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调整设备、布置场景……很多事都得调度，一件一件排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待。
林郁坐在一边看他们忙活, 同时也翻看着剧本, 忽然有点惋惜于手边没有小零食。
这个时候他还是入戏阶段。
哪怕在看剧本，也东摸摸西看看，完全不是注意力在文字上的样子，突显一个不爱学习没耐心。
玩够了就开始发呆, 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
“你好,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来, “请问你旁边的座位有人吗？”
林郁抬头，看见的是一张俊朗的面容。
是其中一位男主的扮演者，真正的天命之子, 名叫裴池。
这部古装玄幻剧阵容十分优秀, 导演和编剧就不说了，剧组内随便一个配角都是得奖无数的老戏骨，两位男主年轻些，但都是目前口碑和流量双一线的演员。
看得出一开始导演就有将这部剧打造成经典的野心。
而按理来说, 之前的林郁是不配参与这个剧组的，只是这个角色人设实在是太烂了，外形符合的早就不是没戏可拍的十八线了，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配角白白挨骂, 于是最后落到了什么都不挑的林郁身上。
林郁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
只是他的目光, 几乎将裴池看得无措。
林郁坐着，他站着，高低落差下林郁是仰着头看他的，这样的视角下, 他只觉得自己真的面对着一只警惕的野生小狐狸。
“你好，”怕是林郁刚才没听清，裴池又要重复，还没开口说第二句，就被打断了。
“旁边的座位没有人，”林郁慢悠悠但认真地回答了他，但是话音一转，“不过如果你要坐的话，用好吃的来换。”
他指的是裴池手上提着的那一带零食。
“当然可以，”裴池笑着回答。
毕竟这本来就是他提过来和林郁套近乎的。
林郁非常满意，欢欢喜喜地替裴池清理了旁边座位上的东西，末了还拍一拍，示意裴池可以坐下了。
有些稚气的可爱。
裴池抿唇控制不停试图上扬的嘴角，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裴池。”
林郁点头，“我知道，我认识你，我还看过你的——”
他忽然止住话音。
这就是这个角色人设极差的原因之一。
永远嘴比脑袋快，说什么完全不考虑现场情况和对方的想法，又自大又狂妄，觉得全天下都得顺着自己。
“呃，”林郁疯狂想补救什么，但他确实是没了解过裴池，只得乖乖道歉，“抱歉，我其实没看过你的作品。”
“没事，”裴池了解过前不久网上的那场风波，在那之后已经陆陆续续有粉丝整理总结过林郁之前的日子恐怕不是很好过，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来却总有细微但密集的怜惜冒了上来，“是我名气不够，不是你的原因。”
林郁没回话，但是他的眼睛里却表达出一个意思：我觉得你说得对。
可能不说话也有林郁正在往嘴里塞东西的原因。
不能指望一只野生动物能有多优雅端庄的吃相，是以林郁每次都将自己的脸颊塞得鼓鼓的，显得脸都圆了一点。
“慢点，”裴池看得有点好笑，他也确实不由自主地把唇角抬高了，伸出手替林郁接着食物掉下来的一点残渣，“小心呛到。”
言出法随，他话音刚落，林郁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噎住了。
还好裴池给的袋子里就有一瓶饮料，林郁拿起拧开一气呵成，甚至没注意到那饮料诡异的颜色。
“等等——”
裴池甚至没来得及组织，林郁已经猛灌了一大口。
液体入口的瞬间，林郁脸色就变了，但仍然忍着，努力吞咽，将所有东西都咽了个干净。
裴池心虚起来，“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血浆掉进去了。”
剧组专用的可食用血浆，每个剧组都有独家的调配秘方，虽然可食用但是味道绝对不会美好，甚至可以说各有个的古怪。
林郁在上个剧组天天吐血也没适应那个味道，结果来新剧组了，还没开拍已经闷下去了一大口。
“对不起，对不起，”裴池心虚地不敢对上林郁愤怒的目光，只是递上了一瓶没开封的纯净水。
林郁毫不客气，赶快漱了漱口。
终于能张开嘴说话了，林郁控诉，“好苦——”
裴池心虚地重复，“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林郁依旧愤怒，“你看我的舌头！”
他把舌尖探出了一点点，本意是让裴池看看自己已经染了色的嘴巴，让他意识到自己到底经历了多痛苦的事。
但探出舌尖这个动作，在有心之人眼睛里，总会多出几分情/色的暗示意味。
殷红的唇瓣间隐约能看见雪白的牙齿，舌尖只露出了一点点，薄薄的小小的，看起来柔软鲜嫩。
裴池喉结滚了滚，咽下口腔中疯狂分泌的唾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忽然高涨的渴求绝对不是食欲。
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伸出，试图去碰一下那看起来毫不设防的一点——
眼看近了，面前的林郁也发现了他的动作，但是他的回应是收回了舌尖但唇齿张开，作势要咬——
一声清脆的磕碰响声，来源是林郁的牙齿，要不是裴池反应快，这下他的手已经见血了。
林郁问：“你干嘛？”
“我……”这会儿，裴池又感觉自己喉咙发干了，只是他解释不了自己刚才越界的行为。
好在这时摄影的声音救了他。
“弄好了，可以来拍定妆照了。”
“好的，马上来。”林郁转头回应。
林郁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有打岔立刻就忘了，毕竟一只蠢笨的狐狸也不可能意识到人类莫名其妙的行为后所隐藏的恶心欲/望。
“我先走了，”林郁把零食放下，“帮我看着，别偷吃。”
裴池松一口气，“好，保证不吃你的东西。”
林郁这才乐呵呵走了。
拍定妆照其实挺耗费时间的，毕竟要一套一套地换衣服，林郁站在台子上摆造型，一举一动都像是那个世界中那只漂亮但愚蠢的狐狸。
导演在下面看着，看着林郁张扬恣意的眉眼，第一次对这个剧本中矛盾工具人的角色产生了一点同情。
或许他只是有点点笨又有点想要关注，毕竟一只山野长大的狐狸又哪会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呢？有恶意永远只存在人与人之间。
拍摄时间实在是有点旧，中间裴池忽然被一通电话叫走处理急事，他只得和林郁打声招呼后匆匆离开，但他说他安排了自己的朋友来照看他。
林郁在快结束拍摄的时候，见到了裴池的好朋友。
这部剧的另一个主角，寻找天命之子的神君，朱景焕。
这张脸很眼熟，林郁想了想，是那天下午在浪潮娱乐楼下林郁借手机报警的那个人。
“竟然是你，”林郁感叹，“好巧啊。”
这时林郁还在拍摄场地搭建的场景中，站在这个的高度得低头看他，正是拍摄间隙休息的一小会儿，林郁有空和他聊聊。
这个高度差一直低着头有点废脖子，林郁干脆在台子边蹲下了身，双手抱着膝盖和朱景焕对话。
“哎呦，”朱景焕走上前两步，双手张开像是防护一样的姿势，“你小心点，这样重心不稳容易掉下来。”
林郁不以为意，“我是那么笨的人吗？怎么可能这样都会摔下去。”
话是这么说，林郁还是挪着，往里面凑了。
朱景焕这才回应林郁刚才的话，“你拍戏之前都不了解一下主角是谁吗？我可是一早就知道这个角色是你。”
林郁嘴硬，“我当然了解了！”
了解了，看了一下演员表，但是连一张照片都懒得看一下，知道朱景焕的身份还是看旁边人对他的态度才对上了号。
朱景焕知道他一定没了解，但嘴上应着，“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问那一嘴。”
林郁像是胜利了一般扬了扬眉。
朱景焕是看过林郁的戏份的，起初只觉得这个角色人设真是差极了，很多事都是因他的愚蠢而导致的，哪怕知道作为演员不应该在镜头外对一个角色有这样的情绪，但他还是控制不住。
直到他知道这个角色是由林郁来扮演的。
演员是需要具有一定的想象力的，表现出来就是对肢体和表情的掌控力，朱景焕习惯于在开机进组之前就将一些戏份在脑内模拟演绎，而在这些场景中，林郁最鲜明。
蠢货狐狸有一张可以让人原谅他犯过的所有错的漂亮脸蛋，于是一些细微的地方被注意到，原来这只狐狸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狐狸虽然莽撞，但他犯错之后道歉一定诚恳，有时候甚至还会灰溜溜地悄悄去亡羊补牢，虽然总是收效甚微还总把自己搞得十分狼狈，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狐狸作恶的手段稚嫩又明显，全凭着一股子无理取闹来达成目的，但无理取闹最后还会达成是狐狸的问题吗？不，是因为有人愿意顺着他罢了。
……
想象着剧本中那只漂亮的狐狸是如何用粗糙的计谋挑拨离间来谄媚试图博得自己的喜爱，朱景焕没有任何厌恶，全部的意志都用来压抑躁动的嘴角。
毕竟这只狐狸脑袋不聪明还胆子一顶一的笑，可不能把他给吓跑了。
“你怎么回事？”
被声音唤回现实，对面是一脸古怪表情的林郁。
“啊？”朱景焕赶忙调整表情，“怎么了吗？”
林郁脸都要皱起来，嫌恶的神情溢于言表，“你刚刚笑得好恶心。”——
作者有话说：漂亮狐狸：呼吸
旁人：可爱，想养
重总：？？？？这是我家的！
第52章 您的作精男友已上线
剧组正式开机。
其实一开始裴池和朱景焕已经拍了一点戏份了, 现在是刚好轮到林郁出场的阶段。
神君鸿光一下凡就按着天道罗盘的指示寻找天命之子，寻找的进度十分顺利，加上有法术一步千里, 所以他很快就在皇城找到了季成业。
季成业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在皇宫中处境艰难，鸿光刚见到他时就被他的阴郁惊到。
毕竟在鸿光看来，会被天道选中的人怎么也该正义开朗，可天道罗盘总不会错。
于是鸿光要求季成业和他一起去拯救世界镇压魔族, 季成业嘲讽他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怪胎,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但维系三界和平的关键还是在季成业身上, 哪怕百般不情愿，鸿光还是再次回去找了季成业。
这一去，刚好就遇到他眼里阴沉到发霉的季成业眉眼弯弯地对着一个青年, 和颜悦色到差点让鸿光没认出来。
那个青年就是由林郁扮演的阿瑞。
阿瑞原本是一只山野中修炼的狐狸, 第一次下山就一路乱窜跑进了皇城，进就进了，反正城中都是凡人，也没办法把他一个会法术的狐狸怎么样, 但就在他跳到某家的窗沿上时，竟然被一个女人看到了。
他隐藏了身形，女人能看到他，只是因为女人难产快死了, 魂魄快要离体。
女人以为是自己死前遇到了狐仙, 用灵魂做交换乞求狐仙保佑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毕竟那么久都生不下来这个孩子，估计是已经凶多吉少。
阿瑞当时第一次下山，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是个行事前不过脑子的冲动性子，好奇人类的灵魂如何，一时冲动就应了。
结果凡人与妖的约定对更强方有天道束缚，等阿瑞反应过来时已经解不掉了，甚至那个女人的孩子其实一开始就是一个死胎，更无从谈何让其活下去。
没办法，阿瑞只好灵魂离体附身到那个孩子身上，好歹度过了这凡人短暂一生。
更倒霉的是，他被困在人族孩子的躯体中，法术无法使用，更别提拘魂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差带走了女人的灵魂，如果要讨债，就得在茫茫人海中去搜寻女子的转世。
可以说，阿瑞这次纯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有办法，他只能被困在这样的躯壳中继续过活。
那个女人是外姓王镇北王王妃，阿瑞所附身的这个孩子刚满月就被封为世子，为了体现皇恩，还被准许可以进宫读书。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的季成业。
小动物对值得亲近的人会有天然的直觉，加上他好歹是个会法术的狐狸，哪怕法术不会用，看气还是会的，所以总之出于各种原因，他是季成业在鸿光出现前唯一的朋友。
而且动物不像人类那样有绕绕弯弯的心思，阿瑞对季成业最开始的亲近毫无缘由且诚意满满，怎么能叫人不沉浸其中？
而在鸿光出现后，面对阿瑞姝艳的容貌，天性风流的神君第一眼就对他好感拉满。
没错，这部剧虽然是剧情为主的主角冒险故事，但为了增加看点，为主角安排的感情线纠葛又诡异。
情敌变情人。
后期二人的感情隐晦复杂，有并肩作战的惺惺相惜与目标一致的同生共死，在那样的背景下，情与爱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但那都是很后期的事了，林郁现在需要负责的部分中，三人的团体中两人会越发默契，阿瑞会是被落下的那一个，然后他又因自己的贪婪被魔神蛊惑，成为埋在主角团身边的隐患，然后爆法、死亡，最后被遗忘。
现在故事仅仅发展到三人的初见。
