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有一瞬间的静默, 空气沉寂到似乎能听到每个人不同寻常的呼吸声。
然后下一秒，是达米安的声音最先响起，他在激烈地反对：“我不同意——！”
“父亲, 你不能和这个粗俗的家伙结婚！”达米安反对的情绪异常强烈。
赫莱尔却没在意达米安的反对, 他只是看着表情似乎很惊讶的布鲁斯，问：“布鲁斯, 你也不愿意吗？”
“呃……”布鲁斯不太自然地扯动唇角，“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太突然了, 这会不会太快了？我们才……”
“快吗？我不觉得。”赫莱尔摇摇头，“在我第一次标记过你后, 我们本来就应该结婚了。”
他的表情非同寻常的认真, 以至于布鲁斯也不得不郑重对待这场突如其来的求婚。
赫莱尔：“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还是你不愿意。”
布鲁斯为难地笑了笑：“我想我大概率没有拒绝的权利。”
赫莱尔放下手中的餐具, 环抱双臂靠在椅子上, 温和的神情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我们已经是爱人了, 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不愿意和我结婚？”
布鲁斯也放下手中餐具, 用纸巾擦去唇上的油脂，注视着赫莱尔的蓝色眼眸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关于结婚，我愿意。只是……赫莱尔, 你明白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一生一世、忠贞不渝的爱情终于有了最稳定的连接与保障。”赫莱尔温情脉脉地看着布鲁斯, 回答的语气格外自信, “从此我们将成为人生中对彼此最重要的存在，父母和孩子不会永远陪伴你，但爱人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说得对吗？布鲁斯。”
布鲁斯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他听见自己略显沙哑的嗓音回道：“你说得对，赫莱尔。”
“那么你就是同意我的求婚了？”
“是的，我同意了。”
被提姆强行捂住嘴的达米安：“唔唔——”我不同意！
可惜这是大人们的决定，更是赫莱尔发出的决定，他仅作为布鲁斯的儿子，有参与权，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赫莱尔看向毫不留情地攻击提姆，而后成功从提姆的控制中挣脱开来，继而恶狠狠地怒视他的达米安。
“父亲，我说了，我不同意你跟这个家伙结婚！”达米安气愤地控诉道。
求婚成功，赫莱尔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放下了。
他现在心情很好，原本就一直在努力软化达米安的他，此时更是像一位真正的包容而耐心的父亲般，起身走向达米安，不容拒绝地给了达米安一个象征爱的拥抱。
“噢，可怜的孩子，我亲爱的达米安，你不用担心，在我和你父亲结婚之后，你只会得到更多的爱，而不是失去父亲原有的爱，我向你保证这一点。”
达米安：“！”
他脸色爆红，愤怒地想要从赫莱尔的怀中挣脱开：“混蛋，放开我！我绝不会同意父亲和你在一起！”
“乖啊……”可惜赫莱尔用了一点小小的魔法，以至于达米安不仅无法挣脱开赫莱尔的怀抱，甚至还在赫莱尔的怀中感受到了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幼年时对母亲怀抱的渴望。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是他早已用尖锐锋利的外壳掩埋起来的渴望。
赫莱尔其实没有做什么，只是用魔法让达米安直面他内心深处对父母之爱的渴望。
在他宛如安抚幼儿入睡的声音，达米安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他沉浸在一个温暖的、呵护的、充满爱的怀抱里，逐渐进入美好的梦乡。
对赫莱尔的求婚答应的倒是很利索，可面对儿子的反对，布鲁斯整个人就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本就对管教达米安束手束脚。
倘若达米安反对的意愿过分坚决，布鲁斯作为父亲，似乎也不能不考虑儿子的意见。
可他已经答应了赫莱尔的求婚，他的这位Alpha恋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电光火石间，布鲁斯脑子里都已经快把家庭矛盾爆发后的惨烈景象勾勒出来，却没想到达米安竟然在赫莱尔的怀中突然睡着了。
“赫莱尔，你——”布鲁斯急切地走上前，怀里就被赫莱尔塞进了陷入甜美梦乡的达米安。
赫莱尔眉眼间的自得没法掩饰：“看来我猜得没错，别看他整天一副要打要杀的模样，其实这孩子很渴望爱和呵护。”
布鲁斯抱着达米安，神色微怔，也许是在思考赫莱尔所说的话，但……
“达米安醒来后，大概率还是会和你起冲突。”布鲁斯诚恳地告诫赫莱尔。
他了解他的儿子，达米安对赫莱尔的做法只会感到羞愤暴躁。
赫莱尔微笑着：“没关系，我会让他慢慢接受我的，我有耐心，也有这个自信。”
“包括你的其他儿子也一样，我会让他们完全接纳我的。”赫莱尔的目光转向吃瓜看戏的迪克和提姆。
猝不及防被提及的两人立刻站出来表态：“赫莱尔，我们已经接纳你了。关于你和布鲁斯的婚礼，我们乐见其成，也很期待，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参与婚礼筹办的事情。”
迪克更是夸张地说：“赫莱尔，相信我，我终于等到了布鲁斯结婚的这一天，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比任何都感动的想要落泪。”
布鲁斯：“……”
提姆：“……”
而这个时候，也的确有一个人感动到溢出欣慰的泪水。
阿尔弗雷德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点点泪水，欣喜又激动地说：“布鲁斯老爷，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个我原本到我进入坟墓也无法实现的愿望，没想到竟然能在我有生之年实现，这实在太令我惊喜了。”
“老爷，你们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就由我来为你们操办吧，别担心我太劳累，我的身体现在可比过去拿枪时还要活跃。”
阿尔弗雷德已经开始设想婚礼的现场，他们要怎样布置这场婚礼，他们需要邀请多少客人，他们应该把婚礼定在哪一天……
赫莱尔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心里有一团火，在急切地催促他让一切尽快安定下来。
所以他问：“嗯……布鲁斯，亲爱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希望越快越好。”
面对来自爱人和老管家共同的期盼的目光夹击，再加上两个儿子的起哄看戏，布鲁斯像是被架上高台的必须要表演的舞者，无论如何这一幕戏都必须开演了。
“那就……”布鲁斯迟疑地说，“半个月后？”
半个月的时间来筹备婚礼应该足够了吧，他不止要用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向整个哥谭宣告他要结婚的消息，作为蝙蝠侠，他还得给自己的那些老战友们也送上一份婚礼的请帖。
对赫莱尔来说，半个月的准备自然不无不可，不算太紧迫，也不算等待太久。
赫莱尔扑上去一把拥住还抱着达米安的布鲁斯，这一刻，他同时抱住了自己的爱人与继子。
一个甜蜜又珍惜的吻在布鲁斯脸颊处落下，赫莱尔轻声道：“我很期待半个月后我们的婚礼。”
……
将睡熟的达米安送回房间后，布鲁斯在达米安的床边静坐了一会儿。
当思绪沉下来，他终于可以安静思考后，布鲁斯不得不疑惑，他和赫莱尔怎么就突然走到了要结婚的这一步。
赫莱尔这些天的沉思，对自我恐惧的排解，难道就得出了一个要和他结婚的结果吗？
可事已至此，他扪心自问，除了一部分担心赫莱尔被拒绝后会不受控制的心理外，他对这场突然降临的婚礼真的没有丝毫期待吗？
布鲁斯无法否认他对赫莱尔亦有心动。
他和赫莱尔这对因意外绑定在一起的恋人，在一起度过一段平淡的日子后，感情不仅没有被消磨，反而促使他们走进了爱情最终的殿堂——婚姻。
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放在电影里，这就是人们最喜闻乐见的Happy Ending。
但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心里总有一点隐隐的担忧。
他和赫莱尔之间还横亘着一个未曾言说的秘密。
不只是如此，他一直以来都想探索赫莱尔真实的过去，连赫莱尔自己都不得知的过去。
现在他似乎有了一点眉目，关于他为什么会掉落在异世界的魔物森林中，关于赫莱尔为什么潜意识不愿离开魔物森林，也关于魔物森林为何存在。
达克赛德的Omega射线能量，似乎与他身体里存在着某种能量源有着共鸣的关系。
而布鲁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自己体内的这股能量来自赫莱尔所在的异世界。
或者更准确的说，布鲁斯怀疑这股能量就是来自赫莱尔。
他体内的能量与存在于赫莱尔体内的某种能量高度相似，两种能量具备着足以毁灭宇宙的能力，但赫莱尔所拥有的能量权限明显在他之上。
布鲁斯隐约窥见了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他们所在的地球的阴谋。
尽管地球一切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或许他的担忧只是他过分旺盛的怀疑心在作祟，但蝙蝠侠从来如此，他会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只是布鲁斯无法确定赫莱尔在其中究竟承担着什么角色。
从他个人的角度来看，他愿意相信赫莱尔不会对地球产生危害。
可从地球的角度来看，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们没有能力反抗一个灾难性的阴谋降临。
布鲁斯必须对赫莱尔提高警惕。
这场突然到来的婚礼对他们双方而言，或许有着不同的意味。
*
深夜。
蝙蝠侠正在打击一伙黑.帮团体，他们涉嫌贩卖毒品和拐卖儿童。
在将最后一名罪犯被逮捕之后，蝙蝠侠让罗宾将这群罪犯和他们犯罪的证据送往哥谭警局，自己则赶往下一处巡逻地点。
当他的钩锁摆荡过韦恩塔附近时，蝙蝠侠看到了站在塔上等待他的赫莱尔。
赫莱尔的披风是一尘不染的白色，银制的铠甲在月光的照射下多出几分难言的圣洁。
每当他出现在哥谭的黑夜里，总会显得格外耀眼，他的装束会使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
布鲁斯总在疑惑赫拉尔为什么要让自己在黑夜里如此显眼。
但当他在黑暗中看见赫莱尔现身时，却又莫名觉得，赫莱尔的确应该这样穿着张扬，至少能让他在黑夜中一眼看见这个人。
蝙蝠侠平稳地在赫莱尔的身旁落下，他淡淡地说：“今晚没有什么任务安排。”
对赫莱尔前几天停止夜巡的事，他没有做任何过问，仿佛他和赫莱尔只是一个白天没见。
赫莱尔看着蝙蝠侠一如既往被蝙蝠头盔遮掩起来的冷淡严肃的脸，他摘下自己的面具，神色平静却又目光专注地对蝙蝠侠说：“我和布鲁斯要结婚了。”
蝙蝠侠沉默了两秒，语气依旧平淡：“恭喜。”
赫莱尔定定地看着他露出的下半张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他每一个表情细节的变化，但……什么都没有。
“一句恭喜就没了？”赫莱尔低下头，神色怏怏，“不说点别的？你和布鲁斯曾经不还是恋人吗？我和你现在关系也算不错吧，我们的婚礼，你要来参加吗？”
蝙蝠侠：“不需要。我的身份不适合参加你们的婚礼。”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需要再误会我和韦恩。”
赫莱尔抬起头，侬绿的眼珠里似乎在闪着光，“好吧，看在我们现在的关系份上，我相信你和布鲁斯的确没有超出友情的关系。”
放在以前，赫莱尔当然不会相信蝙蝠侠的鬼话。
但现在，他对蝙蝠侠的解释接受很彻底、很迅速。
蝙蝠侠又说：“我和韦恩也没有友情。”
赫莱尔撇撇嘴：“你也不用把你们之间的关系撇得这么干净吧，我现在又不介意了，反正……我都要和布鲁斯结婚了。”
蝙蝠侠再次沉默。
两人也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
赫莱尔望着哥谭冷凝的夜色，有些受不了这股沉默的氛围，他说：“既然今晚没什么事，那我就……”
“赫莱尔。”蝙蝠侠突然打断他的话，“你真的打算和布鲁斯结婚吗？你真的明白婚姻和爱意味着什么吗？”
赫莱尔转头看向他，眼中带有一丝疑惑和一抹说不明的期待，“为什么这么问？”
蝙蝠侠直言：“从我对你的了解分析来看，你总是不喜欢深入思考问题，每当遇到一个令你感到疑惑不解的问题，你会下意识地寻找明面上最浅显的答案，或是直接忽略掉这个疑问。”
“所以，我想知道，你是否有认真思考过你和布鲁斯的关系，以及你所认为的你对布鲁斯的爱。”
蝙蝠侠的问题有些过于尖锐了，以至于赫莱尔愣怔了很久，都没有开口回答。
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蝙蝠侠，直到最后，赫莱尔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你为什么想要这样问我？”
“不重要。”蝙蝠侠说，“但对你自己很重要。”
赫莱尔默了默，冷沉的目光从蝙蝠侠身上移开，投入哥谭寂静的夜色。
