别无二致，会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举手投足间除了没有表情，和本人的动作一摸一样。
「鹿仁炳」的工牌在温成玉所在的世界里露了它本来的样貌，【乖孩子勋章】化为无数条红线，死死钻到「鹿仁炳」的身体里，以心脏为起点向全身蔓延。
「鹿仁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没了皮肉只剩下血管，纷繁的艳红色在这个灰蒙蒙的世界里格外扎眼。
温成玉脚边躺着「鹿任嘉」的虚影，他身上的红线比「鹿仁炳」少一些，温成玉的手能轻而易举的穿过他的身体，但下一秒就会被红线锁定，全身的红线都聚集在温成玉接触的地方。
他及时收回手，拿出手术刀切割一小段，红线亮出血条的同时还因为【破伤风】buff不断减少，「鹿任嘉」血量下降的速度也没有变化。
温成玉的手术刀在「鹿任嘉」的虚影里搅动着，只有被切割到极短的红线才会失去颜色化成黑灰，落在地面上激起小小的水波纹。
「鹿任嘉」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算很长，红线数量相对较少，待红线被彻底清干净时，他的虚影也消失了，现实世界里的「鹿任嘉」眼皮动了动，挣扎着想向队友求助。
但是「鹿任嘉」的动作幅度太小，「鹿仁炳」背对着他根本没看到，他又伸手似乎想要从系统背包里取东西出来，但血量条先一步清零。
最后，「鹿任嘉」只能瞪着眼睛死死看着前方，满脸的不甘心，手还维持着拿东西的动作。
而比起真实世界里车间铁门推动时发出的吱哑声，这个世界安静的过分，温成玉看着两名玩家带着一群怪物无声走来，「平安是福」正小步跟着一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玩家。
从脚下的水镜中得知这名玩家的ID名为「影锋」，他身上的红线也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多的，并且从周围人的反应也能看出他的职位也是在场最高的。
温成玉轻轻拨动了下胸前的工牌，他的身体里也会有这些红线吗？
那怪物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没办法伪装太久，温成玉只轻轻碰了碰，它就露出破绽，发出明显震颤。
与此同时，温成玉的胸口传来剧烈疼痛，像是心脏被人握住似的。
终于装不下去了，温成玉的额头瞬间被逼出一层冷汗，但他没有就此退缩，而是直接抓住那工牌，工牌瞬间消减，化为无数条红线缠在温成玉的手上。
温成玉疼的想吐，抓着红线的手也跟着颤抖，但他不可能放任这么个怪物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屏住一口气，死死握紧红线。
然后狠下心来狠狠一扯，疼痛几乎要让他晕过去，温成玉死死咬着唇，对着胸前狠狠一划，红线瞬间崩裂，化为无数黑灰。
温成玉同时半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气，血珠从唇上落下，但他的脑子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那种拨开迷雾彻底挣脱束缚的感觉很好，并且因为不在真实世界里，也没有响起报警声。
如果想要摆脱束缚，只有选择进入这个虚拟世界里，在这里才能看到那怪物的真实样貌并杀了它，找到了破解的方法后，温成玉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向昭。
听到血面蛛说也想去找向昭，温成玉感叹他们俩真是有默契。
他和血面蛛一前一后跟在队伍的最末端，但队伍中途拐了个弯，去往今天集会的场所，温成玉犹豫了一下，选择跟着过去。
他们在第二车间的生产线旁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摆着整整齐齐的小马扎，众人肩并肩坐着，似乎因为同类聚集在一起的缘故，身体里的红线也格外活跃，不断扭动着。
「鹿仁炳」和「鹿任怡」两人被【严厉的妈妈】钳制着坐在最后，「平安是福」原本想把主讲人的位置让给「影锋」，但他只是摆摆手，让「平安是福」别磨叽。
温成玉走到「平安是福」面前，有「影锋」在，他也收敛许多，不敢东扯西拉，花式装13。
刚才「鹿任嘉」死的太快，温成玉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的身体状态，好在这里可供选择的对象很多，温成玉选择「平安是福」更是想看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恢复后，周围的怪物和玩家会不会对此有特别的反应。
温成玉快速解决他体内的红线。
「平安是福」还正在狂喷吐沫星子，按照名单念努力之星的名字时，脖子上的工牌突然掉落，化为一滩血水，他也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您怎么了？”
旁边的【严厉的妈妈】连忙上前扶他，结果刚碰到他，就被「平安是福」狠狠打开手，清脆的巴掌声让场上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严厉的妈妈】脸上的肥肉都在不住的颤抖，一半因为尴尬一半因为生气。
「平安是福」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行为，连忙粗声粗气地为自己找补，
“我就是有点低血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但在他站起来的同时，场上顿时安静下来，台下的员工们看着他空空荡荡的脖子一脸惊讶。
【严厉的妈妈】第一时间左右各一个控制住他，
“你的工牌没了，我们带你去补工牌吧。”
她说这话时完全没了畏缩，眼里闪着凶光，在场所有的怪物都第一时间锁定他。
“但我还在主持……”
「平安是福」刚说一半，脸色大变，立刻转了风向，
“对对对，快带我去补工牌，工牌要紧！”
虽然「平安是福」此时神清气爽，脑子里就像被人突然拨开迷雾似的，但随后响起的警报声更是让他来不及高兴，比起被就地抹杀，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温成玉看着他的前后变化，便猜到他接到了怎样的警告，虽然没有被BOSS直接锁定，但视野内的所有怪物的恶意都被「平安是福」吸引过去了，温成玉相信他还会再回到这里的。
除此之外，「平安是福」失去的血量上限也没有再回来。
由此看来，为避免向昭陷入困境，温成玉还不能直接解决向昭身上的红线，这让他有些心焦。
会议的主持还是落在了「影锋」身上，他对于这场骚乱并不惊讶，眼皮都没抬一下。
温成玉也对这个无聊的会议失去了兴趣，刚离开第二车间，准备离开厂房时，因隔壁粉碎功能间的门没关，温成玉只是随意一瞥，便发现地上竟然也有相同的通道。
不存在没有弱点的副本，温成玉更加肯定通道就是留给玩家们的突破点。
温成玉又买了一只【虫儿飞飞飞】扔过去，这次它存留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但还没等它飞出那片只有微光照亮的地方，就被一只手抓住碾碎，手机里传出对方的咒骂声。
通道竟然不止一处，但把守的怪物因为记忆共享，很容易分辨出温成玉和他的道具。这也意味着温成玉不能直接从通道回到现实世界，哪怕他换了无数个不同的通道。
并且在真实世界的第五车间时，温成玉通过击打怪物，还能隐约在地表上看到通道，但随着怪物的移动，通道的位置似乎也跟着隐没在地下。
若温成玉贸然冲出通道，很可能因为错误估量与地面的距离而体力消磨殆尽。
他只能先离开厂房继续探索，这里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屋内外的光线几乎没什么变化。
温成玉看着远处的瘦长人影，这才知道那些游荡在黑夜里的怪物是什么，比起玩家们倒映出的虚影，眼前的瘦长人影看起来凝实很多，踩在地面上时也会有水波纹。
【水影人】是真实存在于这个虚拟世界的怪物，他们身长三米多，腕线过裆，五根手指的长度几乎有温成玉小腿那么长。
怪不得那些被怪物袭击的人身上会出现抓痕，【水影人】没有五官，它们看不到温成玉，只是没有目的的游荡着。
温成玉想起他们似乎会被声音吸引，【她的秀发】缠住温成玉给它的玻璃瓶，绕在温成玉手腕上轻轻荡着，在最高点处将其扔了出去。
【她的秀发】扔的比温成玉远很多，在玻璃瓶在落地的一瞬间便立刻被【水影人】打破，它的速度极快并且听力极好，玻璃片落在地上的声音又吸引了更多的【水影人】。
温成玉趁机踮着脚步沿着车间边溜走，永康内部的【水影人】比想象中还要多，办公楼的门口更是被堵得满满当当。
他和血面蛛都不约而同选择去办公楼找向昭，虽然向昭没有和温成玉说他现在的职位，但从工资点便可判断基本上就是永康高层。
这是温成玉第二次来这里办公楼，但这么多的【水影人】，就像是故意把守在这里似的。
温成玉抬头看向顶楼，最边上有一间房间的灯是亮的。
第123章 白日梦工厂（25） 血面蛛簌簌簌……
血面蛛簌簌簌地在地面上快速爬着, 又要躲过无数杂物，又要避开耳目，这并不容易, 好在「影锋」中途便转头去开会了。
没有他带来的压力, 避开【严厉的妈妈】就显得容易很多，肥肉堵住了她们向下看的视线, 血面蛛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从她们脚下穿过。
出了车间，路就好走很多, 等到血面蛛来到办公区附近后，停下脚步对着周围轻轻嗅着，隐隐约约能摸到些向昭的踪迹，看来他确实来到了办公楼。
比起周围先进的新厂房，四层小办公楼看起来有些陈旧, 风格还是上世纪8.90年代的机关大院风格，可怜巴巴的窝在永康制药厂的角落。
血面蛛一进入到办公楼的大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里不仅装修陈旧，采光也不好，感觉阴冷阴冷的, 并且它一进到这里就感受到了极强的威压。第一次来的时候赶上员工下班, 感觉并不明显。
分辨不出这威压来自哪里，血面蛛忽然觉得来到这里找向昭是个错误的决定。
它默默后退, 决心还是找个角落猫着等温成玉吧，结果它一转身就撞到了什么，摔了个蹄朝天。
是谁？是谁？血面蛛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刚想跑, 下一秒就被人捧了起来。
本能让血面蛛不停挣扎，都准备好发射【麻痹毒针】和对方决一死战了，但对方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熟悉的气息让血面蛛睁圆了眼睛。
怎么是向昭？！它刚想离开就遇上他了，这是什么样子的好运气！而且他也太强了吧，不仅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而且抓它一抓一个准。
“来找我？温医生没有和你在一起吗？”向昭对血面蛛的突然出现有些疑惑。
