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叙被沈楼尘捏着脸颊,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嘴里的荔枝核还硌在齿间,苦涩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开, 他下意识想偏头吐到桌角的垃圾桶里, 可下颌被沈楼尘的手指稳稳钳住, 连动一下都难。
周围的alpha的讨论声渐小,偷偷用余光瞟着这边。
谁见过沈部长这样?这举动亲昵得过分,跟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刘文耀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手里的笔转得飞快, 假装满脑子都是项目细节。
“吐出来。”沈楼尘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不容置喙的口气,指尖又轻轻捏了捏符叙的脸颊, 像是在提醒他别愣着。
符叙的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吐到沈楼尘手上?这也太冒犯了……可他下颚被钳制着,根本没别的办法, 符叙闭了闭眼, 小心翼翼地抬起舌尖,把荔枝核顶到唇边, 再轻轻往沈楼尘摊开的掌心里一吐。
果核落在沈楼尘温热的掌心, 带着点符叙口腔里的湿意, 沈楼尘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随即收回手, 从桌上抽了张纸巾, 动作飞快地把核包起来。
他盯着那团纸巾,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以前别说是omega的口水,就是有人离他太近他都嫌烦,现在居然任由符叙把核吐在自己手里, 沈楼尘皱着眉,拿起服务生托盘里的热毛巾,反复擦着刚才接核的那几根手指,力道重得像是要把皮肤搓掉一层。
符叙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又愧疚又不安。
自己是不是弄脏沈先生的手了?沈先生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
沈楼尘看他那副受惊的样子,心里的烦躁莫名散了些。
接下来的合同敲定很顺利,沈楼尘扫了眼文件,笔尖在几处关键条款上圈画,声音冷冽:“安明区的民生设施要优先建,三个月内必须出初步规划图,刘总,这点你要是做不到,后续合作不用谈了。”
刘文耀连忙点头:“一定一定!我明天就让团队进场勘测,保证不耽误进度。”
沈楼尘眼睫轻颤,让人看不清情绪,就在刘文耀以为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时,沈楼尘忽地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朝着刘文耀开口:“你,四成。”
啊———
众人惊讶地长大了嘴,面面相觑又不敢问出来,只能用眼神互相交流着。
谁都知道政府的项目利润其实并不大,但这次不同,引水工程关乎民生,上头也很重视,光是动能回收电站就耗费了几十亿,虽然大部分是由政府出资,但对他们来讲也是个不小的诱惑,留给企业高达240亿的投资额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利润空间也大的惊人,最多两年就能回本。
只是……四成的投资,大概率沈部长是要算在刘文耀个人头上,他们几家分过以后,刘文耀自己要掏出来将近10亿的现金,就算他背后有整个刘家支撑,可现金流一旦拿出去,想要资金周转了就困难了。
沈部长这是要把刘文耀往死里整啊。
“这……”刘文耀面露难色。
不过是omega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沈楼尘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这些,不得不怀疑就是在报复。
沈楼尘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符叙面前,接着抬眼看向刘文耀:“怎么?拿不出来?那你可以选择把你的标书拿回去。”
刘文耀进退两难,一方面是掏空家底,另一方面是失去这次机会,以后刘家再抬不起头。
因为他知道,沈楼尘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沈家想拿出钱以个人名义填上这笔资金易如反掌。
沈楼尘纯粹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为什么,为什么!
沈楼尘玩味地笑笑,侧过脸对符叙道:“尝尝。”
符叙能感觉到周遭气氛的严肃,沈楼尘却对他这么说话,没办法,符叙只好硬着头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眉。
沈楼尘轻笑一声,又给他剥了粒葡萄塞进他嘴里,生普对符叙来讲果然还是太苦了。
不知怎么,也许是自作多情,但符叙还是觉得沈先生也许、大概、可能,这么对待刘文耀,有那么一点点点原因是为了给他出气。
于是符叙只敢轻轻拉了下沈楼尘的袖口:“沈先生,您不要生气了。”
柔若无骨的小手晃动的幅度很小,沈楼尘还是感觉到了omega细嫩的掌心摩擦到他手腕的感觉,像羽毛,让人心生痒意,看来他失去记忆这段时间也没亏待了这个omega,他还是个好人。
心情莫名熨贴不少。
“想不明白了?”沈楼尘回头,目光犀利。
刘文耀深吸了几口气,壮着胆子道:“沈部长,您是在拿着身份压人?四成的投资,又要多少年才能回本?您这是欺人太甚!”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瞬间响起,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见沈楼尘已经起身,单凭着极优的信息素就压制住了刘文耀,沈楼尘抬腿对着刘文耀的肚子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到墙角,翻滚中带翻了手边的茶杯,上好的瓷器“叮叮当当”碎了一地,玻璃碴扎进刘文耀的手臂里,血顿时流了一地。
“沈部长……”有人起身试图劝阻,却被沈楼尘周身冷冽的气场吓的憋了回去。
剩下的人来回看了一眼,十分默契地起身,大气都不敢喘。
符叙也吓的想站起来,却被沈楼尘单手按了回去,顺带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可怕,沈楼尘生气起来原来这么可怕,他能感觉到沈楼尘的杀气,他是真的想杀了这个男人。
仅仅只用了一脚。
而刘文耀,也是个a级alpha啊……
不敢想沈楼尘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多么恐怖的程度。
刘文耀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脑子也瞬间清醒起来,他真是昏了头了,敢和沈楼尘对着干。
“我……同意……”刘文耀有气无力地答应着,在地上努力爬着。
沈楼尘轻轻拂了下西装上的灰尘,满意地坐下,神色如常,仿佛刚才想杀人的不是他一样:“那就签字。”
其他负责人也纷纷表态,把各自的分工都确认好,签字的时候,沈楼尘特意让助理把一份补充协议递给刘文耀,上面追加的四成投资条款,赫然写在最前面。
刘文耀肩胛骨已经碎裂,硬挺着剧痛签了字,心里肉疼得厉害,却不敢再有半点异议。
等所有事情都敲定,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沈楼尘起身,伸手拉住符叙,指尖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刚好能让他跟上脚步。
符叙被他牵着,脚步有些踉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沈楼尘的手很大,能把他的手完全裹住,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坐上车,符叙靠在椅背上,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从被何星瑜欺负,到沈先生替他撑腰,再到和一群alpha同桌吃饭,他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一放松,疲惫感就涌了上来。
沈楼尘看他困得直晃,小鸡啄米似的,忍不住伸手把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靠了靠,又把车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符叙蹭了蹭他的肩膀,像只找着温暖的小猫,很快就睡着了,呼吸轻轻落在沈楼尘的颈侧,带着点信息素的甜香。
回到沈家别墅,沈楼尘没叫醒符叙,而是把他打横抱起来,脚步放轻地走进二楼的卧室。
刚把符叙放在床上,符叙就迷迷糊糊地醒了,揉着眼睛小声说:“沈先生,我自己换衣服就好……”
衬衫已经是最小码,穿在符叙身上依旧很宽大,符叙只是稍稍起身,整个肩膀久露了出来,精致的锁骨线条链接着圆润流畅的肩膀弧度,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沈楼尘喉结动了动,“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符叙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伸手拿起管家准备好的睡衣,刚要脱下今天穿的衬衫,手指却忽然顿住了。
他的脖子上空荡荡的,原本挂在那里的长命锁……不见了!
那是兰婆婆走之前给他戴上的,也是他在符家唯一的念想,小时候兰婆婆总说,“叙叙戴着这个锁,就能平平安安长大”,回到符家后,这锁就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符家的人总欺负他,他每次受了委屈,就会摸一摸脖子上的长命锁,就好像还有人在身边保护他一样,那长命锁锁身早就被磨得发亮,链子也锈得不成样子,可自从他那天离开符家后就再也没敢摘下来,生怕丢了。
符叙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他猛地低头,扒着衣领看了看,脖子上光溜溜的,连一点链子的痕迹都没有。他慌了,连忙把外套翻过来,口袋、衣角,连书包里的书本都倒出来,一遍遍地摸,一遍遍地找,可那枚长命锁。
连个影子都没有。
符叙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腿,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想起下午和何星瑜争执的时候,何星瑜抓着他的衣领推搡,当时他只觉得脖子一疼,还以为是被扯到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条早就锈得快要断的链子,被何星瑜扯断了。
符叙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那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要是丢了,他以后还能靠着什么撑下去?
他不敢去找沈先生帮忙,沈先生那么忙,肯定不会管这种“小事”,说不定还会觉得他麻烦,要是再让沈先生知道他丢了东西,还要麻烦沈先生派人去找,沈先生会不会觉得他很讨厌?会不会后悔今天替他出头?
符叙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哭声压得很低。
可别墅里太安静了,他压抑的哭声还是顺着门缝飘了出去。
沈楼尘刚和宗远通完电话,交代完明天要跟进的工作,就听见楼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沈楼尘皱了皱眉,心里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这omega怎么回事?大晚上不睡觉哭什么?
沈楼尘走到符叙房门口时,哭声更清晰了。他抬手敲了敲门,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哭什么?大半夜的。”
房里的哭声瞬间停了,过了几秒,门才被轻轻拉开一条缝,符叙红着眼睛站在门后,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唇被咬得发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沈、沈先生……”符叙的声音带着哽咽,不敢抬头看他。
沈楼尘推开房门走进去,目光扫过床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了?”
