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的烛火燃尽了, 床榻之下一片狼藉,全是扶微生气时砸碎的物件,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可床榻上的动静却半点没停下, 凌乱嘈杂,满是人的呻.吟和喘息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之间传来哭声。
柔柔软软的, 没有多大的力气,像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幼猫, 被人团在手心里, 揉扁搓圆, 于是故作凶狠地举着自己的小肉垫,试图驱赶欺负他的人。
结果被欺负的更狠。
容皎用身体力行告诉了扶微,一味地惹怒他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到最后容皎也没真的在扶微身上讨回那三百次,因为上清仙宗有人求见。
红帐之中, 容皎并不急着离开, 他看着躺在他手臂里蜷缩着的人, 知道他并没有睡过去, 低下头,轻轻地舔了一口那白里透红的脸颊。
他喜欢扶微喜欢的不行。
从头到尾,哪怕是头发丝,就没有一处他不喜欢的, 不合他心意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日日夜夜都和扶微颠鸾倒凤,死在他身上都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容皎咬了一口。
那雪白的脸颊上立马多了一口红色的牙印,扶微也因此吃痛, 毫不犹疑地“啪”地一声,赏了容皎一巴掌。
容皎一愣,眼神有片刻的茫然,他抬头,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通红的脸颊,眼神越发的深邃,直勾勾地盯着扶微。
这根本就是条件反射,扶微打完就后悔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忽然咬我的……”
容皎却笑起来,眼里情绪晦暗不明,紧紧地盯着他。
他把玩着扶微如玉的手掌,从手心摸到指骨,再到指尖,捏了捏那泛着淡淡粉色的指尖:“我的好师尊,你好像还是没有学乖呢?”
扶微脸色一白,想要往后缩。
容皎却握紧扶微的手,轻轻地嗅着他的手腕,就在扶微被吓得瑟瑟发抖,以为他又要折腾自己时,柔软滑腻的东西扫过手腕,酥麻的感觉,如同电流窜遍全身,刺激的他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是一抖。
偏偏那双血红的眼眸紧盯着自己,如同无边黑夜之中,野狼的凝视。
“容皎,你……”
眼尾红的快滴血了。
他不怕狼,可他怕容皎。
尤其是床榻之上的容皎。
容皎低声暗示道:“下次你可以再试着打我一巴掌,看我会对你做什么。”
音落,他松开扶微的手腕。
扶微连忙地扯过一边的被褥,往身上一裹,一滚,把自己裹成一个毛毛虫,然后装死。
就在扶微暗骂容皎不是人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有人轻轻地隔着他的被子拍了拍他的脑袋。
扶微胡乱地想着,不会气疯了吧?
可是没有,容皎穿好衣服后,抬手将寝殿的狼藉恢复原样,离开了。
扶微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了,他得另外想起他办法,不过好在容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就在容皎发呆时,殿门打开了,流水一样的魔仆低着头,捧着华丽的衣衫首饰进来了,并没有靠近扶微,而是隔着屏风跪成一排,低声道:“剑君大人。”
容皎去而复返。
扶微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缩回九重帷幔之中,却被容皎扯回去。
“干什么?”
扶微还没有缓过来,不敢光明正大地招惹容皎。
容皎:“谢轻灵要见你。”
扶微一愣,有些怔愣。
看来谢轻灵已经知道他被抓的事了,如今容皎肯让自己见她,实属是一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似是看清楚扶微所想,容皎冷笑着:“你可以试着让谢轻灵来救你,但你得知道,逃跑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扶微抿了抿唇,淡淡说道:“代价是什么?”
容皎:“还记得春风度吗?”
扶微一抖。
容皎低声道:“到时候我就把一整瓶春风渡灌进你的身体里。”
扶微:“容皎,你是不是疯了?你非要这样羞辱我才甘心是吗?”
“选择权在你。”
扶微:“呵。”
容皎抚摸着扶微脸侧的柔软发丝,却没有办法开玩笑的迹象,他低声道:“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毕竟师尊您中春风渡的模样,至今记忆犹新,让徒儿永世难忘。”
扶微整个人都炸了,下意识伸手扇他。
容皎也不躲,幸好扶微想起来刚才容皎威胁自己的话,悻悻地收回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扭头不看他。
容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吩咐魔仆将衣服送进来,亲自为扶微穿上那华丽的衣衫。
是红色的。
用的是流仙锦,上面用霞光丝和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莲花纹路,赤红腰封束紧纤细有力的腰肢,腰间的配饰叮当作响,珍珠宝石玛瑙,相映生辉,就连一头柔软的乌发,也被束扎成马尾。
等做完这一切,容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扶微的模样,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愉悦感。
比起扶微不穿衣服的样子,他更喜欢把扶微打扮的漂亮华贵,让他变回那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剑君,然后再把他压在身下,一点一点脱掉衣服的样子。
如果自己那样做,扶微会哭吧?
就像昨天一样。
想到这里,容皎喉结滚动,血红的眼眸情绪翻涌,触目惊心。
经过两次无止休的欢爱,扶微已经能熟练捕捉容皎严重的情绪,一看他那样,就知道心里没憋什么好事,脸不由得黑了一分,偏偏只能忍着。
容皎亲昵地为扶微整理着衣襟,最后在他的额头上红莲印记上,落下羽毛一样的吻。
“谢师叔还在等你,别让她等急了。”
扶微冷笑一声,任由容皎牵着自己的手。
以前在上清仙宗时,除了自己,就属谢轻灵对他最好。
如今亲自为自己更衣,无非是装模作样,告诉谢轻灵他未曾亏待自己。
扶微心里满是鄙夷。
容皎也不在意,反正扶微是他的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这几日在寝宫里闷了太久,时隔半月,终于又见到了明媚的天光,扶微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谢轻灵看见扶微时,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连忙大步走过来,四处打量扶微有没有受伤,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松了一口气,可泛红的眼圈,以及憔悴的模样,还是让扶微有些不适应。
“可有受伤?可被人欺负了?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扶微默默地把衣领往上拉了拉,低声道:“没有,他没伤害我。”
谢轻灵:“那就好,那就好。”
“你怎么来了?”扶微低着头,闷闷地问道。
谢轻灵恨铁不成钢道:“我要是不来,能知道你是死是活?扶微,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做事不能冲动,要三思而后行,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其他事情都无所谓,唯独这件事情,扶微却固执地要命。
“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谢轻灵:“我不管,谁管你?扶微,就算你想救寂光,怎么能枉顾他人性命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对寂光有如此执念。”
扶微慢悠悠道:“你不知道吗?全天下都知道了,我对他爱的深沉啊。”
谢轻灵:“要是以前我就真信了,可是寂光从复活起,你看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你告诉我这是喜欢!我不信!”
扶微:“不信算了。”
谢轻灵又问:“是不是寂光欺负你?”
别说,还猜的真准。
不过扶微没打算和他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正我做都做了,绝不后悔。”
“罢了罢了。”谢轻灵也知道她问不出所以然,于是又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情,天水阁秘境回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对容皎态度大变,甚至逼着他休无情道,你说出来,我去游说一二,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扶微:“……”谢轻灵就不能问一些能说的吗?
扶微:“为了救寂光啊。”
谢轻灵:“我不信你那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只是为了寂光。”
扶微决定不和谢轻灵说话,觉得自己还不如被关起来,他真是怕了谢轻灵了,于是转身就要走。
谢轻灵不让他走,猛地拽着他的衣袖,顺带着衣襟也歪了。
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暧昧的红痕新的叠着旧的,牙印指印交错,满是吻痕的身体,让谢轻灵瞪大眼睛,吓得谢轻灵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容皎干的?”
扶微却是一脸平静,索性不装了,淡淡地扯回衣襟:“嗯。”
谢轻灵瘫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脸色难看的要命。
扶微反而成了最平静的那一个。
不对,事情不对。
要是扶微也是才知道,以他的暴脾气,不会这么坦然淡定。
一个更让人接受不了的可能浮现。
谢轻灵强忍着声音的颤抖,问道:“风赤雪告诉我,容皎得了北辰帝君的传承,你曾和他一起跌入幻境,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扶微喝了一口茶水:“如你所想。”
谢轻灵失声:“他怎么能如此做,就算你对不起他,可你也养了他这么些年,他怎么能如此羞辱你呢?这还不如杀了你!”
扶微:“……别这样,我还没活够。”
谢轻灵:“……”
算了,即便是羞辱又如何,好歹保住了性命。
容皎已经是渡劫期修士,只要是他想做的,又有谁能阻止他呢?
昔日的情分早就消磨干净。
逼修无情道,剖琉璃骨,取血,将人打下万魔窟。
这一件件,一桩桩。
无一不刺痛谢轻灵的心脏,她拿出一瓶丹药,塞到扶微手里,道:“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我就自己去查,但在此之前,你得好好活着,听见没有?”
扶微却道:“别救我了,救寂光吧。”
谢轻灵这下也有些不确定了:“你当真喜欢寂光?”
扶微:“嗯,所以请你先救他。”
谢轻灵一时间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扶微却道:“仙门百家恨我入骨,不会管我的死活的,容皎也不会放我离开的,但是寂光不一样,他是心怀天下的剑尊,如今修真界式微,仙门百家会愿意救他的。”
谢轻灵悲痛地唤着他,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扶微我明白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扶微手指微动,眼神片刻凌厉,但旋即装作一副不舍的表情:“我知道了。”
谢轻灵不语,转身离开。
他有办法了,或许不能让自己脱身,但一定能救出寂光。
只要寂光被救出去,风赤雪会在外面接应,催化寂光的修为,而自己也不必束手束脚,到时候大不了拼死一战,总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再想办法挖了寂光的心。
没了反噬咒,他就可以渡天雷劫,那时他也是渡劫期的修为,他必定让容皎这个臭小子好看!
就在扶微越想越激动,唇角也忍不住勾起,阴森的气息忽的贴上他的后背,冰冷的呼吸吐纳,喷洒在他的耳垂之上,让他的笑容瞬间僵住,就连呼吸都不由得收敛起来。
是容皎。
容皎从身后抱着扶微,漫不经心道:“师尊看来很开心啊。”
扶微干巴巴道:“与你无关。”
容皎嗤笑着:“看来师尊对寂光剑尊还真是真爱啊。”
扶微浑身一僵:“你想干什么?”
容皎却道:“你说,我现在就让人把他杀了怎么样?”
扶微:“事情是我做的,有本事你冲我来,拿别人出气做什么?”
容皎冷笑:“师尊这么招人喜欢,床上的滋味我还没尝够,如何舍得拿师尊出气吧。”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忽然飞进一只传信纸鹤。
容皎手指一动,传信纸鹤就化作一行字。
是东方域主贺兰芩设红尘宴,邀请容皎。
容皎话锋一转,瞬间来了兴致。
“师尊想去吗?”
扶微:“不去。”
容皎:“只要师尊跟着我去,我就不动他,怎么样?”
那地方何止是鱼龙混杂,简直就是□□至极!
魔族重欲,向来放荡不羁,不受约束,他们的宴会自然也不会像是仙门百家那样,谈天问道。
参加红尘宴的人都会带上自己的情人男宠,兴致来了,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提枪就干,大家呐喊助威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再乱点,还会和别人互换情人,几个一起都是有可能的。
扶微多年来游走仙魔两界,虽然没什么朋友,但这东方域主,恰好是风赤雪的相好,虽然没见过,他还真就知道。
而且刚才谢轻灵在他的手心里,写的就是红尘宴三个字。
他刚才还在想,怎么能让容皎带自己去呢。
如今看来,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但他不能装作愿意的模样。
眼看着扶微不说话了,容皎笑起来:“看来师尊对寂光也不是多喜欢嘛,这都不愿意。”
扶微:“你换一个。”
容皎:“不行。”
扶微气的面色通红,好半晌道:“好。”
容皎眼眸一沉,他捏住扶微的下巴,质问:“不再想一下吗?扶微,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真答应了又不开心了。
还真是喜怒无常。
扶微嘲弄道:“知道啊,不过那又如何?我呆在这里,和呆在那里,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被逼着雌伏人下吗?是你,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扶微,你真是很好!”
容皎冷笑着,抬手就将扶微身上的华丽的锦袍撕碎了。
扶微慌忙捂着:“你干什么?!”
