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学期末, S大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举行户外摄影展,大多都是自己的获奖作品。
听说来参加的人会有学分。
沈知意和成娇娇抱着蹭学分的目的也来到了现场参观。
之前因为傅闻洲喜欢摄像剪辑之类的,沈知意还专门偷偷研究过, 只是她技术实在不佳, 没多久就放弃了。
摄影展是在校门口的环城公园举办的, 河流沿岸大概有三四条羊肠小道, 道路两侧的大树树干被绳子系在一起,装裱精致的摄影作品则被打印成照片用小夹子夹在绳子上面。
要是到了晚上, 还会有小彩灯在两侧亮起,氛围感十足。
沿着羊肠小道一路走下来,沈知意还偶尔参观参观两侧的照片, 成娇娇则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纯粹是来混学分的。
摄影作品大多都是一些户外景物,一张略微老旧的照片却吸引了沈知意的视线。
大雪积压在窗台上,透过紧紧拉起来的窗帘纱幔, 缝隙间隐约看到女孩微微露出的裙角和发丝, 她脊背靠在墙上, 应该已经站了许久。
这是她家储物间的窗帘和窗台, 照片中的人虽然看不到脸, 但沈知意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定是她。
照片明显是傅闻洲拍的,署名位置却写的是匿名。
从照片中回过神来, 沈知意抬起头, 正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拉了拉成娇娇的胳膊,“娇娇, 那是项楠吗?”
“嗯?”成娇娇抬起头, 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好像就是哎,旁边搂着她的那男的是谁,背影看着好眼熟啊,她新男朋友?”
说着,那男的正好扭头看向项楠,那双暧昧的桃花眼极有特色,看谁都带有几分深情。
他手臂揽住项楠的肩膀,勾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怎么是周正?!
他怎么又和项楠在一块了?
沈知意下意识的看向成娇娇,后者目光顿了两秒,才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摆摆手。
“呵,我就知道周正和项楠早晚都得混到一块,这俩人在一起,我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同情谁。”
沈知意也皱了一下眉:“他那个室友不是很喜欢项楠吗?”
“你说苏杭啊。”成娇娇冷笑一声,“我前两天还看见苏杭在商场的咖啡厅打工,人家S市本地人,家里虽然说不上特别有钱,但也勉强算个小少爷吧,攒下这些钱上千上万块的礼物送给项楠,家里给的钱都投资给项楠了只能打工去了呗,她的学费都是苏杭给掏,现在跟周正混到一块去了,呵。”
说罢,她还补了一句,“其实我一直特好奇,苏杭长的也不难看啊,为什么就一根筋的喜欢项楠呢,即使她私生活这么乱他也不在意,项楠是救过他的命吗?”
沈知意其实也挺惊讶的。
苏杭这人打眼看着挺不着调的,有时候和周正还有些像,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肯定是有原因的嘛。”沈知意挽着她的胳膊,劝道,“好啦别生气了,天都快黑了,我们签个到回去吧,”
“谁生气啦!我才不在乎。”
“好好好,那我们回去吧,好嘛。”
成娇娇冷哼一声:“我一想到我跟周正kiss过我都想吐,现在都想去洗洗嘴巴。”
“一会到奶茶店门口我请你喝奶茶,就当是洗洗嘴巴了,怎么样?”
别扭了好一会,成娇娇才闷声道:“行吧,不过我要草莓味的。”
“好。”
从学校奶茶店出来,半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马路,枝干,草坪都铺上了一层浅淡的白纱。
这是她们在S市见过的第一场雪。
南方孩子很少见过雪。
出来的那一刻,成娇娇就很是激动的跟家里打起了视频电话,炫耀S市每年都会下雪,明天雪一厚说不定积雪还能堆雪人。
她从小到大都没堆过雪人打过雪仗,在短视频APP上看到的时候都特羡慕人家。
沈知意刚把奶茶的吸管插好,抬起头,目光微微顿住。
傅闻洲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雪花轻柔的落在他细碎的发丝间,又瞬间融化,肩膀上堆积了一层浅浅的白。
盲杖已经收起来了,他站在路边,大概在等人。
沈知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晚自己吻了傅闻洲就跑的画面。
一直到现在,她都有点不敢面对他。
成娇娇看她站在那半天不动,只有脸颊红的像个大番茄一样,主动碰了碰她的手臂,提醒道。
“知意,那不是傅闻洲吗?你傻站在这干嘛?”
“我知道。”沈知意小声道,拉着她的衣袖就准备往回走,“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为什么啊?”成娇娇不理解了,“好不容易下雪了,多有韩剧那氛围,多适合约会啊。”
说罢,她眯起眼睛看着沈知意:“沈知意同学,你从昨晚回来就不对劲。”
“我……”
她刚开口,一道清冽的声音就将她打断,清清凉凉的,很有质感。
“沈知意?”
完了,傅闻洲要来兴师问罪了。
这下算是被抓个正着,彻底逃不掉了。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成娇娇习惯性的跟她使了个眼色,
“等一下,我们要不还是一起回去。”
沈知意第一次希望,成娇娇还是不要这么眼色的好。
“别啊,傅闻洲明显是专门来找你的。”
成娇娇看了傅闻洲一眼,一只手搭在沈知意肩膀上,压低声音,目光很是严肃。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有问题就要解决,加油,我支持你。”
支持什么啊。
他不会觉得她是个女流氓,从今天开始再也不理她了吧。
“我昨晚……”沈知意磨磨蹭蹭的走到傅闻洲面前,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吻都已经吻过了,这下怎么解释?
把他认成成娇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嘶,这个太扯了。
喝醉了?
可她没喝酒啊。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
没错,就是喝醉了。
沈知意解释道:“我昨晚喝醉了,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别介意。”
说罢,她正要趁机溜走,泛着凉意的手扣住她手腕,用了些力气将她拽了回来。
他稍微靠近了些,微微弯下腰,漆黑的阴影瞬间打了下来,遮住路灯昏黄的光。
傅闻洲靠近她的耳边,淡淡的薄荷香将她包围起来。
他低声道:“怎么跟上学的时候一样,亲完就跑,我这么好欺负吗?”
气息钻入她的耳朵里,似轻柔似暧昧。
沈知意就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沈知意。”
沈知意没应,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沈知意。”
“嗯?”
傅闻洲上前抱住她,抱的很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面了。
他穿的很薄,身上却暖洋洋的。
沈知意明显的感觉到,傅闻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胸腔上下起伏,心跳声很不自然。
“我想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你喜欢的那个傅闻洲在那次意外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没权没势,大概率连傅家也没机会回了,不仅脾气差还是个瞎子,独自出个门都麻烦,毕业之后大概率还找不到工作,几乎算是一无所有。”
他低声问:“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要喜欢我吗?”
声音暗哑低沉,看来他这些话已经犹豫很久了,不知道在心里排练了多少遍才说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已经喜欢你了。”
沈知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睫微颤,呼吸声也极其浓重。
“而且傅闻洲,你不是一无所有啊,我一直都喜欢你,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气氛陷入了许久的沉默,傅闻洲慢慢松开她,那双灰蒙蒙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却终究是一片空洞。
沈知意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开玩笑般笑着道。
“我哥说我变得比之前漂亮了,你要不要看看。”
傅闻洲另一只手也触碰到她的脸颊上,泛着凉意的指尖从眉头到眼睛,鼻尖,最后再到嘴巴。
接着,他唇角微微弯起,那双唇便凑了上去。
好嘛,原来是故意套路她。
温热的气息在唇齿间游荡,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格外急促,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飘落,唯美又梦幻,两人的身影融在了一起,上面镀上一层浅淡的洁白。
成娇娇说的没错,初雪果然最适合接吻了。
沈知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明明傅闻洲吻她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她却觉得大脑快要缺氧,嘴唇都有些微微颤抖。
唇瓣离开后,气息也被剥离了出来,两人依旧靠得很近,傅闻洲用极低的声音似笑非笑般的问道。
“之前在傅家,你是不是也偷偷亲过我?”
沈知意原本还没缓过神来,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你怎么知道?”
傅闻洲眉头微扬:“所以是真的了?”
沈知意没敢说话,这样听起来跟个变态的私生饭一样。
她的确偷偷亲过傅闻洲。
之前她跟着沈持去参加过一次傅家的聚会,傅少宗大概率想让儿子见见世面,宴会上一直是傅闻洲在敬酒。
年仅十六岁的他在众多驰骋商场多年的老人物面前表现得毫不怯场,落落大方,谈笑自如,满是主人的压迫感与风度。
就连很少夸人的沈持都由衷的感叹,“这小子以后不得了,傅少宗运气不错,人不怎么样倒是生了个好儿子逆风翻盘。”
宴会结束后,沈知意发现他的时候,傅闻洲已经躲在狭小的储物间,累的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他唇角紧紧抿在一起,眉头微皱,看起来很不舒服。
为了展示出傅家的风度,他每天脸上都要挂着笑,去应付这么多不喜欢的场景和人。
其实傅闻洲很累的吧。
他才十六岁,本应该是无忧无虑,只为学习苦恼的年龄。
沈知意拿起桌子上的外套,轻轻为傅闻洲盖到身上。
目光落到少年脸上的时候,沈知意脸颊微微泛红。
她半蹲下身,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不过她胆子小,壮足了胆子也只是敢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他的脸颊而已。
看她半天不说话,傅闻洲开口了。
“三次。”
“嗯?”
“所以算上那次,你一共吻了我三次,这不公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蜜糖星球
期末考试临近, 学校已经停了课进行自主复习,沈知意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
寝室里黑漆漆的,窗帘被紧紧拉上, 透过薄纱隐隐约约的能看出枝干和道路被大雪覆盖, 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
沈知意下意识的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刚点开就看见微信好友申请的位置多了一个小红点。
微信名是一个简约的句号, 头像也没有换过,是最开始的灰色初始小人, 备注人写的是傅闻洲。
是傅闻洲的好友申请?
沈知意指尖顿了一下,她很好奇傅闻洲是怎么使用微信的?
同意了申请后,她迅速将他设置为置顶, 正犹豫要改什么备注呢, 对方昵称后面就显示了一行小小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快,那行字又消失了,接着又再次出现。
沈知意等了好一会, 也没见等到他发的消息过来。
她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外面雪停了, 好像积雪还挺厚的。】
对方很快回了一条:【嗯, 出来看看?】
沈知意笑了笑, 也没犹豫就打了行字过去。
【好, 我收拾收拾。】
拉开床帘,她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这才发现成娇娇已经起床了, 只开了个小小的台灯, 正趴在桌子上对着资料集写写画画。
“这么黑怎么不拉开窗帘啊?这样对眼睛不好吧。”
沈知意瞄了一眼她昏暗的桌子,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
寝室立即亮堂了起来, 整个校园已经被大雪覆盖, 对面屋顶厚厚的雪层已经摇摇欲坠, 打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银霜。
“哦,我看你昨晚熬到这么晚,怕吵醒你。”
成娇娇放下笔,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往窗外看了一眼。
“雪都这么厚了啊,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大雪呢。”
沈知意是个夜猫子,平时晚上睡不着,白天叫不醒。
她平时对学习并不上心,最近这段时间要考试才听说大学期末万一考不及格要补考的,沈知意这才紧张起来每晚开始挑灯夜读。
“没事的,我睡觉很死的,而且项楠又不回来,你看你方便就好了。”
快速洗漱完毕后,沈知意在衣柜里抱出一摞衣服,对着镜子挑挑拣拣了好一会都不太满意。
“这个怎么样?好看吗?会不会太普通了?”
成娇娇手肘指在桌面上,有些好笑的托腮看着她,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不是,这位姐,你换的这几身衣服有区别吗?而且傅闻洲又看不见你,打扮这么好看干嘛?”
“总得有点仪式感嘛。”
啪的一声笔被放到桌子上,成娇娇走到沈知意衣柜前,随意扯出一身衣服扔给她。
“就穿这个,这个好看。”
“真的?”
