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过，一顶黑色鸭舌帽落在地上, 又一辆列车停靠，新一轮的人群涌出。
鸭舌帽被着急上下车的人群踢来踩去。
方小废逆着人流往回赶。
突然, 手腕被人从身后拉住。
方小废回头。
是方携。
“回来。”方携用力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我帽子……”方小废戴着口罩，声音有些闷。
“不要了。”
这么多人，都不知道被踢哪里去了……
“可是……”方小废回头。
“可是什么, 约的车到了, 赶紧的。”方携催促。
上了车后。
方小废扭着头背对着方携，拽拽口罩，局促的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企图把脸藏在口罩和头发后面。
方携默默的看着方小废这一连套的动作说，“干什么呢？”
从今天早上睡醒开始，方小废就奇奇怪怪的。
“没干什么。”方小废闷闷道。
“没干什么你把头转过来。”脑震荡的原因, 方携的头还是有些刺痛和昏沉, 不重，但时不时彰显一下存在感，烦的慌。
“快点。”方携语气不是很好。
方小废低着头慢吞吞的转过去。
“抬头。”
“不抬。”方小废磨磨唧唧。
“到底怎么了？”方携耐心不多。
“丑。”方小废小声道。
“？”
“长得丑死了，主人别看。”方小废捂着脸, 他被方携昨天晚上的话伤到自尊，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全天下最丑的机器人。
方小废给自己找补, “现在的脸不是我的，等我把我的脸重新捏回来主人再看, 现在不好看。”
“……”
难怪大清早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
“确实丑。”方携往方小废心窝子上插刀。
方小废“嗖”背过身去，小声道，“我都说了让你别看了……”
“后背也丑。”方携挑刺。
仿生类机器人, 完美的躯体与外貌是他们的卖点。
孙燕找来的这具机器人躯体就算是工厂流水线批量生产也是完美的建模脸和黄金比例身材。
也不知道方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丑。
方小废被方携打击的都要缩进车底了。
拱腰驼背。
“更丑了。”
“哇啊啊啊——主人——”
方小废猛地扑进方携怀里，崩溃大喊，“你把我拔出来，我不要待在这里面了！”
“谁让你把身体当护盾了，不拔。”方携记仇。
方携一提这个方小废就不敢撒泼了，他窝在方携怀里装死。
“我身体的稿件数据都还在的……”
不知过了多久，方小废试探的出声。
方携没有接话。
方小废也不用方携接话，继续自己铺垫自己的，“我想要我原来的身体……”
方小废拽住方携的衣角，轻轻摇晃，“主人～～～～”
自带波浪的语气给方携听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一边去。”方携拍开方小废的爪子。
方小废锲而不舍，“你给我重新做一个嘛～”
“……”
方携有些恶心。
幸亏方携叫的是自动驾驶的悬浮车。
“好好说话！”
“主人帮我做个漂亮的躯体。”
“你自己不会？”方携低头睨了眼方小废。
方小废会，他爆炸的具躯体就是他自己捏的。
但他现在想让方携给他做。
方携掐了掐眉心：“不会。”
方小废张了张嘴，方携明明都把他的设计稿吃的透透的了，但到嘴的话却在看见方携掐眉心的动作咽了回去。
一路安静到家。
哗啦——
方携拉开久违的老旧卷帘门。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店内。
方携把店里的门窗全部打开通风。
半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有小红在，家里的地面一如既往地干净。
一切都和两人走的时候没有区别，也不用方携回来收拾什么，就算有方携现在也没那个心力收拾。
上楼，洗澡，换衣服。
方携把自己甩到床上。
方小废知道方携难受，也没出声吵他。
“去楼下看店。”方携闭着眼，有气无力，回到家后，浑身的不适感加缠了上来，但他现在还不能睡，
“有事喊我，还有把你堆在仓库里的同胞搬出来，凑凑看缺什么零件，我再买……”方携迷迷糊糊叮嘱。
*
三个月后，方小废的新身体完工。
晚上，热水将浴室里的温度拔高。
天气早已转凉入冬，浴室的门在被人打开的瞬间，凉气就冲了进来。
方携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得继续洗自己的澡。
他猜到换上属于自己身体的方小废肯定不会那么老实。
等啊等，等啊等，方携澡都要洗完了，方小废磨磨蹭蹭的还站在门口。
“你过不过来？”方携等不下去了……
方小废猛地抬头。
方携被方小废直白的眼神灼烧得有些发热。
“不过来拉到。”
他狼狈的扭过头，恼羞成怒的关上花洒，作势就要往外走。
方小废急忙抬手，倏地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方小废早就把自己扒的一干二净。
肌肤相贴。
三四个月，方携久违的再次感受到了方小废身上的体温。
之前那具仿生人有体温系统，但方携就是感觉很假，很劣质。