“吱！”
没有温成玉在，他听不太懂啊……
“温医生有危险？”
血面蛛摇了摇头，向昭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危险那说明温成玉可能是去办什么事不太方便带血面蛛，所以它才来找自己，放血面蛛自己行动走丢就麻烦了。
“那你就先跟着我上班吧。”
因这里的气息太过于混杂，血面蛛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趴在向昭的头上，于是它退而求其次钻到向昭的口袋里，它还特意选了离向昭心脏近的口袋。
血面蛛知道向昭有个道具就放在胸口前，似乎能保护他。
不知道能不能对自己起效，总之先蹭一蹭。
趴在兜里的血面蛛小心冒出头，偷偷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多虑，这里没有那么可怕。
偶尔在走廊上遇见玩家，他们的态度也很友善，身上没有闻出明显敌意，还会和善的和向昭打招呼，怪物也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
想象中的血腥画面竟然没有出现。
向昭有单独的办公室，门一关便隔绝了所有探查的视线，血面蛛也敢大大方方的出来活动，【温柔的妈妈】在向昭上班前，就已经提前为他泡上了一杯茶。
嗅觉十分灵敏的血面蛛感觉飘在空气中的茶香还夹杂着中药味，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它原以为是什么新品种的药茶。
见血面蛛一直好奇盯着自己的杯子，向昭也很大方的拿出个小碟子，
“分你一点？”
血面蛛看着那乳白色的液体，本能后退几步，吱的一声跳下桌子，用身体行动表达了它的抗拒。
向昭对此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温成玉远远看着被【水影人】堵得水泄不通的办公楼，想着是否要用巨大的爆炸声引开他们，但声音太大，波及的范围也会很广，很容易把自己卷进去，正在思考具体行动步骤时。
办公楼前的其中一名【水影人】突然动了一下，开始有意识的移动，它就像个多米诺骨牌，以它为起点，周围的【水影人】也跟着动起来，主动给温成玉让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鸿门宴吗？
温成玉不动，那些【水影人】也固定在原地不动，固执又无声的邀请温成玉。
温成玉抬起头看了看四楼角落处的灯光，无论是不是故意引他进圈套，温成玉都没有退缩的空间，抬脚走向办公楼。
温成玉手心时刻捏着一张防御卡，防范周围【水影人】的突然暴起，刚才在第五车间的地面时，温成玉虽然借助了「鹿任怡」的技能大幅度强化了【希波克拉底之怒】，但相应伤害每提升一个台阶，消耗的医德值也会跟着翻倍。
如此数量的【水影人】拦在这里，即使温成玉的医德值够，也很难突出重围，因为【希波克拉底之怒】削减血量的方式是对当前血量进行减半，若只有这一个攻击手段，温成玉磨都磨不死它们。
真要和这群【水影人】起了冲突，温成玉宁可直接从通道穿越回现实世界，和周永福的分身硬碰硬。
一进入到办公楼，气氛便陡然一变，办公楼之外，无论是户外环境还是厂房内，都透露出一种灰暗色并且十分安静，就连游荡的【水影人】都是无声移动的。
温成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他又在这里闻到了那股味道，中药味混杂着腥臭，他已经知道中药味的来源，虽然他只是在第五车间处理药材，但每次下班路过粉碎间时，白色虫子被磨成细粉飘在空中，都能让人隐约闻到这股中药味。
出人意料，白色虫子磨碎后，单独闻并不算难闻，但温成玉在车间时始终没有找到腥臭味的来源。
此时，温成玉也收到了来自血面蛛的消息，得知它不仅成功找到了向昭，并且还在他的办公室休息时，温成玉刚松了一口气又立刻神经紧绷起来。
他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一名玩家，他整个人几乎都被红线填满了，但与车间内大部分的玩家不同，他的身影更加凝实，虚影表面覆盖着浅灰色的皮，虽然还隐隐能看出体内的红线，但他也因此看起来更像个真实人类。
更重要的是他路过时，空气中的腥臭味更加明显了，温成玉立刻问血面蛛，
‘向昭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啥？没有啊。’
血面蛛用后腿挠挠肚子，它正舒舒服服地吃着向昭给他的小零食。
‘哦，也不能说没有，他喝的药茶闻起来怪怪的，那颜色那味道感觉和白色虫子很像。’
‘谁给他喝的？’
‘好像是办公区工作的怪物吧，咋了？那药茶是不是有问题！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是准的，可是他已经喝完了，还能抠嗓子眼吗？’
温成玉的心越来越沉重，面容冷峻，紧紧绷紧的唇透露他强行压抑的怒火，走廊内只有温成玉皮鞋敲击地砖的声音。
无数个玩家和他擦肩而过，看着他们更加凝实的身体，温成玉越来越焦躁，无论从哪个方向想，结果都不是很乐观。
这里就像是永康制药的翻版，而被提拔出来的高管们就像是提前获得内测资格的人，离正式融入这里仅有一步之遥。
温成玉按照血面蛛给他的位置朝着向昭的办公室找去，但没想到临到头，门牌上却显示是董事长周永福的办公室。
回头看去，向昭的办公室在另一边，温成玉肯定不是自己走错方向，那么就是这怪物故意引自己过来。
门没锁，被推开的瞬间，内部明亮的光线立刻驱散了这个世界弥漫的死寂感，家具的色彩也更加丰富，与脚下水镜显示的真实世界别无二致。
不同的是，另一面世界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温成玉面无表情地看着端坐在老板桌后面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很忙，还在批复文件，对于温成玉的到来也不是很惊讶，头也不抬地说道，
“进来不知道敲门吗？你先坐在沙发上等我一会儿。”
下一秒，一阵短促的清脆锣声突然响起。
【单面锣（玩具版）：哦My love，我要敲锣打鼓送走你。当你敲响此锣时，可对任意目标进行轻微的精神攻击，并解除自身的精神控制。每次使用后需冷却三十分钟。】
温成玉同步使用技能【动态视力max】，对方的行动在温成玉眼中如同被放慢了数倍，他因此惊奇的发现对方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影响，钢笔滑动的动作流畅自然。
解除【动态视力max】后，周永福也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哎，你们这个世代的人啊就是没有耐心，正好我也起草好了，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周永福将手中的文件翻转了一个方向，随后文件腾空而起，连同新工牌一起主动递到温成玉的面前，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温成玉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
“你要我成为永康的董事？”
周永福双手交叠，身上有着老一辈实业家的敦厚和自信，语气依旧平稳，并不受温成玉的态度的影响，
“说实话，永康发展这么多年，来来回回走了很多人，又来了很多人，但很少有人能真正站在我的面前。”
“这是对你实力的认可，我在此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永康。”
第124章 白日梦工厂（26） 温成玉伸手将……
温成玉伸手将递到身前的文件移开, 闲庭信步般在周永福的办公室内转悠起来，正眼都不看他。
周永福对他的行为也不生气，任由温成玉拨弄自己的收藏品, 哪怕他故意不小心掰断上面的一个零件,
“你要我加入的是这个虚拟的永康制药厂？”温成玉问道。
周永福抬起头，视线追随温成玉, 在重要谈话中，他喜欢和对方持续的眼神接触, 不仅能准确判断对方的态度，还能对其施压，这是周永福的一个小习惯，
“你为什么说是虚拟的？”
“因为员工的虚影和灰扑扑的建筑物？”
温成玉手撑在沙发椅背上，侧着身子回视周永福, 语气轻佻，就像是在和他唠家常一般。
周永福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开始时还能勉强维持礼貌，但越想越好笑，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他狂放的笑声，嘲讽着温成玉的天真,
“何为真实, 何为虚拟？你用过往的惯性思维来看世界，一旦有哪里不合心意, 自然就会觉得是假的，但你认为的真实就一定是真的吗？你又怎么能确定自己不是一连串的数据。”
周永福的话让温成玉心头一跳，他的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真的触及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你这是主观唯心主义。”
周永福抬起手, 指尖泛起细碎的颗粒，周围的光影明暗交错，办公室内的家具碎成一粒粒后旋转变换，最终化为一间装修典雅的咖啡厅。
温成玉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周围响起悠扬的音乐和隐隐的交谈声，比起刚才，这里确实更有活人气息，周永福已经率先坐下来，小口抿了一口摩卡，
“或许比起我的办公室，你会更喜欢这样的环境？请坐。”
温成玉的咖啡摸起来还是温热的，有浓郁的香气。
“这样的环境算是你认为的真实吗？我敢肯定，这里的店员看起来比永康流水线上的员工更像人是吗？”
周永福说的没错，笨手笨脚不完美的店员和无数出入社会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有些毛手毛脚但是对生活很有热情。
此时的咖啡厅外，又正好走过一家三口，爸爸帮女孩拿着布偶，女孩可以牵着父母两人的手，从头上的装饰可以看出，他们刚从游乐园出来，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兴奋。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不过是因为刚才在永康时，周围的环境不符合你的原有认知罢了，那我换成这个符合你认知的环境呢？能够被感知，被影响，被赋予意义的世界，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你认定的真实与虚拟还清楚吗？”周永福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温厚，听起来十分有信服力，