“你再不下去,你们家傅闻洲估计要在门口冻成冰雕了。”
换好衣服,沈知意快速下楼,刚到楼下就看见傅闻洲果然来了。
自从昨晚傅闻洲主动吻过她之后,不知怎么的,沈知意反而扭捏开了,现在看见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慢吞吞走到傅闻洲面前,接过他递给她的奶茶,“你专门去给我买的?”
傅闻洲:“正好路过。”
“我不信,你就是专门给我买的。”
吸管插开奶茶,沈知意竖起大拇指,由衷感叹,“超棒。”
傅闻洲有点想笑:“一个奶茶就这么满足,怪不得你哥说你好骗。”
“那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对我的态度那么差。”
傅闻洲琢磨了好一会,才问:“很差吗?”
“超差!尤其是刚开始我去你家找你那会,你每次都不给我开门,又装凶装不认识我。”
说着,她开始模仿他的语气:“而且你之前还吼我,说什么,沈知意你成天跟着我有意思吗?我不需要你可怜,你就是在可怜我,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狼狈很可笑,沈知意你是傻子吗喜欢我,之类的话。”
傅闻洲眼角抽了抽,现在有个地缝他都想钻进去。
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姑娘数学公式背几百遍都死活记不住。
这种尴尬的事倒是模仿的绘声绘色。
天气阴沉沉的,沈知意低头观察着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开始故意模仿傅闻洲的步伐。
傅闻洲腿长步子迈的也大,沈知意没走几步就跟不上了,甚至还有点顺拐。
为什么傅闻洲走起来这么好看,放到她身上就跟鸭子一样,浑身都冒着傻气。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个小细节很快就被傅闻洲捕捉到了,他侧头问,“笑什么?”
“我刚发现,你平时走路看着还挺正常的,怎么模仿起来这么怪,像鸭子一样,好傻啊。”
傅闻洲扬眉:“你嘲笑我?”
“才没有。”沈知意下意识地要往前跑,被傅闻洲长臂一伸便揽住她的腰肢捞了回来。
傅闻洲抱住她,低下头,唇角贴近她耳边冰冰凉凉的。
他低声道:“沈知意,你不能抛下我,不然我追不上你,明白吗?”
气息钻进沈知意耳朵里,挠的她心头一阵燥痒。
这种感觉,就像昨晚傅闻洲忽然吻住她的时候一样,全身血液都要倒流了。
不等沈知意反应,泛着凉意的指腹轻轻触碰她的眼睛,傅闻洲轻声道,“刚才是哪里在笑我,眼睛吗?”
他弯了弯唇角,轻轻吻了上去,“应该算是惩罚吧。”
沈知意腿都快软了,嘴巴离开她眼睛的那一刻,眼皮子都在打颤。
她脸红的不像话,抬起眼睛看他,又快速落了下去,声音低如细蚊。
“其实,嘴巴也笑了。”
操场上几乎人满为患,密密麻麻的学生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几乎都工具齐全的几人一堆
刚迈入操场大门的那一刻沈知意都惊了,这哪是堆雪人啊,明明是雕塑大赛吧。
雕塑系的美术系的争锋对决,全跑出来凑热闹,有的雪雕比她人都高许多。
可惜雪用得太多,几乎已经铲到了底,都能看见操场跑道的红色塑胶了。
沈知意有些失落:“看来我们来晚了,雪都已经没有了。”
“你想玩雪?”
沈知意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不然这么冷出来干嘛?
“要不。”傅闻洲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等他们打了出租车过去到达目的地,天几乎已经黑了。
这地方很偏僻,距离他们学校大概都有二三十分钟。
沈知意跟着他的步伐迈进大门,光前院就有一个巨大的院子,大概有他们操场的一半那么大。
大院里几乎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只有院子角落有几个小孩在堆雪人放烟花。
沈知意上下打量着整个院子,“所以你过年不回家,就是住在这里吗?”
“嗯。”
“为什么不找一个离学校近一点的啊,这样说不定都可以退宿了,也不用来回打车了。”
她知道傅闻洲并不喜欢与旁人接触,即使是眼睛受伤前,表面上与人相处也大多都是出于礼貌,更多的都是在敷衍。
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身边哪有几个真心朋友。
这样拥挤的宿舍生活他一定住不习惯。
“学校附近的房子人都太多,我回去不方便。而且人家房东一看我这种情况也不愿意租给我,我找了很久,只有这里的房东愿意。”
他没什么情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
沈知意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一直用眼睛受伤这几个字来形容他。
因为她觉得瞎子残疾,这样的字眼太过残忍,放到从前她打死也想象不到这样的词语会被放到傅闻洲身上。
在她心中耀眼到几乎要将她灼伤的少年,居然不知不觉的就成了被社会所抛弃所排挤的那一类人。
“我们去跟他们一起放烟花吧。”沈知意拉着傅闻洲的衣角,目光落向那几个放烟花的小孩。
自从前两年A市出了一个禁止放烟花炮竹的条令之后,她都好久没看人放过烟花了。
前两年最后一次看到烟花,还是傅闻洲去爷爷家过年的时候放的。
当时几家邻居的小孩都出来了,都围在傅爷爷家门口,傅闻洲作为最大的小孩,毅然决然的担当起了这个神圣的任务。
傅闻洲以前显然也没怎么玩过,结果拿打火机蹲那点燃了半晌,不仅烟花没响,连火花都没燃起来。
一群已经把手捂到耳朵上,等着烟花点燃的小孩很失望,甚至有的已经各回各家。
只有沈知意特别耐心的站在他身后捂着耳朵,傻乎乎的没有放下来过。
越是这样,傅闻洲被她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的越是压力大,一紧张,手还被烟花炸伤了。
那个寒假,傅闻洲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成天指挥沈知意给他削水果切水果。
沈知意那会多天真,被这少爷忽悠的真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他才受伤,还真乖巧的都照办了。
*
沈知意抓着傅闻洲的手就要过去。
“等一下。”
傅闻洲急着拦住他,结果还没刚开口,一声巨大的响声就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沈知意没有任何准备,更是被吓得够呛。
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双臂微微颤抖的环住傅闻洲腰肢,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脯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蜜糖星球
傅闻洲下意识的揽住她的腰肢防止摔倒, 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刚才不是很勇敢吗?”
“你还嘲笑我,我哪知道他们会在这偷偷埋炮竹啊。”
沈知意还没缓过神来,裙子上被雪花溅起了几块斑驳的雪渍, 她是真的被吓得够呛。
几个小朋友匆忙从远处跑过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几人一看见傅闻洲立马怂了。
打头的小朋友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脑袋上剃的光溜溜的, 只有靠近脖颈的后面留了一条细长的小辫子。
“闻……闻洲哥,怎么是你啊?”
傅闻洲微微皱眉:“谁把炮竹埋到大路上的?”
几个小朋友面面相觑, 不敢吭声。
“向姐姐道歉。”
几个小孩若有所思的看了沈知意好一会,其中一个小孩开口道。
“闻洲哥,这是你老婆吗?”
沈知意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看向傅闻洲, 脸颊忽然就红了,语无伦次的解释。
“不是啊,我是……, 你们误会了。”
傅闻洲唇角抽了抽:“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小辫子作为孩子头, 首当其冲的解释道:“我妈妈说的, 闻洲哥到讨老婆的年龄了, 而且从来都没有见过闻洲哥和哪个姐姐走这么近, 还带回家里来,不就是新媳妇吗?”
“别乱说了。”傅闻洲蹙眉,“是谁在公共区域埋的炮竹?”
几个小孩倒也乖巧, 谁也没推脱, 道歉之后才慢吞吞回去原来的地方放烟花了。
沈知意看着几人的背影,小声问:“你对这么群小孩做什么了?他们好像很怕你哎?”
“怕我吗?”傅闻洲顿了一下:“不清楚。”
“当然怕啊, 刚才那几个小朋友明明还凶巴巴的过来, 一看到你立马就蔫了。我记得当时傅卓他们也很害怕你, 这么叛逆的小孩谁都不听就听你的话,我从小就好奇为什么所有小孩都这么怕你。”
傅闻洲单眉微扬:“那你怎么不怕?”
沈知意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
而且傅闻洲长的这么好看,除了有时候喜欢装凶装冷漠以外,又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沈知意心想,喜欢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要怕他。
几个小孩买了很多烟花,各式各样的,比她小时候见过的花样还要多。
沈知意看着有些眼馋,说是要跟他们一起玩,说要去傅闻洲怎么说都不肯,非得坐在台阶上等她。
刚混入小孩堆里没多久,小辫子就问她:“知意姐,你喜欢闻洲哥吗?”
沈知意轻轻晃动烟花棍:“当然了。”
很多年了呢。
小辫子忽然跟个小大人一样,垂眸看着手中的烟花,轻声道:“闻洲哥虽然平时不说话冷冰冰的很吓人,眼睛也不太方便,但是他人很好的,平时自己生活也没什么问题,你不要嫌弃他。”
晃动烟花条的手顿了顿,沈知意有些懵:“我为什么会嫌弃他啊?”
“是我妈妈说的,闻洲哥眼睛不方便,即使长的再好看找老婆也有些困难,更何况他还跟家里对着干,他家人好像连他钱都没有给他,他的生活费全是自己做钢琴家教赚来的钱,那才能有多少钱啊,闻洲哥过的不容易的。”
“悄悄告诉你,之前我见过有人来找过闻洲哥的,让他回家他不愿意,我当时在门口站着,他们吵得特别厉害,那些人可凶了,当时就把他的房间砸得稀巴烂,闻洲哥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等他们砸完出去了,才回去重新收拾。”
“来的人是他爸爸妈妈吗?”沈知意回忆了一下,“他爸爸很高,和傅闻洲差不多了,带了个眼镜,他妈妈超漂亮,长头发。”
“好像是的。”小辫子说,“他们长的都很好看,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女的在门口一直哭一直哭,但是她很漂亮穿的也很漂亮,男的很生气,一直在骂闻洲哥没出息什么的,当时带了好多人过来呢。”
沈知意有些恍然,原来傅家人是知道傅闻洲住在哪里的啊。
不过想想也是,从前在A市几乎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傅家,想要找什么人会找不到。
自从傅闻洲眼睛受伤之后,他父母吵架的场景她都已经见了无数次。
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知意从地上随手捡了根木枝,在雪中写写画画。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人很好啊?”
“之前我不小心弄坏了他的相机,闻洲哥都没有生气,也没有让我赔,妈妈在网上查了一下,说那个相机很贵的,我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所以从那开始,我妈妈就很照顾他,发现他从来不跟人相处,就连过年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的。”
没有生气吗?
沈知意下意识的朝着台阶上的傅闻洲望去。
那可是他的宝贝,之前傅卓碰一下他都要不高兴的。
从沈知意认识他开始,他的宝贝相机就从来不离手。
之前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中午沈知意跑去找傅闻洲给她讲题,
傅闻洲当时正举起相机对着操场拍照,沈知意好奇还问过他,傅闻洲真就给她看了。
相机里大多是一些景物照,有傅闻洲开着黑色吉普车去大西北的,拿着摄像机站在山顶的,还有他跳伞,滑翔之类的极限运动。
除了一些艺术和景物照以外,还有单独相册里的不少隐藏照片,傅闻洲死活不肯给她看。
那时候是午休时间,大多住宿的学生已经回宿舍了,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只有头顶的风扇还在吱呀吱呀的转动。
阳光透过细碎的枝叶和窗户打到课桌上,给桌角和书页上留下一片昏黄。
少年扭头看着沈知意,女孩柔软的发丝也被阳光笼罩,眼睫乖巧的垂下,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起了一丝戏弄心,他托腮看着女孩的侧脸,似笑非笑的问道:“厉害吗?”
“什么?”
“当然是我。”傅闻洲笑着指了一下自己,“厉害吗?”
沈知意点点头:“厉害。”
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觉得他厉害。
傅闻洲拿起相机:“那我教你拍照,怎么样?”
沈知意心跳的莫名很快:“怎么教?”
