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人体拨开水面的声音。
却玉跳崖坠河之后, 顺着湍急的河水飘啊飘飘啊飘。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好像飘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而过。
总之飘着飘着，最后飘到了这里, 周围水流不再凶急, 开始变得轻柔缓和, 她徜徉在清澈软水之中, 像安躺在一片温婉的温柔里。
年迈的山婆婆掉进河里都没事，年轻健康还常年习武的却玉就更不会有事了，全程一直意识清醒着，感觉进入到平静的水流，似乎不会再往前去了，便动了, 哗一下拨开水面站起身来。
淋漓的水从她身上落下来，透彻的水滴似一粒粒珍珠吻过她冷白肌肤，彻底被水打湿粘贴在身上的衣服明确勾勒出她修长韧劲儿如清竹的身形。
与此同时她抬头看向四周, 立马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入目先见一片黑暗, 她跳崖的时候明明才刚中午, 在水里飘了一会儿, 如今竟然已经是夜晚了。
这片夜晚说黑暗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黑暗, 明明是一片夜色，却散发着柔和光芒一样, 其中还点缀着片片荧光, 就让这个夜晚显得更梦幻了。
河岸边铺着连绵绿草，绿草中生着朵朵娇艳春花, 春花遥远处则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空气中满满是清新的春天味道。
哪怕现在是夜晚, 也能清晰感受到这地方活泼的春意，好像进入了永远只有春天的世外桃源似的。
看见面前这场景，闻着周围浓郁的春日气息，却玉就知道，这里一定是仙境没错！且绝对是春神掌管的春境！
苦苦追寻多年，到底是让她找到了，她终于是来到了这里！
却玉自然登时兴奋非常，向来性子阴郁、情绪从不外放、平日里几乎没有表情的人，这会儿眸中迸发出热烈的欣喜光芒，忍不住的唇角微弯浮现笑意。
只不过。
到是到了。
新的问题也随之来临。
接下来她该往哪里走呢？春神姐姐现在在哪里？她要去哪里才能见到春神姐姐？
逐神多年，却玉几乎走遍了天下神迹，寻遍了天下有关神境的消息，这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神境了。
那她自然知道，神境虽是四神居所，但同时也有许多妖族。
神明之境仙人居所听着是让人神往无比，实际绝不是单纯的世外桃源，相反还十分危险。
更从来没有凡人能抵达这里，也不知其中仙妖对凡人是何看法，允不允许凡人进入神境。
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为上，绝不能到处乱跑随意行动。
不过么。
她落水之后最终飘停的地方是河岸边。
后面是一望无垠的软水，前面是一片广阔茂密的树林。
后方无处可走，前方好歹有路。
她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至少目前，她是只能前行往树林里走了。
却玉是个果决的人，尤其她追寻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到了目的地，终于能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位了，更迫不及待。
因此没停留。
心中分析完自己如今所处状况，决定了接下来该怎么走之后，就立刻动了身，从水中走至岸上，略将衣服拧干收拾了下形容，便向前走去，进入黑夜之中那片树林。
可是，说起来，姐姐明明是看着她跳崖知道她进入神境了的，却为什么没有来见她，根本不管她呢？
姐姐是生气了吗？
还是根本不想见她？
却玉本性阴郁，打小时候就黑化透了，被这么多年的无望等待无望追逐折磨的，在有关她春神姐姐的事情上特别的敏感。
一点小事，这就又让她胡思乱想起来，怕自己不得姐姐喜爱，怕自己执意追逐过来惹了姐姐讨厌，怕她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最终却还是失败姐姐并不想见她根本不愿意要她。
想着想着，自然而然的，却玉不由得忐忑。
如此一边乱想着一边忐忑着的在林中走了一会儿，越来越至深中去，却玉这才发现，这片树林与其叫树林，其实是山林，这地方地势并不平坦，似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路是往上走的，越走越往山上去。
徜徉在夜色里的山很安静，没有办法后退只能前行往深山中去的却玉在其中走着，几乎听不见虫鸟的叫声，只能听见微风和她自己的呼吸声。
不过氛围并不吓人，山中树虽多却也同样不黑，时不时有荧软的光点围绕着她又从她身周飘过，温暖到给她一种错觉，这些光点好像是专门为她而来给她照亮前路的一样。
倒叫原本有些忐忑难过的却玉，渐渐平静下来安心不少。
继续这样向前走着。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
却玉登到了这座小山的山腰，山腰上的树木愈发茂密了，枝叶横拦草木旺盛，几乎难以再向前行走。
与此同时，却玉闻到，这山要之间还流转着一股柔香味道。
那香气挺淡的，十分温暖，又很有些勾人，从树木枝叶缝隙间透出，一缕一缕来到她面前，好似轻纱暖拂过她面间，让她一颗心都被撩的涟漪。
这味道实在太好闻了，以至于本来也没前路可去了的却玉下意识停下脚步，本能的想要去寻着香味来源。
便在这时，就在却玉被这柔香勾的停下脚步时。
“哗啦。”
伴随着柔香，一阵轻微响动声传来，且似乎就在却玉身侧旁边。
原本有些陷入这香味的却玉被响声惊到，耳尖轻一动，顿时清醒过来，跟着脸色微变，眸光一寒，立刻警惕起四周。
神境之内有数不清的高阶妖族高阶妖兽，她猜测这里是姐姐域下春境，但谁知道春境有多大，她现在究竟是在春境中何处呢，这股子香气居然能勾引她心神让心智坚定如她都不由自主沉溺，她不会正闯进某只妖族领地来了吧？
万一这妖族再性情残暴，对凡人抱有敌意……
她不能死，她可不能还没寻到姐姐，先死在这里。
不然哪怕死她也闭不上眼睛无法瞑目！
便在警惕的却玉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
“哗啦。”
那轻轻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暖香味儿随之愈发浓郁。
却玉也随之愈发的警惕了。
若是普通旁人，说不定这时候就要转身逃跑了，却玉却不是这样性格，她更习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一味逃跑是不行的，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被追上连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至少得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从而也能收集更多信息，来判断自己现在究竟在那里，又该如何去找姐姐。
她当然知道凡人与妖族差距颇大，自己哪怕尽敛声息过去也有被立刻发现的可能。
又何妨？
那就让她被发现吧。
最好把她打个半死。
那样的话说不定心地善良的姐姐看不过去，终究不忍她就这么死了，反而会再出手救她，主动来见她呢。
心里这样盘算着，哪怕前方有可能是高阶妖族却玉也不带怕的，敛息凝神，警惕朝着那发出声响的地方走近。
穿过树木，踏过绿草，最终来到一茂密树丛前。
树丛之后，就是那声响与软香的来源之地了。
月色下，却玉微皱眉，抬起手，指尖小心谨慎轻轻拨开树丛枝叶，一双冷静的黑玉眼眸透过树叶缝隙向里看去。
这一看，确实确切的叫却玉看见了树后场景，看见了响声与香味来源，同时也叫却玉登时瞪大了眼，两丸黑白水银一样分明的眼眸光芒不停闪烁，一向情绪淡漠的人难得如此惊讶错愕。
顺着却玉这震惊的眸光，穿过被她轻拨开树叶缝隙望过去。
只见。
这树丛之后，并没有她以为的丑陋妖族，而是一汪温泉，温泉藏在山中林间，在这个温柔的夜里不停散发着温柔热气，腾腾的白雾缭绕着升起，蒸的场景梦幻氤氲气氛那样焦渴暧昧。
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好似坠落仙境之间。
仙境之间该有仙子。
她现在真的仙境中。
而这仙境之中，居然也真的有仙子。
仙子正在那方不断散发着袅袅热气的温泉之中。
侧对着猫在树丛后面偷看的却玉。
一只手轻落在池边微支着脸，斜斜懒懒软在温泉边沿，瀑布一样的三千乌发随意散落下来，沾了水后贴在她光裸的背上，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比天上的月亮还要莹润漂亮。
另一只手，被水汽热意蒸的染上轻粉的指尖一下一下在水池里轻轻拨弄，缓缓撩动一池软水，间或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正是却玉刚刚听见的响动。