“你在进入永康时也看到了那句标语吧，‘青春献给永康，永康还你幸福。’这绝不是一句空话，我是切身的在完成这个目标。我知道你们，神经一直紧绷绷的，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就连睡觉都不安稳。天天为着生存奔波，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不累吗？我是真的，真的想给你们幸福。”
周永福抬起手，温成玉右前方的空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青年，旁边的店员为他递上一杯咖啡。
在他抬头道谢时，温成玉有一瞬间恍惚，眼睛告诉他是「鹿任嘉」，但是理智又将温成玉拉回了现实，即使他那贱兮兮的笑与真实的「鹿任嘉」几乎没有差别。
但这是个仅能让温成玉感到疑惑的假人，温成玉被周永福的行为恶心到了，偏偏他还因此沾沾自喜，
“不仅是朋友，你甚至可以见到你过时的亲人，或者当红的明星，任何你想见又见不到的人，想说又说不出的话，在这里都能实现，并且还能和他们一起过上自由自在没有烦恼的生活。”
若温成玉是个经历多次游戏，身心疲惫的老玩家，配合工牌对精神的影响，此刻或许会一头扎进周永福编织的幻梦里。
想要知道一个人的目的，不要看他说了什么，更要看他正在做什么，无论周永福嘴上的大道理，一套接一套听着有多么唬人，但实际上他的手段一直都是残忍的，
“那么多被控制的员工，在流水线上坐着重复又繁重的工作，就连正常的休息和生理需求都被忽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说要让他们幸福。你想拉着所有人陪你玩舞台剧，还要在这里扯大旗，装圣人，要不要脸。”
温成玉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周永福的小心思，这让他脸上的表情都差点没绷住。温成玉伸手推了推杯子，里面的咖啡液动了，结果又像是果冻一般回弹回去，没有洒出一滴，
“你的技术太拙劣了，再练练吧。以为虚幻出个熟人就能动摇我，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自信了。”
温成玉拿起咖啡杯下的碟子，手腕微微用力，簌的一声从周永福的脸颊边飞过，将温成玉右前方的假「鹿任嘉」打散。
周永福低头看着自己泛着泡沫的咖啡杯，也伸手碰了碰，但这次的咖啡液顺利洒出几滴，下落幅度完全符合物理规则，
“你认为是我强迫的他们是吗？”
周永福摇摇头，一脸怜悯地说道，
“人类是一种等级分明又贪婪的生物，就算没了永康，没了我，没了妈妈们这些外部条件的影响。聚集在一起的人还是会自动分化出等级，互相倾轧推举出一个新的领袖。与此同时，总会有人会吃的更好住的更好，而他们的下一代自出生起便会拥有普通人奋斗几十年也拥有不到的物质，这太不公平了，所有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这样的事情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是这并不意味是不可改变……”
周永福的声音卡顿了一瞬间，被刺穿喉咙后，因喉管被割断，他首先出现了窒息的症状。
他本能的开始吸气，鲜血上涌时，周永福捂住温成玉的手术刀，因为缺氧喉管更加快速的合动着，这一行为也加速了他生命的终结。
温成玉眼看着他头上的红字熄灭，周永福的身体无力倒下，但周围的咖啡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众人就像是没看到他的暴行一般，继续在做自己的事情。
走出咖啡厅，依旧车水马龙。
“曾经的我也像你一样少年意气。”
周永福的声音从温成玉的身后传来，他换了一套休闲装，从街角踱步而来，身后的咖啡厅内还躺着他的尸体。
“但是生活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是白眼狼多。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是白眼狼。”
光点围绕在两人之间，场景再度变换，转眼间便从温暖的午后转为深夜，地点也换成了被打砸劫掠的别墅中，客厅沙发边多了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看僵硬程度，两人死亡时间相差不多，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
周永福在尚且没有被鲜血染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交叠，这样的场景他回顾过无数次，现在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
“你或许会认为杀死她们的会是我的仇家，其实并不是，凶手不仅是我的同乡，还是我的远亲，他辍学来找我后，我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而让他痛下杀手的原因只是因为在食堂时，我看见他因为口味不合把吃一半的饭菜扔掉时，多说了几句。”
周永福摇头苦笑，
“你看，人就是这么可笑，所以我一直认为感恩是种不存在的情感，不过是人类的集体臆想。”
“我曾经相信人心本善，但是看到自己的手足兄弟和亲戚们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打的头破血流，而我也因为重病在床被迫签署各种不知名条约时，我便深刻意识到。永康的员工不仅需要幸福，也需要更严厉的管束，引起他们暴乱的根源便是作乱的思想，我只不过是将走了岔路的火车带回原轨而已。”
“有多少人认同了你的观点？”
周永福抬手，一份新的文件和工牌重新出现在温成玉面前，
“说实话，大部分人都不需要我这般费口舌，在我把这份文件递到他们面前时，便欣然答应了。少数的，在听完我说的话后，也会答应。如果还不答应，那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的意思便是，走着进来，横着出去。温成玉并不奇怪玩家会答应周永福，毕竟主线任务就是在用一个未知的奖励故意引导他们。
说起杀人，周永福的语气轻松到好像在说天气很好，但下一秒就被【她的秀发】直接绞断脖子。
断口处喷出大量血液后，场景再度变换，温成玉重新站在周永福的办公室里，对方的声音再度在他背后响起，
“你是杀不死我的，我是永康所有人意念的集合体，只要他们的怨念还存在一天，我就会……”
“出来。”
温成玉直接打断他的话，缓缓转身时，眼睛已经完全浸透为漆黑，他手里正捏着一包粉末。
【呼呼噼啪迷糊粉：半睡半醒之间……最适合通灵了！可与‘不是玻璃的水晶球’配合使用。】
【‘呼呼噼啪迷糊粉’与‘不是玻璃的水晶球’组合特惠来袭，现正在火热售卖中，成套下单立省20%，承包你的所有好奇~】
第125章 白日梦工厂（27） 温成玉的话音……
温成玉的话音刚落, 周永福的头便瞬间从脖子上飞了出去，Duang的一声砸在身后的窗户上。
【她的秀发】也重新回到了温成玉的手腕上，温成玉面容身形变换, 从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变为原来的清俊模样, 他的眼白已经被黑色淹没，眼珠流转。
随后周永福的脚边沿着一条曲折的路线, 开始爆出一个个血花，那东西的移动速度极快, 每当被温成玉缠上时，便会立刻断臂求生，舍去被缠住的血肉。
第一次没杀死周永福时，温成玉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以他对这个游戏的了解, 不存在什么无法杀死的生物，哪怕是温成玉也会有被杀死的方法。
至于周永福口中说的什么，他是怨念的集合体，只要永康在他就在巴拉巴拉，这种话基本上就是唬那些没经历过多少次副本的小白玩家。
周永福无法被杀死只会有两个原因，要不这只是他的一个分身, 实际本体在另一处, 但他的血量是在温成玉眼皮子底下清零，这不是幻觉, 做不了假的。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周永福借助了道具或其他外力死而复生。
而温成玉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一个老熟人，那个在之前副本里不仅多次试探挑衅自己，还抄自己脸和名字的变态。
他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是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 若持有一点信徒的血肉，还可以把这种能力分给他。
所以温成玉在第二次杀死周永福时，便立刻使用了【动态实力max】，在眼中物体速度放慢千倍的情况下，那家伙是唯一能在温成玉面前进行流畅行动的生物。
温成玉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周永福的脖子断口处钻出，叼着一块血肉溜走，没多时又带着周永福像是没事人似的从温成玉背后出现，这逼让他装的。
此时正在爆血花的温成臻也很崩溃，温成玉真是个灾星，怎么又倒霉的被他找了上来。
虽然温成玉刚进入副本时温成臻就知道了，但他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温成玉的行动，工牌只能影响他的精神又不能实时传回画面和定位。但因为这个虚拟世界是周永福创造的，所以直到温成玉进入后，他的一举一动才被完全掌控。
温成臻还没想到的是温成玉竟然还学会了隐藏身份进行行动，若早知道和玩家一起捣乱，扒通道的人是温成玉，温成臻一定会让周永福把所有通道都关上。
回想起刚才，温成臻也是懊悔的拍大腿，早知道不生成什么「鹿任嘉」了，看温成玉给他清理红线，还以为和那玩家是朋友。若生成的是温成玉最爱的大鸡腿向昭，他说不定还会迷糊一会儿。
温成臻左突右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减少，同时他的力量也在缩减，经历上次一站后，温成臻痛定思痛，不再摆烂。
结果吞噬了那么多人的灵魂，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血肉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大半，这怎么能让温成臻不心疼。
‘铛-’
一把尖刀直接穿透了温成臻，将他固定在地上，他又想故技重施，断掉自己的身体求生时，他的面前陡然出现一道深约5.6厘米的划痕。
这是一个警告。
没办法，温成臻只能认怂。
“你是跟踪狂吗？我去哪你去哪。”
温成玉的眼睛黑洞洞的，淹没了他所有的人类情感，导致他现在披着人类外皮时看起来格外别扭，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刻薄了几分。