“没有……”符叙摇了摇头,手指紧紧攥着睡衣的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我的长命锁不见了……就是兰婆婆留给我的那个……可能下午在酒店和何星瑜争执的时候,被扯断弄丢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生怕沈楼尘会生气。
沈楼尘回忆了一下,才想起符叙脖子上确实挂着个灰扑扑的锁,他看着符叙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肩膀,心里莫名堵的慌。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今天晚上在酒店的房间,派人去仔细找一下,有没有一个旧的长命锁,链子有点锈,嗯……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挂了电话,沈楼尘看向还在小声抽气的符叙,语气缓和了点:“别哭了,酒店会找的,就算今天找不到,明天我让宗远派人去查监控,总能找回来。”
符叙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吗?沈先生,您……”
“行了。”沈楼尘挑眉,“哭的闹心。”
符叙迅速擦干眼泪,嘴角还是忍不住向上扬了扬,没想到沈先生不仅没嫌他麻烦,还愿意帮他找长命锁。
沈楼尘看他不哭了,随口道:“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别迟到了,管家已经把你的书包收拾好了,明天会有助理送你过去。”
上学……
符叙激动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沈先生恢复记忆后还记得答应过他的事情!沈先生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谢谢,沈先生!”符叙用力点点头,感动的泪水又差点夺眶而出。
花香飘散在空气中,比之前浓郁了不少,沈楼尘顿住脚步,脑海中浮现出林云舟那天告知他的分析结果:符叙的情绪极大可能牵动着信息素的分泌。
也就是说,从有没有信息素以及信息素的浓淡,就可以分析出符叙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符叙的心情显然是高兴的。
就因为帮他找那个长命锁?那这个omega未免也太好哄了些。
随着信息素侵入沈楼尘的身体,后颈的腺体温度降了不少,甚至连接近发狂的燥热都被安抚了。
信息素不过几息便消散了,沈楼尘“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符叙,见他正乖乖地铺被子,才轻轻带上了门。
符叙躺在床上,摸着空荡荡的脖子,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慌了。
而沈楼尘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接到了助理的电话,酒店没有遗漏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
沈楼尘语气比刚才更冷:“找仔细点,调监控看看路上有没有,还有回来的车上。”
“是。”
挂了电话,沈楼尘靠在沙发上,想起符叙刚才哭红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
方才符叙手臂细腻触感好像还留在那里,那股花香也仿佛在鼻尖缭绕。
沈楼尘忽然轻嗤一声,思绪重新回到工作上。
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第3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 在地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符叙醒得比闹钟还早,天刚蒙蒙亮就轻手轻脚溜进厨房开始做早餐,或许是多年的习惯使然, 总想着多做些事, 才能让沈楼尘觉得他“有用”, 不至于哪天突然被送走。
戴上浅灰色围裙,符叙的动作很轻,锅里的小米粥在火上慢慢熬着,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泡泡, 符叙又从冰箱里拿出鸡蛋, 小心翼翼地在碗沿磕开,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记得沈先生喜欢吃煎得嫩一点的蛋, 不能有焦边,符叙手里的铲子轻轻翻动着锅里的鸡蛋,目光紧紧盯着蛋黄的状态, 旁边的盘子里已经摆好了切好的水果, 草莓被他仔细去了蒂,切成两半摆成小堆, 苹果则削成了小块, 裹了点淡盐水防止氧化。
不知什么时候, 沈楼尘出现在餐厅, 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真丝睡衣, 头发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蓬松, 平日里冷冽的气场柔和了些许,但眼神扫过餐桌时,还是带着惯有的疏离。
符叙连忙端着小米粥走过去,放在沈楼尘面前, 双手紧张地攥着围裙边角:“沈先生,您尝尝。”
沈楼尘没说话,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符叙,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以后不用做早饭了。”
“哐当”一声,符叙手里的勺子没拿稳,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符叙猛地抬头,手忙脚乱地保住手里的餐具,眼睛瞬间睁大,语气满是慌乱:“沈,沈先生?是……是我做得不好吃吗?我下次可以改,我学了新的菜谱,还能做三明治……”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都带着点发颤。
为什么不让他做早饭了?难道是觉得他做的东西难吃,还是觉得他在这里碍眼,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沈楼尘看着他急得鼻尖都泛红的样子,放下勺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语气依旧平淡:“以后我会请厨师来,不用你动手。”
“可是……”符叙还想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沈楼尘说一不二,可“不用你动手”这五个字,在他听来却像是“你没用了”的信号。
以前在符家,只要他做不好事情,符兴朝就会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留你有什么用?
沈楼尘没注意到他眼底迅速漫上来的失落,拿起手机看了眼日程:“吃完早饭助理会送你去学校。”说完,沈楼尘便起身准备上楼换衣服,留下符叙一个人站在餐桌旁,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围裙。
餐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可符叙却没了半点胃口,他慢慢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却觉得嘴里发苦,比昨天的荔枝核还要涩。
“是不是要送我走了?”符叙盯着碗里的米粒,眼眶慢慢红了。沈楼尘说不用他做早饭,是不是觉得他在这里多余了?毕竟沈先生那么忙,身边不需要一个只会做饭还总添麻烦的omega。
有时候他真的恨自己想的太多,他想,他这辈子也不会有符嘉泽那样的自信。
符叙胸口闷的慌,转身去厨房把盘子和碗洗得干干净净,放回原位,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切收拾干净回到房间,符叙坐在床边,手指反复摩挲着空荡荡的脖子。
或许,廖爷爷说的对,他应该主动离开的,而不是让沈先生烦心地想该怎么赶走自己。
符叙越想越慌,又无处诉说,索性起身开始收拾房间,他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连枕头的边角都捋得平平整整,甚至蹲在地上,用抹布把地板缝都擦了一遍。
他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时间去想“被送走”的事,可不管他怎么忙,心里的恐慌还是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又过了半个小时,符叙听到沈楼尘房间传出开门的声音,于是迅速换上了管家准备的衣服,跟着沈楼尘的脚步下楼。
沈楼尘站在穿衣镜前系着领带,瞥见符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有话就说。”
符叙被他一提醒,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沈先生……之前廖爷爷来找过我。”
沈楼尘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他说什么了?”
“廖爷爷……他说您只是暂时管我,等您烦了,就会把我送走的。”符叙的眼眶慢慢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我……配不上您,留在沈家只会给您添麻烦……要不……我们还是……”
离婚吧……
符叙的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只能紧紧低着头,不敢看沈楼尘的眼睛,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下一秒就听到“你说得对,我确实要送你走”这样的话。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符叙双手交握,都快把手腕捏断了。
就在他以为沈楼尘要生气的时候,却听到沈楼尘的声音传来,比平时缓和了不少:“你是不是除了我的话谁的都听?”
符叙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解。
沈楼尘整理好领带,顺手拿起报纸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没打算离婚,也不会听爷爷的话把你送走,你只需要记住,在沈家,你只能听我的话,懂了吗?”
“真……真的吗?”符叙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本来都做好被送走的准备了,没想到沈先生会这么说。
“哭什么?”沈楼尘递给他一张纸巾,他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爱哭,到底是符叙自己的原因,还是omega都这样?
只是……沈楼尘比符叙高出来不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符叙哭的时候睫毛先沾了湿,一撮一撮的贴在眼下,泪珠顺着脸颊滑下,皮肤让眼泪浸得有点粉,眼尾泛着粉,明明是哭相,可眼神软乎乎的,连掉眼泪的模样都好看得很,一点狼狈的模样都没有,反倒让人挪不开眼。
符叙连忙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沈先生,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沈楼尘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随口道:“以后有事可以跟我说,还有,在外面也别总是现在这副样子,你现在是沈家的人,别给沈家丢人。”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责备,可符叙知道沈楼尘是在关心他,连忙用力点头:“我记住了,沈先生。”
助理的车停在门口,符叙接过陈管家递过来的书包,忍不住回头看向沈楼尘。
金色的阳光仿佛为男人披上了一层金纱,宛如神祇一般,线条优美的侧脸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像是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的花。
车子驶进平和学院的大门时,符叙忍不住趴在车窗上向外看去,这所学校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教学楼是欧式风格的建筑,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路上来往的学生穿着精致的校服,处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夫人,到了。”助理停下车,帮他打开车门。
符叙攥紧了书包带,深吸一口气,才走下车。
按照地址,符叙很快找到了高三(五)班的教室,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走廊里,看到他来,热情地迎了上来:“符叙同学,你来啦!快进来吧,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符叙跟着李老师走进教室,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很多年没有出现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面对这种情况,符叙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低着头,不敢看大家的眼睛。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符叙。”李老师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符叙同学是omega,大家以后要互相帮助,友好相处。”
“怎么来了个omega?”底下有同学小声议论,还有人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符叙,看起来胆子很小的omega,瞧着也不是很出彩,不理解怎么能进到他们学校。
由于ao比例问题,很多学校都不招收omega,这种贵族学校一般都是出身优越的omega才能进,这样的omega数量少,单独开一个类别的班级人数不够,所以有一部分班级安排的是ao混班,平日里有beta老师管着,一直没出现什么大情况。
符叙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好奇的,也有打量的。就在他准备自我介绍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坐在教室后排的一个人——符嘉泽!
符叙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猛地沉了下去,怎么也没想到,符嘉泽竟然也在这个班。
符嘉泽显然也看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符叙吓得连忙移开目光,手心的汗逐渐浸湿了袖口边缘。
“符叙同学,你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李老师温柔地说。
符叙定了定神,声音有些发颤地说:“大……大家好,我叫,符叙,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
尴尬的自我介绍,还是符叙努力了好久憋出来的。
李老师指了指教室中间的一个空位:“你就坐那里吧,旁边的林软同学也是omega,你们可以互相照顾。”
符叙连忙走过去,放下书包,坐在了林软旁边。
林软是个很可爱的omega,一头棕色的短发微微有一些自来卷,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像一只小羊,林软主动对他打招呼:“你好呀,我叫林软,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
“你,你好,林软同学。”符叙也笑了笑,心里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点。
很快,上课铃响起,老师给符叙拿来了新的课本,叮嘱他跟不上的话要及时告诉老师。
上课的时候,符叙听得很认真,他不想辜负沈楼尘的期望,想好好上学,可他总是能符嘉泽的眼神,让他后背发毛,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下课铃一响,林软就凑了过来:“我可以叫你小叙嘛?你多大啦?”
符叙双手紧扣,略显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可以的,我,我19了。”
“和我一样大,我也是上学晚了些。”林软眨眨眼又好奇地问他:“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呀?”
符叙的身体顿了一下,他不敢说自己以前在都是在孤儿院,更不敢说自己是从符家出来的,更别说现在和沈楼尘在一起了,他怕自己说实话会给沈楼尘惹麻烦,也怕同学们会因为他的过去看不起他。
犹豫了好一会儿,符叙才小声说:“我……我以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之前一直在普通学校上学,这次是因为特殊原因才转来平和的。”
林软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孤儿院?可是这里的学费很贵的,孤儿院怎么会送你来这里上学呀?”
不都是会被劣质的alpha或者是beta带走吗?又或者是……
符叙的心一紧,连忙转移话题:“那个……我不太清楚,可能是有,好心人帮忙吧,对了,这节课学的内容我有几个地方没明白……能教教我吗?”
林软虽然还有疑惑,但看符叙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啦!你看这里,这个公式应该这样用……”
有林软软帮忙,符叙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可心里还是很不安,总觉得符嘉泽不会放过他。
果然,放学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林软软因为要参加社团活动,先走了,符叙收拾好书包,刚走出教室,就被符嘉泽和两个alpha堵住了。
“哟,这不是哥哥吗?”符嘉泽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怎么,靠上沈部长就敢来这儿了?你以为你穿上这身校服,就能变成贵族了?”
符叙的身体瞬间绷紧,攥紧了书包带,想绕开他们走,却被其中一个alpha拦住了去路:“想走?符少爷还没跟你说完话呢!”
符叙的心跳得飞快,他看着符嘉泽,小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符嘉泽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符叙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推,“你以为你现在有沈部长撑腰,胆子大了,我就不敢动你了?符叙,你别忘了,你以前在符家是什么样子,跟条狗一样……”
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作者有话说:搓搓手,马上要迎来我喜欢的情节了,激动!
第33章
“你……放开我!”符叙用力挣扎, 可他的力气根本比不过alpha,只能被符嘉泽死死按在墙上。
符嘉泽凑近他,压低声音, 语气恶毒:“听说你丢了个破长命锁?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吧?废物就是废物, 连个破东西都看不住, 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沈部长,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根本配不上他!”
符叙的眼睛瞬间红了,符嘉泽故意提起这件事, 就是为了刺激他, 符叙用尽全力推开符嘉泽,声音带着哽咽:“我的事,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符嘉泽笑了起来,伸手又要去抓他的衣领, “今天我就管定了, 我倒要看看,在这儿, 还有谁能管你。”
符嘉泽被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alpha和omega簇拥着站在面前, 比几年前长高了不少, 穿着熨帖的白衬衫, 领口微敞, 露出精致的锁骨, 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淬着和当年一样的恶意。
符嘉泽抓着领子上下打量着符叙,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忽然趣味横生问道:“怎么?被沈家赶出来了?还是说……沈先生玩腻了,把你丢到学校来了?”