同时她这动作也引得池中暖水不停来回晃动，一下涌向她白皙软嫩的身子，扑到她胸前傲人的沟壑上，又一下子退扯开来，显露出她胸口大片风光，两点比桃花还要娇嫩的粉色刹那绽放，完完全全暴露出迷人模样。
因为仙子懒卧的姿势缘故，因为温泉缭绕的热气缘故，却玉并没能看清楚沐浴之人的脸。
但在望见对方朦胧身影刹那。
砰的一声！
却玉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柄利剑猛的穿过，一下子停跳了，下一秒却又立马复活，然后开始疯狂跳动，恨不得从她的胸腔里面飞出奔向温泉中那人一般，撞得她胸口肋骨都泛疼。
一颗心好像就这样疯掉了，与此同时，一双眼睛再也移不开直勾勾看着眼前之人的却玉，本能也在疯掉般叫嚣。
是她。
是她。
是姐姐！
这绝对就是姐姐没错！
虽然从没见过姐姐，虽然她并没看清姐姐模样，但她笃定，这一定就是姐姐。
她见到姐姐了，无望苦苦逐神数年，直至今日，她终于见到了她心目中的神明。
但，但，姐姐怎，怎么正在，正在沐浴呢。
自十二岁遇神那天起，却玉就想要见她的春神姐姐了，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她和她的神明相见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想过浪漫的，想过虐心的，想过温柔的，想过平淡的，唯独没想过这样的，却玉怎么也没想到，她和姐姐真正相见时刻，居然会是这样场面。
她的姐姐，她的神明，不着寸缕的正慵懒卧在池中沐浴，而她像个无耻的下流坯子，就这么蹲在树林子里偷看人家洗澡。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姐姐会信吗？
拨开林叶之后，一眼望见朝思暮想追逐数年的神明刹那，却玉当然是狂喜，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
然而在一颗心恨不得飞奔向神明的同时，一直盯着池中人看的却玉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糟糕。
也不是糟糕，这种情况，这种心情，应该怎么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是，震惊，错愕，震撼，总之，她不该看的，她不该看的。
这一刻，却玉对终于见到自己心中神明的狂喜仍是有的，不过转而也升起震撼震惊局促来，可她又像是被定身在了那里，明明知道不该看，但怎么也移不开眼睛还在一直看。
于是下一秒，便叫她看见慵懒靠在温泉池边的春神在撩水玩儿，掀起的水花扑在春神娘娘傲人的软白上面，下一秒又像游鱼一下子滑开，几乎将两只全露出来。
好，好……
好大。
好漂亮。
却玉才十八，刚成年半年。
先前要么是在杀人夺权，要么是在满天下的跑到处追逐神迹，别说爱意、欲望、起什么坏心思了，她连喜欢是什么都还没想过，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一张白纸呢。
结果初见她姐姐，上来就撞见了这样的场面。
真是给了她极大的冲击。
却玉遇见人之后，先是狂喜，而后震撼局促，再到现在，眼睁睁看见水花退去，两只露出来，她真的是，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想着。
或许人什么年纪就该遇到什么样的事。
年少时候她遇见小兔子。
现在长大了，她该遇见大兔子了。
*
辛瑶听见林间传来鬼鬼祟祟的声响，就知道人是到了。
倚在池边轻掀眼帘看过去，正望见有个小贼猫在夜色中的树林间偷看她沐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眼珠子都要粘在她咪上了，孩子或许还小尚且不知道什么是爱欲喜欢呢，眼神却已经如狼似虎了。
等以后还不知道得什么样呢。
至于这春神沐浴的场面，那当然是辛瑶故意为之了。
这家伙就那么想也不想头也不回的往悬崖下跳，真是把她给吓死了。
难免，辛瑶有些生气，倒也是共情了上个世界她以死破局时，阿玉为什么那么生气狠揍她屁股了。
她人好，她才不会动手呢，她可不会打小孩儿。
只是没立马去接小孩儿，等小孩儿自己过来找她而已。
同时设了个局，勾勾小孩儿逗逗小孩儿玩，看一张白纸被她染上下流心思的样子。
不过，说起来，这两年，也不知道是她先入为主太敏感了，还是那场灾难初现端倪要开始降临了，她老觉得近来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所以，罢了，也好，阿玉到她身边来也好，若出了什么事，她更能护住老婆。
心中心思微转，早注意到小贼到来的辛瑶，看着林间小贼白面皮红透忍不住吞咽口水的模样，不由弯起唇角轻轻笑。
又欣赏了一下今夜受到大冲击的小阿玉的表情。
然后才终于起了身来。
且是，就这么起身来。
不着寸缕的仙子，直接从池水中站了起来，淋漓的水从她身上流淌划过，吻过她如玉的身躯，同时她漂亮的身体也完完全全暴露在月光下，更暴露在却玉眼中，身线玲珑，身姿窈窕，美的好像一场迷人的幻梦。
登时，叫脑子方才轰然炸了的却玉，这下她的思想她的心她整个人都要炸了，连怎么呼吸都不知道了，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只是直勾勾的看着。
只可惜。
这样场面却是转瞬即逝。
月下仙子刚从水中站起来，便伸手招来了衣衫穿上。
不过说是穿，实际只是一件暖白色袍子懒散披在身上而已，腰带都不系的，就那么随意的用手一拢就好了。
于是，仍沾染着清透水珠的白皙脖颈，浑圆肩头，以及那双笔直修长白皙的腿，便全显露了出来。
然后春神娘娘抬起腿，从池水中踏了出去。
没穿鞋，就这么直接赤足踩下去的。
但并没有踩在地上，赤裸光洁的足踏到空中，她脚下随之出现一朵洁白的春花。
足尖下踏，彻底踩上那春花时，被热气蒸腾到微透粉意的脚趾，叫娇柔的花朵衬托的愈发诱人可爱。
跟着，她又迈出一步，洁白春花再现。
她就这样，从氤氲水雾中走出来，墨发散落身披薄纱，身上带着温柔暖香气以及诱人淋漓水珠的，脚踏春花，凌空而来。
躲在树丛后面的却玉自然看见了仙子步步生花向她而来的这一幕，这一刻，她的眼中她的全世界，也只剩下这样的一幕了。
被却玉痴痴看着的辛瑶很快到了，刚刚沐浴起身，身上只随意披了件白袍的春神娘娘，停在了追逐她数年，今日终于得见她的虔诚信徒面前。
因为辛瑶足下踏着虚幻的春花，也因为却玉这会儿的姿势是正蹲在那里，所以当辛瑶彻底立在却玉面前时，她要高出却玉半个身子，目光自然而然是从上往下垂落的，以至于，这一眼好像是仙子从九天之上垂怜望下来一样，显得温柔又有些高高在上。
原本辛瑶对她莽撞跳崖的不惜命行为，是很气恼的，这会儿当面看见她，见她披荆斩棘的来见自己真的走到自己面前了，却又不由心疼起来。
辛瑶垂眸，看着面前追逐了她好多年的人，为了她连命也能不要的人，她的阿玉，她的爱人，缓缓弯下腰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却玉的头。
然后开口，声音比今夜的月色还要温柔。
“瞧你，都湿透了。”
她的指尖太温柔，在触摸到却玉的瞬间，让却玉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半蹲在那里微微仰头，虔诚的痴迷的看着面前神明时，一颗心疯狂的跳动，身体却又紧绷着，那么的开心，同时也是那么的不知所措。
简直快要傻掉了。
姐姐摸她了。
好像在做梦一样。
但她知道，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终于见到她了。
她苦苦追寻她数年，曾幻想过千万遍和她的初见，直至今日，她终于见到她了。
她的救赎。
她的神明。
她的春天。
第412章 喝水
“怎的呆了？”
辛瑶微弯腰去摸她的头, 跟她说话呢，却见她呆呆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仰头痴痴望着她，动也不会动了, 跟块雕塑似的。
怎么了？
这是看傻了？
年下就是年下, 年轻的, 莽撞的, 笨笨的，被稍微逗一逗就很羞涩很不中用的。
真可爱呢。
但这样的话，可是会被姐姐钓着玩儿的哦，妹妹会变成姐姐的玩物呢，妹妹就该被姐姐玩弄的。
心中如此想着，辛瑶的唇角愈弯起来, 抚摸却玉小脑袋的手向下，染着清透粉意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这小呆头鹅的额头。
被温暖指尖轻点触碰了眉心神关处, 却玉这才终于稍微回过神来, 仰头望着她, 她的面容, 她的温柔, 她的笑，也才终于看清面前仙子样貌。
她的神仙姐姐实在是好漂亮好漂亮, 是那种温柔里带着一丝软媚的长相, 那双眼睛生的更是极美，大而明亮又慵懒勾人, 其实她并没有那个意思，轻轻一眼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却像藏着小勾子, 轻易能勾魂夺魄。
身材的话就更，更，更好了，想起方才那惊鸿一瞥，胸口峰峦起伏，两点粉樱柔嫩诱惑，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却玉就喉头焦渴，耳尖噌的一下烧到红透了。
