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眼睛好了!
……怎么可能呢。
纪攸宁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很快挣开手,“三叔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
“你不?信?”
不?等他绕开, 沈默中?又一步挡住路。
纪攸宁顿时耷下脸。
且不?说,沈哥在半湾岛出的那事很可能跟他有关,凭什么他一句话,自己就得相信?
“你对他倒是信任。”沈默中?也不?多说, 转而?捏住他的肩膀转向宴会厅内, 俯身附在他耳边,“既然?不?信,那就自己看看。”
哪怕已不?再沈氏,面对一波又一波试探拉拢的人, 沈砚舟依旧凭借多年经验应酬地毫不?费力。
也就在这时, 一名?侍从抵着?托盘从旁经过?, 忽然?脚下一歪, 托盘里的几杯香槟晃晃悠悠,似要朝沈砚舟胸前泼过?去。
今天打的可是宁宁送他的领带。
沈砚舟想也不?想,丝滑地在香槟泼过?来前侧身避开。
耳边再次响起充满蛊惑的声音,“看清楚了么?”
纪攸宁盯着?宴会厅里的人一言不?发。
沈默中?就又笑了声,“他要是看不?见, 会那么巧的避开?”
“三叔……找人试探沈哥?”
纪攸宁再开口,嗓音微哑。
“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他欺骗。”沈默中?缓缓扯开嘴角,“你想想, 连枕边人都骗,多可怕。”
“沈哥没有骗我。”
“都这样了,你还要为他说话?”
避开香槟确保领带没被弄湿后,沈砚舟便察觉到不?对, 猛地抬头张望,下一秒就跟宴会厅外的两人对上视线。
看到沈默中?在笑,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他彻底暴露了!
“宁宁……”
纪攸宁暗中?掐紧手心,收回目光侧过?头,“我说的是实话,沈哥……没有骗我。”
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沈默中?万分不?解:“你说什么?”
“沈哥的眼睛,本来就快了。”纪攸宁边说边望向宴会厅,沈砚舟甚至没怎么用盲杖,大步往这边赶来。
他深吸口气?再道:“只是一直不?怎么稳定,我们才?没对外说。”
掐住他肩膀的手用力收紧。
纪攸宁扬手挥开,后退两步警惕地问:“三叔又是怎么知道的?”
话落,身后的玻璃门被人推开。
“三弟啊。”却是沈知远先过?来,“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父亲找你呢。”
说着?,瞥了眼纪攸宁。
“侄媳也在?”他在两人之间来回扫量,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们搁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说悄悄话。”纪攸宁随即转身,“我先进?去了,二叔三叔慢聊。”
推开门,迎面撞上来找他的沈砚舟。
纪攸宁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使了点?劲儿掐。
“宁宁。”
“领带湿了,我带你去换。”
纪攸宁磨了磨牙,面目格外狰狞。
拽着?人到二楼休息室。
门一关,扑上去解他脖间的领带。
“宁宁,领带好好的没湿。”
沈砚舟用力拉住领带,反被他得了机会,当场摘了盲镜。
他连忙垂下眼眸。
“沈砚舟!”
这还是纪攸宁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
一叫,沈砚舟就知道完了。
纪攸宁着?实被气?着?了,他眼睛好了这件事竟要通过?别的人知道。
要是沈默中?不?说,又要瞒他到几时?
“什么时候好的。”
沈砚舟张了张嘴。
“说实话!”
张开的嘴,转眼又紧紧闭上。
纪攸宁急了:“怎么不?说话?说啊,什么时候好的?”
久不?见他吭声,纪攸宁扭头就要离开。
沈砚舟赶忙将人拉回怀里,“好了不?就行了。”
纪攸宁:“你说不?说。”
不?说,这件事就过?不?去,可一旦说了……
沈砚舟摸了摸鼻子?,模棱两可道:“几个月前吧。”
纪攸宁追着?问:“几个月前?”
“九、十……十个多月前。”沈砚舟越说声音越小。
纪攸宁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掰着?指头仔细一算,十个多月前,岂不?是他们还没结婚就已经好了?
想到结婚前那场晚宴,被林振华和沈知远联手逼着?嫁给他,眼眶忽然?红了,“你一直在骗我。”
“没有没有,你听我辩解……解释。”沈砚舟无奈拉出去年那场车祸,“当时现场没有监控,撞过?来的货车司机说是疲劳驾驶,整件事干干净净地就好像只是一场意外,但我怀疑是人为,所以?才?……出事的时候,我的眼睛确实失明了。”
他不?可能一直装,也有想过?告诉纪攸宁真相。
本是打算循序渐进?,用慢慢恢复作为借口,没想到今天反被沈默中?摆了一道。
“宁宁,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纪攸宁莫名?觉得委屈,泪花不?停地在眶里打转,“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才?知道你能看见,还要骗沈默中早就知道了,他不?信,抓得我疼死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沈砚舟低头亲亲他的手,“抓你哪儿了?”