他的嗓音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有些飘渺，却用以往都难以见到的认真态度回答了蝙蝠侠的问题：
“也许在别的事情上，我的确如你所说，不爱深入思考，总喜欢下意识逃避忽略掉那些本该深究的问题。但在关于和布鲁斯永久在一起的问题上，我的确深入思考过，和他结婚是我认真得出来的结论。”
最后，赫莱尔又把目光重新放在蝙蝠侠的身上，他的语调高昂了一些：“这下你放心了吧，我不会辜负你的布鲁斯。不祝福我和布鲁斯往后婚姻幸福吗？”
“算了，不指望你说这话。”说完，他不等蝙蝠侠回答，就自顾自地切断了蝙蝠侠接下来想要说话的机会，“你继续忙吧，我要走了。”
赫莱尔从韦恩塔上一跃而下，呼啸的风声灌入他的耳中，他手执法杖，一眨眼，属于他的魔法痕迹就从蝙蝠侠眼下消失了。
一阵风吹过，韦恩塔上的黑暗骑士也同他的魔王一般离开了这座高塔。
冰山餐厅。
杰森正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内换药，作为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即便他的体术再高超，总有避免不了的子弹和匕首，身上的伤也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还好，又不致命，随便上点药包扎一下，重新穿上衣服就又和没事人一样。
杰森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但赫莱尔却不习惯。
闯入这间杰森独属的私人办公室时，赫莱尔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给腹部伤口消毒的杰森。
赫莱尔愣了半秒，随即惊恐地扑上前，满脸震怒与忧惧：“杰森，谁伤了你——人类的身体这么脆弱，你不会要死了吧？我要去把那个害死你的家伙宰了！”
杰森：“……”
杰森用力扒拉开赫莱尔的手，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受伤，不是要死了！伤我的那个家伙也已经被我送进地狱了，你要真想找他给我出气，建议你下地狱去找。”
赫莱尔尴尬地抬起手：“噢，你会死啊……我以为人类的身体受了伤就会死，毕竟你们人类这么脆弱，随便什么小病小伤就能致你们于死地。”
“人类的身体脆弱，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杰森无语地看着他，“我还能死而复生，从地底下爬出来呢。”
赫莱尔点点头：“好吧。”
杰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才问：“你又来干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赫莱尔精神一振，“我来告诉你，我要和布鲁斯结婚了，婚礼就定在半个月后。鉴于布鲁斯可能联系不上你，所以我特意来通知你。”
“……”
杰森更加神色难言地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艰难地开口道，“你脑子没进水吧？怎么非要吊死在老头那棵树上？”
赫莱尔皱了皱眉：“杰森，别这样说你父亲，他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杰森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套上T恤和外套，拎起枪，神色变得淡漠，“那就随便你，你只要能承受得住老头一言难尽的真实性格。”
“最后，我想问——”在离开前，杰森再次问起他曾经问过赫莱尔的那个问题，“你知道布鲁斯和蝙蝠侠是什么关系吗？”
赫莱尔：“你什么意思？”
杰森冷笑：“我的意思就是你自己去想吧。”说完他就要推门离开。
赫莱尔赶紧拦住他：“等等——杰森，你不要忘记来参加我和布鲁斯的婚礼，布鲁斯的每个孩子都要到场的，连他那个在香港的女儿都要回来了。”
杰森甩开赫莱尔拦住他的手，头也不回：“想都别想，我才懒得去参加老头无聊的婚礼。”
赫莱尔提醒他：“那也是我的婚礼。”
杰森顿了顿：“看情况，如果我有空，我可能会去。”
赫莱尔听了这话就满意了，他知道杰森肯定会有空的。
他需要通知的人已经通知到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婚礼的到来。
而在这之前，赫莱尔发现比起布鲁斯的管家阿尔弗雷德高兴地为他们筹办婚礼各项事宜，他的管家阿撒兹勒却显得很不情愿。
于是赫莱尔找到阿撒兹勒询问：“你最近好像不是很高兴，阿撒兹勒。”
阿撒兹勒很坦诚：“是的，陛下，我并不高兴。”
“为什么？”赫莱尔不解，“是因为我和布鲁斯的婚礼吗？”
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会导致阿撒兹勒不高兴。
阿撒兹勒没说话，可他沉默的态度就显然是一种默认。
赫莱尔有点头疼，对他来说，阿撒兹勒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因而他希望自己可以得到阿撒兹勒的祝福。
可阿撒兹勒的态度显然与祝贺相反。
赫莱尔：“为什么？阿撒兹勒，你不能接受我和布鲁斯结婚吗？我需要一个理由。”
阿撒兹勒给了他理由：“陛下，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布鲁斯的寿命是不对等的，他只是一个人类，他能陪你多久呢？等到他垂垂老去，化作一抔黄土，徒留下你一个人，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赫莱尔一愣，在此之前他的确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正如蝙蝠侠所说，他总不爱去深入思考问题。
此刻阿撒兹勒提到这个问题，赫莱尔才意识到他和布鲁斯之间横亘着一个难解的命题。
他因为难解的命题在原地愣了很久，久到阿撒兹勒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希望。
但赫莱尔却抬起坚定的眼睛看向阿撒兹勒，他说：“我愿意把我的寿命与布鲁斯共享。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的寿命究竟有多长。倘若我做不到，或许在布鲁斯死去后，我也会随他一起死去，我不想再承受漫长的孤独人生。”
阿撒兹勒彻底愣住了。
被阿撒兹勒用魔法隐匿起来的布鲁斯也愣住了。
于是这场婚礼再无任何阻碍，在半个月后，它如期举行了——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要失忆到纽约了。
第27章
布鲁斯·韦恩要与一个男人结婚的消息如同一个深水炸弹骤然落入哥谭, 掀起轩然大波。
谁要结婚了？
布鲁斯·韦恩？
他要和谁结婚？
一个男人？
所有看到新闻的人都炸开了锅，包括知晓布鲁斯另一重身份的超级英雄也惊呆了。
尤其是当以超人为首的正义联盟主要成员得知，与他们的战友蝙蝠侠结婚的男人, 就是前不久差点造成全球性冰冻危机的魔王时, 他们下意识想，蝙蝠侠该不会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牺牲了色相吧。
这个念头让超人几人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随机几人反应过来, 以蝙蝠侠针对他们这些超人类的手段，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依靠出卖色相的地步。
再想想他们当初与魔王初次对峙时的情景，看来他们的战友蝙蝠侠早就和魔王有了感情上的联系。
超人挠了挠自己的小卷毛, 回忆起自己当时感受到的蝙蝠侠对待魔王不同寻常细微态度，不禁感叹自己幸好足够敏锐。
神奇女侠：“所以他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闪电侠的手指快速刷着手机, 他在浏览网页上每一条关于布鲁斯·韦恩结婚的消息：“哦, 很快, 半个月后。”
绿灯侠笑了：“不愧是蝙蝠速度, 我们还来得及给他准备新婚礼物吗？还有, 那个魔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跟他打过照面了, 但我还没见过他。”
超人：“我保证你还来得及准备礼物。至于魔王……既然B选择了他, 我想他一定比我们此前所看见的要更好。事实上, 当他意识到自己给地球带来了怎样的灾害时，他很快生出愧疚, 并做出弥补，哪怕以损害自己为代价。”
“他是魔法师, 对吧？”绿灯侠说, “很符合一些魔法师不谙世事或者随心所欲的风格, 但他其实道德感还挺高。”
超人点头：“就是这样，我猜这也是B最后选择了他的原因。”
联盟主要的几位英雄都在瞭望塔讨论队友蝙蝠侠这场突然降临的婚礼，当海王晚他们一步踏入这里时, 每个人的目光都灼热地朝他看来了。
住在亚特兰蒂斯，对于陆地上的新闻收到的不是那么迅速及时的海王，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队友蝙蝠侠就要和差点给亚特兰蒂斯带来沉重灾难的魔王结婚了。
他只是在面对队友们热切的目光时，疑惑不解地顿住了。
海王：“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作为联盟目前婚姻状态最稳定的海王，自然成为了别的超英们参考的对象。
众人七嘴八舌地把这个对于联盟来说爆炸性的消息告诉海王。
海王的表情从惊讶，再到快速接受。
“所以你们是想参考我的建议，给蝙蝠侠送新婚礼物？”海王说，“你们为什么不问超人？”
超人尴尬地露出一个笑：“可能因为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记者，而你是一国之王吧。”
海王勾起唇，坦言：“那就算我提了建议，这里是不是也只有戴安娜有能力实现？”
英雄们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神奇女侠看着这些男孩们摇摇头，笑了，“嘿，Boys，别太担忧了，B不会在意你们送的礼物价值。”
话虽这么说，但这些英雄们一想到，到时候他们受邀参加布鲁斯的婚礼，却不能送上与之相匹配的礼物，对比起来或许会有些不太好。
可事实就是，他们中大多除开超级英雄的身份以外，在生活中都只是普通人。
别看他们一个个能力非凡，但真论身价，没有谁比得上他们中的普通人类布鲁斯。
一瞬间大家又都陷入了头疼纠结中，这个时候瞭望塔的升降电梯响了，是蝙蝠侠走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蝙蝠侠低哑的嗓音响起，看见队友们无所事事地聚集在瞭望塔里，大家长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熟悉的蝙蝠侠式不赞同目光就看向了众人。
“嘿，B，你终于来了。”绿灯侠朝他摆了摆手，“我们都知道了你要结婚的事情，大家在商讨该给你送什么新婚礼物。”
蝙蝠侠神色如常，穿过队友们，走向瞭望塔的办公区域，只淡淡地留下一句：“不需要礼物，你们准时参加婚礼即可。”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表情讶异，绿灯侠搭了搭好友闪电侠的肩膀，一脸的无法理解：“他都要结婚了，还要保持这种冷酷的姿态吗？”
神奇女侠看着蝙蝠侠一如往常冷酷沉默的如同一座雕像的背影，想到不久前他询问她关于魔法和神力上的一些问题，心中似乎划过什么猜想。
“布鲁斯，你上次询问关于魔法的问题，是因为你的未婚夫魔王吗？”神奇女侠走到布鲁斯身旁，低声说，“他知不知道你的这个身份。”
毫无疑问，她指的是蝙蝠侠的身份。
一个一阵见血的问题，在布鲁斯到瞭望塔来之前，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他打算什么时候向自己的恋人坦白蝙蝠侠的这重身份？
从情理上来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布鲁斯无论如何都没有再对赫莱尔隐瞒身份的理由了。
赫莱尔甚至与他的蝙蝠侠身份有相当紧密的交往。
如果到现在他还不坦白，等到他们婚后，某天赫莱尔自己发现他就是蝙蝠侠的事实，那或许是一场灾难。
但布鲁斯的确还有自己的顾虑，他现在还不能言说。
侧头看向目光深邃，似乎已然看透了他内心选择的天堂岛公主，布鲁斯低声道：“还不是时候。”
神奇女侠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那就祝你足够好运。”
布鲁斯内心沉重，再看向瞭望塔的工作平台，他的表情又恢复了肃穆，“我发现了一些来自宇宙之外的异常，我们需要警惕起来。”
联盟的队友们都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纷纷严肃地围到蝙蝠侠的身旁来。
而此时的地球上，赫莱尔正在城堡内安睡。
宽阔的私人卧室内，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金发少年闭着眼熟睡。
可慢慢地，他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精致漂亮的眉眼在睡梦中逐渐紧蹙，平静的面容也显露出惊恐与慌张，他被困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天空被滚烫的红色星球侵袭，地面的城市陷入混乱，人类最精美的建筑骤然坍塌，文明的秩序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是末日将临。
那么英雄呢？人们曾信赖的英雄们何在？他们是否能够阻止这场浩荡末日？
赫莱尔站在人群中，似乎在以一个更高的视角审视着这一切。
所以他比一无所知的人们更清楚，在这场无可避免的末日中，英雄似乎也不能再被称之为英雄了。
为了各自的人民而战，为了各自的地球而战……他们是否要将威胁到自己的另一颗星球屠戮殆尽？