刚才场景实在是叫却玉万般局促万般羞涩。
不过现在场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现在的话，神仙姐姐虽然穿着衣服，披着袍子呢，但，但那袍子好薄还没好好穿，浑圆肩头和大片白腻胸口就这样显露，一双修长白皙笔直的腿更几乎全从衣袍之中探了出来。
尤其姐姐还刚从暖池中出来，身上仍沾着水呢，被透湿的衣物便紧贴在身上，浅浅透出内里迷人肉色，若隐若现隐隐约约之间，反而愈给她添了一层朦胧又魅惑的美感。
背后映着皎洁的月光笑看着她，身处其中的她却比那迷离的月色还要更耀眼漂亮。
同时也因为姐姐刚从暖池中出来，身上仍沾着水呢，跟她说话时候，姐姐那散发着暖香气的身上，是有清透的水珠在缓缓滚落的。
从大腿上，从手臂上，从发梢间，从脖颈间，如一粒粒温柔的珍珠，轻轻吻过姐姐如玉的躯体。
而刚刚巧，也不知道该说是刚刚巧，还是太不巧。
神仙姐姐跟她说话摸她头的时候，正有一滴水从姐姐白软胸脯上滚过。
于是，随着这微微一弯腰的低身姿势，不好，倒好，正好，那水珠自然而然的滴落下来——吻过姐姐的柔软之后，正正好的掉在了却玉唇瓣上，登时带来湿暖的温润触感。
辛瑶当然立刻察觉到了，她胸上的水居然掉阿玉唇上了，正伸出指尖点呆头鹅妹妹的她一惊，伸手就要帮却玉将水给擦掉。
没想到却玉下意识的动作更快，感受到湿软香水的瞬间本能唇瓣一抿，竟然将从春神娘娘胸脯滑过后滴落到她唇上的那滴水，给抿进唇中，吞进口里了！
甜的。
好甜。
没有味道，但满带一股柔香气息。
呀！
辛瑶就更惊了。
年下小孩儿就是又莽又笨，这东西居然也乱舔乱喝！
惊得辛瑶明明还没碰到却玉唇瓣，却觉得像是被火烫到一般，下意识抽离指尖。
姐姐带着香气带给她温柔的手指要离开自己，将却玉也惊了一下，让她也下意识的动作起来，手指抬起，一把扣住辛瑶的手腕，不让辛瑶离开。
小孩儿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再不是当初那个小豆丁了。
当时还没辛瑶高的人，如今已经长大了，身子像雨后清竹窜起来，修长有力充满韧劲儿。
手也很漂亮，紧扣在辛瑶手腕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血管明显青筋微突，一看就知道这得多么的有力道。
长大了。
当初的小孩儿，真的是已经彻底长大了。
望着却玉手指的辛瑶，感受着却玉紧锢着自己的力道，一时间看的有些怔愣。
顺着她怔愣的视线，却玉也低头看过去，一眼望见她手指竟然正紧扣着春神娘娘细柔的手腕，力道大的将神仙姐姐的肌肤都掐出一抹红痕来。
那抹水红颜色刺入眼底，这才让却玉意识到自己这初见心中神明的短短片刻，都做了多少荒唐事情，不仅喝了姐姐身上的水，居然还上手摸了人家。
本来撞见春神沐浴场面的她就挺局促的，这下更不成了，到底年纪小，今日还是初见她的神仙姐姐，难得知道羞涩的时候，小狗脸腾的一下涨红了，一下子将手松了开来。
又因为松的太急，撤的太快，力道竟反将自己给带倒，本来蹲在那里的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狼狈摔了个屁股蹲。
就叫她更局促了，小狗扑腾两下。
“姐，姐姐。”
“春神娘娘。”
“神明大人。”
“我不是故意的。”
“我进来之后就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听见声响就想过来看看，看着看着就看到，就看到……”
“我真的不是故意偷看的，也不是故意喝，喝那滴水的，更不是故意碰您的。”
“初次见面，多有唐突，实在是，实在是，我的过错，你别生气，别生气。”
好么。
这一会儿给她换了三个称呼了。
人也跌到地上去了，红着脸不敢看她又想要看她的惊羞着。
这场面本就是辛瑶故意做局故意逗她的，而且和老婆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家这位，这么的，这么的，年轻莽撞脸皮薄，如此知道害羞，只觉得惊奇，更觉得可爱，辛瑶又哪里会生气呢。
辛瑶不仅不生气，见她这模样还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一副被逗乐了的样子，而后脚踏春花走上前去，朝跌坐在地上的小狗伸出手。
“知你不是故意。”
因为是我故意。
说着。
辛瑶又故意的逗她，眸中笑意染上两分揶揄。
“你分明是个通透冷静之人，当知金银浮华美色欢愉不过云烟，怎么见了我这副皮囊却如此兴奋？额头都冒汗了，觉得我漂亮？”
“但我没生气。”
“怎么会生你的气。”
“地上凉，你身上又湿透了，快起来吧。”
递到面前的手温柔柔软，指尖泛着莹润光芒，白的赛过天上的月亮。
跌坐在地上的却玉抬头望着，望着这只温柔的手，望着手的背后那人更温柔的笑脸，原本的羞涩局促又开始变成痴迷恍然。
她呆呆看着面前仙子，却好像被魅妖给蛊惑了一般，大脑还没弄懂神仙姐姐说的是什么呢，手已经本能的伸向辛瑶了。
月光下，同样白皙，但手型相差甚大，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便就这样交握在一起。
不，比交握更亲密，却玉那修长的手掌简直是将辛瑶柔软娇小的手给全然锢在了掌心里。
力道也不知轻重用的很大，捏的辛瑶只觉手掌间满是霸道紧致的包裹感。
叫辛瑶愣了一下，然后才知道动作，用上力气将却玉拉了起来。
诶哟我的天！
不起来还好，一起来可又给辛瑶惊一跳。
她亲手养大的小孩儿如今真是成年了长大了。
之前总是在光幕里看着，没太大感觉。
直至今天人真切的站到自己面前了，辛瑶才直观的感受到，这头年下小狼生的实在是好高。
站起来的一瞬间好像一堵墙立在她面前，她脚踏春花微微凌在空中呢，都没面前小狼高，反而被年下高挑身型带来的阴影完全给笼罩其中了。
妹妹。
啧啧。
年下。
啧啧。
可真是如狼似虎的年下妹妹呢。
辛瑶一边感叹着，一边觉得自己把小孩儿养的很好，一边又不由有些心疼她那么宝贝的小孩儿为寻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目光转而变得疼惜，看向面前身上还湿着的却玉时无比温柔。
“从人间到神境，六年的时间，不好走吧，累吗？”
起身之后也没松开姐姐的手，故意仍将春神大人的手裹在指尖不放，一边紧张，一边心想姐姐的手好软好小，一边偷偷瞄姐姐感叹姐姐人也好小的却玉，原本正开心着呢，听见这话后猛然愣了，下一瞬眼眸骤然泛酸。
六年。
六年。
六年不是轻飘飘的两个字而已，六年于她而言，是饱含期望去寻找又失败而归的每一天，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每一个夜晚，是苦苦追寻的成千上百天。
这六年她看不见希望，也无法确定可以前行的去路，只能凭借心中那点执念撑着努力去找去寻去度过每一天。
她一直以为，她这六年是苦涩的，折磨的，无望的。
却原来。
她这么些年的追逐，姐姐是真的看在眼中放在心中的。
她的神明一直注视着她，而且很是心疼她呢。
那么她这些年向她走来的每一步，就都是值得的。
在终于看见她心中神明的这刹那，她过往的那些苦涩折磨痛苦全部烟消云散，皆转化为喜悦开心夙愿得偿的快乐。
那些回忆不再难过痛苦，那是她朝向她的来时路。
却玉垂眸望着辛瑶，眼眸越来越酸了，一颗心却越来越暖，用力摇摇头。
“我不累。”
“只要能见到你。”
“再走六年，十年，六十年，我也可以。”
“只要能够见到你。”
第413章 年下火气就是旺
“怎么会不累。”
“六年时光, 两千多个日夜，两万多个时辰，光听起来就已经长久到累了，更何况你为寻神境, 走过那么多地方, 跑过那么多神迹, 淋过雨, 受过风，挨过冻，怎么会不累呢？”
“所以今天再等不了了是吗？一听那人说的觉得像就跳崖了是吧？”
“你怎么就那么大胆，怎么敢只听别人说个故事，就直接判定那是真的，直接冲到悬崖上往下跳呢！万一跳下来到不了神境怎么办？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说到这里, 辛瑶又有些恼了，伸手曲指狠狠弹了下却玉的额头。
用了力道的，弹的却玉脑门登时就红了, 不由得轻嘶了一声。
但却玉并不抬手去揉, 就这样受着, 觉得姐姐给予她的疼也是甜蜜的, 而且见姐姐竟还是垫起脚来弹她额头的, 觉得神仙姐姐真是好可爱，忍不住的眸中染起欢意笑起来。
居然还嬉皮笑脸的！
辛瑶手一抬就又要弹她, 好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却见她身上仍湿哒哒的, 衣物紧贴着，衣摆还滴着水呢, 于是又不忍心起来，望着面前, 这些年为了寻她到处奔波，以至身形略清瘦看着没几两肉的小孩儿，柳叶弯眉怜惜的轻蹙着。
“六年已经太长了，十年，我更想都不敢想，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
倘若真要六十年才能和阿玉真正见面，就算阿玉能等，她也不能等，她会被思念折磨疯掉的。
所以她也一直在努力的奔向阿玉，希望能够和阿玉早些见面。
她的努力很有成效，她就要成功了，通道都挖好了，只等研究好压缩自身神力的方法，就能去到阿玉身边了。