“……肩膀。”
沈砚舟当即就要解开他的衣服,纪攸宁连忙压住,“不?准脱我衣服!”
“我看看肩膀怎么样?”
“不?用你看。”
纵使他有理由,十个月来愣是一点都没跟他透露,尤其刚结婚那会儿,还为了他那双眼睛小心翼翼……
纪攸宁越想越生气?,挣开他:“别碰我。”
“老婆!”
“我才?不?是你老婆。”
反正也给沈爷爷贺完寿了,纪攸宁干脆离开。
出门撞上谢云策。
谢云策刚要打声招呼,就见他点?了点?头,而?后大步走远。
什么情况?
“老沈,惹你老婆生气?了?”他边说边推开门,一眼看到沈砚舟被摘下的盲镜,“被发现了?”
“你说呢。”
沈砚舟没什么好气?。
谢云策满头雾水,“怎么好端端地就被发现了。”
“还不?是沈默中?。”沈砚舟恨恨锤着?沙发垫:“我这儿下不?了手,就去找宁宁!”
听完前因后果,谢云策了然?,“他是打算你这边先闹起来呢。”
好在纪攸宁拎得清,就算知道真相,也只会私下质问,不?会闹到明面上,叫大家都难堪。
谢云策给他带来第一手消息,“你爷爷也有意趁今天给他找个对象,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摆明了不?要,惹得大家脸上无光。”
“是嘛。”沈砚舟一声冷呵,转而?拨通陈彧的电话,叫他匿名?寄一卷录音带到老宅。
谢云策眉一挑:“准备动手了?”
“先试试老爷子?的反应。”沈砚舟随即起身。
正要走出休息室,谢云策赶紧喊住人,“眼镜儿没戴呢。”
沈砚舟匆匆回来,戴上以?后走得飞快-
回到家。
阿姨正给小五梳毛。
“大少爷,您也回来了?”
“宁宁呢。”
“先生在楼上。”
沈砚舟大步上楼,一路走到卧房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两声,“宁宁?”
连敲几声没有回应。
沈砚舟索性拧开门把,屋内黑漆漆的,唯独浴室方向亮着?灯。
他放下盲杖过?去,正好看到纪攸宁光着?两条腿,在解大腿上的衬衫夹。
四目相对。
瞧他脸上的盲镜,纪攸宁气?得咬牙,“你装什么!”
沈砚舟被训得只敢嗫嚅:“我没有。”
再怎么解释,他的信用在纪攸宁这里也已经归0。
纪攸宁当即解开一侧的衬衫夹,往他怀里扔,“给我出去,不?想看见你。”
摸着?还带有体?温的衬衫夹,沈砚舟不?退反进?,“老婆。”
纪攸宁又要瞪他,随即就听他叹了一声,道:“我错了。”
一句话,叫纪攸宁偏开头。
沈砚舟捏着?衬衫夹走近,“老婆生我气?也是应该的,今天气?过?,明天就别气?了好不?好?”
纪攸宁又把头往后转。
“没有下次了。”沈砚舟试探着?环住,见他没有推开,半蹲着?从下往上看他,“老婆~”
“我想回临江。”
“……回!咱一起回,去看姥姥。”
“谁要跟你一起……”
纪攸宁刚转回脑袋,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下。
“你别以?为这样……”
沈砚舟再次嘬了一口。
“我……”
“啵!”
沈砚舟转而?将他抱到洗手台上。
纪攸宁顺势将下巴搭在他肩头,仍有些委屈,“你以?后可不?能再骗我。”
沈砚舟赶紧保证:“不?会了。”
嘴上的话,随时会变。
纪攸宁张了张嘴,又道:“要是再骗我,就……离婚。”
环住他后背的手往回收了收,沈砚舟埋头在他后颈落下一个湿热的吻,“放心,以?后绝对不?会让你有离婚的念头。”
纪攸宁没有应。
尤其再被妈妈骗了两次后,他很怕,怕他有一天还会骗自己。
“你写个保证书。”
“好!”
沈砚舟答应地很快。
得了他几番保证和承诺,纪攸宁才?没有揪着?不?放,只是问:“你也回来了,老宅那边怎么解释?”
“又不?是我过?寿,送完礼就行了。”
“戏呢?”
“戏哪有你重要。”
回来之前沈砚舟就有预感,要是不?赶紧哄,他就要跑了。
纪攸宁:“那会不?会对计划有影响?”
“我叫陈彧给老宅那边寄了疗养院的录音带,先试试老爷子?的想法。”沈砚舟边说边将他另一侧的衬衫夹也给解了。
就这么会儿工夫,大腿上就被勒出两道红印子?。
他摸过?去,揉了揉。
眼看那只手不?安分地往上,纪攸宁气?鼓鼓地摘了他的盲镜,“你还戴?”
