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句话对阮葙宁来说超纲了,而且这也不是时径微说的。
顺着声音往洞口看去,席相珩定定地站在那,望着留影石放出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在阮葙宁视线扫过去的时候,他又像模像样的收起了笑容。
刹那间,这很道貌岸然了。
她悻悻收了留影石,然后干笑:“二师兄,好巧啊,你也来吃烤肉啊。”
席相珩没想到她也会已读乱回,只是扬了扬眉,语气淡淡,“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
“什么?”
席相珩:“卸磨杀驴。”
“……”
喜提卸磨杀驴称号的阮葙宁和她那一众被冠以帮忙杀驴的好盆友们,在吃完大冤种烤好的妖兽肉之后,被临时救世主统统赶出了临时庇护所。
席相珩美其名曰:历练。
半夜被迫追着妖兽打来,又被妖兽追着打去的一行人中,就属怕鬼团体的种子选手跑得最快。
为此,种子选手冲在最前头,抽空逆着风回头,朝这群有难同当,有福独享的团伙们咆哮:“你们这些能打的干啥呢?!用剑诀符箓丢它啊!”
惊竹第一个不答应,冲他声嘶力竭道:“你清高,你了不起,用你老婆丢它啊!”
“灵力供给不足!”阮葙宁抽空朝后丢去一张爆破符,然后被开了灵智的妖兽一嗓子吼回来,悲惨地将自己崩飞上了数米高的古树上,软手软脚晃悠了几下。
“出师未捷,卒……”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险些被爆破符波及的时径微,边跑边看了一眼阮葙宁的方位,立马抬手化出一张低阶飞天符,反手就往自己身上一贴,伸手抓过就近的辛夷,一并往高处飞去。
奈何一时情急就把秘境的天然禁制抛之脑后,二人慢速飞行着,看着那贴脸而来的妖兽,登时心如死灰。
辛夷面色灰败,“径微,你说妖兽会吃人吗?”
时径微接近半石化状态,“我俩应该不够它塞牙缝吧。”
吼——
妖兽一声怒吼将二人直接震飞,结果显而易见,这只妖兽不吃人。但是,席相珩能从犄角旮旯里搜罗出这只妖兽,也当真是惊世天才啊!
此刻,该敬称他为搜罗之王!
虞七:搜罗之王?席老板也是泥石流界的独一份清流啊。
阮葙宁:巨型泥石流。
虞七:我就好奇,他从哪找到这么一只丑出天际的沼蛙王,追着他们几个人跟真人版落地老鹰抓小鸡一样。
阮葙宁:可能是狼苦用心吧。
虞七:……好有道理。不过,师姐你不打算去救场吗?
阮葙宁:不用吧,现在就只是逃跑而已,沼蛙王都没动真格的。让大家体验体验修真界的险恶,没事的。
虞七:不是你说要保护天骄的吗?
阮葙宁:是我说的没错,但是基本的历练,保命的手段还是要有的。他们是天骄,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次次都要靠别人解救的话,那还历练什么?穿得漂漂亮亮,坐在自家山门门口,当镇宗吉祥物不就好了。
虞七:所以,这就是你当初把我丢乱坟岗七天七夜的原因?
阮葙宁:虽然我是有些过分了,但是让你克服了这个缺点,我还是很欣慰的。你不觉得很好吗?
虞七:师姐,这可太坏了。
阮葙宁:我也是为了你好,除了我,你看还有谁能这样为你着想?
虞七:……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总觉得,你在PUA我。
阮葙宁:咋阔能!
“小师妹在这儿打秋千想什么呢?”
席相珩不知是何时降临在这儿的,语气平平,神情淡淡,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显得诡异非常。
为了防止视觉暴击,阮葙宁微微别过脸,瓮声瓮气道:“二师兄,必要的时候,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这么吓人的。”
“还好吧,相柏说神出鬼没可以体现自身的神秘感。然后在随波逐流看戏时,还能眼疾手快揭下逼王的神秘面纱。”他蹲下身子,歪着脑袋认真看阮葙宁,诚恳道:“小师妹,我给你一次当逼王的机会,你想当逼王吗?”
此话十分荒谬,阮葙宁闻言,难以置信地扭头看他,看他那张平平无奇的丧脸,蹙眉道:“二师兄,我看起来有当逼王的潜质吗?”
席相珩确实依言好好地多瞧她几眼,然后诚实地摇头,“你没有,虞总有。”
虞七:师姐,他毁谤我啊!
阮葙宁沉吟,“二师兄,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虞总都能听得见吗?”
“知道啊。”
阮葙宁:“那你……”
“那咋啦。”他淡定地吐出三个字,伸手拽着阮葙宁的腰带,将人提起来。
听着高低错落的惨叫声由远及近,他侧眸瞥了一眼,“又跑回来了,你想加入他们吗?”
“二师兄,组委会规则禁止队内互殴,禁止恶意坑害队友!”
席相珩举起手里的名牌给她看,“初始随机组队算队友,临时组队不在规则范围之内。哦,我忘了还有辛夷这个队友。虽然但是,没有通报的声音,好像不算是恶意坑害。”
阮葙宁:“……”
阮葙宁还打算最后挣扎一下,“二师兄,我觉得我还有得救。你听我说,逼王人设还是不大适合我,我觉得我是草根——啊!”
话都没说话,席相珩已经迫不及待把她丢下了树,毫无诚心地补充一句,“对不起啊,小师妹,手滑了。”
干——!
一声咆哮惊天动地,正在玩真人落地版老鹰捉小鸡的四人一兽纷纷驻足观望。
只见阮葙宁宛如天外陨石坠落,带着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火光当做保护层,直直朝他们的方向而去。
这一波陨石坠落,光波与声波并存,宛如邱小姐出嫁。
刹那间,一朵漂亮的蘑菇云在夜空中缓缓升起,席相珩瞳孔里倒映出绚烂的火光,片刻消散。
眨眼间,他就出现在大比场内,身边还站着一只比他两个人还高的沼蛙王。
他抬手抚上沼蛙王支着的腿,心念一动将它收回了灵兽空间。
眼睁睁看着他将妖兽变没,登时观众席一片哗然。
“那是四阶灵兽?!”
“我嘞个去,我没看错吧,居然是四阶灵兽,沼蛙王!”
“沼蛙王,这真是个拗口的名字啊,但是这实力也太强劲了吧!”
“有一说一,这是属于恶意坑害队友,所以直接被淘汰了吧。”
“等等,我们好像模糊了重点,他一个剑修居然有灵兽,还是四阶灵兽!”
“他长得好看就算了,修为还那么高,还有一只四阶灵兽,自身实力还那么强,啊!好喜欢!”
“哇塞,你不要在这儿给里给气的,滚一边子去!”
“席师兄,我爱你……”
席相珩顶多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着定定盯他的那几个同为一组,而被他水灵灵淘汰的队友。
实在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后踱步走到弟子淘汰区,随便找了个席位落座。
甫一坐下,他就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
“真是稀客啊,你居然也被淘汰了。”朝颜日常鲜少这样阴阳怪气说人,听上去别扭得很。
“没有淘汰你家小师妹,你很失望?”
朝颜:“……”好气!但是我又不会骂人!
合欢宗四弟子玉鉴冷嘲热讽,“第一次见人自己把自己淘汰出局的,席师兄这招同归于尽,真是用得不赖啊。”
“刚刚看见你家小师弟跑在最前面,脸上露出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了吗?”
他欠揍地举起手里捏着的留影石,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我会替他保留一点高清黑历史,然后日夜发给他反复观看。”
玉鉴立即撤回一个笑容,朝他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转头不再搭理他。
玄剑宗的万年老二庭雾出马,打算片甲不留,可谁料还没开口,就先被席相珩抢了话语权。
“我知道你也很生气,但是你先别生气,听我娓娓道来。”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轻咳两声,正经道:“情况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咱们还是得看看情况,但是我要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暂时没有任何情况。”
庭雾:“……”
这一波还未出师,就已经身先死了。
“玩脱翻车,出来就开始无差别攻击。”凌霄宗亲传的实力还是值得肯定的,特别是凌霄宗的四弟子,她的实力可谓是无人能敌。
她低头边拨弄着自己的指甲,边轻声细语出暴击,“相珩师兄,这都两年多了,你这种阴暗男人设还没改呢?平常肯定没少拿你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做实验吧?
啧啧啧,真是道德沦丧,人性扭曲,抑郁症的克星,植物人的闹铃,专门败坏路人的好心情。”
“原来是这样,你是路人吗?”
明歌瞥他一眼,冷酷地抛出四字绝杀,“关你屁事。”
遇到对手了。
席相珩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逐渐下落,故技重施,“你家小师妹可比你有人情味多了,只是在凌霄宗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当符修,实在太屈才了。正好他哥在我们宗门,她和葙宁关系还不错,让她弃暗投明好像也不错。”
明歌敏锐嗅到空气中的硝烟味,看了席相珩好一会儿,才哼笑道:“就你们那个破落五行宗,饭都吃不饱,还想挖墙脚。回家吧孩子,回家好吧,好不好?”
席相珩:“……”
席相珩:“烂梗大王……”
“谢谢夸奖!”
第72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二步
又一次历史重演,阮葙宁安静地躺在坑底一动不动,双手交叠放在身上,目光直直地望着璀璨的星空。
她小声呢喃道:“这样美好的星光,差点就见不到了。”
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死感。
时径微趴在坑边,冲坑底呐喊:“葙宁,你有没有事啊?!”
话音传下去,半晌才听见底下传来弱弱的一声,“没事。”
应星听这声儿就觉得不对劲,一拍额头,动用自己最坏的想象力,“完了完了,肯定是有事。为了不让咱们担心,所以才说自己没事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没哪门子的事儿啊!”
有了他的带头,坏想法那是一茬接着一茬。
“不会是断胳膊断腿,然后爬不上来……”辛夷越想越害怕,惊呼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着声音说:“要是折在这,我们怎么赔五行宗?虽然但是,我们也是有连带责任的。径微,惊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惊竹盯着那深不见底的大坑,神色正经道:“动用我们能拿出来的工具,把坑填了。”
“那葙宁呢?”应星刚掏出储物袋里的铁铲,随口问了一句。
惊竹面不改色,“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抵是可以埋了。”
“……”应星一手一把铁铲举着,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时径微问:“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有留影石记录的吗?”
惊竹正经点头。
时径微又问:“你知道深夜埋人,属于什么行为吗?”
惊竹又点头。
时径微再次发问:“这已经属于违法犯罪了,亲。你真的要顶着留影石记录美好生活的瞬间,把人埋了吗?”
惊竹再次肯定地点头。
时径微实在忍不了了,一手夺过应星抓着的铁铲,动用洪荒之力一铲拍他脑门上。辛夷见状,立马抢过应星的另一把铁铲,向惊竹这个叛变分子发起痛击。
应星眼睁睁看着惊竹被痛扁,企图劝架而缓缓抬起的手又悻悻放下了。
围观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把铁锤,小声嘀咕道:“兄弟,不要怪我,不要怪我,谁让你犯了众怒,犯了众怒不得好死啊。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香祭拜的,保你成为地府首富,你且安心去吧……”
嘀咕了一会儿之后,他又默念了一遍清心咒,以保内心平和,毫无罪恶。
“忏悔吧,崽种!”
顷刻间,应星就换了另一副面孔,正的发邪,双手高举手中紧握的大铁锤,快步冲入战场,高声咆哮道:“狗贼,受死!”
“什么受死?”惊竹盘腿坐在阮葙宁身旁,后背靠着坑壁,视线直往上瞄。奈何土坑太深,他只能听见几句凄厉的惨叫声。
“消停点,让他们去解决吧。”阮葙宁平淡得很,淡的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死味了。
惊竹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迟疑询问:“你……没事吧?”
“还行,被雷劈成了钢筋铁骨,现在砸这种小坑分分钟的事。”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惊竹恍然想起什么,真诚发问:“你不是说你师叔祖看好你吗?为什么刚刚在你被丢下来的时候,他没有现身呢?”
“我是宗门的天骄又不是宗门的花瓶,一定的磨炼还是必要的。”阮葙宁斜眼看他,“只要不是危及性命,师叔祖一般都不会出来插手弟子们的因果。缘分未到,贸然插手,只会惹出祸端。”
“毕竟是宗门天骄啊,磨炼的方式还是正式一些比较好。”惊竹停顿片刻,忽然正色道:“*葙宁师妹,我也不是说你师兄磨炼你意志的方式不对。只是觉得这种方法太过旁门左道,担心你会走上歪路而已。”
“哦。”
阮葙宁只是应了一声,没什么别的反应。
惊竹还是不太死心,“葙宁师妹,你如今刚入修仙一途,稳固道心才是重中之重,受这些旁门左道伎俩的耳濡目染多了,有损道心。”
“还有吗?”