“却没想到你先来了。”
这莽撞又疯狂的小孩儿，居然义无反顾跳崖，从她给自己准备的通道过来，先来寻她了。
“这些年寻仙求神吃了不少苦头吧，今日从那崖上跳下来更是吃个了最大的大苦头吧？”
“那个通道其实很迂回漫长的，你从中经过时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实际确实消耗了一下午时光，叫这会儿都是晚上了。”
“在水里飘那么久，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很难受吧，定累了，饿了没有？”
“先随我去沐浴梳洗，暖暖身子换身衣服，吃口热饭好好休息一下吧。”
软语温声说完这一大通，早察觉到某心机小狼一直偷偷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放，但并没有挣脱宠溺的就让她牵着的辛瑶，顺势回握却玉的手，牵着人往温泉方向走。
先前在人界时却玉猜的很对，人间那条河确是通向洛水。
却玉抵达神境后停靠的那水岸正是洛水岸边，洛水岸前这座不高不矮的山和人间同名，也叫春山，正是辛瑶在神境中的居所。
春山山顶是祭台与神殿，此处这半山腰处则是辛瑶的私人住所，盖了间小阁，有庭院有温泉，往日没事辛瑶就在这里住着。
辛瑶这会儿正是要带却玉去她的私人小窝休息。
却玉这会儿却有些笑不出来了，被辛瑶温暖的手牵着向前走时人呆呆愣愣的。
因为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因为传闻中的春神大人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对她的态度特别的自然，就像是认识她很久一样。是，她们也确实是认识很久了。但她们也是真的从没说过一句话，从没真正交流过。
不能说话不能交流，人与人之间就永远是横着一层隔膜的，更何况人与神呢。
因此纵然神明姐姐一直对她很好，一直很宠爱她，她却仍然心中忐忑，不知道姐姐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天下人皆知春神大人温柔和善，所以万一姐姐对她宠爱只是因为神明温柔和善根本就不是她独一份呢，万一姐姐对别人也很好呢，毕竟春神娘娘的信徒可是遍天下的。
直至今日，她站在神明姐姐面前，亲眼看见姐姐对自己的态度，听见姐姐跟她说话的语气，凝视到姐姐望她时候的眼神与表情，却玉才彻底确定，她的神明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的，而且是那么关切。
是这样的吧？
她没感觉错吧？
确实是颇为关切的吧？
却玉低头，看着她和神仙姐姐交握相牵的手，又抬头，看着月亮下神仙姐姐比月色还要温柔的背影，呆愣的神情活过来一瞬后又变得怔怔，眼中眸光似星子不由的不停闪烁。
姐姐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
为什么当初要救她？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她身边？
为什么对她如此温柔如此宠溺如此好？
她在神明的心中究竟是什么算什么呢？
虔诚的信徒吗？
需要拯救的小孩儿吗？
不懂事爱闹事的麻烦妹妹吗？
姐姐对她这么好，她贸然跳崖来找她，她应该不生气吧？
而且姐姐如此巧的正出现在这里，她刚好要经过的地方，是在等她吗？
姐姐说的不会让她久等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么多年来，她的神明也是想要见她的吗？
却玉有太多疑问，无数个为什么拥挤在一起撑的她一颗心又紧又胀的，恨不得马上知道答案，想要立刻冲到神明面前求问，姐姐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姐姐你到底是不是天底下只这么偏爱独宠着我一个？
可是她不敢问。
却玉再次低下头，望着月光下她和姐姐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酸胀忐忑又紧张，害怕问出口了却没能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生怕神明会说她只不过是特别一点的信徒罢了，生怕神明告诉自己她同时还宠爱着其他人，生怕这一问她和姐姐的牵连就要断开了。
所以她不敢问，不问就还有想象期待的空间。
而且要问也不是现在问，现在，此刻，姐姐正主动牵着她的手呢，这实在是太美好了，她不舍得出声打破。
哪怕这一切是虚幻的，也让她暂时沉溺其中吧。
于是两人就这样在月色下安静温馨的走着。
很快手牵手的来到了辛瑶方才沐浴的温泉边。
这次换在河里飘了很久浑身仍然湿透的却玉，被辛瑶给按进去了，这温泉身在春山之上神明居所自然不简单，乃是一方灵泉，辛瑶叫她进去好好泡泡，洗洗在河中受的冷气，吸收一下灵气，省得感染风寒还能强身健体。
至于辛瑶自己，那她当然是不会再进去陪却玉一起洗的。
小孩儿这才刚来，她俩才刚见面，就坦诚相见的，进展会不会有些太快了，小朋友才成年，对情爱什么的还似懂非懂的，她逗弄两下也就算了，若再出格，可别把人给吓到。
辛瑶觉得自己可真体贴，因此指挥却玉进温泉沐浴之后就走了，进屋中去给她的小阿玉准备吃食。
却玉十二岁时候就遇见她的神明了，此后每天每刻每分每秒心中所想全是她的神仙姐姐，对辛瑶有一种极其严重的雏鸟情节，对她的春神姐姐有着强烈的心理依赖和情感依恋。
执念深重。
且如今年纪仍然很小。
今日又初见她的神仙姐姐。
以至于这会儿的却玉，真的像一只小雏鸟了，心中对辛瑶的依赖依恋爆炸一般爆发，辛瑶这才刚走一小会儿，她才几秒没见到姐姐，就忍受不了了。
可她不敢不听姐姐的话，只能忍着心中看不见人的焦躁继续在温泉里泡着。
不过转念想到，这片水，是姐姐刚刚泡过的，方才亲吻包裹过姐姐身体的柔水，如今碰触在了她身上……
却玉低眸望着这一池春水，耳尖在袅袅升起的温热白雾中渐渐深红，又觉得没那么难熬了，没在水中的身体骤然一僵，转瞬立马软下来，全身使不上力气又被电过了一般酥酥麻麻的。
如此在池中泡了一会儿，觉得终于差不多可以去找姐姐了，却玉恋恋不舍又迫不及待的的从池中站起来，穿上辛瑶为她准备的就放在池边的衣服，真跟那一点也离不了人的小雏鸟似的，立马飞向温泉后的雅致木屋去寻辛瑶。
木阁门没关，恋姐的小雏鸟一飞进去就看见她姐姐了。
姐姐正给她准备吃食呢，白袍慵懒穿着，三千情丝随意披散，侧脸映在柔和的烛光里，她的神明大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温暖。
给她弄了特别多吃的，素食居多，口味清淡，全是她日常用的，姐姐是真的一直在关注她，特别了解她。
站在门口的却玉看着眼前一切，烛光里温柔的她，她为自己准备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下子就望的痴了，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明明她生在人间长在人间，却觉得这一刻才是真的回家了。
太美好了。
以至于却玉明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可还是感觉一切都美好的简直就像梦一样。
辛瑶听见声响回头看，望见小孩儿来了却站在那里呆呆不懂，轻笑着朝她温柔招手。
“怎么傻站着，快过来啊。”
却玉这才回过神，雏鸟忙不迭飞向她姐姐。
接过姐姐手中最后一碟菜端过去。
而后两人终于落座，面对面一同坐在桌前。
辛瑶眸中含笑，眉眼弯弯望着对面却玉。
“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却玉望望笑的很好看的春神大人，又望望面前一桌诱人菜色，自然是颇受宠若惊。
“这，都是春神大人亲手做的吗？”
神明姐姐居然亲手做饭给她吃！
辛瑶先点头回答她问题，说是的，而后道。
“辛瑶。”
“我的名字，辛瑶。”
“在人间的时候不是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如今到我面前却不敢了？”
“不必叫我春神大人，叫姐姐，或者瑶瑶姐姐，要不然直接叫我的名字也行。”
这！
这是可以的吗！
小孩儿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她可以叫姐姐姐姐吗？甚至直呼神的名讳吗？
却玉虽没开口，但辛瑶完全看懂了她的表情，不由抿唇轻笑。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了，小呆头鹅别惊讶了，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先吃饭吧。”
却玉今晚受惊太多，尤其春神娘娘这最后说的，更将她惊坏了，辛瑶一点没冤枉她，往日那样精明狠辣的镇国公主殿下这会儿确实是变成了只小呆头鹅，木木愣愣的。
好处是很听话，辛瑶说什么她干什么，一戳一动，让她赶紧吃饭她也就下意识伸出筷子。
夹了青菜送入口中。
齿关一咬一嚼，舌头将那滋味一尝。