沈砚舟愣怔片刻,虚心笑笑:“这不?是习惯了嘛。”
纪攸宁不?加掩饰地翻白眼,“沈爷爷那边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不?介意闹大。”沈砚舟伸手绕过?他的腿弯,抱出浴室,“反正证据收集地也差不?多了。”
他又问:“林家那边怎么样?方才?不?是找你了么。”
“嗯,要我拿出港口的泊位。”
“然?后呢。”
“我说可以?啊,让他租。”
沈砚舟吃吃笑起来,“宁宁挺聪明的嘛。”
纪攸宁轻哼一声偏开脑袋。
沈砚舟接着?又道:“难怪,我回来的时候瞧见他们到处找你。”
“还找我做什么?”
“要是能白拿,谁愿意花那个钱,港口最小的一个泊位,年租也要七位数呢。”
第62章
果不其然, 纪茵第二天?就带着女儿?来?了。
虽早有预料,看到?她的那一刻,纪攸宁的心还是不免刺痛了一下。
这么迫不及待么?
第二天?就来?了。
他松开紧咬住的下唇, 轻轻呼了口气,一反常态地笑:“妈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纪茵不可置信抬头。
听到?那声久违的“妈”,好似又看到?寒风中?拎着箱子从?乡下赶来?的青年?,将藏在围巾下的半张脸露出来?, 鼻头微红, 眼睛却极亮。
可一眨眼,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迅速灰败,写满失望。
细想,上一次喊她“妈”, 还是年?初三召开婚讯发布会那天?。
自那之后就再不听到?了。
她揽着乖乖坐在身边的女儿?, 嘴角动了动。
然而不等出声, 先听到?纪攸宁的一句:“哦——是为了港口泊位吧。”
保养得宜的指尖一瞬收紧。
纪茵挣扎许久, 勉强扬起嘴角摇头:“不是。”
随后将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就是糖糖想你了。”
她松开手,推着糯米团子去他身边。
纪攸宁有些错愕。
大抵是和沈砚舟在一起久了,往日转不开的脑子也活络了几分?,不禁暗想:不会是先叫糖糖放下他的戒备心, 好再提港口泊位的事吧?
带着这种疑惑,纪攸宁心不在焉了一整天?。
然而直到?傍晚要走了,也不见纪茵提到?那件事。
倒是纪攸宁忍不住道:“我知道今天?是林叔叔叫你来?的。”
纪茵沉默了很久, 点头承认。
“为什么不提?”
“提了,你会给?么。”
不会的。
早在昨晚,从?林振华口中?听到?他说可以租这种话,纪茵心里就有数了。
纪攸宁, 早已不是年?前那颗被随意丢来?丢去的棋子。
“你做的很对。”纪茵发自内心地道:“沈家?才?将这几个港口泊位给?你,要是就这么白白转给?林家?,免不了叫他们疑心。”
纵使沈大少爷护着宠着,虚无缥缈的情爱又能维持多久?还不如金银权势来?得现?实。
“事儿?办没办成,反正我已经走了一遭,他也怨不了我。”纪茵本来?就打算走个过场。
毕竟当初闹成那样,都知道她跟这个儿?子关系不是很好,怨她这个做母亲的,攥着不给?也正常。
反倒是林振华,怎么都不死心。
可不死心又能怎么办?
上车之前,站在门口的纪攸宁忽然动了,“昨天?我就和林叔叔说了,泊位可以租,看在……糖糖的面子上,便宜他两成,他愿意租就租,不愿意算了。”
纪茵压回眼角的湿润,微微侧过头应了声:“好。我把话给?你带到?。”-
人走以后,纪攸宁窝沙发里发了许久的呆。
听到?肚子“咕~”叫了好大的一声,才?终于回神。
沈哥怎么还不回来??
白天?纪茵来?的时候还在,没一会儿?就被叫去老宅,算算时间都去三个多小?时了。
沈砚舟在茶室等了三个小?时又二十分?钟,却迟迟不见老爷子身影。
他也没叫管家?去催,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恰好喝完第十杯,纪攸宁先打来?电话,“事儿?怎么样?还没完么。”
“马上结束了。”沈砚舟再问他:“纪夫人走了?”
“嗯,走了,我没让步。”
说这话的时候,纪攸宁还有些骄傲。
随即听筒里就传来?一声低笑:“宁宁真厉害。”
耳根莫名发烫。
纪攸宁哼了哼,“你快点回来?。”
“好,这就回。”
挂了电话,沈砚舟便拿起盲杖。
也就在这时,余伯打头走进来?道:“老爷子马上就来?了。”
“不用了。”沈砚舟当场拒了,“既然爷爷忙,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人已经走出茶室。
余伯急忙喊:“大少爷!”