周围的同伴们发出一阵低低的嗤笑,目光像针一样扎在符叙身上。
符叙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嘴唇哆嗦着:“我……是我自己想来上学的。”
“上学?”符嘉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挑了挑眉,“就你?一个连初中课本都看不懂的废物,还想上高中?”
符嘉泽说着,往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淡淡的,具有安抚性的芍药味信息素弥漫开来,周围几个路过的alpha闻到这味道,都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看向符嘉泽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omega因为数量多且没有任何攻击性,所以才逐渐变为最底层。
但有一种omega除外,那就是疗愈型omega。
一般的alpha在过度使用信息素或者fq期的时候会陷入一种混乱状态,虽然可以用抑制剂和安抚剂缓解,但终究不如契合度高的omega抚慰来的见效。
而且虽然omega数量众多,安抚型的omega却少的可怜,只有这种omega会被大家高看一眼,而符嘉泽就有着a级的治愈力,才会在这种学校里被alpha追捧。
“嘉泽,别跟他废话了,看着就晦气。”旁边一个omega挽住符嘉泽的胳膊,轻蔑地瞥了符叙一眼,“听说他当年在您家,连下人都不如呢,真不知道沈部长怎么会看上他这种劣质品。”
“谁知道呢。”符嘉泽嗤笑一声,目光落在符叙苍白的脸上,“不过也是,像他这种腺体被破坏过的omega,除了依附alpha,还能有什么用?”符嘉泽挺了挺胸,语气带着炫耀,“能安抚大部分alpha的躁动的信息素,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周围的赞叹声此起彼伏,符嘉泽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看向符叙的眼神越发不屑:“符叙,你说你要是早点识相,回符家的时候就离婚,现在也不至于……”
“不,不离婚。”符叙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沈先生他……”
“沈先生?”符嘉泽打断他,笑得更冷了,“你还真以为沈先生是真心对你?他不过是把你当成试验品罢了。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你那残次的腺体连信息素都不稳定,留着也是个麻烦。”
他凑近符叙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以为当年你腺体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会还妄想可以用信息素勾//引沈部长吧?我告诉你,是母亲亲手划开的。”
符叙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痛得发不出声音,身体不由得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公告栏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些目光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那些刻薄的话语像无数细针扎进他的耳朵里。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符家赶出来的私废物啊……”
“听说他腺体有问题……”
“难怪沈部长从来没有公开过婚姻情况,原来是拿不出手啊……”
“沈部长会娶这样的omega?我不信。”
符叙的脸白得像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掉下来。
不能哭,沈先生说过,哭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要好好学习,要变得强大,不能被这些人看扁。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符嘉泽:“我不是废物。”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
符嘉泽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厉害了:“不是废物?那好啊。”他指了指公告栏上的分班表,“既然在一个班,以后有的是机会证明,不过我可提醒你,这里不是沈家,没人会护着你,你最好……识相点。”
说完,他转身搂着身边的omega,在一片附和声中扬长而去,留下符叙一个人站在原地,被那些探究和轻蔑的目光包裹着,像一尾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孤舟。
符叙看着符嘉泽走进教室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原来就算逃到这里,那些过去的阴影也还是会追上来。
符叙攥了攥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些,符叙抬起头,拖着僵硬的双腿向校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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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只亮了一半,暖黄的光落在符叙沾了灰尘的校服裤脚。
沈楼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头摊着一份文件,指尖夹着的钢笔没动,目光却在符叙进门的瞬间顿了两秒。
少年的书包带歪在肩上,头发有些乱,连往常会主动扬起的嘴角,此刻也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线。
沈楼尘的喉结动了动,想问“在学校出什么事了”,话到嘴边又被压了回去,指尖的钢笔在纸页上划出一道浅痕,最终只淡淡开口:“陈叔给你留了晚餐。”
符叙低低“嗯”了一声,放下书包时手有点抖。
他走进厨房,打开保温罩,白瓷盘里的菜还冒着热气,可他没什么胃口,只拿起筷子小口扒着米饭,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楼尘正站在厨房门口,身影在门框上投下一片阴影,符叙赶紧逼自己扬起一个浅笑:“谢谢沈先生,今天的菜很好吃。”
沈楼尘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转身回了书房。
符叙再也吃不下去,收拾好厨房后才上楼,直到关上卧室门,才靠在门板上缓缓蹲下,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裤腿上,符叙紧紧攥着衣角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哭”,可白天符嘉泽的话,还有周围人的目光,以及后背撞在公告栏上的钝痛,全都涌了上来,闷得他喘不过气。
睡一觉吧,一直都是这样的,睡一觉就好了,不是吗?
符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身体只觉得沉的要命。
第二天早上,符叙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学校。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几个同学对着他的课桌指指点点,符叙走过去,心脏猛地一沉。
课桌里塞满了揉成团的废纸、咬剩的果皮、捏扁的塑料瓶,甚至还有塑料袋包裹着的不知名黑色东西,腥气的汁液顺着桌缝往下滴。
“哟,这么早来收拾垃圾啊?”符嘉泽靠在不远处的走廊栏杆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笑得一脸挑衅。
周围的人跟着哄笑,符叙没看他,只从书包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把垃圾捧出来,装进提前带的塑料袋里,指尖碰到黏腻的果皮时,他的手颤了一下,却没停。
等他把最后一团废纸扔进袋子,上课铃已经响了,班主任走进教室,看见站在门口的符叙,皱了皱眉,本来班级里塞一个没上过学的插班生影响成绩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劣质oemga,学习能好到哪儿去?这么想来语气又重了几分:“我的课迟到?滚去门口罚站。”
符叙攥着装满垃圾的塑料袋,想解释的对上老师那厌恶的眼神时又憋了回去,于是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站好,低头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同学,心里一片迷。
明明已经很努力想躲开那些阴影了,可它们还是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阳光转过来,照在墙角,反射出一道白色的光,符叙被着刺眼的光晃的偏过了头,接着向旁边挪了挪,看向刚才反光的地方,眨了眨眼。
下一节课上课前,符叙才回到教室。
刚坐下,旁边的同桌林软就凑过来,小声递给他一块薄荷糖:“你没事吧?刚才……我看见他们往你课桌里塞东西了,我没敢拦……”
都是alpha,他们就算出身贵族也是omega,怎么也不敢和alpha硬碰硬。
符叙接过薄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凉丝丝的味道驱散了些许烦躁,他对着林软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谢谢你。”
林软还想说什么,班主任已经拿着教案走了进来,她把课本放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跟大家说个事,下周三我们进行第一次月考,范围就是前两章的内容,大家抓紧时间复习,尤其是基础薄弱的同学,更要多下点功夫。”
符叙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黑板上“月考”两个字,眼底忽然亮了点。
考试……
这是他能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机会。
符叙拿出课本,指尖在扉页“沈楼尘”的名字上轻轻划了一下。
如果他能考一个好成绩,沈先生会不会夸一夸他呀?
第34章
符嘉泽的恶意像缠人的藤蔓, 悄无声息地裹住符叙的校园生活。
自从上次沈先生打压了符家以后,符家算是在帝都美丽什么位置,只剩一个拥有治愈系omega的名头还算让人眼馋, 所以这一次符嘉泽就是想把所有的愤怒都报复在他身上。
早自习前, 符叙刚把课本摊在桌上, 转身去接水的功夫,回来就见自己的数学练习册被摊在走廊的地面上,几个alpha故意踩着书页边缘来回走,鞋底的灰在习题上蹭出黑印。
符嘉泽靠在教室门口的墙面上, 手里转着符叙的笔, 挑眉看过来:“哟,练习册自己长腿跑出去了?也是, 跟你这种废物待在一起,连本子都觉得晦气。”
周围有人跟着笑,符叙没说话, 只是走过去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把练习册从地上捡起来,指尖拂过那些黑印时, 另一只手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符叙拍干净上面的灰尘, 只剩一些划上去的黑痕实在擦不掉, 也只能放弃, 他把练习册抱在怀里, 转身回座位。
路过符嘉泽身边时, 符嘉泽故意伸脚绊了他一下,符叙踉跄着往前扑了半步,怀里的练习册散落在地,符嘉泽弯腰捡起一本, 翻了两页,嗤笑出声:“这写的什么东西?歪歪扭扭的,还不如小学生的字,难怪只能当个奴隶。”
符叙蹲下去捡散落的本子,指尖碰到一本练习册时,忽然被人踩住了手背。
是刚才跟着踩练习册的alpha,对方用力碾了碾,语气嚣张:“捡什么捡?废物的东西也配捡?”手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符叙咬着唇,没抬头,过了许久就上课铃声响起,alpha才舍得松开力道,冷哼一声离开。
符叙松了口气,慢慢抽回手,把散落的练习册一本本捡起来,抱在怀里坐回座位。
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内容他大多听不懂,只能低着头在课本上划重点,把不懂的地方圈出来。
刚圈了没几个,后桌的alpha就故意用铅笔尖戳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力道很重。
符叙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却一脸无辜地转开视线,等他转回去,后背又被戳了一下,符叙没再回头,只是把后背挺得更直了些,身体微微前倾,手里的笔却握得更紧,直到下课铃响,尽管如此,后桌的他后背上还是留下了几个浅浅的红印。
这还是沈先生送给他的衣服,符叙咬住唇,小心翼翼地藏住痕迹。
即便这样,符叙也没耽误过学习,课间别人在走廊上打闹,他就趴在座位上做题,遇到不懂的知识点,就回去查资料,中午食堂里人多,他就打了饭回教室吃,一边吃饭一边复习。
晚上回到家,房子里轻悄悄的。
沈楼尘总是在书房里忙,客厅的灯大多时候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光落在地板上,其余的地方漆黑一片,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符叙走进自己的房间,把书包放在桌上,拿出课本和练习册,台灯调到最亮,开始做题。
遇到不会的数学题,他就一遍遍地画图、列公式,有时候一道题要琢磨一两个小时,直到凌晨一两点,窗外的月亮都要下班了,才趴在桌上打个盹,天亮了又赶紧起来洗漱去学校。
日子久了,符叙的眼角下多了淡淡的黑眼圈,手指上也磨出了浅浅的茧子,但课本上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练习册上的错题也被他用红笔改了一遍又一遍。
周末,顾忘言来家里给符叙做例行检查,刚走进客厅,就看见符叙坐在沙发上做题,手里的笔不停地在纸上写着,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顾忘言走过去,弯腰看了一眼他的练习册,发现上面的错题都被改得整整齐齐,步骤写得很详细,甚至还在旁边标注了易错点。
“进步挺快啊。”顾忘言笑着开口,吓了符叙一跳。
抬头看见顾忘言,符叙赶紧把练习册合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顾医生,您来了。”
顾忘言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眼底,皱眉道:“最近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符叙低下头,小声说:“就是……最近在赶功课,有点忙。”
顾忘言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在学校的事了,符嘉泽找你麻烦了?”
符叙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一点小事,不碍事。”
“还想瞒着我啊?”顾忘言无奈地笑了笑,“我和你们学校的政治老师认识,他说经常有人找你麻烦,你怎么不反抗?”