这下却玉不再呆了，登时眸光一亮。
“好好吃！”
辛瑶便笑的眉眼弯弯。
那是！
也不看她之前是做什么的，不是她自夸，她的手艺真的是没得说的好吧。
辛瑶被夸的开心了，身为神明她本并不需要进食，这下没忍住也动了筷，陪却玉一起吃起来。
有她陪着却玉也开心，一边偷瞄坐在对面的姐姐，一边开心吃着姐姐给她做的饭。
幸福的时光好像总是流逝的飞速一点，在这样温馨甜蜜的氛围下，这餐饭很快吃完。
之后该收拾碗筷了，却玉下意识想动手，但有辛瑶这小神仙在哪里需要她劳累呢，春神娘娘手一挥，碗筷们就自己飞到池边自己乖乖去洗澡了。
不过也因为此，她们面前的桌子上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东西，就显得空空旷旷的，却让本就面对面坐在一起的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逼近了。
可又没了事情可以做，还没人说话，辛瑶在想要说什么，却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一时间氛围变得有些沉默。
而沉默总是难免让人紧张的。
却玉吃饭的时候还很开心。
这会儿落入令人紧张的沉默中，心情难免也跟着忐忑糟糕了。
因为她知道，沐浴过了也吃完饭了，接下来肯定该解决问题了——她的去留问题。
姐姐对于她死缠烂打追到神境来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生气，但姐姐会不会允许她就往后就这么在神境留下来可就不一定了。
万一人类根本不被允许留在神境呢？万一接下来姐姐说既然你吃完饭了那就回去吧，要把她送回人间怎么办？
她不回去！
她拼了命才来到这里的，好不容易见到姐姐，姐姐那么温柔那么好，她要一辈子待在姐姐身边，她死也不回去！
可却玉也不敢问瑶瑶姐姐接下来要将她怎么办，怕她开口一问，姐姐就开口让她滚。
所以，又不敢问又不想走的却玉决定先开口为强，今天晚上先赖在这里死活不走，然后再细想能在神境久留的方式。
能赖住一天，她就能赖住两天，能赖住两天，她就能赖住姐姐一辈子！
辛瑶注意到对面一直低头不说话的小孩儿，神色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终于开口连忙问。
“怎么了这是？”
心中打定主意的却玉便顺势接话，依旧作那神色恹恹模样，心机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困了。”
这大半夜的，她还累了困了，瑶瑶姐姐那么温柔心软的人，应当不会赶她走的吧？
“困了啊。”
辛瑶听见这话微愣。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这小孩儿今天又是跳崖又是在水里泡那么久的，折腾那么一大通，不累才怪呢。
虽然泡了灵泉了，但热水这东西是越泡越容易泛软的，困了太正常。
原本辛瑶想跟她聊聊今后该怎么办的，小阿玉想留在这里自然可以，想回人间去也行，毕竟宝宝还有皇位要继承，以后换她去人间看宝宝就行。
正措辞该怎么说呢，结果听见却玉这话。
以辛瑶温柔体贴的性子，自然事事以却玉的需求为主，那自然不会再拉着却玉强聊接下来事情了，想着明日再说呗。
便道。
“也是。”
“你今日折腾这一番，现在天色又那么晚了，肯定累极困极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休息吧。”
“这小阁是我居所，我平日常在此处打发时光打坐冥想，你今夜就在我房中睡吧。”
却玉噌的一下就站起来。
动作激烈的差点把面前桌子都掀翻了。
老高的人站在灯光下，睁着眼眸满脸不可置信，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睡，我，我睡姐姐房间，我今天晚上，我，跟姐姐一起睡吗？”
她没听错吧？
她真的能吗？
这是可以的吗？
那她该用什么姿势睡比较好？
她的手脚今天晚上该往哪里放啊？
万一她睡觉时候一不小心碰到姐姐，抱到姐姐了怎么办？
姐姐这样闻身上都香香的，等待会儿睡，睡到一起，离那么近闻，那不更香了。
却玉心中下意识去想那般画面，原本震惊的人转而开始发愣，往那一站就是一块石雕。
但是她的震惊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辛瑶身上。
成神之后因为力量得到提升，辛瑶心态也变得平稳很多，然而今日却总带给她惊讶。
其中最让她震惊的事情，一是却玉跳崖，二就是现在了。
现在——
仍坐在桌前没起身的春神娘娘，微微仰头看着面前噌的一下窜起来跟个兵一样杵在那的小孩儿，简直是惊呼出声。
“却，却玉！”
“你流鼻血了！”
我的妈呀。
顺着就淌下来了。
这小孩儿看着清瘦，实际火气这么旺的吗！
难道是刚刚在灵泉泡过头了？
还是今天在河里飘太久了伤到身子骨了？
……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年纪的某玉就是这么的笨蛋，又这么的生猛吧？说句一起睡就这样了？
第414章 春梦
“你没事吧！”
辛瑶也噌一下站起来了。
急忙越过桌子朝却玉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手一伸, 缕缕春日暖光汇聚而来织作一方洁白柔帕。
走到却玉面前时候，她莹白指尖捏住柔帕，抬手帮却玉擦拭都要落到唇间的鼻血。
诶哟！
隔着帕子都觉得那血烫呼呼的，好像这人的一腔热意涌出来了似的。
这小孩儿, 可真是有够火力惊人呢。
神明小姐一脸震惊的起身走到面前, 温柔的手抬起来, 先是掀起一缕暖香拂面, 跟着柔软指尖轻捏住暖帕在她唇间轻轻擦拭。
却玉这才终于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居然流鼻血了！
当着姐姐的面！
这太狼狈了。
却玉很在意自己在神仙姐姐面前的形象的，登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暗骂自己真是能出丑。
平日她也是个稳重的人，怎么却尽在姐姐面前这样呢, 今晚遇见姐姐以来全在出错，简直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这让姐姐怎么看她？
却玉觉得自己现在实在太难看了，她也挺难堪的, 本能的想要后退躲开, 将自己藏起来。
然而又舍不得姐姐的温柔, 神明落在她面前的柔荑散发的缕缕香气, 手指在她唇瓣轻抚过时带来的痒热感受, 让她痴迷沉溺将她定在那里，叫她一时间又怎么也躲不开了, 只能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 任由姐姐擦拭摆弄。
不过她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呢？
虽然却玉而今尚年少，但也不至于完全不懂那种事, 还是知晓思绪翻涌之际流了鼻血是意味着什么的。
可是怎么会呢？
她也没想什么啊？
就是想着待会儿能和姐姐一起睡，想着今天晚上姐姐一整夜都会躺在她身边, 于是不由自主想到姐姐的身体，于是又不由自主想到姐姐先前在温泉中沐浴的样子，于是再不由自主想到如果姐姐就那么不着寸缕的躺在自己身边会是什么……
忍不住的想着想着，却玉的鼻血也忍不住的越流越凶，一张脸也越来越红了。
辛瑶乍见她流鼻血慌乱微惊，猜不准小孩儿到底是怎么了，但这会儿面对面，亲眼看见小孩儿一边直勾勾盯着她一边愈发躁动脸愈发红，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么。
这家伙，定是心里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色色事，以至于鼻血流的这样猛。
小小年纪的，都还没开窍的样子，倒是已经本能知道想姐姐想色色了呢。
不过即使这样，这个世界的阿玉也有点太纯情了。
啧啧。
年下不经逗。
甚至她都没逗呢。
就说了句今晚睡她房间，这妹妹就纯靠脑补，给自己闹成了这样。
好青涩，更适合玩弄了呢。
辛瑶真的是想笑，但见这纯情妹妹鼻血流的这么凶又担心的慌。
先关切施以神力将血止住，又贴心帮她将唇间下巴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好笑的伸出水葱样的手指，指尖点点她额头。
“臭小鬼。”
“在想什么呢？”
被点的脑袋晃晃，却玉才从幻想之中抽离回到现实，下意识摸了下被姐姐戳过还残留触感的额头，又猛然一惊伸手去捂鼻子。
“没，没想什么，姐姐。”
辛瑶收回戳她的手，闻言莞尔轻笑。
“是么。”
“那便好。”
“毕竟我说你今夜在我房间睡，可没说我要跟你一起睡。”
却玉：！
却玉登时就愣住了。
黑玉般的眼瞳猛地紧缩，然后又有些涣散放空，呆在那里足足两秒，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姐姐，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辛瑶更觉好笑了，掀起眼帘望她一眼。
“你都已经十八了，又不是小时候独自一人身在荒野，难道还要我陪你睡哄你睡不成？”