容皎:“没人告诉你吗?男宠可穿不了这么多的衣服,既然师尊这么想去,那我自然是要带师尊好好玩一玩了。”
说完,他拍了拍手,魔仆立马送来一件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
纱衣流光溢彩,布料丝滑轻盈,但却无法掩饰它清凉暴露的事实。
这样的衣服,扶微以前想都不敢想。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恢复修为,一定打的容皎连他爹都不认识。
容皎居高临下地看着扶微,并没有第一时间逼着扶微穿上,他在等扶微说他后悔了,在等他求自己。
可是扶微没有,除了才开始的不可置信和恼怒之外,在没有其他情绪,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容皎是真的要被气死了,咬牙将纱衣拿过来,丢到扶微的身上。
“既然师尊这么喜欢,就自己穿好吧。”
扶微当真解开了自己衣带,当着容皎的面换上了。
一如他想的那样,暴露无比,胸前开口很大,露出精致的锁骨,还有小片的胸膛,下摆倒是很长,可是左右的开叉,开到膝盖。
随着人走动起来,那莹白如玉的小腿若隐若现,被轻纱遮掩,又露出来,纤细的脚腕上,红色的脚链上坠着两颗璀璨的红宝石,叮当作响,就连腰带也只有一根细细的宫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看见这一幕,容皎都快疯了!
别说是把扶微这样带出去,便是想着,魔界那群下流无耻的魔物会看见这样的扶微,露出垂涎欲滴的眼神,他就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逗挖出来。
扶微一脸的淡定,并没有多暴露,起码该遮住的都遮住,而且他是男人,被看见也不会掉块肉。大不了以后,他宰了那群瞎看的魔头的眼睛。
“容皎,你最别骗我。”
行,行行!
既然扶微都不在乎被这样羞辱,自己多管闲事什么?
容皎捏着他的下巴,皮笑肉不笑:“扶微,我保证你马上哭都哭不出来。”
……
“听说魔帝将剑君绑回来了,囚在寝宫里日日折磨?”
“什么日日折磨?我看是日日笙歌吧!剑君那模样生的何等漂亮,比三界第一美人有过之无不及,此等绝色的美人在旁,管他什么恨海情天,绑起来日日笙歌才是正事啊!”
“是啊是啊,要不是打不过扶微,我也想尝尝这剑君是个什么滋味。”
“咱就是说,要是魔帝今日带着人来了,我能拿我怀里的这个和陛下换吗?”一个大魔抱着怀里九尾狐少年,笑的□□下流。
众人笑个不停,撺掇着他试试。
而这一切,全都被殿外面的扶微和容皎听个正着。
扶微身上多了个披风,遮住全部的身体,是临走时一个魔仆给他的,扶微穿上了,容皎默认了。
看着扶微依旧无动于衷的模样,容皎冷笑着,将人扯进宫殿里。
扶微踉踉跄跄地被跟在容皎后面,欢声笑语的大殿瞬间死寂一片,大魔们连忙起身拜见容皎,却不停地用余光瞥向扶微艳若桃李的容颜,眼里满是痴迷。
除了一个人。
那边是东方域主贺兰芩。
贺兰芩生的玉树临风,八面玲珑,瞧见容皎来了,连忙走向主座相迎:“拜见魔帝陛下,剑君大人,请上座!”
扶微微微挑眉。
满座大魔无不是对他垂涎欲滴,表情下流作呕,这个贺兰芩不仅举止言谈翩翩有礼,竟还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剑君。
不愧是风赤雪看上的人。
容皎毫不犹豫地拉着扶微坐主座,掐着他的腰肢,逼着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软在自己的怀里,就连脸也被容皎宽大的衣袖遮住了。
“平身吧。”
大魔们露出遗憾的神情。
不过好在没难过太久,一时间歌舞升平,酒池肉林,身材火辣的歌女在台上摇曳生姿,怀里的各色男宠美人被换着喂酒,甚至还有些情难自禁地亲起来的。
场面一片混乱。
这酒壮怂人胆,那群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大魔彻底放开了,甚至胆大包天地觊觎起容皎怀里的扶微。
“陛下,这剑君当年剖你的骨,将你推下万魔窟,你就不恨他吗?”
容皎眸光骤然凌厉。
“是啊是啊,反正他也做了陛下的男宠禁.脔,如今又来了这红尘宴,陛下何不羞辱他一番?”
容皎手指轻点着桌面,皮笑肉不笑道:“哦,你们想本座怎么羞辱他?”
“不如脱光了,让他给他家跳一支舞吧?”
“你懂什么啊,脱光了跳不好,要半露不露的才好看!”
“哈哈哈哈,剑君身上穿的那件就不错,但里面就别穿了,只穿着披风就好,那跳起舞来,定然让人神魂颠倒。”
越来越多污秽不堪的下流语言回荡在大殿之中,大魔们兴致盎然,像是饿狼盯着肥肉一样看着扶微,恨不得将他身上的皮扒下来!
容皎见此,轻笑一声,他逼着怀里的扶微抬起下巴,看着自己:“剑君大人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跳舞,他们也配?要是换做以前,他已经抡起剑,上去把这些魔头剁成肉酱,眼珠子掏出来踩烂了。
可是不行。
他还要靠着这群色魔帮助自己逃出去。
扶微笑了:“好啊。”
容皎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周身气压跌入冰点,别说是扶微了,就连那喝的满脸通红,起哄的大魔们耶纷纷噤声,瑟缩地看着台上容皎。
容皎像是被气笑了,连说了几句:“很好,很好,很好!!!”
容皎被捏疼了,梗着脖子不说话。
容皎道:“既然如此,就让剑君好好为大家跳一支舞,助助兴吧。”
说着,一把将扶微推出去。
扶微淡淡地扫过那些下流的大魔,倏地一笑,若千万株桃花瞬间绽放,明艳的如同天边的骄阳,引得人倒吸一口冷气,死死地盯着扶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而扶微什么也没说,只是莹白的手指,轻轻一挑,身上的披风滑落肩头,落在脚边。
一步一步走下主位,流光溢彩的纱衣随步子摇动,露出那线条优美的小腿,那生的如羊脂白玉的脚踩在黑玉台阶上,白得晃眼,两颗红宝石,像是两滴血。
众人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都忘记了,被憋的满脸通红。
唯独主座上的容皎双眸血红,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站起来,将扶微狠狠地拽回自己的身边。
扶微当真跳了起来,奈何剑君大人对舞蹈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说是舞蹈,根本就是在舞剑,没有半分柔美妩媚,反而飘逸凌厉。
不过扶微也没真想表演,不过装模作样跳了两下,就一个不小心,跌进贺兰芩的怀里。
这个意外,惊得容皎立马站起来,目光如炬地看着扶微和贺兰芩。
贺兰芩没动,眼里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关心道:“剑君大人,您没事吧?”
扶微皱眉,故作难受道:“域主,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好像起不来了。”
贺兰芩:“那我给您看看?”
贺兰芩的手碰到了扶微脚腕上的红宝石脚链,低垂的眉眼,全是恭敬和尊敬。
其他大魔一脸嫉妒。
贺兰芩:“这样好了吗?”
“嗯好了。”扶微声音带着些许的蛊惑意味,低声说道,“域主大人,你对我真好。我好难受啊,不想跟魔帝回去了,我想呆在你的身边,你去找魔帝把我要过来好不好?”
贺兰芩拒绝:“剑君大人,慎言……”
容皎闻言,堪称气急败坏:“扶微!!!”
贺兰芩吓得连忙推开扶微:“请剑君大人莫要胡说!”
扶微却笑着说:“我哪里有胡说?这不是红尘宴的规矩吗?”
大魔们心里蠢蠢欲动。
扶微站起身来,眼睛泛起诡异的蓝紫色,宛若漩涡,只一眼就将所有人吸进去了,他的声音尾音拉的长长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勾人味道。
“只要你们谁把我从魔帝手里要过来,我就愿意跟着你们回去,做你们的男宠。”
大魔们呆呆地坐在那里,暗自握紧刀剑。
扶微继续添油加醋,笑吟吟道:“你们有这么多人,魔帝只有一个,还是个不足两百岁的魔头,你们打得过他的,我也会告诉你们他的弱点,毕竟你们要知道,我可是曾经他的师父啊,我什么都知道啊,你们不想要我吗?不想当上魔帝吗?”
果不其然,大魔们倏地起身,围上属于容皎的宝座,虎视眈眈地看着容皎。
不等容皎出手,将扶微这个挑事的罪魁祸首抓过来,扶微又道:
“如果想的话,就拿剑刺他的脊椎骨,那就是他的弱点。”
此话一出,所有的大魔再也按耐不住,朝着容皎攻击而去!
整个红尘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扶微勾唇一笑,轻哼一声,嘈杂声中,扶微取出法衣穿上,隔着人群和贺兰芩对望,微微点头,然后身体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红尘宴之中。
无数大魔将容皎围得水泄不通,眼看着扶微逃离,容皎脸上挂着森寒的笑意,身上魔气铺天盖地地涌出来,瞬间将大魔们扼住,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大魔们全部被狠狠地击飞,狼狈地滚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
看着地上红宝石脚链,容皎怒极反笑:“很好,很好,扶微,别让我抓住你,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容皎的身体化作一团黑气,直冲扶微离开的地方而去!
第57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7
扶微离开东域大殿, 一眨眼功夫就窜出去百里之远,与此同时,整个魔域都响起来对扶微的通缉。
【上清剑君扶微私自逃离魔宫, 魔帝震怒, 提供消息者赏三千上品灵石,活捉剑君者,赏上品仙器一件!】
五方魔域全体戒备, 扶微是逃不出去的,只能先暂时找个地方躲一下。也不需要躲太长时间, 只要让那边有时间将寂光救出去就好。
没错, 在扶微带着寂光逃离上清仙宗的时候, 就已经料到会有被容皎抓到的一天,所以扶微事先都安排好了。
只要扶微这边被抓,风赤雪那边就会联合仙门百家救寂光。
仙门百家可以不顾及自己,只是如今魔族当道, 而寂光威望极高, 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仙门百家不会不管寂光的。
眼看着魔界乱成一团, 扶微敛去自身的灵力,反将自己压抑在深处的魔气释放出来。
扶微本体是仙魔剑,本就魔力和灵力共存,所以混迹在魔族之中十分自然。
“来人, 给我搜!”
就在扶微才喘息一口气时,一群魔兵贴了公示,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起来。
一时间,只要是男人,只要是穿了一身红色, 均会被抓回去,好好审查。包括那些容貌稍微好一些,和扶微年纪对的上的。
扶微暗自压了压自己的帷帽,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里。
漆黑的角落里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扶微在干什么,只见灵光一闪,巷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紫衣服的魔族姑娘。
姑娘容颜上乘,一双含情眼波光流转,勾魂摄魄,衣着华丽,露出纤细柔韧的腰肢,腰间环佩叮当作响,一步一响,摇曳生姿。
变成这样的扶微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
他不信,自己变成这样,这群蠢货魔兵还能认出来。
显而易见,那群魔兵认不出来,反而被扶微这漂亮的模样勾的移不开眼,眼睛都看呆了。
扶微嗤笑一声,骂他们:“看什么看?!小心眼珠子给你们挖出来。”
魔界的姑娘向来泼辣,扶微这样毫无违和感。
“骂起人来怪好听的。”
“你是哪家的姑娘啊,成亲没有啊,我能去提亲吗?”
扶微抬了抬下巴,冷哼道:“剑君跑了,你们不去抓人,在这里拦着本姑娘的路,是不怕上头怪罪下来吗?还要提亲,想着吧。”
骂完之后,径直从魔兵旁边走了。
衣袖飘飞之间,淡淡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
几个魔兵这才恍然惊醒,不敢再耽搁,赶紧搜查起来了。
扶微慢悠悠地从魔兵的包围圈里走出来了,看着这些魔兵,摇了摇头。
便是容皎亲自来,只要他不动用灵力,容皎都不一定能认出来,这群蠢货,一辈子也找不到自己。
所以扶微并不担心,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开始逛街。
只是让扶微没想到的是,他才走了几步路,就被人带头围起来。
刚才的好心情一哄而散,便是自信如扶微,面色也是一僵。
为首的人正是此方城主,婆娑城主赵启舫。
赵启舫看着这如花似玉的美人,笑的唇角都裂到耳后根了,笑呵呵地说:“本来是要出来抓剑君,一报当年羞辱之仇,没想到碰见个这么漂亮的美人,真是天助我也!”