“什么?”惊竹本是抱着劝说的心思,但阮葙宁不按套路出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的话,我来阐述我的观点。”阮葙宁扭脸看他,面无表情地长叹一口气,说:“惊竹师兄,你的道德感还是太高了,但魔族魔修要杀你的时候,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知道吗?”
惊竹诧异一瞬,蹙眉问:“怎么说?”
“刚入宗门的时候,我也以为这是师兄们欺负我,看我既没资质,灵根又是下品,没靠山。”
阮葙宁倏然坐起身,学他一样面对面靠坐在坑壁边,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惊竹师兄,你天赋资质都是极佳的,碰到的挫折甚少。五宗之内羡慕你的人不在少数,说实话我也是羡慕的。但是见到我师叔祖之后,我就释然了。”
忽地深吸一口气,她勾了勾嘴角,“师叔祖给我说了一个故事,他刚入修仙一途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姓阮的修士。这位阮姓修士模样清秀,年纪轻轻,性格开朗,却整日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师叔祖原以为她是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所以心态好到可怕。遂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找她谈心,聊的事情无非就是在师傅门下受了哪些苦楚,竭力交好的师兄师姐也并不待见他。
阮修士本来也不理解他为何每日不厌其烦重复这些,直到道心不稳险些生成心魔的时候,误入了道心同样不稳固的师叔祖的灵海,见到了师叔祖的真面目。
自那之后,他二人才算是真正的至交好友,但接踵而至的问题又出现了。有一日,师叔祖凑巧发现阮修士是他的师姐,且没有灵根。一个人无法吸收灵力以供修炼,但却是修真界的剑修第一,着实令人唏嘘。
师叔祖就此对阮修士产生了好奇心,每日旁敲侧击之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阮修士利用精神力修炼,一点未逊色于其他师兄师姐,甚至比别人更优秀一些。
但利用精神力修炼,要比寻常修士忍受数倍来自精神上的痛苦,需要修炼者毅力非常,心无杂物。因此总得做些别的事情分散精神上的痛苦,稳固自己的道心所用,以至于别人认为她总是不务正业,所修歪门邪道。
所以,惊竹师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修炼如喝水一样简简单单。我比我师叔祖结识的阮修士好一些,但我也需要更刻苦的磨炼来稳固道心。我心性稚嫩,师兄师姐们只是想让我在短时间之内最快晋升,日后能有更多的自保能力。”
“……”惊竹张张嘴,一时无话可说,只是踌躇了半晌之后,才找到一个试图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你是个女孩子,他们这样对你,你不觉得有失偏颇吗?”
“开始时只觉心中异常气愤,现在没感觉了。”她耸了耸肩,“特别是在看到温师兄道心破碎之后,我就觉得我师兄磨炼我的意志,稳固道心的办法,非常有效果。学会以不变应万变,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随意暴露自己的弱点。”
惊竹这下再无话可说,垂眸陷入了沉思。
“惊竹师兄,你们都觉得我变强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我实力增强,而是我会的东西变多了。”她眸色在如此黑暗的地方依旧明亮,似是破除一切迷雾看向他。
“我天赋比不上你,我资质也比不上你,修为更加比不上你。如此逆风的情况下,我只能一步一步从强悍我的体魄开始,然后努力提升我的实力。如今我还是筑基初期,可你已经金丹大圆满,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步入元婴境。”
“我……”他并不扭捏,只是犹豫着迟疑了片刻,向阮葙宁说出了自己的困境。
“葙宁师妹,上次突破金丹期并一路进阶到金丹大圆满,其实是有了你帮助。回到宗门后,我境界一直不稳,几次入定都险些走火入魔。
本想和师傅说起这件事情,但他事务繁忙,宗门内不常见他的身影。问过师兄师姐和宗门的其他长老,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蓦然想起你,所以在靳师兄杀来的时候,我便顺水推舟跟随你和径微一块走,想要找到机会私下问你。”
阮葙宁听此言,沉吟片刻,蹙眉正色道:“所以,你刚刚徒手接我这个宛如火球的类陨石人类,就只是为了找到机会问我这个问题?”
惊竹诚恳点头,神情无比真挚。
“现在还没想明白?”
惊竹再次点头。
“为什么没想明白?难道,你还没有悟道吗?”
惊竹又一次点头。
“都金丹大圆满,为什么还没有悟道?你所修的是无情道吗?”
惊竹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两难境地之下,反倒让他语速飞快道:“不止是我,我大师兄目前也还没有悟道,所以迟迟无法进阶。我因为进阶太快,迟迟没有悟道,导致道心不稳。至于所修大道,我也不知道我所修的是什么。”
满心疑问过后,他又提起满心好奇,“葙宁师妹,听说你所修大道为无情道,我好奇你是怎么悟道的。”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避开一些他好奇的目光,但阮葙宁还是毫不心虚地说:“就是那样悟道的啊,第一次看饭,第二次看菜,就那么悟进去了。”
“……饭,菜?”
得到这个抽象的结果,惊竹心中大呼离离原上谱。
“对啊,你既然是剑修,不妨在自己的灵剑上下功夫,冥冥之中就发现了契机也说不定。”
这一点拨,惊竹豁然开朗,“有道理,多谢葙宁师妹指点迷津。”
“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模样摆得很是阔气。
“惊竹,给爷死!”
豁然从坑洞之上灌下一声怒吼,被点名的惊竹顿时神魂俱震,满脸诧异地抬头往上看去,什么都没看见,只听见持续性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我……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吗?”
阮葙宁目光也往上走,听他问,反口胡说八道回复他,“哈哈,总不可能是碰见了能化成任何人形的妖兽吧?”
本意是缓解气氛,结果话音刚落,上头猛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其中应星的声音极具辨识度。
“啊!妖怪啊!”
第73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三步
“啊!这个惊竹是妖怪变得!”
“啊!那我们刚刚痛扁的是一只妖怪!”
“啊!惊竹那个杀千刀的死哪去了?!”
应星发出惨叫三连,提着自己心爱的铁锤跑得飞快,一点不见刚刚捶人那副气势逼人的Bking模样。
硬凹的人设也是崩塌的彻底啦!
“你跑个屁啊!捶它啊!”时径微逆风咆哮,挥舞着手里的铁铲一个横劈而过。
只是可惜了,这只妖兽不是善茬,可拖人入魇,可化迷雾,以至于她这一铲拍了个空!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辛夷看妖怪化作一团迷雾,顿时目瞪口呆。
愣怔一瞬果断丢掉铁铲,俯身双手触地,将手中的灵力送入地下蛰伏的藤蔓上,以供自己驱策。
霎那间,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坑里的两人顺势借藤蔓的力量,一并被甩飞出大坑。
入目便是藤蔓结成错综复杂的藤网,将迷雾困在其中。
可惜玄学的力量是难测的,迷雾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缝隙慢慢流出,然后再次汇聚成一团。
“这是什么鬼!居然真的不是实体!”
鲜少打怪的几人终究还是被这一幕震惊了。
“我嘞个去,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应星当即放声大喊。
时径微却是丢掉铁铲,立即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灵石,扬手一撒,灵石如有生命般,散落在那团迷雾周围,形成一个均匀的包围圈。然后,她迅速抬手化出四张阵符,单手结印,将手中的符箓扔出,低呵道:“虚实难辨,真假难分,无相阵,起!”
淡蓝色光晕快速扩散,将迷雾直接困住,她仍不敢有丝毫懈怠,还持续着往阵里输入灵力,以弥补自己对阵法的不熟练,从而避免后患无穷。
“困,困住了吗?”辛夷忙起身,快步到时径微身边,看着那团迷雾正在不断撞击着阵法形成的屏障。
时径微长舒一口气,低声道:“暂时困住了,得把葙宁从坑里拉上来,问问她这东西怎么解决。”
“哦哦,好!我立马去救他们。”
辛夷转身就往大坑边跑,而怕鬼的应星小步小步挪到时径微身后,一点都不敢看被困住的东西,只是眯着眼看她,问:“径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滚边子去!”时径微此刻实在没什么好脸色,恶声恶气地说:“找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自己躲好,别鬼喊鬼叫的!”
应星:“……”怕鬼分子,也是被狠狠嫌弃了。
转头看见辛夷在坑里捞人,他又屁颠屁颠跑过去帮倒忙。
三人分工明确,但本来应该在坑底等待救援的两人,已经被辛夷一藤蔓甩飞百里之外,此刻正在往这儿赶的路上。
二人飞在半空的时候,远远瞧见那一团雾一样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不大明朗。
“刚刚那团雾一样的东西,就究竟是什么东西?”惊竹边跟着阮葙宁跑,边问问题。
阮葙宁脚下飞快,时不时一个跃起,将他甩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又看着他慢慢追上来,逆着风咆哮回复:“那妖兽看着没有形状,但是本体就是一只普通的以梦为食,吞噬梦境的貘豹。因为长相奇幻,传闻是神兽,画其像可用于辟邪,有吃掉人厄运的说法。”
“貘豹是神兽?!”惊竹加快速度追上阮葙宁,继续问出心中疑惑,“宗史记载,神兽不是都已经灭绝了吗?怎么会在这种宗门弟子用来历练的秘境里出现神兽?”
“神兽的出现一般都是伴随着和自己有因果的人现世,或者是靠近。貘豹在此刻出现,那就说明我们五人之中有一人与它有因果,它是循着气息而来的。”
阮葙宁忽地蹙眉,边跑边召剑,然后将长剑猛地掷出,双手掐诀结印,看着灵剑飞没影了,才又继续回答:“我二师兄刚刚那一下,把它炸出来。不知道它化作谁的模样,被他们打了一通,忍无可忍发怒化出了迷雾,想要将他们困在梦境里。”
“你能看出这只神兽的境界吗?”
阮葙宁:“大致在神兽三阶到五阶之间,可随意化成任何形态。实力不弱,我们得更快些!”
“好!”
……
“还没有将他们救上来吗?”时径微满头大汗,灵力耗费太大,阵法已经被迷雾撞得摇摇欲坠,咬牙喊道:“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们不在坑里!”应星拽着树藤从坑里爬出来,灰头土脸对她说:“坑里什么都没有!”
看着法阵的屏障即将被撞碎,辛夷顾不得其他,只能先将时径微拖离危险范围再说。
瞬间,一根腕口大的树藤猛地从地下钻出,直往时径微的后背而去,倏地缠上她的腰,猛地将她往后一拉。
同时,阵法的屏障也在她被拖离的瞬间,应声而碎。诡异的雾气迅速弥漫扩散,将没来得及跑路的三人困在其中。
“这雾里有异香,快捂住口鼻!”时径微比两外二人敏锐一些,察觉到雾气中的怪异,立马出声提醒身边的二人。
可结果回应她的,只有两道闷实的倒地声,其中混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嘀咕,随即归于平静。
“辛夷,应星,你们怎么了?!”
迷雾太大,入目什么都看不见,她辨不出二人倒地的位置。再加上刚刚吸入一些香气,这会儿妖香在体内发作,她竟觉得头脑昏沉的厉害,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身形踉跄。
恍惚间,她好似看见迷雾中竖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向她靠近。
就在她快要看清楚那人的脸时,一柄泛着淡紫色光晕的长剑自上而下坠落在她跟前。强悍袭来的剑气顷刻荡开了大半迷雾,就连那道颀长的身影也瞬间被逼退。
刹那间,她惊觉自己听见了一声微不可查的抽气声。
雾气里的迷香骤然被她的意志驱散,她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前的那柄平平无奇的长剑,剑身还萦绕着淡紫色的光晕。
周身的迷雾已经散尽,那团罪魁祸首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警惕环视四周,哪还有什么颀长的人影。
辛夷和应星就倒在她身旁不远处,正咂巴嘴,低低轻笑两声,似是做了什么美梦。
她心下正疑惑,身前的长剑嗡嗡响起一阵不容忽视的剑鸣声,倏地飞走了。顾不得其他,反手丢下几张阵符,设下一个再简易不过,但防御性极强的阴阳阵。快速确定没问题了,她便抬脚就往灵剑刚刚飞走的方向追去。
“果然又是你!”飞快逃窜的貘豹到底还是没有躲开阮葙宁的半道埋伏,只能躲在迷雾里咬牙切齿道:“你这老不死的不是死了吗?!”