英雄们要如何做出抉择？
赫莱尔平静地审视着这荒唐的一幕。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心脏却不知为何在狠狠紧缩，难以言喻的抽痛感在折磨着他的身躯。
忽然，他不受控制地向后跌落。
世界变换，末日向后倒退，一座核电工厂出现在面前。
赫莱尔发现自己的脚似乎落在了地面，他踩着坚实的地板，低头一看，自己穿着一套从未见过的深色工装服，胸前还挂着一块工牌。
上面写着：[赫莱尔·威克，实习生。]
赫莱尔·威克？是他吗？
赫莱尔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他走到了一个男人身旁，他听到自己主动开口和这个男人打招呼。
他叫这个男人：“欧文。”
谁是欧文？
赫莱尔眨了眨眼，想努力地去看清欧文身上的工作牌，
可意外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他感觉到危险不知从何而来，他发现自己推开了那个叫欧文的男人，并大声说：“欧文，Run！”
爆炸发生了，剧烈的火光与辐射瞬间吞没了赫莱尔。
——捂着抽痛的心口，赫莱尔冷汗淋漓地苏醒过来。
熟悉的室内陈设映入他的眼睛，光线昏暗，但并不影响赫莱尔看见摆放在床尾的蝙蝠侠Q版玩偶，这是他临睡前放在哪里的。
赫莱尔大口喘着气，绿眸紧紧盯着床尾处的蝙蝠侠玩偶，逐渐平缓自己的呼吸。
心脏处仍然在隐隐作痛，可梦中的记忆却逐渐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了天空中悬挂着巨大的火红星球的画面。
赫莱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噩梦致使他神经紧绷，此刻不止心脏在紧缩抽疼，连带着大脑也一抽一抽的疼。
但他还是集中精神去回忆梦中的画面，这是他很少会有的举动。
可不知道是不是受蝙蝠侠的影响，赫莱尔今晚没有选择放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
哪怕头疼得剧烈，他也依然忍着疼，沉下心来思索探究。
赫莱尔觉得那副如末日降临般的景象有些熟悉，他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
垂眸静静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会儿，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床尾的蝙蝠侠玩偶时，赫莱尔想起来了。
他中了恐惧毒气之后，在自己的幻觉中曾看到过相似的一幕。
他怎么会对这样的场景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难道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末日景象？
那时他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喜欢上了蝙蝠侠，从而忽略了这份异常。
可现在，一场噩梦又令他重新回忆起了那时的恐惧。
赫莱尔头疼欲裂，恍惚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却没有前因后果的灾难之中。
——末日。
末日将在何处将临？是已经发生过了，还是尚未发生？这难道是一个预知？
一个困惑又久违地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的过去，他被遗忘的那些记忆。
赫莱尔撑着不适的身体，脚步匆匆地离开房间去寻找阿撒兹勒。
“阿撒兹勒——”
正在清洁城堡藏书室的阿撒兹勒诧异地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小主人：“陛下，有——”
阿撒兹勒的话顿在了口中，不只是因为他诧异他的小主人在这个时间来找他，还因为他看到他的小主人前所未有的狼狈。
赫莱尔的睡衣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他的身体上。
他那头如金子般闪耀的金发也被汗打湿了，细碎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头。
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绿眸中带着不安与惶恐，神色也过分紧绷。
阿撒兹勒从未见过他的小主人这副模样，他眼中的幽蓝火焰骤然跃动起来，温度却变得格外冷凝。
“是谁？陛下，是谁让你如此惶恐？”阿撒兹勒冷声问道。
赫莱尔却只是上前抱了抱阿撒兹勒，然后轻声道：“没有其他人，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阿撒兹勒作为亡灵生物，有些不能理解噩梦的概念。
赫莱尔没有过多解释，他松开手，看着阿撒兹勒，少见地又向阿撒兹勒问起了自己的过去。
“阿撒兹勒，你对我苏醒前的生活，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就像我一样，忘得干干净净？”尽管知道答案有可能不会如他所愿，但赫莱尔的绿眸中还是暗藏着一丝期待。
阿撒兹勒永远不会对赫莱尔撒谎，所以平静地说：“抱歉，陛下。你曾经问过这个问题，我也努力回忆过，可惜我的记忆依然只从我与你一同醒来的那一刻开始。”
得到的回答不变，赫莱尔颓然地垂下了头。
阿撒兹勒感觉到了他的悲伤，歉疚地说：“抱歉，陛下，我没能帮到你。”
“不、不……”赫莱尔抬头看着阿撒兹勒，眼神执拗，“阿撒兹勒，你不用为此道歉，遗忘了一切的人是我，或许连你的记忆说不定都是我清除的，毕竟在那里，大概也就只有我有这个能力了。”
赫莱尔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巨大的悲伤与困惑包围，他在阿撒兹勒忧虑的目光，恍惚地又回到了卧室里，一个人孤零零地望着窗外的月亮，艰难地在脑海中挖掘过去的记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只沉浸在回忆之中。
直到卧室的门被人撞开，布鲁斯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却轻轻自他身后拥住了他。
“赫莱尔，你怎么了？”
赫莱尔骤然从神游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他转过身，看到布鲁斯正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赫莱尔感觉嗓子有些哑，他动了动唇，一句话也没说出。
秾绿的眼眸如同蒙了雾般的森林，轻轻眨动一下，浸润了水光后，他的眼神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布鲁斯？”赫莱尔轻轻松了口气，眼神中染上一抹疑虑，“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布鲁斯的眼眸微沉，凝重的情绪沉入眼底，但表情却还是轻松的。
他亲昵地抱住赫莱尔，吻了吻赫莱尔略显干涸的嘴唇，轻声安慰道：“既然是噩梦，那就忘掉吧。”
赫莱尔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唇角牵起一抹笑，“好。”
他似乎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不一样了，布鲁斯感觉到。
但他说不出来，这种变化很微妙，如果不是他足够了解赫莱尔，他或许压根不会发现。
“我们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赫莱尔这时选择了一个能活跃气氛的话题。
布鲁斯轻轻地松了口气，顺着气氛聊下去，笑道：“一切顺利。”
赫莱尔点头：“那就好。”
布鲁斯准备离开了，因为他看出赫莱尔神色恹恹，似乎想要重新休息一会儿。
但在他离开前，赫莱尔突然叫住他，问了一个令布鲁斯感到意外的问题：“你会邀请蝙蝠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布鲁斯：“……”
他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就一如既往地换上在听到蝙蝠侠这个名字时最合适的厌恶表情，“别，亲爱的，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和蝙蝠侠一起共事，但说真的，我不希望我们的婚礼被这只黑漆漆的翼手目生物破坏。”
“是吗？”赫莱尔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若有所思，“好吧。”
他说完这句话，又睡下了，睡颜轻松恬淡。
布鲁斯却带着一肚子的凝重离开了。
在感知到布鲁斯离开后，赫莱尔平静地睁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
有些问题，当他开始深入地去思考后，就能很轻易地发现隐藏在其中的异常。
而拨开这重重异常，他看到就是最深处的真相。
现在，他还需要一把锤子，来敲开掩盖秘密的保护壳。
……
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婚礼，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到来了。
所有关注着这场婚礼的人，才终于看见那个能站在布鲁斯·韦恩身边的男人究竟是谁。
受到邀请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个人在看见赫莱尔时，都无法不赞美他的容颜。
当他出现在布鲁斯的身旁，所有的质疑声顷刻间就都消失了，没人会说他配不上哥谭的玫瑰。
由于这场婚礼的主人公是两位男性，所以无需遵守传统的婚礼仪式。
赫莱尔与布鲁斯在换上各自的西装后，对视一眼，共同牵手出席了婚礼的现场。
礼花在他们走过的红毯上绽放，两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挂着幸福的笑。
他们都不信教，所以红毯的尽头没有神父，只站着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
走到尽头，他们看着彼此，眼眸中似乎都涌动着难言的情感。
阿尔弗雷德在此时为他们递上装着戒指的盒子。
就是这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装着他们将要把彼此人生圈定起来的物品。
赫莱尔对这个环节明显有些生疏，所以交换戒指是由布鲁斯来主导的。
打开盒子，取出里面静静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戒指。
布鲁斯轻轻捏着这一枚小小的戒指，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感觉到了紧张。
他的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看着赫莱尔如同盛满了原野春风的美丽绿眸，他的心忽然就定了。
“你愿意吗？”布鲁斯听到自己这样问。
“我愿意。”赫莱尔听到自己这样答复。
于是两只彼此牵在一起的手，在这一刻终于戴上了两枚相同的戒指，这代表着他们往后的人生都将与彼此同行。
婚礼最重要的一环结束了，之后的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达米安虽然看起来脸很臭，但最终他还是接受了父亲的决定，也接受赫莱尔的存在。
当布鲁斯带着赫莱尔去见隐藏身份来参加婚礼的联盟队友们时，赫莱尔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遥遥看见了举起酒杯朝他庆贺的杰森。
他回了一个浅淡的笑，然后便看向已经成了自己丈夫的布鲁斯的这群朋友们。
都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布鲁斯·韦恩挑朋友，不看身家看颜值呢。
但赫莱尔却看着他们慢慢皱起了眉。
他听着布鲁斯为他介绍这些朋友们的身份与职业，心脏却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朝里面灌着冷风。
明明此刻应当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即便是在总是阴雨潮湿的哥谭，今天也被灿烂的阳光笼罩。
他应该感觉到温暖，但当此时刻，赫莱尔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赫莱尔？”布鲁斯发现赫莱尔在愣神，所以轻轻碰了碰赫莱尔的胳膊，低声唤他回神。
赫莱尔的确回神了，他紧挨着布鲁斯，目光看向正一脸和善地与他打招呼的男人。
“赫莱尔，终于见到你了。你好，我是克拉克·肯特，布鲁斯的朋友。”小记者友好地对赫莱尔伸出了手。
赫莱尔也无不友好地对他笑了笑，礼貌地与他握手，语气温和：“布鲁斯的朋友，我知道了。只是我想问一下，你也是蝙蝠侠的朋友吗？超人。”
克拉克：“！”
农场男孩脸上的笑僵住了。
赫莱尔的发问却还没有停止，他看向布鲁斯为他介绍的每一位朋友，一个接一个地道出他们的另一重身份。
“神奇女侠、闪电侠、海王……你是绿灯侠，上一次我没见过你。”
最后赫莱尔侧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的容貌依旧英俊的令赫莱尔心动，可赫莱尔此刻的心却感到了难言的悲凉与痛苦。
“你是谁呢？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
氪星人用来混淆人们认知的眼镜对赫莱尔压根不起作用，因而在看到克拉克·肯特的第一眼，赫莱尔认出了他的身份。