当年扶微还不是剑君时,在魔界呆过一段时间,当时的魔界混乱一片,没有这么规矩。
这个赵启舫看扶微生的好看,打算强取豪夺,反被扶微扒光衣服,挂在城墙,成了当时的笑料。
没想到当时的一个小流氓,已经混成了城主。
而自己越混越过去。
巨大的心里差距之下,让扶微顿时有些不爽,于是皮笑肉不笑道:“城主,你是看上我了吗”
赵启舫颔首:“小美人,跟我回去,我让你当本城主第十八房小妾,吃香的喝辣的,从此在婆娑城横着走!”
扶微鼓掌:“哇,城主大人你好厉害啊。”
眼看美人倾慕,赵启舫笑的更得意了:“这样看来,小美人你是愿意啦?”
扶微:“当然愿意了,城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奴家怎么能不仰慕呢?”
赵启舫仰天大笑三声,整个人如沐春风,脸色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喝了几坛好酒。
“太好了,美人,你既然愿意,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扶微却皱眉道:“可以啊,可是奴家刚才脚扭到了,走不了路。”
赵启舫十分痛快地将自己辇车让出来,体贴道:“美人体弱,就该坐辇车才是,来,美人,本城主扶你上去!”
扶微这才被赵启舫扶着,慢悠悠地走上去了。
赵启舫见扶微坐好,搓着手,也想上去,只见扶微捂着心口,直接躺在辇车上。
“城主大人,我这心口也有些疼,你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吗?”
说着,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圈更是红了,一副泫然若其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赵启舫。
赵启舫瞬间被迷得神魂颠倒:“好好好,美人你休息,本城主为你亲自驾车,等回去就给你找大夫。”
扶微:“那就多谢城主了。”
婆娑城主新得一位美人,对其爱如珍宝,以城主之尊,为美人驾车的风流韵事传遍整个婆娑城,引得无数人议论纷纷。
而赵启舫也不找什么剑君了,满心满眼都是他娇弱无辜的小美人。
只是他没想到,他那娇弱无辜的小美人,才跟着他回到房间,就变了脸色。
妩媚动听的声音瞬间变成柔和清润的男声,扶微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杯,唇角含笑道:“赵城主,好久不见啊。”
脸上红云瞬间消失,赵启舫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扶微:“你……你……你是谁啊!”
扶微一脸难过地摇头:“才多久不见,赵城主已经不认得本座了吗?”
这声音就算是化成灰赵启舫也认识,最后一丝希望,随着扶微的肯定,烟消云散,赵启舫惨叫一声,转头开始疯狂的拍门,大吼道:“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啊!”
只可惜方才才进门,扶微就设下结界,赵启舫是出不去了。
起了逗弄心思的扶微,走到赵启舫跟前,用那娇柔妩媚的声音说:“城主大人,你不是喜欢我吗?”
赵启舫:“呜呜……”
扶微:“不是让我当你十八房小妾吗?”
赵启舫:“我错了。”
扶微瞬移到赵启舫面前,阴森森说道:“不是要找我报仇吗?”
赵启舫:“啊啊啊啊啊——”
扶微瞬移回到位置上,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水:“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赵启舫没想到自己百年前好色,被扶微挂在城墙上,现在都是心理阴影,从此就发誓再也不喜欢男人了。过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忘记了,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没想到兜兜转转,怎么还是扶微这个大魔头啊。
“大人,剑君大人,你不要来找我啊,我错了,我没想找你报仇啊,这不是魔帝那边强烈要求吗,要不然我怎么会冒犯您啊。”
“这样吧,我现在就放您离开,我就当作没看你好不好?”
扶微轻笑:“有什么地方,是在魔帝眼皮子底下更安全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走。
赵启舫哭诉:“剑君大人,求你了,魔帝会杀了我的!”
扶微才不管:“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好不好?”
赵启舫立马憋住,讨好道:“剑君大人想住多久都可以,小的这就让人传膳!”
扶微点头:“够上道。”
就在赵启舫欲哭无泪时,门口忽然有人来禀报:“城主大人,魔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魔帝陛下下榻婆娑城,要您亲自去迎接。”
赵启舫吓得腿都软了,呆呆地看着扶微:“剑君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扶微淡淡说:“这和我有关系吗?”
赵启舫:“啊?”
扶微道:“整个婆娑城可都知道,我是你的小妾啊,主君在这,奴家自然也要在这里啊。”
赵启舫:“可是,万一,你要是被发现了……”
扶微坏心眼道:“你以为魔帝为什么忽然来你这婆娑城?自然是探查到了什么,倘若我立马离开,那才是真正的自投罗网。赵启舫,我倒是没关系,反正他不会杀我,因为他喜欢我。可他要是知道了,你大街上,公然放言娶我做妾,还和我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你猜他会不会把你剁成肉泥呢?”
赵启舫吓得腿脚一软,直接给扶微跪下了,欲哭无泪:“祖宗,我错了,我错了,您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啊!”
扶微莞尔一笑:“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把我藏好,直到魔帝离开就好。”
赵启舫只能破罐子破摔,抽泣道:“那我该怎么做?”
扶微:“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妾室,而你只需要高高兴兴地给他迎进婆娑城,再高高兴兴地给他送走就好了,其他的有我,你不必担心。”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赵启舫点头:“好!!!”
为防止赵启舫作祟,扶微抬手在他的身上降下心魔誓言。
……
婆娑城的书房内,容皎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手指轻轻地在那里点着。
而赵启舫从扶微那里离开后,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一进门,就给容皎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地大礼。
“陛下!你可来啦啊!陛下,你再不来,小的就要死了!!!”
赵启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到容皎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哀嚎,哭诉道。
容皎皱眉,一脚给他踹开。
“废话少说,有事说事!”
可是赵启舫开不了头,只能手舞足蹈地胡乱比划着,而且比划地十分激动,堪称义愤填膺!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时不时的还自己掐自己脖子,表示自己根本说不出来话。
容皎:“……”
赵启舫:“陛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吧,我真的是无辜地啊。”
容皎其实已经猜到了这是扶微搞得鬼,似笑非笑道:“扶微是不是在你府上?点头,或者摇头。”
赵启舫疯狂点头。
容皎:“很好,带我去见他。”
赵启舫:“好!”
……
而另一边的扶微也到了消息。
风赤雪已经将人救出来,还给寂光服下丹药,不消三个月,寂光的修为就恢复道到化神期,届时自己的身上的反噬咒就能解开了。
也不知道容皎什么时候能离开婆娑城,赵启舫那个蠢货有没有将容皎打发走。
要是让他知道他干吃里扒外……
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如今他正被赵启舫的妾室围着,问东问西。
“你就是城主新娶得夫人啊,也就比我长得好看这么一点点。”
“是啊是啊,就比我白了一点点而已,话说,你是怎么保养的啊,这皮肤嫩的和刚剥壳的鸡蛋一样。”
“是啊是啊,还有这小腰,看着可真好看,你有刻意减肥吗”
说着,其中有个大胆地,竟然还上手去摸。
扶微眉头狠狠地抽搐一下,有些一言难尽道:“这位姑娘,要不咱还是别摸了,我就暂住在这里一下下。”
妾室们咯咯笑起来,手快地在扶微脸上掐了一下:“叫什么姑娘啊,叫声姐姐听听啊,妹妹~”
扶微脸上立马多出来个红印:“……”
他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要是男的,他大不了给人直接揍一顿,然后丢出去。
可这是一些姑娘,对他也不是很有恶意,而且容皎还在这,不能太嚣张,还可以忍忍。
然后只忍了三秒,扶微一个响指,几个姑娘全部动不了了,扶微终于安静了。
就在容皎伸了个拦腰,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时候,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就是你那位心娶的夫人啊,原来如此厉害吗?”
扶微:“!!!”
扶微甚至都不敢转身,赵启舫整个蠢货,怎么把人带过来了,是怕他们死的不够快吗?
还正好是这个节骨眼上。
扶微默默地将定身术解开了,几个姑娘立马坚持不住,倒在地上,姑娘们怒视扶微的同时,也看见了赵启舫,哭的梨花带雨道:“城主大人,奴家好疼啊。”
“城主大人,我们不过和妹妹多说了几句话,妹妹就这么欺负我们。”
“是啊是啊,城主大人,我们好疼啊。”
赵启舫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见此,立马跑过来,将人都扶起来。
但他又不敢责怪扶微,只好赶紧催促她们离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对扶微道:“那个夫……姑娘啊,这位是魔帝陛下,他听说我娶了一个……总而言之,是他想见见你,不如你过来,咱们一起拜见一下魔帝?”
扶微舔了舔后槽牙,气的牙痒痒,但面上还要装的可怜兮兮,毫不犹豫地扑进赵启舫怀里,柔声说道:“可是城主大人,奴家胆子很小,见不得大人物的,奴家会被吓死的。”
扶微被吓死没有,他不知道,但赵启舫快被吓死了,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身后的容皎视线越发的阴森可怖,几乎快要把赵启舫活活烧死了。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你……你先……起来……”赵启舫觉得自己真的离死不远了,哀求道,“算我求你了。”
扶微于是偷偷抬眼,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容皎,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双眸血红,那模样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扶微心知不好,立马抓着赵启舫道:“不行了,城主大人,我有些晕,你可千万别松手啊。”
说完,扶微就晕了。
赵启舫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扶微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怎么也扯不下来:“别啊,别啊!你先放了我再晕啊,我也快晕了。”
可是扶微根本不搭理他,闭着眼睛,仿佛真晕了。
这时,容皎走了过来,似笑非笑道:“师尊,你再不松手,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扶微见自己被发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脸嫌弃地推开赵启舫,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掐住赵启舫的脖颈子,冷笑着:“好啊你,敢背叛我,是忘记本座的手段了吗?!”
赵启舫哀嚎:“陛下,救命啊,救命啊!”
不等容皎出言阻止,扶微一把将赵启舫团成黑球,狠狠地朝着容皎砸过去!
手中灵力化作三尺长锋,直逼容皎面门而去!
这一招他用了十成功力!
容皎抬手,将赵启舫扇飞,反手接下这一剑!
扶微轻笑道:“还真以为我会信赵启舫那个废物会骗过你。”
赵启舫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是个障眼法,目的是这个诛魔大阵!
容皎直勾勾地看着扶微:“是吗?”
扶微厉声道:“阵起,诛魔!”
只见一道血红色的阵法升起,以整个城主府为中心,烙印着红莲的阵法携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化作千万条金色的锁链,捆缚住容皎的四肢,将他圈禁。
容皎没有反抗,只是问他:“算计我?”
“是啊。”扶微一身紫色衣裙随风飞舞,手握长剑,一脸蔑视地看着他。
魔界衣服向来露骨,这身紫色的衣裙,十分华丽惊艳,可上身只有一块抹胸,柔韧的腰肢露出,白的晃眼,下身的长裙开叉到大腿下面一点,随着摆动,小腿若隐若现,十分勾人。
“原来师尊如此怕我,为了躲我,不惜扮作女人的模样。”
一提到这个,扶微就越发的暴躁起来,反手就赏了容皎一巴掌,动作幅度很大,以至于身上环配叮当作响,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容皎眸光深邃:“师尊可以继续打。”
扶微眉头挑了挑,歪着头看他,轻笑:“怎么,你还有什么受虐倾向?”
容皎:“是啊,我就喜欢看师尊对我不屑一顾,高傲蔑视的模样。”
看着扶微震惊的模样,容皎眼睛越来越红,快要滴血一般,他舔了舔唇:“因为只有这样,师尊被我弄得哭出来时,向我求饶,让我轻些的时候,才能让我更痛快。”
扶微毫不犹豫地又赏了他一巴掌!
“你就是疯子!”
容皎慢悠悠靠在锁链上:“我是不是疯子,师尊不是最清楚吗?”
扶微强忍心里怒火,开始和容皎谈条件,他道:“容皎,我承认是我欠你的,可当年我也救了你,要不然你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你要是但凡有点良心,从前种种我们就此揭过,桥归桥,路归路,要不然……”
容皎:“那可可惜,我是个白眼狼啊。”
扶微:“容皎!”
扶微将仙魔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容皎噗嗤笑了出来,淡淡道:“既然话说开了,我也可以告诉师尊,我什么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唯独你,我亲爱的师尊,我不能不要!”