“你过来。”傅闻洲将相机递给她。
两人走到窗边,傅闻洲自然而然的站到她的身后,手臂支撑在窗台上,虽然身体没有挨到,但将沈知意整个人几乎都环绕在手臂里。
他离她好近啊,身上的那阵专属于少年的薄荷香将她彻底笼罩。
沈知意整个人都麻木了,大脑一片眩晕,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什么,只有心跳声越来越快。
傅闻洲讲完,扭头问她:“听懂了吗?”
沈知意脸颊烫的厉害,机械的点了点头。
傅闻洲说:“那你给我演示一下。”
这下沈知意蔫了,他们靠的那么近,她光想着傅闻洲了,哪里会听进去。
傅闻洲这天难得有耐心,握住她的手调整方向,对着操场的一角轻轻按下快门键。
直到拍摄结束,她的手上都还存留着傅闻洲指尖的余温。
烟花棒燃尽,沈知意走到傅闻洲身旁坐下,“我们堆两个雪人好不好?然后你给我拍一张照,A市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拍照?”傅闻洲微微蹙眉,“怎么拍?”
“我会告诉你大概方向的,你之前拍照技术这么好,总会有肌肉记忆的吧。”
傅闻洲沉默了几秒,沉声开口:“相机坏了,已经被我扔了。”
扔了?
沈知意顿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他那宝贝相机就算坏了没修应该也在家里放着呢,没想到直接被他扔了。
这人得多迫切的跟从前的自己断开关系啊。
“那手机也可以啊。”沈知意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我们先去堆个雪人吧,好多年没玩了。”
院子里本就人烟稀少,后来几个小孩被父母叫回家睡觉,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两个雪人的初型都已经完毕,短短的手臂挨在一起像是在牵手一样,大概有大腿那么高。
沈知意左右看看,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光秃秃的,好丑啊。”
傅闻洲:“那去买两根胡萝卜?”
“不要。”沈知意说:“胡萝卜不好看,我们去买两个围巾帽子吧,还有手套。”
“好。”
傅闻洲握紧沈知意堆雪人已经冻的通红的右手,放到他的大衣口袋里,“堆个雪人而已,至于这么拼?”
“那不一样。”沈知意美滋滋的跟上他的步伐,“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创造出来的,我一会还要给他们起名字的。”
傅闻洲笑了笑:“给雪人起名字?”
“那又怎么了。”沈知意将另一只手也塞进傅闻洲的口袋里,“你爷爷家池塘里的每条鱼我都起名字了。”
“叫什么?”
“傅小一,傅小二,傅小三,一直到傅十七都有。”沈知意说,“来S大之前我还去你爷爷家吃了顿饭,可惜餐桌上就是你们家傅小五和傅小七。”
“这你都能分得清。”
“当然了,我还知道你们家池塘里现在最胖的是傅小二,之前傅十七还被傅小三吃掉了,它是池塘里最皮的一条鱼,傅家扛把子,再这样下去你爷爷早晚要吃掉它。”
晚风肆意的拍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有些睁不开眼,傅闻洲听着一旁的姑娘嘴巴不停,唇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
“所以傅小五和傅小六的味道怎么样?”
“那是傅小七。”沈知意反驳。
“好,傅小七。”
“你家小七和小五都被吃了,你一点也不难过?”
“难过。”傅闻洲配合道。
“那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沈知意狐疑的看着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把自己也逗笑了,“其实味道还挺鲜美的,下次去你爷爷家要不我们把傅小三吃掉吧,它太残忍了。”
“好。”
不知道是他的衣服口袋更暖和,还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
沈知意总觉得,这年的冬天好像一点也不冷。
出了大门没多久,半空中又开始慢悠悠的飘起雪花。
卖围巾手套的小商摊离小院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里面顾客不多,小商贩倒是不少,每家基本上也就一两个顾客,很多家商铺已经关了门,不知是下班还是生意不好已经倒闭了。
一家关门的商铺门外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地上铺着一张塑料纸,上面放满了她手工缝制的围巾,正佝偻着腰坐在小摊前织围巾。
雪花落在她大红的围巾上,显得极为突兀。
塑料纸上的围巾帽子满满当当的,看样子并没有卖出去多少。
沈知意拉着傅闻洲的手走过去,蹲下身挑了一条红色围巾,“这条围巾多少钱?”
“这个啊,要你四十块。”老太太笑着说,“纯手工缝制的,比旁人的要贵一些。”
“好我拿两条。”沈知意又从里面挑了一个黑色围巾,“还有这两双手套,还有这两个毛球纽扣和两对耳罩。”
她将所有东西一同递了过去:“奶奶,您算一下,一共多少钱?”
“这两双手套就不收你钱了。”老太太看着傅闻洲握着盲杖已经冻的通红的手,“你们也不容易,尤其是小伙子,大冬天了要戴好手套保暖啊,我有个孙女和你们一样大,可惜了一直都没能走出大山,小时候连手套都没得带,两双手全是冻疮,我看到你们就想到好久没见的孙女了。”
老太太说完,沈知意早已眼眶通红。
她太粗心了,都忘了傅闻洲每天要握这么冰冷的盲杖,冬天肯定很不舒服。
“奶奶,这些东西我全买了,您不用给我免费。”
“那可不行。”老太太匆忙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没事的您别担心。”沈知意说,“我家境很好的。”
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正要付钱的时候,傅闻洲拦住她,狐疑道:“等一下,你确定要买下这么多?”
沈知意重重点头:“山区小孩连手套都没得带,太可怜了,买了可以全捐过去。”
傅闻洲叹了口气:“算了,没事,我来付钱吧。”
沈知意也没拦着他。
傅闻洲性格就是这样,只要和他在一起很少会让别人掏钱。
不是炫耀钱多或者大男子主义什么的,只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那种教养和礼貌。
以前上高中那会,平时几个朋友一起吃饭玩乐他也会找借口出去悄悄把钱垫付了。
回到桌前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赶上打折他捡了个便宜,下次别人再请客。
说了下次又是下次。
整整三年,只要他们和傅闻洲一起出去,就没掏过钱。
即使这样,他也从来不夸大其词说自己家境有多殷实。
真正知道傅闻洲家特别有钱的时候,还是沈持告诉她的。
东西卖完后,老太太很快便骑着三轮车走了,只剩下沈知意和傅闻洲对着一对毛线和围巾手套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把这些搬回去分给院子里的人吧。”沈知意提议道,“他们会要吗?”
“会倒是会。”傅闻洲无奈的笑了笑,“但他们一定会觉得你又傻又好骗。”
“为什么啊?”沈知意不明白。
“刚才那个老太太在整条巷子里都很出名。”傅闻洲朝着老太太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她和她们家老爷子在这里还有个组合名,叫做雌雄双骗。”
沈知意又懵又觉得好笑:“不是,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雌雄双骗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瞳孔都放大了,“你的意思是,刚才老太太骗我的,她根本就没什么在山区的孙女?”
傅闻洲无奈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这老太太的穿着一定不差,人家两口子是正儿八经的本地人,哪来的孙女,而且你看我们两个穿的,像是不容易的样子吗?”
他还补充了一句:“老太太很会看人的,谁人傻钱多,单纯好骗,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都知道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我?”沈知意有些幽怨的看着他,“这不是冤大头吗?”
傅闻洲扬了一下眉:“我可拦过你了。”
沈知意有些发愁的看着满地的手套围巾,说是搬回小院,这么多手套,他们累死也搬不回去。
就算是搬回去了也分不完啊。
老太太虽然买东西的时候使诈,但终归这些东西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不仅精制漂亮,价格卖的也不贵。
摸起来也要比很多大牌围巾要舒服,丢掉就太可惜了。
“不然这样吧。”沈知意忽然想到一个好方法,“我们明天卖了它,怎么样?”
傅闻洲狐疑道:“你很缺钱?”
“怎么可能。”沈知意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玩个开心嘛,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呢。”
傅闻洲拒绝的很干脆:“不去。”
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沈知意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声道:“那你低下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弯下腰嘛。”
傅闻洲真就照做了。
沈知意微微踮起脚尖,仰起头,稳稳贴上他的嘴巴。
雪花落在他们的肩膀上,有的甚至轻飘飘的落在鼻尖,路灯下的影子都在弯腰踮着脚尖亲吻。
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走,傅闻洲血液瞬间变得燥热,喉结不受控的滚了一下。
正当他准备回应,那双软唇便离开了,沈知意转身就要跑,被傅闻洲长臂拦住腰,一把拉了回来。
他好像已经第二次被这么骗了。
每次都是这样,戏弄完撩起他的欲望之后,亲一下就跑。
盲杖啪的一声伸缩起来放入口袋,傅闻洲腾出一只手臂揽住沈知意的腰肢,唇齿强行撬开她的唇瓣,无师自通般一路长驱直入,温热的气息一起涌了进去,两人的身体瞬间躁动起来。
等沈知意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已经被迫成了被动,他的力气很大,搂着沈知意挣脱不得。
“等一下,傅闻洲。”她胸口上下起伏,气息极为不稳,小声道,“这里人很多,一会有人出来别被看到了。”
她还知道人很多啊。
刚才撩拨他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那又怎么样?”傅闻洲轻笑一声,“我看不见。”
“不行。”沈知意脸颊烫的快要烧着了一样,难得还有一丝理智,“万一把咱俩上传到网上,肯定有人认出来的。”
傅闻洲垂着眼眸,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错了吗?”
“错了错了。”沈知意赶紧求饶,“下次这么多人面前再也不敢撩你了。”
回家再撩。
嘿嘿。
围巾帽子等被他们花了点钱寄放在一旁的店里,沈知意只挑了两双手套围巾和毛球给他们的两个雪人装饰。
她原本还挑了个手套想给傅闻洲带上,结果他不肯要。
沈知意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握着盲杖的手:“为什么啊?都冻红了,又拿这么冰的东西,到时候真要长冻疮了。”
傅闻洲说了实话:“总觉得带上手套不太好把控。”
莫名的没有安全感。
“那总不能一直这样吧,这么漂亮一双手,长了冻疮多可惜。”
沈知意从他手里拿过盲杖放到自己口袋里,“以后咱俩在一起你就牵着我好了,就像我们上次从算命大师那次回去一样,这么多人我都安全带你回去了,保证你不会受伤。”
傅闻洲不太自然,明显指尖有些僵硬,半晌他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回到小院,沈知意将买好的东西全都穿到雪人身上,又稍微画了画改了改,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那你帮我拍张照吧。”沈知意将口袋里的相机递给傅闻洲。
“你哪来的这个?”傅闻洲指腹摸索了一下,应该还不便宜。
“就刚刚买的啊,我说我去上厕所,结果看到那里有个相机店,我又不懂,就买了最贵的那个。”
“好吧。”
傅闻洲心里极其没底,他太久没碰过相机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别说找是角度,能摸到快门在哪都不错了。
“我准备好了。”沈知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把相机先移到七点钟的方向。”
傅闻洲对方向感把控的极好,很快便照做了。
“然后再往右十五度。”
傅闻洲稍微往右挪了挪。
“好了,可以拍照了。”
快门键咔擦一声被按下,肌肉记忆般习惯性的拍了两三张,紧接着就听见沈知意从远处跑来的声音。
傅闻洲指尖顿了顿,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
这种感觉太久违。
他以为自己他再也没有机会碰相机了。
眼睛出事之后,他无数次埋怨过上帝不公平,也不知道上辈子犯了什么错了这辈子来了报应。
他生性自由坦荡,偏偏让他瞎了眼。
哪怕是瘫痪了截肢了,他至少还能拿得起相机来。
一个眼盲几乎剥夺了他所有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
“这拍的很好啊,超棒的。”沈知意接过他手中的相机就是一顿夸,“我觉得这跟你之前拍的没什么区别,好有氛围感哎。”
“沈知意。”
傅闻洲也没听心里去,他忽然抬起头,抬起手臂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左眼。
“我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他大概是怕自己像从前见过的某些盲人一样,眼白上翻,整个眼睛抽搐的厉害,很是骇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蜜糖星球
“别担心, 很漂亮的。”沈知意打量着他的眼睛,“除了看起来有些无神以外,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真的?”傅闻洲半信半疑道。
“当然啦。”沈知意说, “你看你即使眼睛受伤了, 也没人说过你吓人啊, 甚至还有好多女生会偷偷看你, 要是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出来你眼睛不好的。”
沈知意举起相机对着两人的雪人拍了几张照片,傅闻洲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等着, 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话。
“我听旁人说过,眼睛长期废用后会萎缩,后期还不一定成什么样子呢, 说不定还会面目畸形, 眼球怎么动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收回相机,沈知意目光落向他:“那会不舒服吗?还是见不了阳光什么的?我看有的人会带墨镜,带墨镜有用吗?”
