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齐棠浑身一震, 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绒毛炸起, 却舍不得推开他。


    讲道理, 温热湿滑挺舒服的。


    等霍见秋收拾完出门,他抹了抹嘴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是嘴角沾了东西。


    搞得他好自恋以为夫君说他甘甜呢!


    他双手捧着脸颊, 苦恼叹气。


    霍见秋又走进来:“要出去走走吗?”


    因为他们婚后第一天, 外面还是不少人。


    霍见秋拉着齐棠的手出门,婆婶们一看到他们就招手打趣。


    桃花小雨他们都在西厢房那边, 一看到齐棠出来了就招手:“糖糖!”


    西厢房堂屋挤满了村里的少年,还有镖局的年轻人。


    大家喝茶聊天吃糕点。


    齐棠一进来桃花小雨看着他就是笑,旁边不少哥儿姑娘也在笑。


    笑得齐棠挺不好意思的,良久才发现, 还牵着霍见秋的手, 想要挣脱却被拉得更紧,霍见秋牵着他找了个空位坐下,这才松了手, 还回眸冲他笑, 叫人一点都生不了气。


    他们这一落座, 周围立刻发生人员变动。


    哥儿姑娘们往齐棠这边靠, 小伙子们往霍见秋那边靠。


    小雨道:“恭喜啊,恭喜啊, 新婚第一天。”


    霍见秋拿了两个干净茶杯, 倒了茶推过来,齐棠捧起来就喝,将脸蛋埋住。


    旁的姑娘说:“你就别打趣他了,过不了多久你也要成亲!”


    小雨也羞得红了脸。


    没聊多久许美莲过来喊:“糖糖换件衣服去挑水了。”


    霍见秋跟齐棠告别众人, 一起去换衣服挑水。


    这是霍家准备的另一套喜服,没有昨日的那套繁华精美,但也很好看。


    齐棠又给自己穿戴上金冠,霍见秋在旁边打下手,金冠金光闪闪的,整个人都贵气起来。


    一出门,花伞跟花篮都已经在侧候着了。


    崔岭撑着花伞,桃花小雨,还有一群哥儿姑娘撒鲜花。


    新夫郎一出来挑水的汉子们也赶紧跟上。


    到了大门口更是有舞狮队,敲锣打鼓地前去挑水。


    差不多就是在村子里走一圈,让大家知道这家娶新夫郎了。


    很多人出来围观,以前齐棠也是见过这种情况的,跟霍见秋特别兴奋地去凑热闹,现在自己成了热闹,幸好还有个团扇遮一下脸。


    来回一共担了三趟水,家里的水缸都灌不下这么多水了。


    婆婶们帮齐棠给挑水的汉子发喜钱,一个五十文。


    大家都笑不拢嘴,都是年轻的汉子,挑三担水完全不算什么,但喜钱却是丰厚,这是抢都抢不来的好差事。


    有个汉子还过去跟小雨献殷勤:“哥哥挑的水满吧?”


    小雨好笑道:“满!”


    汉子道:“光说不行啊!”


    小雨涨得通红:“下次请你挑水行了吧!”


    “得咧!”


    这挑水是不能请自家兄弟的,不然新郎新娘吃香喝辣,自家兄弟做牛做马。


    这天或多或少都有点事儿干,还不断有妇人夫郎过来找齐棠聊天,年轻些的还好,上了些年纪聊起来就非荤即腥,他们自己都没发现,齐棠羞得不行。


    幸好霍见秋过来开围,之后他就一直拉着霍见秋,或者又跟桃花小雨一堆去。


    忙完散场也傍晚了。


    霍见秋将大浴桶搬到房间,一桶桶热水往里头灌,还在上面撒一层红花。


    他就穿了身薄汗,提完水还抹了一把汗水,笑容灿烂张扬:“夫郎,洗澡吧。”


    齐棠偏头去笑,真是一点也不掩藏自己野心,咳了声道:“你也去洗啊。”


    又压低声音,轻轻抚摸他脸蛋说:“洗完我们好洞房花烛啊。”


    男人喉结滚动,齐棠揪着他衣襟亲亲他唇,又亲了亲喉结,推了一把道:“快去!”