“我不是你的!”扶微手下用力,冷声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脖颈被划破,鲜红的血液滴落,容皎微微皱眉:“师尊,我有点生气。”
身上黑气弥漫开来,锁链开始崩断,阵法破裂。
扶微心里一惊,毫不犹豫地抬手朝容皎面门劈去!
可渡劫期的容皎,哪怕被锁链禁锢,也不是扶微一个化神期能够轻易杀死的,冒着寒气的剑锋,抵在容皎眉心前三寸,再进不得!
容皎低声道:“师尊,你猜我多久我能抓住你?”
“嘣——”
诛魔大阵开始破裂,崩坏!
情况不对,扶微立马收剑!
身子轻盈一跃,立马离开婆娑城,可身子不过离地十丈远,一条血红的绸缎灵蛇一样,朝他席卷而去,圈住他赤裸的腰身,狠狠一扯,扶微整个人都被拽回去。
而此时,容皎彻底挣脱束缚,从身后将扶微拦腰抱在怀里。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扶微的耳根处,后腰处被咯地难受,让他浑身紧绷,不敢乱动了。
“容皎!”
这是在外面!容皎他就是个禽兽!
容皎抚摸上扶微裸露的腰肢,在腰窝处打着转,低声道:“呆在我身边不好吗?为什么要跑?”
跑就算了,还穿成个样子。
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去了,真想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掉啊。
扶微已经笑不出来了,怼他道:“我不逃,难道要继续被你羞辱吗?还是等着你将我送给那些大魔取乐?”
红尘宴的事情终究是容皎理亏,他自己都后悔的不行,本来怒气冲冲的容皎,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扶微知道自己说对了地方,于是红着眼睛,瞪着他道:“亦或者是,被你如同牲畜一样,困在床榻上?开心时,被你宠幸一下,不开心时就拿你那些下流的东西用在我身上,折辱我,让我日日雌.伏在你的身下,连一件遮身的衣物都没有?”
容皎唇张了又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是剖了你道骨,可那不是你当年许给我的吗,我是把你推下万魔窟,可你不也活的好好的吗?如今你也羞辱我了,也强迫了我,你还想怎么样?”
扶微嘲讽道:“不过也不是你第一次这样做了,不是吗?昔日在幻境里你都敢这样对我了,如今我成了你笼中雀,不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大不了,就像幻境那样,让我再死一次,左右不过一条性命,你拿去好了。”
容皎此生最怕的事情,是扶微抛弃他。
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是,扶微被他活生生逼死。
眼看着容皎不说话了,当真开始思考这件事情,扶微暗中松了一口气。
觉得容皎应该不会再对自己怎么样,可就在这时,一道传音符咒飞了过来,盘旋在容皎的指尖。
扶微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一边挪了挪,却被容皎禁锢住。
果不其然,下一秒,传音符咒那边传来魔仆急切地声音:
“陛下,寂光被人救走了。”
这消息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他都说动容皎了!
空气瞬间陷入凝滞,容皎嗤笑一声,猛地捏碎了符咒,看向扶微:“师尊,不解释一下吗?”
他说扶微怎么愿意让自己带他去红尘宴,不惜穿上那件红纱衣服,后面更是鼓动所有大魔朝着他动手。
哪怕是自己抓到他,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原来早有图谋,面上是为了逃跑,实则却是为了帮着寂光逃跑。
他的师尊对寂光还真是情深意重啊,都自顾不暇了,还不惜以身作局,要保住寂光。
血红的眼眸之中,弥漫着滔天的怒火,心里的野兽不断地叫嚣着,想要彻底把扶微撕碎。
容皎:“所以刚才那些话,也是师尊用来拖延时间的吗?”
扶微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现在在你手里,随你作践呗。”
容皎拂过容皎鬓发,低声道:“看来师尊是真的不知道,真正的作践到底是什么意思?!”
扶微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再让容皎睡一次,可是此话一出,让容皎的头皮有些发麻,腿脚也跟着一软。
“你什么意思?”
容皎就把扶微拦腰抱起来,走进屋子里,关门时不忘记随手布下十道结界。
结界波光流转,房间里,容皎将扶微放在床榻上,拿出来一个白玉瓶子,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让扶微瞳孔紧缩。
是春风渡,是一整瓶的春风渡!
扶微声音带上少见的颤抖,嘴唇都有些白,眉心的红莲印记越发灼目。
“你敢,你敢给我喝!”
容皎却没有回答,而轻轻勾唇,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当着扶微的面,将那一整瓶春风渡给喝干净了。
扶微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头皮一麻,这还不如他喝呢,他平时就都不太承受得住容皎的索求无度,如今他喝了一整瓶春风渡,他真的会死在床榻上的。
“师尊,不跑吗?“
当然要跑!
想明白的扶微翻身下榻,就往门口的跑,容皎没有封住他的法力,所以他的灵力还在,双手结印,拼命地破解结界。
直到现在,扶微才明白,这结界不是防外面的人,是防止他逃跑的啊!
随着结界一层一层地破开,扶微也看见了曙光,就在唇角不由得上扬,一道充满恶意的身体靠近了他,昔日里冰冷的身躯,变得火热,身后的大魔如同一个滚烫的火炉,满满的侵略性,贴上了他的背。
“师尊。”
大魔呢喃着。
扶微瞬间僵住:“你给我滚开。”
容皎轻笑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将扶微抓了回去!
“不要,不要,不要!!!”
房间大门怦然关上去,身后大魔低声笑道:“我的好师尊,这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哭都哭不出来。”
第58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8
无人敢靠近这个院子, 赵启舫战战兢兢地守在院子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容皎抱着什么东西出来了。
被黑色的长袍裹着,没什么动静, 不知道是昏睡过去了, 还是晕过去了。
“拜见陛下。”赵启舫瑟瑟发抖道。
容皎:“你做的很好。”
赵启舫松了一口气,连忙谄媚道:“祝陛下和剑君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万年白首,生死不分离。”
容皎:“倒是会说话, 赏!”
赵启舫喜不自胜, 容皎抱着扶微离开。
三头狮子的撵车就停在外面, 已等候多时,眼看容皎抱着扶微要上马车,赵启舫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被裹着的扶微,雪白的小腿从披风里滑落出来。
雪白的脚腕上, 上面满是暧昧的吻合、指印和咬痕。
这得是有多激烈啊, 才弄成这样。
这让赵启舫吓得一抖, 连忙低下头, 不敢说话了。
三头狮子仰天嘶吼一声,旋即拉着辇车飞上云霄,直奔魔宫而去。
……
扶微醒来时,已经是回到魔宫的三日后了。
大抵是婆娑城的那些话刺激到容皎了, 没再将自己困住,灵力也还在,可其他地方的可没有留情。
腰酸背痛,他的腰和大腿活像是断掉一样,幸亏是他是化神期修士, 要不然真死在床榻也未可知。
容皎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宫殿里没有人,扶微就想着探查一下,脚才一沾地,倏地一抖,连人带被子一起滚落床榻,摔在铺满厚重毯子的地上。
雪白的亵衣散开一些,露出满是红痕的手腕脚腕和胸脯,衬得那肌肤越发如雪一般雪白。
该死的。
他堂堂剑君,何曾有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合欢宗那群修士每日采阳补阴,是怎么受得了这种事情的。
扶微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心里不由得想风赤雪那边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扶微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
“怎么摔下来了?”
闪身而来的魔帝陛下,眉头微蹙,担忧地看着扶微,伸手想要将扶微抱回床榻之上,刚碰到扶微的小腿,就被扶微狠狠地赏了一个巴掌。
奈何扶微被折腾的狠了,也没太大的力气,说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绵地,他道:“给我滚!”
猫哭耗子假慈悲。
俊美的脸上立马多了个巴掌印子,容皎也不生气,反握住扶微的手,揉了揉,最后在指尖落下一吻,低声哄着他道:“身体可还地方不舒服?”
扶微吼他:“你说呢?”
容皎道:“是我弄疼你了,下次不会了。”
容皎绷着脸,没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
那春风渡也喝了,该折腾的也都折腾了,容皎应该找不到其他理由惩罚自己了,就是他为什么忽然这么温柔?
不会又想到其他坏点子来折腾自己了吧?
心思百转之间,容皎将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大手顺着亵衣滑进去,扶微吓了一跳,连忙按住那只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容皎,你敢!”
“乖师尊,我不碰你,我给你按按。”
容皎轻轻地按摩着扶微酸疼的腰肢,每一下,每一处的位置力道都恰到好处,让扶微本来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像是躺在一团白花花的棉花上,开始时,还有些紧张兮兮,后来也逐渐放松下来。
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扶微的神情懒洋洋的,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哼,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
“扶微——”眼看扶微快要睡过去,容皎出声了。
扶微猛地睁开眼睛,每次这货叫自己就没有好事,他没吭声,但是紧紧绷起的脊背已经暴露出了他的不安的内心。
容皎从身后将扶微拢住,抱在怀里,低声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师尊,我心悦你。”
扶微一抖。
这比说杀了他还要惊悚。
“我特别的特别的喜欢你,从见到师尊第一眼就特别的喜欢师尊,当时我就觉得,师尊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不仅救我,还帮我报仇。”
容皎话锋一转:“可直到你把我丢下,让我自己一个人去上清仙宗,我才发现,你真是个混蛋。”
前半段,扶微还是很受用的,但后半段,扶微拒绝承认,于是将那埋在自己脖颈处的大脑袋给丢了出去。
虽然没说话,但剑君大人从头到脚都是我不高兴这四个字。
容皎“扑哧”笑起来,继续说道:“但这不妨碍我对你心生爱慕之心。”
“修无情道之事,我不怪你。剖琉璃骨,坠落万魔窟,我也无悔。”
扶微冷笑一声,要是容皎真的无悔,真的心甘情愿,自己会被他锁起来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魔宫之中,明明身为剑君,却雌伏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徒弟身下,生也不得,死也不能?
容皎说这话,都不觉得讽刺吗?
扶微眼底露出讥讽的笑容,像是无声的嘲笑。
容皎也不生气,他捧起扶微的脸颊,低声道:“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最恨不是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而是你不爱我,你明明是我的师尊,却还要为了别人杀我。”
扶微睫毛颤抖:“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容皎低声道:“师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绑着你了,我也不困着你了,你别离开我,我也求你能试着喜欢我一些,好不好?”
眼前的人多么的真诚,血色的眼眸像是两颗琉璃珠,在宫殿里煜煜生辉,他的眼睛里是真的只有扶微一个人。
他喜欢扶微,喜欢的不行,喜欢的要了命。
即使已经身为渡劫期的魔帝,也有他求不得东西。
容皎握住扶微的手,帝王低下头颅,宛若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亲昵地蹭着扶微的手心:“师尊,我求求你,好不好?”
扶微也抚摸着容皎的脸颊,动作温柔,像是抚摸爱人的脸颊。
容皎心里一动,惊喜的看着扶微。
“师尊,你……”
扶微:“是寂光死了吗?”
容皎面色一僵,空气霎那陷入死寂,紧缩的瞳孔里倒映着扶微面无表情的脸。
“师尊,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容皎依旧笑着,眼神竟然还带着些少年时的天真无邪,“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扶微只是道:“只要寂光活着一天,你就不可能想明白的,因为我是为了他,才选择杀掉你的。”
容皎:“我为什么不能想通呢?”
“婆娑城时,你还恨不得将我捆起来,锁起来,不过才几天,我不相信你,当真是忽然放下了。”
只能是对他产生巨大威胁的那个人死了,所以他释然了,他觉得自己横在扶微之间的沟壑解决了。
千万般恩怨随着身死百消,容皎自然就放下了,于是他就开始索求更多,以前是扶微目光所及全是自己,现在是想要扶微的身心全都是他。
依赖的眼神瞬间变作千丈寒冰,容皎把玩着扶微的手指,淡淡说道:“装作不知道不好吗?非要将事情摆到明面上,那多伤感情,多无趣啊。”
扶微懒得和他废话:“寂光死了吗?”
容皎:“没有。”
扶微松了一口气。
容皎:“但是离死也差不远了。”
没死就行,其他的扶微不在乎。
容皎:“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扶微:“说来听听。”
容皎道:“他为了救你,服下了强行提升修为的药,导致身体承受不住,灵力暴动,心脉断裂,如今就躺在百草峰,由谢轻灵和风赤雪看护着。”
“我去看过,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就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行,他得赶回去看看,他不能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寂光可以死,但现在绝对不可以死。
见扶微不说话,容皎勾住扶微的下巴,在那艳红的唇上落下一吻。
“师尊,他要死了,开心吗?”