鸿光第一次见季成业那张放晴，带着之前被他怼过的一点怒意，他一边阴阳怪气一边走上前，“呦，原来你会笑啊，我以为你嘴巴上挂了秤砣，抬两分就要八两金子呢。”
他怒气满满，高贵神君当惯了也不在乎在场另一个人的心情，嘴巴一张就打算连另一个人一起挤兑，却在一抬眼看到那人面容时愣住。
面前的青年额前束着一条坠红玉的额饰，红玉本不适合装饰在面部，只是这青年容色太盛，鲜红通透的极品血玉只配为他做衬，愈发显得他乌发雪肤，漂亮到语言难以描绘。
鸿光张着嘴，只顾盯着人看，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谁啊？”还得是青年开口，他眉毛微扬，下巴抬起一点，是面对旁人时不自觉的一点小傲气，“一上来不说人话，是想吃狗食？”
鸿光骤然被怼，竟然也没生出什么恼恨的心思，甚至愿意赔一个笑脸，“不好意思，是我失言——”
他看出这青年和季成业关系不错，连带对季成业都有了好脸，“季兄，不知道这位是？”
“问他干什么，”青年嘴快，在季成业开口前插进了话，“我叫阿瑞！”
“谁是你季兄，”季成业脸色更臭，一只手已经拉到了青年手腕上，眼看是要将他藏到自己身后，“你来宫中不是要去见胡妃的吗，快去吧，别让娘娘等久了。”
后半句话是对青年说的。
阿瑞好像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似的，急冲冲跑了。
“好，”导演在场外喊，“这条过！”
林郁已经窜到场外那水去了。
他不仅自己拿了一瓶，还给还在场景里的俩人各拿一瓶。
场内两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互相怒目而视。
“还看呐，”林郁在两人中间摆手，“不喝点东西吗？你俩等会还有戏呢。”
他自己喝的水在一只手里，另外两瓶水在一只手里，而现在在对峙的俩人被叫醒了，却都下意识去拿林郁手中唯一的瓶子。
还好林郁躲得快，“干嘛？”
没达成目的的俩人都有点尴尬，“没干嘛。”
林郁嘀咕两人拍戏拍傻了却也懒得多想，反正旁人是怎么样都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送了水之后林郁就走开了，毕竟不能耽误后续的拍摄，只留下裴池和朱景焕两个人在场景内互相瞪眼。
“哈哈，”导演挺着啤酒肚，手里握着保温杯，不骂人的时候看起来颇为慈祥，“小裴和小朱看起来都入戏了，不错不错。”
林郁在旁边应和，“不错不错。”
他这个时候身上还带着点阿瑞的影子，惹得导演也越看他越满意，“小林也演得不错，继续加油哦。”
林郁不停点头，“加油加油。”
之后一小段时间就没什么他的长戏份了。
主角毕竟还是鸿光和季成业，哪怕在鸿光发觉天道罗盘竟然对阿瑞也有反应后，他也去问了阿瑞的意见。
阿瑞是个喜欢新鲜事又喜欢凑热闹的，被哄了两句就欢欢喜喜地答应了，那就只剩下需要季成业同意加入团队。
而季成业不愿意走，是因为他还有仇未报，他答应鸿光，仇怨一了，他会一起走的。
他要求鸿光帮他，但还要求不要告诉阿瑞，因为他不希望自己复仇的丑恶嘴脸被阿瑞看见。
没有戏份，林郁乐得清净，终于有空缠着重远了。
晚上，裴池和朱景焕还在拍夜戏，林郁就已经可以美滋滋地洗完澡上床打滚了。
[林郁：重总——]
[林郁：在干嘛？又在想我吗？]
[林郁：我可是很认真地在想你哦。]
只要他想，各种情话他能不要钱一般说出来，而且还能配合上一副天底下我只爱你的真诚表情，而更纵容他气焰嚣张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抗拒他那副表情。
按理说这个点重远应该是没睡的，但是林郁发完消息就将手机丢在一边，却好一会儿没听到消息提示的声音。
林郁感到疑惑，把手机捞回来，点亮屏幕，屏幕上还是林郁和重远的聊天对话框，而消息还是那几条林郁自己的绿色气泡。
唯独变化的，是给对方的备注下，那不断闪烁的“正在输入中”。
林郁觉得有趣，乐得笑出声，但是他有意搞坏，刷刷刷又是好几条消息发了过去。
[林郁：看到了为什么不理我？]
[林郁：你嫌弃我烦了是不是？]
[林郁：呜呜，我也不想惹重总烦的，可是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就是想给重总您发消息，是我太喜欢您了。]
[林郁：如果您不喜欢，就把我拉黑了吧，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断了！]
然后配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发过去。
他都能想象到屏幕后面重远会是什么样无奈的脸色，想着想着，林郁干脆直接一个视频打了过去。
对面秒接。
果然如他想的那样，重远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家居服，一脸无奈的笑意正看着他。
而与衣着得体姿势规矩的重远对比，穿着浴衣趴在床上的林郁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有伤风化了。
他头发还没擦干，还在淌着水，浴衣也不好好穿着，露出v字形的大片胸膛，又因为他是趴在床上，只用手肘半支撑起上身，就见那锁骨与肌肉线条愈发清晰，更别提还有水珠一滴一滴落下去，不断指引视线应该往何处去。
重远看得嘴巴发干，眼神乱飘，“怎么不擦头发。”
林郁摸了摸脑袋，“刚洗完，想等会儿再去。”
“好，”重远并不强求，只是强调，“睡之前一定把头发吹干，要不然明天会头痛的。”
林郁点头应得欢快。
他们随意聊了几句，重远眼神愈发飘忽，直到林郁的脸忽然凑到了镜头前。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发问。
重远猛地一惊，找借口，“呃，可能太热了吧。”
“哦，”林郁并不深究，还要再说什么，被重远打断了。
“我去喝点水，你记得吹头。”
视频被挂断。
林郁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去吹自己一头乱发。
而另一边，重远毫不犹豫地去了卫生间。
被他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匿名：重总你好，我知道您从三年前起就一直在找一个人，明天下午三点，春和路39号，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附件是一张图片，是一张曲子的手稿，上面铅笔痕迹的音符跳动，纸张已经发黄，看起来是件旧物——
作者有话说：捍卫耽美文中受路固安的权力！
第53章 逃不过~
林郁在一大早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不是由熟悉的号码发来的，没头没尾，只有一串地址附加一张照片。
[匿名：明天下午三点半, 春和路39号, 23座。]
附件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重远和林郁凑在一处，看起来举动亲密。
林郁看着照片，对着背景看来看去也没琢磨出这到底是哪一次被拍了, 因为他俩属实是一见面就得凑到一起黏糊, 从没仔细记过到底在哪。
不过按照他现在的身份, 他是不是得慌一下？
名声刚好一点的小明星就被拍到被富豪包养，这是要身败名裂的节奏呀！
【能查到这是谁发来的吗？】林郁询问031。
系统没办法直接影响现实世界实体，但这种数据层面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比得过系统, 系统在这个世界中, 在网上的地位相当于一个超级黑客了，只不过它们因为规则束缚，只能查询不能修改。
这是编制内系统，编制外的话, 违规系统并不受限，但是可能因为一个数据牵扯太多，更改了也会有明显的漏洞，不会刻意被查还好, 一旦查了很容易就会发现不和谐处。
031欢快应着, 【好的，宿主稍等~】
林郁的名声一路变好，它高兴得不得了，这几天连机械音都荡漾起来了。
031查询效率极高, 才一句话说完就接了另一句话，【查询成功，根据ip地址分析，发信人是谢晗白。】
倒是没出林郁所料。
他已经好久没关注谢晗白了，听说他最近接了个家族综艺，是明星和自己的家人一起上的节目，展现亲子之间温情。
在谢晗白自己设定的世界线中，谢晗白和谢父谢母谢兄一起上这个节目，狠狠卖了一把团宠人设，一时间网上全叫他小少爷，他的粉丝则个个开始自称老奴。
不过现在虽然他之前那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网友并非没有记忆，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先沉寂一段时间，这么快就安排综艺实在是有些急了。
林郁很快想通了原因。
谢晗白降临这个世界，给自己选的是多子家族最受宠的老幺，而且父母还必须得是冷漠冷清人设，只是为了让父母冷对他的哥哥们而娇宠他以此做对比，凸显他的团宠人设。
只不过这样本性就冷的人，哪怕一时宠爱一个孩子，但在那个孩子不但没法为家族赚取利益还会拖累家族的时候，本性便会展露无遗。
而谢晗白现在估计是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才那么着急地露头。
下午没有通告安排，倒是可以去一趟，林郁也挺好奇他到底找自己干什么。
林郁按时如约到了地方，甚至根据社交礼仪，他还提前了十分钟到场。
春河路39号是一家看起来私密性很好的茶馆，装修雅致气氛私密，看起来很适合谈事情。
林郁找到所谓的23座，那里却空无一人。
有点意外，但不多，毕竟时间还没到也不能说人家迟到吧，林郁并不在乎，只要别真迟到就行。
叫来服务员点一壶茶，连着再点了好几个茶点，林郁偶然间一抬头，却在服务员身后，店的另一端看见了谢晗白。
事情有趣起来了。
让服务员拿走菜单，林郁摸着下巴思考。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23号是确定的，谢晗白约了他却坐的远远的在另一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焦急，正低头看手机不知道查看着什么，或许只是单纯的着急。
眼看着他抬起头四处张望，林郁微微侧身，借着店内绿植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这一侧身，林郁才发觉，自己这个位置十分巧妙，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这里却总是影影绰绰，甚至根本什么都被挡住了看不见。
所以是，谢晗白今天把他叫来是要让他看见什么？
林郁恍然大悟，然后决定祝他一臂之力。
拿出手机，拨号，对面一如既往地秒接。
“重总，”林郁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短信呀？”
不知道是不是林郁的错觉，对面的呼吸声都重了一瞬，藏在周围嘈杂的背景音中，非常模糊，“你……你知道什么了？”
听着不像在公司，林郁发问，“你现在在哪？”
重远毫不犹豫地报出一个地址。
果然不在公司，是在离公司老远的一个广场，更别提离这里了，大概得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你去那里干什么？”
重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总不能说自己昨天接到短信就决定不赴约了，而且为了防止之后被发短信的人陷害还专门跑得远远的，做刻意的不在场证据。
回答不上来林郁的问题，他只能反问，“你现在在哪？”
“春河路39号。”
对面一时没有说话，但这次林郁可以确定，他确实呼吸声加重了，甚至立刻喘息了起来，从衣料摩擦的声音听来，好像是重远跑了起来。
“我现在过去，你……你别信他。”
电话被挂断。
林郁没说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没办法，林郁只能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林郁：你来了先别找我，去找谢晗白，我好奇他想干嘛。]
不明白他在急什么一句话都听不完，但是显然等会儿有好戏看，所以林郁吃吃喝喝玩手机，就等重远过来。
四十多分钟的路程重远几乎缩短了快一半时间，感觉才没过多久，重远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衣服有些乱了，额头上也全是汗，看得出是如何着急。
没等林郁如何反应，谢晗白先站了起来，一声“重总”响在店里。
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人，谢晗白这一声只吸引到了几道路人的视线，但明星在外面本就都包得像是粽子，倒是没什么人认出是他。
重远自然是听到了这一声，但他先看了看手机，才皱着眉走过去。
是林郁刚刚给他拨过去了一个电话，重远接起。
林郁是真的很好奇谢晗白会说什么。
谢晗白等了重远很久，但是一点愠色不敢露，落座后第一句话是问好。
“重总，”谢晗白微笑，“好久不见，要喝点什么吗？”
重远冷着脸，“我和你应该没见过。”
“怎么会呢？”谢晗白露出吃惊又受伤的神情，张了张嘴，一看就是要回忆往昔，但没出声就被重远打断了。
“有事快点说，”重远看了看手表，“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其实谢家和重氏之间不管怎么样都是有些交集的，在宴会上也能说两句话，哪一次偶然见过再正常不过了，重远这样的态度只是刻意与他划分界限。