追上人重重叹气,“您这又是何必呢?都过去二十年?了。”
“二十年?,就不配得到?一个真相么?还是说,真相远不及沈家?重要?”沈砚舟忽地停住脚步,叫他别送了,“爷爷的意思我明白,这茶呢我也喝饱了,就这样吧。”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那份寄到?沈家?老宅的录音就被传到?网上。
主人公?的声音温柔又有磁性,引来?不少路人围观,仔细一听内容,却叫人不寒而栗。
在有心人操作下,声音的主人很快被扒出,是近日来势头大好的沈家三爷,沈默中?。
录音中?频繁提到?“他”,说“他”有能力有手段也够狠,又说“他”在怀疑自己,重新调查父母死因。
指向性不明,但在网友深扒下,目标直指沈砚舟。
出事之前,沈砚舟的确是豪门年?轻一代中?最有能力和手段的,而他的父母也早在二十年?前车祸去世。
都对得上。
热议的帖子层出不穷,可是很快,这些帖子就被删得所剩无几。
纪攸宁放下平板,仰头望向将他抱在怀里的人,“是……沈爷爷?”
“嗯。”沈砚舟随即拿起手机,发出简讯,“沈默中?最近才?有些势头,手上资源有限,动作也没那么快,能撤这么干净的只?有爷爷。”
“为什么?”纪攸宁不懂。
查出叔叔阿姨车祸的真相,不是好事么。
为什么还要撤?
沈砚舟对此无奈叹了一声,“因为我‘瞎’了啊,从?前再怎么风光,现?在也是个废人,哪比得上一个健全人。即便这个健全人不怎么听话,多训几年?就是了。”
最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结果一低头就对上纪攸宁满是心疼的目光。
他快速亲了一下,“别担心,我既然主动出击,自然不会只?有这一张牌。”
消停不到?两天?,当成因酿成车祸入狱,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的过错方司机出来?发声,声称是受苏家?指使。
苏家?捏住家?人作要挟,叫他不得不干。
但近二十年?出狱后才?知道,老婆早已病故,女儿?也在几年?前车祸去世。
一家?三口没了两个,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随后,司机再次受到?警方传唤。
与此同?时,网上也更新了几张当年?旧照,有沈砚舟一家?三口出游的照片,还有二十年?前沈老爷子乘车出入公?司的景象。
没过多久,名侦探网友们就发现?,沈砚舟父母出事时乘坐的车竟是老爷子日常开的那辆。
纪攸宁刷到?这条消息,错愕抬头,“所以……”
“没错。”当年?出事的时候,沈砚舟就曾怀疑过,“对方想弄死的其实是爷爷,而我爸妈不幸地成了那个替死鬼。”
这也就对上了,沈默中?为什么要去跟已经疯了的苏芸说这件事。
最恨爷爷的,不就是她么。
杀错人,苏芸疯了。
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爷爷将她困在疗养院。
“你不觉得奇怪么?”沈砚舟笑着说:“为什么我爸妈那天?会去换爷爷的车?他们主动换的,还是说……”
话没说完,纪攸宁先捂住了他的嘴,将人抱进怀里拍了拍,“沈哥先别想那么多,眼下的事还没结束呢。”
不得不多想啊。
沈砚舟轻叹一声,应了句:“嗯。”
……流言愈演愈烈,甚至连三十多年?前的桃色新闻也被扒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 ,竟是沈知远第一个坐不住了,“砚舟,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堪?”
他知道沈氏因这些天?的流言损失了多少么。
“一家?人?谁跟谁一家?人?”沈砚舟问他:“二叔跟三叔是一家?人么。”
沈知远眼中?忽地闪过一道精光,“你要对付老三?”
沈砚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管怎么说,三叔都是爷爷的亲儿?子,又那么年?轻,身后还有苏家?……二叔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只?不过现?在,沈默中?刚进沈氏不久,还没有被他拿到?错处而已。
沈知远思忖再三,“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人……”
话刚说到?一半,沈砚舟忽然摘下盲镜,露出那双久违的极具攻击性的凤眼,“二叔,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半小?时后,沈知远才?从?书房出来?。
正准备下楼,迎面碰上纪攸宁。
纪攸宁下意识想往旁边躲,脚刚踏出去,转了个弯又收回来?,规规矩矩喊:“二叔。”
向来?视他如空气的沈知远,罕见地点了点头。
等他走后,纪攸宁狠松口气跑去找沈砚舟,“太吓人了,他居然看得见我。”
沈砚舟愣怔片刻,噗嗤一笑,“你这是什么话。”
“本来?就是啊。”纪攸宁详细生动地给?他展示了一遍刚才?的事,“不仅看得见我,还冲我笑了一下嘞。”
他接着问:“你们说了啥?你给?他吃药了?”
“瞎说什么。”几天?来?,沈砚舟难得露出点舒心灿烂的笑,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我问你,你觉得我二叔这人他想要什么?”
纪攸宁抱着额头想了想。
他跟沈二叔又不熟,平时半句话都说不上,哪里知道他想要的东西。
随便猜了一下,“要……沈氏?”
“宁宁真聪明。”
沈砚舟抱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作为奖励。
接着继续道:“既然他想要,那咱们给?他就是。”
老爷子以沈家?利益优先,身为他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为了利益奔走。
“你一说,他就同?意了?”