扶微:“最开心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容皎闻言,笑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要把自己作死了,我自然是万分开心的,开心的不行。”
扶微又道:“我想去看看。”
容皎:“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扶微一把打开容皎的手。
容皎:“我给师尊考虑,是光明正大地做我的魔后,还是没名没份地做我的男宠。”
一提到这个,扶微的怒火就蹭蹭上涨,呵斥:“你给我滚!”
容皎也不生气,施施然地离开了:“师尊是个聪明人,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
扶微气的不行,拿起茶杯,差点又将寝宫给砸了,结果又怕容皎借着机会折腾自己,临了把茶杯“嘭”地放在桌子上。
“扶微,被自己的徒弟羞辱,滋味不好受吧?”
扶微眼睛迸发出明亮的光,像是暗夜里一把割骨刀,凌冽森寒,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别人地咽喉!
“滚出来!!!”
一缕黑气缓缓升起,在扶微的眼前化做一个雪白的骷髅头,他低声道:“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扶微嗤笑:“本座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魔神阁下,还没死啊。”
魔神笑着的开心:“我生于人的妄念,只要三界不灭,我将永世不朽。”
扶微:“废话少说,别告诉我,你是来这里看我笑话的。”
魔神:“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容皎胆大包天,竟然敢囚禁师尊,还如此羞辱你,我实在是为你鸣不平啊。”
扶微:“废话少说,重点。”
魔神蛊惑道:“我帮你逃出魔宫,你帮我找到魔骨怎么样?”
扶微一听,立马幸灾乐祸道:“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连自己的魔骨都能弄丢,怪不得一百年过去,还是这副鬼样子。”
魔神:“……扶微,你到底想不想逃出去了!”
扶微嗤笑:“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点点,说不定没出门,就被门口的三头狮吃了,你能帮我逃出去?”
没想到几百年过去,扶微还是这个德性,欠揍的不行。
魔神强忍怒火,继续道:“我虽然没了魔骨,也没有实体,但我的力量还在,可以帮助你隐蔽身形,绝对不会被发现。”
扶微有些不太相信:“当真?”
魔神:“我以魔神的名义起誓,如果我骗你,我就永远找不到我的魔骨。”顿了顿,又道,“而且你刚才也看见了,我能随时出入魔宫,不被发现,我站在你面前,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嘛?”
说的有道理。
扶微:“好,我相信你。”
魔神大喜:“扶微,本座发誓,和本座合作,这是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
之后几天,扶微确实没有被困在寝宫里,他终于被允许出去走走,只是不能离开魔宫。
这对于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扶微是个好事情。
这日,扶微在魔宫的鲤鱼池边钓鱼在,魔神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他道:“你就不着急嘛?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还有心情钓鱼?”
“急啊,急死我了。”
扶微此人性子急,爱凑热闹,被困在魔宫时,一天能想八百个法子逃跑。
可如今冒出来一个比他还着急的魔神,他立马就不着急了,不仅不着急,还老神在在地钓鱼,顺带欣赏魔神的急切地模样。
由此可见扶微此人性子及其恶劣。
魔神道:“那咱们找个夜黑风高的时候跑啊?!”
扶微唇角微微抽搐:“夜黑风高,我连他的床我都下不来,你让我跑?”
魔神:“……”
扶微:“你也别说我,倒是你,只要容皎一出现,你溜得比谁都快。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帮我逃跑?”
魔神气呼呼道:“那怎么办?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找我的魔骨。”
扶微懒得搭理他,正好这时有鱼上钩了,高兴地他连忙收杆,结果力气太大,只见漂亮的锦鲤翻滚着,一下子被他扯上天。
好死不死,正好朝着扶微这边砸过来。
幸好扶微躲闪的快,要不然指不定得砸他的脸上。
扶微拿起鱼,满意地笑了。
魔神都快气死了:“你有没有点出息,有没有一点志向,堂堂剑君,被自己徒弟囚禁,如今钓个鱼都能把你乐死!”
扶微淡淡道:“有些人,想吃鱼还吃不到呢。”
魔神:“扶微,你到底想不想去找寂光,他快死啦!”
扶微:“我出不去,魔宫数百道结界阵法困着我,别说我能不能破除的了,只要我稍微有些不对劲,容皎立马就能出现在我面前,你信不信?”
说着,扶微将将手里的锦鲤,随手一丢,只见那鱼儿再次飞天,高度达数十丈,最后“嘭”地撞在一个结界上,结界显现,红色的波纹在天空中回荡。
下一秒,扶微就被容皎握住手腕。
“扶微,你又想干什么?”
扶微往后退了退,淡淡说:“钓鱼。”
不等容皎质问,他钓的鱼在哪里,那条漂亮的锦鲤嘭的落下来,咣当砸在容皎的脑袋上,然后弹了一下,又落在扶微的怀里,摆了两下尾巴,嗝屁了。
偏偏扶微笑的一脸开心:“怎么样,这就是我钓的鱼。”
被鱼砸的脑袋嗡嗡的容皎,少见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是深深的看着扶微。
“不错。”
倒不是生气,而是这样的鲜活生动的扶微,他已经很久没见了。
扶微已经不抵触魔宫,那是不是说明,他很快就能喜欢上自己了呢?
想到这里,容皎突然福至心灵,问道:“师尊,我们成亲好不好?”
那抱着鱼的人身体一顿,笑容有些淡了,就在容皎以为他会拒绝时,扶微竟然点了头。
“好。”
容皎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脸上都是空白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让他的脑子都有些恍惚,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样,十分不真切。
“师尊,你说什么?”
扶微:“我说好啊。”
容皎抓住扶微,再次问道:“你愿意和我成亲。”
扶微甩开他,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愿意能怎么办?你会放我离开?反正睡都睡了,不答应你,还能怎么办?”
多少年了,昔日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容皎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害怕,怎么能开心。
他想要抱住扶微:“师尊,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扶微拒绝他的拥抱,瞪他道:“你能别乱动了吗?我心肝宝贝鱼马上要被你捂死了。”
容皎:“……”如果刚才不是被鱼砸个正着,还真以为这鱼儿是活的。
扶微懒得搭理发神经的容皎,心疼地抱着他,足足钓了好几天才钓上来的唯一一只鱼。
容皎刚想说,若是扶微真的喜欢这鱼,自己可以让人把池子的鱼儿全捞出来,给扶微养着玩,结果就听见扶微嘟嘟囔囔地说道:“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呢?烤着吃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合着不是想养,是想吃啊。
……
婚礼热热闹闹地准备起来了,请帖几乎散满整个三界。
大家拿到请帖也是啧啧称奇,毕竟师徒恋修真界也不是没有的,这修士和大魔也结婚也算是屡见不鲜,仇人和受害者结婚也是略有耳闻。
就是这三个全部凑齐,那还真是稀奇的要命。
尤其是这魔帝如此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
容皎那边准备的开心,寂光那边就不是很开心了。
谢轻灵和风赤雪守在寂光的床榻前,心思各异。
一个是真心想要寂光好起来,一个是真心希望寂光能慢点死,起码让扶微解开反噬咒再死也不迟。
也不知是上天保佑,还是天命眷顾,寂光竟然真的醒了。
谢轻灵大喜:“你醒了?”
寂光眼中没了往日的跳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柔和温润的气质,眼神带着些许的朦胧,安静淡然。
“师妹,我不是死了吗?这是又活了吗”
风赤雪心里咯噔一下。
寂光竟然恢复了记忆,若是恢复了记忆,那扶微还能解开反噬咒吗?
谢轻灵道:“你确实活了,是扶微救了你。”
多少年了,骤然听见这个名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寂光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他在哪里?”
谢轻灵和风赤雪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寂光蹙眉:“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轻灵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寂光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白。
“糊涂啊……”
谢轻灵低声道:“师兄,马上扶微就要和容皎成亲了,我们该怎么办?”
寂光眉眼低垂,揉着太阳穴,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这时,风赤雪说话了,他道:“寂光剑尊,剑君无论如何,可都是为了救你,才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他一个如此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嫁给自己的徒弟?如今偌大的三界,您要是不出手,就真的没有人能救他了,您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入火坑吗?”
谢轻灵也道:“容皎那孩子也是钻了死胡同,扶微也算是受到了惩罚,我们去和他谈判,只要容皎能放了扶微,怎么样都好的。”
寂光点头,面容沉静,半晌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启程去魔界。”
……
与此同时,魔界张灯结彩,红绸漫天飞舞,前所未有的热闹。
扶微穿着喜袍坐在房间里,漫不经心地抖着自己的衣袖,一边的魔神大声尖叫着:“扶微,咱们是要逃跑的,不是来和他成亲的!”
扶微:“蠢货。”
魔神:“你说我什么?!”
扶微:“你觉得魔宫什么时候戒备最松散,那必定是成亲这几日啊,宾客满堂,他总不能还留着结界吧?”
魔神:“可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逃婚?”
扶微勾唇一笑,胸有成竹道:“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到时你只需要听我指挥就好了。”
魔神半信半疑道:“那本座姑且信你一次。”
恰在这时,已经穿戴整齐的容皎走过来,看着扶微一身婚礼婚服的模样,血红的眼眸像是红宝石一样,亮的不行。
容皎从身后抱住扶微,低声说道:“师尊,你真好看。”
扶微“嗯”了一声:“你也好看。”
容皎唇角勾起,整个人都变得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地:“师尊,我们以后要好好的在一起,我们就像从前那样,重新开始。”
扶微:“嗯。”
“师尊,时辰到了,我们该去大殿了。”
扶微起身:“好。”
魔宫大殿,仙魔妖齐聚。
远远望去,竟然有不少的熟人,比如妖族的太子白灵丘,比如仙门百家,比如魔界的几方域主,全部到场。
这场婚礼,大家也乐得其见。
毕竟仙门百家多一些贪生怕死的蛇鼠之辈,当初被围攻与上清大殿一事,将他们吓得不轻。
深仇大恨如今要因为这场婚事,泯恩仇,大家也能把心放到肚子里,所以都是喜气洋洋的。
扶微和容皎并肩走在大殿之上,红色的地毯铺开百丈之远,上面撒满花瓣。
大红色的喜服之上,两条金色的巨龙腾飞于并蒂花海,过长的衣摆随着走动,交缠在一起,像是依偎。
就在容皎牵着扶微的手,走上高台,打算签下那红底金字的婚书时,变故油然而生。
只见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上清剑宗掌门,寂光剑尊到——”
众人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口。
“寂光剑尊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寂光剑尊来这里,不会是为了抢亲吧?啊,上清仙宗所有的弟子都来了。”
“如果不是来抢亲,总不会是来打架的吧。”
握住扶微的手骤然一紧,原本满心欢喜,瞬间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让容皎的情绪及其不稳定,魔气开始逸散,本来喜气洋洋的大殿,也因为寂光的到来,剑拔弩张。
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扶微反而成了那个最放松的人。
只见那一身雪白衣袍的剑尊缓步而来,温柔慈悲的眉眼更胜往昔,看着扶微时的深情,更是能化出水来。
容皎错身,挡在扶微面前:“寂光剑尊,久闻不如一见,幸会。”
寂光微微点头:“魔帝陛下。”
容皎道:“如果剑尊今日是来喝喜酒的,本座乐得欢迎,倘若是因为别的,请恕本座不奉陪。”
寂光看向扶微,轻声说道:“我已经知道扶微做的所有事情,此事皆有我起,本尊愿意补偿魔帝,不过还请魔帝高抬贵手,放了扶微。”
容皎冷笑:“我若是不放手呢?”
寂光招出三尺青锋,少见的强势:“那便只能一战了。”
容皎:“你以为本座不敢杀了你吗?”
寂光:“魔帝陛下可以试一试。”
双方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方才还混坐在一起的仙魔,瞬间泾渭分明,虎视眈眈地瞧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生死决战。
忽然,扶微笑起来了。
“诸位,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都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容皎竭力压着内心的惶恐不安,紧握住他的手,低声唤了一句:“扶微。”
寂光也道:“扶微,跟我走,我来接你回家。”
扶微挣脱开容皎的手,声音洪亮说:“怕是不行。”
寂光皱眉:“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他?”
扶微:“谁知道呢?反正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虽然有些无可奈何。”
那就是被逼的了?