“又是我?老不死?”阮葙宁直接装傻,抬手指着自己,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嗯?你说的是我吗?”
“你还装!”这话明明就很有震慑力,但是貘豹那可可爱爱的小孩音再次出马,阮葙宁忍不住笑了。
貘豹气急败坏道:“说的就是你,你还笑!”
“哈哈哈,你这声音太好笑了哈哈哈……”
貘豹:“阮荥!”
“哈哈哈……”
阮葙宁笑个不停,貘豹都快气出人形了,惊竹才不紧不慢地和稀泥道:“她叫阮葙宁,是阮荥前辈的第十八代徒孙。”
“怎么可能?!”貘豹完全不相信,只认剑不认人,破口大骂道:“我就比她多活了一万年,你就当我是傻子吗?她拿着阮荥的弦月剑,怎么可能不是阮荥?!”
惊竹:“她真不是,她只是五行宗的一个小弟子。”
“喏喏喏,不是阮荥的话,她去什么五行宗,她怎么不去玄剑宗?!”
霎时迷雾消散,一个只有阮葙宁半个人高的精致小娃娃跳出来。他一身粉嫩嫩的箭袖劲装,模样长得极其精致,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质疑,对着惊竹就是一通指指点点,“臭小子,你和她就是一伙的,你肯定是虞七!”
惊竹:“……”头一次碰到指鹿为马的戏码,我有一点无语。
就这么两句,阮葙宁的笑声越发猖狂,惊竹蹙眉看她,“葙宁师妹,你不说两句?”
她已经笑到说不出话来了,忙摆手拒绝,只因为虞七在疯狂输出,给她乐得不行!
虞七:哇塞,这也太屌了吧!比你多活一万年,然后越活越回去,成了老古董,就差被谁端回去放在藏书阁里当花瓶了。他是不是返老还童太久,老眼昏花,指桑骂槐啊?我听着咋那么不得劲啊?一手把他摁土里都能cos萝卜的矮冬瓜,骂人都得跳起来骂,不跳起来都看不见他。短手短脚的像河床里钻泥里吃土的鲶鱼,模样宛如大头娃娃鱼。
虞七:见过返老还童的,没见过越长越矮,智商也随之降低的。他是不是看见一个男的就觉得是我啊,他这么爱我啊!我就说他以前给里给气的,原来在这儿等我,真是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看他那一副衰样,你真的不想锤他吗?
虞七:师姐,你看他!臭屁小鬼头,都多少年了,吓人还是用这么低级的手法。这要是在鬼屋,我高低得给他两个爆栗子,拿当初吓唬我的方式,又来吓唬人,真是恶趣味不减。师姐,我当初那么怕鬼,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我怕鬼的!我本来才不怕鬼,都怪他,都怪他!
阮葙宁:好好好,怪他怪他怪他……
“喂!你在发什么愣!”貘豹见她分神,忍不住恶声恶气地喊道:“阮荥,你是不是在心里憋什么坏主意?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现在的我,是黑化后的貘豹,我要吃人,吃人啊!”
阮葙宁:“……”他没事吧?
虞七:他看起来精神很不正常,像是喝假酒了。
惊竹:“……”天呐,好尴尬,像是看到了大喊:我要黑化的小学鸡。实话实说,我脚趾已经扣出一栋郊区大别墅了。
“哇塞,是黑化小学鸡,我们赢定了!”——
作者有话说:阮荥(多音字,这里读xíng)[加油][加油][加油]
第74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四步
“怎么只有你一人过来了,辛夷和应星呢?”惊竹见她跑来气都没喘匀,缓了一会儿才问。
时径微深吸一口气,算是缓和了一下自己炼体不行的短板,“被小学鸡弄出的迷香弄晕了,这会儿睡得正香。”
她顿了顿,指着那个小娃娃,没搞清楚状况道:“等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已经把他降服了,还是等我来,一块把他降服?”
阮葙宁耸耸肩,“很显然,还没有降服。他看到我拿的这柄剑就应激了,应该是我师祖的某个仇家吧……”
“仇家,仇家,什么仇家?!我与阮荥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拿着弦月,你肯定就是阮荥。”
貘豹气急败坏,怒喝着,快速朝阮葙宁掠身而去,亮出锋利的指甲,跃起直逼她的面门,“狗贼,拿命来!”
阮葙宁敏锐察觉他的动作,立即翻身退开数步。
他即刻转向就近的惊竹,惊竹不如阮葙宁应对游刃有余,到底是实战经验不足。不过轻捷躲避着实亮眼,还能带上只能远程战斗的时径微避开威胁。
貘豹找不准目标,原地狂怒一声,震颤天地的咆哮声余波往方圆百里荡开。
化出的原形霎时遮天闭月,巨大阴影将三人笼罩起来,瞬间浓重的迷雾再次迅速扩散。
阮葙宁警觉,在迷雾逼近的瞬间,采取最原始的点穴屏息法,屏住自己的呼吸,反手将手中的灵剑悍然刺入大地。
顷刻间的山摇地动而过,惊竹努力稳住身形,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抓着时径微的手臂,以防止二人在此迷雾中失散。
“葙宁!”时径微领路,带着惊竹如无头苍蝇般在迷雾中东奔西走,扯着嗓子喊阮葙宁。
“阮葙宁,你在哪?”
“葙宁,听得见吗?”
只是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惊竹直觉有问题,低声问:“刚刚,你和辛夷、应星也是在这样的迷雾中失散的吗?你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俩已经昏睡过去了?”
“对,那只妖兽很厉害,会在这迷雾中藏迷香,稍不设防就会中招!”时径微立即举起一张明火符,借火光驱散迷雾,去寻找阮葙宁的踪迹。
“那不是妖兽。”惊竹郑重道。
他的语气太过不容置疑,让时径微骤然一愣,回头看他,紧皱着眉,眼里的询问十分明显。
惊竹:“葙宁说,那是传闻中的神兽,貘豹。可随意幻化成任何他所见过的人或物,以达到迷惑别人的地步,诱人入睡,以梦为食,吞噬别人的梦境。”
“是了,刚刚在大坑旁边,他化作你的模样,还说要活埋了葙宁。”此刻才后知后觉,时径微倒吸一口冷气,“我们都只以为那你是发神经,乱说的胡话,没成想他被我们揍了一顿之后,就现了原形。幸好不是妖兽,不然的话,妖性难驯,恐怕我们三人那时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思来想去,她一阵后怕。
“葙宁还说,他会现身,说明与他有因果的人就在我们几人之中。”
惊竹细细推敲一番,“辛夷和应星已经晕了,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那与他有因果的人,应该就在我们三人之中。其中,他见葙宁的反应最大,可能就是葙宁。
宗史记载,神兽多崇尚武力,多数恋强,且习惯自由,不愿跟随人类征战四方。他恐怕是要碎了这因果,杀了阮葙宁!”
“什么?!”时径微错愕,“那他刚刚一直重复阮荥前辈,是为了迷惑葙宁吗?”
惊竹点头,“我猜是这样!好叫葙宁放松警惕,认为他没有害人之心。”
时径微厉声,“当务之急是找到葙宁,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议!”
“好!”
顷刻间,数张明火符从时径微的手中飞出,化作一条火龙,驱散周遭浓重的雾气,二人得以放下手喘息片刻。
倏地一道黑影从火光微弱处快速闪过,时径微立即捏上十几张明火符在手中,叫上惊竹往黑影逃窜的地方快步追去。
一路燃着明火符驱散雾气,眼睁睁看着离那道人影越来越近。猛地一道带着紫光的剑气飞来,将人影劈散,剑气的余韵直往时径微的面门而去。
时径微霎时脑子一蒙,手脚不听使唤,愣住当场。电光火石之间,她看见身后飞出一道白色的剑气,带过她垂在耳畔的长发飞扬,与那道剑气余韵撞个正着,还落了几分下风。
肩膀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拉扯力,她被这力道突的拽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先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剑气余波撞出了一个大坑,她心中大骇,侧首看向在她身边也微微侧脸看她的惊竹,轻轻摇了摇头。
惊竹动了动咽喉,绷着脸扭头去看站在不远处执剑而立的阮葙宁,眼底藏着警惕。
“葙宁,你没事吧?!”
时径微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隔得远远地喊一声,想要以此确认她的真假。
阮葙宁长舒一口气,单手挽了一个剑花,将灵剑负于身后。速度之快,不叫二人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没事,棘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说着,她迈开步子,嘴角噙着笑朝二人的方向而来。
她边走,嘴角的笑容就越深,“幸好你们二人没有走散,不然要想在这迷雾之中找到一个人,那可是十分不容易的。对了,你们过来这一路,有没有发现貘豹的身影?”
惊竹没说话,只是一味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时径微眼中划过怀疑,但在再次看向阮葙宁的时候,将这怀疑藏的严严实实,蹙眉道:“暂时,没有发现。你在这儿有没有发现什么?刚刚的人影,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貘豹化出来的虚影,用来在迷雾中迷惑他人的东西。刚刚我没控制好力道,险些伤了你,你没事吧?”
时径微摇摇头,试探道:“我和惊竹刚刚讨论了一下,我们一致觉得貘豹应该是冲你来的。”
阮葙宁:“为什么?”
“他想杀你。”
阮葙宁不解,“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他无冤无仇。”
“你与他有因果,他是神兽,自由自在惯了,怎么可能成为人类的兽宠。要想断掉这个因果,唯有杀了你,他便可以继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到底是天生地养的神兽,不会听命于平庸之辈。你修为如今尚浅,保不齐会被其神兽修为反噬,伤了自己的根基,得不偿失。”
惊竹言辞恳切,苦口婆心,就差把“请你保住自己小命”几字写脸上让她看了熟记于心。
她只是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越过二人,说:“事已至此,我们先找出路。”
但她手中的长剑迟迟未隐去,只是负于身后,握剑的手法也不大对劲,让惊竹不得不防。再次拽着时径微的胳膊,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望着前面缓缓而行的身影,时径微慢一步借着惊竹半边身子做掩护,偷偷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符箓。
“溯本逐源,显其真身,现!”
头一回使用现形符,她担心自己使用失败,默念的口诀也念出了声。
看着符纸咻地飞向阮葙宁,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有所察觉,只能屏息轻念着,别转头别转头……
也可能是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吧。
那张符箓还没有靠近阮葙宁,就已经被她周身漂浮的无形灵力给点燃了。
嘭地一声灵力爆响,符箓带着火缓缓飘落在地。她也停住了脚步,悠悠转身,目光直直盯着时径微,眼里的狠厉蔑视不加掩饰。
“我演得不像吗?”貘豹抬手抚过脸,霎时白光一闪而过,变成了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少年人的俊脸,眼里的阴狠依旧。
“我明明都已经将她的模样习惯都模仿的七八成像了,为什么你们还能分辨出来?”他指着时径微,突然咧嘴狠笑,“不过有一个猜想,你们推错了。”
“什么?”惊竹就觉得他眼神不对劲,横跨一步,将时径微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要杀的不是阮荥,而是你身后的时径微。”他突然发出桀桀怪笑,形如反派,“刚刚只是为了迷惑她,将你们和她分开,防止她坏我好事。你们没看到她刚刚笑成那副鬼样吗?很显然的事情,我成功了。”
他说着,迈步向二人,每走一步就恢复一分原本的人形,清俊秀逸的脸上满是阴翳,看向惊竹的眼神像是淬着毒。
直至以真实面貌站在与惊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他脸上的笑陡然一变。直接动用野兽最原始的攻击方式,脚下猛地发力逼近惊竹,亮出锋利的长指朝他挥去。
惊竹的速度不比他作为兽类的基本速度,甚至都来不及挥剑,霎时间瞳孔骤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利爪朝自己心口而来。
“幻虚剑阵,启!”
就在那利爪要刺入他心口的瞬间,一道响彻云霄的爆呵声惊动他脑中的弦,脚下渐渐显现的阵纹泛着盈盈紫光。赶在貘豹被这声爆呵打断的瞬间,惊竹迅速提剑撞开他的利爪,带上时径微倒退数步站定。
登时紫光大盛,不出一息又暗了下去,迷雾顷刻间消散,只有貘豹被困在阵中。惊竹反应迅猛,在开阵的瞬间,拉着时径微跳开数步远,安稳落在剑阵之外的地方。
阮葙宁以自己的灵剑为阵眼,将现了人形的貘豹困在剑阵之中,不会取他性命,但要他受着折磨才能罢休。
“阮荥,我就知道又是你!”貘豹登时就在剑阵中气得跳脚,成了少年人,骂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
“都是你,次次都要坏我的好事!为什么你次次都能及时赶来坏事,为什么?!”