    霍见秋跑得挺快,麻利收衣服去澡室洗澡。


    齐棠轻笑,心里如灌蜜,捞了片红花嗅了嗅,香香的。


    衣服坠地,他钻进了水里,一进去,本来还差一截的水溢满了。


    整个身体都裹在温暖的水里,舒服得叹息。


    简直就是梦幻中的情景,他泡过红花澡却没在洞房花烛时泡过。


    舒服得他有些昏昏欲睡,有人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突然觉得脸蛋湿漉漉的,又软又滑,齐棠张开眼,一张俊脸映入眼前。


    男人捧着他的脸蛋,在他嘴角轻轻啄吻,嗓音低哑:“很困吗?”


    齐棠:“还、还好……”


    他感受到了一点危机,腹下一暖。


    霍见秋绕到他身后,贴在他耳侧说:“我帮夫郎揉肩吧?”


    宽大的手掌将单薄的肩膀包裹得严实,霍见秋根本不敢用力,轻轻地帮他揉肩,又抬他的手帮他揉手臂,一路揉到指尖。


    男人掌心温暖,力度恰当,舒服得齐棠又想睡了。


    谁知霍见秋说:“我来帮夫郎揉揉腿吧?”


    说着大手伸进水里去捞他的腿,一通乱摸,一下子就摸到了不当之处。


    齐棠踢了他一脚,嗔道:“你故意的!”


    男人顺势捏住了他的脚踝,五指扣住慢慢拽出水面。


    齐棠羞耻地往水里面钻。


    那脚白皙漂亮,小腿更是修美匀称。


    霍见秋捏在上面圆润可爱的脚趾,喉结滚动,光是这双脚他就肖想了许久。


    他突然凑近好像要亲吻,齐棠一激灵,屈了脚尖,使劲要收回来。


    这看着更加诱人了,霍见秋的唇亲了上去。


    齐棠啊的一声,整个人没进了水里。


    霍见秋眼疾手快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提溜上来。


    齐棠噗噗噗直呸水,又惊又怒:“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这么脏能亲吗!”


    霍见秋声音沙哑:“不脏,很美!”


    齐棠:“……”


    他还要凑过来亲齐棠的脸蛋,齐棠不能接受推开他。


    霍见秋道:“夫郎刚才在水里吃的不就是自己的洗脚水吗?”


    齐棠瞬间堵住他的嘴,太会说话了不要再说了!


    雾气氤氲,齐棠脸颊一片酡红,把自己亲得微微喘息。


    霍见秋很享受他的主动,等他停了,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洗好了么?”


    齐棠身子不自可控制地缩了缩,莫名感觉很恐怖怎么办?


    齐棠被霍见秋从水中捞了起来。


    浑身湿漉漉的小哥儿,把霍见秋身上薄薄的衣服都打湿了。


    他也不在意,坐下来就把衣服脱了,将齐棠包裹住,把身上的水分全部擦干。


    齐棠乖乖窝在他怀里,哪里都不敢动,就脚尖时不时卷一卷。


    刚泡完澡,浑身发热倒也不怕冷,但身下的男人比他还要更烫些。


    他摁了摁男人的胸膛,要是可以回到以前只是卿卿我我,而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好了。


    现在一点都不期待。


    当然他还是很喜欢夫君的,这么漂亮的下颌,好看的脖颈,时不时吞咽滚动的喉结,实在诱人。


    霍见秋还帮他擦着潮湿的发尾,他就先亲起来。


    齐棠像小鸡啄米一般将夫君整个脸蛋都亲了一遍,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瓣,凌厉的下颌线,甚至喉结锁骨,还有那枚狗牙。