真是难以想象，地球上最强大的男人，在生活中，竟然只是一个小记者。
一个人的身份被拆穿了，于是接下来的推理就变得简单无比。
赫莱尔毫不掩饰地拆穿了所有人的身份。
感觉到自己的手仍被布鲁斯紧握着，愤然地一把甩开这双曾令他依赖的手。
赫莱尔的绿瞳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或许也不只是愤怒，还有被欺骗的悲伤，“布鲁斯，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还是说，你要否认自己是蝙蝠侠？”
布鲁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冷凝了的雕像。
他看向赫莱尔，目光中闪动着愧疚，却没有任何想要辩解的焦急。
到这一刻，他的任何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从前第一次知道布鲁斯想要逃离他时，赫莱尔愤怒地对布鲁斯动了手。
但此刻，感受到更大的欺骗的他，却只是大脑一片混乱，茫然地看了布鲁斯一会儿，便踉跄地转身想要离开这个所谓的幸福的婚礼现场。
布鲁斯想要阻拦他，却被赫莱尔没能收住的力气掀倒在地。
“赫莱尔——”
微微愣怔的赫莱尔只是回头凝视了他一眼，又再次转过身坚决地想要离开婚礼现场。
两位新人间的骚乱已经吸引到了婚礼现场其他人的注意，远远站在人群最外围的杰森最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拨开人群，决定到里面去寻找赫莱尔。
人群混乱的草坪地上，杰森看见赫莱尔失神地撞上了一个戴着帽子的服务员。
赫莱尔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大概是想将自己碰倒的餐盘捡起来还给服务员。
可就在这时，杰森敏锐地看见了服务员帽檐下露出的一丝绿发。
他神色一变，大步跑向赫莱尔：“离他远点，赫莱尔。”
但一切发生的比杰森察觉到异常的速度还要快。
赫莱尔扶着被他撞到的服务员的手臂时，他不经意间地对上了这位倒霉的服务员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明明与他有着相同的绿眸，但在这个男人脸上，这双绿瞳却显得疯狂、混沌且极致的危险。
赫莱尔对危险的预感神经在瞬间被触动。
“你是谁？”他冷声道。
男人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笑声。
“Surprise——！”
“小蝙蝠的婚礼怎么能不邀请小丑叔叔呢？真是太令小丑叔叔伤心了。”
“那小丑叔叔只能自己来参加这场婚礼，顺便……给我们最惹人怜爱的小蝙蝠送上一场庆祝新婚快乐的美丽烟花。”
“你——”赫莱尔瞳孔紧缩，他的行动比他的猜想更快出现。
金色的法杖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爆炸来临的前一刻，赫莱尔瞬息间为在场的每一个人撑起魔法防护罩。
“砰——”剧烈的震响使得大地都似乎在颤动，爆炸的火光与硝烟渲染了这个阳光明媚的白日。
于布鲁斯而言，他只来得及亲眼看见赫莱尔是如何身处爆炸中心却为所有人撑起了保护的魔法。
当硝烟散去，爆炸的中心空无一人。
*
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雨水气味。
房檐上一滴水落下，滴在他的嘴唇上。
他骤然睁开眼，看见了一片窄窄的，被水洗过般的蓝天。
眉头微蹙，坐起身，他茫然地看着自己身处的小巷。
这里空空荡荡，除他以外，再无任何人。
他歪着头，疑惑地思考了一会儿。
无果。
他又看向自己手旁的一个小小背包。
他打开背包，看见了里面有一张小小的身份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赫莱尔·威克]。
没由来的，他觉得自己就是赫莱尔·威克。
于是接下来就该称他赫莱尔了。
赫莱尔拎着小小的背包站起身，他拍了拍自己的裤脚和外套，讶异地发现自己穿的这套衣服……似乎有些特别。
特别郑重，特别昂贵。
他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直到看到手指戴的一枚戒指。
一个对自我的认知念头在赫莱尔脑中出现了。
——啊，原来他结婚了。
那他的结婚对象是谁？赫莱尔又陷入了新的疑惑。
但在此之前，他决定离开这条潮湿的小巷，他要走到外面去。
小巷不长，短短几步路，赫莱尔就来到了巷口，他的视野被眼前繁华的城市景观彻底占据了。
一个亮眼的灯牌跳入他的眼中，上面写着：[欢迎来到纽约]。
第28章
目前已知两个事实。
第一, 他失忆了，只知道自己的名字。
第二，他结婚了, 伴侣大概率是个男的。
理清这两个现状, 赫莱尔对于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就总算了有一个清晰的目标。
首先，他要找到自己的丈夫。
对于一个人来说, 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际关系，无非就是父母、爱人和孩子，他们都是家人。
失忆状态下的赫莱尔现在只对这位神秘的丈夫略有印象, 那么毫无疑问，他就该先去找到他的这位丈夫。
定好了目标, 赫莱尔心里就有了底, 他理了理自己身上这套昂贵的西装, 抬头挺胸, 准备大步向前。
但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 赫莱尔就一下子顿住了。
诶, 他的丈夫是谁呢？
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这些他一概不知, 那他要去哪儿找他的丈夫？
赫莱尔定定地站在大马路上, 神色迷茫。
失忆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
除了名字，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除了一位连名字和相貌都没有丈夫, 他对整个世界都一无所知。
人群来来往往，汽车川流不息, 这座城市如此繁华热闹, 可这些都与赫莱尔无关。
他仿佛是一个突然降临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孤独旅客, 丢失了能指引自己的车票，于是他便成了一个既看不到过去，也看不见未来的人。
在这个瞬间, 他的思维停滞，巨大的无力感和陌生感将他吞没，以至于他的耳中只有空茫的嗡鸣声，却听不见刺耳的汽车鸣笛声。
“该死的，这小子在找死吗？！”司机怒骂。
赫莱尔再回过神来就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他愣愣地看着直冲他而来，即便飞快减速也抵挡不了惯性向前的泥头车，几乎以为刚刚失忆的他马上又要倒霉地下地狱了。
这个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猛地将他向后一拉。
赫莱尔大气也不敢喘，眼睁睁看着那辆泥头车在面前擦过。
就差一点，他就会被这辆十几吨重的泥头车从头顶碾过。
赫莱尔惊魂未定，踉跄着又被拉了他一把的那个人带着退到安全的人行街道上。
“你还好吗？这太危险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很严肃，像那种道德标杆似的老派人物。
赫莱尔重重地喘了口气，这才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跟他说话的口吻比起来，男人的样貌实则相当英俊且年轻。
他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帽檐下的一双蓝色眼睛专注而真切。
他的眉眼深邃，五官英俊硬朗，身材高大，即便穿着一套平平无奇的休闲装，也能窥见他饱满的胸肌。
就外表而言，他绝对是大多数男人幻想中的自己。
人是视觉动物，何况赫莱尔又是一个同性恋，毕竟他都有丈夫了。
因而他理所当然地被眼前的救命恩人吸引住了目光。
赫莱尔腼腆地露出一个笑：“抱歉，我、我刚刚走神了。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也回以了一个轻松的笑：“不客气。只是你刚刚的举动实在太危险了，下一次过马路时别再走神了。”
赫莱尔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唇，问自己的救命恩人：“呃……还是要谢谢你，我叫赫莱尔，你呢？”
“史蒂夫。”救命恩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史蒂夫……”赫莱尔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念了一遍。
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男人的名字也只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好像并不能给他提供什么线索。
赫莱尔只好笑了笑，朝史蒂夫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史蒂夫。”
史蒂夫也对赫莱尔笑了笑：“赫莱尔，很高兴认识你。”
他在几分钟前就注意到了赫莱尔。
穿着一套价格不菲的西装的少年在这条街道上很显眼，他有着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美丽面容，仿佛荧幕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但不知为何，他神情茫然，宝石般美丽的绿眸中只有一片空洞的迷惘，仿佛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很陌生。
这让史蒂夫想到了自己刚从冰冻中苏醒时的那段时间，面对几十年后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作为来自二战时期的老古董，史蒂夫也曾有过迷茫，那段时间他常常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露出与少年相似的神情。
大概就是这点感同身受，让史蒂夫对赫莱尔多了几眼关注，才让他来得及救下这个少年。
因而哪怕少年被他救下后，情绪表现得稍微好了些，史蒂夫在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对他关切地说：“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很乐意帮忙。”
说完，他从随身带的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上面写着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一个慈善救济中心的心理医生联系方式。
赫莱尔接过这张轻飘飘的纸，看着史蒂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史蒂夫看起来似乎有事要忙，但还是愿意停下来帮助他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真是好人啊。
高尚的品格，乐于助人的性格，简直像个英雄。
赫莱尔忍不住感叹。
诶，等等——英雄？
有什么模糊的记忆从赫莱尔的脑中一闪而过。
仔细在大脑深处淘弄了一会儿后，他的眼睛微微张大了。
他的丈夫……好像就是一位英雄，一位有着双重身份的英雄。
——当他戴上面罩，他是英雄；当他摘下面罩，他就成了一个普通人。
赫莱尔的绿眸中多了一丝喜悦，尽管他还是没能想起有关他丈夫更细节具体的消息，但好歹他现在可以把范围缩小一些了。
英雄，他只需要去寻找英雄即可。
他的丈夫一定就在这些英雄当中。
此时，街道对面不远处的美国队长纪念馆引起了赫莱尔的注意。
能值得人们为他建起这样一座肃穆庄严且庞大的纪念馆，看来美国队长毫无疑问就是一个英雄了。
赫莱尔觉得自己该去看看，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先了解眼前的英雄，或许他能从中想起更多关于他那位英雄丈夫的细节。
要是他能见到美国队长本人就好了。
像他们这种英雄应该都有自己的英雄圈子，有可能刷新出一个英雄，就能知道别的英雄的消息。
赫莱尔美好地畅想着，直到他看到纪念馆里播放的黑白纪录片，他的心碎了。
——美国队长已经死了？！
该死，他真蠢！也不想想纪念馆是什么意思，难道失忆还会影响智商的吗？
黑白纪录片的光影在赫莱尔脸上跑马，他对荧幕里感人肺腑的真人采访无动于衷，只自顾自地生着闷气，以及对接下来的路感到茫然。
他要到哪儿去找英雄呢？英雄能是那么好找的人物吗？更何况他现在身无分文。
赫莱尔看着纪念馆内的自助售卖机，对着上面请投币的字样无能为力。
失忆也就算了，找不到他的便宜丈夫也算了，身无分文才是他现在最不能接受的，他连口渴喝口水都喝不了。
赫莱尔心里憋着一团火，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自己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要不……他先把戒指当了？
等之后找到他的便宜丈夫了，或者有钱了，就再把这枚戒指赎回来？
但这毕竟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赫莱尔有些犹豫，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说，结婚戒指这种具备重要意义的东西怎么能当掉？在找到他的丈夫以后他给怎么跟人解释？
另一个说，身无分文都快渴死了，谁还管什么意义不意义，要是他的丈夫连这都不能理解，那他还是趁早跟这吝啬又无情的家伙离婚吧。