符叙攥了攥衣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我不想惹麻烦,而且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顾忘言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之前总觉得符叙懦弱,是因为怕被欺负,可现在才发现,符叙不是懦弱,结合经历来看,符叙只是在符家的时候之前长时间渴望母爱,习惯性地想讨好别人才会变成逆来顺受的模样,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目标,有了想证明的东西,就变得坚强多了。
“好,那你就好好学。”顾忘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沈楼尘不管你,可以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
符叙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考很快就到了。
考试那天早上,符叙起得很早,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要去上班的沈楼尘。
沈楼尘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领口系着领带,手里拿着公文包,看见符叙,脚步顿了一下。
符叙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紧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沈先生,如果……如果我这次考砸了怎么办?”
沈楼尘听到他的话,心里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该说什么?
没关系?太简单了。
不会考砸?太奇怪了。
等了许久,久到符叙以为沈先生都已经不想理他了,才听到头顶alpha冷淡的声音:“就算考倒数第一,沈家也养得起,还不至于用一个omega来撑门面。”
符叙听到他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疼,也有点失落,于是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就转身去玄关换鞋,拿起书包准备去学校。
沈楼尘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符叙走到楼下,心里虽然失落,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想,学习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就算考砸了,他也不会放弃,下次再努力就好。
到了学校,考试很快就开始了。
符叙坐在考场上,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拿起笔,认真地开始答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等他把最后一门课的试卷检查完,交卷铃正好响了。
符叙站起身,走出考场,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考得怎么样,他都尽力了。
接下来的几天,符叙一直在等成绩公布,心里十分忐忑。
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考得好,沈先生会不会夸他一句?
又有时候觉得如果考砸了,沈先生会不会觉得他真的是个没用的omega?
三天后,班主任拿着一叠成绩单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说:“这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不过暂时不公布,下周五开家长会,到时候会把成绩单发给各位家长,让家长了解一下大家的学习情况。”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兴奋,有人紧张。
符叙坐在座位上,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但也没想到居然要开家长会。
家长……他没有家长。
爸爸妈妈,都不会来的。
符叙再一次感到无尽的无助感,尤其是在大家都在讨论着是让爸爸还是妈妈来的时候,他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旁边的林软凑过来,小声问他:“符叙,你觉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符叙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还可以吧。”
林软笑了笑:“我觉得你肯定能考好,你平时那么努力,对了,你家长会不会来开家长会啊?”
符叙听到“家长”两个字,心里愣了一下。
家长……他应该算没有家长吧。
“我不知道。”符叙摇了摇头小声说。
林软看出他的失落,同为omega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或许他家也有一个alpha,而父母把爱都给了alpha,当即赶紧安慰道:“没关系,就算家长不来,老师也会把成绩单给你的,到时候你自己看就好啦。”
符叙撑起微笑点了点头。
走到家门口,符叙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人,沈楼尘应该还没回来。
符叙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走进厨房,想看看陈叔有没有留晚餐,却发现厨房的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是陈叔写的:“小叙,晚餐在保温箱里,你自己热一下吃,先生说他今晚有个会,可能要晚点回来。”
符叙走到保温箱前,打开盖子,里面的菜还冒着热气,却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了口晚饭,符叙回到房间,拿出课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偏过头,窗外是一望无尽的江景,黑漆漆的,莫名令人心里乱糟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符叙知道是沈楼尘回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了房间,站在楼梯口,看着沈楼尘换鞋。
沈楼尘抬起头,看见他淡淡道:“还没睡?”
符叙咬了咬唇,小声说:“沈先生,我们老师说……下周五要开家长会。”
沈楼尘听到他的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嗯。”
符叙搅动手指,不知道该不该求沈先生帮帮他,可是他实在不想回到符家去求他们,犹豫很久才跟上沈先生倒水的脚步:“沈先生……请问,您可以,帮帮我吗?”
沈楼尘轻轻挑眉:“我为什么要帮你?”
符叙抠着衣角说不出话,他的确没什么能够让沈先生帮助他的资本,收留他,还让他上学,沈先生帮助他的已经够多了,再麻烦沈先生是不是……
沈楼尘轻抿了一口水,好整以暇地看着符叙无措的模样,艳丽的眉眼轻轻皱成一团,像是被人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子,又不敢发火似的,委屈巴巴的自己在角落偷偷抹眼泪。
有点好笑。
“先说说看。”沈楼尘放下水杯,坐到沙发上开口。
符叙向前挪了两步,艰难开口:“老师说,周五,要开,家长会……我……”
是想让他去开家长会?
沈楼尘没想到符叙还能有这样的要求,倒是令他有些惊讶。
不过他不经常在公众面前露面,去开这种无聊的家长会他真的没兴趣,他的身份也不想过分张扬,对以后做任务没有任何好处,反倒会招来对家的窥视。
只是……如果符叙求求他,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知道了。”沈楼尘不咸不淡地开口。
符叙不太知道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话已经说出去了,那就干脆说到底算了,大不了沈先生就是把他赶出去!
“沈先生,我……”符叙深吸一口气,“您能不能帮帮我,让我……不用参加家长会了……”
什么?
沈楼尘眯起眼,带有攻击性的眸子转向符叙,语气森冷:“你再说一遍?”
这oemga这是什么意思?嫌弃他?他就这么拿不出手?宁可让自己去和校方沟通不参加家长会,也不求他去?
他还不想去呢!
这次符叙就算求他他也不去了!
符叙被沈楼尘的眼神吓的打了个冷战,眼泪在眼眶盘旋许久不敢落下,符叙抬起手用袖口揩掉泪水,颤声道:“沈先生……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沈楼尘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符叙的话,“我没有那个闲工夫。”
符叙死命咬住下唇,像是死刑犯终于得到了审判一般,认命地低下头:“知道了沈先生。”
“嗯。”沈楼尘怒火中烧,怎么看符叙都碍眼,气得他扔掉手边的文件夹,大踏步上了楼。
符叙跌坐在地毯上,柔软的地毯不似符家冰冷的地面,触手可及之处都暖暖的,除了他的心情,和沈先生的语气一样冷。
符叙将自己蜷成一团窝在沙发角落,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作者有话说:沈先生:以后他就是亲我!色//诱我!我都不会答应他任何要求!任何!
符叙(不明所以):老公。
沈先生(摇尾巴):在呢在呢在呢!老公在呢!
第35章
教室里。
符叙刚把摊开的物理笔记往中间挪了挪, 想趁着早自习前的十分钟把昨晚没看懂的电路图再琢磨一遍,后颈就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感。
是坐在后排的alpha用圆规尖戳他,力道不算重, 却足够让他瞬间回神, 指尖的笔“嗒”地掉在草稿纸上, 画出一道歪扭的长线。
符叙没回头,只是默默把椅子又向前挪了挪。
这是他这段时间练出的本能,无论是被人故意撞洒保温杯里的温水,看着温热的液体漫过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 还是刚整理好的错题本被藏进讲台下的积灰柜子里, 他都学会了不回头,不质问, 只是默默蹲下去捡,默默用纸巾吸干笔记上的水渍,哪怕晕开的字迹再也无法复原, 哪怕找回来的错题本封面被踩得满是鞋印, 内页还缺了两页最关键的解析,都可以全盘接受。
“哟, 还在装用功呢?”后排的alpha嗤笑一声, 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周围几个同学听见, “以为熬几晚就能考上重点班了?omega的脑子, 也就配记得jiaopei吧?。”
周围传来细碎的笑声, 像针一样扎进符叙的耳朵里,符叙手指紧紧攥着笔杆,指节泛白,笔杆上的塑料纹路硌得掌心发疼。
再等等。
早自习的铃声响了, 班主任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教室里的笑声瞬间消失。
符叙趁机把被戳疼的后颈往衣领里缩了缩,校服的布料蹭过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翻开物理书,目光落在电路图上,可昨晚熬夜到两点的疲惫还压在眼皮上,那些串联并联的线条在眼前渐渐模糊,像一团乱麻。
昨晚又没睡好。
课间休息时,符叙想去接杯水,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人故意撞了一下,是符嘉泽身边的跟班,一个高个子alpha,撞完他还故意往旁边躲了躲,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符叙手里的空杯子掉在地上,杯盖滚出去老远,在走廊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路不长眼啊?”alpha皱着眉,语气恶劣,“差点撞到我,你赔得起吗?”
符叙蹲下去捡杯子,指尖刚碰到杯身,就被对方用脚踩住了手背。
不算重,却足够让他清晰地感觉到鞋底的纹路硌在皮肤上。
符叙抬头看了一眼,alpha正挑眉看着他,眼里映出戏谑的笑。
“捡啊,怎么不捡了?”alpha又碾了碾脚,“废物的东西,也配捡?”
符叙的手指疼的蜷缩了回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他眼眶发热,符叙用力抽回手,抱着杯子站起来,默默走回座位,手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低头看了一眼,皮肤被踩出了深深的红印。
符叙轻轻揉了下,红色的淤血散开些许,就继续低头看笔记。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符叙的困意已经累积到了顶点。
符叙撑着下巴,听老师讲化学方程式,眼皮却像挂了铅一样,越来越重,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清醒点,可疼痛感过去后,困意反而更浓了。
自习最后的时间都是自由支配,老师答疑后一走,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收拾书包的声音、打闹的声音此起彼伏,符叙却趴在桌上,只想歇一会儿。
他实在太困了。
距离正式放学还有二十分钟,就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脑袋刚碰到胳膊,意识就像被潮水吞没一样,瞬间沉了下去,符叙甚至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梦里是一片模糊的白光,他看见自己拿着月考成绩单,顾医生在旁边笑着说“进步很大”,沈先生虽然还是冷着脸,却递给了他一支新钢笔,脸上是温柔的笑,他很久没有看见沈先生笑了。
这个梦太甜了,甜得他不想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符叙是被冻醒的。
符叙猛地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冷。
教室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窗户还开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顺着校服的领口往骨子里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座位,空的,再抬头看四周,一排排桌椅都隐在黑暗里,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出一道道树影。
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像要撞破胸腔。
符叙赶紧掏出校服口袋,指尖在里面摸索了一圈,空空的……
突然想起来手机早上忘在房间了。
昨天晚上整理笔记到三点,早上起来晚了,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就跑,就把手机落在了枕头边。
“有人吗?”符叙小声喊了一句,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没有回应,只有走廊里的风声在呜呜地响。
符叙站起来,腿有点麻,刚走两步就撞到了桌腿,“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符叙倒抽一口冷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他突然明白过来:晚自习早就结束了,同学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叫他,甚至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留在这漆黑的教室里,故意锁上门,看着他害怕,看着他无助,就像以前藏他的笔记、踩他的练习册、用圆规戳他的后颈一样,他们只是想把他的隐忍当成玩笑,把他的恐惧当成乐子。
符叙走到教室门口,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凉的门把手,用力拉了拉,门把手纹丝不动,锁芯是从外面锁上的,冰冷的金属硌得他指尖发麻,接着符叙又推了推,门还是没开,只有锁芯里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劳。
“有人吗?”符叙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走廊里依旧没有回应,只有风声越来越大,卷着几片落叶撞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符叙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下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黑暗里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那些眼睛里充满了恶意和嘲讽,让他想起小时候在符家被关起来的那些夜晚,也是这样的黑,这样的冷,也是这样的孤立无援。
那时候他还会哭着喊妈妈,可现在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符叙掏出校服口袋里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角的湿痕,怕眼泪打湿衣服。
这还是沈先生送给他的,料子比他以前穿的好多了,他不想把它弄脏,可指尖刚碰到纸巾,就摸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是早上林软塞给他的,上面写着:“加油,你一定能考好”。
林软是班里唯一对他好的人,可今天晚自习,他也走了。
符叙把纸条紧紧攥在手里,纸条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他想,或许林软不是故意的,他可能没看见自己在睡觉,可能走得太急忘了……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更残忍的想法压了下去。
或许林软见了,只是不想惹麻烦,所以假装没看见。
所有人都在孤立他。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符叙靠在门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快得像要炸开,他想出去,想回到沈家,哪怕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那盏暖黄的落地灯,也好过待在这漆黑的教室里。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叔不知道他没回去,沈先生很忙,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沈先生了,沈先生更不会注意他有没有按时到家,他甚至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能看着窗外的月亮一点点移动,月光在地上的光斑也跟着慢慢挪。
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很慢,一步一步,踩在瓷砖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符叙猛地抬起头,盯着门口的方向,黑暗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是符嘉泽。
符叙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借着月光,符叙看清了来人的脸,符嘉泽靠在门框上,嘴角勾着一抹熟悉的冷笑,手里晃着一串钥匙,金属钥匙链在黑暗里晃来晃去,反光刺得人眼睛疼。
符嘉泽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做口型,先是皱了皱眉,嘴角往下撇,像在问“好玩吗”,然后指了指符叙,又指了指周围的黑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口型清晰地连成一句“你最害怕这个了吧?”