容皎脸色一白,却听见扶微又道:“但是让我跟你回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回众人全都有些摸不到头脑,既不想留下来成亲,又不想跟着寂光剑尊回去,扶微到底想要干什么吗?
扶微居高临下地看着寂光,漠然问道:“寂光,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寂光道:“三百年了。”
扶微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寂光的面前,眼神漆黑,既不像是怀念,又不像是无动于衷。
寂光安静地看着扶微,眼里似乎有光和温柔:“扶微……”
只见扶微粲然一笑,抬手,毫不犹豫地贯穿寂光的心口,温热的鲜血滴落,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被扶微挖了出来。
“咚咚咚——”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就连容皎也有些茫然。
寂光跪下去,口吐鲜血,不可置信地瞧着扶微,还带着许多的迷茫不解。
为什么?
“是三百二十年零五个月又十三天,我每天都数着日子过的。”
反噬咒爬满扶微的身体,宛若鲜艳的纹身,衬得他越发诡谲美艳,扶微握着心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块跳动的心脏捏碎,丢到地上,弃之敝履。
扶微蔑视地看着白衣剑尊:“这么些年来,我每天都恨不得你早些去死啊,寂光,哈哈哈哈。”
第59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9
大殿死寂一片, 就连自诩恶毒的魔神都愣住了,呆呆地问:“你就这样把他心挖了?”
扶微道:“废话少说,助我突围。“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扶微手里灵力凝结, 红莲业火簌簌燃烧,在他大红的婚服漂浮着,他笑的张扬肆意, 宛若地狱里的艳鬼。
“本座什么都不选!”
音落,红莲业火冲天而起, 无论是仙门百家, 还是魔界妖族, 全被逼得连连后退,而扶微也趁此机会,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容皎大惊失色,慌忙去追。
可是这次不同, 昔日扶微离开会有灵力波动, 这次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瞬间消失了一样。
仙门百家也是着急, 全部围在寂光身边,谢轻灵忙着施法稳住寂光的伤势,只有风赤雪捂着脑袋,一脸冷漠,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好好的一场婚礼,新郎官跑了,寂光剑尊被挖了心,简直不要太刺激。
眼看扶微不见踪影,容皎心里竟没像上次那样生气, 大概是因为扶微将寂光的心掏了,这样想着,容皎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嫉妒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扶微不喜欢寂光,扶微讨厌寂光,扶微痛恨寂光。
扶微救活寂光是为了杀他,扶微杀自己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野男人。
容皎瞬间就想开了,而且十分开心。
然后吩咐魔界众人将寂光等仙门百家全部丢出魔宫,旋即在三界下令,扶微乃是他明媒正娶的魔后,谁敢伤扶微分毫,他就灭谁满门,有胆量的,就尽管来。
一时间三界人心惶惶。
这黑心夫夫两个算是碰到一起了。
连他都找不到扶微,想必那群废物也找不到,容皎心里又担心的紧,这让他想起来风赤雪。
对,风赤雪那个女人一定知道。
“来人,把风赤雪给本座抓过来!”
一边的贺兰芩吓得一抖,低声问:“敢问陛下寻风阁主可是有事?”
容皎淡淡道:“找你媳妇问点事情,把她带来,你做的事情本座可以不计较。”
说的是上次红尘宴,贺兰芩帮着扶微逃跑那事。
贺兰芩不可置信地看着容皎:“你都知道?”
容皎摩挲着手腕上的红宝石链子,这个原本是戴在扶微脚踝,后来戴在他的手腕上。
“本座不瞎。”容皎道,“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把风赤雪带过来,我问她一些事情,不为难他。”
贺兰芩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答应了。
没过一会风赤雪被请回来了。
“参见魔帝陛下。”
容皎问道:“寂光和扶微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全部的事情真相。”
风赤雪不吭声,并不愿意相告。
容皎直言:“他挖了寂光的心,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抓他,只有我才能护住他。”
风赤雪微微叹息,这才娓娓道来。
而与此同时的上清仙宗,谢轻灵诘问着寂光:“扶微身上怎么会有反噬咒,寂光,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那反噬咒有多疼吗?”
寂光嘴唇颤抖,深深地闭上眼睛,半晌才道:“对不起……”
……
魔神从扶微的身上跳出来,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茅草房子。
“这里是哪里?”
扶微:“是我的家。”
魔神笑话他:“你是剑灵,你哪里来的家?”
扶微:“这就是我的家。”
很多很多年前,扶微就是一个剑灵,上古第一铸剑师常欢将他铸造出来,剑成那日,下了数天的暴雨戛然而止,乌云消散,阳光普照大地,天空霞云缭绕,仙鹤飞舞,那华丽的仙魔剑才出世,就生出一个小剑灵。
这是常欢铸剑生涯中最完美的作品。
常欢给他取名扶微,希望他能匡扶正道,辅弱扶微。
可当时的扶微什么都不懂,他就是一个小剑灵,一个不过五六岁孩童模样的小剑灵。
心智不成熟,对什么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最喜欢的是趴在铸剑炉旁边,看常欢铸剑。
常欢对他很好,会给他吃好的糖丸,给他做好吃的糕点,会在他蹭破的衣物上绣花,也会在他闯祸时,朝着鸡毛掸子,满院子追他。
他们曾度过一段很平淡珍贵的时光。
当时的常欢时常念叨地一句话就是:“扶微,你以后长大要做个好人知道吗?要以守护三界为己任,咱们一起做拯救苍生的救世主,就像是话本子说的一样。”
扶微虽然听不懂,但眼巴巴地看着常欢手里的糕点,小脑袋使劲地点,至于答应了什么,他不知道。
常欢说到做到,她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走过千山万水,拯救每一个弱小。
可她却忘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手里的仙魔剑是让人眼红的仙阶法宝。
于是仙门百家给常欢设了一个局,将一头凶兽放到村庄里去。
常欢知道后,果不其然前去除魔,最后常欢以燃烧半数寿命为代价,杀死妖兽。
常欢握着剑跪在满地的狼藉之中,村子里的人看见凶兽被杀死,慌忙围过来看,扶微和常欢都以为他们会像以前那样,得到百姓的关心和感谢。
可是没有。
大家看见常欢受伤,开心地笑起来。
“仙长,仙长,这个女人受伤了,她站不起来了,她站不起来,你们快来抓她吧!”
话音落下,无数仙门弟子将常欢团团围住。
扶微到现在还记得常欢不可思议的眼神,她拼死守护的苍生为她的重伤大笑着,她的同门,拿着剑指着他们,想要杀死她。
绝望,迷茫,不可置信……
唯独没有恨。
“为什么?”常欢喃喃自语道。
“因为你蠢啊,三界向来都是弱肉强食,胜者为尊。”
“常欢,你该上路了,至于你的剑,我们就笑纳了。”
这是扶微自出生起,从常欢之外的人身上,学到的一个道理。
弱肉强食,胜者为尊。
他已经不太记得清楚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记得常欢满身是血,而他耗尽所有灵力,从重重包围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后来常欢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一座茅草房子,门前一个莲花池子,屋后面养着一些鸡鸭。
昔日阳光明媚的姑娘,双眸暗淡无光,再也没有吵嚷着要去做什么救世主了。
扶微就安安静静地陪在常欢的身边。
可常欢的伤势太重了,重到她没有活过那年的冬天。
临死之前,常欢将主仆契约解开,她眼圈发红,揉着才到她腰侧的扶微,还没有说话,眼泪就已经先掉下来。
“我要走了,可是扶微,你还这么小,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啊?”
扶微哭的稀里哗啦,他不懂什么叫做生离死别,他只知道,常欢就要消失了,自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常欢,常欢,你别死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偷吃桂花糕了,我以后都乖乖地,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求求你了,常欢。”
常欢低声道:“扶微,以后别保护苍生了,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常欢……”
常欢拼尽最后一次力气,将自己所有的灵力、神识和魂魄全部抽出来,忍着巨大的痛苦,化作滔天不绝的力量,渡尽扶微的身体。
她的身体缓缓消散,眼泪落下,将扶微烫的发抖,常欢朝着扶微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它也会继续替我保护我的小剑灵的。”
那抹力量在扶微的眉心,凝聚成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花。
烟消云散,常欢死了。
当时的扶微,并不懂得如何使用这股力量,他在常欢陨落的那张床前蹲了好久好久,久到他笨笨的脑子终于知道,常欢真的不会回来了,他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离开了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
那是什么时候,扶微真正可以运用那股力量呢?
是扶微被仙门百家和魔族的人盯上,被追杀,最后被一处仙门的人囚禁,他们逼迫扶微,认他们为主,将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整整百年,扶微不得喘息,浑浑噩噩。
直到有一日,他被转送出去,地牢里来了一个生人,扶微一眼就认出来那曾是围剿常欢的人。
那人十分猖狂,在扶微的面前辱骂常欢,也在威胁着扶微。
“常欢那个蠢货,贱人,让她这么死简直就是便宜她了,还有你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剑灵,你要是再不认主,你信不信,老子就打断你的脊梁骨。”
扶微大吼:“不许你骂常欢!”
那人狞笑着:“我偏骂她,她就是个蠢货,就是个……”
话音未落,一道血光闪过,方才还口出狂言的人,人头落地,鲜血喷溅。
那被困在柱子上的剑灵,身体四周燃起一簇一簇的火焰,眉心淡淡的红莲印记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孩子的身量开始拔高,抽长,不过眨眼间,就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模样,变成了青年。
烈火为裳,恨意为笼。
他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一步一步地走出地牢,月光照在他邪魅诡艳的脸庞上。
他的唇角勾起来,仙魔难辨:“你们都觉得她好欺负,所以都欺负她,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将你们全都杀了。”
“去死吧。”
然后扶微阎王点卯一般,将那些伤害过常欢的仙魔全都杀了一干二净,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红莲业火焚烧大地,百日不休。
至此,仙魔两界闻风丧胆,对扶微谈之色变。
直到扶微遇见了寂光。
寂光自诩名门正派,却不分青红皂白地缉拿扶微,他们两个打的昏天暗地,最后以扶微战败告终。
寂光想要扶微认主,扶微百年折磨都熬过来了,自然不愿意认其为主。
于是他们就做了个交易。
寂光许他剑君之位,无上荣耀,而扶微在寂光有帮助时,需要提供帮助。
扶微答应了,可寂光骗了他,将原本的交易誓约,变成了反噬咒,狠狠地禁锢住扶微。
“你修为已至化神期,假以时日,必到渡劫期,可你的性格狂放不羁,所心所欲惯了,倘若有人惹你不顺心,你定然会出手,届时我也无力约束与你。”
“这反噬咒不会伤害到你,只会抑制你的修为,不让你随意伤人。只有你呆在我的身边,经过我的允许,无论是杀人还是伤人,才不会受到反噬。”
“不过别担心,我会许你剑君之位,至此,你在上清仙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会再欺负你,你也会过的很好。”
反噬之痛,犹如活刮。
扶微过的好个屁。
自那以后,扶微只想杀死寂光,可无奈反噬咒在身,只能虚与委蛇百年。
……
魔宫。
听见风赤雪讲完这一切后,容皎的心疼要命。
原来他的师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这么多苦,当年他为了给自己报仇,杀了这么多的人,该有多疼啊。
他真是该死啊。
贺兰芩不由得问出声:“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如此多的秘辛?”
风赤雪面色苍白,低声道:“因为我就是常欢的转世啊,就在刚才,我终于想起来一切。”
怪不得自己本来是前任阁主最不起眼的弟子,而扶微一出现,就说要帮她夺位。
容皎希冀地看着她:“那您既然是常欢,就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吗?”
风赤雪却摇头:“我只是拥有了常欢的记忆,风赤雪永远都是风赤雪,常欢永远都死在了那个冬夜,转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风赤雪也永远成为不了扶微心里的那个常欢。”
是啊,转世之人,于忘川河洗去所有污秽前尘,孟婆汤前忘却前身。至此步入轮回,再也不是那个铸剑师常欢了。
这大概是扶微从没在风赤雪面前提过这事的原因。
容皎却不愿意放弃,他恳求道:“如今三界都在寻找扶微,他虽然修为恢复,可终究寡不敌众,还请阁主务必想一下,扶微会去哪里?”