傅闻洲微微蹙眉:“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沈知意有些想笑, “不就是眼睛没有之前好看了, 难不成还会变异, 吃了我不成?”
傅闻洲脸色沉沉:“可我会变得很难看, 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谁老了还能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啊。”
沈知意举起相机,对着傅闻洲的方向摆好角度拍了张照片,“我以后也会变老啊, 到时候肯定不如现在好看了, 所以我在你脑海里的形象永远都不会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而是最美的沈知意, 这样不好吗?”
说完, 她还不忘了补充一句:“而且我哥说, 我现在比以前要漂亮多了。”
沈知意自己并没有觉得相貌有什么变化,倒是从前认识的人看到她的时候都会露出微微讶异之色,说是女大十八变,沈知意现在看起来已经漂亮到极为惹眼了。
“是吗?”傅闻洲也很是配合她,“有多漂亮?”
“至少成熟了不少吧。”沈知意拉起傅闻洲的右手放到她的脸颊上,“不信你自己看看?”
嗯,确实比以前成熟漂亮了不少。
脸颊依旧软软的,褪去了婴儿肥,五官轮廓出落得更加立体流畅。
那双小鹿眼依旧没什么变化,即使看不见也知道,定是水灵灵的满目清澈。
她的眼睛是傅闻洲见过在所有富家小姐里最干净清澈,不染尘埃的眼睛了。
还有那对小酒窝。
她现在定是笑着的,光指尖碰到都觉得甜得要命。
傅闻洲的眉眼也不知不觉的柔和了许多,顺着她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到了那双温软的嘴巴上。
嘴巴好像更吸引人呢。
“知意。”他轻轻喊了她的名字。
“嗯?”
傅闻洲半弯下腰,紧紧将沈知意抱在怀里,极轻的说了一句。
“谢谢。”
雪花落在傅闻洲的肩膀上,即刻又转瞬即逝,与他的大衣融为一色。
他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将她陷入身体里一样,沈知意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虽然不懂他銥嬅为什么忽然这么说,沈知意还是装腔作势的轻咳了一声。
“就这么轻易的谢了吗?”
傅闻洲轻笑着配合道:“那你开一个条件。”
沈知意脸颊发烫,她也不说话,抓起傅闻洲的手放到她的嘴巴上,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开。
刚才傅闻洲的指尖在她嘴巴上停了这么久。
她还以为他要亲她呢。
傅闻洲愣了一下,接着唇角笑意更浓,忽然想逗逗她。
“是天冷了嘴巴不舒服吗?走吧,上楼去给你翻翻有没有唇膏。”
说完,他便从口袋里掏出盲杖,啪的一声伸开落到地上,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沈知意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气急败坏的追上去。
“傅闻洲!你耍我啊!”
还没刚拉到他的衣角,傅闻洲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便带到了怀里。
接着,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巴,似笑非笑道,“好像也不太需要唇膏。”
沈知意眨眨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傅闻洲都拿出钥匙开门了,她才回过神来,脸颊后知后觉的滚烫起来。
“你放假了都住这里吗?”
沈知意跟着傅闻洲进去,有些好奇的环顾四周。
“大多是在这,偶尔假期短会申请住校。”
客厅面积倒是不小,家具布局极为简约,只有简单的必用家具,基本和傅闻洲原本住的房间很像,是很有质感的现代简约风。
偌大的落地窗前还摆放着一台黑色钢琴。
只是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只有一间卧室,卧室正中间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双人床。
从进门开始,傅闻洲就将盲杖放到刚进门的柜子上。
这间房子的布局和家具摆设他显然已经了如指掌了,手背轻轻触碰家具的边缘,并不需要任何人指引帮助便走到了客厅一侧的橱柜前。
沈知意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这栋房子。
开水壶已经清洗好烧上水,傅闻洲垂下眼眸边清洗杯子边解释道,“房间太小有时候我行动不太方便,双人床也是觉得大睡着舒服些。”
沈知意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嗯了一声。
“房间很漂亮,和你以前的好像哎。”
无论在什么时候,傅闻洲永远都是这样,全程脊背都挺拔骄傲,走起路来表现得与正常人无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最近的距离近了些。
不管说话还是做事的时候,明显他都放松了不少,很少会有从前那种僵硬别扭的感觉了。
水很快烧好了,傅闻洲将水壶取下来,沈知意走上前去拦住他。
“我来吧。”
傅闻洲也没扭捏,自动的往一旁靠了靠:“好。”
“这么烫的水你就敢这么倒啊,不怕烫到手?”
两杯热水倒好之后,沈知意靠在橱柜上,将其中一杯递给傅闻洲,另一杯捧到手心里暖手。
傅闻洲扬了一下眉:“我没打算倒。”
“那你刚刚不是都把水壶拿下来了。”
两人都倚在橱柜上,几乎手臂贴着手臂,傅闻洲顺势抬起胳膊,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耳垂。
“就拿下来放着而已,不然就找你帮忙。这么烫的水万一烫伤手怎么办?那明天岂不是更行动困难了,我是傻子吗?”
沈知意切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热气瞬间蔓延上她的眼睛,有些雾蒙蒙的。
沈知意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之前都等着它变凉,不喝热水的吗?”
傅闻洲倒挺无所谓的,将杯子放到橱柜上,轻笑一声道:“我以前也不爱喝热水啊,之前你什么时候见我喝过热水了?”
“这不一样。”沈知意扭头看他,“你之前是不想,现在万一胃不舒服,或者……”
“一样的。”
傅闻洲微敛笑意,语气轻了不少,他抬起胳膊将沈知意轻轻揽到自己怀里,一只手臂抬起揉了揉她的发。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生活习惯可能跟以前不太一样,可能会慢一点,但总能做好的不是吗?”
现在反过来成他安慰她了。
沈知意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他:“那为什么我来S市找你的时候,你还总一副想不开的样子?”
“想不开?”傅闻洲顿了一下,“我吗?”
“对啊,成天不理我,还对谁都冷冰冰的,就像别人欠了你钱一样。”
“什么欠钱,我那是在生气。”
傅闻洲靠近她耳边,眯了一下眼睛,声音压低了些,“还没问你呢,你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就一个人从A市跑来S市,这应该吗?”
“怎么就一个人了,我是来找你的。”
“那我万一不在S大呢?”
“这不可能,我是了解过的。”沈知意说,“而且我当时都是成年人了,也做过好几次飞机了,为什么不能来啊!”
傅闻洲差点被她气笑了:“那你万一来的时候,我已经哪天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了呢?”
“你看,你就是一副想不开的样子,还非说自己没有。要不是你之前在家里闹自杀,我能这么害怕吗,都怪你。”
沈知意很敏锐的抓住了字眼,被他说的还有些委屈了,放下杯子扭头就往卧室走。
傅闻洲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刚开始出院那会家里争吵的厉害,他吃饭行动都难以自理整个人极其烦躁,确实趁着家里人没空理他,摸索到顶楼准备跳下去过。
原来那次,被沈知意看到了吗?
所以是他不知不觉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傅闻洲也放下杯子,快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因为太过匆忙,小腿还撞到了沙发腿。
也不知道房间开门开灯,他轻声唤道,“知意?”
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关门。
“沈知意?”他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依旧没人理他。
傅闻洲有些没辙了,要是自己能看见的话,走过去抱住她亲一亲哄一哄,这姑娘还能消气的快一点。
他现在站在门口,一旦沈知意不说话,他完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她的方向。
“那我先出去了啊,你好好休息。”
傅闻洲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小腿猛地撞到了门框上,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沈知意下意识的朝着他跑来:“怎么了?没事吧?”
指尖刚碰到他的肩膀,傅闻洲便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沈知意拥入了怀里。
他紧紧抱着沈知意,轻声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吓到你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保证。”
“知道了。”
沈知意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生气,只是刚才一冲动扭头进来了,若是傅闻洲一喊她便答应了显得很没有骨气,这才硬忍着不吭声。
视线顺着他的膝盖望去,沈知意问:“你膝盖没事吧?”
“没事。”
“不信,我看看。”
“真没事,你不理我,我只能用点方法把你骗过来。”
沈知意才不信他:“那你让我看看。”
僵持了好一会,这姑娘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傅闻洲才只好妥协走到床边坐下来。
沈知意微微蹲下身,将裤腿微微卷起来。
光露住小腿的那一刻,她就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睫毛颤了颤,眼眶忽的就红了。
“傅闻洲,你是遭人绑架了吗?”
这哪是一次的碰伤啊,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无论是磕伤划伤,新伤盖着旧伤打眼看过去很是骇人。
很明显,这些伤他从未当过回事好好打理过。
傅闻洲回答的有些勉强:“摔过几次。”
“这是几次?!”
“好吧,很多次。”
第25章 、蜜糖星球
“怎么摔的?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啊。”
沈知意眉头微皱, 心疼的看着他膝盖上添的新伤痕。
刚刚不就是撞了一下门框而已吗?怎么会伤的这样严重。
虽然没蹭出血来,但那一大片青紫色显得极为突兀,不像是新添上去的, 应该是旧伤未好又叠上新伤疤才会看上去这般严重。
她不太敢碰, 抬起头问傅闻洲:“家里有医药箱吗?就是包扎伤口的那种。”
“应该有吧。”傅闻洲说, “太久没用过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沈知意抬起头, 蹙眉看着他:“你平时都不给自己上药的吗?”
“又不疼,没事的, 过两天就好了。”
傅闻洲并不在意,伸出胳膊想要去拉沈知意,不料她微微侧身躲了一下, 傅闻洲便摸了个空, 手臂僵硬的愣在半空。
“你以前明明很怕疼的。”
沈知意垂下眼眸,长睫下多了一片浅淡色的阴影,她的声音有些闷。
傅闻洲以前是很怕疼,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被惯的有些娇气。
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 作为傅少宗的独生子, 傅家唯一的接班人, 家里极为殷实的条件让他一点苦一点罪也没受过。
不仅是家里的旁系亲戚和佣人忌惮于他, 就连A市大多数的豪门权贵见了他都要尊敬几分。
平时一旦划破了手或者不小心伤到哪,家里的佣人都恨不得连夜把医院搬过来,一生病就更别提了, 除了他爸妈之外, 家里上上下下都忙翻了天,就害怕这小太子爷真出了什么事。
上幼儿园小学的时候, 他的社交关系几乎形成了两种极端, 同学和他爸爸妈妈私底下都说他是小太子, 要么就让小孩理他远点,要么都是父母硬逼着上来巴结他们家才跟他玩的。
傅闻洲也不傻,明显的看出来那些小孩有些怕他,连说话都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那几年,他几乎是被家里惯着,外面捧着,简直是连上帝都在眷顾的小孩。
上了初高中后倒好了很多,傅家没了当年那种一手遮天的权势,逐渐开始没落,学校里的学生也大多都在拼成绩。傅闻洲却依旧是众多学生里最出彩的那一个。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很招老师喜欢,连教棍都没怎么挨过。
沈知意知道他怕疼,大概就是上次被烟花炸伤手那次。
他这人最好面子,即使不舒服也不会怎么表现出来,所以他认识的人里几乎没人知道他怕疼。
也不知道沈知意是怎么发现的。
“那时候太矫情了。”傅闻洲收回手臂,自然的垂落在双膝之间,“二十多岁人了,受点伤正常。”
“哪里正常了。”沈知意反驳道,“我都没怎么受过伤,明明是你不爱惜自己。”、
傅闻洲无奈的笑了一声:“你是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性别歧视啊。”
傅闻洲半弯下腰,又想去拉她,又被沈知意侧身躲开了,这次她还站起身走的更远。
“知意,过来。”
傅闻洲声音很轻,褪去平时清冷淡漠的感觉,自然上扬的唇角也不再锐利,显得温和了许多。
“让我抱抱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
“不要。”沈知意脸颊已经开始发烫,依旧倔强的不肯往前走,“为什么是我过去,不是你来找我。”
“你说的?”傅闻洲扬了一下眉,“那你站在那别动,我去找你。”
说着,傅闻洲还真就站起身了。
沈知意匆忙的往他身旁扫了一圈,他没拿盲杖,身边万一有障碍物肯定要摔的。
他前方的位置正好有个高脚椅,之前还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里面,沈知意刚刚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开了。
不等她开口,傅闻洲便朝着前方走来,小腿正好撞上了高脚椅的凳腿。
“傅闻洲!”沈知意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抱住他。
他半个身子都朝前倾去,沈知意正好环住他的腰,几乎用尽了力气将他托起来。
她第一次发现,傅闻洲可真沉。
他明明看着比以前瘦多了,怎么还这么沉。
上高中那会傅闻洲耍流氓装醉,也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过。
但是总觉得没有现在这么沉啊。
接着,她就听见怀里的人轻轻的笑了,肩膀都在发抖,细碎的发丝在她耳边微颤。
一上一下的,挠的她痒极了。
他顺势抱住沈知意,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沈知意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他骗了,“你耍我?你怎么这么奸诈啊傅闻洲,耍流氓吗?!”