赫莱尔：“……”
好有道理，他被自己说服了。
那就把戒指当了吧。
赫莱尔轻轻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抬起头，打算离开美国队长纪念馆，去外面找一家当铺。
这个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方拍了拍。
“你好，先生，你现在还要买水吗？”
是一个棕发青年，眼神温和，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他像是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询问赫莱尔。
赫莱尔：“……”
他自己不买，但他好像挡着别人买水了。
“我不买，你买吧。”赫莱尔耳根发红地让开一步。
彼得松了口气，眼前这个少年昂贵的着装和过分出色的相貌看起来太有距离感，让他有些不太敢随意上前搭话。
只是附近的自动售卖机，只有这一台有他和格温想喝的饮料了。
彼得不想让女友格温等的太久，便鼓起勇气拍了拍金发少年的肩膀。
好在少年一开口，温和的语气和友好的态度就冲淡了他神色中那股淡漠疏离的感觉。
彼得心里升起一些好感，金发少年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哈利，作为纽约好邻居的热心肠立马又被激发出来了。
“呃，先生，你需要帮助吗？”彼得问。
金发少年微微皱起的眉眼让彼得敏锐地意识到，他可能需要帮助。
被问到是否需要帮助，赫莱尔有点诧异，他打量着面前的棕发青年，心里想又是个好心肠。
这座城市好人这么多的吗？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乐于助人的家伙，赫莱尔竟然微微地感到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现在的确需要帮助，所以他把自己的需求告诉了眼前的棕发青年。
“我想找家店铺，当掉我的戒指。”赫莱尔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展示给彼得看。
彼得愣了愣：“呃……先生，这是你的结婚戒指吧？你怎么会当掉这么重要的东西？”
赫莱尔老实地回答：“因为我现在身无分文。”
彼得：“……”
该死，他还以为是金发少年有距离感，没想到人是真的有困难。
原来他站在自动售卖机前不动弹，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买不了任何东西。
热心肠的彼得立刻在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三瓶水，将其中一瓶递给赫莱尔，还告诉赫莱尔纪念馆也有免费的饮用水，并且热心地告诉赫莱尔纪念馆外就有一个商圈，那里可能有可以抵当戒指的商店。
“不过，先生，我觉得你还是要再多考虑，毕竟这是你的结婚戒指，我想它至少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都对你意义非凡。”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穿着不菲的西装少年为什么会沦落到身无分文的地步，但彼得最后还是诚恳地建议他再想一想，大概也是沉浸在恋爱中青年对爱情特有的一点天真的幻想。
赫莱尔摩挲着无名指上微凉的戒指，心里的确有些不舍，可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又只得狠下心来。
大不了等他有钱了，或者等他找到丈夫了，就立马来把戒指赎回来。
赫莱尔礼貌地：“谢谢你的建议，也谢谢你的水。我叫赫莱尔。”
彼得知道他心意已决，也只好笑了笑：“我叫彼得，不用谢。”
说完，他看见了在不远处等待自己的女友，摆摆手告别赫莱尔，沉浸在热恋中的青年便立刻奔向自己的爱人。
赫莱尔看到了甜蜜相拥的两人，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也是两个人在拥抱。
那是他和他的丈夫吗？赫莱尔心跳如雷，呼吸都有急促了。
可当他仔细在脑海里挖掘丈夫的信息，却仍然一无所获。
好吧，那他还是去当戒指吧。
但赫莱尔还是太天真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太少了，店老板的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美好期盼。
“请登记你的身份信息，还要出示戒指的鉴定证书和购买凭证。”
赫莱尔愣住了。
他一个只记得名字的失忆人士哪有这些东西，别说提供戒指的鉴定证书和购买凭证，他连自己的身份信息都登记不完全。
赫莱尔握了握拳，转身就走：“我想想还是算了，这是我的结婚戒指，我就算再怎么穷困潦倒，又怎么能把这么有意义的东西当掉呢？”
话是这么说，可走出商店，迎着外面盛大刺眼的阳光，赫莱尔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个身无分文，还失去记忆的人要怎么再这座城市生活下来？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又或者他只是忘了过去的狼狈。
赫莱尔兀自感伤着。
“噢，天呐！”这个时候，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突然蹿了出来，“看看这张只有上帝才能雕刻出来的美丽面孔，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在这样一条普普通通的街道上，看到这样的一张伟大的脸。”
“先生，有兴趣成为一名时尚模特吗？我保证能让你大红大紫。”墨镜男微笑着给赫莱尔递出了一张名片。
赫莱尔捏着这张薄薄的硬卡片，抿了抿唇，问：“有钱吗？”
墨镜男摘下了墨镜，灰色的眼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赫莱尔，半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勾起唇角，笑道：“有钱，还包吃住。”
一击正中赫莱尔的要害，他的绿眸微亮，没有犹豫地：“好。”
“我叫巴特。”男人满意地伸出手。
赫莱尔与他握手，也很满意：“我叫赫莱尔。”
两人一拍即合，赫莱尔当场就跟着巴特走了。
尽管心思各异，但两人都觉得自己赚了。
赫莱尔连当模特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到可以白嫖吃住，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巴特的邀请。
赫莱尔跟着巴特一路来到一处装修风格偏老式的公寓楼。
巴特把他安排在公寓楼的四层，给他拿了一把钥匙，告诉他这里以后就是他的住处了。
“我一个人住？吃饭呢？”赫莱尔扫了眼公寓里的厨房，直觉告诉他，他是不会做饭的。
巴特：“……”
他只好又拿了张卡给赫莱尔，“这里面是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赫莱尔接过卡，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谢谢你，巴特。”
巴特戴上墨镜，吹了个口哨，勾起唇：“不用谢，我相信你能给我带来更大的报酬。”
更大的报酬？
看着巴特离开的背影，赫莱尔若有所思。
不过关上公寓的门后，看着这间能遮风避雨的小小房间，和手上的那张卡，赫莱尔就弯起眼睛笑了笑。
管他有什么阴谋，先白嫖了再说。
公寓外，巴特脸上的笑已经收敛了，他摘了墨镜，脚步匆匆地坐上车，快速驱车离开。
一直到远离赫莱尔所在的公寓，巴特才在一个僻静的位置停下车，拿出一部手机，将赫莱尔的照片传给某个人。
“叮”的一声响过，巴特知道对面那人已经收到了赫莱尔的照片。
短暂的等待后，巴特收到了来自对面的回复：[保护好他。]
这下巴特脸上的笑再也抑制不住了，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躺在金钱的海洋里畅游的画面。
消息发送前他还在心疼自己花在赫莱尔身上的钱，此刻这点微不足道的心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多年，赏金不断提高，无数人前仆后继，竟然就让他捡到了这个漏，巴特忍不住在车内嚎叫出声：“Yes！Yes！”
此时，在遥远的北欧，一个黑发男人正出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人在太过惊喜时，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半晌，男人重重地喘了口气，捡起身旁的西装套上，踉跄着站起身自一地尸体间平静地离开。
他要尽快结束这个任务回到美国，他和他的孩子已经分别太久了。
……
此时位于纽约布鲁克林区的某栋公寓楼房间的赫莱尔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喜迎爹，他这会儿正在反复刷一个视频——美国队长的纪录片。
有了巴特提供的生活费后，赫莱尔很快就掌握着现代社会最重要的一项发明工具——手机。
当赫莱尔有了手机，摸索着快速学会上网后，他惊讶地发现，美国队长竟然没死。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步，他在反复地重刷美国队长的纪录片，调取其中有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正面相貌的画面。
尽管在纪录片里，史蒂夫·罗杰斯始终都戴着面罩，但不知道为什么，赫莱尔是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一声巨响，是瓶子被砸碎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传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赫莱尔皱了皱眉，走到门边，通过门上的猫眼观察外面走廊的情况。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如果外面这两个人还要继续打架扰民的话，他不介意出来正义制裁他们。
赫莱尔莫名有种自信，这两个醉酒的彪形大汉打不过他，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正当他的手都已经放在门把手上时，一个金发男人出现了，他毫不费力地一手一个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制伏，并开始一番让赫莱尔觉得语气熟悉的道德教育。
——史蒂夫！他这么厉害的吗？
赫莱尔认出这个金发男人是白天才帮过他的史蒂夫，他仍然决定打开门出去见一见这位帮过他的好心人。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赫莱尔脑中一连串的线索都连接在了一起。
仍然活在当世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今天救过他的好心人史蒂夫，纪录片里令他感到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的面容，赫莱尔陡然明白了史蒂夫为什么能一手一个制伏两个快三百磅的彪形大汉。
超级英雄就和他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赫莱尔突然有了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感。
透过猫眼观察到那两个彪形大汉在接受过史蒂夫的教育后离开，赫莱尔趁着史蒂夫还没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拉开门就叫住了金发男人。
“史蒂夫，是我。”赫莱尔小跑着来到史蒂夫的面前，一双绿眼睛亮亮的。
史蒂夫很意外能在这栋公寓里看见白天被他救下的少年，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笑：“赫莱尔，原来你也住在这里。”
“我是今天才刚搬进来的。”赫莱尔有些急，也不铺垫，就噼里啪啦地上来问，“史蒂夫，你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对吗？”
“呃……”史蒂夫也没见过这样上来拆穿他身份的人。
赫莱尔继续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史蒂夫都有些懵了，“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赫莱尔勾唇笑了笑，他举起戴着戒指的手对着史蒂夫，说：“我的丈夫是一位超级英雄，我想请你帮我找到他。”
史蒂夫：“……？”
赫莱尔还歪歪头，无辜地眨眨眼睛：“或者你就是？”
史蒂夫一脸惊恐：“……！”
第29章
赫莱尔只是突然想幽默一下, 所以对史蒂夫开了个玩笑。
看着史蒂夫骤变惊恐的脸色，他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赫莱尔：“只要你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缺失, 那么你就不可能是我的神秘丈夫, 虽然你也是个有双重身份的超级英雄。”
史蒂夫默默舒了口气，他再看着赫莱尔一脸认真请求他帮助的神色, 心里一软，作为美国队长的责任感让无法拒绝一个普通民众诚恳的请求。