    霍见秋将衣服丢一旁去,微微扬起下颌,享受地闭着眼睛。


    齐棠越坐越觉不对,扭了两下屁股。


    霍见秋放在他腰上的手,更添了几分力道,哪里也不许他去,他挣了几下没挣脱,还把人舒服到了哼了声。


    齐棠不敢再动,乖乖坐着。


    霍见秋勾起他下巴,与他亲吻起来,舌尖钻进口腔,齐棠颤抖起来。


    每一次霍见秋主动都叫人感觉到被侵略,蛮横又强势,大手撑在后脑勺上,不给偏脸的机会。


    没亲多久,他就把人放到床上去。


    跪在齐棠身下,垂眸解裤带。


    这样子禁欲又性感,齐棠忍不住抬手摸他腰腹。


    薄薄的腹肌,块垒明晰,感觉还是穿着裤子的时候更诱人。


    他伸手去扯着人的腰带不给脱。


    “?”霍见秋挑眉。


    齐棠冲他扬起甜笑,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要脱裤子一样。


    霍见秋捏了捏他鼻尖,真不脱了,又俯上身来跟他亲在一起。


    把他脸颊当蜜桃一样,含进口腔里吮着。


    齐棠浑身都被他吻了个遍,被他舌尖吻住的地方舒服得头皮发麻。


    霍见秋还伸手帮他疏解。


    在他神魂颠倒的时候,霍见秋哑声说我进去了。


    他含糊地应嗯,随后眼睛陡然一睁,哼哼唧唧地想要往后退,被霍见秋牢牢束着腰。


    ……


    今晚折腾得比昨日厉害。


    霍见秋哄着他再来一次,今天不像昨日奔波劳累,加上他确实觉出点舒服,半推半就同意了。


    再一次之后,某人得寸进尺,但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立刻就来,而是把书搬了过来,哄着齐棠看书。


    ……


    齐棠睡得比昨日还要沉,醒来之时外面还有哐哐当当的声音。


    他脑袋昏沉,浑身腰酸背疼,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今天大家要过来帮忙收拾散席。


    昨晚被撞得骨架都要散了,此刻一时不知道先摸哪里,最后摸向首当其冲之地。


    可怜啊,都有些红肿了。


    他记得自己后来发出的声音有些大,其他人应该没有听到吧?


    齐棠尴尬得捂脸。


    房门被敲响,霍见秋走了进来:“醒了,快起来吃点东西。”


    放下托盘之后,赶紧过来扶他。


    齐棠还满脸羞耻,被他扶起来亲吻,突然眼睛一瞪:“你你还来!”


    霍见秋憋屈道:“我没有,我就亲一口。”


    齐棠咬着唇,拉他的手给他摸。


    亵裤湿漉漉的。


    昨天晚上干完之后,霍见秋有提热水进来给他清洗,换上干净衣裳,结果早上起来还是脏了。


    齐棠小声说:“难怪我凌晨的时候还依稀做梦,梦到被压着!”


    霍见秋咳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知道,你都伸手来勾我了,没事,我再给你提一桶热水来。”


    说着就出去了,很快提了一个桶跟一个盆进来。


    棉巾沾了水拧干,霍见秋凑过来道:“我来帮你擦洗吧?”


    “不用!”齐棠羞耻地抢过他手中棉巾。


    擦过之后感觉舒服多了,但走路姿势还是别扭的,好像叉着腿走的。


    他担忧道:“你看我走路姿势是不是都变了?”


    “没有,怎么会变呢?”看了一会儿,霍见秋斟酌着用词:“嗯,若一定要形容,那确实有一点点凝滞。”


    齐棠想走快两步试一试,但是落在霍见秋眼中那点凝滞感越发明显了,他偏过头来轻笑。


    被齐棠逮住被瞪了一眼,他赶紧收住笑容安慰道:“实在不行继续睡觉,没人说你。”


    齐棠都要羞死了,埋怨道:“不出去别人不就啥都知道了,你傻呀!”


    这种时候跟大人住一块真是尴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霍见秋说:“我去跟他们说,你就是因为成亲太奔波才要多休息……”


    齐棠气笑了,崩溃道:“昨天我都能起,今天却是起不来了,啊!”


    他想到镜子前看看自己走路到底有多凝滞,看清自己,立刻眼前一黑,脸蛋脖子上全是吻痕。


    他更崩溃了,这到底啜得多用力,脸蛋上才会出现吻痕呢。


    他掩着脸:“你要我怎么出去见人呢?这没有十天八天能消得了吗?”


    霍见秋捏着他的下巴,雪白的肌肤上遍布吻痕,如雪白之地落了梅,昨晚确实有点狠了。


    他心虚道:“没关系,大冬天我们可以披围巾。”


    齐棠戳着自己的脸蛋说:“那这里呢?”