傅闻洲也不恼,笑意更深,胸腔微微颤抖,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坦荡又张扬,漂亮极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沈知意愣了愣。
已经很久没见傅闻洲这么笑过了,
这双眼睛现在还真像他上学时候那样,满是少年的清澈自然,干净的不渲染任何杂质。
从小跟着父亲见识过这么多名利场上的喧嚣,这双眼睛还能这样满是初心真诚,沈持说过这不容易。
在傅闻洲眼睛受伤之前,她哥还是很欣赏他的。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傅闻洲在雪地里说的话。
这么漂亮的眼睛,真的会变形萎缩成那个样子吗?
“知意?”看她半天不说话,傅闻洲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啊。”
沈知意回过神来,目光落到他的膝盖上,她还是不舒服。
“你这到底是怎么摔的?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傅闻洲没回答她,低头吻了吻沈知意的嘴巴,轻声道,“早点休息吧,下次告诉你。”
“为什么要下次啊。”
“已经很晚了,明天不是还要出去吗?关了灯早些休息吧。”
沈知意看着傅闻洲从卧室出去的背影,点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她根本就没开灯,还是装模做样的走到灯的开关面前假装按了一下才回到床前。
沈知意仰躺在床上,整个人有些放空的望着天花板,有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
床单被子都夹杂着浅浅淡淡的薄荷香。
是傅闻洲的味道哎。
现在她躺在傅闻洲的房间,还睡着他的床。
沈知意整颗心脏都扑通扑通的跳的极快,心想,说不定过两年这就是他俩共同的床了。
几秒之后,她忽然脸颊烧着了一般滚烫,一把拽过被子蒙在脸上。
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羞耻的想法。
床上摆着两个枕头,沈知意将其中一个抱在怀里,猛亲了一口之后还顺了顺枕头不平整的一角。
晚安呀,傅闻洲。
所以,他们现在是不是也算睡过一张床的关系了?
第二天一大早,等傅闻洲醒来的时候,沈知意已经出去了。
手机也没拿,包也没带走,应该没走多远。
傅闻洲下了楼,还没刚到到院子里,电动三轮车的嗡嗡声就朝着他风风火火的驶来。
他还以为是哪个邻居家的车子,刚退后避开两步,车上的人就开口了。
“傅闻洲,上车。”
听这牛哄哄的气势,这人好像还挺得意。
傅闻洲脸瞬间黑了:“你从哪搞来的车?”
“小辫子家借的。”沈知意笑着说,“你邻居都好好哎,我才来了一天都超级喜欢这里,哎呀,快上车吧,一会要晚了。”
傅闻洲脸色有些复杂,狐疑道:“你带着我?”
“对啊。”
“我坐哪?”
“后面啊。”
“……”
傅闻洲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看电影的时候,那种不听话的农村小孩跑去邻村玩,被奶奶抓回三轮车上的场景。
他这么大个人要真是坐上去,别提有多拉风了。
第26章 、蜜糖星球
傅闻洲一脸复杂的表情, 越想那场景越觉得一言难尽。
“算了,不去了。”
“别啊。”沈知意连忙开口,“后面有车棚, 不会冷的, 也没人看的见你, 放心吧。”
有车棚坐后面岂不是更傻, 真跟老年人带着孙子孙女赶集开的代步车一样。
傅闻洲扬了一下眉,“什么颜色的?”
沈知意看了一眼大红色的印花车棚。
“黑色。”
“那也不去, 坐这个太傻了。”
傅闻洲皱了一下眉,转身正要回去,手臂就被沈知意拉住了。
“去呗, 你答应过我的。”
她拍了拍电动三轮车一旁的座椅:“要不你坐这, 咱俩坐一块,这是电动三轮车,椅子很长的, 刚好坐得下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沈知意实话实说:“今天早上。”
傅闻洲:“……”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傅闻洲还真上了沈知意的车。
幸好他住的地方较为偏僻, 附近人烟稀少, 整条马路上也没什么人, 两人这才一路跌跌撞撞的平安到了市场。
从她车上下来的时候傅闻洲脸都白了,看着像是刚渡过一场大劫一样。
市场人多杂乱,沈知意心虚的过去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吧?有这么夸张吗?”
傅闻洲扬眉:“要不你坐后面试试。”
“都怪刚才那条路不平整, 全是坑坑洼洼的小石头, 所以才没有展现出我的技术。”沈知意强词夺理道,“今天早上我去小辫子他家借车的时候, 小辫子的妈妈还说我天赋异禀呢。”
傅闻洲没忍住笑了一声:“第一次听说骑电动三轮车也能天赋异禀。”
沈知意从车厢里拿出一条橘色的帽子和围巾, 穿戴到傅闻洲身上。
“好了, 现在帽子,围巾,还有模特都到位了。”
就凭这长相气质,绝对碾压旁人家的模特几十条街。
听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傅闻洲有点想笑:“看起来你还听有经验的。”
“经验谈不上。”沈知意还得意起来了,“跟着沈持这么久我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一些吧,不然不是白姓沈了。”
傅闻洲提醒道:“你现在这么招摇,要是真被媒体拍到沈家千金出来摆地摊,还不知道会被媒体怎么做文章呢。”
“低调点的那个应该是你,我估计放到A市没几个人不认识你,他们大概率认不出我来。”
这句话倒是真的,傅闻洲之前经常跟着傅少宗出席各大名门宴会,甚至从上高中就开始让他试探着去接触打理傅家的家业,因此没少接受过媒体的采访。
有段时间采访视频流传到网上,傅闻洲还碾压过不少流量明星,成了互联网上年度最受欢迎的老公之一。
尤其是眼睛瞎了之后,那热度才是铺天盖地的袭来。
像什么“傅氏接班人车祸眼盲。”“傅闻洲瞎了。”“百万网友痛失老公。”这样的词条荣登了好几天的热搜,花钱都降不下去。
可能是他从前站的位置太高,天之骄子跌下神坛的那一刻引来更多的则是冷嘲热讽。
【哪个傅闻洲?是那个超帅的吗?呜呜呜,这也太可惜了,他还这么年轻又那么帅,以后可怎么办啊?替帅哥哭死。】
【看来上帝是公平的,这小少爷上半辈子福享够了,看来要用下半辈子来偿喽。】
【都散了吧,月薪两千的管人家分分钟上亿的闲事来了,他这家庭条件,别说是瞎了,就算是瘫床上一动不能动,身边照样有人伺候着,以后照样过得好。】
【别看他现在这样,依旧看不上在座的各位。】
【傅氏这么大的家产谁知道做没做什么亏心事,这是报应。】
有些媒体为了蹭热度,连带着快把他们家的发家历史,傅闻洲的成长经过,同班同学对他的印象采访全扒出来了。
从傅闻洲住进病房开始,门口就总围着一大批记者等着采访他,每次都需要好几个保镖才能拦得住。
后来出了院,从回家路上开始就被媒体围个水泄不通,到家门口就更不用说了,车门刚打开,就有咔擦咔擦的拍照声怼着他脸拍。
他当时还不会使用盲杖,基本是要靠保镖的牵引才勉强回了家。
即使看不见也知道,照片里的他定是狼狈极了。
沈知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才踮起脚尖,靠在他耳边轻笑着小声说,“你说咱俩要是被拍到了,先登上热搜的是傅氏衰败,接班人堕落到卖四十块钱的帽子围巾,还是傅闻洲恋情曝光,女方疑似沈持妹妹。”
傅闻洲半开玩笑道:“不管这两个哪条上了热搜,一旦让你哥看见我带你来这样的地方,你猜沈持会怎么收拾我?”
“那我就推卸责任。”沈知意也很配合他,一本正经的乱编,“我就说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把我骗过来的,这样我哥就不会生我气了,我哥肯定信我。”
傅闻洲没忍住笑了,橘色围巾遮住性感突起的喉结,一颤一颤的。
其实傅闻洲很适合搭配这种颜色干净的服饰,他皮肤本就白嫩,穿上这样的衣服更显白。
但自从沈知意认识他以来,傅闻洲好像从来都不重视自己的穿搭,尤其是眼睛受伤后,衣柜里清一色的黑白灰。
等沈知意给他调整好围巾位置后,傅闻洲也低下头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
“这是什么颜色?”
沈知意睁着眼说瞎话:“黑色。”
“嗯。”
虽然他从不喜欢戴围巾。
黑色还是勉强可以接受。
对比市场的商贩来说,沈知意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于是只能在最角落的位置找下一块空地。
沈知意用手肘撞了撞了撞傅闻洲的胳膊,“你看他们都在吆喝呢,要不你也喊一嗓子,到时候买家看你穿起来这么好看,肯定生很多人过来的。”
傅闻洲唇角抽了抽,明显也张不开口。
“我不叫,要叫你叫。”
“我不好意思。”沈知意说,“你叫,你声音大。”
傅闻洲挣扎半晌还是开不了口,泄气的扶了一下额。
“不行,这太尴尬了。”
沈知意解释:“反正你又看不见他们的表情,眼不见心为静。”
“像这样的地方叫卖其实作用也不是很大。”傅闻洲尝试着跟她讲道理,分析道,“这些人基本上车子上都挂着喇叭,我们人声肯定比不过,更何况我们的东西要比他们更贵。”
“那怎么办?把价格调低点?”