这次是真冤枉……如果说前两次是有意为之，这次真的是意外，这里很久之前就是他的地盘了好吗，是温成玉不打个招呼就闯别人的地盘。
‘而且你能别顶着这身皮和我说话吗？你的癖好怪恶心的，只有你爱人类爱的不行好吗。’
温成臻不必生成嘴巴说话，两人的意识处于同一片空间中，所以温成玉能直接听到他的抱怨。
眼见着他还要把自己的锅甩到自己身上，温成臻身上的压力陡然重了几分，温成玉想想之前温成臻还附在周永福身上，帮他装神弄鬼，尝试给温成玉洗脑，他就很不爽。
放出本体后，温成玉的情感表达也直白了许多，讨厌就是讨厌。但可惜他伪造的人类躯壳不能承受太长时间，上一次若不是借助副本bug暂时脱离人体，温成玉无法放出本体那么久。
而温成玉来这里，向昭也在，温成臻猜也能猜得到他的目的是什么，心里鄙夷，
‘你还说我，天天跟着个人类到处跑，你丢不丢份。’
“呵，不仅跟着他跑，我还要上他，那又怎么了。”
‘yue……’
温成臻的肉块身体抖了抖，成功被温成玉恶心到，一想到那个画面脑子都麻了，温成玉纯纯变态。
温成玉眼见着温成臻现在都开始顶嘴了，下手也不再手软。
温成臻的身体越来越少，在又被砍成臊子前，弹出一块小拇指盖大小的□□，学着人类的三段式火箭发射方法，将自己弹飞了出去。
逞一时口舌之快确实爽，但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但温成臻想的很开，反正他也没办法把自己一口气杀了，大不了这个副本他不要了，温成玉霍霍的副本又不止这一个。
而温成玉的身体也濒临极限，眼中的黑色逐渐褪去。温成臻又凭借无限分裂的本领逃走后，办公室只剩下满地的血迹，没了脑袋的周永福依旧双手交叠的坐在椅子上，头上的血量条还剩3点。
温成玉晃了晃神，抬脚对眼前的碎肉碾了碾，BOSS周永福的血量这才清空。
耳边响起自己升级的提示音，温成玉还获得了一些不太重要的道具，但BOSS死后却没有副本通关结算的提示，眼前的世界也没有任何要崩塌的迹象。
在一些低级副本中，通关主要是两种形式，完成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或者击杀BOSS，温成玉看向旁边散落的文件，随着周永福的死去，这份文件也化成了灰。
两条路都行不通，温成玉不得不重新思考，通关【白日梦工厂】的方法究竟会是什么？
还没等到他想明白，脑中突然传来血面蛛的呼救声。
温成玉立刻推开门，比起虚拟世界的平静，真实世界里的办公楼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怪物暴起开始抓玩家，户外也有怪物开始向办公楼处聚集，但她们的抓捕都是有针对性的。
‘老大你快来，有几个疯女人要抓向昭，说要让推举他做什么董事长，向昭晕过去了，我顶不住啊啊啊啊！’
温成玉夺门而出，冲向向昭的办公室，走廊上有的虚影已经被抓住，他们的表情很顺从，其中还有昏昏沉沉没有反应的人。
通过脚下的倒影，温成玉能看到有几名【严厉的妈妈】连同【护短的妈妈】正在敲向昭的门，现在还尚且能好言相劝，但那薄薄的木门根本顶不上用。
温成玉推开灰白色的门后，入眼便是跌坐在地的向昭，而现实世界里的向昭却是晕倒在地，小小的血面蛛正站在他的胸口，打颤着看向门口。
“向昭？”
温成玉小心靠近，没想到的是，向昭竟然抬头回应了，但是眼神呆呆的。
“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向昭只知道看温成玉，没有多余的反应，温成玉一狠心，把他放平到沙发上，仅是这短暂的接触，向昭体内的红线就开始聚集在温成玉碰过的地方。
向昭一边盯着温成玉，一边伸手解开自己的扣子。
温成玉嘴角抽搐，不是这个意思，他还没有急色到这种程度……
手术刀轻轻划过向昭的胸口，将他皮肤上的薄膜隔开，这只是个虚影，里面没有内脏，只有一些杂乱的血线，数量极其多。
温成玉的额前留下一滴冷汗，向昭体内的红线数量不仅多还会躲刀，但无论怎么心急，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直稳定，无数血线化为黑灰，进入心流状态下的温成玉，哪怕是大呼小叫的血面蛛都没办法干扰他。
“吱吱吱！”
血面蛛看着破门进来的怪物，都快被吓破了胆，它一度想要逃跑，蛛腿颤抖的不停，但是最后还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屁股，无数毒针朝那群女人发射过去。
一剂毒针的剂量不够，那就多来几次，多来几次……
血面蛛眼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远的【严厉的妈妈】轰然倒下，连中7.8针才起效，血面蛛这个时候特别恨她的体型为什么会这么庞大。
而【严厉的妈妈】也不是傻子，连中了几针后自然注意到了正在放冷箭的血面蛛，【护短的妈妈】率先抽出防暴棍冲过来。
血面蛛吱吱吱的躲过她的大手和棍子，朝着她的脖子就是一针，她们顾虑向昭但是不会对血面蛛客气，血面蛛有几次都险些丧命于棍棒和戒尺之下，它几乎是一边哭一边绕着向昭的身体和这群怪物打游击，短短几分钟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烦死了！不要再管它了！”
【严厉的妈妈】烦不胜烦，直接抓起向昭的手腕想带他走，血面蛛见状也顾不上其他，上去就对着她的胖手狠狠一咬。
“我#！你@@的！！”
血面蛛被【严厉的妈妈】抬手甩飞，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吱吱吱！”
血面蛛经过短暂的眩晕后，又飞身扑过去，边跑边发射毒针。
【护短的妈妈】早就预判了跌跌撞撞的血面蛛的行动路线，防暴棍高高举起又落下。
“吱？”
直到头上的阴影里自己越来越近，血面蛛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死路，要躲不开了，血面蛛两只蛛腿抱着头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发射一剂【麻痹毒针】。
但是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身边率先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小心睁开眼后，看见的是眼睛迷蒙的向昭，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但他已经瞄准了要伤害血面蛛的怪物。
第126章 白日梦工厂（28） 向昭虽然还晕……
向昭虽然还晕乎着, 但身体已经开始本能反击，他解决完血面蛛身边的【护短的妈妈】，转而对着抓着自己的胖手就是一枪。
女人尖利的尖叫声似乎要穿破向昭的耳膜, 他甩开手腕上的断肢, 血腥味激活了向昭的狠厉，随后一脚踢开扑过来的【严厉的妈妈】后, 下一秒子弹正中眉心。
向昭的动作干净利索，在副本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战斗已经成为本能，快速解决离他们最近的几个怪物，向昭捞起行动困难的血面蛛就准备开始突围。
向昭最开始脑子里还像是蒙了一层雾，但随着温成玉将红线一点点清理掉，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与此同时，身体上的疲累也开始后反劲，尤其是自己的后腰和屁股，之前怎么就这样无视掉这疼痛，抬脚飞踢和后转躲开的时候，都让向昭疼的龇牙咧嘴。
向昭本想破窗而出, 顺着排水管滑到一楼, 但血面蛛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背，向昭立刻止住步伐, 正巧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向昭惊险躲开，转而对【护短的妈妈】屁股狠狠一踹。
在她破窗后，还没等到落地身上就凭空多了很多条抓痕，离地还有不到一米时就被撕碎了, 向昭却看不到怪物的身影，办公楼门口堵着的玩家就是顾及这一点才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向昭默默离窗户远了一些，这些看不清身体的怪物原本只有晚上12点出现，这很反常，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会是周永福出事了吗？
向昭也曾经去过虚拟世界，他见到周永福的第一秒就想杀了他，但却不知怎的答应成为董事，若不是事先留了后手，这个时候的向昭早就跟着那些怪物一起反过来杀玩家了。
如果BOSS周永福真被人杀掉了，那这些怪物的暴起便有了缘由，结合这些怪物嘴里呜呜囔囔说着什么推举之类的，向昭猜测是因为周永福的死亡，副本变得不稳定，这让她们不得不再推举出一名董事长来接替BOSS身份。
向昭打了个冷战，原来董事就是副本BOSS的预备役，真随了这些怪物的意，向昭就彻底离不开这副本了，想清楚这一点，向昭下手更加狠厉。
在带着血面蛛突围时，向昭这才想起来副本主线任务的奖励，
【董事长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办公重地，闲人免进（保洁大姨除外）。大姨很缺钱，只要五百块就可以把钥匙借给你，但大姨有原则，只把钥匙借给永康的领导们。】
【使用条件：职位在总经理及以上】
向昭眼睛一亮，冲出办公室后，转头就朝着走廊尽头的董事长办公室跑去。周永福现在出事了，那他的办公室现在就是空的，而且这些小喽啰还不能进。
血面蛛转着晕乎乎的脑袋还要钻出来帮忙，向昭空出一只手护着它，另一只手死死握着钥匙，插在锁扣里咔咔扭动着。
门锁扭开的瞬间，门被向昭啪的一声摔上，反锁，一气呵成。
正如向昭猜测的那样，追到门口的怪物们安静了一瞬，门都没敢动，默契的从门口处离开，虽然BOSS不在了，但是副本规则还在。
【恭喜你已发现本副本的安全屋，此安全屋只会在本人持有钥匙的情况下开启。】
【安全屋说明：
【1.进入该安全屋的人员必须为永康制药厂的员工，且职位在总经理及以上】
【2.本安全屋在同一位置相互重叠，数量不限，但每个安全屋每次只能进入一人，离开后将无法再开启。】
【3.本安全屋为‘董事长’的私人办公室，请注意清洁卫生，不要损坏内部物品。】
【4.本安全屋在董事长进入时，全部失效。】
向昭和血面蛛齐齐松了一口气。
一转头，向昭便看见个无头男尸倒在老板椅上，他嫌恶的皱了皱眉，至少在新董事长上任前，这里会是安全的。
向昭不忘掏出放在兜里的工牌，将其狠狠甩远。
扔出去的一刹那，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受工牌的控制了，正当向昭想要继续试探一下时，血面蛛突然吱了一声，在向昭的手背上跳来跳去。
“吱吱吱！吱吱吱！”
它挥舞着自己的蛛腿，尝试传达自己的想法，但看着向昭一脸迷茫，气急之下只能跑到周永福的办公桌上，幸好这人平时好附庸风雅，即使用不上也摆了墨水和钢笔做样子。
血面蛛拉出墨水，蛛腿在上面沾沾，开始鬼画符。