阮葙宁平复心海汹涌的灵力,看着阵中狼狈不堪,又破防的兽,歪嘴笑道:“你不动坏心思,我是不会随便动手的。还有一件事,我叫阮葙宁,你怎么那么犟呢?!”
“你分明就是阮荥,你就是!你这个可恶的老不死,天天怀我的好事,我要自由,我要无拘无束!你……啊!”
还没感慨完,就被一道剑气撞飞,然后回弹到原来站着的位置上,剑气突地开始肆虐。
“嘶,好惨。”阮葙宁蹙眉感慨。
“不说假话,这回是真的好惨。”惊竹适时点评两句,立即招致貘豹的怒骂:“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木头墩子,我要是出了这剑阵,第一个就要吃了你!”
时径微轻啧一声,嫌弃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第75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五步
“怎么又是幻虚剑阵?!”
“五行宗的弟子领悟剑阵都是靠批发的嘛?等到了宗门交流的时候,我去五行宗悟一悟,能成剑修天才吗?”
“哇塞,这个小弟子好厉害,席师兄只在她面前结了一次幻虚剑阵,她就举一反三学会了,且更灵巧。”
“这种悟性也太可怕了吧!”
“有一说一,突然很想挑战她一下,感觉会很热血。”
“热血?也是,你们剑修都是好战分子,看见个对手就想上去切磋。”
“是是是,比不上你们脆皮金贵。”
“你……”
观众席上的弟子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顿时鸡飞狗跳,热闹的不行。
“听他们开头两句,我还以为是哪里请来的人机气氛组,没想到真是夸夸队的。”
席相珩收回目光,忽视了那边的动静,转头瞬间正好对上庭雾望来的视线。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但是礼貌不多,张嘴就说:“你请来的?”
万年老二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庭雾:“……”
“席师兄年纪轻轻,说话怎么像糟老头子一样,咄咄逼人呢?”兰苕笑着打圆场,但攻击意味十足。
席相珩扬了扬眉,弯了嘴角,“二位似乎对我家小师妹很感兴趣,我这个做二师兄的,其实责*任心很重,想替她把把关。万一交友不慎,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就是得不偿失了吗?”
“倒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席相珩:“不如请教我,我不是现成地坐在这儿吗?”
“你什么?”庭雾也不是看不起他,只是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更别说回请他答疑解惑。
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又是悟道的事情?”席相珩一击命中,看他为难的模样,笑容很是可恶,“早说不就好了,何必扭扭捏捏不像样。真是令人唏嘘啊,堂堂玄剑宗首席及其师弟师妹们居然悟不了道,以至于修为迟迟精进不了,真是道德沦丧,人性扭曲。商寒剑尊前辈都没有因此事罚你们抄书吗?”
庭雾:“……”
兰苕:“……”
“哦,我好像忘了一个,老五是叫扶昙对吧?听说她是苍生道,前途无量啊!”
席相珩予以肯定地夸赞,然后斜视这二人,努努嘴,嫌弃道:“我现在的展开……是不是应该像嘴脸丑恶的炮灰NPC一样。面对你们这种有可能成为龙傲天、凤傲天的疑似人物表现出不屑。然后污言秽语激怒你们,让你们说出经典台词。例如十五年河东十五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随后出门游历四方,打怪积攒经验,回来把我炮灰掉。你们觉得我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人设怎么样?”
庭雾:“……”
他默默抬手捂脸,瓮声瓮气:“见利忘义,小人行径。”
“为什么是十五年,正常不该是三十年吗?”兰苕的关注点格外不一样,只关心时间,不关心结果,“你个文盲!”
这四字好大的杀伤力,席相珩撇嘴,“因为六十年之后,你俩看起来不是很年轻,手脚也不是很灵活的样子。缩短一下时间,让你们正值中老年,正是闯荡的年纪!”
兰苕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庭雾蹙眉抿唇,瞥了他一眼,也是负气回过身去,再也不理会他。
席相珩反倒乐得自在,看着阮葙宁徒手暴打貘豹的画面,满眼欣慰之色,嘴角压不住了,直抽抽个不停。
他在秘境外发动口舌之战,阮葙宁在秘境内暴打神兽,大家都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貘豹原本是化成俊朗的少年人,此刻也被阮葙宁打得面目全非,鼻青脸肿,口齿不清。
时径微和惊竹围观她战斗,看得太过入迷,一时都忘了注意表情管理。
龇牙咧嘴,形象全无。
“阮……荥,你呸……”貘豹狠狠吐了一口血水,然后只喘了一口气,说三个字的功夫,就眯着眼看见阮葙宁又抬手挥拳。
她的最后一拳还是重重落在自己的脸上,差点把他的魂都给打出来了。
大功告成,阮葙宁拍拍手起身,看貘豹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忍不住提腿轻踹了他一脚。
他立马翻来覆去地喊疼,撒泼打滚,好不热闹。
阮葙宁就任他撒泼,转头对两脸空白的二人,说:“你俩,要不要捶他?”
惊竹忙摆手,拒绝道:“还是别了,我主乐善好施。”
她又转头去看时径微,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时径微迟疑片刻,“还是算了吧,虽然他喊打喊杀的,到底是没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姑且算是情有可原,下不为例吧。”
阮葙宁嘴角微翘,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二人,目光落在满地打滚的貘豹身上。
阮葙宁:‘听听,虞七才不会骗你。看看你的有缘人,多板正,一身浩然正气,问心道修士!你小发雷霆一下,她都没想着设个杀阵把你弄了,多好!多善良!’
貘豹:‘她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啊!!!’
虞七:‘她打你了吗?打了吗?我怎么没有看见?好啊,你个浓眉大眼的小瘪三言语攻击别人!’
‘?’貘豹警惕地环视了眼四周,然后将目光落在阮葙宁身上,眯了眯眼,‘好啊,你俩狼狈为奸。我就说你是阮荥,你还不认,原来虞七这个狗也在你身体里!你个雌雄同体的妖人,你俩都不是好东西,我要告密!我要告诉所有人!’
阮葙宁轻啧一声,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蹙眉看他,面上一派严肃,‘嘶,好兄弟,你得想清楚啊!虽然我的境界不高,灵力不多,修为也低得很,但是展开剑域,还是绰绰有余的。在我的剑域里,把你一个没有攻击力和防御力的神兽嘎掉,应该没人能知道吧?’
‘什么,你还打算草菅神兽命?!道德沦丧,人性扭曲!你也会下地狱的!’
虞七:‘不会哦,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五行宗开山师祖的师弟,分量那是杠杠滴!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葙宁头上,因为我是黑锅侠!’
‘……’
‘可恶的五行宗,可恶的五行宗亲传,就算是做灵宠,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貘豹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对他发出嘲笑的二人组,然后愤怒化做一只小花猫。
一个爆冲躲开阮葙宁如狼似虎的眼神,飞快蹿入时径微的怀里,趁着她伸手抱过自己的功夫,对着她的手狠狠来上一口。
“嘶——!”
时径微吃疼,但却被身上瞬间亮起的契约白光分散了注意力。
她低头看着怀里化作小猫的貘豹,感觉着体内的灵力不断被充满,然后破境,直冲金丹大圆满。内视心海,心海之中竟化出一个奇异的小空间,与自己的灵根相互不影响,但又息息相关。
待白光散去之时,手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她看着自己的手满眼惊讶。
貘豹舔舔自己的爪子,看她那样,忍不住嫌弃,“没见识的土鳖,咱们神兽契约就是这么牛逼。想你是第一次契约神兽,没见过就算了,下次不许这么没见识了嗷!”
“都当了灵宠,嘴巴还是这么毒!”阮葙宁一个箭步蹿来,抬手狠戳他的脑袋,怼道:“去了凌霄宗之后,记得多问别人要点解毒丹吃,免得把自己毒死!”
“阮荥……”
轰隆——
雷声应景的响起。
“嗯?”他倏地浑身一颤,偷瞄了一眼天,然后试探开口,“阮荥?”
轰隆隆——!
顿时雷声滚滚,电闪雷鸣,此处居然没由来的出现了劫雷。
貘豹不死心,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小心翼翼地呢喃了一声,“虞……七……”
骤然,一抹闪电映亮此间天地,猛地一声滚雷乍响,自天际降下一道带着紫电的劫雷,不偏不倚直直朝三人的位置而来。
“回风拂柳,镇!”
霎时,异口同声的爆呵炸开,只见两柄飞剑快速化作流光与降下的劫雷硬碰硬对上。惊竹和阮葙宁一左一右掐诀结印,控制着灵剑,以此作为抵挡,想要消耗掉劫雷的威力。
“现在是怎么回事?!”惊竹高声大喊,“他说两个人名就把劫雷引来了?我们不至于这么背吧!”
“就是这么背!”阮葙宁咆哮回应,“宗门辈分讲究极其严重,原本没契约的时候说说还行,已经契约了,辈分直降。他天生地养,就连修真界大战都没弄死他,劫雷本来就看他不顺眼,挑着这么好的由头不打他,才怪!”
“我命硬也怪我!”貘豹声嘶力竭呐喊。
时径微嫌他聒噪,直接给他头上来一锤,忙不迭问:“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替他扛伤害吗?!”
“不要放弃我啊!”
每说一句,劫雷的威力反而加重几分,惊竹隐隐觉得有些难以抵抗,拧着眉喊:“我们不会也陪他折在这儿吧?!”
阮葙宁:“难说啊!”
时径微:“我突然就想收回刚刚疑似大发圣母善心的话了,他一个貘豹怎么比万年玄龟还能活啊?!”
“虽然我是废物,但是时姐,你不要放弃我啊!”貘豹此刻害怕到欲哭无泪,吱哇乱叫。
眼睁睁看着劈下的紫色劫雷雷柱越来越粗壮,肉眼可见雷电的紫光越来越盛。
倏然,碗口粗的雷柱冲破两柄飞剑的抵挡,毫无保留的直直朝他们砸来。
霎那间,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景象空前绝后,强光刺眼灼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然后疑似陨石坠落的盛景再度降临。
砰地一声,又一朵漂亮的蘑菇云升入夜空,间夹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没过多久,耳畔的惨叫声转瞬即逝,天地间再度回归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无声摇曳的火光跳跃。
恍惚间,阮葙宁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疼痛,鼻腔中充斥着皮肉烤熟的焦糊味。微睁着眼,瞳孔涣散的厉害,忽地感觉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闯入视线中,慢慢向她靠近。
意识有一瞬间的清明,瞳孔聚焦的瞬息,她好像看清了靠近自己的身影是谁。
“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的一刹那,她猛地坠落黑暗,失去全部意识。
第76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六步
噼啪——
火堆里新添上的树枝在大火的灼烧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时不时崩飞两颗火星子落在围坐火堆的人脚边。
有心人动动手,不厌其烦把崩飞火星子弄回火堆里,扭脸瞥一眼在身后躺着熟睡的阮葙宁,伸手替她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衣服。
回头之后,再度将目光落回到火堆上,没什么浅显的情绪外露。
“前辈,葙宁没事吧?”辛夷目光一直往那黑衣人身后送,奈何他坐着端正,挡住了阮葙宁的大半个身子。
不得已收回目光,她踌躇了片刻,又问:“前辈,您……”
“我叫虞七,也不必叫我前辈,我与你们年岁相仿。”他抬眸看着火堆对面的二人,以及二人身后躺着的难友。
“他们没事,只是劫雷威力过大,让他们受了点小影响,睡一觉就好了。”
应星斜眼与辛夷对视一眼,二人像是对接了什么讯号一样,头顶的隐形灯泡叮地一亮。
他轻轻地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问:“虞总,这么叫您,应该不介意吧?”
虞七先是对他说出的称呼表现疑惑,迟疑片刻,然后才缓缓点头。
“有事说事。”
应星说话吞吞吐吐,犹豫意味十分明显,“听葙宁师妹说,您是五行宗的开山师叔祖,您不是在她……”
兀地声音戛然而止,他眼眸一转,迅速调转话头,“您不是在她师祖渡劫陨落之后,就以身祭阵,魂飞魄散了吗?如今,怎么突然出现在高阶妖兽秘境里,还顺手救下了我们?”