傅闻洲微微蹙眉,提起这个就专业了不少,“纯手工制作,再低要打乱市场了。要是想比别人卖得好,特色或许更重要。”
沈知意朝着街道的另一边望去,确实像傅闻洲说的那样,街道上人群纷扰,几乎摩肩接踵挤满了人,一整条街道的售卖方式都差不多,而且他们的价格也更便宜。
有的小玩具精致到沈知意都要心动了。
“那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别人怎么卖的。”
沈知意习惯性的将傅闻洲的盲杖接过来,收好之后装到口袋。
“里面人太多了,用这个不方便,一会我拉着你,保证你不会受伤。”
又来。
自从沈知意来了之后,他已经好几次往人群里钻了,之前都是躲的越远越好。
这种人群纷扰的地方不只是盲杖用着不方便,他的听力也会因为嘈杂的说话声大打折扣,所有的安全感只能寄托在沈知意身上。
街道里不只有各式各样的小饰品,S市的特色小吃也不少。
从钻到市场里开始,沈知意基本上每个摊位都要看一看,傅闻洲就在她旁边帮忙提一提东西,偶尔咬一口她递过来的小吃。
没多久,沈知意就被一个老旧的相机店吸引了视线。
里面大多都是卖二手相机和收藏品的,尤其是陈列到货架中间的那个,和傅闻洲的相机好像。
“你等我一下,我想去买个东西,但是店在那个坡上面,你进去不太方便,我很快就回来。”
沈知意拉着傅闻洲来到一颗大树下面,这地方算得上是嘈杂的市场里唯一落得开脚的地方。
傅闻洲蹙眉:“等一下,沈知意。”
可惜市场里太过嘈杂,沈知意没听见,小跑着往前方走去。
盲杖被沈知意装走了,市场人太多傅闻洲也不敢动,只能站在树下等沈知意回来。
等沈知意匆忙买了相机出来之后,大树周围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吵架的声音。
沈知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退后几步站在台阶上面看了一眼。
两个卖水果的妇人不知道起了什么矛盾,正在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旁人都推开树边离得远远的看热闹,只有傅闻洲还靠在树旁没办法走,脸色沉沉的站在两人旁边。
沈知意瞬间傻了,慌忙钻入人群牵着傅闻洲的手把他拉出来,边走还边连声道歉。
“抱歉啊,我没想到旁边会有人忽然吵起来。”
路过的时候,挤在前排的一个小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傅闻洲对他妈妈说。
“妈妈,我知道这个哥哥为什么站在那不走了,原来他不是傻子,是瞎子,所以要靠别人帮他他才能走路。”
小孩声音很大,附近的好多人目光都朝着他们投来。
沈知意心立马凉了半截,下意识的看向傅闻洲的脸色。
他这么骄傲的人,今天又是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又是被人指着鼻子叫瞎子。
这么残忍的两个字,沈知意从来不舍得在傅闻洲面前提起。
小孩爸爸也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小孩的嘴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孩不会说话,你们别介意。”
小孩咳嗽了几声,挣扎着去拉他妈妈的手。
“你干嘛,弄疼儿子了!”他妈妈紧皱眉头把小孩抱到怀里,对着男人吼道,“本来就是瞎子还不让人说了,知道自己不方便还来这种地方干嘛,这不是给别人找麻烦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蜜糖星球
“你说什么呢?”沈知意火气立马上来了, “这条路你家开的吗?说话这么难听。”
“走了知意。”傅闻洲微微蹙眉,“不用理。”
“凭什么啊?!”
沈知意虽然平时不喜欢与人争执,但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一旦生气起来没人拦的住。
“随意评价别人是什么毛病, 怪不得她家小孩没教养, 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什么样的小孩。”
说完, 她还狠狠的瞪了小孩一眼:“小屁孩,你就好好跟你妈妈学吧。”
小孩被她这么一凶, 瞬间哭闹起来,指着沈知意说让妈妈打她。
男人被吵得头都大了,只好蹲下身哄他。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沈知意本来也没想怎么样的, 宣泄了气愤就要离开,结果却被女人不依不饶的叫住。
她上下打量沈知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这么教育, 丢尽了面子, 语气也尖酸刻薄了不少。
“我说的不对吗!你凶我们家小孩几个意思啊?!我看你这小姑娘长的这么漂亮, 这么大个年龄做什么不好非得跟个残废谈恋爱, 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你要是我女儿,我就……”
矛头不知怎么的就转移到了沈知意身上。
“没完了是吧?”
傅闻洲忽然沉声打断,声音不大, 却极有威慑力, 沈知意都吓了一跳。
他拉住沈知意手腕,将她轻轻拽到身后, 有些不满的朝着人群右侧微微侧头。
“靳京, 你还愣着干嘛?”
人群中慢悠悠的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人双手插兜,穿着黑色冲锋衣,脚踩一双黑色高帮军靴。
“不是,真奇了怪了,我就过来凑个热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行了,该散的都散了啊,隔壁街道上的甜品店报靳京的名字有免费的奶茶小蛋糕,先到先得哈。”
靳京挥了一下手遣散围观群众。
声音懒洋洋的,动作也懒洋洋的,整个人都看起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走到那对夫妻面前,他伸出一只手从男人衬衫口袋里取出他的名片。
几秒后,忽然勾唇一笑。
“S市XX影视城的分店经理,这可真是巧了。”
靳京将名片慢悠悠的折起来,转过头问,“太子,我忽然想起来,傅氏什么时候收购的XX影视来着,他们的规模好像不大吧?”
傅闻洲说:“对于傅氏来说,确实可有可无。”
“可惜了。”靳京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名片,啧啧感叹两声后将名片折起来,像抛篮球一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张洵之前殷勤的登门十几次才换来的合作机会,就这么功亏一篑喽。”
张洵是他们XX影视的大老板,男人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
男人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傅闻洲一眼:“你……你说他姓傅?”
靳京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淡声道:“其实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可惜你管不好自己的儿子和老婆,惹了不该惹的人。”
女人也傻眼了,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下去,将怀里的儿子又往怀里紧了紧。
“什么意思?他是什么人?又跟你的职位有什么关系?”
男人已经濒临崩溃:“还职位呢,做我们这行的,得罪了傅家人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工作,全家人喝西北风去吧。”
女人这才明白过来,眼眶通红的要来求情,怀里的小孩立马又哭起来。
女人厉声指责:“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还会干什么?!”
小孩哭闹的声音更大,抱着女人的腿不肯松手。
现场杂乱不堪,靳京依旧双手插兜,淡定的站在原地。
他朝着沈知意扬了扬下巴:“你们先走,这我来处理。”
沈知意点点头,也没犹豫。
快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靳京越来越远的背影,抬起头小声问。
“他怎么叫你太子啊?”
傅闻洲脸色有些黑:“别理他。”
靳京世世代代都算是傅家的家庭医生,他父亲常年住在傅家,和傅闻洲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只是这人性子实在顽劣,从小被父亲追着打着医术还是只学了个皮毛,手艺也没能传承下来。
小时候家里佣人背地里没少把傅闻洲叫过小太子,靳京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刚开始还是背地里叫,后面直接开始明面上喊他,即使每次都会被傅闻洲追着一顿揍,这人也死性不改从未消停过。
后来慢慢长大些,傅闻洲也没怎么见过他了,只听说这人去部队里当过几年兵,回来后就跟着傅闻洲表哥离开了傅家。
沈知意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个人在人群里啊,万一叫错了没人出来多尴尬。”
“不会的,他肯定会出来。”傅闻洲说,“他跟了我很久了,从大一开始就在,可能是我妈怕我一个人出什么事,让他从A市过来的。”
街道上的人已经被靳京遣散了大半,傅闻洲已经完全可以自己拿着盲杖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
沈知意在一旁跟着他,慢悠悠的哦了一声。
“那他刚刚看你在树下被人围观,也不帮着你。”
傅闻洲说:“他以前从来没出来过,我也只是怀疑,而且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太常见了,从不能每次都在意。”
“我就是不能看见别人说你。”
沈知意声音低了低,闷闷的,“我不管背地里别人怎么讨论,在我面前说,就是不行。”
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傅闻洲不知道沈知意的方向,也够不到她,只好轻轻的叹了口气。
“知意,过来。”他伸出手臂,轻声道,“让我抱抱。”
沈知意扭过头不理他:“不要。”
傅闻洲格外有耐心,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唇角噙着一丝笑意。
“这里人这么多,我走起来太不方便了,还是你牵着我,怎么样?”
沈知意低下头扣了一下手,小声道:“不要,这明明没几个人。”
几秒后,沈知意还是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她可不想再看他差点摔倒,重蹈昨晚的覆辙。
“我是谁啊,我可是傅闻洲,就算傅家现在再不堪,有谁敢欺负到我头上来。”傅闻洲半弯下腰,将沈知意抱在怀里,声音很轻很轻,“你说呢,嗯?”
“他们帮你那是因为他们的工作,要是你被欺负了回去是要被炒鱿鱼的。”沈知意小声嘟囔,“我不一样……”
傅闻洲明知故问:“那你是为了什么?”
她小声说:“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傅闻洲抱着沈知意,垂眸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所以知意,如果你为了我被别人欺负,我又帮不了你,我会比被人骂了难受一百倍,明白吗?”
即使他刻意将语气放的轻松温和,一开口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沉闷。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最折磨人。
要不是因为他,沈知意何必一次次的闲来无事去搭理这些人,不仅铤而走险,还总惹得自己一身腥。
这是沈知意第一次从傅闻洲的嘴巴里听到我喜欢你四个字。
凭他这样别扭的性子,以前要想让他说句情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撒谎。”沈知意脸颊红红的抬起脑袋,“你哪有不在意,刚刚脸色超级难看。”
她问道:“你说刚才这么尴尬的场景,你刚刚在想什么?有没有偷偷骂我。”
傅闻洲沉默了一下:“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想一头撞死算了。”
“……”
看沈知意半天不接话,傅闻洲眉眼弯了一下,“但是一想到你会被吓到,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算了。”
“你骗人。”沈知意没忍住笑了一声,“谁这么尴尬的场景还会想这么多啊,要是我我肯定想着你什么时候会过来接我。”
“嗯。”
傅闻洲也被她的情绪带动,唇角弯了弯。
沈知意得寸进尺起来:“所以你想我了吗?刚刚。”
“想了。”傅闻洲说,“想着下次再跟着沈知意来这种地方我就是狗。”
沈知意嘁了一声,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顶:“小狗多可爱啊,我就最喜欢小狗了。”
原来傅闻洲的头发这么软啊,她早就想摸摸了。
“别动。”傅闻洲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就动。”
沈知意才不听他的,踮起脚尖就要去摸,下一秒手腕就被握住了。
傅闻洲力气很大,让沈知意完全脱不了身,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巴,唇角弯了弯。
“现在还动吗?”
沈知意才不服气,脸颊微红的扭开头,“就动……唔——”
他不是看不见吗?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吻的这么准确的!
折腾了一天回到小院的时候,两人一件商品都没卖出去,反而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围巾帽子分给小院的邻居之后,沈知意原本还想在这里再玩一天的。
傅闻洲提醒她:“不出意外的话,你还有四天专业课期末考试。”
沈知意仰靠在沙发上,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啥时候才能不考试不学习啊,没想到上了大学还有期末考试,还要担心挂科,尤其是高数,我高中就跟数学势不两立,学习好痛苦。”
“那是你懒。”
傅闻洲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将两杯热水放到茶几上,在沈知意身旁坐下。
“你不会的可以问我啊,就你们大一那高数,根本就不用脑子想。”
沈知意从沙发上弹起来,坐直看着他:“你怎么跟我讲?”
“你把题念给我啊。”
沈知意狐疑道:“你光听一遍就记住了?”
傅闻洲冷哼一声:“小瞧我?”
第28章 、蜜糖星球
说到讲题, 沈知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高中那会被傅闻洲支配的恐惧。
自从知道沈知意也在附中上学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傅闻洲来爷爷家的次数好像更多了些, 之前还是寒暑假过来, 现在连中秋端午那种小短假也会过来。
两人的关系随着时间慢慢熟悉起来, 沈知意也经常找借口跑到傅闻洲家和他一起写作业。
某次期中考试结束后, 傅闻洲意外瞄到了沈知意只考了五十分的数学卷子。
他扫了一眼,随口问道, “你成绩出来了?”