“小时候就够粘人了，怎么长大了反而更离不开人了？”
“我还有些事情，待会儿得上山去神殿一趟，你不是累了，先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事情办完我便回来看你。”
那却玉自然要问。
“什么事啊姐姐？”
说完了又怕自己问的太直白，会有些唐突，很绿茶的追加了句。
“我可以问吗姐姐？不能的话也没关系，姐姐直接拒绝我告诉我别管那么多就好，我没关系的。”
辛瑶性子软，还真贼吃她茶言茶语这套，十分怜惜她这副小狗耷拉脑袋的委屈模样，哪忍心拒绝她呢。
而且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便直接告诉她了。
“你今日倒来得巧，正赶上件大事。”
那个万年独身一人的冬神要收徒了。
因此要举办收徒典礼，四神便皆聚集到春山。
奇怪，冬神收徒，怎么大家全跑到辛瑶的春山来了呢？
原是因为冬神所收的那徒弟，是辛瑶春境内的一只小花妖。
小花妖幼年时候偶见前来春境办事的冬神一面，登时惊为天人看的痴傻，被那位气质清寒身周长飘冰冷雪花的神明勾走了魂魄。
自此心向往之，化形之后便出了春境，去往冬境寻见神明，想拜冬神为师。
这一路走的真是万般艰辛，被妖追过，被兽撵过，被妖和兽联合着一起打过，不过功夫不负有心妖，最终竟然还真被她见到了。
然而冬神性子冰冷喜清净，素来独自一个惯了，并没有收徒的想法，很冷淡的拒绝了小妖。
小妖桃樱一颗心当场就碎掉了。
但这小妖没有放弃，没被冬神的冷淡打败，从此在冰寒的冬境住下来，一树樱花开在冬天，扎根在冬神神殿附近，遥遥痴望着冬神大人。
此后年年待到她和冬神大人初见的日子，再去求见神明，请求冬神大人收她为徒。
只是她年年去见，一颗心炽如烈火，冬神却也次次拒绝她，一颗心寒如冰山。
就这么僵持了将近三百年。
几乎神境所有的妖都知道了，有只成了精的小樱桃树，一直在苦苦追逐冬神大人，想拜入冬神大人门下。
有的妖觉得她自不量力，有的妖觉得她可真是烦人，不过也有的妖觉得她还挺坚韧，但几乎所有妖族都觉得冬神大人是绝对不可能收下她的。
其实就连桃樱自己也这么觉得，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还能坚持多久了。
而事情的转机便在这时发生了。
今年冬春交接时节，也又到了那只小花妖前来拜师的时候。
那小妖年年都来，她这清冷无人的神殿门槛都要被她一个踏烂了，一年到头也就这天最热闹。
初时喜欢清净的冬神很烦，可她又不能跟一只小妖计较，也就随她去了。
后来小妖来的多了，她也习惯了。
习惯着习惯着再到后来，她会提前打开殿门等那只小妖来。
年年日日等着等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独自待在殿中的时候，冬神偶尔会推开窗户，看看就在她窗外不远处开着的那颗小樱花树。
在这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很多个时候，求神的樱花痴望着冬神殿时，其实殿中的神明也在静看她。
冬神觉得自己好像习惯了那只小妖的存在了。
可也就在她习惯了桃樱存在的时候，她的习惯被打破了。
今年，那只小妖没有再来。
冬神独坐殿中，从清晨等到正午，从正午等到黄昏，那只小妖都没再露面，也并不在殿外。
离开冬境了吗？
还是被她的冷漠吓退了？
坚持这么久，终于决定放弃了吗？
那一刻，冬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神思乱乱的，乱着乱着她就有些忍不住了，唰一下站起来，向殿外走去。
结果在刚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碰到那小妖迎面跑来。
冬神莫名松了口气，跟着却见那小妖形容不太好，破烂衣衫微染血迹，往日俏丽的一张脸上妖兽爪痕划过。
冬神一口气又提起来，逮住跑到她面前后哭唧唧说自己来晚了，请神明大人勿怪，跟着想向她叩拜行师礼的小妖，将这家伙拽起来，逼问她是怎么了。
小妖原本还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又被她问了一声才道出原委。
原来小妖今日不是放弃了不想再来见她了，而是冬境内有些她的信徒，觉得小妖纠缠她这么多年惹她烦，自以为是的想为她分忧，竟然将小妖抓走欲杀掉，幸亏小妖机敏，这才死里逃生跑回来。
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却仍是来见她。
冬神听完之后，看了面前因为很疼一直在啜泣的可怜小妖两秒，然后移开视线，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治好了小妖身上的伤，跟着道。
“走吧。”
小妖一愣。
“去哪里啊冬神大人？”
冰寒的神殿内传来冬神清冷的声音。
“为师替你出气去。”
就这样，纠葛三百年，向来冰冷的冬神大人最终是被小妖打动，决定收下这个徒弟。
且对她这小徒弟挺好的，觉得她家小徒弟这么多年一直追着她跑，决定她也来看看小徒弟的出生地。
再加上辛瑶手艺好，夏神是个贼贪嘴的，闹着拜师礼之后在春山办个晚宴。
总之，就是这样，冬神的收徒典礼最后要在辛瑶的春山举办。
而且就在明天。
辛瑶今天原是在准备典礼一应事宜，收拾收拾场地的，却被闹着要跳崖的小孩儿给打断，一整日什么也没做成。
这会儿接到老婆了，所有一切终于全安定下来了，辛瑶就决定上山去，将最后一点收尾工作给弄完。
却玉听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一反应是，这不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神明就吃被强缠这一套。
第二反应是，幸亏那小妖精缠的不是她姐姐，不然她得有敌人了。
第三反应是，不对，姐姐方才说的是冬神一直没收徒，没说自己没收过徒啊，该死，她好像真的有敌人！
心思电转想完以上，最后的最后，却玉的想法又转回到她和神明姐姐自己的事情，此时此刻上，暗中恨上那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春神之徒后，又颇为的遗憾。
想和姐姐一起睡。
她遇见春神姐姐已多年，却还从来没有跟姐姐如何亲密过。
真的好想和姐姐一起睡，亲近的躺在同一张床上，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甚至说不定她还能抱抱姐姐呢。
方才以为能和姐姐一起睡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惊喜，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的失落。
粘人的妹因为不能和姐姐一起睡，整个人都不好了，精气神被一下子抽空，当场变成只蔫头耷脑小狗。
不过她的目的到底是达成了的，今夜成功留了下来，能赖在姐姐这儿了。
因此却玉愤恨遗憾失落之际心中又升腾起开心来，暗松了一口气。
辛瑶没察觉到这心眼子贼多的小孩儿复杂的心思，跟她说完之后，催身上染了血污的却玉再去换套衣衫，跟着便领却玉去了自己卧房。
就在隔壁，稍走两步就到了，到了门前，辛瑶将门打开，挥手点亮内里烛火，与此同时道。
“快点进去吧，好好歇息歇息，等你一觉睡醒，我便回来了。”
却玉站在辛瑶身边，低着头，眼帘轻垂，纤长的睫毛阴影坠入到一片深湖般的眼眸里，轻轻应道。
“嗯。”
辛瑶：“那我便走了，如果有什么事直接叫的名字就好，我能听到，会立刻赶回来见你的。”
却玉：“嗯。”
辛瑶见她神色如常，答应的也挺利索，一副乖巧模样，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又跟她道了个别，就转头离开了，欲往山上神殿去。
结果她才刚转过身去，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后面传来声音。
却玉：“姐姐。”
“嗯？”辛瑶下意识回头，“怎么了？”
却玉看了她两秒，摇摇头：“没什么。”
辛瑶：“真的没什么？”
却玉：“没什么。”
她都说没什么了，那辛瑶还能怎么办，只能狐疑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然而旧事重演，又是她才刚转过身去，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声音。
却玉：“姐姐。”
“怎么了怎么了，”辛瑶无奈了，转身回头，看向站在小阁檐下，身姿清韧如竹的，她的阿玉，她的爱人，她的公主殿下，她家粘人小孩儿，“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有事的时候才能喊我吗？”
听姐姐这样讲，先前说没事的却玉才坦诚道：“其实我有事。”
辛瑶：“什么事？”
“我想你了，”却玉站在小阁檐下，低眸看着对面沐浴在月光中的，她的神明，她的信仰，她的一切，她的春天，“你才刚走，我就想你了。”
辛瑶闻言愣了一下。
