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世界都在调侃林落选错了路, 当初不该去玩中单，应该去玩AD。
AKI的老板，也就是林落的前老板，当天在网上注销了个人微博, 疑是大破防, 笑得网友喘不过气。
江霖白则是上了好几个黑热搜, 有人将他调侃为“古希腊掌管网络的神”, 还有人给他起了“男巫”的黑称。
全网都在追着他黑, 还不忘替程戮伸冤, 因为那场半决赛实在是输得太冤了！
王昊刷了一天的手机, 全程都在“哈哈哈”没停过，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段厌的肩膀, “队长, 现在的网友真是越来越清醒了, 在网上给江霖白列了十大邪门事件, 其中有一件，就是打新晋杯的时候话题度比你还高，至今都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了半天, 发现段厌根本没听。
好奇看了一眼，才发现段厌在看赛后夺冠的报道, 其中有张照片是林落打出E闪时，认真专注的模样。
这张照片拍得非常绝，光影拿捏到位, 再配上林落当时那意气风发的小模样，妥妥主角位。
王昊忍不住夸赞：“你别说，你真别说，林落当时是真TM帅啊，他那波E闪，再给我十年都打不出来，第一个发现他能打AD的人，简直是天才，再这样下去，队长你的人气都快赶不上人家了……”
其实昨天段厌打出了很多名场面，但是跟林落那波E闪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就好像，林落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段厌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王昊，你之前跟林落对过战，你觉不觉得他离开AKI后变得很奇怪？”
王昊“啊”了一声，“有吗？如果说比赛的话，可能他真的不适合打中单吧。”
可是一个人的走位、基础补刀，这些都不是段时间内能提升的东西，更不可能变化如此大。
就在段厌盯着照片，走神的时候。
林落下来了。
他换了日常的衣服，背着贴身的斜挎胸包，很随意的打扮，看起来是要出门。
刚下来就有好多人跟他打招呼，王昊也贴了上去，“林落，你这是要去哪？出去吃饭吗？”
林落回他：“不是，去看一个朋友。”
王昊又贴上去：“哪个朋友啊？林落，你要去多久？等会儿开会，领导肯定要表扬你，咱们可是拿了冠军，你记得早点回来啊……”
林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来到座位上拿了个东西，看到段厌在盯着他看，以为他也要说开会的事，“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段厌“嗯”了一声，眼神全程都没有离开过林落。
王昊回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着林落离开的方向，思索道：“不过，队长，他好像给人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了。我之前有几次线下见他，感觉他阴沉沉的，态度也不怎么好，我都不想跟他说话，现在感觉他清清爽爽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老想凑上去……”
段厌终于收回视线，“你也这样觉得吗？”
潜意识告诉他肯定不对劲，他搜索了林落以前的采访视频，再对比现在，完全两模两样。
哪怕是相同的五官，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也完全不同。
段厌将两人的眼睛截下来，发给自己比较亲近的人，问了他们的感受，所有人的回复都是：这两根本就不是同个人。
电脑上的瞳孔仿佛形成漩涡，将人带入虚幻的世界。
段厌感觉头很疼，意识脱离身体，游走的真实和虚幻之中。
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开始不断闪回，一会儿是陌生的战队，一会儿又是他熟悉的RT。
他感觉自己在接触一个全新的世界，拼命将自己留在那里，起身想看清楚，周围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有什么。
眼前的布局与原先完全不同，段厌却可以在脑海中逐渐补全。
他来到一个陌生房间前，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推开这扇门，就可以知道全部的真相。
但立马又有另一个撕裂的声音阻止他，再往前一步，就是地狱！
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头就越疼得要爆炸了……
耳边忽然传来被切割无数的声音：“段厌，救他！”
周围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段厌也被彻底拉回现实中。
他看到自己莫名站在卫生间门口，王昊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我靠，队长！你又流鼻血了！”
安静的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林落提着小蛋糕，上次来过一次，现在已经轻车熟路，径直往楼上走去。