沈知意慌忙把卷子分数遮起来,“没,没有啊, 测验而已。”
傅闻洲轻嗤一声:“五十三分, 我都看到了。”
“数学太难了,老师讲的又快。”沈知意只好把揉的皱皱巴巴的卷子展平,叹了口气, “我压根就跟不上。”
“哪道题不会, 拿来, 我看看。”
傅闻洲难得这么主动, 沈知意犹豫几秒之后还是把卷子给他了。
整张卷子除了蒙对的几道选择题之外, 填空对了一道,后面大题对了一道,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老师看她写的满满当当的, 尽力给她扯出的一两分同情分。
这么羞耻的卷子, 她是真的不想被傅闻洲看到。
傅闻洲窝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卷子, 黑笔在修长的指尖快速转动, 皱眉看了好一会。
笔头落在卷子上, 傅闻洲指了一道大题,“先从这个开始吧,这个简单,懂了这一道之后之后这类题应该都差不多。”
沈知意点点头,挪了个小凳子,双腿并拢颇为乖巧的坐在傅闻洲旁边。
傅闻洲随意从桌子上抽出一张草稿纸来,洋洋洒洒的列了两个公式。
他的字可真好看。
苍劲有力,笔锋锐利,并不规整可也不显得凌乱,明显是练过书法的。
对比来说,沈知意的字就显得很小家子气,半个月前心血来潮的跟着网上学了好一段时间的奶酪体,结果前两天还被老师警告高考这种字体并不吃香,让她尽量改掉。
“发什么呆呢?看着。”
傅闻洲慢悠悠的掀起眼皮,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沈知意的脑袋。
沈知意唔了一声,快速回过神来,将精力都集中在了卷子上。
这道题并不复杂,正常来说几分钟他就能做完,这天却极有耐心的把每个知识点都说了一遍。
讲完之后,沈知意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握着笔搭在桌子上,有些呆滞的看着题目,又抬头看了一眼傅闻洲。
从对视的那一眼开始,傅闻洲就明白了。
二十分钟白瞎,她完全没听懂。
傅闻洲眉角抽了抽:“没听懂?”
沈知意点点头,又摇摇头,“会了一点点。”
“哪点?”
沈知意指了一下最开始的两个步骤,“这个,还要这个。”
傅闻洲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沉默几秒之后,依旧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别告诉我,我讲了这么久,你就会带个公式。”
沈知意硬着头皮笑了笑:“好歹会了一点。”
她不敢告诉傅闻洲,其实那两个步骤她之前就会,不然大概率他会抓狂。
“重来,我就不信你学不会了。”
笔啪的一声被他按到桌子上,傅闻洲重新取出一张草稿纸放到沈知意面前,这次还专门把字写的工整了一些。
于是,一道数学题两人磨了整整一下午。
沈知意也不负众望,硬是逼着赶着总算是学会了。
她学东西本身就慢,又碰上个从小就没耐心,胜负欲还强的。
跟了傅闻洲一整个暑假,数学成绩倒也提高了不少。
只是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在傅闻洲面前提起数学两个字。
*
“我才不让你教我数学呢。”沈知意干脆实话实说,“之前暑假你就特没耐心,还老说我笨,差点把我整自卑了。”
傅闻洲轻笑一声道:“所以你最后的成绩还不是提上去了。”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胜负欲太强,我要是第二天不会,我当天晚上将会收获同类型的题不下十道。”沈知意说,“幸好你没去当老师,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学生猝死在你的魔爪之下。”
傅闻洲扬了扬眉,不可置否,“行吧,那就现在送你回学校?几点了,应该来得及吧?”
沈知意朝着墙上的钟表看了一眼,他们回来的早,现在也才七点多。
“十点半了,宿舍应该关门了。”
“刚才你哥打电话过来了,说你不接电话联系不上你,让我告诉你一声,这两天他会来S市办事,正好等到你放假接你回去。”
把沈持搬出来这招,放到沈知意身上几乎百试百灵。
要真让她哥看见她和傅闻洲晚上共处一室,估计下一秒就会给她办理退学。
收拾好东西离开的时候,沈知意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
这间房子好大,纱幔慢悠悠的拂过窗前那台巨大的黑色钢琴,显得整个房子更加空旷。
也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辫子那晚告诉她的话。
所以今年过年,傅闻洲也要一个人过吗?
两人一起下楼的时候,沈知意抬头问他,“那你今年放假也不回去吗?过年也不回去?”
傅闻洲垂了一下眸:“嗯。”
回去A市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
“那我留下来陪你一起过年吧。”沈知意说,“我求求我哥,他会同意的。”
傅闻洲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知意,你想回去吗?如果没有我的话。”
沈知意摇摇头:“不想。”
“真的?”
傅闻洲很了解沈知意。
这姑娘恋家情节这么严重,放假去国外玩几天都总是想家。
现在孤身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想回去。
“好吧,有点想。”沈知意声音闷闷的,“但是我已经好久没和你一起过新年了,我想回家,但是更想和你一起过年。”
去年寒假她几乎每天都会站到窗口上看一看,可惜傅闻洲一直都没有回来。
有时候遇见傅爷爷了,他明显比前一年要老了很多,总是唉声叹气的说傅闻洲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傅爷爷家的天台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上面堆了很多杂物,就连傅闻洲最常坐的那个小竹椅上都不知怎么长出了许多杂草。
那年抱着相机的少年和他一起玩音乐的朋友们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后来又消失的那么彻底,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傅闻洲说:“好,那我们一起回去。”
沈知意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他。
大概是感觉到了沈知意投来的目光,傅闻洲笑了一下,“我可以去爷爷家,别担心,总有地方住的,我也很久没回去看过爷爷了。”
院子里的雪被扫去了大半,通出一条宽敞的大路,只有那晚他们堆得小雪人还停在院子角落。
雪人已经有些化了,冰雪融化的声音顺着围巾啪嗒啪嗒的滴落到地上。
傅闻洲说完话之后,气氛陷入了许久的寂静,沈知意一直没应声,只有脚步声还能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傅闻洲微微侧头,试探性地问:“知意?”
一双柔软的小手从他腰间环住,沈知意抱住他,整张小脸深深的埋在他胸口上。
“让我抱一会。”沈知意垂下眼眸,睫毛微颤,闷声道,“就一会。”
沈知意抱他抱的很紧,傅闻洲从来不知道这姑娘可以有这么大力气。
他一时间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轻声道,“好。”
当天晚上,傅闻洲刚到寝室门口,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对面声音沉甸甸的,听起来有些哑。
“哥,我是傅卓。”
傅闻洲皱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夫人那里要的。”傅卓说,“这两年我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求了夫人很久才勉强要到你的联系方式。”
傅家所有的旁系亲戚都习惯性的把傅闻洲妈妈叫夫人,傅卓也是如此。
两年前傅闻洲意外眼盲,傅少宗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傅卓的父亲是傅老爷子在外面的私生子,也算是有傅家血脉,所以这两年没少重担压在他身上。
原本那个不问世事,平时只知道喝酒玩乐的小少爷似乎在得知傅闻洲受伤之后,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甚至被迫担起了大任,这两年倒是做的也不错。
傅闻洲问道:“有什么事吗?”
“有,哥,你先别挂电话。”
对面传来了翻阅资料的声音,傅卓揉了揉眉心,嗓音里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你知道伯父领了个小孩回家的事情吧,我调查过了,那的确是他亲生儿子,现在那孩子的母亲已经马上搬到傅家住去了,伯父就连公司的股权都开始往那孩子和女人的身上转让。”
说完,他沉声道:“哥,你再不回来,傅家就真成别人的了。”
“我回去有什么用?”
傅闻洲眉头微皱,轻轻推开了寝室门。
里面安安静静的,听起来周正和苏杭都不在。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总得为夫人考虑吧。”傅卓压低声音道,“夫人没告诉你吧,那孩子的妈妈已经三番五次的来家里挑衅,就只是今年下半年,夫人就已经自杀过至少三次,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傅闻洲目光一滞,正在取衣服的指尖瞬间顿住,“你说什么?”
“夫人是多骄傲的人你比我清楚,她怎么可能忍受自己和儿子被扫地出门。”
傅闻洲紧紧握着手机,指尖几乎泛了白,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闷的他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他才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回去。”
“哥,你一定要回来,别怪我今天给你说这些。”傅卓说,“在我眼里傅家只能是你的,没有人配跟你抢的,我从小到大都在把你当家主一样仰视你,那个小孩他凭什么碰你的东西。”
第29章 、蜜糖星球(修错字)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沈知意还没刚到寝室楼下,就听说对面男生寝室的周正傅闻洲宿舍打起来了。
两人在学校都挺有名气的,离得近的宿舍楼几乎没有女孩子不认识他们。
尤其是周正, 交往过的女朋友几乎都能围着食堂绕一圈了。
沈知意微微皱眉, 没太听懂, “是他们宿舍打起来了, 还是他们宿舍和别的宿舍打起来了?”
“哎,这几天你不是和傅闻洲出去了吗, 周正和苏杭都闹了好几次矛盾了。”成娇娇挽着沈知意的胳膊,叹了口气,“之前咱俩看到的周正和项楠一起逛摄影展那次, 你记得吗?”
沈知意嗯了一声。
“咱俩果然没猜错, 他们就是在一起了,然后俩人在操场kiss的照片也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现在不管是论坛贴吧上, 还是学校的上各种群里传的到处都是。但是谁都看出来这俩人大概都没走心, 大概玩两天就拜拜了, 除了苏杭没看出来, 他俩分手那天苏杭还以为项楠受了什么委屈呢, 直接就找周正去了,我觉得今天他们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听成娇娇说完,沈知意倒是挺意外的, 她还以为苏杭是因为周正明知他喜欢项楠, 还和她谈恋爱生气的呢。
没想到是因为分手的时候看不得项楠难过。
“我现在发现一件事。”
成娇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 “项楠挑男朋友的条件很简单, 就是要有钱, 谁有钱她跟谁在一起,而且她平时背的那些名牌包全是A货,那些男生送她的正品早就被她卖了,你说她是不是很缺钱。”
沈知意也压低声音,微微蹙眉打断她,“好了娇娇,我们又不了解她,这可别乱说,万一传出去会越来越离谱的。”
“我可没乱说,而且又不会传给别人,我是亲眼看见她卖包的。”
成娇娇冷笑一声,“谁让她平时拽的跟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打电话发微信的时候,一旦拿回来什么贵点的东西防着我们就跟防着贼一样,成天吊着张脸怎么我们欠她的呀。”
“我们平时不要理就好了,反正她也不经常回宿舍。”沈知意劝道。
“我倒是不想理她啊。”
成娇娇火气越来越大,言语之间全是不满。
“她每次回来的这么晚还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身上全是烟味,我睡眠这么浅,每次被她卸妆吵醒我一整晚都睡不着,我第二天怎么上课啊,每次都因为她一个人咱们宿舍都评不上先进宿舍,甚至因为在阳台抽烟被批评了好几次,我的奖学金名额都被别人占了。”
虽然平时成天和她混迹在一起,但是成娇娇的努力沈知意是看在眼里的。
从进学校门的那天开始她就有自己的目标,为了一等奖学金,她努力竞争班委,争取不犯下一点错误,甚至帮老师做了很多事。
沈知意平时心大,并没有注意过项楠这些不好的生活习惯,包括那笔奖学金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
沈知意小心翼翼的挽住成娇娇的手臂,轻声道歉,“对不起啊娇娇,我没有想这么多,要是你真的不想和她住在一起,那我们回头跟辅导员反应一下吧。”
“这跟你没关系。”成娇娇不太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尖,“算了,我背后总说她坏话,这点确实是我的不对。”
沈知意笑了笑:“那我们今晚去哪里玩吗?我请客,就当是道歉了。”
成娇娇扬眉,斜睨了她一眼:“你不去找傅闻洲吗?”
“今天就不去啦。”沈知意说,“你明天的高铁票,就当是为你饯行。”
“那……”成娇娇朝着对面寝室扬了一下下巴,“他们宿舍都打架了你也不去看看?”
“你希望我去?”
成娇娇抬头看着对面寝室,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伤药来。
“我昨天看见周正脸都肿了,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不要说是我给的。”
说完,她还特地强调了一下:“千万不要说是我给的啊。”
小药瓶被沈知意握在手中,她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试探性的问道。
“所以你喜欢周正?”