纪攸宁怎么那么不信呢。
沈砚舟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鼻尖,“我还跟他说……我生不了孩子,没有继承人。”
那么百年?之后的遗产谁来?继承呢?
自然是遵照遗产法。
当然有个前提,是没有任何遗嘱的情况下。
不过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沈砚舟只?是给?他画了张饼。即便这个饼极其空泛,要是能顺利除去沈默中?这个威胁,他分?得家?产的几率也更大些。
第63章
权衡利弊后, 沈知远识时务地不再掺和进?这件事,没两天就以拓展海外业务为由离开国内。
走之前还?不忘耳提命面沈昭岐明?哲保身。
“知道了爸。”沈昭岐虽然?能力不足,大事上, 脑子还?算拎得清。
当然?,要是拎不清,沈知远也不介意叫二儿子帮他?拎清。
沈昭岐当即脸色就变了,父亲走后罕见地发消息给弟弟,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昭野回了他?一个大大的问号。
“别装傻, 平时就只?有你和沈砚舟走得近,你会一点?都不知道?”
消息发出去足有半天,沈昭野终于回信:【……】
六个点?,气得沈昭岐忍不住开骂。
然?而没等开骂的这些话发出去, 沈砚舟去年遭遇的车祸再被提起。
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辙, 发生在没有监控的路段, 同样也是疲劳驾驶的司机。
半年前刚被判入狱, 最近突然?翻供。
翻供说了什么,除经?办人员外无人知晓,只?是在这不久,就有记者拍到,警方传唤了苏宥辰。
一件两件都涉及到苏家?, 沈默中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凌晨两点?。
一阵暴雨过后,床头柜上的手机无端震动几声。
纪攸宁困得睁不开眼,翻身将脑袋往被子底下埋, 沈砚舟安抚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拿起手机。
“大半夜的,谁啊。”
“没谁,宁宁睡吧。”他?先将人哄睡着, 走到阳台接下对方打来的第三通电话,“三叔啊,这么晚了有事么?”
“沈砚舟。”
“我在呢,三叔您说。”
“倒是小瞧你了。”
沈砚舟神情微滞,而后噗地笑出声,“我在三叔心里就那么没用?么。”
“恰恰相反,我一直觉得你很优秀。”
“多谢三叔夸赞。”
“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快查到。”
这话一出,沈砚舟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网上的事,而是……他?在国外掩人耳目成立的公司。
规模不算小,但跟沈氏一比相差太远。
挖几个陷阱叫它自己?跳下去,对沈砚舟来说,小菜一碟。
“三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高高地昂着脖颈,月光下,几处咬痕清晰可见。
神情十分愉悦,说出口?的话却透着一股子阴冷,“好?好?看着吧,看看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摔下去的。”
“呵呵。”听筒里传来几声不咸不淡的笑,“那些年我就不该护着你。”
沈默中知道往他?哪儿捅刀子最疼。
听到这句话,沈砚舟的心脏确实收紧了,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身后玻璃门被推开,传来一道干哑的声音,“沈哥,你在这儿干嘛?”
纪攸宁边揉着眼睛边问。
电话内外纷纷止住声。
片刻后,沈默中再开口?,“沈砚舟……”
话音刚出,电话就被挂了。
沈砚舟转身拉着人回屋,“怎么醒了?”
“渴了,想喝水。”
“好?,我给你倒去,先回屋。”
将人塞回床上,沈砚舟就去倒了杯温水。
水喝完,纪攸宁也有了几分清醒,“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沈默中。”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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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载成功,“嗯?三叔!他?打电话来干嘛?”
“大概……是想求和吧。”
纪攸宁眨眨眼。
沈砚舟笑着又道:“要是我一心软,事情不了了之,过段时间就能去见我爸妈了。”
沈默中隐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况且他?们之间,还?隔着爸妈和他?自己?三条命。
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他?太坏了。”纪攸宁彻底气清醒,“以后他?的电话都不接了。”
“好?,不接。”
沈砚舟当着他?的面拉黑那个号码。
第二天又叫谢云策添把火,爆出先前泛悦停车场的事。
虽没有直接指向?沈默中,背后支持他?多年的苏家?却没那么容易脱身。
公关数天,上一秒还?在向?几个跳得凶的媒体?号提起诉讼,下一秒沈砚舟的律师函就送到了苏家?。
惹得苏家?老?爷子亲自打来电话。
可惜那时候,沈砚舟正?跟纪攸宁在商场采买特产,准备过段时间回临江看姥姥和小橘。
接连三通,一通都没接。
苏老?爷子气得不轻,转头便找上沈家?当家?,“沈晋衡,你就这么任由你那个大孙子胡来?”
“热搜,我叫人撤了。”
“撤了?哪儿撤了。”
原本被压下去的帖子,不过半天时间就又被顶上来。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们苏家的笑话!