“是啊是啊。”辛夷满脸正经,忙不迭附和,问:“虞总,你是怎么进来的?”
“误入。”
他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没有前因,没有后果,没有解释,没有说明,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辛夷侧目看了应星一眼,微蹙着眉头,眼神交汇间又交换了些许信息。
“虞总,您是怎么找到葙宁他们的?”她继续试探,“我和应星晕过去之前,好像看见葙宁她们和那只妖兽打起来了。对了,您有看见那只妖兽吗?”
虞七:“没有。”
“虞总,那他们三个是怎么就突然招致了雷劫,然后变成这样的?”应星指了指三个人,满眼询问地看向虞七。
虞七迟疑一瞬,一本正经道:“呃,可能是做了什么伤害神兽的事情,所以天道降下雷劫,惩罚他三人。神兽到底是天生地养的灵物,贸然加害只会招致祸端。
我本来就在距此地不远处的山洞里打坐修炼,听闻洞外天雷滚滚,就好奇顺着劫雷劈下的方向赶来,便看到了快被劈成焦炭的三人。”
终于说了一大段话,应星和辛夷又是当着他的面对视一眼,再次用眼神交换某些别人看不懂的信息。
“虞总,您进入这个秘境多久了?”
虞七:“快有半月了。”
“那这期间,您一直躲在某处的山洞里打坐修炼吗?”
虞七没吭声,只是用点头作为回应。
“在您打坐的期间,有没有听见什么别的声音,比如奇怪的惨叫声、爆炸声、妖兽吼叫声,剑气破空的爆破声?”
“你们是在过年吗?”虞七不懂,所以严肃道:“噼里啪啦的形容各种声音。我没听见过这些声音,但是我看到了劫雷。本以为是哪位道友在渡劫,没想到居然是倒霉蛋水逆。”
应星:“……”
辛夷:“……”
最终,二人得出结论,此人有诈!
转醒多时,一直屏息凝神听他们三人说话的阮葙宁,此刻才装作悠悠转醒的模样,轻嘤了一声,引起身前人的注意。
“咳咳……”
身前人随声而动,立即扭身来将她扶着坐起。
瞧着本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阮葙宁被他扶住手臂的瞬间,霎时就惊惶的将手抽回,然后一脸凝重地望着他。
“你是谁?什么人?修为看不出境界,那为什么出现在这个秘境里?!”
随即开口的话犹如刺人的尖刀,警惕,怀疑,审视的目光骤然射向。
虞七见她反应如此,紧拧着眉,“我是虞七,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阮葙宁脸上还全是怀疑未消的戒备之色,忍着刚醒过来的头脑昏沉疼痛,光明正大坐着离他远一些。
虞七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受伤,面上不由染上些可怜的意味。
阮葙宁只觉心里一阵恶寒,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心中狂吐槽不止。
他要是虞七,那我就是浮游子!
心思阴暗,想要扒掉我马甲,想都别想!
做什么可怜的表情?脸是一样的,气息也一样,身上没察觉到魔气,神情受伤的样子像是被夺舍了,皮下变成了什么油腻阴暗人,但架不住这张脸好看,油得暂时能接受。
难道这就是师姐说的崩人设?我嘞个去,崩人设具象化,有眼睛的人这不是分分钟就看出来了?还是说,他想开展什么莞莞类卿的戏码?
哎哟我去,大可不必。主修无情道的人士都被外界谣传无情无义,杀妻杀夫了。没人辟谣,反倒一堆跟风修炼无情道,结果走火入魔的缺心眼。
这人是傻缺吧?夺了虞七的肉身,搜了他的魂,现在披他的皮,来和我搞纯爱?哇塞,当我是眼瞎的,看不出来他的演技有多差吗?
我寻思我也不是什么色中饿鬼呀,何必用美男计呢?但是,事到如今,就想着借美男计□□我的话,那我不坐实无情道在外的恶名,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虞七本来就是个会红温的傻缺逗比,而我作为他的师姐,能是什么底色正派,脑回路正常,为人正经的角色?
简而言之,虞七不是个好东西,我当然也不会是啊。
如果大家是因为我的沙雕而觉得我是好人的话,那只能说明大家觉得很对。
所以,接下来,showtime!
顶着他受伤的眼神,阮葙宁继续挪到辛夷身边落座,然后挽着她的胳膊,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虞七受伤的神情骤然僵住,“?”
“葙宁,我记得你师叔祖好像也叫虞七来着。”辛夷给她打配合,迟疑道:“他说他是虞七,不就是你师叔祖吗?”
阮葙宁毫不犹豫,一口反驳,“什么师叔祖,哪来的师叔祖,我们宗门的藏书阁都被我大师兄烧个精光了。师叔祖的画像都没剩下,我又没见过师叔祖,哪能就听他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一碰,说风就是雨的。
万一他是修真界的拐子,我们不就成了被拐走的可怜孩子了吗?再说了,万一这是组委会设下的考题,怎么办?”
一语点醒梦中人,应星福至心灵,两眼放光,道:“有道理啊,万一就是为了测试我们的戒备心和警惕性,我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岂不是中招了!”
辛夷登时了然于心,然后对阮葙宁竖起了大拇指。
看向虞七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怀疑,质问他,“你说你是虞七,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要是证明不出来,你就是如过街老鼠的骗子!人人喊打的拐子!”
“证明不了。”
说话倒是挺实诚的,但很不幸的是,真的崩人设了。
阮葙宁印象里的虞七是个爱吐槽,喜欢抱怨。虽然很有责任心,但是能力不足是硬伤,所幸珍惜小命,不会自讨苦吃。
除了在祭阵这件事上表现得英勇无畏了一些之外,平时就是个喜欢打嘴炮且平平无奇的逗比。
说来也是奇怪,自她被雷劈后醒过来,虞七留在她识海里的那一魂一魄就没了声,被修为限制的精神力也探查不到什么痕迹。
当真是奇了怪了,她不信邪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个虞七许久,才又开口问辛夷,“辛夷,我们不是在低阶妖兽秘境吗?这低阶秘境,怎么什么修为的修士都能进来啊?对了,我记得我被惊竹的雷劫劈飞了,怎么醒来没看到他俩人呢?”
此话一出口,辛夷的反应没多大,倒是应星这个蒙在鼓里的怨种,倒吸一口凉气。
他当即起身快步绕过辛夷,蹲在阮葙宁身边,仔仔细细把她的胳膊腿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完全没事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没伤着,没伤着,只是劈坏了脑子,没事没事,幸好没事。”他边碎碎念,边抬手轻拍胸口。
阮葙宁:“?”
“咳咳,那个曲师兄用临时玉符和我说了一嘴,让我照顾你点,必要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辛夷心里瞬间爆发浓浓的危机感,微眯着眸子看他,“你不会是偷偷拿了曲师兄的好处吧?”
他不自然地咧嘴笑道:“曲师兄说交流生的事情,他能答应。但前提是替他看着葙宁,不能缺胳膊少腿。”
辛夷:“……”可恶,居然没能和好说话的曲师兄一组,真的好羡慕!
辛夷眼眸一转,突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诶嘿,你惨啦!葙宁现在只记得在低阶妖兽秘境发生的事情,你的愿望落空了。”
“这不就是一时的事情嘛。”此刻,应星资本家的嘴脸初具雏形,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指向独自坐在火堆另一边的虞七,继续道:“听说,虞总是五行宗的初代全能修士,什么都会一点,炼点中品丹药那不是绰绰有余的嘛!”
辛夷经此点拨,瞬间领悟,侧目看向虞七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热切。
“应师傅,言之有理啊!”
阮葙宁:“……”想搞事,要不也避着我点呢?虽然但是,这是不是叫薅羊毛啊?突然就觉得,这是虞七应该的,果然我的嘴脸也变得市侩了。
虞七这个他们口中的当事人还毫无知觉,只是反应有些迟钝的应对他们看来的目光,然后继续紧拧着眉头。
“我没有丹炉。”
“甭担心,我有!”辛夷轻轻挣开阮葙宁挽着自己胳膊的双手,然后起身从储物袋里翻出一枚小小的空间戒指,再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自己宝贵的丹炉。
她小心翼翼将丹炉放在脚边,阮葙宁就顺势粗略目测了一下,丹炉有她半个人高,重有百余斤。
虞七望着那个精巧的丹炉,打算另辟蹊径委婉拒绝,声音里略带几分遗憾,“实在可惜,我没有炼制丹药所需的灵植。”
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结果她嘴角一勾,低头又去翻自己的储物袋,语气隐隐有些兴奋,“巧了虞总,我正好也有。”
虞七:“……”
第77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七步
阮葙宁捏着一枚圆润光滑,色泽喜人的上品回春丹,满心郁闷地盯着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站在洞口吹冷风的虞七。
习惯了那一魂一魄在识海里咋咋呼呼的声音,现在看到这个活生生的人,反倒不适应了。
可能是用挂用顺手了,现在没挂了,所以觉得哪里怪怪的。
即便是炼出了上品丹药,阮葙宁对他的怀疑还是无法打消。
“葙宁。”辛夷刚给躺着的两人喂下丹药,转头就来找她,见她一直盯着杵在洞口的虞七看,忍不住掩嘴轻声说:“你一直看着他,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啊?”
阮葙宁没说话,只是点头。
辛夷心里一咯噔,忙不迭又将声音压低了许多,“组委会是不可能花这么多的经费,请个大能过来的。但是凭空出现这么一个大活人,会不会是魔修……”
“暂时还不清楚。”阮葙宁摇头,轻啧一声,微蹙着眉。蓦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她,两眼放光道:“得找两个能打的。”
“你是说,靳师兄和阒师兄?”
阮葙宁点头,“不过得想个办法,把他也一块带走。”
“这个好办。”辛夷邪恶一笑,资本的嘴脸显现,“交给我。”
阮葙宁还没想明白,她会用什么借口把人骗出去的时候,她已经蹿到虞七跟前,轻咳一声,嘿嘿一笑,“那个,虞总啊。听说这个秘境夜间瘴气多,这次出门急,手头有点紧,带的破障丹就……”
“去采灵植炼。”
辛夷:“……嗯?”
虞七面不改色,“我说,你自己去采灵植炼。”
辛夷:“……”
邪恶资本家计划最终宣告破产,她落败而归,蔫了。
阮葙宁轻嘶一声,显然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没想到虞七给的答案这么直白。
“我们组委会有规定,为了防止意外,夜间出行得有三人以上组队行动。要不你照顾他俩,我和辛夷还有应星去找灵植?”
见辛夷蔫头巴脑的回来,阮葙宁忍不住高声问了一嘴。
虞七扭头看她,紧蹙着眉头,神色有些不耐,“算了,我和你们一块去。”
……
“演累了,就会原形毕露。”靳相柏示意围着火堆、靠坐着休息的其他人,看一看那位躲在树上,沉默的孤狼选手。
孤狼选手一身黑衣,半张脸藏进脖子上围着的类似宝宝围兜的围巾里,独自一人在树上靠着树干休息。
“虽然但是,他为什么要围着一个宝宝围兜啊?”现在发声的是缥缈宗幸存四弟子白芨,作为一个艺术生,她其实很不能理解孤狼的耍帅姿势。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他晚上睡觉不用翻身的话,低着头,坐着睡觉,不觉得脖子疼吗?”
“可能帅吧。”此刻发声的是合欢宗幸存五弟子云茝。虽然不理解,但作为三好青年的她不会随意歧视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喜欢围宝宝围兜的人。
不过,还是得把话说回来,她好奇问:“他,真的是你们的师叔祖吗?不是说那场大战死了很多人吗,大能几乎全部陨落?”
“所以,现在的剧情展开,就很迷惑。”卞相惟如是说:“一样的脸,不一样的脾气,还是个死装哥。嘶,二师兄不会是被他淘汰的吧?”
“这个说法成立不了。”仓椋实话实说,“他出局的原因是恶意坑害队友。”
顿时,气氛凝滞,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还得是首席跳出来打圆场,这事儿才能算过去,阒尘有话讲,“不过话说回来,他一个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组委会放进来的?”
卞相惟摇头,“不大可能,这种燃烧经费的事情,组委会那帮人才不会干。”
“怎么说?”