符叙的牙齿开始打颤。
他当然记得,符嘉泽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在符家,符嘉泽最喜欢把他锁在阁楼里,看着他在黑暗里哭,听着他拍着门板喊“放我出去”,然后笑着说“你这种废物,就该待在这种地方”。
现在,又要故技重施了。
符嘉泽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钥匙,在符叙眼前晃了晃,然后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着:“我来送你一份大礼。”
话音刚落,符嘉泽就抬手,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教室的门。
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一股陌生的、浓烈的信息素——是劣质的啤酒味,刺鼻中带着一丝灼热的温度。
符叙的身体本能地一僵。
这个alpha,正处在fq期。
alpja很高,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脖颈上泛红的皮肤,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眼神浑浊得像蒙了一层雾,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步,男人目光死死地盯着符叙,像盯着猎物一样,毫不掩饰眼底的欲望。
符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桌腿,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想跑,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符嘉泽冷笑着。
接着掏出手机,对着符叙和那个alpha,按下了拍照键,闪光灯在黑暗里亮了一下,刺得符叙睁不开眼,等他再看清时,符嘉泽正举着手机,对着他晃了晃,屏幕上是他惊慌失措的脸,旁边是那个步步逼近的alpha。
符嘉泽的口型动了动:“这照片要是传出去,你说沈先生会怎么对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门在他身后“咔嗒”一声锁上,彻底把符叙和那个发情期的alpha关在了一起。
教室里瞬间只剩下alpha粗重的呼吸声和符叙的心跳声。
第36章
alpha一步步逼近, 啤酒味儿的信息素越来越浓,像一张网,把符叙牢牢裹在里面。
符叙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面色带上因为激动产生的红晕, 让alpha的眼神更亮了。
“别……别过来!”符叙大声喊着我, 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慢慢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了墙角,再退无可退。
alpha没有停, 径直走到符叙面前, 弯下腰,鼻尖几乎要碰到符叙的额头, 呼吸喷在符叙的脸上,带着酒精和信息素的味道,让符叙头晕目眩。
“omega……好香……”alpha的声音沙哑, 醉酒后张口闭口间都是已经发酵了的臭气, “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alpha伸出手,想摸符叙的脸。
符叙猛地偏过头, 躲开了他的手, 恐惧和愤怒在他心里交织, 他死死地咬着唇,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疼得他眼泪差点掉下来。
“别碰我!”符叙伸出手用急推搡着。
alpha被他的反抗激怒了, 猛地伸手,抓住了符叙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捏得符叙的手腕生疼, 骨头像是要碎了一样。
“别给脸不要脸!”alpha低吼一声,另一只手抓住了符叙的另一只手腕,将他的手举过头顶,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后背抵着墙,寒意顺着衣服渗进来,和身上的滚烫形成鲜明的对比,符叙想把手腕从alpha的手里抽出来,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他的挣扎像蜉蝣撼树,一点用都没有。
“放开我!你放开我!”符叙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alpha的手背上。
alpha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被眼泪烫到了,可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粗暴,身体压得更近了,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让符叙觉得恶心。
“哭什么?”alpha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omega不就是用来给alpha标记的吗?你乖乖的,我会轻一点。”
标记?
符叙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的腺体不能被标记,但不代表着alpha不能咬,只要咬下去依然会被注射进信息素,他不想,不想身上带着这样的味道,上一次仅仅是邵轩靠过来沈先生就已经很生气了,这次如果被alpha咬了,沈先生会不要他吧?
这个念头让符叙瞬间攒起了力气,他抬起腿,用膝盖狠狠地顶向alpha的肚子。
alpha闷哼一声,力道松了些,符叙趁机把手腕抽了出来,转身就想往门口跑,可刚跑两步,就被alpha抓住了校服下摆,重重地摔在地上。
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想爬起来,可alpha已经追了上来,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符叙的校服被alpha用蛮力扯开,露出一小片后背,冷风灌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跑?你接着跑啊!”alpha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他伸手去摸符叙的后颈。
符叙的身体瞬间僵住,他能感觉到alpha的手指越来越近,指尖的温度烫得他皮肤发麻。
不能就这么被毁掉。
符叙猛地转过头,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alpha的手上。
“啊!”alpha疼得叫了一声,猛地收回手,手背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渗出血丝,他看着符叙,眼里的欲望变成了怒火:“你敢咬我?”
叙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嘴唇因为刚才的用力而发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符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口,跌跌撞撞第向外面跑去,临走时还不忘将椅子拖到门口挡住alpha的脚步。
外面的雨变大了。
雨砸在地面的声响骤然变沉,豆大的雨珠裹着冷风往符叙衣领里灌,被撕得歪歪扭扭的校服后背根本挡不住寒意,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符叙的时候膝盖还在发颤,刚才磕在水泥地上的伤口浸了雨,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每跑一步都牵扯着疼,鞋子里灌满了水,踩在柏油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身后的脚步声没断过,alpha粗重的喘息混着雨声追上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刺破雨幕:“跑啊!我看你能跑哪儿去!等我抓到你,非要把你艹到爬不起来!”
符叙的肺像被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视线开始发花,路边的路灯在雨里晕成一团团模糊的光,他攥着被扯破的校服衣角,指节泛白。
沈家还在前面两条街,可他的腿已经快迈不动了,每一次抬起都要用尽全身力气,绝望像雨水一样裹住他,连指尖都在发冷。
而宽敞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豪车飞速驶过校门口。
沈楼尘靠在后排座椅上,指尖捏着一份皱巴巴的异种基因报告,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连续近40个小时没合眼,连喝了三杯黑咖啡都压不住的疲惫,正顺着脊椎往上爬,他闭了闭眼,指腹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还在过着符家抑制剂生意的脉络,这里面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的确令人头疼。
宗远心疼地从后视镜里望向沈楼尘。
是他们没用,论工作,哪怕家主那么苦口婆心的教导他们方式方法,他们仍然赶不上家主的天赋,不能替他分担危险系数更高的任务,论家里,家主即使是在所剩寿命不多的情况下还要忙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偌大的一个沈家在经历那次枪战后全落在了家主一个人身上。
这该怎么办?
车身刚过路口,一阵极轻带着哭腔的喘息声,顺着雨缝飘进车窗。
沈楼尘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原本耷拉着的白色兽耳瞬间竖了起来,耳尖绷得笔直。
这声音有些熟悉。
“停车。”沈楼尘睁开眼冷声道。
司机愣了一下,连忙踩下刹车,回头小心翼翼地提醒:“沈先生,晚宴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主办方那边已经来电问了两次……”
“让他们等。”沈楼尘没看他,目光已经穿透雨幕,落在了马路边那个越来越远的踉跄身影上,兽耳微微动着,将符叙压抑的喘息以及身后alpha的怒骂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楼尘脚步顿了顿,目光锁在那道被alpha逼近的瘦弱身影上时,眼底的疲惫瞬间被冷厉取代,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连雨丝都像是冻住了几分。
就在这时,符叙的脚步猛地顿动
他的腿实在软得抬不起来了,重重地跪坐在水泥地面上,碎石子扣进膝盖里,疼得符叙闷哼一声,这条腿本就受过伤,这样以来更加痛了。
刚想撑着杆子站起来,后衣领就被狠狠攥住,整个人再次被甩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
alpha扑上来,一只膝盖抵在他的腰上,手掐着他的下巴,眼神里满是狰狞:“跑不动了?刚才不是挺能跑吗?还敢咬我?我老子今天非把你标记了!”