沈老?爷子轻哼:“这你就要问问砚舟了。”
“沈晋衡!”苏老?爷子气得够呛,“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对不起小芸。要不是你……”
“我对不起她?苏奇,这话你自己?听了心不虚么。”
当初都道苏芸是受害者,是被人陷害,结果呢。
沈老?爷子眯起眼眸,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杯有问题的茶原本是要给谁的!”
苏芸想攀上淮序,阴差阳错。
看在她有孩子的份儿上,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这么多年对苏家?,不说好?,但也不差,每年还?叫底下人给几个项目,还?想怎么样?
电话另一头,大概有些理亏,声音不复刚才那么洪亮,瓮声瓮气:“就算我苏家?再有错,默中怎么说也是你儿子。”
“砚舟还?是我孙子呢。”
“他?从前再怎么好?,现在也已经?瞎了。”
这正?是沈老?爷子前段时间出手压制的原因。
瞎了眼的孙子,如何能做继承人?
但沈砚舟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瞎了眼照样有手段。
老?爷子本来就是以沈家?利益优先,看清目前的形式,随即改变主?意。
“我毕竟这么大年纪了,想处理也有心无力。”
“沈晋衡!”
电话直接挂断。
没过多久,老?爷子就“病”了,闭门不出,无论谁的电话一应拒接。
看明?白老?爷子的心思,底下人跟着依葫芦画瓢,再三缄口?。
……就在舆论到达顶峰时,沈砚舟忽然?又收手停了对苏家?的打压,猝不及防调转火力瞄准沈默中。
他?手上倒是干净,绝大多数事都由苏家?替他?出面,唯独半湾岛上的事亲自动了手。
沈砚舟便是利用?这些天的舆论效应,彻查了那段时间沈默中的行踪,作为证据呈报给半湾岛辖内警署。
那边很快给沈默中打去电话,要求他?到当地警局配合调查,但连打了两通都没人接。
警方只?得上门侦办,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有人应,才知道对方早已消失。
“这算铁证了吧,没鬼,他?跑什么。”沈昭野捏着小五身上的肥肉,啧啧摇头。
怀疑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他?就不明?白了,“三叔咋想的。”
沈砚舟啜了口?茶放下,“这个问题,等警方找到他?,你可以亲口?问问。”
“别了。”
“我跟他?话都没说过几次。”
“还?是哥你自己?问吧。”
沈昭野直接三连拒。
不一会儿,憋不住似的又问:“他?能跑哪儿去?”
老?爷子原以为两方之间的较量要持续一段时间,谁知沈默中公然?逃跑,这简直就是告诉大家?,他?确实在半湾岛买凶杀人。
不管之后事实到底怎样,这个污点?是永远洗不掉了。
可作为沈氏掌权人,至少不能有法律上的污点?。
两相权衡下,老?爷子很快做出决定,暂停沈默中在沈氏的一切职务活动。
“家?是回不了了,公司也不能去。”沈昭野掰着指头,“该不会出国了吧!”
沈砚舟淡淡睨他?一眼,“你不是会算么。”
“会算也不是这么个算法啊。”沈昭野偏开头叨叨:“真能算出来,我不就成仙了嘛。”
他?小声蛐蛐两句,环顾四?周发现,貌似少了一个人,“嫂子呢。”
“去泛悦了。”
“周六也去啊。”
“他?准备转型,当然?得多练练台步……”
沈砚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蹭地起身。
吓得小五立马跳出沈昭野怀里,轻巧地落到地上,甩了甩敦实的身躯。
“大哥怎么了?”
“他?去找你大嫂了。”
沈砚舟赶紧找手机,拨通最近联系人时明?显看出手抖得不行,转头冲他?吼:“去开车!”
沈昭野被他?吓得不轻,连忙就去发动车子。
正?要去扶他?,沈砚舟早已经?一步跨上车。
也是这时,电话终于接通。
纪攸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许是最近训练强度加大,透着股淡淡的疲倦,“沈哥我刚结束,怎么了。”
“你待在那里哪儿也别去,我去接你。”
“不用?啦,我马上就回来了。”
“听我的话,别动。”
纪攸宁仰头盯着电梯显示屏里的负2层,正?要应,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迎面就是最近正?被警方追查的沈默中。
一如初见,浓艳精致的长相,眉眼间却总充斥着淡漠。
再往下,左手立着一把长柄黑伞,右手则握着冒寒光的尖刀。
纪攸宁拧紧眉头,抿了抿唇,“三叔。”
“三叔?你看见沈默中了?宁宁!”
沈砚舟吼到近乎破音。
声音冲出听筒,寂静的电梯内,沈默中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挡住即将合上的梯门,忍不住笑,“我就知道,他?啊,不怕死,但最在乎的就是你。要是你死了,他?会痛不欲生。”
纪攸宁看了眼他?身后靠近的人,无声轻叹:“三叔,你现在放下刀,还?有机会。”
“没有了。”
沈默中举起刀,淡漠的眉眼竟也涌起一丝怜悯和悲伤,“再见,纪攸宁。”
沈砚舟:“宁宁!”