卞相惟没说话,扭头看身边不说话的符葙妤,眼神示意她说两句。
毕竟是专业人士,涉猎颇广。
“粗略计算一下,如果是真人大能,耗费的天材地宝指定不少,毕竟要请人出山,来敲打我们这些个小卡拉米。”像是瞬间的头脑风暴,她微蹙起眉,然后眯着眼,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展开,“保守预估这个数!”
仓椋:“五十万上品灵石?”
符葙妤摇头。
白芨:“五百万?”
她再摇头。
云茝迟疑,“五……千万?”
“大概在这个数上下浮动。”她神色认真严肃,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痛骂资本无情,居然能给出这么高的出场费!
“不过……”短短两字,又将三人的注意力引了回去。她轻咳一声,“因为这个经费问题占比较大,可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断定这位孤狼选手,肯定是某位能工巧匠做的傀儡。或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高阶符箓符宝之类的东西,幻化而成。”
真是,太奢侈了!
卞相惟轻啧一声,心里莫名就有些不爽了,“突然就想滚出去看看上帝视角,可惜了。”
仓椋不懂,“可惜什么?”
“可惜名牌被偷了。”靳相柏长叹息,认真思考,“要是一个人的名牌被偷的话,那可能是概率问题。但是,怎么独独就我们五行宗的人名牌没了呢?这已经不是概率问题了,现在是蓄意打击报复的问题。”
说罢,他抬眸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然后仰头将目光锁定在树上的孤狼选手身上。
他笃定道:“肯定是他干的!他肯定是组委会派来的恶意报复工具人!我就知道有黑幕,我要申请内查,组委会里有坏人!”
“咳咳,兄弟,看开点!万一冤枉了好人,也有点太冤枉了。”阒尘抬手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我看这位孤狼,应该不是那种人,毕竟都围宝宝围兜了。”
“不是他,难道是你?”
痛失上帝视角的靳相柏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宛如冷宫里疯癫的妃子,狭长的凤眼微眯,抿唇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阒尘汗颜,神情有些不自然,“咳,是你家小师妹拿的。咳咳,神之扒手名不虚传啊,有你当年的风范。”
靳相柏:“……”
“往好处想,你们这属于有难同当了,多好!”他笑了笑,企图继续安慰两句。
靳相柏拒绝他的好意,转头就给他发律师函,“闭嘴吧,你个被告!想不到你居然面目丑恶到收买我师妹,告诉我,她收了你多少钱?”
“你要出双倍终止我俩的合作?”
靳相柏恶狠狠地说:“我要从你紧巴巴的储物袋里拿走双倍!”
“……”
“有一说一,这个上帝视角还是太爽了哈哈哈……”
乾曜这个看起来就很稳重的傻大哥,这会儿一点也不稳重了。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有点像小人得志。
他颇俱正气的脸,在此刻越看越邪恶,类似巫婆化原形,还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奸笑声。
“三个孤狼选手,组委会这次真是大手笔啊。”玄晖中肯评价。
玉鉴细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蹙眉道:“不过这三个孤狼选手,怎么都是先找五行宗的人说话?靳师兄心眼子多,让他加入的理由不言而喻。但是,曲师兄和阮师妹让另外两个加入的理由是什么?”
身旁的同门给不出她答案,她随即扭头去看五行宗唯一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亲传,好奇问:“席师兄,方便解答一下吗?”
“本来是不方便的。”席相珩闭眼假寐,一脸拒绝交流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命很苦的样子。
可能是出于硬凹Bking人设的心理,他决定浅浅理一下玉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职业笑容。
玉鉴:“?”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他清了清嗓子,正欲继续。
“当然是薅羊毛啊。”
一道欠揍的声音从旁幽幽传来,打眼一看,温傲云那厮不要脸的居然接话。
他轻啧一声,温傲云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挑衅道:“啧啧啧,都成传统美德了,也不必特意说了。”
席相珩:“……”
“怎么不说话,伤了你脆弱的小心脏?”明歌靠着椅背,侧脸看他,“啧啧啧,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她抬手做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露出胜利的微笑,“抬手不是抱歉,是席总你还得练。”
“太刻薄了!”席相珩懒得和他们斗嘴,咽不下这口气,就开始闭目养神,“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我们和平爱好者都是精神正常稳定的人类,不逞口舌之快,凭添口业。
我这么善良,骂我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而我骂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淡处世,安静做人,不要理会野狗狂吠,心静自然能飞升。”
温傲云:“……”
明歌:“……”
席相珩直接拿下本场MVP,一箭双雕。
“席道友,我从没骂过你。”君务青不知怎地,突然就跳出来先撇清关系表忠心,然后说出自己的诉求,“宗门交流,我能去五行宗学习学习吗?”
“那你看我像许愿池里的王八吗?”
君务青茫然道:“啊?不像啊。”
“既然不像,就别想。”席相珩睨他一眼,撇撇嘴嫌弃道:“你能当交流生来五行宗的概率,比现在秘境里立马炸开五行宗的宗徽概率还低。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好不好?”
这话说得太绝对,君务青*直接一个透心凉,脸上的笑容一秒收敛。
但是,巧合的是,下一秒传输出来的画面上,一个闪着彩色光芒的五行宗宗徽瞬间炸开,盈满整个画面。
席相珩:“……”
刹那间,淘汰席位上的大半弟子纷纷扭头看他,其意不言而喻。
“看着这个图案,有没有很熟悉?”——
作者有话说:云茝(读音zhǐ,把它想象成芷就很好记啦!)
第78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八步
阮葙宁故作惊讶,攥着手里的圆形小竹筒,回头看虞七,笑容灿烂,“嘿嘿,手滑。”
虞七只觉在她笑出来的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恶意朝自己袭来,受伤的表情再也装不出来了。
黑沉沉的眸子满是杀意,俊逸的面庞映着寒光,嘴角微勾噙着嗜血的笑意,歪着脑袋看她。
“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她随手丢掉手里的竹筒,漫不经心道:“从你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果然,虞七眉头一皱,像是回想自己的第一句话哪里出了问题。
“我俩都不熟,我为什么要记得你?”她还真是个装傻充愣的高手,顺着自己的逻辑怪圈,也能说得滴水不漏。
“而且,我宗宗史记载,我师叔祖不可能每一炉都能炼制出高阶丹药,因为他没有灵火,全靠运气。全能修士不是什么都修,只是大部分共通的法诀咒诀都会,用来保命罢了,但并不是样样都精通。”
细节决定成败,他算是败了个彻底。
“真的?!”辛夷也惊愕,压低声音惊呼道:“虞总居然是低概念神?”
阮葙宁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听辛夷语气应该是夸人的,她也就点头了。
“可是,那丹药没有问题啊。”
阮葙宁:“就当白嫖的师傅,不学白不学。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嘶!说的有道理。”辛夷豁然开朗。
“够了,你们两个小丫头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前辈!”虞七神色狠厉,目光嗜血恨恨地盯着阮葙宁,缓缓抬手,瞬间化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这柄长剑很眼熟,像是在乱坟岗温傲云随手召来的那柄。
阮葙宁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假虞七身体里的魂魄,是那个在魔域里企图夺取温傲云身体的阴魂。
瞬息间神色变幻无常,迅速收敛先前无所谓的态度,凝眸望着他。
他见阮葙宁狞笑道:“认出我是谁了。”
话音刚落,就见他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魔气,肉眼可见。
辛夷倏然脸色一白,自从和阮葙宁组上队之后,碰见的不是坑货同门,就是喊打喊杀的妖兽,如今更是连魔修都安排上了。
在心中大呼,这就是磨练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腿肚子打颤。为了让阮葙宁不因为她的害怕而露怯,就拼命紧咬着牙关。
魔修反而被她这幅模样逗笑,满眼蔑视,神色高傲自大,“啧啧啧,想当年我也是修真界打出名声的魔修,就是兰霄小儿见了我都得浑身打颤。你这小丫头如今也打算东施效颦,让我念及故人了?”
辛夷:“?”
阮葙宁抬手反握上她的手臂,以示安抚,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魔修,“我不记得你。不过你既然是魔修,也不动手杀了我们,或许你有别的企图。”
他咧嘴一笑,点头道:“确实,我需要抓一个拥有极品灵根的正道修士去破阵。你身边这个是极品木灵根,也派得上用场,先杀你,再杀她。”
“你休想!宗徽亮起,方圆百里之内的五行宗弟子都会赶过来的!”
魔修抬手,摆出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道:“是吗?你听见他们赶过来的声音了吗?”
听他这样一说,二人心中一沉,不由面面相觑。
阮葙宁本意是摇人来战,可以他话里的指向性实在太明显了。
难道……
“阮葙宁,你猜对了。”魔修指了指她,嘴角的笑容愈发深了,“兰霄已经被少主牵制住了,我们借用少主做出的傀儡身体,逃出了魔域。总是得回报少主一二的,这就是你们正道修士常说的知恩图报。”
“你们?”辛夷低声呢喃着,突然瞳孔骤缩,心中一紧。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故作镇定的去抓阮葙宁的衣袖,垂眸压低声音问:“葙宁,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他的师兄师姐都被他们的人拖住了,我们……我们会不会,会不会死在这儿?”
此刻,她心中的害怕达到顶峰,但更多的是担心和遗憾。
可是让她说的话,大概是没活够,遗憾自己这么快就要下线了,太不甘心。其次担心自己拖了阮葙宁的后腿,害她和自己一块没命。要是自己能再强一点的话,说不定二人联手,能提高打败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魔修的概率。
“辛夷。”
辛夷闻言,立即抬眸看她。对上她那双明亮眸子的刹那间,不安定的心忽然归于平静,仿佛是通过目光的对视,被传递了什么东西。
害怕、惶恐、忧心、遗憾的情绪通通一扫而空,她竟不自觉动了动咽喉,期待着阮葙宁的下一句话。
阮葙宁神色自若,平静地对她说:“辛夷,我们不能死在这儿。”
这一句平静且有力量的话,瞬间就稳定了辛夷即将动摇的心。
“就像他刚刚说的,要抓我们去破阵。如果我们死在这儿,死的人就会更多,尚且拼一把,说不定还有转机。”
辛夷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嗯!”
“都说了,不要忽略我!你们这俩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魔修听不见她俩说悄悄话,忍不住暴躁怒吼。
“我们必须活下去!”
阮葙宁眼神坚定,回头看向魔修,突地高声爆呵,“弦月,杀!”
凌空化出的一柄飞剑快如流光,咻地飞向他,他立即分心躲闪,全然忽略了周遭的变化。
就见周围的树影迅速被某种不可抗力的因素吞噬,天地间一片漆黑。三人像是掉入了恐怖魔盒里,只能看见剑身相撞飞溅的火星,以及无比清晰的人影。
魔修猛地挥剑,将弦月打飞,阮葙宁立即抬手将打飞回的长剑接住,紧紧攥在手里。
他打量了一眼周遭,疑惑道:“这是,你的剑域?”
“很吃惊?”
魔修笑道:“不吃惊,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废物。只是好奇,你的剑域能撑多久。它能扛得住我一招吗?”
“尽管来试!”阮葙宁面上扯出冷笑,没表现出丝毫的胆怯,但不断攥紧剑柄的手似乎出卖了她。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魔修即刻提剑飞身而上,带着被削弱到炼虚期的实力,挥剑朝阮葙宁砍去。
瞬间魔气爆发到骇人的程度,化作可怖的鬼火骷髅,倾身压下阮葙宁凌厉刁钻的剑气。
“破晓剑意,杀!”
阮葙宁将长剑一抛,双手飞速掐诀结印,顷刻全力以赴,将这招剑意发挥到极致。
只见天穹之上的紫光闪烁,似是劫雷滚动。
魔修惊愕,没想到阮葙宁会在剑域之内设下雷劫,忙不迭分心准备去应付头顶的雷劫。
可结果,紫光倏然大盛,在夺目的亮光中迅速汇聚成一柄巨剑,自上而下朝着魔修的位置飞速坠下。
砰的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中,丈高的尘浪迅速朝二人席卷而来。
辛夷见势不妙,立即飞身扑向她。二人齐齐扑倒在地,任由肆虐的风沙从背上席卷而过。
阮葙宁虽被辛夷护着,可蓦然间她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阵钝痛袭来,喉间顿时涌上一股熟悉的血腥气。
果然还是因为修为太低了吗?
“咳咳……”
忍不住咳出的血沫随风混入扬起的沙尘里,辛夷紧闭着双眼,只听见阮葙宁的几声轻咳,鼻间忽地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葙宁?”