而后下一个瞬间，一股疯狂的温暖感于她心间迸发，闹得她心脏扑通扑通不停跳。
那是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从却玉口中脱出，在她心中疯狂爆炸。
辛瑶真受不了这种话，大步走回到却玉身边，伸手怒搓却玉小狗头。
“臭小鬼可真会说话。”
“我尽量快点忙完，快点回来见你，你安心睡觉，醒来就能见到我了。”
说完，又狠搓了却玉脑袋好几下，辛瑶这才终于停手，准备走。
下到檐下，走了几步，猛然，这次是辛瑶先扭回头。
“不许再乱叫了啊。”
却玉正伸手摸被姐姐揉的乱糟糟的头发，被姐姐猛回头一瞪，听见姐姐的话，眉眼间如寒冰融化浮现笑意。
“嗯。”
之后。
却玉就站在檐下目送辛瑶离开，直至再看不见神明姐姐一点身影，她才终于转身，走进辛瑶房间。
立身春神大人房间的瞬间，却玉不由自主的轻轻嗅了一下，轻柔淡雅的香味，这屋子里完完全全充满了姐姐的味道。
却玉就这样，一边吸嗅着独属于姐姐的味道，一边像小狼崽子进了欢喜窝一样在屋子里乱转，打量姐姐往日常住的房间。
只看一眼，就止不住轻笑。
房间，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仔细一想又好像的确是姐姐的风格。
温柔的春神大人的房间，怎么说呢，其实挺整齐的，但这整齐里又透着丝散漫。
衣服是一件两件随便搭在架子上的，鞋子是踢的满地乱飞的，被子是压根不叠的，团成一朵花的形状端在床上。
很活泼，很有生气，可爱的让她心尖简直轻抖直颤。
却玉在房间里走过，伸手轻抚姐姐随意搭在架子上的衣裙，看遍姐姐曾在屋中活动过的每一个痕迹，这才终于走到床边。
将那朵乱团着的薄被摊开，脱掉鞋子在床上躺下来，然后将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也在那被子盖到她身上的瞬间，想象着这被子是姐姐曾盖过的，她身下这地方是姐姐的身体曾躺过的，被姐姐的香味全然包裹着的却玉，面色不由潮红。
在这样情绪和身体皆躁动的情况下，却玉本以为自己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
但可能是因为苦苦追逐多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心中安定了，也确实是累到了。
事实上，躺在床上的却玉，被充满辛瑶味道的被子一笼罩一包裹就忍不住犯困了，再两秒就彻底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着之后，她却又很快恢复了意识。
刚刚才闭上眼睛的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但抬眸去望时眼前景象很不清晰，周围一切皆朦朦胧胧的，好像蒙了一层纱一样。
却玉便知道，哦，原来是在做梦呢，梦中的她又回到了今天晚上初登春山半山腰的时刻，又像个贼一样蹲在温泉外围的林从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她初见春神的场景。
只不过。
这梦中之景。
却和她真实经历过的初见春神场景，有很大不同。
其中最大不同在于——
当时春神娘娘发现她偷窥她沐浴时，是身披衣袍，脚踏春花向她走来的。
然而这会儿梦中，蹲在草丛间向前看去的却玉怔愣发现，此时此刻，夜色里，那步步生花向她而来的月下仙子，洁白的身躯却不着寸缕。
她的神仙姐姐缓缓从温泉中站了起来，柔软的水波从她白皙到晃眼的肌肤上滑落，最后化成颗颗清透珍珠于她身上滚落。同时因为在温泉中泡的久了，她身上被蒸出娇嫩的粉色，再衬着淋漓水珠，远远望着，她简直像颗饱满的水蜜桃，轻碰一下就会爆出来汁水似的。
而这样的姐姐，这样漂亮的姐姐，这样诱惑的姐姐，没有穿衣服！从池水中出来之后！就这么！径直的向她走过来了！
第415章 渎神
“嗒。”
“嗒。”
光裸的足踏在花上的声音。
一步一步, 由远及近的往这边来。
同时也随着这一声一声，却玉看见的旖旎风光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楚，最先看见的是偏下方的景色，因为她正蹲在这里, 而姐姐是踏花而来半浮在空中的, 所以她最先看见的是神女大人玉一般的小腿, 腿上缠绕着清透的水线, 随着行走的动作如滴滴珍珠缓缓滚落，到精致的脚踝，再到白皙小巧的足。
白皙小巧光裸的足就这样微沾着淋漓水珠的，一下一下踩在空中粉柔花朵上，像是踩在人的心上，踩的蹲在林从间的却玉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的, 向却玉而来。
很快便至却玉身前。
光裸的小腿、莹白的足停在却玉前方视线，从温泉中带来的腾腾热意和温柔软香全扑到却玉面间。
却玉身在梦中，本来就有些迷蒙, 这一下更是被勾的魂不守舍了。
可也变得更大胆了, 倘若在现实中她是需要忍耐绝对不敢的, 这会儿却全无顾忌了, 在她的神明站到她身前的同时, 却玉缓缓抬头，向上方看去。
一眼, 叫她将身前神女所有风光尽数收入眼底, 峰峦起伏，柳腰如绵, 曲线诱惑的简直让人血脉偾张心脏都要当场，白的像月光晃眼, 粉的如樱花娇嫩。
以至于却玉在看见的瞬间呼吸便乱了，喉咙登时犹如失火干渴到泛疼发紧，眼中光芒在愣过一瞬后猛然变得痴迷黏腻凶狠贪婪。
分明她才是来自人界的凡人，这一刻却化身比神境妖族兽族还要危险可怕的野兽，似乎下一秒就要窜起来，扑过去，将身前神女给按倒吃掉，或者亵渎玷污了一样。
然而梦里的春神娘娘却并不躲，如一块莹润的羊脂白玉立在那里，见直直望着她的却玉那满是侵略性到吓人的目光，还很新奇一样。
轻笑道。
“神境的妖族从不敢直视我，凡界的人族更是连我的神像都不敢抬头仔细望，这天下间唯有你敢这样看我。”
“还看的眼睛都不眨，我就这样好看吗？你就这样喜欢我的身体？喜欢哪里？胸？腰？腿？”
“皮囊这种东西，不过力量的载体，行为的工具而已，你怎么会这么痴迷于此呢？”
春神娘娘似乎真的对眼前这位放肆的信徒好奇极了。
说完话后，竟然俯身弯下腰来，凑到近前去盯着却玉的脸仔细打量仔细看。
这位神明大人现在可是什么都没穿的！
且那处还生的那样，那样傲人。
于是，登时真的像却玉曾在心中偷偷给她的神女姐姐取的昵称一样，那对没遮掩的粉白，真跟那一双肥兔子似的，晃跳到了却玉面前。
因此，也登时叫却玉原本野兽一般的危险眼神直接看的直了，月光下的喉头狠滚，猛咽了一口口水，好像恨不得扑身上去抱住水蜜桃一样的姐姐狠狠吃似的。
不，不是好像，她是真的准备吃的。
梦，是一种十分奇特的东西，让人朦朦胧胧，却反而更能激发出人的本性。
虽然却玉知道自己这会儿是正在做梦，但即使知道，身处梦中的她也不大清明，做起事情来全靠潜意识本能。
所以，当春神娘娘的那双绵软蹦到面前，娇嫩如桃花瓣一般的粉色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她心中想着吃的同时，也就真的下意识仰头启唇要去吻那扑到面前的兔子。
然而。
不巧。
好奇观她的春神大人这时刚刚好的看完了，正她仰头欲吻的时候，神女正要起身离开。
将人勾引来了钓来了，自己却立刻冷酷抽身。
这是真的能逼疯人。
自然而然的，被香香软软的姐姐钓的晕头转向的却玉着急了，没能吻到姐姐，还发现姐姐要离开的她，一双眼睛霎时变得猩红，呼吸也顿急促起来。
下意识伸出手去，扣住欲要离开的辛瑶手腕，禁锢一般将人扯了回来。
这举动显然在春神大人意料之外，身为神明，无论人类还是妖族皆信仰她依赖她，从来没有人竟然敢这样唐突待她。
她没防备，因此还真被却玉这突然一拽给拽的脚下踉跄，失去平衡，向前摔去。
不过当然是不会摔到倒地的。
因为她身前还有个却玉杵在那呢。
却也因为却玉杵在那呢，这一步踉跄一步摔摔得刚刚好，叫她胸口正压到却玉面上去，肥肥软软的一双直接闷到了却玉那张小狗脸上。
且闷的特别实在，压的那叫一个紧，软肉扑闷在却玉面上之后又紧紧溢出来，在光里流出好看又极其涩情的弧度。
也叫却玉那挺翘的鼻尖整个陷进去，热到滚烫的唇瓣吻贴在软嫩的肉上，与此同时，一股一股姐姐的香气以及奶香味儿，简直是迎面而来闯入鼻尖。
却玉登时就蒙了。
才成年的小孩儿一个，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方才还凶恶躁动呼吸急促呢，这会儿却没法呼吸了，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姐姐的奶叽给闷死了，傻了一般呆愣在那里，一颗心狂跳的狠咽口水。
梦中的神女大人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下终于有些羞恼了，而后自然要立刻走的，另一只手撑在却玉肩膀上就要起来。
与此同时娇叱。
“你这小人类好生大胆，快放开我！”
那却玉当然不放。
这家伙打小时候起就是个阴暗批，现在长大了那更不得了，现实里她就是个疯癫的大胆狂徒，更何况这会儿在梦中，她全靠潜意识和本能行动呢。
姐姐都扑到脸上来了，绵软的一双都喂到她嘴边了，她还能让人走了？