手机啪嗒摔在地上。
侧身躲开后,纪攸宁心疼地捡起,摸了摸屏幕,“完蛋,裂了。”
第64章
电话内外寂静一瞬。
很快, 沈砚舟的声?音随同沈默中再次举起的刀响起,“什么裂了?”
话落数秒,迟迟没传来回应。
不安感极速上升。
“宁宁?”
“……”
“宁宁说话!”
“我没事, 是手机摔地上裂了。”
手机?
沈砚舟罕见?露出一丝茫然,“沈默中呢。”
“他啊。”
彼时,纪攸宁已经捏住对方手腕。
稍一用力,沈默中便吃痛松开了紧握的刀, 安静的梯厢里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铛”。
他踢开掉在脚边的刀, 望向被人从背后锁住喉而无法动弹的沈默中,“他被保镖抓住了。”
“对哦!”听到这话,沈昭野率先反应过来,随即降下车速没那么急了, “嫂子平时不都带着保镖么。”
自从在泛悦发生了那件事, 纪攸宁但凡出门, 必有保镖跟随。
“我记得人还是哥你亲自挑的呢。”
虽然只有一个, 日常兼职司机,却是众多保镖里最厉害的一个,听说是特种兵退役。
沈昭野语气幽幽:“哥忘了?”
惴惴不安的一颗心猛地落回胸膛。
沈砚舟显然也想起来了。
沈昭野松口气,随即咧开嘴,“要我说, 就算没有保镖,以嫂子那股劲儿,也没人能?伤得了他。”
给小橘一寄就是几十斤的猫粮, 抱上车跟玩儿似的。
他后来心血来潮跟嫂子掰手腕比力气,牙都快咬碎了还是被掰了。
那劲儿反正是比他大。
“就算力气大……”一想到沈默中去找他,沈砚舟忍不住涌起一阵后怕,“赶紧开!”
沈昭野立马收敛嘴角不说话了-
另一边, 纪攸宁发送完定位后,直接报警。
简单两句,回头瞥向仍在挣扎的人,思?考了一下,“沈默中。”
沈默中彻底安静下来,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不甘心他反应会那么快躲开了一刀,疑惑捏住他手腕的那股力道。
纪攸宁盯着他有一会儿,后知后觉:“我以前是捕鱼的。”
“难怪。”沈默中耷下脑袋,暗笑:“我竟忘了这个。”
纪攸宁抿紧唇,不解:“为什么要跑?”
老老实实,该配合调查,配合调查,该认罪,认罪,看在他积极承认错误的份上,警方那边肯定会宽大处理。
可?他却逃了。
逃了之?后,来杀他!
“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懂我。”
听着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沈默中认命的卸下力气,唯独那把长柄黑伞紧紧握着。
前后不过十分?钟。
就在警方将?人押上警车时,沈砚舟匆忙赶到。
一时顾不上拄着盲杖,直奔被保镖护在身后的人,“宁宁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
他抓住人,上下前后左右地看。
不等纪攸宁说话,随后下车的沈昭野先怪叫了一声?:“大哥你看见?了!”
沈砚舟理都没理他,仍在纪攸宁身上寻找有可?能?被伤到的痕迹。
“我没事。”纪攸宁压住他的手,下巴一抬点了点旁边的保镖,“有他呢。”
没找到伤口,沈砚舟这才放心,转而对着保镖道了声?谢,“年底奖金翻倍。”
沈昭野见?缝插针指着自己,“我呢我呢?”
沈砚舟:“平时给你的零花钱少了?”
沈昭野:“哪有人嫌钱多的。”
“……好,给!”
沈砚舟一口应下。
不再去管乐开花的人,转而走到警车旁,摘下盲镜,“犯下这种事,你觉得苏家还能?保你么。”
沈默中淡淡瞥了他一眼。
直到警车离开,再没说过一句话。
不久,
这一出就被停车场内进出的员工拍了传至网络。
收到消息,身为老板的谢云策眼前一黑再黑。
怎么又发生在泛悦?
接二连三,他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不行,这事儿沈砚舟无论怎么都得给他一个交代。
正要打去电话,紧接着沈家三爷的词条下,就出现了他沈砚舟的大名,伴随而来的则是,眼睛已经复明。
“老沈,不装了?”
“总得给老爷子一个盼头。”
谢云策哼了一声?,“你确定不是给他添堵?”
想想前段时间?,为了保沈默中暗中叫人撤热搜,几乎是对着干,这会儿冷不丁地爆出眼睛已经复明,老爷子怕是悔地肠子都青了。
“在他心里,沈氏的利益高于?一切。”沈砚舟轻笑,“我复明他会开心的。”
只是往后,再也捏不住他。
“他老谋深算,你也不遑多让,我倒是越来越期待你回来后的日子了。”谢云策暗暗摩拳擦掌,巴不得他明天就把沈氏攥手里。
针锋相对这么多年,沈砚舟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拒绝,“北海就留给你吧,我先去临江度个假。”
谢云策登时脸色一变,“你还没休够!”