楼下大厅播放播放昨天的比赛，林落的高光时刻也被反复截取，几乎每个病房、每个护士都要讨论下昨天的比赛。
林落已经习惯了这种离谱，径直上楼，被人围着要签名。
虽然不知道这些NPC要签名来干嘛，不过林落还是心情很好地给他们签了，礼貌询问：“V306怎么走？”
三楼的VIP病房被敲响，没有反锁，直接就可以推开。
褚叙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单手滑动电脑网页，不用看就知道是林落来了，“进来吧。”
林落进门，把手里的小蛋糕放到桌上，看褚叙在看昨天的报道，“昨天看你那么帅，还以为擎渊被你干翻了，结果你骨裂躺这里了，他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还在公众面前露面了，打了挑事的记者。”
褚叙另一只手放在架子上，包得跟猪头一样。
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反击：“我再来慢一点，你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他一拳能直接把你直接送走。”
林落认怂：“我信。”
昨天褚叙帮他扛的那一下不是硬扛，已经用角度卸了大部分的力，才能顺势借力将擎渊揍翻在地。
就这样都能出现骨折，可见打在林落头上，基本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当天回去，林落就跟系统分析了一下，都觉得擎渊当时是真的想借机弄死他。
但这肯定不算正当防卫，擎渊的事业势必会受影响，那么江霖白就可以带着擎渊的份，继续走向世界赛，发光发热，而擎渊也能因此获得江霖白死心塌地的跟随，这样就能完美回到剧情正轨了！
当时分析到这里，林落浑身恶寒：“好歹毒的剧情！”
不过幸好褚叙赶到了，完美化解了这场危机。
想到这里，林落忽然趴到褚叙的小桌子上，好奇地看着他：“你以前也是这样帮助那些任务者的？”
褚叙的手停了一下，继续滑动，“你觉得呢？”
林落觉得：“你肯定没出手吧，不然他们不可能死得这么早，不过你之前提过的那个，能走到季后赛的战队教练，他应该得到过你的帮助吧？不然就这个任务难度，感觉他连常规赛都坚持不过去……”
褚叙淡淡道：“他比你识趣多了，第一次见面就跟我们达成了合作关系，我让他进了我的战队，他挖掘有潜力的选手，我帮他买进，要钱给钱，要权给权，他的战术体系确实统治了LPL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季后赛结束后，他连前三都没有进去。”
即将分出胜负的那一刻，他站在热闹喧天的天台上，确定落败后，就从那里跳了下去。
身体重重砸在汽车上，玻璃碎了一地。
褚叙没有去现场，听完高辑的描述，也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褚叙终于抬眼，“林落，你还没发现吗？他的任务比你的简单很多。”
手指划过触摸板，迅速点开对方的任务列表。
那个人的任务全是跟建队相关，到最后也不过是要求他进入前三，拿到去世界赛的机会。
林落人都看傻了，“那我的任务为什么会这么难？”
对方的任务，最多就是拿到世界赛名额，而自己的任务，动不动就是要他阻止主角夺冠？？？
不是，这合理吗？
褚叙看到他的表情，被逗笑了，解释道：“任务者和这个世界之间有悖论关系，主线任务其实是一种本世界反噬的具象化，通俗来讲，任务者的影响力越大，反噬就会越狠，林落，你刚来就打出了Justsoso那样的操作，很难不被抹杀啊。”
林落也是服了这个系统了，这个重要的事，居然一点风声都不透露，“我还不是为了活下来。”
褚叙笑了起来，他靠向身后，视线从小蛋糕身上扫过，“你买的？”
林落主要是为了感谢他昨天的救命之恩，将小蛋糕打开，放到褚叙面前的小桌子上，“虽然救我，你可能不是自愿的，但我还是很感激你昨天的出手相助，你吃了这个小蛋糕呢，咱两就正式结为盟友了，以后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褚叙盯着蛋糕看了很久，忽然喊了他一声：“林落。”
蓝色的瞳孔抬起，就这样落在林落身上，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的：“我如果不是自愿，就不会跑着过来了。”
林落没听明白，“嗯？”
视线撞上对方的目光，林落下意识眨了下眼睛，“你什么意思？”
褚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明明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林落就是感觉他今天说话的时候有点温柔，是因为戴了眼镜的原因吗？
林落想求证，下意识伸手，想摘下他的眼镜，看看他在镜片后的真实想法。
褚叙安静地看着他，蓝色瞳孔透过镜片显得柔和。
还没碰到，就被脚步声打断。
高辑戴了墨镜和帽子，还推了轮椅，带了一大堆黑衣人，“老板，可以离开了。”
结果进门就看到，林落趴在小桌子上看着他家老板，老板也在垂眸看着对方，中间还放着一块草莓味的小蛋糕。
高辑感觉气氛不对，立马出去。
褚叙的声音冷得吓死人：“你不进来你想做什么？”
林落看到黑衣人就ptsd了，赶紧起身：“你们有事，我就先撤了，蛋糕记得吃。”
病房里顿时就只剩下褚叙和高辑，褚叙看着蛋糕，没有说话，但是能感觉到他不是很高兴。
他拿起塑料叉子，吃了口蛋糕，评价道：“难吃。”
然后吃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高辑在旁边默默看着他把难吃的蛋糕吃完了，欲言又止，“老板，医生说骨头没长好前，最好少吃甜食。”