距离上次见到谢晗白，他身上的buff掉得越来越多了，面对重远，为了礼仪他也得把脸上的遮挡放下来，那张动骨头得来的与林郁相似的脸依然相似，只是已经肉眼可见地显露出整容的后遗症了。
他是知道重远与林郁的关系的，现在也依然试图用这张脸来博取重远的一分好感，但显然适得其反，重远脸色愈发难看。
谢晗白眉眼低垂，他显然知道如何角度让自己看起来温婉乖顺，如果这张脸依然有buff加持的话。
“重总会来赴约，想必是看到我给您发的东西了吧？”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不忍心看重总您继续受骗了，来告诉你真相罢了，”
重远一时沉默，安静蔓延，良久，他才嘶哑出声，“哦？”
“林郁根本不是几年前在在异国弹钢琴那个人，”谢晗白说得斩钉截铁，“他骗了您！”
说完，他等着重远得知这个重磅消息之后反应如何。
他是从系统那里得知重远前些年一直在匿名寻找一个弹钢琴的年轻人，发布了悬赏，价格极高，有不少人为了悬赏去提供假消息，重远依然一个一个地去核实，结果发现果然都是冲着赏金来的，但就这样他依然坚持不懈。
直到前段时间，重远撤销了悬赏，与此同时，他终于接到私家侦探的消息，得知原来林郁忽然逆转了局势果然是因为傍上了重远。
他终于找到了扳倒林郁的方法。
重远凶名在外，杀人不见血，如果不是实在恨林郁恨到骨子里，谢晗白根本不敢来找他，可只要一想到林郁之后被重远疯狂报复的后果，哪怕面对着重远沉沉地压迫感，他也兴奋得颤抖。
过度的兴奋蒙蔽了他的脑袋，他看不见重远愈发难看的脸色，自顾自说起来，简直快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一份被密封袋包装的琴谱被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在柳潮的工作室发现的东西，”谢晗白越说嘴角越夸张，“想必就是您之前听到的谱子吧？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人照着谱子再弹一遍，一定能唤起您美好的记忆。”
原来柳潮就是重远找了几年的白月光，自己的男友是重远的求而不得，这个认知让他优越得飘飘欲仙。
重远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拿起了桌上那个密封袋，仔细看了起来。
他在当年那件事后就学了钢琴和谱曲，他看得懂这份谱子，自然明白谢晗白说得都是真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今天不愿意来，就是已经不打算再找那个人了，更甚至，他刻意跑得远远的，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广场枯坐了两个小时，就是为了在林郁得知这件事的可能后好歹有理由证明自己。
可兜兜转转，他还是来了，这一切还都被林郁所目睹了。
“感谢谢先生对我的私生活这么上心，”重远慢吞吞打开密封袋，拿出了那张已经因时间而干燥泛黄的纸。
只有一张纸，轻轻薄薄的，重远动作缓慢地将它撕碎再揉成一团，然后丢进了一边的茶壶中。
“你干什么！”谢晗白震惊地看着他，“这可是——”
已经很脆弱的纸张，被这么一蹂躏很快黏糊成了一团，就算能再展开拼好，上面的字迹也不会再被看清了。
重远嗓音沙哑，打断他，“我从来没有执着于什么钢琴曲，我也不知道谢先生到底是从哪得知的这一切，但是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懂吗？”
谢晗白正伸着手想去滚烫茶水中捞纸团，但现在看着重远的眼睛，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呐呐着应好。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重远直接赶人。
谢晗白一刻不敢多呆，几乎是逃走。
林郁将这一切听得清楚明白。
他不知道谢晗白离开的时间到底是多久，只能先等一下，免得出去碰到尴尬，但是等了实在是太久，他也没听到重远说什么。
不应该呀，在重远的意识里，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白月光了呀，怎么到现在叫自己一声都不乐意了？
林郁干脆不等重远叫，自己走近了角落的那处座位。
一走近，却见到西装不再规整，头发都因为着急赶来而乱翘的重总，趴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肩膀没动，但是细细听了，有抽泣的声音。
这声音其实还挺熟悉的，但林郁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家外面听到。
所以……
重远这是，在哭？——
作者有话说：辣个擅长让别的男人哭泣的男人
第54章 好哄
林郁满头雾水, 实在没理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晗白给他发信息来应该就是为了所谓的拆穿他然后让他直面重远的怒火，虽然重远是他叫过来的不过问题不大，林郁听了二人对话的全程, 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重远会是这种反应。
他蹲下身, 从下往上看重远的神情，但重远哭起来就像女高中生一样，整张脸埋在臂弯里，林郁只能看见他光洁的下巴, 一颗一颗的泪珠落下来。
嘶, 眼泪还挺多。
林郁蹲着戳了戳他的下巴。
“我叫你过来打扰到你的生意了吗？”难得的, 林郁都有点不自在，“是不是那种几千亿的大单子，被我搅和了？”
要不然他真的想不到为什么重远看起来那么伤心。
“没有, ”重远没有抬头, 但是闷声回复。
那林郁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
所以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真的想不到啊！
林郁连原因都不知道更无从安慰，只得将手放到了重远的脊背上，轻轻帮他顺气。
或许是这份温柔的安抚起了作用，重远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一些。
他一只手捂着眼睛抬起脸, 不给林郁看他通红的眼睛，但只遮眼睛哪里够，泪珠子还是一颗一颗地滚下来，从他下巴处一滴一滴坠落下去。
“你……对不起……”
人哭的时候, 嗓子是会滞涩的, 一句话很难说清楚，于是这话落到林郁耳朵里就是：你说对不起。
林郁应着他，“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该……”
“等等，”林郁想说不该把你叫过来，可是猛然想到了，他只是刚问了重远有没有收到短信，然后报了地址，是重远自己急冲冲赶过来的啊！
这人，现在竟然还要让自己道歉！
太不讲道理了！
重远这时才终于哽咽说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对不起，”他说着还埋下了头，好像罪大恶极的犯人在认罪伏法，“我认识了你之后就没有再找那个人了，我也不知道谢晗白从哪得来的消息，对不起……”
林郁愣住。
原来他是在和自己道歉。
林郁好像终于理清了重远的想法了。
他之前确实是一直在找那个在异国留下了一首钢琴曲的人，甚至在遇到林郁后也曾将他认定为那个人，可是在林郁两次否认是否会弹钢琴后也认清了现实，决定不再寻找。
可能他曾经以为这件事只要隐瞒住了，那林郁永远不会知道，结果现在就这么猝然被谢晗白揭穿了。
原来是重远觉得自己对不起林郁。
那为什么现在看着哭得那么伤心呢？
哦，他怕林郁误会他心中有白月光，找林郁只是当替身，怕林郁就此和他决裂。
毕竟这误会属实很难解释清楚。
“你怎么这么傻呀……”想通了一切，林郁又好笑又无奈的，他捧起了重远的脸，“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对不起，对不起……”重远只顾着抽噎着道歉，甚至遮住眼睛的手还没有拿下来。
林郁试着去拨动他那只手，但是重远很抗拒，显然是不敢让林郁看清他的狼狈。
一向理智自持的重总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呀。
没办法，林郁看向了摆在茶馆中间做装饰的那架钢琴。
可能谢晗白对自己这个计策十分自信，还特地选了一家有钢琴的店当见面的地点，估计如果真的重远暴怒了要林郁立刻出来对峙，林郁当场就会败露。
茶馆中的钢琴有些不伦不类，可能是出自店长自己的兴趣，而且茶馆来来往往都是成年人，店长也很心大地没做任何拦护，就将那架钢琴放在了那。
去询问了店长，林郁得到了这架钢琴暂时的使用权。
他在钢琴前落座。
钢琴是在店中央的视野最开阔处，林郁试音的声响吸引了店内寥寥几人的注意力。
说实话，林郁已经好久没怎么认真摸过乐器了，不知道手感生疏了没。
但当双手都放在琴键上时，林郁确信没有。
有些东西确实是天赋，有些东西也确实可以刻进本能。
流畅的音乐自他五指下流淌而出，室内原本的低声私语全部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注视到那个青年身上。
此时外面阳光正好，明亮的光斑印入室内，这里的每一处景致，连光线在内的一切一切都好像在配合青年，为他安静而温柔的眉眼做配。
难以被语言形容的美妙音乐、漂亮得像是神子落入人间的青年，在这家小小的茶馆，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感觉自己竟然有幸如此近的距离目睹神迹。
随着音乐渐渐进入高潮，林郁手指翩飞，真的像是神明编制梦境，使人沉醉其中。
梦里有绚烂的夜空，有漫天的绚丽蝴蝶，还有对他们发出邀请的高贵神子。
一曲终了，沉浸在音乐中的人还久久不能回神。
林郁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了呆愣坐在那里的重远。
那么多人惧怕的重总此时目光呆滞，衣襟凌乱也没顾上，脸上还是刚才闷出的红晕和衣服压出的褶皱，难得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何止不是很聪明，几乎可以说得上傻愣愣了。
林郁对着他狡黠地笑，这笑容好像唤醒了他什么，于是林郁看到重远摇摇晃晃地起身，四肢僵硬地走过来。
这姿态实在有点不体面，而且林郁看他脸色更红，就怕他一会儿还得绷不住继续哭，为了重总英明神武的形象不崩塌，林郁先一步起身去拉住了他的手。
“我们先走！”
林郁直接带着重远往外跑。
果然，等他俩都跑出去了，还有人追出来，远远地喊：“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俩人直接窜进了重远的车里。
车子的后座一下子挤进来了两个高大的男人，对比外面的环境还是有几分拥挤的，起码这样的环境中没有东西给重远遮了，让他直接面对着林郁落泪，他真没那个脸。
但是重远还在直愣愣地看着林郁。
“你不高兴吗？”林郁询问。
不用再纠结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重远一点不见高兴的样子呢？
重远的回应是忽然发了疯一般地吻他。
他们之间由重远发起的吻一般都温柔轻缓，这还是第一次林郁被重远咬着嘴巴亲，很痛，甚至林郁没一会儿就模糊尝到了铁锈味。
“疼，”在换气的间隙，林郁带着鼻音嘟囔，“别咬我了，好痛。”
重远这才作罢，慢慢退开，结束了这个吻。
“你骗了我，”他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沉重，林郁仔细琢磨，也没琢磨明白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所以他认错认得干脆，“对不起。”
“之前我和柳潮签了协议，”林郁解释，“几年之内不能在公开场合演奏，为了防止麻烦，所以直接和你说了我不会。”
当然他不敢说，在重远第二次询问还是说不会时，他确实是存了一点不想和重远牵涉太深的心思。
到这了，林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怎么就被重远几滴泪珠子蛊惑了然后把底就都给透了呢！
作孽呀！
重远眼神微动，但还是沉沉的，追问到底，“柳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那里会有你的谱子。”
林郁如何不懂他，首先撇清自己和柳潮的关系，“我和柳潮之间绝对没有除了雇佣关系之外的任何情感联系。”
重远安静地看着他，等待后文。
“我之前是他的枪手，”林郁全部交代，“他的歌和曲全是我做的，我之前一直住在他安排的房子里。”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直憋在胸腔中横冲直撞的郁气终于消散，之前整宿整宿睡不着的焦虑也逐渐散去，原来几句话就可以赦免他那么多天的痛苦。
最后的结局真的是最美好梦幻的那一个，甜蜜得叫重远继续想要喜极而泣。
但他实在是没脸再在林郁面前落泪一次了。
他只是抱住了林郁，“我会帮你把那两个人都解决掉的。”
一句话说得低沉沙哑，很有黑老大气质，好像一转头就会安排人直接去绑架灌水泥再沉海。