小狗登时化身为恶狼，不仅抓住春神娘娘的手不放，反而做的更过分了，暗中蓄力的身体猛然窜起来，真跟那野兽似的，一下将辛瑶给扑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然后她修长清瘦却极其有力的身体，就这么大胆的、放肆的、唐突的、亵渎的紧压在春神娘娘不着寸缕的身子上。
却玉低下头，黑玉般的一双眼眸贪婪到恶狠狠的紧盯着神女的诱人酮体，跟着松开扣住神明大人皓腕的手，转而逮住那一双漂亮的兔兔，捧住就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凶恶痴迷的张嘴就猛猛吃狠狠吃。
登时，简直堪称下流的舔吻声音，从这世上最圣洁最高不可攀的春神娘娘身上传出，响彻在这片月下暗林里。
“嗯！”
“啊~”
被如此对待，春神大人终于花容失色，惊呼着下意识呻吟着伸出手，连连去推身上失控的疯狂信徒，被紧压住的柔软身体在这恶货身下扭动着躲。
“你，你放肆！”
“你这无耻之徒！下流坯子！你要干什么！”
被向来温和的神明如此痛骂，只会让却玉觉得爽好么，因此辛瑶越骂她越兴奋，吃的也就越来越狠了。
她不松口，春神娘娘又在不停躲，这身体一动，便牵连的奶叽不断轻晃，可粉尖尖却被叼在口中吃着，就叫兔兔们最娇弱的地方被狠狠禁锢着，身体却被扯得晃来晃去的，不断在光里划过涩情弧度。
反叫春神娘娘自己吃了苦头，嘤咛一声，登时软了身体，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就引得身上恶徒更激动起来，动作行为愈发放肆。
如此着过了好久。
便宜都要叫身上凶货占尽了，奶孩子一样喂了这小混蛋好久，一双捏捏都叫吃的快要肿起来了，春神大人才终于找回些神思。
跟着自然是立刻反抗，一脚蹬在这竟然敢亵渎神明的疯狗身上，将人踹滚开来。
然后微起身半坐在草地上，一手捂住胸口轻揉，雪白修长的一双腿在地上轻蹬着，连忙往后退开来。
被姐姐狠狠踹了一脚，跌坐到地上，却玉根本不觉得疼，满脑子只想着姐姐的脚好小好软，与此同时就立马想要起身再追过去。
春神娘娘明显被她弄怕了，见她饿虎扑食一样又要来，小脸一白连连又往后退。
看到神女姐姐受惊了，躲着她，不愿意她靠近，凶兽一样的年下这才知道缓和，怕真把姐姐给吓坏了，欲擒先纵的暂时按捺住没有再动，只是蛰伏在那里，贪婪的眼睛紧盯着她的神女大人。
这离得稍微远些的去看，却令人惊喜的有了意外收获。
将她的神女姐姐看的更完全了，把她的神明此刻的媚态彻彻底底一点不拉的全然收入眼底。
——姐姐此刻正柔柔跌坐在草地上，本来就白皙的身体被一地清新颜色衬得愈发莹润了，好似天上的月亮会发光一样。细柔的手臂横起妄图捂住胸口绵软一双，却根本捂不住的反将软肉挤压的愈发流溢出来，白皙之上艳丽吻痕遍布，全是她亲口留下的亵渎痕迹。
这可真的是。
这可真的是。
这世界上最纯洁温柔的人，却被染上了最糜艳的色彩，有了最诱惑涩情的模样。
然而这还不是最最勾人的。
却玉清楚的听见自己狠狠咽了下口水。
而后她一直紧咬在春神娘娘胸口的目光，恋恋不舍的又迫不及待的缓缓向下移动。
于是望见神女姐姐那双笔直纤长、白皙柔嫩的腿，由于跌坐在那里的姿势缘故，正微微半张开。
因此那本该被紧藏在其中的秘色，便隐隐约约呈现在她眼前，软软的微微隆起，中间缓露出一条淡粉色的细线。
好，好好看。
却玉才成年小半年，以前从来没想过这等事，那更从来没见过这样景色场面，一下就被迷了眼，盯着那里痴痴的看。
跌坐在那的辛瑶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恐怖了，不由有些紧张。
“你，你这恶货，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要干什么？”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却玉原本是痴迷咪咪，后来又痴迷那抹粉艳，紧盯了粉艳一会儿又有点放不下咪又想抬起头来回头看，一双眼睛忙的一时半会都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望好了。
正在这时，听见梦中神女的问话，叫紧盯着姐姐看的她心中一跳，跟着愣了一下。
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是啊。
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从她十二岁起至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疯狂的苦苦追寻，是想要见到她的依赖，她的一切，她的神明。
现在她终于如愿了，来到神境见到姐姐了，那然后呢？夙愿达成了，她再也不必追逐了，然后她该要做什么呢？
却玉发愣时，对面的神明大人仍然在声声诘问，问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她问，却玉便下意识循着声音去盯她的唇。
盯着盯着，难免的又被圣洁媚惑的春神娘娘勾引，又不由自主去看春神娘娘的身体，春神娘娘的腿，春神娘娘那半隐半现的粉。
看着看着，却玉就忍不住的躁动了，一点凶火从心中烧起，眨眼蔓延至全身，让她瞬间宛如置身火场，从身至心都被疯狂浇烧着。
却玉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烧死了，因为姐姐，因为看着姐姐，因为看着姐姐的一切时那疯涌而来的激动与兴奋，而快要被烧死了。
烧的她想要扑上去，缠住姐姐，亲吻姐姐，吃掉姐姐，和姐姐在这兴奋的火焰里相拥着一起疯狂燃烧。
缠住？
亲吻？
吃掉？
吃掉。
啊。
便在这一刻，在这痴痴望着对面神女的时刻，在这欲念好似火焰一样将她点燃的时刻，在这她几乎快要被心中兴奋激动贪渴烧死的时刻，以前从没想过情爱之事的却玉，终于被烧的清醒，烧的开窍，烧的想明白了。
追逐到了她的神明之后她该干什么呢？
痴痴望着高高在上的春神娘娘的她想要干什么呢？
她想要拥抱春神娘娘。
她想要亲吻春神娘娘。
她想要和春神娘娘交欢、媾和、抵死缠绵、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
她想要春神娘娘不再是春神娘娘，而是她的姐姐，她的妻子，她的辛瑶。
她想要和瑶瑶永远都在一起。
这一刻，彻底想明白的了却玉，对年少时拯救了她的神明的孺慕依赖彻底变质，全部转变为痴迷爱慕，想要将天上的神明拥进怀中的贪婪大胆与疯狂。
姐姐。
我的姐姐。
原来我并不只是依赖你而已，原来我爱着你，今夜在温泉池边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在肖想你了。
她才不是姐姐讲的冬神故事里的那只蠢笨的小花妖，苦苦追逐数百年，最终只求来个徒弟的位置。
她逐神而来，可不是来拜师的。
却玉黑玉般的眼眸望着对面跌坐在地上神明大人，终于动了，缓缓起身，向辛瑶逼近，最后单膝跪地抵在辛瑶面前，与此同时，她伸出手，大胆的探进去，放肆的去触摸神明腿间那抹隐约柔粉。
神明大人被惊了一跳，立马想要逃跑，却被却玉另只手一把掐住大腿，不仅将她拖了回来，还强硬的将她的腿掰开，更去摸那条小线。
柔软湿热的触感包裹住指尖，却玉心中发出满足的喟叹，可又好像更加不满足了，如狼似虎的年下在这样的不满足里变得愈发兴奋愈发激动愈发的危险。
却玉就这样，一边危险的盯着神明，一边放肆大胆的亵渎着神明，一边回答着神明先前的问题。
“我想干什么？”
“我想要拥抱你，想要亲吻你，想要和你交欢，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姐姐，我逐神而来，不是只为了见你而已，我是来爱你的。”
如果对神明产生妄想，是对神明的亵渎的话。
那么她此行，便是来渎神的。
*
与此同时。
却玉在一场旖旎梦境之中开了窍，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下定了要渎神的决心之时。
另一边。
马上就要被亵渎的春神娘娘，还正在准备仙宴呢。
收徒大典的事情不用辛瑶操心，冬神收徒，典礼当然不会撒手交给她来办，她只需要腾出个地方就好。
她需要操心的主要是收徒典礼之后的晚宴，得准备一下酒水仙食什么的，这些事情常帮她打理杂事的徒弟鹤灵也帮不了她了，只能她自己来办。
好在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就整理两样食材就好。
辛瑶心里挂念着她都十八了还不能一个人睡，得姐姐陪着的老婆，仔细将事情办完，就准备回小阁去见却玉了。
然而，却在这时候，正在辛瑶将所有事情弄完，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
突然，春神娘娘耳边毫无征兆的传来一道声音。
那声音清清冷冷很好听，且离得很近，似谁在梦中的呓语，又似谁大胆荒唐的心声，就趴在她耳边一般下流的轻轻道。
“姐姐。”
“我想*你。”
“姐姐，我心悦你，我想***，我想*****，我想把高高在上的姐姐压在身下干*********。”
辛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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