风赤雪道:“或许扶微,真的会去一个地方。”
容皎眼睛一亮。
……
听完寂光所说的真相,谢轻灵简直就要气死了,她不可思议道:“怪不得扶微这些年和你关系如此差,怪不得他要费尽心思地复活你,却又要杀了你。”
“寂光,你枉为剑尊啊!扶微这些年所杀的哪一个不是该死之人,他可曾错杀过一个无辜,而你却因为一个没有影子的事情,给他下了这样的咒术!”
“你的心倒是有多狠啊!”
御兽峰主听闻也是满脸指责道:“师弟,你死去的百年,若不是扶微撑起仙宗,仙门百家咱都能把咱们的骨头拆了啊。”
“怪不得掌门从不轻易出手,唯几次的出手,回来之后就立马闭关了。”
“剑尊,掌门对我们很好很好,原来是我们错怪他了。”
“还有容皎打回来的时候,若不是掌门刻意撇清楚我们的关系,我们早就成了威胁掌门的筹码,那才是生死未卜啊。”
谢轻灵苦笑着:“寂光,你心够狠。”
寂光靠在床榻之上,一声不吭,大概也是默认了谢轻灵的话。
……
说到这里,就连魔君也有些感慨:“好一个心怀苍生的寂光剑尊,够狠啊!”
扶微嗤笑道:“他该死。”
魔神笑嘻嘻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将我的魔骨找到,我会帮你报仇的。”
扶微挑眉:“魔骨?”
这蠢货还不知道魔骨在哪里?
魔神:“是啊,魔骨。扶微,我帮你隐蔽了行踪,你别告诉我,你要食言!”
扶微坏心眼道:“可魔骨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魔神诧异:“什么意思?”
扶微抬手,狠狠地扼住魔神的栖身的黑气,红莲业火变成金色的牢笼,将魔神囚禁。
扶微:“没发现吗?魔骨一直都在容皎身上啊。”话锋一转,扶微笑道,“忘记了,你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恨不得跑得远远的,自然不会发现了。”
“怎么可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魔骨在他的身上!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眼看着魔神嘶吼着,怎么也逃不出去,扶微这才笑嘻嘻道:“当然是我给的呀。”
魔神面目狰狞,大吼着:“我的魔骨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偷的啊。”
魔神:“不可能!”
扶微轻笑:“你猜百年前,你和寂光为什么能打成平手?以至于寂光要和你同归于尽。”
“所有人都以为宗门出了叛徒,实则不然,是因为我啊。”
魔神不可思议道:“你?!!!”
扶微理所应当道:“是我截断寂光的援军,是我故意收力,让他不得不选择自爆,与你同归于尽的。只可惜,他太决绝了,我没能挖出他的心脏,解开反噬咒,不过无所谓,你的魔骨不也在吗?不拿白不拿,还是挺有用的。”
魔神:“扶微,扶微!我他娘的,现在才发现,你他妈竟然这么不要脸!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啊,我一定要杀了你!”
扶微淡淡:“本座的脸生的如此好看,为什么不要?”
魔神:“……扶微,扶微!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大卸八块!”
扶微冷笑:“就你,下辈子吧。”他将魔神的躯体捏碎,化作一缕飞烟。
……
世界安静了。
只是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因为反噬咒,扶微被强行压制境界,如今天空雷声滚滚,水桶粗的雷电劈里啪啦地作响,眼看着就要降下天雷。
扶微的身体却承受不住了。
因为他在身怀反噬咒的作用下,挖了寂光的心脏,将其捏碎,反噬咒虽然解了,却依旧让他的神魂受了伤害。
再加上这些年来,扶微受过的反噬,只多不少。
大红色的嫁衣簌簌作响,金色发冠上的红珠随风舞动,扶微抬眼,看着这带着灭世威压的雷劫。
比起雷劫,扶微最怕的是暗无天日的囚禁。
是双手双脚带满枷锁和镣铐,是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常欢死时那场风雪太大,早就淹没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剑灵。
“轰隆——”
水桶粗细的雷劫劈在他的身上,让他瞬间吐了一口鲜血。
四十九道天雷,进入渡劫期。
扶微抹了抹唇角的鲜血,心里想着,今日他要是身死道消,所有恩怨就此作罢。
倘若他成功渡劫,必定将容皎这个小兔崽子打的连他娘都不认识,几次三番地对自己以下犯上,欺辱自己,他一定要把他也锁起来,让他尝尝“金屋藏娇”的滋味。
还有寂光,不知道死没有,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补刀。
想到这里,扶微越来越兴奋,头顶上的天雷越来越猛烈。
渡劫期雷劫降下,方圆十里化为焦土。
“扑哧……”
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他的脊椎骨上,眉心的红莲印记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半跪在那里。
狂风席卷整个小别山。
电闪雷鸣之中,让扶微双耳轰鸣,眼睛都变得灰蒙蒙的,看不太清楚东西。
“扶微!!!”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有些熟悉,扶微僵硬地抬起头,望过去。
只见那一声火红衣袍的容皎,不顾雷劫的重重封锁,和众人的阻拦,猛地窜到扶微的跟前,然后在新一道雷劫来临之前,拥抱住扶微,同时也挡下了剩下的所有天雷。
天道像是知道,有人替扶微挡劫,于是剩下的天雷,比之以前的要猛烈数倍,大有一种,要将这对苦命鸳鸯劈成灰烬的意思。
容皎口吐鲜血,可还是笑着的,像是被雷劈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安抚着扶微的情绪。
“师尊,扶微,你别怕,你不会死的,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扶微有些茫然,睫毛颤抖,想不明白为什么容皎为什么要护着自己。
轰隆隆——
生死攸关,扶微脑子里想的竟然不是如何活下来,而是:
容皎都替自己挡劫了,若是自己再找他算账,给他关起来,欺负他,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眼前越来越黑,容不得扶微再胡思乱想了,他在容皎担忧的呼唤声中,一点一点失去意识。
“扶微,扶微,师尊,我错了,我错了……”
……
与此同时,那被扶微捏碎的魔神再次汇聚。
“该死的扶微,该死的扶微!你真的以为能杀死本座吗?不,绝不可能,只要人间的妄念一天不散,本座就还会卷土从来的!”
魔神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虚体,气急败坏地骂着。
可是没有了魔骨的魔神,根本储存不了自己的魔气,要想真正重生,又谈何容易呢?
他一定要想办法,他要杀死扶微,杀死容皎,杀死寂光,杀死那些凡人,他要毁灭整个三界,他要让那些蝼蚁知道他的厉害,他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就在这时,魔神忽然瞧见了那隐匿在九重云层之中的天柱。
魔神眼珠子一转,瞬间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只要毁掉天柱,天穹坍塌,别说是扶微了,就是整个三界的所有人都会死。
没错,就是毁掉天柱。
到时候三界毁灭,世界重置,自己却还活着,自己就是整个世界唯一的神了。
魔神化作一道黑烟,直冲天柱而去。
第60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20
“怎么还不醒?”贺兰芩柔声问道。
风赤雪思考一下道:“醒来以后, 会不会不抗揍啊。”
白灵丘回答:“那还是别醒了,万一扶微一个想不开,把容皎直接弄死了怎么办?”
风赤雪点头:“这算什么?要不是谢轻灵那几个人拦着, 寂光都被他弄死了, 何况欺师灭祖的徒弟呢?”
白灵丘忽然道:“你看他是不是睁眼了?”
贺兰芩探头:“陛下?”
容皎有些懵,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天雷劈在他的脊背, 让他浑身筋骨都像是碎掉重组一般,如今好不容易醒来, 灵台也是浑浑噩噩的, 识海更是一片混乱。
“我师尊呢?”容皎问。
不等众人回答, 只听寝殿之外响起一阵鬼哭狼嚎,鸡飞狗跳之声。
听着动静,好像还是熟人。
容皎愣了一下,旋即看向自己手腕和脖子, 被玄铁禁锢住, 上面上镶嵌着血红的宝石, 还有当当作响的金色铃铛, 脖颈上的枷锁分出两条锁链,链接他手腕上的锁链。稍微一动,就是锁链噼里啪啦地撞击声音,哗啦啦的。
像是带了一个花里胡哨的项链。
他被捆住了?
白灵丘幸灾乐祸道:“没想到吧, 堂堂魔帝还有这一天。”
风赤雪连忙撇清楚关系,表示:“可不是我们干的,这天底下敢这样干的,你也知道是谁吧?”
贺兰芩干咳几声,有些不忍直视道:“是剑君大人。”
容皎“噗嗤”笑了, 扶微还真是记仇,不过这样能让他开心,他也是愿意的,他现在只想和扶微在一起,只想见他。
“他伤好了吗?”
风赤雪道:“天劫度过去以后,如今活蹦乱跳的,比谁都精神,要不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说着,一言难尽地看着容皎现在的样子。
容皎表示,这根本不是事。
起码扶微只是锁住他,又没有像对待寂光那样,差点把他戳死。
他的师尊果然还是不忍心。
劫后余生,他无比庆幸扶微没事,他是再也不想感受小别山时,看见扶微雷霆加时,目眦欲裂、肝胆俱裂的滋味了。
如果扶微出事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从前云城灭族是困住他的心魔枷锁,不知不觉中,他的心魔成了扶微,他害怕扶微的抛弃,更害怕扶微死掉,他想要扶微好好活着。
“我没事,我要去见他。”
风赤雪道:“先等一下,我还有事情和你说。”
容皎:“何事?”
风赤雪道:“你可知你身怀魔骨?”
容皎心里一惊:“魔骨?”
风赤雪:“是,魔神的骸骨,承载魔神强大的力量,如今那块骨头就在你的身体里。”
当年扶微寂光大战魔神,魔神就此陨落,魔骨下落不明,最可能拿到魔骨的人就是扶微。
这让容皎不由想起,当年扶微帮自己报仇时,给自己的那根笛子,后来那根笛子被扶微收走后,自己就再也没看见过了,直到万魔窟上,扶微挖他琉璃骨时,他再次瞧见笛子别在扶微的腰间。
自己坠落魔窟昏迷后,也的确曾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笛子,可惜转瞬即逝,所以他也不曾多想。
如果那根笛子是魔骨的话,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想来扶微知道,挖了他的琉璃骨,他沦为废人,不如将魔骨给他,将他丢进万魔窟力量,来日亦能一飞冲天。
而且扶微杀寂光,本身做的事情就是不为修真界所容,届时事成,扶微会被仙门百家追杀,自己是他的徒弟,自然也不会好过,又是个废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自己憋清关系,最好别留在修真界了,而且北辰帝君本就是以魔入道。
修魔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他竟误会扶微如此之深。
容皎心里一颤,眼圈泛红:“我知道了。”
风赤雪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说这些不是怪你,而是为了告诉你,扶微伤你,但他没想杀你也是真的。你也别怪他瞒着你,他亲眼看着常欢被她最信任的苍生迫害致死,含着泪送走自己唯一信任的人,他被囚禁的太久,被寂光欺骗,他早就不知道该怎么信任别人,也不到该怎么去说,只能将所有的难处全部打落牙齿活血吞。”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别再怪他了,他已经够苦的了。”
容皎恭恭敬敬地朝着风赤雪做了一个揖:“多谢,我明白了。”
风赤雪点头:“照顾好他。”
容皎:“我会的。”
风赤雪和贺兰芩离开。
白灵丘叹息:“果然啊,还是你们两个有缘分,我呢,还是滚回我的妖界吧。”
“自然。”容皎一点也不拦着,也不谦虚。
白灵丘撇了撇嘴,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容皎从床榻上起身,往门口走。
窗外的阳光正好,院子里的莲花摇曳生姿,那一身红衣的扶微,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长琴守在他的身边,一脸兴奋。
他的面前是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赵启舫,树上吊着的,当初红尘宴上,那些对他出言不逊的大魔,也不知道扶微干了什么,哭的稀里哗啦。
身边站着的是一群被吓成鹌鹑的各派掌门,一眼望去,清一色地全都是通缉过扶微的人。
“剑君大人,我们错了啦,我们是迫不得已啊,我们不是故意的!”
“是啊,都怪容皎那个大魔头,要不是那个大魔头,我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您!您就是我们修真界的神啊,我们如此仰慕您,尊敬你。”
赵启舫也在一边哽咽道:“是啊,剑君大人,我们是无辜的啊,我真的不想背叛您啊!”