“蛛蛛，歇会吧，你刚才都吐血了，我这还有治疗药剂，先补补。”向昭看着它瘸瘸个腿到处乱窜，有点心疼。
血面蛛摆摆好的那根蛛腿，表示不用。
温成玉正给它传话呢，可血面蛛认识的字不多，急的它满脑门的汗，早知道平时少刷点短视频了-
虚拟世界中的温成玉，看着另一面的向昭清醒过来，还顺手给血面蛛身边的危险解决了时，原本紧张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向昭虚拟投影上的红线太多，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清理干净，但好在向昭的意识在逐渐清醒。
温成玉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动作，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向昭的虚拟投影正定定地看着他。
因为是投影，他面上也没有多大的表情，看起来呆呆的，如果不是正忙着，温成玉肯定会捏捏他的小脸。
“温医生，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温成玉勾起一抹微笑，又挑断一根红线，旁边放着【世界卷轴】，红线放上去之后，解锁了更多的信息。
眼前的虚拟投影应该说是向昭的意识体，之所以能被温成玉看见，还是这红线作怪，被缠上的意识体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思维。
等到意识被完全侵入后，现实世界的身体便会被红线反过来夺走，而他的意识则会被反吸困在这里，也就是周永福追求的，让被选中的人过上他认为的理想生活。
但实际上，被拉过来的意识没了身体的保护，没多久便会被异化成怪物，那些游荡的【水影人】便是之前被同化的人，在这没有时间概念的虚拟世界呆久了，他们都忘了自己是谁。
随着周永福的死亡，虚拟世界没发生太大的变化，但那些【水影人】没了踪迹，直到血面蛛给他报信，温成玉这才知道他们竟然都穿到了现实世界中，正帮着找新的董事长。
“温医生，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在得知了眼前的虚影是向昭的意识体后，温成玉多了几分耐心，也不管向昭本人能不能听到，反正意识体说，他就回。
“喜欢你，喜欢你，但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说呀，我都想听。”温成玉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哄小孩。
虽然水镜的另一面，向昭正在举枪激烈战斗，但温成玉在这边安抚他的精神体，也有助于稳定本人的情绪。
“嗯……”
向昭的意识体是他本人潜意识的体现，有时候也没什么逻辑，只会根据本体的反应，说印象比较深刻的话和事，温成玉照收不误。
“温医生……技术很烂。”
“……什么？”
温成玉的手术刀割断一根红线，没良心的，他在这边帮他清理红线，向昭还说自己的技术烂？
他对于向昭说自己是庸医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很烂，烂的要死，弄得我特别疼……”
温成玉面无表情的继续处理红线，唯独这句话不想搭腔，意识体能有什么痛感。
“我都说别弄了，他还是要弄，疼死我了。”
嗯？不太对劲。
“技术烂还那么起劲，像个疯狗似的。”
此时的温成玉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回想起昨晚，他忍不住开口辩解，
“其实也还好吧。”
温成玉感觉自己表现的还不错。
“没有，很烂。”
“……”
温成玉不说话了，还是继续干自己的活吧，另一面的血面蛛正在不停地给自己传消息，听它的描述，向昭好多了，怪不得意识体的话也多了。
可他不想听了，但向昭的意识体反而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血面蛛可爱，想养。”
“那是我的，不给。”
“……一起养？”
向昭愿意对血面蛛好那是他的事，但是‘一起’这两个字怎么感觉这么暧昧呢？。
“一起养？”
向昭的意识体动了动，想要坐起来，温成玉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就这一接触，红线又散了，一部分聚集在肩膀处，一部分还在胸口。
“随你，别动。”
向昭的意识体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盯着温成玉看。
过了一会儿后，一直没说话的向昭意识体突然开口道，
“你知道什么是锚点吗？”
温成玉以游客身份浏览论坛时看到过解释，经历了多次游戏的玩家就像是一直在大海里游泳，回家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岸，但岸边太远了，一直一直游会疲劳，会迷茫，所以玩家们便会自己找个锚点。
这是一种主观强迫行为，比如结束一个副本后，必须在街角第二家快餐店点一碗炒面，每次都要去，吃不下也要去。
设立了锚点，即使在副本内坚持不下去时，想想那碗热气腾腾的炒面和入口时的幸福感，就能多再坚持一会儿，这个方法的创始者已经不可考，有可能已经死亡，技巧却一直留了下来，口耳相传。
“我的锚点是你。”
“原本我不信这个方法，但回家的路太远了。”
向昭的意识体慢慢合上眼睛，
“幸好遇见了你。”
温成玉抬起眼睛，向昭的意识体的颜色浅淡了很多，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第127章 白日梦工厂（29） 理智告诉温成……
理智告诉温成玉, 眼前这个虚影不是向昭本人，更触及不到他的灵魂，这只是向昭在这个副本里的一个意识投影, “它”甚至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们像是在对话，但其实只是将向昭的潜意识反射出来而已。
但温成玉听了向昭意识体说的话, 心里还是软乎乎的，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嘴角无意识勾起。
将最后一根红线挑断后，向昭的意识体并没有立刻消失，虚影表面还覆盖着一层灰色薄膜，温成玉手指贴在上面，柔韧无害, 十分有弹性，像气球不像皮肤。
向昭喝下的药茶中混杂了白色虫子，不知道他喝了多少，灰色薄膜的颜色都比别人的深。这本是周永福给员工们准备的躯壳，让他们能够在虚拟世界生活，许是技艺不佳或者是药茶的功效差了一截, 这幅躯壳坚持不了太久便会溃散。
而没有了红线的支撑, 向昭意识体上的灰色薄膜顿时塌陷了几分，温成玉刚才为了清理红线在向昭胸前割开了一条口子, 这就相当于主动打开了放气阀，即使温成玉不动他，向昭的意识体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加快消散，但他的本体不会受什么影响。
唯一缺点就是温成玉以后没办法能这么简单的听到向昭的心里话了。
温成玉捏着向昭的手，像是个氮气不足的气球, 他正在听战地记者血面蛛给他的独家报道，温成玉听到它说董事长办公室是安全屋，并且屋内还有周永福的尸体时，下意识捏紧了向昭的手，他在回想自己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向昭的意识体愣了一下，也跟着握住温成玉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捏了捏。因为身体的消散，他看起来很累，但还是本能的想回应温成玉。
向昭抬起眼睛，似是疑惑的歪了歪头。
“怎么了？”
温成玉刚才一瞬间的紧张情绪被向昭精确捕捉，他心里感叹向昭的敏锐，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表示没事。
向昭犹豫一会儿，另一只空着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眼看着就要把裤子给脱了……
温成玉大惊失色，连忙按住他，这是什么毛病？一言不发就解自己衣服。
向昭意识体的颜色已经很浅了，但在消散之前，他还是想要让温成玉开心，但温成玉却不想要他，所以向昭有些迷茫了。
温成玉捏捏他的小脸，虽然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但足以让他的心化成一滩水。
他想要陪着向昭的意识体自然消散，但时间不等人，温成玉在向昭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一会儿见。
手术刀在温成玉手里转着花，反射出带着寒意的凛光，向昭的意识体也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
温成玉起身时已经收敛好表情，不再回头看，立刻进入正题，先是将进入虚拟世界后的事情原委告诉血面蛛，让他转达给向昭，并且告诉他一会儿温成玉也会继续查探虚拟世界中的董事长办公室。
房间外，比起现实世界走廊内的血肉横飞，哭喊混乱，虚拟世界相对平静，但BOSS的缺位还是让这个世界在安静的崩塌，永康制药厂的边缘已经开始有地面塌陷。
而周永福的无头尸体还端坐在老板椅上，但脚下水镜显示的办公室本应该是空无一人才对，是周永福有问题，还是这个房间有问题？
温成玉对着老板椅一踹，周永福的尸体动了动，跌倒在地，脚下的水镜映照出的画面却没有丝毫变化。
脑子里反而传来血面蛛的尖叫声，它被吓得语无伦次吱吱乱叫，吵得温成玉脑瓜子嗡嗡的。
原来是因为血面蛛正在办公桌上用蛛腿写字，尝试把信息传给向昭，但它刚有点得心应手的感觉，身后的周永福就突然跌倒在地，老板椅在旁边吱哑吱哑的转，血面蛛还以为是闹鬼了，吓得它满桌子乱窜，本来字就丑，还沾着墨水把纸弄的乱七八糟。
好在向昭一直在旁边小心看护着血面蛛，经过血面蛛混乱的表述后，他不仅明白了，还跟着温成玉的思路，开始尝试移动办公室内的物品，向昭首先移动的是一些小物件，血面蛛没有反应。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老板椅，于是一鼓作气开始移动房间内的大件，刚推动沙发，血面蛛就在旁边吱了一声，这代表温成玉所在的虚拟世界中的沙发也跟着动了。
向昭突然想起刚进入安全屋时弹出的说明，
【3.本安全屋为‘董事长’的私人办公室，请注意清洁卫生，不要损坏内部物品。】
这条说明乍一看像是一条警告，但实际并没有写明犯错后的惩罚，言语温和更接近“温馨提示”，并且有主线任务误导在先，向昭认为这个时候反而要反其道而行之。
更何况现在的永康群龙无首，还哪有什么董事长，就算向昭真做点什么，又有谁会突然冲出来惩戒他呢？他在永康的职位已经做到头了，没人能压着他。
向昭尝试将这些碍事的家具和装饰收到系统背包里，但没有成功，系统背包除了活物，其他都可以收纳。