说起这个褚叙更生气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甜食会影响愈合，林落来看病人，结果一点功课都不做。
明显就是不够在意。
褚叙靠向身后，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又恢复了冷冽，“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高辑立马挺胸，展现了自己的专业性：“昨天出事，擎渊他家里人就来把他接走了，他家势力在设定里太强了，拘留基本上不可能，不过我们可以跟他拖官司，我也向官方施压了，禁赛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我们不撤诉，今年的世界赛他没机会参加了。不过现在有一个很棘手的事，林落那场决赛的传播热度非常广，早就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现在觉醒面积目测已经超过50%了。”
林落还真是个人才，只用了一场决赛就达到这么高的觉醒度。
褚叙现在没精力管林落了，他也管不住，“既然控制不住，那就没必要控制了。”
高辑有些着急：“可是老板，觉醒度高了，会非常麻烦，上次那场比赛，才70%的觉醒度就把人逼到自杀了……”
他说的是那场季后赛，四个战队，三个名额，才70%的觉醒度，就将他们组建的战队击得溃不成军。
那个人在跳楼之前，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发出行将就木的声音：“没有人能通关，不可能会有人通关……”
那时候褚叙就怀疑过，这个世界是否根本就不存在通关的结局。
褚叙面色不改，“别操他的心了，就算觉醒度达到100%，也没人压得住他。”
早就发现林落的任务难度不正常后，他就意识到，林落在原世界并不是一般的人。
太儿戏了，他或许会不知道怎么打。
但如果100%觉醒，是林落的舒适区。
林落刚要回去，就看到群消息：会议取消，队长又住院了，领队组织一下，有时间的都来医院看望下他。
病房号发到群里，就在二楼。
林落嘀咕了句：“不会真的得绝症了吧？”
他来到二楼，看到工作人员跟在医生身后，小声问他：“医生，他到底是什么问题？这都晕倒好几次了，还经常说头痛，会不会是有什么肿瘤？战队上上下下都很担心他，他是我们的战队的主心骨，还要打世界赛呢，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医生摇头叹气，好像段厌真的没救了，“确实查不出来，我建议你们转院再查查。”
说到这个工作人员都要哭了，“查了，几家大医院都查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国外查了……”
林落来到病房门外，看到段厌坐在床上，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复盘比赛，果然是劳模。
听到脚步声，段厌以为是工作人员，皱眉道：“我说了，我不会去国外查的，查也查不什么东西来。”
林落好心劝他：“你最好还是去查一下，有问题咱就治了。”
听到林落的声音，段厌瞬间抬头，眼神都变软了，“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见朋友了吗？”
林落进来坐下，“见完了，就在附近，顺便过来看看你。”
他劝段厌：“不要讳疾忌医，该查查，该治治，不要存侥幸心理，比赛这么多，你又不可能打得完。”
段厌意外地没有反驳他，视线也终于从他身上移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林落，我这个，可能不是身体上的病。”
他看到林落疑惑地看着他，忍不住解释道：“我经常做一些怪梦。”
“我知道我说出来你可能理解不了，我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那边的队友和战队都很陌生，但我却知道那边具体该怎么走，每次梦到这些，我都会头痛欲裂，严重的情况下就会流鼻血、晕倒，我好像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所以身体对我发出了警告。”
“这个世界好像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因为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比如江霖白，他真的很邪门。”
“反而梦里的那个世界，给我的感觉更真实、更熟悉……”
段厌迫切地想要解释，但他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焦急地看着林落，害怕他把自己当成神经病。
林落抓住他的手，瞬间就形容出了他现在感受：“我懂你，你感觉这个世界是假的对不对？明明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只有你发现了对不对？就好像那些人都是设定好的人机，对不对？”
段厌愣怔地看着 ，“你、你怎么会……”
林落的眼神坚定地如同入党，用力抓住他的手，“段厌，你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周烬生，我们都是这样的感受。”