“要不我们进去聊？”赫莱尔看出史蒂夫脸上表情的松动，他指了指自己还敞着门的公寓, 试探性地说，“我可以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你。史蒂夫, 队长,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史蒂夫叹了口气：“好吧。”
他倒也不怕赫莱尔有什么阴谋, 下午他将少年从疾驰的车流中救出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得到肯定的回答, 赫莱尔忐忑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别看他主动出击, 看起来好像很大胆的样子, 其实他精神紧绷得厉害。
就算知道超级英雄们大多责任心强, 有同理心, 也热心肠，但他们往常干的都是些拯救民众的大事, 像他这样帮忙寻找丈夫的事听起来就很无厘头。
好在史蒂夫至少愿意先听一听他的解释，见人真的跟他进了公寓, 赫莱尔就立刻去翻找冰箱。
虽然失忆了, 但待客之道他还是懂的, 何况他现在还要求客人帮忙。
“史蒂夫，你想喝什么？”赫莱尔拉开冰箱门，“我这里有纯净水和可乐。”
都是他不久前才去超市买回来的。
记忆里第一次拖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购物的经历让赫莱尔感到很新奇, 于是他二话不说，哐哐买了一大堆物资回来，现在整个冰箱都被饮料和零食塞满了。
史蒂夫看着他塞得满满当当，里面的东西都快掉出来的冰箱，又想叹气了。
他看赫莱尔就好像在看一个孩子，一个还不成熟的青少年，可这个少年却要请求他帮忙寻找自己的丈夫。
史蒂夫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史蒂夫的道德感和正义感让他难免对赫莱尔口中所谓的丈夫产生不好的印象。
那家伙真的是位英雄吗？英雄会这样哄骗一个还不成熟的少年？
“史蒂夫，你想喝什么？”赫莱尔又对他说了一遍。
史蒂夫回过神，低声道：“普通的纯净水就好。”
赫莱尔就从塞满的冰箱里艰难地拔出了一瓶纯净水抛给史蒂夫，他自己则是拿了瓶号称快乐肥宅水的冰可乐。
他拿完水又去忙手忙脚地找杯子，或许是失忆前残留的习惯在影响他，让他觉得招待客人就要准备好这些东西。
但他从前应该没做过这样的事，因而身体都没有留下肌肉记忆，反而是让他的动作看起来生疏又忙乱。
“呃……杯子放在哪儿了？”赫莱尔碎碎念着。
史蒂夫在他转悠到自己身旁时，扯住了他的衣角，轻声阻止道：“别麻烦了，不用找杯子。”
赫莱尔愣了愣：“好吧。”
这下赫莱尔总算能坐下跟史蒂夫好好聊聊，自己为什么要请求他帮忙寻找自己的丈夫。
赫莱尔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失忆了。”
失去记忆的感觉很不好，这不止让他对整个世界都感到陌生，还让对周围所有的人都生出防备。
但赫莱尔算是幸运的，他在一天之内，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好人。
哪怕是别有目的的巴特，至少也真的给了他住所和生活费。
所以此刻面对眼前这位真正的超级英雄，赫莱尔毫无保留地坦白了自己的现状。
“我记得我的名字和我已经结婚了，手上的戒指可以证明这一点。”赫莱尔说，“而关于我的丈夫，我只模糊记得他是位英雄，有着双重身份。戴上面具，他就是英雄。摘下面具，他就是个普通人。”
听完赫莱尔的解释，史蒂夫恍然，怪不得自己白天遇到赫莱尔的时候，他看起来那么茫然，原来是因为他失忆了。
联想到赫莱尔对自己丈夫身份的描述，史蒂夫立刻想到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英雄们由于对抗邪恶与黑暗，难免树敌无数。
倘若赫莱尔的丈夫的确如他所说，是某位超级英雄，那么赫莱尔意外失去记忆，流落到纽约孤身一人，说不定就是他那位英雄丈夫的某个敌人所为。
史蒂夫再看着赫莱尔的脸上就多了几分警惕和慎重：“赫莱尔，关于你的丈夫，你还能提供什么更具体的细节吗？比如他的英雄代号，或者他作为英雄时有什么特征？”
“我努力过了，但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赫莱尔摇摇头，眉眼间的低落无法掩饰。
这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是旁人体会不到的，他的孤独与迷惘也只能自行品尝。
见他情绪不好，史蒂夫只好收起凝重的神色，转而温和地安慰赫莱尔：“既然你寻求我的帮助，那么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到你的丈夫，也会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我以美国队长的身份向你保证。”
赫莱尔愣了片刻，秾绿的眼眸轻轻眨动，看上去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让史蒂夫帮助他就是他的目的，但真的从史蒂夫的口中得到这几乎如山般郑重的承诺，赫莱尔的心绪被触动了。
这就是英雄吗？
这就是他在失忆前选择爱上一位英雄的原因吗？
赫莱尔的心脏怦怦跳动，难怪他会英年早婚，被英雄帮助的感觉真是太令人心动了。
“谢谢你，史蒂夫。”赫莱尔郑重其事地对史蒂夫道谢。
“这是我的责任。”史蒂夫坦言道。
如果赫莱尔真是某位超级英雄的爱人，那么作为美国队长以及复仇者联盟的领袖，他的确是有这样的责任去帮助一位英雄的伴侣。
史蒂夫：“我们要先给你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找找你失忆的原因。”
赫莱尔点头：“好。”
他站起身就要朝门外走去，到玄关处还拿起外套穿上，说：“我们是现在直接去医院检查吗？医院就是用来检查身体的地方吧？”
史蒂夫无奈地：“……今天太晚了，我是说明天再做检查。”
关于赫莱尔的事，他可能还要动用神盾局的力量，至少他得先把赫莱尔的身份信息都调查清楚。
“哦，那也行。”赫莱尔又把外套放回去，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放松地喝了口冰可乐。
有了美国队长的承诺和帮助后，他算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压在胸口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
史蒂夫现在看赫莱尔，更觉得他像个不成熟的青少年，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少年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赫莱尔看着实在太年轻，要不是他笃定自己已经结婚，史蒂夫恐怕都不会相信他已经成年满了二十一岁。
“赫莱尔，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来找你。”史蒂夫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公寓，联系神盾局的同事调查赫莱尔的身份。
赫莱尔跟他挥挥手：“好的，晚安，史蒂夫。”
史蒂夫笑了笑：“晚安。”
但在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赫莱尔，你现在住的这套公寓是怎么回事？”
公寓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赫莱尔老老实实把白天遇到巴特的事都告诉了史蒂夫。
如同赫莱尔敏锐地察觉到巴特对他有所企图，心性成熟老练的史蒂夫更是从赫莱尔的几句话中就意识到这个叫巴特的人有问题。
这人或许暂时不会对赫莱尔不利，但他一定想在赫莱尔身上获取到什么更大的利益。
史蒂夫仅仅皱着眉，他看着还歪倒在沙发上一无所知地快乐拆卸零食包的赫莱尔，心里升起浓浓的担忧。
“赫莱尔，你恐怕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史蒂夫定下心，对赫莱尔解释说，“你应该能感觉到那个叫巴特的男人有问题，我们不能确定他和你失忆背后的阴谋是否有某种联系，你继续住在他为你安排的公寓里，或许会有危险。”
在进入赫莱尔的公寓时，史蒂夫就对这间格局不算大的公寓粗略地检查过。
虽然没有发现明显的监视物品，但不代表这间公寓现在就是安全的。
赫莱尔挠了挠头：“那我住哪儿？”
史蒂夫犹豫了一下，说：“今晚你先暂时住在我的公寓吧，之后我会想办法帮你安排一个更安全的住所。”
赫莱尔想了想，感觉史蒂夫说的很有道理，反正他自己也不信任那个巴特，还不如就听史蒂夫的安排。
“没问题。”赫莱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两三步跑向史蒂夫，“那就打扰了，史蒂夫，你人真是太好了，不愧是英雄。”
史蒂夫：“……走吧。”
史蒂夫的公寓是神盾局给他的安排，两室一厅，不大不小，整洁干净。
赫莱尔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公寓，在看到桌子上有一堆整齐垒起来的画稿时，他转头看向了史蒂夫，亮晶晶的绿眸意味明显。
“只是我随手画的一些作品，你可以随便看。”史蒂夫满足了赫莱尔的好奇心。
赫莱尔满意地冲他笑了笑，然后就开始翻看起这些画稿：“你还会画画呀，真看不出来。”
史蒂夫帮赫莱尔找了套全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出来，并解释道：“我从前是个美术生。”
“你不当英雄的时候，你的普通人身份找的工作就是跟画画有关吗？”赫莱尔不太懂艺术都觉得史蒂夫随手画的这些画稿看起来很不错。
史蒂夫笑道：“我的确找了份兼职跟画画有关。”
赫莱尔：“是什么？”
史蒂夫：“插画师。”
“哇——酷！”赫莱尔惊叹着点点头，手里的画稿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你会画人物肖像吗？”
史蒂夫：“你是想让我给你画一张肖像？”
赫莱尔点头：“对，这样你就可以拿着我的肖像去找我的英雄丈夫，他一看到我的肖像肯定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免得你们信息不通错过了。”
“不错的主意。”虽然这个办法有点落后，听起来像上上个世纪的做法，但史蒂夫没有扫兴。
他发现赫莱尔的失忆似乎还影响着他对于一些常识性知识的认知，这令他有些担忧，明天无论如何要给赫莱尔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一张人物肖像画费不了多少时间，赫莱尔就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史蒂夫拿着画本对他写写画画，没多久就告诉他画好了。
“看看。”史蒂夫把画递给赫莱尔。
赫莱尔接过画，看着画纸上细节生动的自己，表示很满意，绿眸里盛满了笑意：“史蒂夫，你画的真棒。”
但多看了一会儿，赫莱尔就不可自抑地情绪低落下来。
史蒂夫看着他紧皱的眉，关切地问：“怎么了？画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
“不……”赫莱尔放下画，闭了闭眼，揉着额头，“我就是感觉画里只有我一个人太单调，我应该从前见过一副有很多人跟我在一起的画，但我想不起来这副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那就放宽心，先别想了。”史蒂夫走上前，安慰他，“我知道这种失去记忆的感觉一定很难受无助，但我会帮助你的，相信我，你会恢复记忆的，我也会帮你找到爱人与家人。”
属于美国队长坚定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赫莱尔乱成一团的心瞬间就安定了。
史蒂夫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够让人去相信他，像他曾在战争的泥淖中让民众相信他一样，此刻他也让赫莱尔发自内心地相信他可以自己的困难。
赫莱尔缓了缓呼吸，忍不住抱了一下史蒂夫：“真的太谢谢你了，史蒂夫，如果没有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这个动作，就好像他从前也常对别人这么亲密一样。
史蒂夫的身体僵住了，表情有点尴尬。
好在这个拥抱很快结束了，赫莱尔放开史蒂夫，神色又活跃起来。
史蒂夫却神色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很晚了，你先休息吧。”
赫莱尔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抱起史蒂夫给他找的全新的睡衣，“那晚安了，史蒂夫，你也快去休息吧。”
史蒂夫点了点头，目送着金发少年进入另一个房间。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却并没有休息，而是开始联系神盾局的科尔森特工。
偶像有需求，科尔森连夜起来加班，在听完前因后果后，科尔森在电话里忍不住问：“所以，队长……你现在是跟那个男孩同居了吗？”
史蒂夫：“……”
是的，赫莱尔失忆后来到纽约的第一天，就成功达成了和美国队长同居的目标。
*
哥谭，湿漉漉的雨笼罩整座城市，这里一如既往地阴郁、冷峻，让人难以生存。
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每时每刻都在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但他们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绝望。
巨大的骨龙在哥谭的上空巡视，它似乎在监视着这座城市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哥谭的天空本就灰暗阴沉，当头顶再有一只身形巨大到几乎占据半个哥谭的骨龙巡飞时，整座城市几乎被笼罩在骨龙的阴影之下，哥谭就愈发如同地狱，沉入黑暗之中。