符叙的脸贴在冰冷的雨地里,雨水往他眼睛里灌,涩得他睁不开眼,腰被alpha的膝盖抵得生疼,下巴被掐得发麻,看着alpha凑近的脸,符叙突然就没了挣扎的力气。
也许真的逃不掉了。
沈先生要是知道他被这样对待,会不会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泪就混着雨水往下淌,他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以及alpha的惨叫。
符叙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沈楼尘站在alpha身后,西装裤上还沾着泥点,身姿却挺拔,月光笼罩在沈楼尘黑的西装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银光,宛如神明降临,经过世间的污浊却依旧风光霁月。
沈楼尘刚才踹出去的那一脚又快又准,直接把alpha踹得蜷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沈楼尘懒得看地上哀嚎的人,只是弯腰,将一把黑色的伞稳稳地撑在符叙头顶,挡住了所有的雨。
伞骨倾斜的角度刚刚好,符叙抬头时,能看见沈楼尘的半边肩膀浸在雨里,黑色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那双眼睛在电光映照下,竟冷得像是寒潭深处的玄冰,没有丝毫温度,只剩下压迫感,鼻梁极高极挺,唇线却薄而直,紧紧抿着。
雨水浸透了他的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悍利身形,周身散发着一种侵略性的气息,仿佛他才是这暗夜风雨真正的主宰,让人几乎窒息。
“沈先生……”符叙的声音还在发颤,刚才憋回去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
沈楼尘蹲下身,拇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雨水和眼泪,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让符叙瞬间安了心,所有的恐惧,委屈和绝望,在看到沈楼尘的那一刻,都变成了忍不住的哽咽。
沈楼尘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没事的。”
符叙再也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袖口,眼泪掉得更凶:“沈先生……对不起……”
给您添麻烦了。
“道什么歉。”沈楼尘拉起符叙,是他最近太忙,也没有时间管omega的事情。
身后的alpha痛极了,翻身爬起来,眼眶渐渐变暗,双臂膨胀而起,瞬间显现出黑熊的手臂形态,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沈楼尘目光淡然,将伞递给符叙,回过头去,冷声道:
“找死。”
第37章
沈楼尘的虎尾突从身后甩出, 尾尖裹着一层冷硬的异化金属,在路灯下泛着寒光,没等黑熊alpha反应过来, 虎尾已经带着破风的声响抽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 黑熊alpha臂上那层能抵挡住普通刀具的硬毛当即被抽断好几缕, 渗出血珠的皮肤翻卷着,疼得他龇牙咧嘴,原本膨胀的手臂缩小了不少。
“你他妈还藏了这招?”黑熊alpha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底的凶光更盛, alpha拧起眉毛, 总觉得沈楼尘的兽尾他在哪里见过,只是fq期的热浪一阵盖过一阵, 理智被冲垮,只剩下欲//望。
体内过量的信息素翻涌着,逼得他不得不显露出本体, 浑身黑毛骤然炸开, 体型瞬间膨胀到两米多高,熊掌拍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时, 震得雨水四溅, 血盆大口里的獠牙泛着冷光, 连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腥气。
符叙被这庞然大物吓得往后缩了缩, 却下意识攥紧了沈楼尘的袖口。
沈楼尘将他往身后护得更紧, 人形态下的他虽然气场慑人, 可面对完全失控的攻击型alpha本体,明显有些吃力,尤其是连续四十个小时没合眼的疲惫还压在身上,刚才被抓伤的肩头还在渗血,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
黑熊alpha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前掌猛地拍向地面,借着反冲力扑了过来,目标却不是沈楼尘,而是他身后的符叙。
“先撕了这个小贱人,再收拾你!”他嘶吼着,熊掌带着风砸向符叙的后背。
沈楼尘瞳孔骤缩,几乎是下意识侧身挡在符叙身前,左臂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咔嚓”一声轻响,像是骨裂的声音,沈楼尘闷哼一声,左臂无力地垂了下来,鲜血瞬间浸透了黑色衬衫,顺着指尖滴在雨地里,晕开一片暗红。
“沈先生!”符叙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去扶他,却被沈楼尘按住肩膀往后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踉跄着冲了过来,宗远手里还攥着一把短刀,朝着黑熊alpha的后腿刺去。
可宗远身上本就有旧伤,才从帝都部队退伍回来给沈楼尘当助理,前段时间为了实验基地主动当试验品,今天又注射了尚未稳定的改造剂,身体早就到了极限,短刀堪堪扎进黑熊的皮毛,黑熊alpha怒吼一声将人甩了出去。
“宗远!”沈楼尘看了一眼倒地的下属,眼底的冷厉又深了几分。
不能再拖了,再这样下去,他和符叙,还有宗远,都得栽在这里。
沈楼尘周身突然亮起一层白光,雨水落在光层上瞬间蒸发,沈楼尘的身形在白光中迅速变大,雪白的皮毛显现,短短几秒,一只体型比黑熊还要壮硕的白虎出现在雨夜里。
兽瞳泛着冷冽的金光,额头上的王字在电光下格外清晰,虎啸一声震得雨幕都似停顿了一瞬,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符叙看着眼前的白虎,一时忘了害怕。
他从没见过沈楼尘的本体,此刻这只白虎通身带着威慑万物的气势,令人遍体生寒。
白虎回头看了他一眼,尾巴轻轻扫过符叙的脚踝,像是在安抚,随后才转身面向黑熊alpha。
黑熊alpha被虎啸震得后退了两步,却很快又被信息素冲昏了头,再次扑了上来,白虎迎上去,两只巨兽在雨夜里缠斗起来。
白虎的动作敏捷,獠牙和利爪都带着异化金属的硬度,每一次扑咬都朝着黑熊的要害,可黑熊皮糙肉厚,又仗着发情期的蛮力,好几次都差点拍到白虎的后背。
渐渐的,沈楼尘的动作慢了下来,连续高强度的工作早已耗尽了沈楼尘的体力,释放了太多信息素,体内的气息开始紊乱,刚才被抓伤的肩头在变身时撕裂得更厉害,鲜血顺着雪白的皮毛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沈楼尘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金色的兽瞳里也染上了丝丝疲惫。
黑熊alpha抓住了这个机会,猛地避开白虎的獠牙,前掌狠狠拍在白虎的后背,将他按在地上,紧接着,他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白虎后颈的腺体咬去。
“不要!”符叙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看着白虎在地上挣扎,却因为体力不支无法挣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让沈楼尘出事。他
那一瞬间符叙忘了害怕,也忘了自己只是个劣质的omega,身体先于意识冲了上去,后颈的腺体不受控制地发热,淡紫色的信息素突然溢了出来。
那信息素不像其他omega那样甜腻,反而带着一种清冽的花香,像雾一样缓缓裹住白虎。
奇怪的是,当信息素触碰到白虎的皮毛时,原本挣扎的白虎突然顿了一下,金色的兽瞳里闪过一丝清明,疲惫似乎散去了不少,沈楼尘猛地甩头,避开黑熊的尖牙,同时用后腿狠狠蹬在黑熊的腹部,将对方踹开几米远。
沈楼尘借着这个机会爬起来,金色的兽瞳紧紧盯着黑熊alpha,刚才符叙的信息素不仅让他恢复了力气,还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黑熊的异常。
黑熊颈侧有一块毛色偏浅的地方,那里的皮肤比其他部位更薄,而且隐约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改造剂气味。
那是弱点!
沈楼尘不再犹豫,猛地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弧线,张开嘴,带着剑齿虎基因的长獠牙狠狠咬向黑熊颈侧的薄弱处
“嗷!”黑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沈楼尘松开嘴,从黑熊身上跳下来,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血污,沈楼尘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残留的疲惫,可刚变回人形,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下,符叙连忙冲过去扶住他,眼泪掉在他染血的衬衫上:“沈先生,你怎么样?”
“没事。”沈楼尘喘着气,抬头看向慢慢爬起来的宗远,“把他带回去。”
宗远点点头,立刻招呼赶来的保镖处理黑熊alpha。
沈楼尘刚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撑不住,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晕了过去。
符叙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直到保镖把沈楼尘抬上车,才跟着坐上去,一路都攥着沈楼尘的手,不敢松开。
回到沈宅时,夜已经深了,几人把沈楼尘扶到卧室的床上,符叙想跟着进去,却被几个保镖拦在了门口:“抱歉,这里是家主的密室,不可以进入。”
符叙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卧室的门,还是点了点头。
自己现在帮不上忙,进去也只会添乱。
宗远走进卧室时,沈楼尘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吓人。
沈楼尘没让人帮忙,自己拿着绷带,动作迟缓地处理肩头的伤口。
伤口深可见骨,即使已经止血,可一动还是会牵扯到神经,疼得他眉头皱紧。
“家主,我来帮您。”宗远连忙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绷带。
沈楼尘没说话,任由他处理伤口。
——
符叙回了自己房间,刚坐在床边,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居然是宗远。
对方手里攥着两盒药,递过来时动作还有些不自然:“这是omega用的感冒药,还有外敷的止痛药,你要是哪里疼就用上,我是alpha,不方便多待,先过去了。”
符叙接过药,指尖碰到纸盒的温度,看着宗远转身的背影,连忙追过去两步道了声谢。
宗远脚步顿了下,犹豫了很久,才转过身低声开口:“之前我对omega有偏见,是我不对。”
“啊?”符叙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他知道总助理不是很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但是今天这个意思是……
宗远深吸一口气,语气接着说道:“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队里也有过omega,可有一次执行任务,因为害怕他在紧要关头自己先跑了,后来我们任务失败,好几个兄弟都有没回来……从那以后,我和身边人就都挺反感omega的。”
他抬眼看向符叙,眼神里少了之前的疏离,多了点复杂的歉意:“但今天,你明明只是个劣质omega,却敢冲上去……以后我会对omega改观的。”
符叙先是睁大眼睛,没想到总助理讨厌omega居然是这样的原因,接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没关系的。”
宗远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符叙关上门,坐在床边拆开药盒。
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膝盖就被碎石割破了,此刻一阵阵的钝痛传来,符叙倒了点外敷药轻轻涂在伤处,凉丝丝的触感稍微缓解了疼痛,可身上还是乏得厉害,他只好把被子捂紧,蜷缩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符叙迷迷糊糊间觉得床边好像有人。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符叙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昏暗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床边。
是沈先生。
沈楼尘身上的血腥味还没完全散去,却没了之前的凌厉,此刻正垂着眼看他。
符叙揉揉眼睛坐起来:“沈先生……?”
没得到对方的回答,身体被人猛地捞起来,紧接着便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沈楼尘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眼神并不清明,像是失忆时才会出现的模样,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天,才开口。
“老婆,亲亲。”——
作者有话说:明天要去趟医院,周一请假一天,周二回来继续更,么么~
第38章
符叙听见那声“亲亲”时, 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眨了眨眼,看不清沈楼尘的模样。
“沈先生?”符叙的声音还带着沙哑, 下意识皱往后缩了下, “您……怎么会在这里?”
话没说完, 下巴就被沈楼尘的指尖轻轻捏住,指尖带着薄茧粗糙感,力道极大地抬着他的脸,下一秒, 沈楼尘俯下//身, 温热的呼吸就覆了上来。
沈楼尘的吻来得又急又沉,带着未散的血腥味, 唇瓣却极绵软,像是暴雨过后,雪地里绽开的花, 冷意里藏着灼人的热。
符叙的脑子“嗡”地一下就空了, 本能地想往后躲,后背却抵着床, 退无可退, 只好手抵在沈楼尘的胸口, 能摸到衬衫下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不敢用力推, 只能软软地抵着, 像在撒娇似的抵抗。
可沈楼尘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手臂一收,稳稳地将符叙捞了起来,单手捞起一侧的大腿, 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两条腿被迫分开,紧紧夹住他的腰。
符叙的脸瞬间红透,耳朵尖烫得能滴出血来,手忙脚乱地想撑着沈楼尘的肩膀起来,却被他更紧地按在怀里。
“别动。”沈楼尘的声音埋在他唇齿间,带着点沙哑的鼻音,像是在撒娇。
吻渐渐慢了下来,不再是一开始的急切,而是细细地碾过符叙的唇瓣,舌尖轻轻舔过他因惊讶而微张的齿缝,带着点试探的温柔。
符叙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抵抗的力气一点点消失,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他贪恋沈楼尘怀里的温度,贪恋这片刻失控的温柔,连带着晚上的恐惧,都在这吻里慢慢融化。
沈楼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手臂收得更紧,让他彻底贴在自己身上。
符叙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楼尘胸口的起伏,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沈楼尘的衬衫,指尖碰到冰凉的血渍,心里又酸又软,只能闭上眼,任由沈楼尘的放肆。
直到符叙快窒息时,沈楼尘才终于松开他,符叙的唇瓣被吻得又红又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贴在额前的碎发上,他还没缓过劲,就感觉沈楼尘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颈侧,带着些许痒意。
“还不够。”沈楼尘的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说着,手指轻轻划过符叙的后背,指尖勾住符叙睡衣的领口,一点点往下扯。
冰凉的空气碰到符叙的皮肤,符叙瑟缩了一下,想躲,却被沈楼尘按住腰,动弹不得。
沈楼尘的动作很轻,吻落在符叙的颈侧,避开了敏感的腺体,只是轻轻咬着他的锁骨,留下一个个浅红的印子。
符叙的身体微微颤抖,沈楼尘的牙齿很轻,带着点痒,偶尔会用舌尖舔一下,身上清冽花的香越来越浓,缠在沈楼尘的鼻尖,让沈楼尘的动作更加温柔。
符叙的睡衣被一点点剥离,露出白皙的腰腹,沈楼尘的手指划过他腰侧,引来符叙一阵轻颤,低下头,在他的锁骨处留下一个浅吻,符叙的手抓着沈楼尘的头发,指尖微微用力,却没推开他,只是小声地吸着气,任由沈楼尘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虎牙很尖,稍不留神就会被被划出一道红色的印子。
沈楼尘啃遍了他的腰侧,最后又回到他的唇上,吻得比之前更凶狠。
不够,远远不够。
沈楼尘指尖在符叙白皙的后背上游走,不知名的情绪压过了理智,让他忍不住探去,从符叙清晰可触的脊椎骨一直顺去,一只手逐渐探向符叙泛起淡粉色的腺体,以及比其他地方更温热的一隅。
是这里吗?