他手腕一抖，子弹咔的一声上膛，旁边的大花瓶应声而碎，陶瓷碎片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化为血肉，无声的融进地板中，接下来是沙发，壁画，所见之处都被向昭破坏了干净。
向昭接着拿出个小网兜，将办公室内剩下的小摆件都收了起来，原本装修还算高档的办公室此时像是狗啃似的，比毛坯房都不如，但这也是它原本的模样。
而另一边虚拟世界中的温成玉，虽然有血面蛛的实时报道，但还是冷不丁的被飞溅的血液沾湿了衣袖，他不得不躲到角落里，【她的秀发】在他面前快速旋转，挡住一个接一个爆炸的家具。
在所有家具被向昭清理干净后，温成玉脚下倒映的画面也发生了变化，他一低头竟然和无数张狰狞的脸对视上，双手无力的朝着温成玉抓着。
温成玉是倒着看，这群人实际上是被吊在房间里，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虚拟世界的天花板，这些被倒吊着看不见的人都是“周永福”的继任者，在接受他的位置后便会自动舍弃原本的身份和认知。
而办公室的东侧原本有一正面墙的书柜，里面摆放着周永福从来也不看的商业书，直到向昭把它们全部清理后，温成玉这才发觉书柜的背后竟然是一整面刻在墙上的永康制药厂的地图。
地图上还有无数发光的红点，主要聚集在厂区，温成玉先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以自己为中心，找到熟悉的建筑物，自己曾经工作的厂房上正好有着几个红点，温成玉的手指在粗糙的墙面上滑动，从第五车间划到药材粉碎间。
眼前的平面图一点点和自己的记忆对上了号，这些红点应该是能连接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通道，
但这面地图向昭是看不到的，他尝试抚摸空白的墙面，没多时便摸到了一处凸起，经过血面蛛的比对，确认为其中一处通道，向昭按下这个凸起后，温成玉眼前的地图便熄灭一处光点，通道被关闭了。
温成玉眼前一亮，他让向昭把所有的通道都关闭，只留下一个，温成玉想到了个瓮中捉鳖的好办法。
血面蛛挂在天花板上，垂下蛛丝，拉着向昭的手一点点在墙壁上摸索。
这个虚拟世界是属于BOSS的个人世界，这些怪物在推举出新任董事长后，一定会使用通道让他回虚拟世界稳住局势，而温成玉的目的就是要让这群怪物都聚集在一个通道内，方便温成玉将他们一网打尽。
原本还头疼的时之沙祭品也有了着落，说不定还可以多出很多进入副本的名额。
“老大，向昭问你一会儿他要做什么？”
温成玉本想让向昭老老实实在安全屋等自己，但话还没开口便咽了回去，按照向昭的性子，他一定不会同意，或许他不应该擅自替他做决定，而是应该把决定权交还给向昭，于是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向昭，但是没告诉向昭他应该要做什么。
“我会尽量把怪物引导第五车间去，我在通道旁等你，向昭是这么说的。”
“注意安全，如果太危险……”
“吱吱吱！吱吱吱！”
（我不是你们用来调情的工具人，安慰感谢的话见了面你们自己说！）
血面蛛眼看着两人又要黏黏糊糊，直接斩断苗头。
而温成玉之所以选择第五车间的通道，是因为自己只熟悉这一条通道的内部构造，并且第五车间的挑高和占地面积都足够大，便于时之沙的使用，像是粉碎功能间内的通道附近都被大型机械挡住，施展不开。
温成玉在离开办公楼后，虚拟世界崩塌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天空边缘处都出现裂痕，天都要掉下来似的，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厂房内快速奔跑着，脚下的世界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无数嘶吼的怪物中穿梭着一个矫健的身影，他们正在朝同一方向奔跑着。
第128章 白日梦工厂（30） 温成玉甩手将……
温成玉甩手将【虫儿飞飞飞】扔进第五车间的通道内, 没了周永福，那堆混杂着断肢的怪物也失去了主意识，它吞噬的人太多, 有周永福坐镇时, 尚且能整合大部分力量，但主心骨不在, 残存的意识们便开始蠢蠢欲动，尝试争夺控制权。
最开始只是轻微的试探, 最后转变为激烈的厮杀，这堆分不清彼此的怪物中也自行的分出了几派，在一片混乱中，自然也就没人注意有一只小虫子混杂在其中。
向昭的能力出乎温成玉的意料，他不仅能将怪物引来, 还能做到片叶不沾身，看着他在一群怪物中穿梭，每开一枪，温成玉的心都跟着颤抖几分，好几次那怪物都要摸到他的衣角了，但偏偏他的步伐是那么轻盈迅捷。
此时, 就连现实中的怪物也跟着分派别作战, 他们拥护的推举人是不一样的，先来到第五车间的怪物们心里一喜, 因为大部分通道都被废止，他们走了不少冤枉路。
但很可惜，她们来的太早了，咬着隐形糖的向昭瞄准被他们胁迫的玩家眉心，随着一声枪响, 脑浆崩裂，向昭的身形也跟着快速变换，脚步轻快，落地无声。
“谁？有埋伏！”
“警戒！”
“靠，人死了还玩啥呢！”
……
妈妈队伍内一片混乱，正在他们四处搜寻枪击来源时，铁门再次被推开，又来了一波妈妈队伍，同样挟持着一名玩家，那名玩家看起来呆呆的，任由他们的摆布，在温成玉的视角里，那人已经被红线充满，下一步要不是进入虚拟世界成为怪物，要不就是灵魂迷失成为NPC。
先来的妈妈队伍虽然失去了推举人，但是是她们先占据的第五车间通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们还有队员在外继续搜寻，所以必须在新的推举人出现前，牢牢把控住通道。
在双方互相放狠话，互相对峙之时，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又一次将子弹没入玩家的眉心，而这次子弹的方向来源于怪物的身后，后来的妈妈队伍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她们在放冷枪，大骂无耻，一言不合就厮打起来。
有一体型相对弱小的【护短的妈妈】从队伍中溜出，准备去寻找援军，但这反而吸引了更多的怪物前来寻找通道。
不过即使她们能够团结起来保证消息不流通出去，第五车间有通道能用这件事瞒不了太久，大多数通道都聚集在厂房内，相互间的距离都很近，一个用不了，转头便可以前往另一个车间。
焦急的情绪在怪物中蔓延，对于她们这些底层怪物来说，她们既然无法像玩家那样通过考评来升职，那么现在混乱的局面便是她们此生难得一遇可以向上爬的机会，万一自己推举的人成了董事长，自己也可以不用再去做那些脏活累活，即使同为怪物，她们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而温成玉根据【虫儿飞飞飞】传回来的画面来看，感觉通道内部的光线正在由暗转明，通道的位置在上升，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短短十几分钟内，由于向昭的搅局，第五车间内的怪物也聚集的越来越多，但每出现一个推举人便会被杀掉，多来几次后，妈妈们也不是傻子，意识到有内鬼混入了她们之间，转而将精力用来去寻找向昭。
因为怪物数量的增多，向昭的移动也变得困难起来，为了躲避【严厉的妈妈】胡乱无章法的攻击，他还不小心被地上的雪瘤木绊了一下，差点暴露自己的行踪。
血面蛛焦急地拽了拽向昭的衣袖，让他快停下来，那边的温成玉已经开始急眼了，他急眼，向昭没事，但血面蛛遭罪。
温成玉死死瞪着那个差点碰到向昭的怪物，转头直接跳进了通道内，不打算继续等着了。
在进入的一瞬间，温成玉立即将最后一张风刃攻击卡甩出，清理出一片空地，他身上隐隐包裹着一层光膜，这是防御卡在起作用。
温成玉拿下贴在手臂处的创口贴，昏暗的通道内立刻绽放出耀眼的金光，以温成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伴随着繁复华丽的符文，多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没有防备的怪物血块被金色符文阵吞噬了一大块血肉，痛的他们集体呼救，他们很快意识到破阵的重点在温成玉身上，所有残存的意识开始放弃内讧，聚集全部力量转而攻击温成玉。
温成玉身上的光膜隐隐出现破裂之势，他手心还夹杂着一张防御卡片，等着备用，温成玉向上看去，他现在距离地面只有两三米，但却被这些层层叠叠的血肉挡着去路。
他摸索着在自己的右掌心划开一条口子，将自己的力量混杂在其中，在手掌接触到雪瘤木根系的瞬间，周围突然发出巨大的震动声，金色符文趁机吞噬了更多的血肉。
按照温成玉原本的想法，他是想放出自己的本体来辅助完成献祭仪式，但他好在他和向昭一起发现了关闭通道的办法，能够不伤害身体完成仪式自然是最好的，太频繁让本体出现，会撑坏这幅躯壳，他还希望能用的更久一点。
温成玉感觉自己被托举着迅速往上窜，连带着这群血肉一起重见光明。
第五车间的地面中央发出隐约碎裂声，还没等众怪物反应过来，一株以血肉为树冠的巨大树木突然从地下钻出，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它的枝干上满是金色符文，如同病毒一般沿着地面扩张，将第五车间内的所有人和怪物笼罩在其中。
能力稍微弱些的，身体是最先萎缩的，生命力化为一道道金光尽数逃离身体，融入这巨大的符文阵法中。
中心巨型雪瘤木的枝干动了动，托着温成玉来到向昭身前，他的右手臂已经被缠满了藤蔓，像是融进了雪瘤木中一般。
“你的手……”
“没事。”
向昭被温成玉环着腰，带到自己身边，下一秒向昭的面前便多了一张黑色卡片，
【入场券：可用于进入隐藏副本“时间之隙”。】
【是否立即使用？】
薄薄的一张卡片落在向昭的掌心，宛如有千斤重。
真实的向昭就在自己的怀里，温成玉也终于安心了。
将「徒手抓蟑螂」小队需要的【入场券】集齐后，温成玉手里还多了几张【入场券】，他想着要不发个支线任务换一点物资回来算了。
向昭抚摸着【入场券】，明明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卡片，但为了得到它却要付出这么多的努力。
“咱们这就走？”
向昭不想在看见温成玉被雪瘤木吸血，语气中有隐藏不住的焦急。
“不再修整几天？”
向昭摇摇头，说道，
“【白日梦工厂】的通关方法既不是成为永康高层，也不是杀掉董事长，而是离开。既然是白日梦，就总会有醒来回到现实的一天。”
离开，看起来是个非常简单的通关方法，但进入到永康的人却很难意识到，因为他们会迅速被卷入优绩主义的浪潮，哪怕牺牲自己的生活也要向上爬的人们，忘记了其实还有离开这一条道路可以选择，当一个环境开始变烂时，不要去争着当最棒的烂泥，不如试试寻找清池。
向昭不知道这些已经被永康入侵的玩家们中有多少人会想到这一点，但多年的游戏生涯已经让他戒掉了多余的同情心，他抬起枪打烂了缠在温成玉手上的枝丫。
在他们选择进入【时间之隙】时，身下的金色符文法阵瞬间爆裂出巨大的光芒，将还没吸收完毕的怪物们尽数拢住，随后所有光芒尽数向中心收缩。
