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沪市虹桥机场。
许从心今年难得也回家过年,在一旁的江妤却见怪不怪,也可能是心思压根儿没在她身上, 只是自己提着大箱小箱,风尘仆仆地赶着路, 手里还握着一个打不断的电话。
“哎, 我说你可以了啊, 没这么黏糊的。”许从心嫌弃地转过头来看她,“你这基本上一个月就飞一个来回,而且月月都能见, 回家过个年又跟平常有什么区别?”
“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看看我。”许从心骂她, “小没良心的。”
电话没打通, 江妤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皱着眉看着那个界面。
“今年不一样。”江妤解释说,“我生日刚好赶着明天, 没准儿现在回去还能提前一块儿过呢。”
许从心啧了两声没再说话。
到了要登机的点儿, 江妤才跟许从心挥手道别,自己独自一人登了机。打开飞行模式前她还特意检查了一遍通话记录, 发现陈楚溪确确实实是没有给她再打过来。
哪去了?江妤心里头想, 明明昨晚还说得好好的。
江妤这两个小时在飞机上过得忐忑,一下了车就开始疯狂给陈楚溪打电话, 然而这次却没等上多久, 刚打过去五秒那头就接了。
“吓死我了。”江妤一直到看见对方接了才长叹一口气,“你搁哪呢?电话都打不通, 我险些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江妤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外走着, 到了航站楼大厅才远远地看见了她。
陈楚溪的头发似乎还比上个月见时长长了些,都微微过了肩膀, 一直到看见江妤了才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她身着一袭利落的黑色大衣,布料自然地垂落在身侧,单手插着兜,另一只胳膊里还夹着花,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江妤笑。
江妤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她们隔着人山人海两相对望。半晌,那种延后的狂喜感才终于重新涌上了心头,蔓延到了江妤的四肢百骸。她整个人几乎是狂奔过去,向她张开手,然后整个人都扑了上去,这一扑带的陈楚溪连连后退。
“这猛呢。”陈楚溪笑中都带点儿喘,“才一个月没见也不至于这样饿虎扑食吧?”
江妤双臂勾着她的脖子,然后在她颈窝处蹭啊蹭。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江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楚溪的脖颈处,整的她一阵酥麻,“我快怕死了。”
陈楚溪整个人都被她闻得受不了了,只觉得脖颈处痒得厉害,都上不来气儿,连声直道:“我错了错了错了,我真的错了,事出有因,老婆饶我一命。”
江妤一直到感受到她整个人往后缩,这才勉强放开了她。只见她上下瞥了陈楚溪一眼,接过了她手里的花,没好气地说:“谁是你老婆?我可没有动不动就不接人电话的老婆。”
陈楚溪看她接过了花,笑意又从眼底漫开来。她一把揽过江妤,让她尽量能离自己近一些:“我妈她知道你要回来,硬是让我带你回家看看,说是今年在她那过。”
江妤闻着花的动作忽然一怔,抬眼看向陈楚溪:“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陈楚溪摇摇头,“她那算个什么家啊,我这些年都在奶奶家过惯了,今年还得留下来陪奶奶。”
“要我说这也不是个事。”江妤闻言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想了一下又开口道,“奶奶年纪也大了,自己在家也不方便,她怎么不商量着接过去一起过?”
车停在地下二楼停车场,江妤和陈楚溪上了车,然后把花放在了后座。江妤想拉开驾驶座的门,却被陈楚溪给拽到了旁边。
车钥匙环在她的手指上转了两圈然后又被她攥在了手里,只见陈楚溪昂昂下巴示意旁边:“坐过去,我开,刚坐完飞机回来你不累啊?”
江妤没拗得过她,就索性坐在副驾驶上享福了。她看见陈楚溪系好安全带,然后叹了口气。
“接过去?怎么接过去啊?”陈楚溪苦笑了一下,“那归根结底也不是自己的亲妈,能时不时去探望照顾着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陈楚溪的手放在操纵杆上换了个档就再没拿下来,一直到江妤伸过去搓了搓她的手:“没事,大不了我们今晚过去看看妈妈。”
陈楚溪转过头来冲她讳莫如深地一笑,脚底下同时踩了一脚油门:“今晚可不行。”
江妤:?
江妤:!
听完这句话的江妤随即就又摁开了座位前面的手套箱,在里面一通翻翻找找,动静整的噼里啪啦的。
陈楚溪瞥了她一眼:“你放鞭炮呢?”