不到半个小时，周烬生被叫到病房里，三个人开始交流病情。
路过的护士看到他们三个，都忍不住笑：“看到那三个冠军选手了吗？中二病犯了！”
在交流病情的过程中，林落没有说明自己的任务，只是把自己当成同样的觉醒者来描述。
他感觉段厌对自己不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信任，而且这人正得发邪，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充公。
总之，林落不太信任他。
只能告诉他这么多了：“我还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告诉我，只要我们拿到世界赛冠军，打败这个世界的反派江霖白，就能拯救这里所有被蒙蔽的选手，回到正常世界，所以段厌，你一定要好好打，帮助我夺冠，这样才能救大家。”
旁边的周烬生立马捧场：“是啊是啊！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段厌确实愣了很久，不过回过神来后，他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察觉出不对：“你俩要不要去精神科看看？”
林落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拉拢失败了。
段厌毕竟不是周烬生，他太理智了，除非所有证据都摆在他面前。
而且自己也不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拉了他一把，所以他不愿意相信是很正常的。
林落早就猜到了，不过他还有后手。
他忽然撑着病床，慢慢靠近段厌，用神秘的语气道：“段厌，你梦到的战队，是不是全开放式？周围全是落地窗，墙上是浅蓝色的墙漆，挂着很多瓶瓶罐罐？罐子里面是吊兰，那是我们领队栽培的，还有宿舍，就在我们身后，走几步就到了……”
段厌的睫毛颤了一下，出现了明显慌乱。
林落继续靠近，继续攻略他：“还有你的座位，是不是总是被人霸占？对方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
段厌的瞳孔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林落感觉自己的方法起效了，因为他看到段厌的耳朵，因为震惊而发红了。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从未有过的严肃看着他，“段厌，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在现实世界中就是队友，三buff开局本来就是你最得意的打法，我只不过是把你的打法告诉了你，你不觉得这套战术特别顺手吗？”
段厌的脑袋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
眼前不断闪现，一会儿是真实，一会儿是虚幻。
他感觉身体里有两个声音，这种感觉跟林落他们描述的根本就不一样，所以他很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情况跟他们不同。
林落盯着他的眼睛，内心期盼着：快点相信我，快点相信我！
结果段厌冷静下来后，却出现了排斥的情绪：“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我想休息一下。”
林落愣了一下，只能说：“好吧。”
两人起身出去，在走廊上互相指责：“我就说这个办法行不通吧。”
“那你还来？”
“段厌可是在赛场上杀伐果断的NO1，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我们这样说，他肯定不会信的……”
“好了，废话真多。”
听到这句话，段厌忽然抬起了头。
小白菜第一天开直播的时候，忘了开变声器，就用原声吐槽对面：“废话真多。”
段厌很喜欢他的声音，把那句话听了几十遍，已经熟悉到连每个尾音都清清楚楚的地步。
刚才林落的声音，分明跟小白菜的声线重合了！
如果林落就是小白菜，如果他就是打出光速QA升级版的主播，那他所说的一切就都是真的！
那个跟他用锐雯solo的人，就是自己！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段厌急于求证，拔掉输液针下床。
来到走廊上，看到林落和周烬生，段厌急切地拿出手机，给小白菜发了一条消息：今天开播吗？
很轻的一声“滴”，林落收到了消息。
他打开手机，回复了什么。
随后段厌的手机亮起，跳出回复：在医院，不开播。
林落竟然，就是小白菜。
段厌不敢相信地后退了一步，所有的猜测都得到验证后，反而觉得事情太荒唐了，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竟然，从头到尾都是虚构的。
手臂无力垂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段厌找不到支撑点，往后退了两步，周围天旋地转，瞬间将他拉入了无法挣脱的漩涡当中……
“来人！快来人！”
“有患者晕倒了！”
“患者突发室颤！准备除颤！”
“来不及了，胸外按压！”——
作者有话说：段厌：家人们，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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