林郁被自己的想象逗得一直笑，但笑着笑着他愣住。
嘶……以重远的权势，他想做到好像也不是很难。
林郁推开他，认真地说：“你先别插手，我排的戏还没开始上演呢。”
重远定定地看着他，点头应了，然后复又吻了上去。
当晚林郁是在家里过的，又折腾许久。
第二天起来重远已经离开去公司了，又看了看点，已经十点多了。
他中间没醒过，估计是重远刻意没有打扰他，去厨房看了一眼，锅里还有保温着的早餐。
虽然已经快吃午餐的点了，但林郁一向信奉多一顿不多，自然是都要吃。
喝牛奶的空隙查看一下手机，结果刚点亮屏幕，刚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林郁睡之前一定会把手机静音，十点之后谁都别想联系到他，而林郁看着记录，这个陌生号码从昨天十二点一直打到凌晨两点，今早又从八点开始一直拨到现在。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很像那个谁，林郁表情古怪，但是还是接起了电话。
果然是那个人。
柳潮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去公共场合弹钢琴。”
林郁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了吗？”
柳潮阴恻恻地笑了，“你违反了合同。”
想到那个法律效益存疑的合同，林郁也笑，慢悠悠回了一个“哦？”
“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柳潮语气一下急躁起来，“网上那个视频你不许应，就当是晗白在那弹得琴，你什么都别管，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当时协议只给了他六万就要封口十年，就算真的能追究责任，现在林郁的身价可不在意那区区六万块。
不过关于柳潮口中的视频，林郁倒是挺好奇的。
原来是昨天林郁在店里弹钢琴的时候被录下来了，后续视频被传到了网上，瞬间爆火，全网播放已经过亿了，在热搜第一上挂了一整晚。
只不过明星出门都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林郁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还是带了口罩和帽子，几乎只露出了一双眉目。
视频又角度刁钻高糊，加上很多谢晗白的粉丝上赶着认领，水军推波助澜之下，现在几乎默认那个人就是谢晗白了。
“原来谢晗白这么好看的吗……感觉看着这个视频已经可以原谅他的所有了。”
“阳光、钢琴、弹琴的王子！我做梦都不敢梦这么美的！”
“之前还在网上喷过谢晗白，现在给他道歉，能弹奏出这种音乐的人怎么可能有坏心思。”
“白宝儿，结婚，就现在！”
……
林郁看得发笑。
“留个能接收文件的联系方式吧，”林郁慢悠悠地开口，对柳潮说：“给你看点好玩的，绝对比弹琴刺激。”
第55章 二选一
林郁跃跃欲试的调子让他被尘封的记忆复苏, 曾经的恐惧又漫了上来，柳潮齿关磕巴，“你要干什么？”
从大概两年前开始, 林郁忽然变得十分木讷, 让柳潮都有了踩着他践踏的能力，而那两年间，他也确实从畏手畏脚到肆无忌惮，几乎以为自己终于调服了林郁。
大概人从极端压迫中走出来后总会报复性地弥补自己之前的不满与遗憾, 甚至那种满足的快感会麻木神经, 叫人忽略其中隐藏的风险。
就比如现在, 明明林郁身上的熟悉感从很早之前就有了，柳潮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你……是你回来了！”
这个场景有点像恐怖片。
林郁想象了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也就配合着延续这种恐怖的氛围, “是我哦，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他刻意将声音压得嘶哑干涩，不过对面怕的不是鬼，只是他, 只听他一句话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柳潮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了，连林郁都在心里嘀咕至于吗。
实在是懒得和一个神经病继续耗下去，林郁一锤定音，“赶快发来联系方式, 要不然你就和谢晗白一起下葬吧。”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柳潮也没有再打来，不一会一个邮箱通过短信发送到了林郁的手机上。
林郁充满恶意地将之前谢晗白强行入室抢砸的视频发了过去，并添加文字：
“他把你的封口协议连合同带钱一起抢走了，那么接下来, 我是起诉你侵占我的作品盈利还是起诉谢晗白入室抢劫？”
这两件事的任何一件事公布出去，不管他们二人现在如何辉煌，被官方封杀也不过一夜之间的事。
到时候钱财、权利，一切都会化作乌有。
终究是对钱权的留恋大过了恐惧，柳潮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林郁慢悠悠接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对面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不是已经收了钱了吗，合同也签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郁一边吃东西一边回复，话说得含糊不清，“你是不认识字吗？我邮件里说得清清楚楚，再来问我一遍干什么，哦至于你说的合同与钱，它们为什么不在我这里呀！”
他故作惊讶，转而又笑起来，“看来柳总是决定要牺牲谁了是吗？明明听说你们可是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了呢。”
柳潮应该是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谢晗白，或许可能谢晗白连柳潮那些歌不是自己写的都不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地认为柳潮是个绝世天才，配得上他如今的歌王地位。
事实上呢？林郁只嗤笑作答。
“你非要把事情做绝吗……”柳潮被怼之后反而气焰歇了，“补偿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配和我商量？”林郁不吃这套，“不过我心善，可以选择让你俩只死一个，你如何选呢？”
柳潮沉默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网上渐渐已经有人发现了视频中弹琴的人虽然像谢晗白但细微处有差别，应该不会是一个人，然后被谢晗白的粉丝追着骂。
“不是我们白宝还能是谁？林郁吗？”
“白宝是谢家少爷，从小肯定都学过这些的，林郁听说是孤儿出身吧？他可能连钢琴都没摸过！”
“烦死了怎么哪都有这个林郁，拉我们家晗白垫脚也得有个度吧，没完没了了是吧。”
……
林郁已经有了一定的粉丝了，当然不能忍谢晗白的粉丝这么狂妄，当即就吵了起来。
重远这次确实是听了林郁的，没有派水军下场。
或许是看吵了那么久都还是势均力敌，谢晗白那边确定了重远没有出手，一下就嚣张起来了。
局势开始往一边倒发展。
谢晗白更是亲自下场发了一张自己在家中别墅中与钢琴的合照。
估计柳潮还没把噩耗告诉他。
粉丝再次高潮。
“这就是真少爷和贫民窟男孩的区别！”
“少爷，老奴救驾来迟，让您被下等人脏了眼，是老奴罪该万死！”
“白宝好惨，怎么就被穷鬼追着碰瓷。”
……
不得不说，有些人是懂的如何嫌贫爱富的。
眼看着谢晗白的粉丝已经冲到他的微博评论区团建了，林郁也不急，等着柳潮先和谢晗白通通气儿。
浪潮娱乐，顶层办公室。
柳潮一直很满意自己的办公室，同样也很满意浪潮娱乐现在的高度，更甚者他还有野心带着浪潮娱乐更进一步。
前提是没有林郁拦路。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面对林郁的感觉，压的他心颤的恐惧是他现在唯一能清晰感受的东西。
身后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谢晗白一边走进来一边询问，“林郁怎么说？”
脚步轻快，语气幸灾乐祸，他把得意刻在自己身上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郁真的会弹琴，不过就算会弹又怎么样，还不是给他做了嫁衣？
林郁这么久没发出声明，估计正跪在重远面前痛哭流涕呢，想到那个场面，谢晗白痛快得想大笑出声。
“你赶快把照片删掉，”柳潮转身，脸色难看，“然后道歉，向林郁道歉。”
谢晗白脚步顿住，“你说什么？”
柳潮依他意愿，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凭什么？”谢晗白几乎是尖叫出声，显然气得不轻。
他以为是柳潮还对林郁有感情，当即气得眼前发黑，冲上去扯着柳潮的领子，“你还念他是不是？你别忘了，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被背叛的委屈一股一股地涌上来，谢晗白深觉自己被伤害，他注视着面前男人冷酷的面容，忽然凄惨一笑，为自己这么久的付出感到不值。
“你向着他也没用了，”谢晗白自虐般地观察着柳潮一丝一毫地反应，“你以为他是凭什么攀上重远的？凭你弹的钢琴，凭你写的曲子，他在重远面前冒认了你的一切——”
柳潮脸色大变，直接出手掐住了谢晗白的脖子，“你和重远说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浑身的力气被抽走，柳潮双手都在发颤，被谢晗白轻易推倒在地。
谢晗白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追逐了那么久的男人，心中悲凉，却忽然听到柳潮颤抖沙哑的声音。
“不是林郁顶替了我，是我一直以来在冒用他的作品。”
如一记闷雷落下，谢晗白僵住，这下是真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什么了。
那岂不是……
“而且，”没等谢晗白缓过神，柳潮继续抛下一个重磅炸弹，“你上次带人去林郁家闹的时候被监控录下来了，他说要起诉你入室抢劫。”
人终究是自私的，柳潮决定牺牲谢晗白。
入室抢劫，实打实的刑事犯罪，要坐牢的。
而谢晗白这种公众人物，沾上这种负面新闻，唯一的结果只有被封杀，甚至谢家都一定会放弃他。
[宿主任务进度倒退至30%……]
[警告！警告！宿主任务进度倒退至0……]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目前任务进度-50%……]
[系统，]谢晗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一定有办法的吧！你可是系统啊，你快想想办法！]
奈何系统只能从旁协助，为宿主增加buff，没有改变实体的能力。
回应谢晗白的只有系统冷冰冰的播报音，[已取消宿主所有附加buff，请宿主继续努力。]
无法，谢晗白只能转而向柳潮寻求无望的乞求，“你是骗我的对不对？那些歌都是你自己写的，重远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柳潮看他，眼里只有算计的冷意。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掐的那么准，谢晗白的手机铃声响起，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我猜这件事只告诉一个人可以会不太公平，”是林郁笑盈盈的声音，“所以我好心来也和你说一声儿。”
“你的入室抢劫和柳潮的侵权我只能暂时瞒住一件事，你们自己决定谁能继续在娱乐圈留下吧。”
说完，不待谢晗白反应，林郁率先挂断了电话。
谢晗白拿着手机愣愣的，回过神第一件事是和柳潮对上了视线，两人在眼神中达成了共识——
他们厮打了起来。
网络上的舆论还在发酵，林郁直接发出了一段自己弹钢琴的完整视频。
青年一身普通家居服坐在黑白钢琴前，是对比色调中唯一柔和的一抹颜色，他神情专注眉眼带笑，温柔得好像包容一切，治愈一切。
视频一经发出，就被好几个大牌明星点赞转发，点赞即代表站队，看来是重远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谢晗白也终于再次出现，发声明澄清那个弹钢琴的人不是他，同时公开的对林郁道了歉。
后续谢晗白和柳潮又来联系过林郁，试图寻找事情转圜的余地，但林郁本意就是不想他们好过，对方出多少钱都无关紧要。
林郁只需要等待他们二人最后决定出来的结果。
当天下午还有戏要拍，林郁看了看时间，干脆不吃午餐了，到剧组去再补中午的一顿。
接下来要拍的戏份是他们终于一起踏上了旅途，第一站是枯骨村。
枯骨村，顾名思义，是一个鬼村。
三人组探索村子覆灭的真相，也就是在这里，阿瑞第一次听到了魔尊的声音。
魔尊引导阿瑞看见了鸿光和季成业不带他的二人行动，让他以为自己被孤立，脑袋不太灵光的阿瑞当即就委屈了，然后做出了一些冲动的事。
简单概括为：林郁要去出演妖艳贱货了。
第56章 有人醋了
妖艳贱货, 还要突出一个“作”字，哪怕手段低级也要足够自信，突出一个为所欲为。