第五车间内再次归于平静，只有地上的血迹彰显了刚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中央的雪瘤木没了供养，立刻开始分裂成一条条的枝丫，蜷缩扭曲成一团毛线，将通道藏在身下。
虽然这里的怪物没了，但很快便会补上的。
温成玉和向昭在离开副本的同时，耳边传来系统结算的声音，
【恭喜您获得成就“梦醒时分”：就这样梦一场~醒来继续走~】
【恭喜您已成功离职，愿此去乘风，前程似锦。】
【副本奖励正在结算中……】-
躲在宿舍墙角避风头的「徒手抓蟑螂」小队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入场券】，顿时一喜。
“真的拿到了，温医生还是很靠谱的。”
「赵财进宝」简直不敢相信，终于能解脱这漫无边际的苦日子，他已经开始幻想回到现实世界后要做什么了。
“他收了我们那么多东西，敢不靠谱吗？”「小鱼（有猫版）」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她还是很心疼送出去的卡片和道具。
“咱们得目的都达到了，赶快去找老邢吧。”「猫头鹰」将卡片小心收起来，这可是决定他能不能回家的大宝贝。
“副本怎么办？直接放弃吗？咱们离达成主线任务还远着呢。”
“猫头鹰说的对，咱们得快点离开，我的精神值一直在不受控制的下降。但因为现在的混乱，精神值才稳定下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一个机会。”
「徒手抓蟑螂」按着发胀的太阳穴说道。
第129章 时间之隙（1） 温成玉和向昭像是……
温成玉和向昭像是被风托着落地, 踩在地面上才感觉到一丝实感，有一瞬间温成玉甚至以为他们脱离了副本，回到了熟悉的街道上, 周围的建筑物和他生活的地方几乎没什么两样, 但是更加破旧空寂，路上没有任何行驶的车辆和行人, 只有风卷起易拉罐的声音。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星光点点, 远处的天边悬挂着一个边缘扭曲的时钟，占据了大半的夜空，保证副本内的所有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它。
时钟显示的时间为8点15分，每到一个整点，时光碎屑就会随着钟声的敲响洒落, 这会激起时空乱流的波动，他们得在这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修整。
根据上次游戏的经验，当处于一个密闭空间时，在遭遇时空乱流时会和房子一起被视为整体，一起移动，可以保证他们不和队友走散。
【时间之隙】便是整个世界的模板, 在这里不仅能找到和温成玉一摸一样的家, 连楼下的小吃摊都完美复刻，但从细微处也能看出稍许不同。
除了来去匆匆的他们, 也有想办法长期居留在副本内的人，他们的目的不一定相同，大部分是为了找到离开游戏的方法，但也有人是为了躲避在副本内轮回的命运。
大部分副本开启后都是有周期的，而没有明确规定时间的副本基本上也都是在以消耗玩家的生命, 这也意味着玩家们无法找到一个难度低的副本一直耗着。
但【时间之隙】不同，只要你搞清楚了这里的运行规则，并且没有被杀死，那你就可以在这里一直待着，时空乱流只会改变你的能力，使你无法自保，但身体在进入副本的一瞬间便被定格了，相当于按下了暂停键，理论上来说，人可以在这里实现永生。
“身体怎么样？”温成玉问道。
“运气还算不错，技能和等级都没发生变化，道具……也都在。”
其实温成玉想问不是这些，是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哪怕红线是他亲手摘除的，但温成玉却始终放心不下。
血面蛛也从向昭的裤兜里钻出来，扑进温成玉的怀里，温成玉二话不说直接给它使用了【医者仁心】，并给它检查瘸了的蛛腿，幸好这次只是挫伤，没有伤到筋骨，再多来几次，温成玉就可以给它准备截肢手术了。
血面蛛的努力温成玉看在眼里，手上的动作也更加温柔。
“先找个地方修整吧，这地方离我家挺近的。”
温成玉一松手，血面蛛就蹬鼻子上脸，重新回到他头上趴着，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
沿街的这些店铺和楼房不是不可以选择，但是大部分的店铺门窗都已经破旧不堪，内部被洗劫一空，完全丧失了整体性，剩下几个完好的店铺门窗上都有道具使用过的痕迹，他们没有精力去验证里面是否还有人居住。
温成玉不仅无缝衔接了两个副本，而且还两整天没有合眼，纵使体力再好，也有些累了。向昭自是不用说，【白日梦工厂】内的时间流速很快，他不知道在里面经受了多少磋磨，全靠精力药剂硬顶着，没了副本的影响，疲劳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一闭眼就要倒在地上睡着似的。
向昭眼前一花，双脚突然离地，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后，他慢了半拍才想起扶住温成玉的肩膀。
温成玉托着他的腿，把向昭背紧了些，
“你要是困了，可以先合眼休息一会儿，这边的路我熟悉。”
“我……”
“抱着我的脖子，别掉下去了。”
向昭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一度想要逞强从温成玉的背上跳下来，但他也明白逞强只会拖慢两人的进度，他内心挣扎了一番后，默默搂紧了温成玉的脖子，两人脸贴着脸，向昭能感觉到温成玉平稳的呼吸。
“我不累。”温成玉现在也学会预知向昭的想法了，提前回答了他的疑问。
向昭的眼下有些青黑，声音带着困意，
“你就会逞强。”
“逞不逞强的，你看我走的多稳。”
向昭埋在温成玉的肩膀处，轻轻的笑了，
“咱们得走多久？”
“很快，不到十分钟。”
温成玉热乎乎的体温驱散了夜晚的寒气，他确实没有撒谎，走的又稳又快，向昭几乎感觉不到晃动。原本就困倦，趴在温成玉的背上时，他感觉自己都要睡过去似的，路灯暖黄色的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这次……能成功吗？”
向昭的声音很轻很轻，飘荡在温成玉的耳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温成玉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时刻警戒暗处的危险，在这个时候，他或许应该说一些鼓励的话来安抚向昭那不安的心，但是他却说不出口。
离开【白日梦副本】时，有一道仅有温成玉能听见的声音直接传到他的脑子里，温成臻的声音罕见带了几分严肃，
“我看你是被那个人类带傻了，他有奔头是因为他有家，但你的家就在这里，离开这里你又能去哪呢，难道还指望又天降一个天才教授给你造一个身体吗？你就算跟着他回去了，有可以站脚的地方吗？”
“你厌倦了这里的生活，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你从来不会因为生存发愁，开心了就吃就玩，不开心了就去捉弄捉弄这些笨蛋人类，这样的日子你觉得一成不变没意思，那离开能改变什么吗？就能有意思吗？你跟着向昭回去，还不是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你自降身份，和那群人类一起奔波讨食吃！”
“向昭可以没有回头路，但你一直有，趁着还没走太远，快些回头吧。”
温成臻向温成玉哇啦哇啦说了一堆，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真的不理解温成玉，他也更不理解向昭到底有多大的魅力，都把温成玉忽悠瘸了。
在他心里，向昭和电诈头子没什么区别。
温成玉被哈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副本内的季节停在初冬，他们身上的衣服有些薄了，向昭趴在他颈边安静的睡着，因为寒冷，手一直往他的衣领里钻。
血面蛛趴在温成玉的头上，他们心灵相通，自然察觉到了温成玉低落的情绪，血面蛛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不开心，在它眼里，他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了呀。
它用蛛腿摸了摸温成玉的头顶，试探地问道，
“吱吱吱？”
（你在害怕吗？）
“可能吧。”
温成玉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有些惊到血面蛛，连忙探头扒温成玉的眼皮，看看里面是不是被红线怪物换了芯，直到差点被温成玉摇头甩下来。
其实温成臻说的温成玉也明白，但一直不愿意去细想，和他们一样的存在，有些已经活得足够久，自然知道【时间之隙】的存在，甚至已经触碰到世界的本质，但他们都没有选择去迈出这一步，因为没人这样做过，谁也不知道这一步会不会摔进深渊里。
温成玉也无法肯定自己在耗尽所有力量后能不能成功在向昭的世界落下脚，哪怕是个小猫小狗也行。即使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温成玉实在太好奇，他太想看看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哪怕只是一眼，这一路上的辛苦也值得了。
温成玉曾经嘲笑玩家们好奇心害死猫，但他现在就是那只笨猫，非要撞个南墙试试看。
温成玉走到小区楼下时，突然若有所感，看向距离他有一二百米远的垃圾投放地，在昏黄的路灯下，有个黑影正在淘着垃圾，温成玉默默屏息，脚下的动作更快了些，在惊醒对方之前，快速背着向昭进入楼道内。
这是【时间之隙】投放的幻影，取材于副本外的世界，原型有玩家也有原生人类，非常难判断幻影的善恶，被缠上后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追上来，十分的麻烦，温成玉遇见时，一般都不和他们硬碰硬。
温成玉推开家门，房间内的摆设和他的家差不多，但是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样子暂时没有人来他家“寄宿”过。
温成玉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条塑料布和干净的毛毯，铺在沙发上，小心的把向昭放下，他睡得很沉，只是翻了个身。
系统商城还可以使用，温成玉购买了一些清洁用品简单的将房子打扫了一下，尤其是卧室，他们总得有个睡觉的地方。
在他换上新的四件套后，向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门边揉眼睛，
“到家了吗？”
他看着还是很困，但强撑着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温成玉牵起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向昭直接顺着劲儿倒在他的怀里。