“唔……”符叙涨红了脸,害羞地推着沈楼尘的手,企图把人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奈何沈楼尘的手臂犹如巨钳,他怎么推搡也岿然不动。
沈楼尘舔了下唇,喉结微动,眼前的oemga瘦的可怜,但就像是有某种魔力似的,勾着他忍不住把人吞吃入腹才好。
这么想着,沈楼尘的手忍不住捏了下符叙的大腿根儿,惹得omega惊呼出声,腺体却本能地分泌出与alpha契合的信息素,沈楼尘指尖慢慢摩挲着如丝绸般顺滑的皮肤,呼吸也渐渐加重。
好爽,爽到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身上像是染了火,只想把符叙吃掉才能灭火一般,白色的兽耳和尾巴忍不住冒了出来,轻轻摇着。
直到符叙的嘴唇被吻得发麻,沈楼尘才终于松开他,任由符叙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地喘着气。
符叙摇摇头:“不可以……沈先生。”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万一……万一沈先生醒过来又生气了怎么办?
“嗯……”沈楼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开心,却还是放开了他,手臂依然紧紧抱着符叙的腰,不肯放手。
符叙的身体还有些发烫,他轻轻拍了拍沈楼尘的背,小声说:“我们……睡觉好不好?”
沈楼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抱着他往后倒,躺在了床上。
符叙想从他身上下来,去沙发睡,可刚动了一下,就被沈楼尘抓住手腕,拉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不准走。”沈楼尘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符叙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好乖乖躺在他怀里,小声说:“我不走,就是……我……腿疼。”
昨晚摔倒时膝盖被碎石割破了,刚才被沈楼尘抱着坐在腿上,又牵扯到了伤口,加上外面还在下雨,一到雨天就会疼痛都是老毛病了,现在一阵阵的钝痛。
沈楼尘听到这话,立刻松开他一点,伸手撩开他的睡裤裤腿,摸到他膝盖上的伤口,指尖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符叙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揉着。
“这里?”沈楼尘问道。
“嗯……”符叙小声应着,贪恋着沈楼尘怀中的温暖。
沈楼尘掌心大而有力,覆盖在小腿上,温度传到骨头里,立刻就没有那么疼了。
没一会儿,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悄无声息的缠上了符叙的腰,虎尾褪去了异化金属的冷硬,只剩下柔软的皮毛,带着暖意,紧紧地缠着他的腰,像是在圈住自己的所有物。
符叙的心里暖暖的,他侧过身,靠在沈楼尘的怀里,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第二日。
沈楼尘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昨晚醒来后,脑子里全是符叙冲上来挡在他身前的样子,然后的事……他记不清了。
回过头,就发现符叙正躺在自己身边,被子外只露出一截小巧白嫩的肩头,上面还有着硕大的牙印。
“该死……”沈楼尘低声骂了一句,立马坐起身来,接着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想下床冷静一下,却在看到符叙的瞬间僵住了。
符叙还在睡着,眉头微皱,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睡衣被扯到了腰上,露出的胸口和锁骨上全是或深或浅的痕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把他的皮肤衬得更白,那些青紫痕迹就格外显眼。
沈楼尘慌乱地移开视线。
是他做的吗?
他怎么会对符叙做这种事?符叙只是个劣质omega,只是一个利用工具。
就在这时,符叙动了一下,睫毛颤了颤,身体蜷缩在一起,两只手交叠放在胳膊上,窗户没有关严,冷气透进来吹的符叙阵阵不安,眼看就要醒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沈楼尘脑子一抽,拽过被子就倒在了床上,顺便给符叙掖了掖被角,然后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环住符叙闭眼睛装睡。
符叙的睡衣昨晚就被撕坏了,现在还安静的躺在地上,沈楼尘可以轻易地感觉到手下符叙肚子上滑腻的皮肤,软的像果冻似的,和平日里经常摸的枪械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omega,都这么软吗?
除了太瘦意外,符叙的皮肤就像是有着令人上//瘾的魔力似的,让人忍不住轻轻蹭着。
符叙睫毛颤了两下,用几秒钟的时间聚焦后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转过头,沈楼尘还安静地躺在身侧,剑眉星目,鼻梁陡直落下,在唇峰处折出恰到好处的光影落差,薄唇泛起淡淡的粉色,给整个人平添了一丝暖意。
好好看。
符叙呼吸放轻,生怕吵醒了沈楼尘,符叙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放在沈楼尘的唇边。
就是这样性感完美的唇,昨天才疯狂地吻过他,平日里那么冷的沈先生,嘴唇也是软的呀……
沈楼尘能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指抚上他的唇,昨夜的景象在脑海里还清晰可见,一个温热的呼吸逐渐靠近。
这个omega这么放肆,不会是要偷亲他吧?
昨晚是他失控了,他应该补偿这个omega,但也不能用这个,劣质omega还不配。
那道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却停在了他唇边的不远处,稍稍再一前倾就能亲到的位置。
一道浅浅的花香飘进鼻腔。
下一秒,那道花香瞬间抽离,身侧的位置先是一陷,而后能感受到符叙起身的动作。
走的毫不留恋、头也不回。
听到房门关上才起身的沈楼尘猛然睁眼,捏了捏符叙的枕头。
不是,这个omega他凭什么!——
作者有话说:沈先生:凭什么不亲我!要闹了!
第39章
沈楼尘再次睁开眼时, 卧室里只剩他一人,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他坐起身, 被褥滑落, 露出腰间紧实的肌肉, 指尖无意识摩挲过床单。
“该死的。”沈楼尘低骂一声,眼底翻涌着烦躁,昨晚失控的画面碎片似的冒出来。
符叙泛红的眼角、抵在他胸口软乎乎的手、还有被吻到发颤的唇……这些画面搅得他心口发闷,尤其是想到符叙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更是往上窜。
掀开被子下床, 沈楼尘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被撕坏的睡衣, 那衣服布料单薄,边角还沾着点他昨晚不小心蹭到的血渍,沈楼尘的脚步顿了顿, 踢开睡衣, 换好衣服下楼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飘着淡淡的米粥香,灶台上温着一锅粥, 旁边摆着一碟咸菜和两个煎得金黄的鸡蛋, 盘子底下压着张便签, 是符叙的字迹, 歪歪扭扭的:“沈先生, 今天陈管家, 不在,粥在锅里,凉了可以热一下。”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提昨晚的事,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楼尘盯着便签看了几秒,指腹捏着纸角,几乎要把那薄薄的纸片揉碎,他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夹起鸡蛋往嘴里送,粥熬得软烂,是符叙特意为他伤口熬的,可他吃着却觉得没滋没味,满脑子都是符叙昨晚缩在他怀里的样子,omega那么瘦,抱在怀里都硌得慌,怎么就敢在他身上乱蹭?
“沈先生。”门口传来助理的声音,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您定制的东西到了,放在哪里?”
沈楼尘抬眼,抬手接过盒子,随手塞进了西装内袋,接着开口:“备车。”
“去哪儿?家主。”司机问道。
沈楼尘望向窗外,收起腿上的文件夹:“平和。”
助理愣了一下,对这个从未在家主嘴里出现过的地方诧异了两秒钟,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了声“是”。
沈楼尘抬起手理了理西装,领口的纽扣扣到最上面,遮住了昨晚被符叙不小心咬到的痕迹。
—
符叙站在学校门口,手指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
教学楼里闹哄哄的,今天是家长开放日,每个学生都要和家长一起出席,可他没有家长,符家只会给符嘉泽撑腰,沈先生又没有同意帮他,饶是腥风血雨,今天他也只能挺着。
符叙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里走。
走廊里到处都是家长,alpha家长大多身材高大,气场十足,omega家长则温柔地拉着孩子的手,说说笑笑,符叙缩着肩膀,尽量往墙边靠,可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你看,那不是符叙吗?”
“就是他啊,听说之前勾//引沈先生,结果被当成垃圾扔了?”
“可不是嘛,一个劣质omega,也敢肖想沈先生那样的大人物,真是自不量力。”
“难怪今天没人陪他来,谁愿意跟这种不知廉耻的omega扯上关系?”
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符叙的耳朵里,他把头埋得更低,脚步更快,走到教室门口,刚要进去,就撞进了一道怨毒的目光里。
是符嘉泽。
符嘉泽此刻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符叙:“哟,这不是我们的‘沈夫人’吗?怎么,沈先生没陪你一起来?也是,你都有别的alpha了,沈先生是不是已经着手准备和你离婚了?”
对……那晚,符嘉泽拍照了。
符叙攥紧了衣角,指甲掐进手心,疼得他眼眶发红,却不敢反驳。
“我……我没有。”符叙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没有?”符嘉泽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勾//引沈先生的?不过也是,像你这种劣质omega,除了用身体勾人,还会什么?”
说完,符嘉泽从怀里掏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上面是赤着上半身的alpha,以及被撕开校服的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照片,以及传遍学校了?”
仅仅一句话,仿佛一颗巨型炸弹一般在符叙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那些人要这么说他,为什么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像在躲避瘟神,原来……
符叙的脸瞬间白了,他想躲开,可符嘉泽却拽住了他的书包带,不让他走,周围的家长和学生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笑声越来越大,像潮水似的把他淹没。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老师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教室,目光最后落在符叙身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严肃:“现在上课铃响了,请各位学生坐好,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符嘉泽这才放开他,站在了符兴朝身边,挑眉看着符叙。
符叙眼眶微红,腿像灌了铅一般挪到自己的位置上。
老师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几分:“最近学校里有些不好的风气,某些学生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反而整天想着勾//引alpha,破坏学校秩序,影响极坏。”
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符叙,像是在点名:“我们学校是培养优质omega的地方,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对于这种不知廉耻、影响校风的学生,我们绝对不会姑息,会按照校规进行开除处理!”
“轰”的一声,教室里炸开了锅,家长们议论纷纷,都把目光投向符叙,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符叙站在原地,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知道老师在说他,可他没有勾//引任何人,昨晚的事……
他只有最后一张底牌了。
符叙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手心,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
与此同时,平和高中顶层校长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校长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腰弯得像个虾米,额头上全是冷汗。
沈楼尘坐在本属于校长的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居高临下地面对着校长,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眼底的冷意。
“刘校长,”沈楼尘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之前让你关照沈夫人,你就是这么关照的?”
校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沈部长,我……我一直很关照符同学啊,没敢让他受委屈。”
“没受委屈?”沈楼尘冷笑一声,把烟摁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响,“刚才我收到消息,你们学校要开除他?还说他勾//引alpha,影响校风?”