然而不止如此，当人们抬起头再看向远处的韦恩岛时，他们还会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正抬起他硕大的骷髅头颅凝视着整座哥谭，巨兽眼中的幽蓝火焰在不断地燃烧，好似在无声地昭示自己的愤怒。
这就是现在的哥谭，这就是自布鲁斯·韦恩的婚礼被小丑突袭后的哥谭。
一切都变了，连蝙蝠侠似乎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束手无策。
此时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里，布鲁斯已经不眠不休地工作快四十八个小时了。
自婚礼现场的爆炸发生，到现在接近两天的时间，无论他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没能找到赫莱尔的一丝踪迹。
布鲁斯原本猜测赫莱尔可能又回到了魔王城原本所在的异世界空间，可当他尝试用体内的Omega能量重新打通连接异世界空间的通道，却惊讶地发现那里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他根本无法再返回那里。
自此，布鲁斯失去关于赫莱尔去向的最后一丝线索，他彻底失去了赫莱尔，仍然留在哥谭的阿撒兹勒也彻底失控了。
布鲁斯仅仅靠着赫莱尔伴侣的名义，勉强安抚着失控的阿撒兹勒。
但失去赫莱尔的阿撒兹勒在愤怒，他将矛头指向了小丑，指向了哥谭所有罪犯。
乃至最后指向了整个哥谭，因为阿撒兹勒清楚，哥谭是他的弱点，而他对赫莱尔的失踪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布鲁斯靠在椅子上，结束短暂的休息，重新睁开眼继续搜寻赫莱尔的踪迹。
他们的目标仍然是宇宙之外，从爆炸现场残留的能量波动来看，布鲁斯猜测赫莱尔可能被卷入了另一个宇宙。
他们需要找到这个宇宙的定位，然后才有机会进入这个宇宙，继而找到失踪的赫莱尔。
这件事困难的点就在于，多元宇宙所衍生出来的平行宇宙太多了，他们现在根本无法确定赫莱尔究竟被卷入了哪个宇宙。
“老爷。”阿尔弗雷德拿着一幅画出现在蝙蝠洞，他看向布鲁斯的眼中含着浓浓的担忧，“你已经连续工作四十八个小时了，我希望你能休息一会儿。”
布鲁斯头也不回：“阿福，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休息，我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随着赫莱尔失踪的时间越来越久，阿撒兹勒的愤怒也在与日俱增，一旦他完全失去理智，哥谭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阿尔弗雷德想到当下的危机，也只好放任他的孩子继续透支自己的身体。
但他把手上的画展示给了布鲁斯看：“这副全家福画像已经装裱好了，或许你可以拿去安抚一下阿撒兹勒先生。”
布鲁斯回头看向阿尔弗雷德手上的那幅画，微微愣了愣。
这副全家福画像是他和赫莱尔是在他和赫莱尔举办婚礼之前，请画师来韦恩庄园画的。
那一天每个人都回来了，就连杰森都被赫莱尔生拉硬拽地带回了庄园，他们在阳光下站在一起，让技术娴熟的画师为他们画下了这副全家福画像。
布鲁斯此刻看着这张画，疲惫的钢蓝色眼眸又沉了沉，他撇开眼，重新看向蝙蝠电脑，“或许也有可能更激怒他。还是把这副画收起来吧，等找到赫莱尔后……如果、如果他还愿意，你可以把画挂在大厅里。”
他一连说了两个如果，像是在心底认定了他和赫莱尔的关系恐怕会破裂——基于他隐瞒了赫莱尔自己是蝙蝠侠，却被赫莱尔毫无征兆地在婚礼上拆穿身份的事实。
赫莱尔那时很愤怒，不同于第一次因为他要逃离魔王城时所展露出的愤怒，而是更悲伤的、难以置信的、失望的愤怒。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跟赫莱尔继续这段亲密的关系，他只能将事情延伸向最坏的打算。
也许在找到赫莱尔后，他和赫莱尔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阿尔弗雷德此时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讥讽道：“老爷，难道你打算让全哥谭人都知道你要闪婚闪离吗？”
布鲁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赫莱尔对我很失望。”
阿尔弗雷德直言：“那你为什么不让赫莱尔少爷重新对你升起希望，只需要一个足够诚恳的道歉。”
布鲁斯沉默着，没有回答。
阿尔弗雷德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布鲁斯的肩，他说：“或许赫莱尔少爷此刻正在某个宇宙里等待着你的道歉。”
布鲁斯神色低落：“倘若他不接受呢？”
阿尔弗雷德说：“那至少你不该让自己遗憾。”
这个时候，来自正义联盟队友的消息正好在蝙蝠电脑上弹出，布鲁斯点开查看，神色微微一变，他起身快步朝蝙蝠洞通往瞭望塔的爆音传送通道走去。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离去，在音爆通道将布鲁斯吞噬的最后一秒，他的口型说了一句：“记得道歉。”
*
纽约，清晨的太阳透过窗帘的一道缝隙，直直地穿透玻璃，精准地落在赫莱尔的脸上。
赫莱尔闭着眼，微微皱眉，扯过被子罩在头上，继续沉入梦乡。
但此刻门外却又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赫莱尔。”是史蒂夫的声音。
赫莱尔没搭话，反而把被子捂的更严实了。
史蒂夫又敲了几声门，但始终没有得到答复，他开始有些担心。
史蒂夫最后敲门，但仍然没有得到赫莱尔的回答，他只好选择了开门：“赫莱尔，我进来了。”
一进来他就看见床上有个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大包，史蒂夫迟疑了一会儿，但对赫莱尔的担心占据了上峰，于是他走上前，打算拉开赫莱尔的被子。
赫莱尔想继续睡觉的念头被接二连三地打断，他彻底怒了，睡眼惺忪地瞪着站在自己床边的人，冷声呵斥：“走开，别打扰我睡觉！”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史蒂夫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出去了。
史蒂夫：“——！”
客厅内目睹这一幕的科尔森特工：“！”
他立刻掏出枪进入房间对准了床上的赫莱尔：“队长，危险。”
赫莱尔被自己搞出来的巨大震响惊醒了，他睁开眼，茫然地看向床尾，就看到一把枪正直直地对准自己。
赫莱尔：“！”
发生什么了？！
第30章
赫莱尔一脸懵逼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神情高度紧张的陌生男人, 以及摔在地上正爬起来的史蒂夫。
赫莱尔结结巴巴地：“史、史蒂夫，你、他……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史蒂夫刚刚摔得不轻, 能把他这个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 有人类极限四倍的人给摔得不轻，而出手的人还是轻飘飘地一挥手, 这让他此刻不得不重新审视赫莱尔了。
不过，他看了看举着枪，神色警惕的科尔森, 还是示意他先把枪放下，他们现在还不至于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赫莱尔。
史蒂夫简略快速向赫莱尔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 赫莱尔听完就更懵了。
“你是说, 我——”赫莱尔的语气加重, 用手指着自己, 一脸不可思议, “我一抬手, 就把你摔出去了？我这么厉害的吗？”
史蒂夫无奈地点点头, 包括他身旁的科尔森特工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彻底坐实了赫莱尔之前所做的事。
赫莱尔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自己的手，简直不敢相信就这只白净漂亮、养尊处优的手竟然能把美国队长给掀飞。
要知道他可是看过美国队长纪录片的, 即便纪录片里展现的内容并不全面，但赫莱尔也知道作为美国队长的史蒂夫绝对拥有超非凡人的力量, 是位强的可怕的超级英雄。
可就这样一位超级英雄式的人物, 竟然能被他一个小小的类似起床气的挥手给掀翻出去, 赫莱尔现在顿觉自己才是那个强的可怕的男人。
可他哪来这么大的能力？赫莱尔皱着眉头疑惑地想，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赫莱尔又恍然，哦, 他失忆了嘛，不记得自己拥有什么力量不是很正常吗？
然后一个猜测就在赫莱尔的脑海中浮现，他看向史蒂夫，指了指自己，歪头道：“难道我以前也是位超级英雄？”
他的丈夫是超级英雄，他又恰好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那么他也是位超级英雄，这是不是很合理？
赫莱尔神情郑重，反正他是觉得很合理了。
史蒂夫和科尔森对视了一眼，两人心底也升起了不确定的猜想。
赫莱尔的猜想似乎并不无道理，但前提是赫莱尔告诉他们的都是事实。
昨晚史蒂夫和科尔森联系上后，就开始对赫莱尔的身份信息展开调查。
好消息是，他们的确调查到了赫莱尔·威克的真实身份信息。
但坏消息是，他们都意识到赫莱尔告诉他们的话，可能有问题。
不一定是赫莱尔在撒谎，只是就他们所调查到的事实真相，赫莱尔之事的重要程度显然要再上升一个等级。
史蒂夫神色慎重地看向赫莱尔，对他说：“我们现在要对你做一个更全面、更详细的身体检查，需要你和我们一起前往神盾局基地。”
“神盾局？”赫莱尔疑惑，“就是纪录片里成立的那个神盾局吗？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检查，不是要到医院去检查我失忆的原因吗？”
史蒂夫看了看他的手，神情无奈地解释：“本该是如此，但我们调查到了一些东西，再加上你……刚刚展现出的惊人实力，我们只有去神盾局才能有更全面的设备为你检查。”
“哦，明白了。”
赫莱尔恍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卫生间快速洗漱，三分钟不到就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站在史蒂夫和科尔森面前催促道：“那我们快走吧。”
“诶，你叫什么名字？”他又看着科尔森，“刚刚拿着武器——那是武器吧，你拿那东西冲着我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
科尔森看了眼跟他搭话的赫莱尔，又看了眼身旁似乎想给赫莱尔找张纸巾擦擦脸上水珠的队长，总算明白队长昨天为什么要说赫莱尔看起来像还不成熟的少年人。
不过也情有可原，就他们调查的资料来看，赫莱尔·威克本来也就还是个少年。
科尔森收起了之前警惕的态度，友好地回道：“我叫科尔森，是神盾局的高级特工，之后会和队长一起负责你的事。”
和史蒂夫在一起的？
赫莱尔这下看科尔森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了，“明白了，你也是位超级英雄。”
科尔森含蓄地笑：“不，我只是一位特工，在做我本该做的事。”
“赫莱尔，擦擦脸上的水珠。”看着赫莱尔从脸上滚落到白皙的脖颈里的水珠，史蒂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拿了纸巾递给赫莱尔，“卫生间里有新毛巾，你怎么没用？”
“毛巾？我没注意。”赫莱尔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揉搓着，擦得差不多了他就把纸巾轻轻一抛扔进垃圾桶，然后他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赫莱尔。”史蒂夫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
赫莱尔抬起眼，淡金色的眼睫不停地颤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像是不好意思。
“哎呀，我好像对刚刚把你掀飞出去的动作有点印象了。”赫莱尔的眼中带着一点歉疚，“对不起，史蒂夫，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起床气，甚至还有这么超乎寻常的力量。”
史蒂夫宽容地安慰他：“没关系，你失忆了嘛。”
赫莱尔就又对着史蒂夫笑了笑，笑容灿烂，湖水般清澈的绿眸里也没有任何阴霾。
史蒂夫想到自己调查到的关于赫莱尔的资料，有一瞬间觉得赫莱尔的失忆或许是件好事。
但记忆是构成一个人完整灵魂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赫莱尔需要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他们为了将一切不可控的风险遏制在摇篮里，也需要知道赫莱尔的过去发生了什么。
于是赫莱尔跟着他们来到神盾局的基地后，他就在史蒂夫的陪同下，进入了一个监管严密，摆放着高精尖检测设备的实验室内。
对于实验室的布局，尤其是那些将用来检测他的能力的设备，赫莱尔莫名有些熟悉。
他穿着一套白色的紧身服，环顾着整个实验室。
冷冰冰的环境，再加上四周还有一圈围着他的面色严肃冷峻的科研人员，赫莱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目光触及到史蒂夫温和安抚的眼神时，他才稍稍放下心，然后按照指示躺下，戴上了一个金属状的头盔。