新布景是在市郊, 所以倒也不用去多远的地方, 只是枯骨村永夜，所以得连拍好几天夜戏，这算是对精力和身体的一个考验。
林郁到的时候裴池和朱景焕也才姗姗来迟，毕竟他们之前也在连轴转着赶戏, 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肯定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
他们各自被拉去做造型。
林郁在换衣服的间隙还能抽空给重远发消息。
[林郁：呜呜, 拍戏好辛苦。]
[重总：我给剧组追加投资, 进度就不用那么赶了。]
他回答的干脆，倒是给林郁看乐了。
不愧是重总，财大气粗。
剧组排戏排的紧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场地和设备每天租着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为了省钱, 自然要将拍摄时间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缩短。
[林郁：不用啦，为什么要花这冤枉钱？这钱不如直接给我，我拿到手之后拍戏就都不觉得辛苦了。]
[重总：好。]
本意只是搞怪的林郁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果然，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就收到了银行卡被转入金额的信息。
倒也不至于这么雷厉风行, 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起码林郁做不到，他抱着最质朴的对金钱的爱意，无法抗拒如此简单直白而且是天上掉下来的巨款，心情美得想立刻捧着重远的脸亲两口。
一定还要一左一右都亲了。
这当金主身边小金丝雀的感觉还真不赖。
[林郁：重总, 我更喜欢你了。]
心情愉悦, 连带着忽悠金主都更真情实感几分，虽然他平时面对重远时，喜欢也能随口就说。
裴池出现在化妆间门口，“这么高兴？”
和花孔雀神君与花里胡哨狐狸精相比, 唯一人类的造型精简干脆，所以他是造型做得最快的一个，现在还能出来溜达。
“当然高兴，”林郁看着手机，一时没去看他，“我可是遇到好事了。”
裴池也不觉得他的态度敷衍，自顾自凑了过去，“我看到你弹琴的那个视频了……”
他有点支支吾吾的，终于吸引了林郁的注意力去看他，结果甚至一眼看到了他脸上浅浅的红色。
对上林郁的目光，裴池好像才有勇气说下去了般，“你弹琴弹得好厉害。”
林郁歪了歪头，然后笑起来，这是一个看起来很甜蜜漂亮的笑容，结合他接下来说的话，指向性十分明显。
“谢谢，”林郁眼睛亮亮的，上了妆后眉眼间妖气的艳丽都因为他的笑而纯稚了几分，“那首曲子是弹给一个人的，我当时惹到他了，只能做点什么哄他。”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池嘴巴张合，想再说点什么，朱景焕也绕了进来。
朱景焕眯着眼睛，走得跌跌撞撞，看起来没睡醒一般，但到底是目的明确，直奔林郁而去。
他双臂张开，一个穿着宽袖大袍的成年男性，这么看起来简直能说得上是黑压压一大片。
然而在他挂到林郁身上的前一秒，被裴池扯住了。
林郁理着衣领，还退后了一步，轻轻瞟了他一眼。
朱景焕一个激灵，终于是不装了。
“哈哈，”但到是演员，还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他打着哈欠，看起来确实是十分困倦，“不好意思，刚才不是很清醒。”
林郁对着一边的沙发扬了扬下巴，“我这边马上就好了，你们如果要等可以去沙发上先坐一会儿。”
人家已经从身心都在表达不想接触的意思了，朱景焕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乖乖地和裴池坐到一处去了。
裴池坐姿端正，双膝都并拢着，看起来像等家长的小学生。
他们二人在圈内算是好友，所以朱景焕知道裴池虽然不是活泼的性格但也不至于这么拘谨，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你怎么了，”他凑过去和裴池说悄悄话，“快说出来让兄弟高兴一下。”
裴池被打断思考，一时不是很想理自己这个损友，但他实在是不愿意放弃。
“林郁他……”裴池斟酌措辞，“他谈了吗？”
明星的恋爱关系一向很玄妙，对外一定是冰清玉洁身边干干净净，但对于圈内人来说，总是多多少少有些风声的。
裴池自己不喜欢交际，但朱景焕不同，他的性格更圆滑，人脉极广。
“没有，”朱景焕毫不犹豫地摇头，但是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池抿着唇不说话，但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很明显。
朱景焕咬牙，暗骂自己嘴快，怕被别人听见所以声音压的极低，“我先看上他的。”
“我知道，”裴池用同样音量回答，语调毫无起伏，“但公平竞争不是吗？”
——当然不是。
林郁随手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十分钟前：
[重总：嗯。]
刚刚：
[重总：我也是。]
天刚擦黑的时候，场地就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可以离开开机拍摄。
毕竟夜戏熬人，当然越快拍完越好，少熬几天谁都高兴。
戏中的三人组是在出城后跟着天道罗盘寻找修补封印的神器，第一站就是这枯骨村。
鸿光和季成业都意识到了此地的诡异之处，哪怕被幻阵带着不知何时站到了村口时只是一时驻足，没贸然进去。
只有阿瑞是个心大的，连着赶了那么久的路他早就脸都鼓成了包子，遇到人烟了可以睡带顶的房子了，当即闷头往里面冲。
无形的结界荡起波纹，在结界内的阿瑞一无所觉，站在外面的鸿光和季成业却见到凶兽般的黑气扑向阿瑞，当即顾不得多想，一并踏入了村子。
还好村子虽然无比荒凉但没有危险，三人商议决定先休息一晚，清晨立刻离开。
只是枯骨村只有黑夜，有结界阻拦，遍寻无路出村。
林郁演戏有自己特定的方法，这种方法还会带着周围的人一起入戏，再加上朱景焕和裴池原本就是非常专业的演员，没人拖后退的合作进度飞快。
不过格外累人是真的。
终于结束了一个晚上的拍摄，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导演激动得很，张罗着要不然把最后逃出枯骨村的部分拍了。
林郁倒在躺椅上，用袖子遮住脸，完全当听不见导演在念叨什么，完全当死鱼躺尸。
实在受不了了，就扯身边的人往导演那里推，完全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样子。
躺椅很低，林郁还几乎是趴着的姿势，推人也只能从和自己身体持平的高度去推，所以入手的地方很低。
是谁的大腿。
柔韧的大腿肉不绵软也不坚硬，掌心的触感十分熟悉，手感太好了，林郁没忍住又搓了两下。
就这么电光石火之间，林郁迟钝的脑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面前是背对着晨光的重远。
完全没想到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先别睡，”重远俯下身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在这睡容易着凉，我去和导演说，等下就带你回酒店。”
林郁眼睛都睁大了，“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重远用自己的手掌给林郁捂因为清晨凉意而冰冰凉凉的脸，“我来和导演商量追加投资的事，这样戏份就不用排那么紧了。”
这话他之前就说过，林郁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重总就是雷厉风行，林郁还没回过神儿呢他就已经把所有安排妥当了。
林郁探头出去看，导演已经被拉走了，围在导演身边的几个人看着都挺眼熟的，是重远公司的人。
好资本家哦。
林郁感叹虽然感叹，但更轻松地挣钱谁不愿意呢，而且重远温暖的掌心十分舒适，林郁眼皮打架，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等等，”林郁猛地意识到了有事情不对劲，“你什么时候来的？”
重远只回答了他为什么来，可没说他什么时候来。
不怪林郁反应那么大，只是他终于慢半拍地意识到了，自己昨天的戏份中好像有一些不是很合适金主看到的。
阿瑞任性又嚣张，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但是在小动物的思维中，它会回报以真诚的亲昵同时赋予人类可以抚摸它漂亮皮毛的权利。
昨夜的拍摄实在是安排的太满了，林郁的空闲时间只够喝水，黑灯瞎火的环境格外挑战专注力，反正林郁只顾着剧本和对手戏演员，完全没没注意到重远什么时候到达的。
如果只是刚来没多久就还好，但是如果他来得再早些，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林郁想都不敢想，
林郁是躺着的，乌黑的发丝散开，红与白的衣料在他身下交织出一种热烈的色彩，只是清晨的凉意驱散了林郁面上的血色，热烈与冷清相交织——
重远立刻就想到了那时看到的、镜头下的林郁。
小狐狸哪怕满腹心思，但是眼睛永远是晶亮的，总会充满信任感地注视着他的伙伴。
而脱离了镜头，他从未见过林郁这样的眼神。
林郁在他的记忆中有很多样子，但好像无论神情如何变化，其中内核总是不变的。
笑眯眯的，有时或许还会有些轻佻，不知道是因为眸色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那双眼睛看起来总是清澈到好像一眼看得到底，但又实在是太清澈了，所以又轻易看出原来其中空无一物。
没有信任、没有依赖，连喜欢都是偶尔的一闪而过，虚晃得让重远总是摸不清他的想法。
原来他全身心依赖着一个人时是那样的……
重远从来不求林郁能完全依赖信任自己，可是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也头一次让他真实地意识到了原来自己离林郁那么远。
恐惧与嫉妒混杂，重远目光沉沉，自上而下看着对他情绪毫无知觉地林郁。
“我大概四点到的。”
林郁默默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估计是什么都看到了。
【我觉得他生气了，】林郁和重远对视着，和031的对话表现出想法，【我现在和他官宣能不能哄好他？】
说干就干，林郁已经伸出手去摸手机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9-13 20:55:56~2023-09-14 20:5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色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喜欢吗？
【宿主冷静啊！】031生怕他真的一时想不开, 快速为他权衡利弊，【现在距离任务目标完成只剩20％的进度了，但是如果这时候爆出和重远的恋爱关系, 任务进度会倒退的。】
【我和重远没有在谈恋爱, 】林郁嘴硬。
在他看来，他确实没有和重远存在恋爱关系，哪怕他们亲吻上床什么都干了，他也不能说自己对重远完全没有感觉, 但他们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 还没有迈出那一步。
毕竟林郁清楚自己任务完成后就会离开这个小世界, 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没搞清楚重远身上的秘密，他自以为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而且重远一向纵容他, 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维持着现状。
等等, 林郁后知后觉地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之前在剧组里，重远怕传出风声对林郁不好，所以从来不会这么直接地来接触林郁，更别提捧脸这种极亲密的动作了。
现在虽然收工了, 但周围还是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而重远这张脸在剧组里知名度不低，几乎所有人都避着他走。
只是避着不代表没看见。
知道重远肯定不会让风言风语传出去，但他现在出格了的态度已经表现很多事了。
林郁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有人比他先出声了。
“欢迎重总, ”朱景焕还穿着戏服，妆容未卸，风风火火走过来时十分有气势，“劳烦重总这么一大早过来了。”
他一来, 就一堵墙似的站在了林郁前面，挡在二人之间。
剧中的鸿光青睐阿瑞那张脸，所以为自己幻化衣物时动了点歪心思，反正他平日里穿衣风格就是花里胡哨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二人衣物总有些微妙的相配。