江妤闷着头说:“我找东西。”
陈楚溪听见她说找东西本来没什么反应,但后来细细想来没由得眉角一跳——这两年来她已经盯着江妤把她那抽烟的破毛病给戒掉了,今天这一通翻找,陈楚溪还当她想要找烟呢。
她看着江妤这个德行,话里都憋着火:“你找个屁,都让我扔了。”
已经找到了指甲刀并且开始剪的江妤听到这一句话诧异地回过头来,与此同时,指甲刀剪断指甲的清脆声就这样回荡在这小小的车内,回荡在她们之间这诡异的氛围中。
车内一下子就变得很安静。
咔嚓,江妤又剪了一下指甲。
陈楚溪:……
陈楚溪:“我真想开个窗把你从车里扔出去。”
江妤默不作声,只是加快了手上剪指甲的速度。
一直到车开到门口,江妤才终于满足地欣赏了一下自己剪好的指甲,然后才下了车,陈楚溪则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钥匙。”江妤扭过身来拍拍陈楚溪,从她手里接过了钥匙,扭开了锁。
这是陈楚溪在公司附近租的一家出租房,后来被李瑶给买下来了,于是陈楚溪为了平时上下班通勤方便也就都在这住了。
平日里江妤过来找她的时候她们也都会在这个房子里会面,所以对其物品的摆放也不可谓不熟悉。然而就在江妤打开门的这一瞬间,这家曾承载了无数回忆的小屋却在此刻突然变得陌生。
昏暗的暖黄色调照亮了从门口铺到卧室的一条玫瑰路,玫瑰花瓣上还有星星灯点缀。虽然屋内没开大灯,但却一点儿都不黑。
陈楚溪在江妤身后关上了门,然后笑着看着江妤的背影:“怎么傻了?不知道动了?”
江妤扭过头来看她,陈楚溪眼睛里都是要溢出来的温柔与爱意。只见她摸了摸江妤的头,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走,我们去里面看看。”
江妤在陈楚溪的牵引下进了卧室,蓝色与白色的爱心气球贴满了一整墙,其中每一个气球上都还用黑色记号笔写上了字。江妤走过去甚至都用不着特意找顺序连起来细看,就知道这上面写的是「祝小鱼三十岁生日快乐」。
“当当当当~”陈楚溪转了个身,张开手在她面前转了转手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接你电话就是搞这个呢,怎么样,我先前一直没提你生日,还以为我忘了吧?”
陈楚溪得意的样子就像一个正在等待夸奖的小孩儿,可江妤看着她的样子却表情凝重,笑不出来。
不仅笑都没笑,整个人仿佛都是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陈楚溪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满意极了。整个人又往后一撤,桌面上摆着的东西赫然映入江妤的眼帘——
那是一个小鱼形状的蛋糕,蛋糕通体成蓝色,旁边还放了些扇贝和贝壳形状的白色巧克力,蓝白混合相间的奶油不规则地涂抹上去,上面画上去的纹理却精致漂亮。
近乎一模一样的蛋糕,一模一样的字迹,但下面那一行黑色小字的内容却变了,由十五岁变成了三十岁,整整翻了一倍。
江妤破涕为笑。
“喜不喜欢喜不喜欢喜不喜欢?”陈楚溪得瑟地说,“没想到吧,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这把走一波怀旧风,还真是不容易啊,但还是有进步的我觉得……”
话还含在嘴里半截没说的完,另一半却被江妤的嘴唇给死死堵住了。江妤这个吻来得激烈、急促,却并不意外。陈楚溪只盯着江妤看了一会儿,然后就顺从地闭上了眼,顺着江妤的力也将她反手揽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从桌面移到了橱柜,又从橱柜滚到了床上,一直到江妤开始扒她衣服的时候,陈楚溪才终于来得及喘口气儿制止:“蛋糕!还没切蛋糕!”
“急什么?”江妤垂着眼,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陈楚溪领口的扣子,“蛋糕不是都要等到零点再吃吗?这不是你定的规矩吗?”
陈楚溪当初说过的话现在果不其然都要被悉数奉还然后顺带还要再反弹一波到自己身上,只见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却没摁住江妤的手。
……
情到深处,陈楚溪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到了风口浪尖上,嘴里无意识的一遍遍喊着江妤的名字。
江妤问:“你爱我吗?”