史蒂夫走到开始跳动曲线的设备前，专注地看着上面的能量波动。
在催眠气体的作用下，赫莱尔慢慢闭上眼，进入深层次的梦境。
史蒂夫看着赫莱尔沉睡的面孔，脑海中慢慢回忆起关于赫莱尔过往的身份信息。
……
“赫莱尔·威克，十三年前在一次实习中遭遇核电厂粒子设备爆炸。”
“尽管没有找到尸体，但由于这次核电厂事故导致了分子人的诞生，后来调查此事故的神盾局特工认为，赫莱尔·威克的尸体应该已经在分子人的能力下消失了，所以事故调查最终认定赫莱尔·威克已死。”
这是头一天夜晚，科尔森调查出来的关于赫莱尔·威克的过往身份信息。
“但是赫莱尔·威克的父母不相信神盾局的调查结果，他们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并且在往后的日子，坚持不懈地寻找儿子的下落。”
“值得一提的是，赫莱尔·威克的父亲身份并不简单，他曾经是最有名的杀手之一，约翰·威克，有着夜魔的称谓。”
“后来他为了妻子金盆洗手，退出杀手界做回了一个普通人，两年后，他的妻子海伦·威克被查出患有绝症，医生诊断她或许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
史蒂夫拿着手上的资料，眉头皱像能夹死一只虫子：“但是海伦·威克一直活到五年前才去世。”
“对。在海伦·威克被查出绝症一个月后，他们再去医院复查，海伦·威克的身体就已经完全康复了，医生只能给出误诊的结果。”
“这的确是件好事，约翰·威克不必再失去心爱的妻子，与此同时，他还和妻子一起领养了一个八岁的男孩，这个孩子就是赫莱尔·威克。”
“让人疑惑的是，无论我们怎么调查，也无法调查出赫莱尔·威克在被威克夫妇收养前的人生经历，他仿佛凭空出现在世界上，然后就恰好被威克夫妇收养。”
史蒂夫：“现在看来海伦·威克的痊愈应该与赫莱尔有关。”
科尔森：“大概率。”
他又继续说：“此后十年过去，赫莱尔·威克在威克夫妇的养育下逐渐长大，一直到那场十三年前的爆炸事故发生，他们一家人都和纽约每个普通家庭的生活一起，直到这起事故彻底改变了威克一家。”
“事故发生后，约翰·威克又重新做起了杀手，他发布金额高达数百万美元的赏金悬赏他儿子的下落，赏金的额度随着时间还在不断增加，到现在已经过亿了。”
史蒂夫看着资料上的一个熟悉的标志，指腹从红色骷髅头下方的九条触须擦过，一双蓝眸缓缓沉下去。
“赫莱尔·威克失踪后，约翰·威克虽然恢复了杀手的身份，但他一直是单干，直到五年前，海伦·威克再次因确诊相同的绝症而去世，约翰·威克就仿佛彻底失去了缰绳。”
“也许找到儿子已经成了他此生唯一的夙愿，他甘愿为此付出一切。”
“所以为了能够有多的时间和资源去寻找儿子，以及向分子人欧文·里斯复仇，约翰·威克在九头蛇的鼓动下加入了他们，并注射了半成品的超级士兵血清，现在我们已经找不到更多有关约翰·威克的信息了。”
这是一个令人有些悲伤的故事，科尔森在看完调查出来的全部资料后都沉重地叹了口气。
史蒂夫了解完赫莱尔过去的身份信息，也不怪他会觉得赫莱尔像个还没成熟的少年了。
遭遇这场意外事故时，赫莱尔的确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史蒂夫也沉重地叹了口气。
科尔森整理了一下情绪，提出猜测：“我怀疑赫莱尔·威克在遭遇爆炸时可能遇到了穿越事故，他或许去到了某个异次元空间，也有可能是穿越到了别的时间线、别的宇宙。当然也不排除赫莱尔·威克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这种保护他在事故中存活下来，但一直到现在才能重新出现大众眼前。”
“不过，鉴于他失忆后，似乎还记得自己结婚的事实，我更倾向于他是穿越了。”
科尔森提出这个猜测是在于神盾局的确掌握着许多关于多元宇宙的资料，他们遇到过多起类似的事故，宇宙不止一个宇宙，地球也不止一个地球。
……
史蒂夫的回忆到这里结束，赫莱尔的检查也进入尾声。
随着催眠气体效果的减弱，赫莱尔慢慢睁开眼，他看到了史蒂夫含着关切意味的蓝眼睛。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史蒂夫问。
赫莱尔从金属台上坐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和大腿，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就像睡了一觉，梦里光怪陆离，但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情绪也有些失落。
神盾局的科学家拿着报告走过来：“队长，我们可以排除是外因导致的失忆，所以他有可能是自己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当然也可能会是一些我们检测不出的特殊原因导致的。我们还检测到他的身体里蕴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但还不清楚这股能量具体表现形式。”
“所以我以前真的有可能也是什么超级英雄？”赫莱尔猜测道，“有可能遇到了什么敌人，他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导致我失去了记忆？”
他直接排除了是自己封闭自己记忆的可能性，怎么想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封闭自己的记忆吧，这图什么？
史蒂夫对这个结论有些头疼，现在想要恢复赫莱尔的记忆恐怕是个麻烦的事。
而他们已经失去了变种人的领袖X教授，也就无从去找这位在大脑区域最擅长的专家帮助赫莱尔恢复记忆。
再一想到赫莱尔的身世，和他已经成为九头蛇成员的父亲，史蒂夫的面色变得有些纠结。
他看着还在思考自己以前是不是超级英雄的赫莱尔，决定在找到约翰·威克前，先不把赫莱尔的身世告诉他。
但安全起见，赫莱尔之后恐怕要长期留在神盾局的基地了。
“他交给我来负责。”史蒂夫看着已经欢快地跑去测试自己能力的赫莱尔，对科尔森说道，“在找到约翰·威克之前。”
科尔森点头，目光追着赫莱尔，他又问：“队长，你觉得他会成为一个超级英雄吗？”
史蒂夫勾了勾唇：“或许真的如他所猜测的，他从前就是一个超级英雄。”
科尔森：“那他……”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如果赫莱尔真的拥有特殊的能力，那么将他收归神盾局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愿意的话。”史蒂夫只是这样说。
他不想强迫赫莱尔，无论赫莱尔是否是遇到了神隐事故，又是否是穿越到了别的地方，至少现在，失去所有记忆的赫莱尔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少年。
……
“砰——”
但赫莱尔当然愿意成为一个超级英雄了，他看着被自己的力量直接粉碎的巨石，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史蒂夫，我现在可以保证，我以前绝对就是一位超级英雄，所以就算我失去记忆了，我还是可以成为超级英雄。”他兴奋地说着，“而且你想一想，如果我不是超级英雄的话，我怎么会跟一个超级英雄结婚呢？”
史蒂夫无奈地揉着额头。
他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有很多英雄的伴侣也都只是普通人。
可面对着赫莱尔期待的目光，史蒂夫又有些拒绝不了赫莱尔的请求。
赫莱尔的实力很强大，是超乎他们每个人想象中的强大。
史蒂夫在第一次看到赫莱尔展现出来的力量时，甚至下意识地开始拿他与雷神、亥伯龙、分子人和哨兵这样的存在做比较，得出赫莱尔恐怕拥有不输于他们的实力。
而且赫莱尔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对自己的力量掌控的却很娴熟，他们目前甚至还没有探索到赫莱尔能力的边界。
史蒂夫叹了口气，只好以赫莱尔还需要进行更专业的体术训练为由，让赫莱尔暂时先老老实实地待在神盾局基地。
“你的体术太差了，赫莱尔，几乎和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一旦你的能力受到限制，被人近身，就像这样——”
史蒂夫突然发难，一把抓住赫莱尔的后脖颈，膝盖抵住他的膝弯，手上用力下压，赫莱尔就只能仰着白皙修长的脖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呃——史蒂夫——”赫莱尔有些被惊住了，有些害怕。
史蒂夫及时收了劲，扶着赫莱尔的腰背撑起他：“还好吧？”
赫莱尔松了口气，略有些不满地瞪了眼史蒂夫：“队长，你吓到我了。再说，和你比，谁的体术都不够看。”
史蒂夫笑笑，摇头：“但你也太差劲了。”
赫莱尔知道他说的都是对，所以低着头，不满地晃了晃脚尖后，还是同意了史蒂夫让他继续留在神盾局基地接受训练的要求。
不过……
“前提是，来教导我的人必须是队长你。”赫莱尔眨眨眼。
进入神盾局基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赫莱尔逐渐了解到神盾局作为一个国家机器所承担的主要任务与责任，以及这里的人员构成。
现在他知道之前科尔森为什么会否认自己是个英雄，只是说他作为一名特工在做该做的事。
神盾局里的确不缺乏英雄，但神盾局更多的只是服从命令的士兵、特工和间谍。
赫莱尔在这里遇到的一大部分人都让他生不出什么好感，所以他才指明让史蒂夫来教导他。
史蒂夫想了想，同意了赫莱尔的要求：“但我很忙，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教导你。”
“不用花费你太多时间。”赫莱尔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难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愚笨的人吗？”
史蒂夫只好顺着他的话说：“的确，你的学习速度很快。”
“那是当然。”赫莱尔脸上的笑很张扬，但下一秒他眨了眨眼，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唔……关于我的那位超级英雄丈夫，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史蒂夫眼里露出了一丝愧疚：“抱歉。”
就他们的猜测而言，如果赫莱尔的丈夫真实存在，恐怕也不会存在于他们当前的世界上，所以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
史蒂夫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提前将赫莱尔的身世告诉他，尽管他们现在还没能找到赫莱尔的父亲约翰·威克。
从他们对赫莱尔此前遇到那个叫巴特的男人的调查来看，约翰·威克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赫莱尔还存在。
这是他们后来深入调查才发现的，但这个时候赫莱尔已经被带入神盾局，他们又找不到约翰·威克的踪迹，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史蒂夫正因此感到愧疚，阴差阳错之下，导致赫莱尔和他的父亲现在还没能见上面。
赫莱尔对史蒂夫为什么道歉一无所觉，他只是对现在还没找到他的神秘丈夫的线索感到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除了记得他的丈夫是位超级英雄外，别的什么都忘记了。
可最近这三天来，他却发现自己抑制不住地在思念这个连面容都是一片模糊的男人。
思念像潮水一般侵入他的大脑滩涂，尤其每到夜晚，这股潮水就几乎将他淹没，逼得他像是连气都喘不过来。
赫莱尔这三天都几乎是湿汗淋漓地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可他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甚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赫莱尔并没有把这些异常告诉神盾局负责他身体的医生，也没有告诉他在这里最亲近的史蒂夫。
没能得到有关他那位丈夫的线索，赫莱尔有些失望，却也还是理解这件事的困难程度，“没关系，慢慢找呗。”
正好他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说完他就和史蒂夫摆摆手，说要回宿舍休息。
史蒂夫这两天恰好都有空在基地教导他，定好明天上午八点到训练室的事后，赫莱尔转身离开：“明天见，史蒂夫。”
但第二天早上，史蒂夫一直在训练室等到九点，赫莱尔始终没有出现。
史蒂夫起初只以为是赫莱尔又在赖床了，可时间一长，他开始觉得不对劲。
赫莱尔虽然喜欢赖床，却并不是不遵守约定的人。
史蒂夫神色一变，冲出训练室朝赫莱尔的宿舍跑去。
几分钟后，史蒂夫撞开了赫莱尔宿舍的门，他看到的就是一个脸烧得通红，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的赫莱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边还堆着很多衣物和零零碎碎的小物品。
史蒂夫晃了下神，不敢再耽搁，赶紧要抱起赫莱尔去医疗室。
但就在他的手触碰到赫莱尔时，赫莱尔忽然睁开眼，绿眸波光潋滟，雾气朦胧。
史蒂夫一愣：“赫莱尔？”
赫莱尔没答话，他反手抓住了史蒂夫的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死死地抱住了男人健硕的身躯，然后在史蒂夫猝不及防之下，重重地咬在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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