看着鼻青脸肿的人,痛哭流涕的模样,扶微故作认可地点头:“啊,原来都是被逼的呀。”
“没错没错。“
扶微:“可是本座不信,你们证明给我看。”
被吊在树上的大魔兴奋道:“君上,君上!我们愿意证明!只要你放过我们。”
赵启舫:“我也愿意!!!”
“愿意什么?”不知何时,容皎已经来到美人榻前,身上的锁链叮当作响,面容还有些憔悴,他眉眼低垂,蹲在扶微的床榻前,仰头瞧着扶微。
就如同小时那样,不同的是,那濡慕变成了汹涌澎拜的爱意。
扶微脸上笑容一僵,眼神就有些飘忽,还有些纠结。
“师尊?”容皎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扶微嗤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还笑呢,自己变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吗?”
容皎却歪头在扶微的手腕上蹭了蹭,满脸依赖。
扶微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朝着那群信誓旦旦要证明给扶微看的人,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吗,来呀。”
一个响指,贴心地将被吊在树上的大魔放下来了。
赵启舫和那群大魔们吓得快哭了,还有仙门百家的掌门仙首们,浑身颤抖。
容皎见此,也十分配合的站起身来:“要动手吗,开吧,我不还手。”
可是他们敢吗?
他们不敢啊。
这两座大神他们谁也得罪不起,上次帮了容皎,得罪了扶微,被揍的鼻青脸肿,鬼哭狼嚎。这次要是为了帮扶微,得罪了容皎,容皎不得把他们拆了呀。
谁能来救救他们?
多少年了,这师徒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啊,简直就是祸害啊!
见他们迟迟不动手,扶微冷笑:“对付本座的时候,不是挺干净利索吗?怎么换个人,就不愿意了?”
红莲业火唰地烧起来。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赵启舫决定自己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以后容皎算账再说吧。
于是手里蓄力,黑色的魔气化作一把黑色的长剑,额头的汗水滴落,赵启舫闭上眼睛,咬牙朝着容皎刺了过去!
容皎也没有躲闪,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一直深情地望着扶微。
眼看长剑就要刺穿容皎的后背,扶微眉头跳了跳。
“叮——”
长剑被弹飞了。
却不是容皎做的,只见扶微微微抬手,一道赤红色的灵力挡住那刺来的的宝剑。
众人不明所以,却见扶微略微有些不耐烦,将大魔赵启舫他们的抓住,趁着他们懵逼,丢垃圾一样,全部给丢出宫殿。
“蠢货。”扶微嘟囔一句,将容皎当做透明人一样,说完,就从美人榻上起身,打算离开。
那怔愣的容皎回神,几乎冲上前,从身后抱住扶微,低声唤道:“师尊——”
扶微还在生气,不想搭理他,故意刺他:“别,不敢当。”
容皎:“对不起师尊,我错了。”
“呵!”
扶微刚想用灵力震开容皎,就听见容皎闷哼一声,似乎被扯动了伤口。
扶微立马不动了,呵斥道:“给我松开!”
容皎将脑袋埋进扶微的脖颈处,红着眼睛低声道:“可是我一松开,师尊又不要我了,又要把我丢下了。师尊,我混账,我该死,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求你别抛弃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师尊一个。”
有炽热的液体掉落,像是小火珠一样砸在扶微如玉地肌肤上,烫的他一颤。
容皎哭了……
上一次哭,还是容皎找不到自己时。
一眨眼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扶微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抽疼,就是这一愣神,就再也生不起气,说一句重话了。
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
容皎低声诉说着,眼看着扶微心一点一点软下来。
容皎低声道:“可是师尊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也不该不告诉我啊。”
一提到这个,扶微火气就蹭蹭上来了。
扶微道:“我怎么给你说?是谁一见面就直接动真格的,直接把我睡了?我说真相,你听的进去吗?你信吗?”
“你还……还当着寂光那个狗贼的面!”
扶微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容皎是不是受伤了,将人狠狠弹开,扭头就走。
“师尊……”
不等扶微走远,容皎捂着心口,额头冷汗直冒,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殿中的花草。
扶微心头一紧,立马回头,一把扶住他,猩红的灵力下意识地探入容皎的识海之中。
渡劫期的天雷,能够摧毁一座城池,大半全都被容皎这个不怕死的硬生生地扛下来,这让扶微有些复杂,更有些不解。
这些年来,都是他帮助别人,庇佑别人,除了那早就死了八百年的常欢之外,还没有这样不要命地护着他,还有上次在天水阁的秘境里也是这样。
他其实不需要别人这样保护自己。
他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容皎这样做,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扶微低声道:“你不该替我挡劫。”
容皎:“你吃的苦太多了,我不想再看你受伤了,扶微,如果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能好好保护你,照顾你,爱你,陪伴你,可以吗?”
“我不需要,我一个人过的很好。”扶微神色微动,有些别扭的皱眉。
容皎低声道:“可是我一个人过的不好,我需要师父。”
扶微:“你不是孩子了。”
容皎:“可师尊却永远是我的师尊,不是吗?”
扶微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轻声道:“你受伤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扶微抬手,将容皎脖颈上的枷锁和手铐卸下去了。
所锁链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扶微对一边的长琴道:“好好照顾他,我走了。”
看着扶微离去的背影,容皎的眼神黯淡至极,心口像是有个大手,狠狠地在他的心口搅和着。
扶微直奔天水阁而去。
彼时风赤雪已经和贺兰芩回到天水阁,两个人说着闲话。
“也不知扶微能不能和容皎修成正果,我看的出来,扶微是真心疼爱这个徒弟的,要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早就将容皎大卸八块了。”
贺兰芩笑着说:“剑君性子有些别扭,陛下偏执。如今误会解开,想必陛下会好好的哄一哄剑君的,而且陛下受伤,剑君总不会对一个病号下手。”
“也对。”风赤雪点头,然后又问,“你会不会怪我瞒着你?”
贺兰芩摇头:“你有你的秘密,我作为你的爱人,应该尊重你,而且你不告诉我肯定有原因,等时候到了,你肯定会告诉我的。”
风赤雪笑了起来,妩媚动人,两个人好不恩爱。
情到深处,两个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眼看着就要吻上时,一张明艳的脸忽然贴上来,直勾勾地看着,声音更是凉凉地:“好恩爱哦。”
吓得风赤雪一把推开贺兰芩,贺兰芩一个没坐稳,栽倒进了荷花池子里。
风赤雪大惊:“贺兰芩?!”
贺兰芩从池子爬出来,脑袋上顶着一条鲜红的鲤鱼道:“小雪,我没事,你和剑君先说话,我去……”贺兰芩将鱼抱在怀里,有些滑稽道,“我去给你们煮鱼吃。”
扶微冷哼一声,代替了贺兰芩的位置,坐下来。
风赤雪:“哎呀呀,你不在魔宫,你跑我天水阁来干什么啊?看我家阿芩吓得。”
扶微死死地盯着他:“我老底都被你揭了,你说我找你干什么?”
风赤雪深呼一口气,心虚的不行,嘴硬道:“这不能算是揭老底的,这是帮你们破除误会,为你们的爱情助攻。”
扶微冷笑:“他是我的徒弟,我和他哪里来的爱情?”
风赤雪:“你听听,你听听,自己说的!他都那样对你了,你竟然还将他当作徒弟,都没有想杀他,这难道不是真爱吗?”
其他的风赤雪不知道,反正要是寂光敢这样对扶微,扶微就算拼的剑断人亡,都会和他同归于尽的。
结果人家容皎,不仅没事,现在还生龙活虎的活着。
对于扶微来说,可不就是真爱吗?
见扶微不说话,风赤雪趁热打铁道:“你再想想,若是其他人敢这样冒犯你,你会怎么样?”
扶微冷哼:“除了他,这三界六道,谁敢这样对我?”
风赤雪:“所以他得到你了。”
扶微:“……”
风赤雪干咳:“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哈,你要知道,以你的性子,要不是容皎强扭你这个呆瓜,你怕是万年也开不了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入室抢劫式爱人。”
扶微:“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风赤雪摆摆手,无赖道:“可是我家阿芩就是这样被我抢来的啊。”
扶微:“……”
风赤雪悄咪咪道:“你都不知道,魔界那群魔头,除了你家那个,就属他长得俊,明明身在魔窟,结果满嘴的仁义道德呀,听得我心痒痒,天天一口一个姑娘自重,我就特别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于是我就干脆把他睡了。开始的时候,也要死要活,但你看,现在我们两个,简直就是神仙眷侣。”
简直……
简直不可理喻!
这女人怎么会是常欢的转世啊!
扶微眉头狠狠地抽搐,终于忍无可忍道:“……你给我闭嘴。”
风赤雪乖巧闭嘴,可是没一会,又道:“其实事已至此,纠结太多根本没有用,也无需纠结那些细枝末节,争一些长短。无非就是大家都退一步,就好了。”
扶微:“所以你当年强取豪夺时,是谁的退的步?”
“废话,肯定是他了,要不然老娘到嘴的鸭子不就飞了?”
扶微:“那你说这些废话,有个屁用。”
“当然有用。”风赤雪暗戳戳道,“既然不知道怎么做,就随心吧。你身上的枷锁已经不见了,如今的你想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开心就好。”
扶微神色微动。
恰好这时,贺兰芩过来告诉他们,饭菜已经做了,可以过去吃了。
五百年的佳酿,风赤雪和扶微喝的不醉不归。
喝到日落黄昏,风赤雪和扶微都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就在贺兰芩打算让人扶着扶微去客房休息时,容皎来了。
脸色依旧苍白,疏离威严的眉眼,在看见扶微时,立马变得柔和起来。
贺兰芩正扶着风赤雪,道:“陛下,您的伤势如何了?”
容皎将自己的披风脱下,罩在扶微的身上,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贺兰芩:“那太好了,您是来带剑君回去的吗?”
容皎点头:“嗯,我来接他回家。”
说罢,容皎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和贺兰芩又说了几句话后,就抱着人上了辇车,长着翅膀的三头巨狮扇动翅膀,辇车腾空而起。
西方天际赤霞如血,云雾缭绕,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他们迎着晚风,回家去。
扶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酒好像醒了一点,他呆呆地看着那夕阳,伸出手,将晚霞抓在手心里,然后勾唇笑起来。
莹白的指尖,勾住血红的霞光,美的不像话。
容皎试探性地握住扶微的手,同他十指相扣,低声呢喃着:“师尊。”
扶微歪头,眨了眨眼睛:“嗯?”
容皎小声道:“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呀,就一点点,好不好?”
扶微眉头微蹙,像是没听懂,又像是懵懂思考,却没有回答。
容皎低头轻笑一声,罢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总有办法会让扶微喜欢上自己的。
可是这时的扶微忽然笑了,有些孩子气的道:“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人间,但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人间不好,好多人都欺负他,他讨厌人间。
但是眼前这个人,他好像有一点点的喜欢,扶微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要眼前的人难过,他一难过,自己的心也紧紧的。
容皎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半晌他反应过来,低声地笑起来,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他的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一滴一滴,炽热滚烫。
“师尊,扶微,扶微……”
他要的不多的,一点点的喜欢就好。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可是如今,扶微竟然说,喜欢他。
扶微皱眉:“你……为什么哭呀?”
容皎捧起扶微的脸颊,和他的鼻息交缠,声音竟然也是颤抖着:“因为我真的好开心,因为我也是如此的爱着你。”
……
与此同时,天之尽头,东方天柱。
随着魔神一头撞上天柱,那盘绕着巨龙的天柱轰然倒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地方,顽强支撑着。
一时间天地间风云突变,东方天际的天空乌云密布,即将爆发一场暴雨。
寂光就站在天柱的尽头,不断地朝着天柱输入灵力,想要以此挽救即将坍塌的天柱。
可是不行,根本不行。
天柱乃是创世神死后,化作的擎天支柱,想要修补天柱,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
而且修补天柱的办法极为刁钻,必须是身负混沌之气、修为渡劫期的修士,才能修补。
所谓的混沌之气,就是灵力和魔气的结合体。
也就是说,当今世界上,唯有两个人,能在短时间内,练成混沌之气。
第一个就是身为仙魔剑剑灵的扶微,天生携带灵力和魔气。
还有一个就是容皎。
他修了百年无情道,灵力精纯,后来改修魔道,也具备修习混沌之气的力量。
想到这里,寂光脸色十分难看,煞白一片。
天柱倾塌,三界所有人都要死,他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他不愿扶微因此送命,所以他打算去找容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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