陈楚溪说:“爱。”
江妤俯下身亲吻了一下陈楚溪的眼尾,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没停:“你爱谁?”
陈楚溪觉得自己快要炸了,但她还是趁着最后一口气儿攀上了江妤光滑的脖颈,眼神迷离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江妤。”
……
大汗淋漓过后,陈楚溪抱着江妤哼哼唧唧,说:“下次我来。”
江妤闭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义正严辞地拒绝:“不行。”
陈楚溪炸毛了:“凭什么?”
江妤还是闭着眼,扭过头来亲了亲她的额角。
“不行就是不行。”
陈楚溪无声地骂了一句,然后离开了江妤的怀抱,光速地穿好了衣服,指着门冲着江妤说:“不行你下次就别进我家。”
江妤这个时候才睁开眼,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人,撑着手坐起来看她。
“小溪,你怎么这么可爱。”
陈楚溪毫不客气地回怼:“没用了,你现在说什么也贿赂不了我了,除非你同意我刚刚的请求。”
江妤看着她笑,却没吭声,只是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
“你真不收留我啊?”江妤说,“那我以后可真没处去了,明明老婆就在本地,还得另外租房。”
陈楚溪没太听懂她这话,一直看到她向自己扔过来一沓厚厚的装订成册的本子,才接过来勉强翻看了几眼。
灯光昏暗她看不大清,索性就直接走到了桌子前借着那盏台灯看。就在她看的过程中,江妤早已穿好了衣服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的身侧,贴着她的后背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还抵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你给我准备的生日惊喜,我很喜欢。”江妤说,“作为回礼,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喜不喜欢?”
陈楚溪拿着那沓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读不懂字了:“这……什么意思啊?”
江妤说:“字面意思。”
“你不和许从心干了?你辞职了?”陈楚溪的眉头微微皱起,“回兴北创立……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生日你给我准备什么惊喜?再说了,这算哪门子的惊喜?”陈楚溪挣脱了她的怀抱扭过头来看她,把那沓本子摔在了她的胸口,“你这她妈是惊吓吧?”
江妤接住了,哭笑不得地将那合同放在一边:“陈楚溪,你到底语文及没及格?”
陈楚溪还是瞪着眼看她,似乎在等她一个解释。只见江妤笑着拍了拍她:“瞧瞧,给我们吓成啥样了。”
“没辞职呢,还和她干呢。”江妤笑着解释道,“这份合同就是交代了目前的财产股份明细,往后我们还会有联系,但一般都更注重各自的发展,其实本来也早就该这样了。”
“所以我这半年来老往兴北这边跑也不是没原因的。”江妤说,“看看这边哪块地段比较好,过完年打算就直接盘下来,在这边重新扎根立脚,也都是一样的。”
陈楚溪看着她没说话,过了半晌才弱弱地问了一句:“不会是因为我吧?”
江妤笑了,这笑在陈楚溪眼里却是代表着默许。只见她烦躁地挠了挠头,走了两步,然后坐在了床边:“你这和当初说我没主见跟着你走有什么区别?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一年我看看沪市那边有没有好公司跳槽过去。”
江妤往她面前走了两步,然后在她旁边坐下,认真道:“不一样的。”
“我是独立工作者,说到底也是因为没人拦我,想去哪都一样的。在沪市那边打响了名气来这里也照样还会有很多人过来捧场,我不愁没生意。”
“但你不一样,小溪。”江妤叹了口气,“你归根结底还是要在人家手底下干活,这跳来跳去的,也不能一劳永逸,这其中的浑水和变数太深太多了。万一你跳过去的那家公司没几年裁员把你裁了又该怎么办呢?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直接过来。”
陈楚溪听着她的话,似乎对其有些不满:“哪家公司抽了疯了敢裁我?”
江妤失笑:“我就打这么个比方嘛。更何况,我在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归属感,沪市太大了,也太繁华了,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也不是我所喜欢和追求的。凭心而论,我还是最想回咱们这边来,起码朋友和家人都在这,你也在这。”
这番话说的倒是让陈楚溪有点满意了,但她还是不甘心,致力于从鸡蛋里挑骨头:“什么叫「我也在这」?难道不是主要因为我在这里吗?其次才是朋友和家人。”
江妤知道她气消了,偏着头往她怀里一倒,蹭着她说:“老婆说什么都对。”
陈楚溪就这样没脾气地任由江妤靠了一会儿,然后又站起了身,似乎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塞到了兜里。
“你不许叫我老婆。”陈楚溪又重新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不许叫。”
“你今天都叫我了,还不允许我叫你?”江妤悻悻地撇了嘴,顺手比了个中指,“双标怪。”
陈楚溪垂眸看着,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在江妤收回手的一瞬间拉过了她的手指,然后把兜里揣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戴在了江妤的中指上。
那是一个镶着小鱼形状钻石的戒指。
陈楚溪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喜欢吗?”