“咳咳,没事。”阮葙宁默默咽下口中的血气,半撑起身子,回头去看。
魔修举着手中的长剑,剑指那柄坠下的紫芒化成的巨剑,巨剑上碎出无数道溢出紫光的裂痕,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赢了。
席相珩早和她说过,破晓剑意耗费的灵力巨大,她今日还接连使用了两次,这下怕是连嗑两瓶回春丹都难以立即恢复全力。
蓦然想起之前拿了一颗上品回春丹,她立即坐起身,低头在怀里翻找出丹药,直接一手喂进嘴里。
辛夷跟随她的动作,抬手挡着风沙坐起身,不经意间瞥见她嘴角的血迹,心中的不安瞬间扩散开。
“葙宁,你怎么吐血了?”
阮葙宁摇头,闭眼调息了一会,温声说:“损耗太大,强开剑域已经到了极限。”
“我,我该怎么办?”她霎时惊慌不已,脑中闪过无数坏念头。
心海里的青光像是骤然被墨晕染开,诡异妖冶的黑色花纹迅速爬上她的侧脸。只在阮葙宁调息的短短时间里,她的半边左脸就已经爬满了花纹,花纹里腥红的魔气闪动。
阮葙宁甫一睁眼就对上她那双被魔气浸染成的红眸,心中纳罕的同时,也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小弟子各个都有高光时刻。应星的箭快如流光,难以捕捉。惊竹天赋型选手,实力不容小觑。时径微阵修一道,道心稳固,表现着实亮眼。
唯独只有辛夷,木系法术会的不多,没有灵火,但修为仍是不断往上窜。如果不是自身原因,阮葙宁当真是想不出别的借口了。
果不其然,还真叫她给猜对了。
虞七以往说过的话,此刻响在耳畔。她由衷感慨,原来说她是工具人的意思,就是帮别人拿到机缘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错。宗门天骄们是需要戒骄戒躁,但命中的机缘不可断。
阮葙宁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而已经从震碎巨剑脱身出来的魔修,看到她的一刹那仰天长笑,“小丫头,你居然也是魔!”
“我不是,别看我!”
魔修的话豁然惊醒辛夷,她惶然退开数步,举着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好似将阮葙宁的眼神当做了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伪善!”魔修癫狂笑过之后,剑指阮葙宁的方向,愤怒咆哮:“我们魔修不过是为了修炼胡杀了几个人,你们一个二个就喊打喊杀。凭什么她一个小小魔头没被你们斩尽杀绝,你们不是自诩正道,杀尽天下魔头吗?!”
阮葙宁单手支起身子站起来,将退开的辛夷身影挡下,眼眸锐利地凝视着他,毫不客气道:“原因就在你的话里,可你却还要装糊涂。”
“你胡杀的人,哪个与你有非死不可解的深仇大恨。”她不仅要杀魔修,她还要诛心,“你连襁褓中的婴孩都能痛下杀手,我为何要被你噬人的道德所绑架。你被斩尽杀绝,皆为你咎由自取。”
“那好,我今日就让你们都死在这儿!”
魔修破防,猛地仰天长啸,释放自己身体里源源不断的魔气。这些魔气肉眼可见的正在慢慢侵蚀她的剑域,眼看着剑域内的规则即将被打破。
阮葙宁立即抬手结印,动作迅猛神速,顷刻间爆呵道:“幻虚剑阵,起!”
第79章 科学修仙第七十九步
刹那间,无数道弦月的剑影铺天盖地朝魔修飞旋而去。顿时,空气中掀起一层密不透风的剑气网,将他圈住的同时,迅速缩小,杀意凛然。
场面看着着实热血沸腾,但阮葙宁此招强虽强,不过在炼虚期大佬眼里就是外强中干的空招。
修为不行,越级打魔修更是艰难。
幻虚剑阵只撑过了一瞬间,就被魔气挤爆,连带着将阮葙宁连人带剑一并震飞出去。
被余波震飞的那一瞬间,阮葙宁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折了羽翼的鹰,从高处重重跌落。
霎时眩晕感伴随而来,可猛地腰上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束缚拉扯力,将她的思绪通通拉回。
她立即顺着这股力量的源头看去,辛夷不知何时释放体内的魔气,凝成黑色的藤蔓将她缠住,一边抵挡魔修的炼虚期威压,一边死命拖住她。
脸上的花纹已经趋近于红色,辛夷只觉得心口顿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疼得脖颈上的青筋凸起,却仍在咬牙坚持。
“葙宁,撑住!”
魔修突然癫狂大笑,“哈哈哈,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儿!少主说的果然没错,正道修士就是一帮蠢出天际的东西。一个帮一个,一个舍不得抛弃一个,最后只能大家一块死在这儿,哈哈哈……”
“绝对不会!”辛夷回头,顺着两股相撞的魔气,睁着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狠狠道:“我们绝对不会死在这儿,死在这儿的只能是你!”
“我本就是死得只剩魂魄的魔修,不惧什么死不死的。不过,少主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能抓到破阵所需的正道修士,他便会为我重铸一副身躯。”
魔修低头看了眼自己借用的这具傀儡身躯,颇为嫌弃道:“这幅身躯还是有些太弱了,只要重铸了身体,我就能秽土转生哈哈哈……”
“你休想……咳咳噗……”
辛夷脸色一白,猛地咳呛出一口鲜血,手中的魔气输出骤然减弱。
魔修当即瞧准时机,猛地挥动手中的长剑,自他剑下飞出一道魔气凝实的剑气,快速朝辛夷掠去。
登时掀起丈高的风沙席卷而去,直将辛夷撞飞出去丈远,狠狠砸在地上翻滚了无数圈才停下。
阮葙宁的情况与之比较,亦是不容乐观。
“冥顽不灵,我便先取你性命应付交差!”
辛夷只是恍惚听见魔修暴怒的声音,眨了眨还没有聚焦的眸子,望着那个快速逼近的黑影,眼前似是被什么东西晃过,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下。
刚刚的爆发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不多时她便脑袋一歪,彻底晕厥了过去。
“阮荥!”
阮葙宁执剑站在她身前,头也不回一下看看她的情况,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即将再度陷入暴怒的魔修。
可是这魔修不按套路出牌,怒极反笑道:“你果然就是阮荥。少主说你没死的时候,我还以为少主是癔症犯了,胡说八道。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当年响当当的剑道第一,如今即将死在我的手上哈哈哈……”
“胜负未定,你未免言过其实。”阮葙宁冷笑道:“既然你什么都听你少主说,那你少主有没有告诉你,你今天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尾音陡然升高,她猛地一转剑刃,霎时剑身映射的寒光如雪冷寂,脚步快到令人咋舌且捉摸不定。
魔修狞笑,周身的魔气如有意识般,快速朝阮葙宁移动的方向铺天盖地袭去。
她眸光冷寂,反手握剑,在抬起的左掌上狠狠割了一剑,随后立即将带血的长剑猛地插进土里,以血作为媒介,双手快速掐诀结印。
“天枢镇岳,天权破军,以血为媒,不破不立!”
阮葙宁双手做剑指向外分开,身前即刻化出一个小型的星图法阵,法阵中心的阵眼闪烁着红光,正在不断吸取她手中渗出的血液。
散乱的发丝无风自动,破烂残缺的衣角胡乱翻飞,脏污稚嫩的脸上,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杀意。
眼睁睁看着魔气快速逼近眼前,她猛地怒呵一声:“雾锁重楼,启!”
刹那间,毫无杀伤力的剑影多如牛毛,自她身后飞出,凝聚成团团迷雾,迅速破开魔修的魔气包围圈,即刻反扑。
释放的魔气被间夹在剑影中的剑气削了个干干净净,魔修置身迷雾之中,警惕四周,但耳畔时不时传来不容忽视的剑鸣声,扰得他心焦气躁。
“阮荥,你敢作敢当,就出来堂堂正正与我打一场!这样躲躲藏藏的,算是什么正道修士!”
除了刺耳的剑鸣声,没人回应他。
他当即破防,立即抬手胡乱挥剑,边乱砍,边怒骂道:“你快给我滚出来!阮荥,你这个背后下黑手的小人,不得好死!立即给我滚出来,否则我立即破了你的剑域,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废了你的双手双脚,将你做成人彘!你快给我……”
被骂的当事人丝毫不在意,此刻已经调转脚尖,向辛夷躺倒的方向而去。几个箭步到她身边,半蹲着身子将她扶起,任其斜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替她探了探脉。
所幸没有太大的损耗,只是力竭晕厥,休息够了,自然就好了。
阮葙宁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抬手朝她心口输送了些许灵力,缓解她时时心悸的苦痛,抚平她皱起的眉。
遂长舒一口气,然后拽着辛夷的一只胳膊,旋身将人带上后背。再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块偷来的窗帘布,将辛夷牢牢绑在自己的背上。避免待会儿破开剑域的时候,误伤了她。
剑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阮葙宁立即抬手召回弦月。
看着魔修还被困在剑影构建的迷雾之中,几近癫狂。她当即放出神识,然后将剑隐匿,双手掐诀结印,以指为剑,剑指魔修。
“天隙流光,杀!”
只见她剑指化出一道泛着淡紫色光晕的剑影,越飞越快。直至剑影凝实,带着令人咋舌的剑意和气势,猛地一剑将陷入幻阵的他穿心而过。
炸开的剑气肆虐荡开和炼虚期爆体的修为混合在一起,杀伤力更强,且加快了剑域坍塌。
阮葙宁在展开剑域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对剑域的控制。好在魔修因为忌惮她的名号,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结合剑域反杀她。所以,她才能撑这么久。
不过,雾锁重楼的不破不立对她的伤害极大,反噬而来的剑气在她身上留下数道伤口,伤口渗出的鲜血让她瞬间沦为此间天地最狼狈不堪的血人。
剑域的坍塌重创她的精神力,反噬的剑气几乎要撕碎她的肉身,双重痛苦的加持下,她只能狠咬着舌尖,勉强保持清醒。
紧接着费力缓缓抬起双手结印,她咽下口中即将喷涌而出的血腥气,喃喃自语,“幻墟剑域,解。”
几乎是剑域坍塌完全的瞬间,阮葙宁解开了剑域,肆虐的剑气和炼虚期的爆体修为也一并被释放,将她掀飞数丈远,才滚落在地。
连带着背在背上的辛夷也甩飞出去数米远,后背撞上一棵粗壮的古树作为缓冲,才摔落停下。
作为组委会最大赞助商玄剑宗,多多少少还是太抠门了,劣质窗帘直接被剑气撕碎。
阮葙宁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不远处趴着的辛夷一眼,没在她露出的半张脸上看见繁复诡异的红色魔纹,心中悬起的巨石落地。
因力竭就地趴着一动不动,远远看着像是凉透了一样。
也不知是趴了有多久,她才像是积攒了一点力气,慢慢伸手且目标明确地爬向辛夷。
“虽然但是,我真的很想说一句我师妹真是身残志坚。”南烛一时没崩住,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大胆开麦。
席相珩不知何时坐在他正后方,揪着他的后衣襟,皮笑肉不笑指着留影石传输的画面上,那个慢慢爬动,在爬过的地上留下深深血迹的人。
“好兄弟,要不你再好好看看,那是你师妹,还是我师妹?”
他闻言果真定睛仔细瞧了瞧,看清趴着不动的人是辛夷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席相珩懒得分他一个眼神,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微眯着凤眼扫视了场内一圈,然后将目光锁定在长老席位之上。
他果断撂下南烛的衣襟,然后快步离开弟子淘汰区。
朝颜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明所以问:“这是怎么了?”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已经闹嚷起来的长老席位,“出事了!大师兄,我跟过去看看,你盯着留影石,出现任何问题,即刻玉符联系师傅。”
说罢,她也不等杜仲回她,立马起身去追席相珩。
杜仲也没打算叫住她,只想着目送她离去,回头的瞬间,眼前又蹿过几道陌生的人影。
望着相继离去的几人,他心中甚是纳闷。
“这还纳闷什么!”大长老望着画面中缓缓爬行的血人,气愤至极。抬手猛拍手边的矮桌,桌子登时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响,怒骂:“我家娇憨可爱的六娃娃被组委会一记阴招伤成了这幅惨样,我身为她的监护人,还不能为她讨个公道吗?!”
“就是!”缥缈宗的长老也愤怒不已,指着来当和事佬的此次组委会成员之一的,某个不知名的玄剑宗商姓长老,“弟子大比,按照积分排名,怎么能出现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这是生怕我们宗门多出两个天才弟子吗?!”