“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抱着你睡。”手指轻柔的在向昭发丝间穿过。
“嗯……”
向昭嘤/咛了一声，呼吸再度平稳，温成玉知道他是有些睡毛了，低声哄着向昭继续睡。
血面蛛更不用他操心，早就自行找了个角落把床铺好，准备睡觉。
第130章 时间之隙（2） 向昭实在是累极了……
向昭实在是累极了, 这一觉起码睡了十几个小时，窝在温成玉的怀里睡得十分安稳。
但温成玉却不踏实，中途醒了几次, 窗外的时钟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走着, 时空乱流的出现并不定时，有时候不一定会波及到温成玉的家。
但无论睡眠质量的好坏, 睡上一觉的感觉还是比喝精力恢复剂强，与其在这里睡不安稳, 不如起床做点事情，他轻手轻脚的抽回自己被向昭压得僵硬的胳膊，小心的给他盖上被子。
热源的突然离开让向昭很不适应，下意识想要抓住温成玉，这让他不得不再次屏住呼吸, 直到他再次睡熟后才敢起身。
温成玉的精神好多了，准备继续收拾家。系统商城可以使用，趁着还有源源不断的积分供应，温成玉狠狠心买了多种防御道具用来加固门窗和囤积物资，将空荡荡的冰箱和储藏室全部填满，温成玉的家里还有水电煤气的供应, 又是他熟悉的地方, 很适合作为一个长期使用的定居点。
手中像是水球般的道具在被扔到门上后，无声融进防盗门内, 门上荡漾起一层水波，道具生效后，一个能够防御并隐身的阵法便成功建立了。
处理完房子的防御问题后，温成玉转头回到已经清理出来的厨房，准备简单做几个菜, 并给向昭额外熬一锅青菜粥。
即使身体面向不同的方向，天边的巨大时钟始终正对着温成玉，他看着窗外的时钟愣神，手上在不停搅动着砂锅内的粥，随着秒针咔哒一声归位，温成玉这才回神。那个巨大的时钟似乎有一种魔力，看久了感觉整个人都会被吸到里面。
副本内的光照不算很好，上午十点钟的天依旧灰蒙蒙的，到了整点后，时钟上洒下无数带着金光的碎屑，温成玉看见窗外的树景有一瞬间扭曲，手中的汤勺一松，卡在砂锅的边缘，吓了血面蛛一跳。
温成玉立即打开系统面板，受到时空乱流的影响，他的技能只剩下【外科圣手】和【医者仁心】，道具也只剩下【手术刀】和【她的秀发】，并且还是升级前的，除道具之外的物资倒是留了下来。
温成玉摸着手腕上的黑色编织手绳，他已经感受不到【她的秀发】的回应，只有本能的欲/望，【她的秀发】升级后对血肉的渴望已经减退不少，省了温成玉不少的麻烦，但现在他不得不从系统商城里又购买一些牛羊肉给它。
更糟糕的是，温成玉没有了【酒保保罗（灵魂碎片）】这个道具，他暂时无法联系上副本外的保罗了，保罗不会就这样消散，但温成玉减少了一个积分的来源。
温成玉很快调整好心态，事态还没有恶化到无法解决的地步，他捡起汤勺，在粥里加了一点盐。
但血面蛛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八只蛛腿疯狂摸着自己的肚子和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辛辛苦苦升级又进化，一朝活到解放前。
而且因为它和温成玉的宠物契约是通过灵魂直接绑定的，所以它想要自由的愿望还是落空了，连续两个打击，气得它不停地吱吱叫。
‘咚咚。’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血面蛛的蛛腿一僵，声音卡壳，颤颤巍巍的转头看向门口。
温成玉擦了擦手，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手术刀】，悄声站在厨房门口，远远的看着门口。
向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两人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默契的没有靠近。
“外……卖……”
咚咚的敲门声中夹杂着指甲划着门板的声音，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电流声，这是幻影的声音，与人类不同，他们的声音更像是信号接触不良的电子音。
‘咚-’
门上漾起一层水波纹，这是遭受攻击的提示。
“有……没有……人，外卖……”
血面蛛悄悄爬上温成玉的肩膀，它的五感灵敏，更能听清门后的声音，明明听着有一个人在敲门，一个人在挠门，但脚步声只有一个，一瞬间，血面蛛的脑子里划过无数可怖的异形怪物。
温成玉在心里安抚着血面蛛，让它别还没开打就被吓的尿裤子了，
‘【时间之隙】在取材时，如果正好赶上两个人离得很近，会把他们视为同一种生物，所以有的幻影会多出几双手，这很正常。’
‘吱吱吱？！’
（这很正常吗？！）
‘能不能有点出息，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怪物了。’
‘吱！’
虽然血面蛛在心里和温成玉拌嘴，但八只蛛腿却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放。
‘咚——’
门外的幻影似乎被激怒了，重重的敲了一下门，向昭下意识举起手枪瞄准门口，温成玉用眼神安抚了下他紧张的神经，向昭这才犹豫的放下手臂。
果然，下一秒，门外又传来邻居开门的声音。
“走……错门……了，是……我定的……外卖……”
脚步声越来越远，门上的波纹也再次恢复平静。
向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转头便看见温成玉穿着围裙，一脸的平静，语气十分轻松，好像刚才的幻影真的只是个普通外卖员，
“你醒了，要吃饭吗？”
向昭将枪收起来后，脚步轻快的跟着走进厨房，
“你怎么这么淡定？”
“因为我本来就没点外卖啊。”
温成玉将煮好的粥盛出来，温成玉根据系统面板上剩下的技能可以推断出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他经历第一个副本的前后，那时候的他很忙，而且基本不点外卖，但不耽误糊涂的外卖员总是敲错门。
所以在对方敲了门后，按照以往的经验，温成玉预计没多久邻居就会开门把外卖接走。在没有惊动这些幻影的情况下，它们依旧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进行行动。
向昭一边听温成玉的解释，一边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菜，不住的点头，分不清是菜好吃还是明白了的意思。
“但有个不好的消息。”温成玉英挺的眉毛拧了起来，
“我从第一个副本出来后，引起了很多玩家的注意，估计现在门外聚集了数量不少的幻影。”
温成玉想起那时每次出门都能感觉到一种窥视感，虽然这些幻影没有玩家的技能和道具，但是想到门口堵了那么多的幻影，温成玉还是有点头皮发麻，但他不后悔选择自己家作为落脚点。
因为对家周围的环境熟悉，小区内的流动人口也不多，温成玉能大致推测出这些幻影的行动轨迹，比起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这里对他来说更有把握。
“那咱们就在家待几天，这些幻影会自己散开的。我还有很多积分和物资，够咱们俩用了。”
向昭俏皮的眨眨眼睛，温成玉也被他‘我有钱放心吃’的话逗笑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一口粥下肚后，立刻抚慰了空荡荡的胃，向昭幸福的眯了眯眼，心里充盈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回想起在副本的时候，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洗碗收拾卫生，如果忽略还在副本中的事实，看起来就像是无数平凡又幸福的日子的缩影。
“【世界卷轴】是不是在你身上？”
向昭将客厅打扫完毕后说道，紧接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血肉，看起来是从不同怪物身上取下来的，隐隐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反正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我就直接给你了。”向昭早就猜出来发布【来自匿名组织的生物样本征集令】的人就是温成玉。
温成玉按住手腕上蠢蠢欲动的【她的秀发】，他也不矫情扭捏，直接拿出【世界卷轴】，向昭看着他手中像是一本医学书的【世界卷轴】，像是想到什么，不禁笑出了声。
“还记得当时我拿着的【世界卷轴】是什么样子的吗？”
“怎么不记得。”温成玉用手比了比，
“这么大的一个游戏掌机，把怪物血肉放上去之后，屏幕上会多出一页的怪物图鉴。”
“毕竟我现实中游戏瘾就很重嘛，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被拖进了游戏。当时我执行任务回到家后，还要打游戏打到12点半，也就是趁着年轻身体好，天天这样熬着也不累。”
恍惚间，向昭感觉做特警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脸上也带了几分落寞，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及时发现自己的身体。
温成玉早已经放下了【世界卷轴】，向昭意识到自己走神，连忙收敛表情，
“你收集完了啊，我还有一些……”
温成玉牵起他的手，阻止向昭要继续从系统背包里拿东西的动作，
“这次我们会成功的。”
向昭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温成玉是在回答他昨晚说的话，眼眶顿时有点酸酸的，他没想到温成玉不仅听到了还记住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温成玉将向昭拉近了些，主动要他一些整理【世界卷轴】，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温成玉换了个话题，
“你是怎么发现【世界卷轴】在我手里的？”
向昭往书页上扔一块血肉，字体浮现后，温成玉就跟着再翻一页。
“我那个怀表道具能探测到【世界卷轴】，每当有人拿出来，怀表便会轻微的震动，不过进入【时间之隙】后，这东西就用不了了。”
向昭看着温成玉手上的【世界卷轴】，心里有些担心，万一温成玉也被其他玩家盯上了怎么办。
向昭下意识的往温成玉身边蹭了蹭，好像这样便能得到一些安全感。他自从进入到这个副本后，心里总是不安定，没由来的慌乱。
【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