就像那张脸一样。
方携不喜欢。
他摸上方小废的面庞，熟悉的眉眼，鼻梁…不同的是，这次是他亲手雕刻的。
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线路，每一个器官都出自他手。
方携亲的一点都不专心，方小废撤离方携的口腔，用虎牙愤愤的咬了下他的下嘴唇，
“我现在好看了吧？”
“也就那样吧…”
“骗人。”眼睛明明都要黏在他脸上了。
“主人明明最喜欢我的脸了。”
边说，方小废的手边往下摸，方携眉头一皱。
突然，
“啪”的一声。
方小废呆滞。
方携的手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摸上他的屁股拍了一巴掌，还…还用力的揉两下…
“肉挺多。”方携评价。
方小废脸在瞬间爆红。
方携在给方小废的做身体的时候哪里没摸过，但那时候不是方小废，手感不怎么样。
“主人……”方小废咽了咽口水，
“你…”
方携没有说话，方小废要慌死了。
“不是，别，我屁股不好，主人屁股、”方小废胡言乱语，方携听不下去，赶紧打断，
“我对你的屁股没兴趣。”
“瞧你吓的，先豆粒大胆子。”
“那你…”方小废说。
“我做的，我摸两下怎么了？”
方小废暗松一口气。
真的吓死他了，差点失去和谐的床上关系…
“摸吧摸吧。”方小废大方的把方携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凑过去继续亲。
被堵上嘴的方携：……
他又突然不是那么想摸了。
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方小废贴着方携的嘴巴给方携换气的时间，“主人想要水蜜桃味还是芦荟味？”
“随…便…”
方携胸膛剧烈起伏。
那就……听他的了，方小废兴奋。
他、全部都要用！
……
……
几个小时后，
方携摊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半晌，方携推了把压在他身上乱摸乱亲乱蹭的某机器人。
“没完了？”
方小废搂紧身前的人，抬头，凑过去亲了口方携的嘴角，餍足的摇头。
方携：“……”
“别闹了，睡觉。”说完，方携往上掀了把被子，盖到自己的下巴，趴在自己胸口的方小废蒙进被里。
“主人……”
方小废钻出来。
方携已经闭上了眼。
“主人，主人，主人…”方小废小声碎碎念。
方携没有反应。
见此，方小废往上挪了两下，趴到方携耳边，小声用气音道，“主人，我好爱你——”
方携闭着眼，伸手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方小废，轻轻“嗯”了声。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等着方携还自己一句“我也爱你”的方小废，皱眉憋嘴，然后深吸一口气，“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方小废伸手扒方携的眼皮，抠方携的眼珠子。
“啧。”
方携烦躁的睁开眼。“干什么！”
“我爱你。”方小废郑重其事。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
方携知道方小废想要听什么，但他说不出口。
“不是、”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方小废焦急，却在对上方携垂眼看向自己的眸子后莫名平复了下来。
“那…”
方小废娇羞，“那主人爱我吗？”
方携移开视线，“还行吧。”
方小废爬起来瞪方携了方携一秒钟，又被方携扯回去。
“回来，被窝热气都被你散没了。”
方小废抿紧嘴巴，安静了片刻，再问。
“主人爱我吗？”
“嗯。”
方携这次换了个回答。
比上一个答案肯定了许多，这次方小废满意了。
毕竟方携的耳朵都红透了。
“爱我吗？”
“嗯。”
“爱我吗？”
“嗯。”
“爱我吗？”
耳朵恢复原样，方携有些烦了。
“爱我吗，爱我吗，爱我吗？”方小废无知无觉的继续问个不停。
“不爱！”
“啊——”
方小废惨叫。
方携被方小废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方小废的嘴。
“闭嘴。”方携慌张，大半夜的，周围都睡觉了。
“唔唔唔——”
捂着嘴方小废也叫，甚至声音更大了。
“爱爱爱爱，爱你，我TM最爱你！”
方小废心满意足的闭嘴，还顺道亲了亲口方携的手心。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方携：……
“你他妈烦死了！”方携恼羞成怒。
“不烦不烦。”方小废黏黏糊糊的凑过去亲亲。
“滚一边去。”
“不滚。”
“主人…”安静了没一会，方小废又叫，“主人…”
“主人…”
月亮都被方小废吵的躲了起来。
“说！”方携烦躁。
“我还想试试葡萄味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还有几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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