二长老恨恨道:“保不齐就是商寒那个老小子捣的鬼,恨不得将所有天才都据为己有,将别人的弟子都弄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商长老还在打圆场,笑盈盈地说:“三位长老此言是不是有些过于不妥当了?这三人不是组委会安排的,他们从哪来的,估计得问问五行宗的那位叫做卞相惟的弟子吧?只有他一个人会做傀儡,五行宗其他的弟子保不齐都会傀儡术。
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啊。这是五行宗的小弟子自导自演的戏码,谁又能说清呢?毕竟,五行宗名声在外,不说闻名修真界,但确实是劣迹斑斑,实在不好说啊!”
“留影石全程录像,这还能作假自导自演吗?!”
商长老:“况且五行宗的弟子多次提到魔域,万一……”
二长老这个暴脾气,顿时就忍不住了,“你这臭小子是想说我家的娃娃们勾结魔族吗?我这个暴脾气可忍不了,你说他们偷奸耍滑可以,但是说他们勾结魔族,老子非得把你打出屎来!”
他直接上脚就踹,大长老和缥缈宗长老见势立即加入战斗。其他宗门的长老本意是睁只眼闭只眼,打算随便拉个偏架就得了。
可结果,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喊了一句,“组委会心虚嫁祸,指不定还会耍什么别的阴招,扁他!”
此话一出,一时群情激奋,众长老们蜂拥而上,痛扁这位不知名的商长老。
由此次事件可以告诉大家,言多必失,不要徒增无妄之灾啊。
长老席间已经乱作一团,压倒性战斗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猛地轰隆一声巨响,惊得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循着声源处而去,众人目光齐齐停留在留影石传输出来的画面上。
阮葙宁刚爬到辛夷身边抓住她的手,悄悄探了探她的脉,已经平稳了。
本该是能松一口气的好事,但是阮葙宁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口浊气,夜幕猛地被一道闪电的光映亮如白昼。
下一瞬雷声滚滚,闪电交错,浓稠瘆人的劫云快速聚集在她头顶。
她侧脸瞥了一眼,那在闪电映照之下凝聚的劫云,好像有点大……
“干!这就是重开的报应吗?”
第80章 科学修仙第八十步
轰隆——!
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阮葙宁回过头来看了辛夷一眼,勉强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立即召出弦月,然后反手握住,猛地插在她手边的地上。
“霜月流辉,御!”
霎那间,辛夷身下缓缓亮起一个泛着淡紫色光芒的防御阵法,阵法上的符文还在不停的旋转运作。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进阵中去拿辛夷系在腰间的储物袋。利用一个小小的剑诀破开禁制之后,她立即从中翻出一个小白瓷瓶,随后将储物袋物归原主。
“这瓶白嫖的回春丹暂时借我应应急,等出了秘境,我让我师姐多炼制一些丹药,到时候我亲自去缥缈宗还给你。”
她口中碎碎念个不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空中的劫云,劫云之中闪烁的电光越来越亮,雷声也越来越响。
再回头看看手中的白瓷瓶,她一咬牙,拔去瓷瓶上的木塞,一股脑将瓶内的上品丹药全部喂进嘴里。
瞬间,阮葙宁只感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原本枯竭的灵力被迅速充盈,力竭的感觉一扫而空。
来不及多停留,她攥着瓷瓶囫囵起身,足尖轻点几下带着头顶的劫云离开,让辛夷留在这个她认为安全的位置。
“安全?安全个屁啊!”曲相勖指间夹着几张符箓喘着粗气,看着站在几人中间,衣角都不带脏一片的孤狼,声音不解到破音,“这人是从哪冒出来?!”
“说得好,不是你要白嫖的吗?!”扶昙也是粗声粗气,累得不行,怒骂道:“我只是一个金丹大圆满的破剑修,越级打怪也太犯规了吧。”
“再加一层玄剑宗亲传的身份,合理到不可思议。”风眠也是喘着粗气,因为近战她实在不擅长。刚刚的混战中,她只能狼狈逃蹿,躲开孤狼的攻击,“不是,咱们五个,要不是元婴初期,要不就是金丹大圆满,越级打怪居然干不掉一个炼虚期?”
“不是我说,姐,你和他比,你更像孤狼。”应星口中凶名在外的合欢宗三师姐琼钩,张嘴就让人跳戏,抡着手里的大锤,虎虎生威。
凌霄宗唯二幸存独苗,风眠抿唇,不想说话。
“风眠说的有道理啊,他虽然修为高,实力强,剑法耍得更是没话说,但是他是孤狼啊!”
四人同频在线,唯有缥缈宗的白芷脑中灵光一闪,独自一人飞去了战争频道,冷静分析,沉着思考。
思考:5V1的战斗怎么打,才能保证胜率最高,伤亡最少?
但是胜,是负,这是一个概率问题。
“哎哟,姐妹,要不你结合一下实际再说话?”曲相勖都想翘着兰花指说话了。
白芷看他,满脸真诚地眨了眨眼,“很难吗?”
曲相勖:“……”
“虽然但是,我们五个在他面前,且对他来说,就是战五渣角色来着。”扶昙抬手扶额,不明白白芷的自信从何而来。
白芷不明重点,反问:“所以呢?”
扶昙:“……”
“孤狼姐,我们五个,一个金丹大圆满剑修,一个元婴初期器修,一个元婴初期音修,两个金丹大圆满符修。你觉得我们真的能越级打败他吗?”
琼钩一手指着孤狼选手,难以置信地看她,“孤狼可是被压制过实力的炼虚期啊!不是他的修为只在炼虚期,而是我们只能看到他的炼虚期修为啊!”
白芷听闻此言,思忖片刻,没吭声。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想明白,准备消停的时候,她再次语出惊人,“可是,这和我们打败他有什么关联吗?”
说半天,白芷和其他人的脑回路压根不在同一平面上。
“我嘞个去,算了吧!”风眠实在懒得讨论战术,直接了当道:“直接一起上,拉长战线再说!”
“好主意!”白芷无比赞同。
扶昙心一梗,狠狠深吸一口气,然后化出自己的灵剑,双手快速结印,低喝一声,“回风拂柳,杀!”
霎时,白色的剑光骤然破空而出,直指孤狼魔修的方向,带着凌厉的剑气,一马当先!
她一打头,琼钩立即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捆泛着金光的绳索,输入些许灵力,就地摊手任其飞出,然后操纵着灵力控制,“缚仙索,束!”
白芷紧随其后,吹响手中的碧玉笛,与杜仲参加团战的方式几近相似,悦耳的曲调瞬间构接成一个透明的灵气网,在无形之中将魔修牢牢牵制住。
最后,符修出场。
风眠与曲相勖短暂的对视一眼之后,二人动作同步,快速移动到对应的方向,然后先抛灵石,再甩出自己手上的阵符。
霎时,二人结印的手势如同一人,左右站立,以两仪方位做阵眼,启动脚下的法阵。
“幻剑阵,启!”
脚下支起的庞大法阵渐显,灼目的光芒越来越亮。
魔修被各种法器剑诀束缚住,倏然只觉眼睛被刺痛的厉害,当即顺着灼目的光源低头一看,脚下的阵法纹路逐渐显现。
刹那间,他脖颈上的青筋猛地凸起,靠着蛮力直接将身上所有的外在束缚全部震碎成一地齑粉。
“啊——!”
忽地仰天长啸一声,抬手化出一柄黑剑,然后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往下发力,将长剑狠狠刺入土中。
尚未完好的法阵即刻土崩瓦解,几人直接被魔修所释放的剑气掀飞出去。
大家不是撞树就是撞石头,但曲相勖似是格外有优待。撞完了树就撞石头,直接撞出内伤,他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
“咳咳,我嘞个去,这魔修蛮力破阵啊!”就算是吐血,也阻止不了他高声吐槽。
扶昙:“就是就是,钢筋铁骨也不为过。”
白芷怒骂:“刚刚还以为是组委*会考核,但是现在,这绝对不可能是考核!考核哪有这样下死手的!”
“不是,姐们,你才回过神来啊!”琼钩直接一个大无语。
“群众里面有卧底,组委会里有坏人!”风眠算是除了曲相勖之外,伤得第二重的人,嘴角的血迹还在不停的往下淌,一滴接着一滴不带停的。
“特么真的不能来个人,突然制裁住他吗?!”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冒烟带电的灰色人影从天而降,直直坠落向魔修。
众人皆以为这是魔修的外援,登时严阵以待。
但,看着坠落的人影身形灵巧避开魔修挥出的剑气之后,众人的警报又立即解除。
只见那人影避开削到身前的长剑,猛地出手抓住魔修的手臂,在他的肩上借了一下力,翻身向他的身后而去。
众人还是都以为,那道人影是打算站定之后来个背后偷袭时,事实让人大跌眼镜,直呼不可思议。
人影有些矮小,在快速落地的之前,一手强势环锁住魔修的脖颈,直接将身上还残留的雷电传递分享。
刹那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路火花带闪电,魔修头顶冒烟,浑身颤抖,把命填。
“我嘞个阮卡丘,十万伏特电啊,wishtoday!”
曲相勖后知后觉,蓦然想起问身边的人,阮葙宁是怎么出现。
风眠有问必答,“大概,可能,也许,应该,保不齐是我的愿望实现了。刚刚,你家小师妹直接从天而降,Duang地一下翻身锁喉,将人带倒在地的同时,还用身上闪烁的残存雷电,电了魔修一顿。”
“啊?”
阮葙宁极限一带一,直接应声倒地。一路追着她而来的劫云也终于停了下来。
静待片刻,劫云之间突地电闪雷鸣,翻涌不断。
扶昙躺在地上,看着那越来越不对劲的劫云,疑惑道:“朋友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这个云朵的颜色不对劲啊?”
“好像劫云。”白芷眯着眼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遗憾道,:“太遗憾了,我是近视,五十米外雌雄难辨,百米开外人畜不分。”
“不是,这好像就是劫云。”琼钩蹙眉看着内部越来越亮的劫云,紧拧着眉说:“还是金丹雷劫!”
“等等,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细节。”风眠后知后觉,逐帧分析,“已知,这是金丹雷劫。现在雷劫中心除了阮葙宁,还有那个炼虚期的魔修,那么就说明劫雷的范围和威力会扩大两倍不止。那我们……”
“我们都在劫雷的覆盖范围之内!”曲相勖发出尖锐爆鸣,形如呐喊中的抽象小人。
他忙不迭起身,但只勉强支起上半身,就看着原本已经坐起来的朋友们,又平静地躺倒在原地。
“?”
“与其跑路,不如坦然面对。”白芷瞥了一眼曲相勖,抿了抿唇,开口说:“曲总,你还是太激进了。”
曲相勖无语,然后少数服从多数,他认命躺在地上,静默无声。
“诶,朋友,和风一样,时刻想着要去追寻像夕阳一样的姑娘,脸上绽放的自由和开朗,是的呢?”琼钩现场来了一段,不正宗的正宗囔言。
曲相勖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他就觉得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美好的他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自然泡面卷即将横空出世。
轰隆——!
劫雷乍响,下一瞬,一条碗口大的劫雷猛地轰下,正对着用双臂钳制住魔修,死命不撒手的阮葙宁。
劫雷降下的瞬间,天地间亮如白昼,疑似超大陨石撞击地球,不远千里取人首级。
被最后一道雷劫击中的一刹那,阮葙宁只觉识海阵阵抽疼,浑身上下更是不间断传来血肉被撕裂的疼痛。
被锁脖的魔修不知何时已经被劫雷劈成齑粉消散,但零人在意他的死活。
强大的电流还在体内游走,不断拓宽撕裂她的筋脉,然后又快速修复,直至游走遍她浑身,酥麻的疼痛感才渐渐散去。
而阮葙宁最后的倔强,就是在体内雷电还未散去的时候,缓缓抬手,放肆对着天上的劫云,做出了一个通用友好手势。
事实证明,人不作死,是不会死的。
下一秒,又落下一道本就不该存在的劫雷,威力无比,不容小觑。疑似劫云打击报复,打工人食用毒蘑菇后的牛马终极幻想。
阮葙宁接连被两道天雷劈中,浑身被电得黢黑,灰头土脸,面目全非。衣衫褴褛更是像逃荒沿途乞讨的难民,缓缓张嘴,还能从她嘴里冒出一股肉眼可见的黑烟。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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