凑近了，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有事？”重远直起身，面色冷淡，是他平日里对外界惯用的那一套表情。
林郁从朱景焕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眼巴巴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最终下了判断：他果然是生气了。
重远当然是生气了，只是这火气对着林郁撒不出来，那就只能落到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倒霉蛋身上。
更直接来说，他如此的原因，虽然朱景焕没有直接责任，但终究是他牵扯在其中。
重远心思百转千回，脸色愈发阴沉。
朱景焕强撑着不露怯，“导演在找您。”
重远不为所动，“已经有人和他谈了，我在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到“更重要的事情”，他的目光偏移，落到了被朱景焕挡在身后的林郁身上。
林郁已经从躺椅上爬起来了，只是袍子凌乱，有点限制他的行动，看他歪歪扭扭的身形和苍白的面色，让人不由得对他多出几分怜惜。
披在他肩上的衣物滑落，林郁作势要蹲下去捡，但谁忍心叫他低眉弯腰。
重远向前跨一大步，在林郁真的蹲下去之前将人抱住了。
温热躯体入怀的一瞬间，他听见了一声闷笑，怀中的林郁侧头看向他，重远却只在林郁眼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的倒影。
如果又非要论什么情绪的话，林郁浮夸演绎出的委屈可能也算吧。
重远这时还如何不明白，这家伙又想蒙混过关了。
但他在意的仅仅是，林郁到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先走吧，”重远捡起外套，“回酒店，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想追究地问到底，但重远始终还记挂着林郁好歹是忙了一个晚上，有什么事都等林郁先睡一觉再说吧。
两人一起离开，从头到尾，林郁都没注意到旁边的朱景焕。
朱景焕站在原地，看着林郁与重远的背影。
诚然，重远天生优越加上后天十分注重身材管理，身材比之模特也不逞多让，但在朱景焕眼中，那背影却不亚于一只巨兽，而且这巨兽还带走了柔弱无依的公主。
他被难以诉说出的愧疚席卷全身，拳头紧握到手心刺痛。
而所谓被带走的公主借着衣袖的阻挡，在悄悄勾巨兽的手。
他做这种小动作驾轻就熟，哪怕有衣袖布料在中间阻隔也没妨碍到他，只是他自己刻意引诱，于是重远只能感觉那柔软的触感偶尔擦过却不落下实处，平白勾人心痒。
或许平时重远会纵着他，但现在连重远自己都在患得患失中心绪漂浮不定，终于按自己的心意握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
温度完全不同的两只手握在了一处，向彼此昭示存在感。
回酒店的时候，林郁本来想带重远走大门，但门口全是堵路的粉丝，他这么大摇大摆进去不亚于昭告世界，还是重远拉着林郁走的私人通道。
“重总，你不想和我官宣吗？”林郁慢悠悠发问。
这人已经缓过神来了，又恢复了那种轻佻又若即若离的姿态，重远不敢去看他，怕又看到那种熟悉的神情。
毕竟哪怕在戏里，见过他全心全意信赖谁的样子，重远怕再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了。
“现在传出什么对你的事业不好，”重远避重就轻。
林郁没有再追问什么，实在是他精力高度集中地熬了一个晚上，现在有点撑不住。
回了酒店房间，快速洗了个澡，好歹是记得吹了头，然后林郁就迫不及待地直接往被窝里钻。
重远把他乱扔的衣服都捡起来叠好，再去看他，就见林郁在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碎发遮住了额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对着他眨呀眨。
“睡吧，”重远没忍住，俯身将碎发拨开，在林郁额头落下一吻，“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林郁的回应是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扯着重远的衣角，没用很大的力气，意图更像暗示和勾引。
同时他带着被子往床里蹭，原本在床中间的人挪到了边上，留出了看起来很舒适温暖的半个床位。
那只原本扯着他的手收回，在那片床位上拍了拍。
重远低头看着林郁，但是没动。
于是林郁又拍了拍。
“你一个人睡应该能睡得更好，”重远开口。
林郁打直球，“你陪着我会更舒服。”
两人对视，最终重远在林郁的眼神中落败，脱下了外套也钻进被窝。
被子里已经被林郁的体温烘得暖暖的，而更清晰的触感是林郁缠上来的肢体，他用抱大型玩偶的方法将自己拱进了重远的怀中，然后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重远感觉林郁的发丝蹭在自己下巴上，很软，很痒。
不知道是刚洗了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林郁热乎乎的，缠在重远身上，让原本没什么困意的重远也开始疲倦。
这种疲倦不是过度劳累后再也难以支撑的疲倦，是在他以为自己明明还可以继续坚持后却骤然落入一个极温暖柔软到腐蚀心智的地方，有了对比他才察觉原来自己已经疲惫不堪。
不是因为他真的已经无力驱动身体，只是原来这世界上还有那么舒适的地方，让他难渡温柔乡。
“睡吧，睡吧……”林郁眼皮子已经闭上了，嘴巴嘟囔着，但也就只说着一个简单的词，完全是已经睡得没意识了。
重远叹一口气，终于还是遵循身体的本能闭上了眼。
林郁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脑袋还有点痛，他迷蒙地眨着眼，一时都没搞清楚自己这是在哪。
陌生的房间，因为窗帘全被拉上而昏暗的室内，林郁思考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唔，”他发出一声短促但无意义的音节，然后又依据本能蹭了蹭自己的床伴，“重总你睡相好好啊，我好喜欢和你睡。”
有点虎狼之词，不过重远不会在意，所以林郁也就说得毫无负罪感。
重远一时没应声，但在几秒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林郁一个激灵，清醒了。
抬头，直接对上了重远的视线，却发觉重远的眼睛清明，看起来没有一点刚睡醒时惺忪的状态，不知道是已经醒了多久又这样直勾勾地看了自己多久。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林郁心虚地移开眼。
他没法给出答案。
重远喉结滚动，一直在困扰他的那些东西就在嘴边，他却无法倾诉。
之前他一直以为林郁是喜欢他的，哪怕林郁有时会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重远不知道缘由，但没关系，重远自认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接近他。
可是一旦真的见过了林郁毫无保留信赖别人的模样，他恐惧了，他察觉原来所谓的喜欢也有亲疏远近，他怕自己错估了自己在林郁心中的地位，怕林郁不再需要他的时候，真的会毫无留恋地离开。
这时候，之前被刻意遗忘的一些东西又浮现，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就往荒诞的地方去了。
会不会林郁真的是从外面的世界降临到这里的神？
所以他机敏强大，所以他美丽自信，所以他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一切。
包括他。
很离谱的猜测，但重远深信不疑。
重远忽然开始细数自己名下的财产和自己所掌握的集团。
这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林郁听着，不明所以。
“我还有这些，”重远却越说越哽咽，“我可以一直捧你，你想拍什么戏我都给你安排，你不想拍戏了我就把这些都移到你名下……”
重远闭上眼，甚至不敢看林郁是什么反应，“你能不能……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但其实他真正想问的话是：你能不能再喜欢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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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再不回答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重远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也不知道他思考了这个问题多久，总之林郁无法回答。
一个人步步紧逼，另一个只能不断后退, 好在重远从来不舍得林郁为难。
只不过自那天之后, 两人很久都没有见面。
说不上是谁躲着谁，又或者是他们共同的默契，总之他们之间的联系维持在一个微妙的界限内。
也就是那天之后，林郁做任务忽然积极了起来。
他曾经给柳潮和谢晗白的二选一有了结果, 并没有出乎林郁的预料。
两人撕破了脸, 默契地把对方给爆了。
谢晗白有系统傍身, 找到各种证据再简单不过了，而林郁之前的房子是挂在浪潮娱乐名下的，他有林郁发给他的视频, 所以由他来起诉也说得过去。
那两天互联网上简直可以说是腥风血雨。
先出手的是谢晗白。
柳潮是成名已久的歌王, 以才华著名，可能死忠粉纯度不高但国民度绝对是顶尖，他直接被爆原来所有的歌都是别人写的，娱乐圈巨震, 恶劣影响不可估量。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是造谣诬陷，直到确凿的证据被甩出，才有人将信将疑。
却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这事听起来还是太离谱了。
一位歌王, 他为人津津乐道的作品都是出自他人之手, 而其本身是个只有脸的草包，落差实在太大，有人不敢相信太正常不过。
但现实就是这样魔幻。
这件事影响实在太大了，在看热闹的、吃瓜的, 以及柳潮的粉丝要求下，官方介入调查——
然后捶死了这件事。
浪潮娱乐的股价直接跌破底线，柳潮的各种代言纷纷宣布解约，他将面临巨额违约金，同时在判决后，牢狱之灾也逃不掉。
反正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柳潮也立刻爆出了谢晗白入室抢劫的视频，加上早就提供给公安的证据，直接从浪潮娱乐带走了谢晗白去调查。
这瓜一波一波的，看的网友叹为观止。
林郁在谢晗白被拘留的时候去看了他一次，隔着铁栅栏，谢晗白沉默不语。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掠夺的所有气运，系统再也不会消耗能量为他加持什么乱七八糟的的buff，是以谢晗白看起来憔悴而阴沉，和林郁最开始在剧组见到他的样子大相径庭。
如果不是系统一经绑定，除非宿主死亡不可脱离，违规系统早就丢下他跑路了。
现在，那个系统也不过是安静地蛰伏在谢晗白的身体中，等待他什么时候死去。
可惜，今天来的是林郁。
“后悔吗？”林郁撑着脸，表情懒散，看起来好像随口一问般。
谢晗白眼下乌青被白炽灯照得渗人，更显得他颓废恐怖，他就用这样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林郁，“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林郁赞同，“确实。”
“那个东西，”他露出了一个很怪异的笑容，看起来很邪性、很反派，“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它不继续帮你了吗？”
谢晗白这才有了反应，他猛地睁大眼，“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故意的！”
入骨的仇恨浮现在他脸上，激烈的情绪使他的面目扭曲，看起来极为可怖。
林郁不为所动，“我做了什么吗？”
是了，林郁从未刻意针对过他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没被放在眼里过。
谢晗白浑身的力气泄掉了，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我觉得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拜那个系统的原因呢，”林郁眨着眼睛，语气温柔得很有诱导性，“你都这样了，它怎么什么都做不了呀，明明你一开始就是在为它做事的。”
违规系统冷眼看着。
主世界的系统已经具备了高度拟人化的情绪，违规系统也不例外，更甚至，它们可以产生贪婪之类的情绪，智能化程度只会更高。