江妤:“……喜欢。”
喜欢是喜欢,只是一定要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给她戴上吗?
陈楚溪也盯着那枚戒指欣赏了起来,洋洋得意道:“我也喜欢,现在你可以叫我老婆了。”
江妤:……
陈楚溪这话说完就看也没看江妤,只是将那小桌拉的离自己近了一些。与此同时,卧室挂着的钟刚好指在了十二点,陈楚溪把蛋糕往江妤那边推了推:“十二点了,可以吃了。”
江妤笑着看着她点蜡烛,说:“你那个戒指我先欠着。”
陈楚溪点完了,就好像正等着她这话呢。只见她毫不留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戒指盒扔给了她:“你这话说晚了,最好再干点什么别的弥补我。”
烛火摇曳,江妤看着陈楚溪把手伸给了她,表情却还是让人看不出波澜。
江妤垂眸看着那个戒指盒,会心一笑,然后单膝下跪,对着陈楚溪打开了那个戒指盒。
戒指上的钻被月光照映射出耀眼的光,陈楚溪被它晃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你愿意成为我的老婆,和我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吗?”
陈楚溪把手指往她眼前一伸,翻了个白眼:“你土死了,江妤。”
江妤笑着接过陈楚溪的手,在那上面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然后就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陈楚溪收回了手,被她吻过的地方却还是烫得吓人。
话说的太多了,蜡烛也点早了,现在都快要燃尽了。陈楚溪把生日帽潦草地戴在了江妤头上,趁蜡烛熄灭之前拍了拍江妤:“快快快。”
江妤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没出得来,一头雾水地问:“快什么?”
陈楚溪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她一下:“许愿啊!”
江妤这才想起来,郑重其事地闭上了眼,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下颌处。
陈楚溪看着她闭着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睁开了眼,把最后都快燃尽的蜡烛一口气儿给吹灭了。
江妤吹完了就要把蜡烛全都拔下来开始找刀叉切蛋糕,陈楚溪看着她,在一旁犯贱似的拿胳膊肘不停地戳她:“你许的什么愿呀?告诉我呗。”
江妤摇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你。”
陈楚溪翻了个白眼,接过了她切给自己的一块儿蛋糕:“小气鬼。”
“真不能说。”江妤笑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当时十五岁那年生日许的愿也没告诉我。”陈楚溪说,“所以现在是实现了吗?嗯?封建迷信。”
江妤切着蛋糕的手一顿,笑着说:“我忘了,记不清了。”
陈楚溪没再理她,只是开始闷着头吃起来自己做的蛋糕了。
窗外寒风呼啸,月光就像银河一样透过白纱窗帘流淌进了这间静谧的小屋。江妤看着陈楚溪那张被月光衬映的素白的脸,只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
其实怎么会记不得呢?
江妤现在看着面前的人,十五年前的景象也依旧恰如昨日地浮现在她的脑海,纵使是时隔多年也依旧历历在目。
她还记得当时的她们两个人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直接拿了两个毛绒垫子席地而坐,围在茶几桌上的一角点着蜡烛看着蛋糕,就像是互相依偎在一起靠着小火苗取暖。那时候的陈楚溪还留着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能一直到腰,当时正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问江妤,说:“你许的什么愿呀?”
而当时江妤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掠过她,毫不客气地将她回怼了过去:“我不告诉你。”
我不告诉你,但其实我这么多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三十岁的江妤在这一天回忆起十五岁那年她所许下的生日愿望,却惊奇地发现它们竟然跨越了漫长的时间与遥远的距离在此刻意外得到了重合。
她听见三十岁的自己和十五岁的自己一齐合上手闭着眼,稚嫩与成熟的声线合二为一,虔诚地齐声道:
“我希望和陈楚溪永远在一起。”
“我希望和陈楚溪永远在一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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