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露出了一抹与小太子一般无二的笑容,带了一丝愉快和孩子般的俏皮,低声道:“是秘密呢。”
阮瑶闻言,不仅不生气,反倒觉得欣慰。
有秘密是成长的标志,阮女官觉得孩子长大了,真好。
不过百戏散场之后,两人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雅间里又待了阵子。
外面的花灯还要布置一阵,两边的商贩摊子也得花时间安排,现在出去了也只能见到忙乱,倒不如等一等,待正经入了夜后才是热闹时刻。
当然,园子里也没闲着,除了要准备下一场,还会有不少挎着篮子买东西的小贩来回溜达。
很快便有人敲响了雅间的门。
门分左右,外面站着的却不是商贩,而是园子掌柜。
他并未进去,只管笑眯眯的给了丁卯个东西,便转身离开。
丁卯检查一番,确定东西没有异样后才交给赵弘,道:“掌柜说这是送的,各个雅间都有。”
阮瑶不由得瞧,便看到送来的是一盏纸做得孔明灯。
孔明灯又叫祈天灯,常在节日放飞,纸做得罩子上可以写上美好心愿,或者画上精美图案,以作愿景。
赵弘看了看阮瑶:“瑶瑶放过吗?”
阮瑶点头,又摇头:“之前都是哥哥放,我没放过。”
年年都会在中秋节时祈福放灯的太子殿下利落接口道:“我不会,瑶瑶教我放吧。”
阮女官自然点头。
而后,阮瑶便给他说起了放灯的步骤。
说的仔细,听的认真,一旁的宫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又都低下了头。
听不见看不见不知道,嗯,夜色真好。
待赵弘“学会”以后,两人并未立刻放灯,而是研墨执笔,准备写点什么上去。
其实作画也成,但阮瑶是知道赵弘的水平,大殿下也没想过献丑,索性直接写字。
赵弘写了“興”,阮瑶写了“安”。
而在放灯之时,瞧着飘飘摇摇飞起来的祈天灯,阮瑶闭上眼睛,双手交握,似乎在念着什么。
赵弘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在阮瑶睁眼前,他闭上眼,好像也在祈愿。
待两人都重新睁眼,大殿下轻声问道:“瑶瑶许了什么愿望?”
阮瑶也不瞒他,直接道:“一求爹娘身体康健,二求兄长金榜题名。”
赵弘微微抿唇,眼帘低垂。
就听阮瑶接着道:“三求太子健康安乐,万事顺遂,诸事如意,国泰民安。”
此话一出,大殿下脸上的笑容便是收也收不住。
把他放第三,赵弘一点都不计较。
敬重父母兄长本就是孝顺良善,他家瑶瑶这样好的人,自然是要记挂家里的。
他排第三已经很高了,那么多字儿,而且国泰民安都排他后头。
嗯,还是瑶瑶对我好。
阮瑶说完,便笑着看他:“殿下呢,殿下许了什么愿?”
赵弘笑了笑,看向了还在缓缓升空的祈天灯,没有立刻回答。
他做了太子后,不知道随着父皇一起放过多少次天灯祈福。
只是每一次,赵弘的心中都没有什么愿望。
毕竟他是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求的。
家国事,乃天下根本,本就不应该盼鬼神。
自身事,要去争去夺,指望虚无缥缈终究一事无成。
可这一次,他有愿望了。
待天灯又飘远了些,赵弘才缓缓开言:“我只愿,瑶瑶所求之事,件件成真,事事如意。”
原本在看灯的阮瑶心里微颤,不由得扭头看他,对上了男人的侧脸。
他比自己要高,走近了若想瞧他,总是要微微抬头的。
从下而上的角度,总会让人看起来不如往常好看,但阮瑶觉得,自家殿下是个例外。
眉目疏朗,下颌精致,而从这个角度看去,阮瑶发觉这人是有唇珠的。
笑的时候瞧不见,只有这般安安静静的时候才能看到。
而赵弘偏头与她对视时,阮瑶感觉自己的心猛的跳动起来,如同鼓噪,脸上不热,可是耳尖却烧得厉害。
堪比上次不小心瞧见了醉酒后的殿下衣衫不整的模样……
赶忙别过头,往窗边多走了两步,让夜风吹散燥热。
不过就在此时,阮瑶看到了一个颇有些熟悉的祈天灯。
倒不是说天灯样式有多奇特,而是因为那上面的画让她觉得眼熟。
无论是用墨,还是下笔,都让阮瑶觉得似曾相识。
……是了,上次张文敏大人身边的进宝公公送来一幅画,所绘内容和这个尤其相似。
阮瑶轻轻的念了句:“张太傅的画也不知道塞哪里去了。”自那之后她就没瞧见过。
大殿下并不知道阮瑶所说之画已经被另一个自己给踹柜子下头去了,他闻言,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是眉尖微挑。
顺着放灯的方向,赵弘看向了园子对面的一处茶楼。
而后便瞧见了在茶楼二层的一对璧人。
即使他们穿着并不显眼,也做了遮掩,可赵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自己的二皇弟赵昆,和张太傅嫡女,张皎月。
赵弘眉尖微动。
这倒是……新鲜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太子:银子这等俗物,给瑶瑶花掉才有意义,孤对钱没有兴趣
小太子:dei!