当拥有了不受限制的强大能力，还能驱策人类为它们服务后，傲慢也在不断增长。
这个违规系统也不例外。
而且它有傲慢的资本。
它不在乎林郁的离间计，已经摊牌到这种程度了，它也知道了林郁恐怕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空壳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主世界派来处理它的专员它还真不放在眼里。
谢晗白未尝不仇恨他的系统。
毕竟原本他在自己的世界过着平淡但安稳的生活，是这个系统许诺他财富、爱戴与权力，他才来到异世，为系统掠夺气运。
都是系统的原因！
仇恨驱使，谢晗白将违规系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宿主，】031不明白林郁为什么非得亲自来这么一趟，【违规系统的回收之后会有专员处理，不用我们动手的。】
林郁无所谓，【没事，我还挺好奇这玩意儿的。】
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听谢晗白讲述，时不时还问两个问题，看起来简直像一个课堂上的好学生。
违规系统嗤笑他的无用功。
直到林郁伸出手，掌心亮起一片肉眼不可见的白光，它才惊悚起来。
[你是——]它尖叫，[不，这不可能！]
其实细算来，林郁没有处理违规系统的权力，但耐不住他实在是有些东西想知道。
纯粹的精神力发动，谢晗白只感觉脑子刺痛，转而全身都开始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灵魂上剥离了。
这个过程虽然不漫长，但实在是太痛苦，当痛意如潮水褪去时，他已经只能趴在桌子上喘气了。
林郁不在意他的痛苦，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所谓的违规系统，是一个碎片。
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白色的外壳，估计它完整的形态应该也是像031一般完整无缺的球体，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林郁暴力拆解它的数据，得到了它的编号：000。
一个很有意思的编号。
[怎么可能，]这玩意还在叫嚣，[你明明已经！]
[林郁！你是林郁！]
林郁眼看它逐渐疯癫，等着它的下文，却只听它几声嘶吼之后，自爆了。
怕成这样？
懒得再看一下又苍老虚弱好几岁的谢晗白，林郁阴沉着脸离开了。
柳潮开庭审理那天，林郁登场作证，又引发一片娱乐圈海啸。
【那些歌都是林郁写的？是不是搞错了，他不是新人演员吗？】
【啊！！！！我老公十项全能！！！！天选顶流！！！！！】
【这么厉害怎么之前过那么惨，我记得他之前就是签在柳潮的浪潮娱乐？】
【据说是之前林郁和柳潮谈过恋爱，可能天才也会上头吧。】
这条评论在发出后五分钟内就被删除了。
应该是重远在背后操盘，琴键的公关抓住了机会，运作之后林郁的名字甚至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紫薇女帝》的剧组抓住机会，趁着林郁的热度，将剧播了出去。
原本的世界线中，林郁是靠这部剧一炮而红，后续再一步一个脚印走到顶流，现在却反了过来，不过总归没什么差别。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林郁盘算着任务进度，【怎么还不判定任务完成？】
他的任务是成为顶流和处理违规系统，现在两个条件都达到了，但是031没播报任务完成的通知。
031回答，【这个世界线中，有一个关键节点需要完成。】
【什么，】林有点焦虑，又有点急。
【要举办一场演唱会。】
一场盛大的演唱会，要无数人为他欢呼喝彩，要无数目光激动地注视着绚烂灯光下更耀眼的他，以此标记一个巨星的诞生，
目前他要单人办演唱会有些难，还是得通过琴键，可这样几乎意味着要经过重远。
而林郁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重远。
说起来，自从上次林郁避开重远的问题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一时的不逃避是为了更好的逃避，林郁啃了一上午指甲后还是决定直奔重远办公室。
然后在楼下就被拦住了。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隐蔽，林郁来的匆忙，也没跟重远说，最后还是李秘书凑巧路过带他进去的。
进电梯前，林郁叮嘱李秘书别告诉重远自己来了。
李秘书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绕绕弯弯，只以为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但想到重远这些天的那个模样，同意了。
重远的办公室在顶楼，现在也没有什么会议，他就在自己的办公室。
林郁在门外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一咬牙，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先闻到的是浓重的烟味，几乎到呛人的地步。
林郁眉头皱起来，第一眼看向正对大门的办公桌，但没看到重远。
“出什么事了吗？”
声音从落地窗那边传来，但这声音实在是哑得林郁都没敢认，可会在这个办公室的除了重远还会有谁。
重远原本是背对着林郁站着的，透明的玻璃外是风雨欲来的天色，办公室内也没有开灯，是以林郁几乎看不清重远身上的细节，第一眼只见他身形轮廓。
但只看得到身形也看得出来，重远瘦了好多。
有身高和骨架撑着应该怎么也不至于使形体太变形，可他甚至连那种意气风发的气质都没了，如果林郁没看错的话，他似乎都开始驼背了。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重远终于回了头，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指间那一点火光还停留在唇边。
林郁忽然觉得牙根很痒。
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是不是还没有和重远大吵一架啊？
第59章 喜欢哦
“你怎么来了, ”重远愣住。
林郁冷笑，“我不能来？”
“没有，”重远的声音低下去。
他赶快将烟头摁灭, 手指还拘谨地在衣角处不停磨蹭——
凭本能他就知道林郁不喜欢他抽烟。
同样的, 哪怕现在他看不清林郁的神情，他也能知道林郁生气了。
毕竟没有人会乐意在这么一个环境中和一个浑身刺鼻烟味的人说话。
他想去拿一直放在办公桌抽屉中的古龙水，好歹遮一遮他这一身的味道，但林郁在那边, 他又不敢过去了。
就在他纠结时, 林郁已经找到了灯光的开关。
猝不及防间, 整个室内亮了起来。
重远之前一直待在黑暗里，骤然见光，眼睛都刺痛, 他用手遮住脸, 一方面是为了挡光，另一方面则是不敢叫林郁看见自己的样子。
在这样无所遁形的环境中，林郁抱着臂，靠在办公桌那, 冷眼看着重远狼狈。
这人也确实狼狈。
在这个世界，林郁见重远时，永远只能见到他稳重端方，不知道是气质的原因还是什么, 总之只要看到他, 就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到他。
结果现在，他们只是冷战了一段时间而已，重远就能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你怎么回事？”林郁发问。
重远的办公室很大，大到站在窗边的重远和靠在办公桌上的林郁之间的距离十分微妙。
这是一个足够他们将彼此全身都纳入视野并放在中心的距离。
而在这对立的站位中, 林郁有地方倚靠，维持着一个并不板正但也不至于萎靡的姿势，重远则是直接完全暴露在光下，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安。
像是警官在审讯犯人。
“我会调整的，”重远低下头，避开了林郁审视的视线，但局促与手足无措无法遮掩，他甚至已经开始揉自己的衣角了，“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林郁更生气了。
他只是之前不知道重远会如何度过这段时间，但现在看到了，如何想不到重远是如何故意作贱自己的。
如果现在重远能丢掉他这一贯的包容姿态，声嘶力竭地和林郁吵一架，林郁都不至于那么生气。
可是重远就是能这样，总是这样，在林郁不知道的地方将所有错处归咎到自己身上，然后开始折磨自己。
凭什么？是谁给了他这样揽事的权力？
越想越气，林郁胸膛起伏，却又不知道这怒气到底如何发泄出去。
重远这些天肉眼可见地瘦了许多。
有骨架撑着身形，但脸颊上的肉快速消减了，整张脸骨骼愈发清晰，在光与阴影的对比中，轮廓线条几乎可以用锋利来形容。
本该给他增加攻击性的特质，此刻只因为他垂下眼的落寞神情和下巴上青灰色的胡茬，而显得他狼狈又可怜。
可怜。
林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重远。
实在是心中的郁气难以纾解，林郁大步向重远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重远目光的偏移愈多，最后几乎到了低头看自己脚尖的地步。
所以林郁猝然抓着他后脑的发尾发力时，他被迫仰起的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掩饰的惊讶。
林郁凑上去吻住了他。
说是吻，其实更像是撕咬，几乎是瞬间，重远就感觉嘴唇刺痛，嘴巴里都是烟的苦味，他也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见血。
但林郁的体温是清晰的。
之前他一直被困在自己的思绪中，被一个问题来来回回折磨不得解脱，茶饭不思之中暴瘦是正常的，只是偶然有一天对着镜子系领带时他才偶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成了这样，可是他明明从未因什么原因而感到饥饿过。
他一直以来感受到的都是冷。
不过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不如说他甚至渴求着这种外在感官能否让他疲倦的脑袋得到片刻的解脱，可显然是徒劳的。
困扰他的问题依然存在，绞劲脑汁也得不到一个解决方法，他从未感觉如此痛苦无力过。
多日悬浮的心终于在林郁的体温过渡中感到了片刻的安宁，重远任由自己沉浸入这个吻中，渐渐的，嘴里烟草的苦涩味道褪去，他尝到了自己血液的腥甜味。
这味道让他兴奋，让他主动地去追逐林郁，可就在他好像终于摸到了一点解脱的方法时，他被推开了。
所有温暖的触觉褪去，冷意再度袭上他的躯体，灯光还是冰冷的苍白色，面前是脸色难看的林郁。
林郁用手背擦着下巴上的水光，嘴唇是一种很漂亮的红。
“你的胡茬扎到我了，”林郁平静地陈述，“而且我不喜欢你嘴里的味道。”
他果然讨厌烟味。
重远低声，“抱歉。”
“我也不喜欢你道歉，”林郁脸色更臭。
重远沉默不语。
林郁不在乎他的沉默，直白询问，“说说吧，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想要的答案不是重远说之后他会如何，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这个原因。
在等待回答的这一段时间中，林郁在静谧中思考，预估着重远可能的回答，
但其实他未尝不清楚，重远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果然，良久之后，垂着眼的重远轻笑一声，“原因的话，大概就是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原因中最好笑那个吧。”
林郁脊背僵住。
“如果我告知你一切，”重远破罐子破摔了，“你会留下来吗？”
答案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重远终于直视林郁，眼中几乎是明晃晃的乞求了。
他的痛苦与纠结都来源于林郁，可他从未有一分一秒的怨恨，他只是乞求林郁的停留。
在这么一刻，林郁真的产生了动摇。
就算留在这里，陪重远度过一生又怎么样呢？
可转瞬他又清醒过来。
重远的灵魂有秘密，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个秘密，可是既然主神为他安排了后面的路，他总得走下去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不能再继续和重远耗下去了，林郁能清晰地察觉自己的底线在渐渐虚幻。
“我要办一场演唱会，”林郁生硬地转移话题。
自从在这个小世界他和重远遇见，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向重远提出要求。
重远苦笑，但是仍然只是说：“好。”
演唱会的筹办需要时间，好在林郁在剧组的戏份已经到了尾声了，他有时间每天盯着重远吃饭睡觉。
好歹给重远又把状态给养回去了。
只是时常对上重远的目光，林郁总会有那么片刻的思考：