“怎么可能,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啊。”成娇娇眼神有些不自然,双手塞到口袋里,“我就是觉得他这张脸长的确实还挺帅的,被揍成那样确实挺惨,而且这药我买了都没用,快过期了。”
还没刚到傅闻洲宿舍楼下面,沈知意就深刻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学校里的明星人物。
围观群众几乎将那道门围得水泄不通,还有好多举着手机拍照的。
周正从大门走出来,双手插在兜里,并没有理身旁看热闹的人,平时那双总是懒洋洋的双眸里多了几分阴沉。
“周正。”
沈知意站在人群里挤不过去,只好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周正的目光果然落过来了,紧皱的眉宇微微舒展,朝着沈知意的方向走来。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周正确实被揍得不轻。
嘴角泛着血痕,下颚连着脸颊的地方微微发紫,已经肿胀起来了。
看来苏杭这次真是下了狠手。
“帮你叫傅闻洲?”
刚一靠近,周正就习惯性的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嗯,对,麻烦告诉他我在楼下等他,谢谢了。”
周正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往回走,就被沈知意喊住了。
“等一下。”
“怎么了?”他回过头。
沈知意从口袋里掏出那瓶小小的药酒,放到周正手心里,“你回头用这个擦一下吧,应该还挺管用的。”
药酒在周正的手心里滚动了一下,他垂眸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是你给我的?”
他没抬头,声音低低的,说话之前喉结还滚了一下。
“不是啊。”沈知意找了个借口,“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个女生让我给你的,估计是你哪个前女友,或者哪个喜欢你的人,不好意思过来吧。”
小药瓶被周正塞到口袋,他掀眸扫了一眼四周,嗤笑一声,“还以为你移情别恋暗恋我了呢,替傅闻洲还捏了把汗。”
“?”沈知意极其无语,“谁要暗恋你啊!”
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的好嘛!
真够自恋的。
第二天中午,傅闻洲最后一门考试也结束了。
沈知意一早就跟沈持打过招呼,说她想自己回家,结果她哥非得来接她,说是自己在S市做生意,把她和傅闻洲顺道都捎回去。
刚到校门口,沈知意就看到了不远处树下熟悉的黑色宾利。
车窗没关,沈持脸色沉沉的坐在驾驶位,手臂落在窗外,指尖夹了一点明昧的猩红,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烦躁的一下一下敲击着,腕间的银色腕表还在滴答作响。
而他的副驾驶,正端端的坐着拿着小镜子补妆的项楠。
沈知意走过去,从窗口试探性的问道:“哥,这什么情况?”
沈持捞起后座的西装外套,打开车门长腿迈了出来,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走,今天开别的车。”
副驾驶的门也迅速打开了,项楠脱下高跟鞋往沈持身上砸。
“沈持!你他妈混蛋,睡完了就跑,你他妈还是男人吗?今天你妹刚好在这,我现在就要告诉她,你是个什么——”
“项楠——”
沈持低吼一声打断她,他回过头抓起项楠的右手手腕,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她猛地摔了进去。
“没完了是吗?”
站在副驾驶门前,他先是扫了一眼沈知意,弯下腰一只手搭在车顶,一只手狠狠的捏住项楠的下巴,靠近项楠耳边声音压的很低。
“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钱车子房子你要什么都给你,真敢越了界,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目光语气都极为平淡,刚才一瞬间的失控似乎从未出现过。
第30章 、蜜糖星球
即使下巴被捏的生疼, 项楠眼底依旧没有出现半点惧色,“我说要把你怎么样了吗?你心虚什么?”
她一把扯住沈持的领带,那双狐狸眼微微眯了一下, 同样压低声音。
“你喜欢沈知意。”
沈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双极有力的大手从捏着她的下巴变成掐住她的脖子。
他几乎咬着牙开口:“你说什么?”
“正好你妹妹在这, 来啊, 你杀了我,当着她的面。”
项楠被掐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反而勾起唇角,右手敷上沈持的手给他加了些力度。
“沈持,你就是喜欢你妹妹, 别说什么兄妹情, 眼神骗不了人。”她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这算什么, 禁忌恋吗?”
那双漆黑的眼底满是戾气, 他手腕又加了些力度, 下意识的低吼道。
“闭嘴!”
算上今天, 这是项楠第三次见到沈持。
第一次是在灯光缭绕的酒吧, 沈持坐在吧台边看着项楠跳舞,这人实在是帅的惹眼,满身都是贵气, 那身男士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手里握着一瓶酒, 眼底没有多余的情感,冰冷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与酒吧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当天晚上, 他透过店长找到了项楠。
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项楠陪他一晚,他送她一辆车,条件是第二天要带他去S大。
项楠向来卖艺不卖身。
可那天晚上,她鬼迷心窍就同意了。
或许是他给的条件太优质,又或许项楠觉得,初夜送给这样的男人其实也不是很糟。
第二次见到沈持,是跨年酒会结束后那晚。
项楠刚醒过酒来就接到了家里保姆的电话,听说追债的人已经追到家里去了,父亲喝得醉醺醺的翻墙连夜跑了,只剩下保姆和两个弟弟在家。
两个弟弟一个身残常年卧床,一个年幼不能自理。
那□□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定是将他们吓坏了。
项楠眼泪都快出来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跟电话对面说,“你告诉他们,我马上就还钱,现在就回去,让他们别碰我弟弟,别吓到他们。”
可她所有的积蓄要么就用来还债,要么就用来支付高昂的保姆的费用,就连那些男人送她的礼物都已经卖完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
来不及多想,项楠慌慌张张的从包厢出来就看见了沈持。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风衣,看起来很着急的正在一间间的敲包厢的门。
刚见到项楠,沈持就快步向前抓住她的手臂问道,“沈知意呢?为什么大半夜给我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又没人了,现在手机都打不通。”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项楠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红着眼眶脱口而出,“你给我钱,我告诉你他们在哪。”
沈持微微蹙眉:“你要多少?”
“十五万。”项楠说,“要么十万也行。”
她怕沈持不信他,正想说会找时间还给他,结果沈持忽然开口了。
“卡号多少。”
项楠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脆。
沈持有些不耐烦了,重复了一遍,“卡号。”
项楠这才回过神来,将卡号报给沈持。
她走到角落压低声音给保姆打电话:“钱已经打到他们卡上了,我先还一部分,剩下的一半很快就会打过去,让他们先离开。”
电话对面问:“今晚又不回来吗?”
项楠嗯了一声:“我有点急事,我弟弟那边麻烦你帮忙费费心,我会给你多加些工资的。”
得知傅闻洲和沈知意住了同一间酒店后,和项楠想象中的不一样,沈持的神色明显有些愕然。
她以为他会暴怒,甚至冲上楼把傅闻洲抓到揍一顿。
结果他只是靠在车前抽了一夜的烟,目光抬起,落在沈知意和傅闻洲租的酒店房间里,一直到灯都熄灭了他都没走。
那晚项楠坐在车里等他,看着沈持的背影,她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像她这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蝼蚁,若是攀上沈持这颗大树会怎么样。
已经过了二十年这样穷困潦倒的生活,项楠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她要的是两个弟弟生活无忧,要的是真正的名牌和花不完的钱,那些男人不仅出手扣扣嗖嗖,咸猪手更是让人作呕。
可沈持不一样,他是真正的社会上层,项楠费尽心思也很难接近的那一类。
就像今天,沈持就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似乎所有的事物都在他的掌握中,他从不会被什么事情威胁。
可越是这样,项楠就越是证实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他们并非同父同母所生,名字甚至没有在一个户口本上,也就是说只是挂了个兄妹的空壳子罢了。
沈持对沈知意的情感绝非普通的兄妹情。
他喜欢她,并且不是一般的喜欢。
几秒之后,沈持松开项楠,直起身,一双黑眸压低看她。
“你要什么条件。”
细白的脖颈立马多出一道红痕来,项楠轻咳两声,白皙的脸颊都泛着红。
她说:“带我回你家,就现在。”
沈持蹙眉看了她半晌,砰的一声关上副驾驶门。
他绕到驾驶位,冲着沈知意和傅闻洲扬了扬下巴,“你们俩,上车。”
沈知意愣愣的看了一眼傅闻洲。
他哥这玩的哪出啊,一会一个想法,这是还要把项楠带回去?
“怎么了?”
傅闻洲大概感觉到了沈知意投来的目光。
沈知意呆滞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忽然反应过来他好像看不见。
“没事,就挺意外的。”
到了A市之后,事情的发展完全和沈知意脑补的不一样,项楠还真住到家里来了,虽然是一楼那间常年空旷的客房。
什么小情侣指尖的风花雪月啊谈情说爱啊统统没有。
她很悲催的被她哥禁足在家了。
通过这两天晚上的禁足,沈知意发现一件事。
她是真想傅闻洲。
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脑子里蹦出的都是傅闻洲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住在爷爷家习惯不习惯,爷爷家院子里那群小屁孩不会欺负他吧,还有他家那小院子这么难走傅闻洲万一摔跤了怎么办。
他这么骄傲的人,要是当着旁人的面摔了跤,怕是要生自己好几天闷气吧。
第三天晚上,沈知意实在忍不了了。
等半夜所有人睡着了之后,她给被子里塞了两个枕头,关好所有的门窗,拿了件外套偷偷溜到了傅闻洲他家小院。
小院的门是沈知意前两天交代傅闻洲专门为她留的,可惜一直被她哥管着没机会出来。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傅闻洲门口,刚一敲门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着她的腰抱了进去,下一秒唇齿就被强行撬开。
沈知意也顺势将双臂搭在他的腰上,骨骼分明的大手轻轻拖着他的后脑勺,两人站在玄关吻得热烈痴狂。
自从上次在傅闻洲租住的房子里接吻过之后,两人已经无数次偷偷摸摸的在寝室楼下热吻过了。
心跳越来越快,指尖的热气逐渐蔓延开来。
傅闻洲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嘴角噙着笑吻了吻她细长的脖颈,掀开被子直接把沈知意塞了进去。
动作顺畅到像是练了无数次,这段路都完全没带犹豫的。
沈知意一点也没觉得害怕,那双小鹿眼眨了眨,还用指尖撩拨般的挠了挠他的锁骨。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万一抱错人了怎么办?”
傅闻洲微微挑眉,用极低的声音凑到她耳边开口,“除了你,谁会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来我房间投怀送抱。”
沈知意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朵很痒,直接用了力将他一把拉到床上,“门我才敲了一下就开了,是谁半夜十二点多在房间门口卡点等着他的宝贝投怀送抱呢?”
傅闻洲没忍住笑了,他发现沈知意现在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说这话的时候耳朵一点都没发烫,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自从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见几面,晚上分开后还偶尔会打电话。
周正和苏杭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了,说傅闻洲这人就是闷骚,一谈恋爱狐狸尾巴都藏不住。
热恋中的小情侣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面,甚至连电话都没联系过。
这么一分开,倒把傅闻洲的兽性激发起来了。
“不过傅闻洲,要是我今晚不来了怎么办?你总不能等一晚上吧?你这是等了几晚上啊,看着比我还着急。”
黑漆漆的房间里,沈知意的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轻轻眨了眨对上傅闻洲那双有些空洞的眼睛。
傅闻洲声音很轻,慢悠悠的开口:“要是不来的话。”
他停下来了,似乎是在思考。
沈知意也不说话,等着傅闻洲继续说下去。
下一秒,他忽然笑了,掀开被子将两人都蒙了进去,“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再等一晚,实在忍不住了就从沈持那把你抓出来。”
说罢,两双唇又稳稳的堵上了,热气很快便占领了她的口腔,有被子的加持两人显得更加沉闷。
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沈知意大脑被麻痹了一般,下意识的去摸傅闻洲衣服领口的纽扣。
可不知怎么了,今天这手就是不利索,一个小小的纽扣半天都解不开。
眼看沈知意眼泪都要出来了,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他哑声道:“知意,别怕,我教你。”
“傅闻洲。”沈知意脸都快红透了,还有找了个机会说话,“能把灯打开吗?”
“不能。”傅闻洲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不然对我不公平。”
自己看不见还要把别人拉下水,这不是纯粹的心理变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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