季二:……我也想没兴趣
季大:梦里
季二:qaqaqaqaqaq
=w=
大更!又是花花超棒的一天!
自己先夸自己一下,哒
下面是可以看看也可以跳过去的小科普——
1、百戏:中国古代汉族民间表演艺术的泛称,“百戏”一词产生于汉代,是对民间诸技的称呼,尤以杂技为主。
2、鱼龙曼延:由几个人手里拿着鞀鼓,引逗一条化装的鱼和一条龙,龙身上有人做各种表演。
3、叠案倒立:少女在重叠的案子上表演倒立,穿紧身衣裤,窈窕细腰,双手倒立,反身如弓过肩,拆腰并足,凌空昂首,体态轻盈。另有男子,双手舞弄五丸。
4、栗子炒鸡:鸡斩块,用菜油二两炮,加酒一饭碗,秋油一小杯,水一饭碗,煨七分熟;先将栗子煮熟,同笋下之,再煨三分起锅,下糖一撮。
第59章
赵弘能一眼认出张皎月,并非是对张家姑娘有多熟识,而是因为他看到了站在张皎月身边的人。
那是进宝,太子殿下收拾了顺子以后重新安排到张文敏大人身边的宫人。
不同于赵弘一手提拔起来的顺子,进宝公公之前一直在东明宫前殿做事,为人低调,甚少牵扯到旁的事情里,能与顺子一同去张府,也是因为顺子看中了他是个憨傻的,好哄骗好摆布。
可是在顺子出事后,头一个跑来痛哭流涕表忠心的就是进宝。
对此,赵弘不置可否。
他没有深究进宝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知情不报还是明哲保身,只要他不是帮凶,赵弘就没想过处置他。
张大人是个谨慎的,若是从他身边一连调走两个内监宫人怕是过于明显。
原本赵弘是可以将中毒始末告诉张文敏的,可是张大人那封明里暗里贬低讥讽阮瑶的信件,让大殿下生了怀疑,也就把事情隐瞒下来。
但就这么轻轻放过也不适宜,大殿下便提了进宝的月例,而后将他宫外唯一的胞弟送到了太子亲卫中。
明着,这绝对是给了进宝家中一个天大的恩典,也给了进宝弟弟一份大好前程。
可是无论是赵弘还是进宝,均能知道其中深意。
他的弟弟留在太子近卫之中,便是生死荣辱都在太子殿下一念之间。
若是进宝安心做事,自然能保他一生无忧,可要是想做顺子第二反叛旧主,便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得。
这是阳谋,赵弘做的坦坦荡荡。
进宝很是识趣,在张文敏身边尽心尽力。
之前他给阮瑶送画时,专门提了一句让阮女官细瞧,便是给阮瑶卖了个好,让她有所提防。
只是进宝也不知道中间杀出了个小太子,把画藏了。
这会儿他站在张皎月身后,看上去低眉敛目,很是恭谨,不过在瞧见对面的赵弘后,进宝就悄无声息的往张皎月身后挪了挪。
虽只是微小动作,却已经能让赵弘明白其中含义。
张皎月确实与赵昆有牵扯,只怕还不仅仅是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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