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重远会怎么样？
好像只有那唯一的一个结果，但林郁不敢想。
【宿主，】031安慰他，【收集到的数据已经足够了，模拟出的人格绝对不会和你的行为逻辑一模一样，不会有人发现的。】
林郁没有感到轻松，【希望吧。】
在不知道是谁的期盼中，演唱会的日子到了。
林郁在网上风头极盛，柳潮的判决将众人对他的期待拉到了离奇的地步，加上《紫薇女帝》的播出和林郁饰演配角那部戏开始预热，他的名字只要一出现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演唱会的票一经放出就迅速被抢空，甚至有人提前去场地踩点，没有票也要在各种刁钻的位置看完整场演出。
总之那天晚上，林郁登场时，观众席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天空。
应援的灯光起伏，像是潮水广阔而连绵不绝，人们又开始整齐划一地叫着他的名字，任谁来都会在这样的环境中激动地面红耳赤。
而林郁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按照节目表唱歌，将这些原本就是出自他手的歌曲再次演绎，直到很久之后都有关于这场演唱会的评价：
“天籁之声。”
“他一开口，整个场馆都静下来了，你能想象吗？好几万人如痴如醉的表情。”
“那之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
演唱会后有庆功宴，林郁作为主角，喝了一杯又一杯，有人看出不对劲，劝他别喝了，他全然不管。
直到躯体完全被酒精干扰得沉重，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大概再喝就得吐一晚上了，林郁才停下。
031在他的意识中播报还有三个小时可以开启传送。
重远将醉得几乎走不了路的林郁接走。
路上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林郁一直醉着，什么都没说。
回到住所，拉拉扯扯又是将近半个小时过去。
林郁胡言乱语，说出口的词汇连不成句子。
重远带林郁去换衣服洗漱，他这才终于乖了一点。
最后一首歌的演出服是一件精致华丽的白色礼服，款式类似于西装，穿起来脱下去却都格外麻烦，但是这样繁复的设计却格外适配林郁华丽张扬的眉眼。
肩膀到胸前的碎钻闪烁，营造出梦幻般的氛围，显得林郁好像真的是一位神明。
其实重远何尝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如果林郁希望的话，那今天就还是平常的一天。
在即将脱下外套时，林郁开口了，“其实我真的喜欢你。”
“嗯，”重远手上动作一顿，“我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重远说：“足够了。”
“不够，”林郁咧开嘴笑，绚烂的光落在他的眼尾，神明没有淡漠的表情，他已经被爱与欲拖下了凡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说这话时，他眼睛很亮，他表现得太诱惑甜美了，简直像勾引人魂魄吞食的精怪。
重远却只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起来。
这是一道只有一个答案的选择题。
“好。”
与此同时，主世界，监测部。
刺耳的警报声连续不断地响起。
“怎么回事？”
“上报，立刻上报！”
“快去找主神，赶快！”
第60章 两个惹事精
林郁被捕。
主神亲自出手, 还没进行跃迁呢，已经被抓到特殊监牢了。
在林郁看来，估计就是眼前一黑, 再反应过来就已经铁窗泪了。
有点懵, 还有点怀疑，反正不是很想安分守己。
在主世界的存在已经舍弃□□了，世界的构筑更偏向能量与数据，在这里精神力是衡量力量的核心概念, 而恰巧, 林郁拥有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力量。
主神走进这空间时, 在空旷空间中心的林郁已经掐断了手铐，正将其一段一段地捏成各种形状。
“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主神冷淡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流露, 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一扔, 然后以一个非常随意的姿势坐到了林郁对面的沙发上。
林郁眨着眼睛，回以一个无辜的笑容，“这不是有机会显得您能干吗？”
他显然是懂如何让人生气的，起码主神听到这话, 确实是实打实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不对林郁翻白眼。
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和林郁浪费时间，主神将视线落到了那个没有被打开的文件夹上。
之前忽然在某个坐标爆发了强度极高的能量，能量来源并没有被归属在主世界数据库中，由此触动了监测部的警报, 最高级别的警报直接递交到了主神那里。
然后主神出手, 但只带回了一个人，被关押在了防护度最高的监狱中。
“不好奇和你搭伴儿的人在哪吗？”主神依然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林郁手中已经断成一节一节的手铐在他一瞬间的精神力暴动中被摧毁到只剩灰烬。
主神不为所动。
这种程度的力量还不够被祂看进眼里。
“好奇啊，”林郁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五指蜷起又放松，“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主神撩起眼皮看他。
面对一个目前已经算是罪犯身份的林郁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情绪已经是一个友善的信号了，果然，主神看起来并不是想为难他。
“首先，你应该知道，从小世界带走灵魂是要上报后批准的，”主神举起一只手，立起了一根手指，然后又立起一根手指，“第二，主世界带走灵魂也不是说带就带的，毕竟跃迁需要能量。”
这是写在规章里的东西，林郁知道，也能想明白。
可他没有选择那么做。
他遇见那个人明显有主神的手笔在其中，之后不知道还得按主神的剧本走多久，但是林郁不想再继续这么下去了。
那个人明明一直在痛苦。
“第三，”主神又立起一根手指，比了个三，“那个人灵魂特殊，他的本能中有与主世界的联系这一项。”
“你大概是没想过带他回主世界，但是那个人的灵魂中有与主世界联系的执念，他违背了你的意志，凭本能开始向主世界传送信息，不过这需要能量，所以他接管了那个小世界的权限，掠夺小世界的能量来达成目的。”
然后一瞬间的能量引起了主世界的警报，他们被发现了。
“那么最终——”
主神收回了两根手指，那只素白纤长的手维持成了一个不是很雅观的手势。
看起来漂亮冷淡的成年女性摆出这样的手势，大概祂也并非对林郁的胡作非为没有想法。
“你们的私奔，失败了。”
主神没说的是：因为那个人的运作，那个小世界的能量迅速枯萎，一但能量消耗殆尽，小世界会直接死亡，如果不是主神到达的及时，林郁现在应该直接进审判庭。
林郁看情况悔改，一定继续追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在哪。”
主神人还不错，有问就答，“你已经预支了第三个世界的奖励了，所以本质的答案你别想知道，但如果你问的是所谓重远的话，他的存在已经被抹除了。”
抹除，那就意味着从过去到未来，这个个体的所有存在全部消失。
林郁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愤怒，但是面对这主神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他却从心底感受到的是一丝丝的愧疚。
这个空间模拟的是人类社会的审讯室，室内光线经过设计，可以有效地给被审讯者营造出紧张感和压迫感。
只是在这样冰冷的环境中，在光与暗交界处的主神眸光明明灭灭，最后一切归于死水般的平静。
祂很疲惫。
林郁能感受到。
“我要立刻去第三个任务世界。”
“好干劲，”主神用平淡的语气夸奖，讽刺意味浓重，“有你这样的员工是时空管理局三生有幸。”
主神亲自安排，林郁几乎是刚出那个空间就被传送到了小世界中。
刚从一个平静的空间脱离，面对的是急转弯的山地公路和控制不住的方向盘。
身体的本能使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林郁来不及思考，握住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青经筋暴起。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刺耳，空气中几乎都弥漫起那种臭味。
大半夜的环山公路荒无人烟，他只要在这里松了手，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结局。
很难说这样的安排，主神没有什么估计整他的小心思。
视野剧烈摇晃，林郁控制着车子一头扎进一片还算平缓的树林。
一整天旋地转，林郁险些以为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手上剧痛但好在目前痛的只有手。
等林郁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还在破损的车里，车门在刚才的事故中被外力撞开，冷风阵阵地吹进车内。
他刚才出了太多的汗，现在眼睛都还因为紧张和汗水地刺激而刺痛，肾上腺激素快速分泌的后果就是他现在全身发虚，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好歹还活着。
【啊！】031在他的意识海里尖叫，【宿主你没事吧！】
这次林郁是主神直接派达过来的，连系统都慢他一步，而且之前林郁蹲局子也瞒住了031，倒省下很多解释的麻烦。
林郁一句废话都说不出来，【把任务传给我。】
虽然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并非是任务，但通过任务说不定可以获取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信息。
【好的，】031看出他的疲惫，安静下来。
关于任务的资料传送进他的意识。
这是一个现代灵异小世界，天命之子是叫做齐玉书的道士。
以他的一步步强大作为主线，打败鬼王为结局。
出问题的地方在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个重生者，凭借着一周目记忆，搅乱了世界线。
林郁的任务是作为鬼王，找到那个重生者并处理，协助齐玉书成为最强，并在最后死在他手里。
常规任务，只是这次好像完成形式不太一样。
任务给出了几个节点，要求林郁完成这些节点才算最终完成任务，而且这次的世界线描述过于简略了些。
【是因为这次任务太匆忙了，】031解释，【所以各种信息不全。】
是林郁自己的原因，没什么好说的。
目前知道的信息有他自己的身份。
这次他总算不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了。
虽然一样的父母双亡开局，这具壳子也才是个大一学生，但是这次父母给他留下了巨额遗产和公司。
公司有专业经理人代为打理，他就只需要花天酒地享乐人生，乐到大晚上来飙车，然后直接乐死。
在原世界线中，他就是死在了这次事故中，因为死的地方风水特殊加之八字也不简单，被拘走魂魄，炼成了鬼王。
现在因为林郁降临的及时，鬼王还活着，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了起来。
【宿主，】031尽职尽责，【你死一下吧。】
【不要。】
他的手腕还在痛，大概是脱臼了，白皙的腕子肿起一大片红色，看起来格外凄惨。
不用照镜子林郁都知道这次一定又是自己那张脸，索性也不再去看，闭上眼靠着椅背，疲倦地长出一口气。
【死掉好痛，我不要。】
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反正林郁也懒得动，干脆就在原地躺尸等待救援。
夜间的山里很冷，林郁又衣衫单薄，没一会儿就开始细细地发起抖。
躯体渐渐失去知觉，与之相反的是意识渐渐清晰。
灵魂会降落到适配的躯壳中，就像林郁每次都是关键人物，那个人也一样。
一开始有灭世能力的秋柯，然后是危险人物重远，第三次他也一定会是一个关键人物。
林郁思考着，过着目前知道的剧情中的每一个人，思考到底会是谁。
这样的环境中第一时间不自救而是摆烂，很难说没有林郁任性的性子在作怪。
他自以为是地用虐待自己惩罚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的人，然后还要委屈地怨恨：
怎么还不来？
又或者他只是在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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