说着,沈楼尘随手甩出一沓照片,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和刘成的身上。
刘成捡起一张照片,脸色瞬间惨白,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错了,全都错了。
他不知道手下怎么会犯认错人这样的错误,连忙求饶:“沈先生,这是误会,都是误会!是老师没调查清楚,是我的手下认错了人,我们都以为沈夫人是……我马上让人撤回决定,绝对不会开除符叙同学!”
“误会?认错人?”沈楼尘站起身,走到校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气场强大得让校长不敢抬头,“所以这些好处,都送进狗肚子里了?堂堂一个处级干部,做事之前就是这么草率的?”
刘成心里一慌,他知道沈先生说的是之前送给他的那笔赞助费,本来是让他多关照沈夫人的,可他后来被符嘉泽的家长来时说沈夫人就是符嘉泽,加上他之前就知道沈家要和符家联姻,根本没想到沈夫人还能换了个人,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被沈部长戳穿,他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把你们学校昨晚的监控调过来。”沈楼尘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要看看,我的omega,到底是怎么‘勾//引’别人的。”
校长不敢怠慢,连忙拿出手机,让学校保安室把昨晚的监控发过来。
很快,监控画面出现在大屏幕上。
画面虽暗,但监控调亮些还是能看清人脸,符叙一个人走在走廊里,被一个alpha拦住,推推搡搡,符嘉泽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沈楼尘的眼神越来越冷,手指攥紧,指节泛白。
监控画面继续播放,最后停在了符叙转身离开的瞬间。
就在这时,沈楼尘的目光顿住了。
画面里的符叙,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害怕地逃跑,而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那眼神,没有丝毫怯懦,反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坚定,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爪子,明明那么瘦,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沈楼尘看着那双眼,嘴角突然轻轻勾了一下。
他之前以为符叙是个窝囊的劣质omega,什么事情都逆来顺受,胆小怕事,可现在看来,他的小omega,好像比他想象中要有心计得多。
这个omega,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明天去医院开药,回家再修文,请一天假~后续我们的小小omega要开始逆袭啦!
上一章睡衣有一点点小bug我写错了,但是不敢改,我怕改一个标点符号都会被锁[爆哭]担待下嘿嘿嘿
第40章
“好啊。”沈楼尘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些许, 却像浸了冰的丝绸,柔和的表象下依旧裹着冰冷的利刃,“现在, 跟我下楼。我要亲眼看看, 你们是怎么‘处理’我的人的。”
沈楼尘指尖搭在办公桌边缘, 昂贵的定制西装袖口只露出一小截精致的腕表链,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折射出来的光竟让刘成有一秒的恍惚以为那是一把即将悬在他脖子上的刀。
刘成的头点得像捣蒜,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浸湿了衬衫领口, 攥着衣摆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连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太清楚沈楼尘的分量了。
这所私立中学能有今天的规模, 半数资金都来自沈氏集团的注资,别说他这个校长,就连教育局的领导见了沈楼尘都要礼让三分, 刚才办公室里那通电话, 他还在跟教务处主任交代“按规矩办”,可此刻面对沈楼尘冷得能冻住空气的眼神,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要是今天这事没办妥当, 别说校长的位置保不住, 这所学校能不能继续开下去都是个问题。
“是是是, 沈部长, 我这就陪您去, 马上就去!”校长忙不迭地绕过办公桌,几乎是半跑着跟在沈楼尘身后,腰弯得像棵被狂风压着的芦苇,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 正午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落在他挺拔的身形上,却没让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柔和半分,走廊里原本有几个其他班的学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瞥见沈楼尘的瞬间,全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一脸惊艳。
想起监控里符叙那双藏着委屈却强装镇定的眼睛,胸腔里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连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
教室里,气氛正紧绷到极点。
班主任拿着教案,声音尖锐:“到底是哪个臭鱼烂虾毁了一锅粥,大家心里知道,我劝你主动站起来,别妨碍其他同学继续开家长会。”
这和当众报符叙身份证号一样,完全不用猜。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符叙身上,一个平日里和符嘉泽关系不错的alpha率先出声:“某个劣质omega承认算了,以为不出声别人你看不到艳//照了吗?”
“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omega。”
“对啊,你就承认了吧符叙。”
舆论愈演愈烈,最后有人已经点名道姓。
林软软站在符叙身侧,面露难色,犹豫良久还是出声道:“小叙,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打不过他们……我。”
“没关系的。”符叙眨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轻声回答着。
接着,班主任敲了两下黑板,教室里安静了些许。
符叙仰了下头,忽地出声:“我没有做过,任何勾//引alpha的事情。”
“你说大家就信吗?”符嘉泽冷哼一声,引着话题。
符叙瞥了一眼符嘉泽,努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是,你只是拍了照片,可是,教室里是有监控的,你知道吗?”
符嘉泽猛地一愣,他完全忽略掉了这回事,不过紧接着他就心情放松了下来,监控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何况学校的监控时好时坏,那样夜黑风高的,符叙怎么就能知道监控哪个是好的?再说了,能不能拍全也不一定。
就是在吓唬人,没想到符叙这个天天被关在狗笼子里的人都学会唬人了。
“证据呢,你拿出来?”符嘉泽挑眉。
班主任也嘲笑着:“我们班级在最边上,班级里的监控还在采购中,走廊的监控也是坏的,符叙,你就是想找个借口吧?”
符叙没想到他们已经护到了这种程度,哪管监控是好的,他们也会说成坏的。
他只注意到了监控的亮光,却没想到,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让他拿出所谓的证据,他们只想让符嘉泽的照片坐实。
赶他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地方都容不下他呢?
“行了,你别狡辩了,现在就跟我去写退学申请。”班主任半句话都不想多说,拉着符叙就要走。
“好大的官威啊。”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教室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门板撞在墙上,震得黑板上的粉笔灰都簌簌往下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向门口。
沈楼尘走了进来,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肩线利落得像刀裁,周身的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校长,校长的额头上还挂着冷汗,连领带都歪了,跟在沈楼尘身后,活像一条被牵着的狗。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学生们全都惊呆了,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还有的偷偷摸出手机想拍照,却被沈楼尘扫过来的冷冽眼神吓得赶紧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谁也没想到,那位只在学校年度报告里出现过的沈氏集团总裁,平和主要投资人,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教室里,而且看这架势,好像是冲着谁来的。
符叙也愣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鼻尖泛着红,看向门口沈楼尘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和茫然。
沈先生怎么会来这里?是巧合吗?还是……
沈楼尘的目光缓缓扫过教室,从脸色僵硬的数学老师,到躲在家长身后眼神闪烁的符嘉泽,最后定格在符叙身上。
当看到少年那双因为委屈而泛红的眼睛,以及他孤零零站在原地的身影时,沈楼尘眼底原本的冷意瞬间被汹涌的怒火取代。
沈楼尘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向符叙,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沈楼尘在教室前站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先生……”符叙眼睫轻颤,也不知怎么敢的,先一步喊了出来。
沈楼尘双臂轻轻展开,幅度虽小,符叙却也懂了那是什么意思。
符叙也不知道是怎么扑进沈楼尘怀里的,只觉得不想面对这里的所有人,现在的他只觉得沈先生无论是什么样,都是最有安全感的人。
“怎么回事。”沈楼尘轻轻拍了下符叙的后背。
仅仅一句话,击溃了符叙所有的防线,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在黑色的西装上氤氲开来,符叙声音闷闷的:“沈先生,他们……诬陷我……还不让调监控,我没有,我没有勾搭alpha……”
沈楼尘微微俯身,伸出手,指腹带着温热的温度,先是揉了下符叙头顶柔软的发丝,接着轻轻擦掉了怀中符叙脸颊上残留的眼泪。
“好了。”沈楼尘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教室里每个人的耳朵里,“有我在。”
符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指尖残留的温度,心里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上来,眼泪掉得更凶了。
沈楼尘直起身,周身的暖色瞬间褪去,又变回了那个气场强大、冷得让人不敢靠近的沈部长。
目光冷冷地扫过数学老师和符嘉泽,最后落在还在发抖的校长身上,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校长,刚才不和我说说,要开除符叙?”
校长吓得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倒在地,他连忙摆着手,声音都在发颤:“沈部长,这是误会!绝对是天大的误会!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想陷害沈夫人的意思,真的是被照片迷惑了!”
“还是误会啊?”沈楼尘冷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寒意让教室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好几度,“一句误会,就想算了?我的人,也是你们能随便冤枉,随便说开除就开除的?”
目光落在老师身上,看得老师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沈楼尘没再理她,而是看向符嘉泽,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看得符嘉泽瞬间脸色煞白,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还有你,”沈楼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符家看起来损失的还是不够多,还能让你在学校里乱窜。”
符嘉泽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躲到符兴朝身后,双手紧紧抓着符兴朝的手臂,连看都不敢看沈楼尘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爸,我没有……不是我……”
符兴朝脸色也不好看,想替儿子辩解几句,可对上沈楼尘冰冷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干巴巴地说:“沈先生,这空口无凭。”
“哦?”沈楼尘挥挥手,助理立刻将一台电脑放在讲台上,上面播放着那晚的监控画面。
显示器上,符嘉泽带着一个狂躁的alpha走进教室,把符叙扔给这样的alpha,还拍了照片,从开始到结束,监控画面清晰流畅。
上个月沈氏刚捐给平和的针孔监控,为的就是可以掌握各个教室的动向,没想到到底在其他事情上派上了用场。
符兴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带走吧。”沈楼尘话音刚落,几个保障部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直接将符兴朝和符嘉泽架了起来,为了防止他们哭闹,还用定制的口塞堵住了他们的嘴。
沈楼尘抬起头,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接着似笑非笑地看向刘成:“这个班的学生,我认为人品有问题,我认为都有可能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所以……该怎么处理,刘成,你心里有数的,对吧?”
刘成眼前一黑简直想晕过去,这班里的alpha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让他开除出去,几乎是得罪了帝都一半的豪门,可如果不同意……
他九条命也不够死的,沈楼尘是什么人,能把受过训练的特种人员折磨的跪求说出信息,手段之狠戾只有他想不到。
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是……”刘成认命般地低下头。
他这辈子,也就到这里了。
“很好。”沈楼尘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人,哪管是alpha,都默默地垂下了头。
孩子被开除事小,大不了换个学校罢了,若是得罪了这个阎王,难保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符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是险些要哭晕过去,直到身体接触到柔软的沙发,才慢慢回过神来。
沈楼尘就坐在他旁边,身姿挺拔。
符叙紧张地咽着口水,他都做了些什么啊?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沈先生哭,沈先生不会很生气吧?他还……
救命。
沈楼尘看着符叙战战兢兢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在学校里放肆的模样,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当时知道扑在他身上,现在害怕起来了?
“沈先生……”符叙嗫嚅着,想起身,结果被沈楼尘一把拽住,往前拉拉一下,鼻尖就这么撞在了沈楼尘鼻子上,四目相对,符叙吓的缩了下手,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糟糕,好像感冒了。
沈楼尘直起身,随手拽了张毯子给符叙披上,用一只手撑着太阳穴靠在沙发上,淡淡开口:“那现在,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沈先生……您,您问。”符叙低下头,而今什么都承认算了,沈先生怎么可能看不破他的想法?
沈楼尘轻笑道:“利用我,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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