“没有。”
“沈砚舟!你踏马给老子滚回来继续卷!”
“我家宁宁快过生日了。”
“……”
谢云策握紧手机,深呼吸:“算了,过去吧。”
“这么快就放弃了?”
沈砚舟讶然。
这不太像他谢云策的风格啊。
“能?怎么办?我不放弃,你就回来了么?”谢云策又不是不了解他,“你不卷,我找别人卷去。”
最近听说有个白手起家的新贵,和巅峰时期的沈砚舟不相上下。
改时间?等有空了会会去。
“对了,你那个三叔后来怎么样?”
谢云策至今都不敢相信,记忆里只对沈砚舟露出几分?温柔的人,暗地竟恨不得杀了他,而且一藏就是这么多年。
“警方说带回去就没开过口。”
“有那些?监控、人证,没开口也能?定他的罪啊。”
沈砚舟轻轻应了一声?。
电话里随即传来打开车门的声?音,谢云策多问一嘴,“你这会儿在哪儿?”
沈砚舟:“看守所。”
有些?事,他想亲自问问沈默中-
羁押不过三天?,沈默中就已经变了样,颧骨凸出,下巴尖瘦,原本精致的五官也已蒙尘。
被带到对面坐下,头始终没有抬起。
彼此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沈砚舟先开口,将?他最后握住的长柄黑伞放到台面上,“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宁宁很久以前送给你的那把伞。”
耷拉的眼皮微微扯动了一下,沈默中扫一眼,迅速埋下视线。
“他好心送你伞,你却要杀了他,只为了报复我。”沈砚舟每说一句,忍不住笑一声?,“我想问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叫你一面对我好,又一面巴不得我死?”
话落,屋内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砚舟隔窗望着他,恍惚想起小的时候,母亲做了点心饼干也会拉着他过来一起吃,逢年过节礼物红包并不比他少。
他们?一家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怎么就叫他恨成这样?
“你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的心思?。”沈砚舟垂眸再看台面上的黑伞,“最后要杀宁宁都不忘带着这把伞。沈默中,你喜欢我老婆啊。”
古井无波的眼睛突然涌入亮光。
沈默中终于?开口,“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喜欢傻子?”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沈砚舟不断激怒他,“可?惜,宁宁对你惧过怕过讨厌过,唯独没有喜欢,像你这样的人,也永远得不到任何人的喜欢。”
“你在炫耀什么?得意什么?”沈默中紧紧攥着手心,一双眼顷刻猩红,“不就是投了个好胎!结果呢,这么多年来不也是一个人。”
从这几句话中,沈砚舟就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那个不堪的身世一直在嫉恨自己。
所以当看到爸妈去世后只剩一个人的他,才会施舍那么点温柔。
但伪装就是伪装,再温柔,沈砚舟也总觉得是假的,这和他在爸妈那里得到的完全?不一样。
“你错了,以前是一个人,但以后不是,我有宁宁。”弄清楚这份恨意的由来,沈砚舟也没必要再继续跟他耗,“时间?不早了,宁宁还在车上等我,我就先走了。”
起身后,他又突然停住:“对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叫苏家蛊惑林振华和沈知远合谋给我找个对象,我也不会遇见?宁宁。”
沈默中一怔,错愕万分?。
“你……”
“我既查到林家和苏家有过联系,又怎么会查不出来这种事。”
这都要感谢林语书。
也正因此,他只是扣住了港口泊位,没有直接对林家动手,毕竟这些?充其量只是他沈默中推出来的傀儡。
“多谢三叔。”
四个字彻底击垮沈默中的心理防线,蹭地起身用力敲击窗户,毫不掩饰对他的恨,“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他!”
“你先认识的,所以呢。”
沈砚舟冷眼看他被身后的警察按回去,“你倒是抢啊。你有试图抢么?你没有。沈默中,说到底你早就被恨意蒙蔽了眼睛,太自我,太自负。”
自以为躲在那些?傀儡后面就能?掌控全?局,结果却被一把雨伞击溃。
“好好在牢里想清楚吧。”
沈砚舟不再多说,离开的时候又顺手带走那把伞。
门一关,隔绝那些?恶毒的咒骂。
回到车上,纪攸宁正在查看临江近几天?的天?气,“最近一个星期都是晴天?!我刚刚跟姥姥说回去,姥姥立马就去给我炸虾饼煎小黄鱼。”
“那我们?收拾收拾,过两天?就出发。”
纪攸宁猛猛点头,转瞬想起家里胖成球的橘猫,“我们?走了,小五……”
“当然也一起回去了,反正开车嘛。”
“那我再给小橘买点零食和玩具,一起带过去。”
“好~都听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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