    两边脸颊还有下巴都有,怪可爱的。


    霍见秋忍不住又亲一亲。


    齐棠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你还来!”


    想想又好生气,又把男人勾过来,在他喉结上吮着,愤愤地想,不能他自己一个人出丑。


    等霍见秋脖子上多了一个潮湿的吻痕,怎么擦都擦不掉,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别人不是一眼就看出是他搞的吗?


    霍见秋倒是很开心,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春风得意。


    拉着他的手道:“先吃朝食吧,随便吃些垫垫肚子,待会再出去吃好吃的。”


    齐棠胃口意外的好,吃了一碗粥,两个茶叶蛋,包子吃了一半,主要是把肉馅给吃了,包子皮给霍见秋,又吃了一碗炒粉,更啃了一张锅盔饼,梅菜猪肉馅的,香得不行。


    还是刚刚出炉没多久,他一边啃一边眼睛亮晶晶的:“这锅盔饼谁做的?这么好吃!”


    霍见秋指尖抹过他嘴角,蹭了那一点饼屑,送进自己口中:“是镖局的兄弟。”


    对上他那一脸宠溺的笑容,齐棠挪挪屁股看向一边,忍不住又看了回来。


    “今天他们还来呀?”


    “嗯,大家再聚一顿。”


    齐棠咔嚓咔嚓把一张饼干掉,过来拉着霍见秋的手道:“我还想再吃一个。”


    霍见秋伸手摸摸他肚子,摇头:“你吃不下了,留点肚子,请了个大厨过来,专门给你做好吃的。”


    齐棠眼睛都亮了:“还有这等好事?”


    霍见秋捏捏他鼻尖:“难不成我会亏待我夫郎?你再睡一觉,起来啥都有得吃。”


    齐棠道:“刚吃饱就睡,猪呀?我要出去走走!”


    “好,为夫陪你。”


    外面咣咣当当的声音静了,齐棠跟着霍见秋出来,竟然没看到人。


    霍见秋笑道:“爹娘也回房睡觉去了,所以你可以随意回房睡觉。”


    院子角落摆了许多锅碗瓢盆跟桌椅,洗是洗了,但是还没有还人家呀。


    齐棠:“这些怎么办?”


    “没事,留着慢慢收拾,大把时间。”


    乍然回归生活,齐棠挺羞,还没出门口就听到人声,想扯回自己的手,却被霍见秋握得牢牢。


    原来大家没在屋里,都跑到外面聊天说话了。


    许美莲看到他们笑道:“起来了。”


    “美莲姨柏叔。”齐棠小声喊人。


    周婶他们也在,一个个都笑着打趣:“才半年没见糖糖,更好看了!”


    齐棠脸颊不施粉黛而自粉,肌肤白里透红,头发又黑又柔顺,怎能不好看。


    狗子蹭到跟前,齐棠一只只摸脑袋。


    又去拉霍见秋的手,小声说:“我想去看看大黄。”


    大黄比霍见秋还要大一些,齐棠怜爱地摸摸它脑袋,柔声说:“你要好好的,等以后我们有了娃……”


    话说到一半,齐棠赶紧闭了嘴。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才成亲就想到孩子去!


    “它现在还好,就是不太能跑而已。”霍见秋也过来摸摸老黄狗,把齐棠刚才咽下去的话说了出来:“它定能看到咱们的孩子。”


    齐棠心里一片柔软,连点点头:“嗯。”


    霍见秋凑过来跟他亲了亲:“走吧。”


    齐棠挽着他的臂弯道:“等咱们的孩子……”


    话到一半又一咽,不是,他说什么呢!


    霍见秋偏头看他,笑道:“嗯?”


    齐棠咬牙继续道:“等将来咱们有了孩子,要不要也给他买一只狗狗?”


    “都可以啊。”


    “那到底买不买呀!”


    “看你啊。”


    “说了跟没说一样!”


    小两口拌着嘴往前走,齐棠才发现冬天时候出来的人这么多,各个角落都有人聊天说话,大家看到他们就打招呼。


    好些人齐棠都不认识,霍见秋拉着他赶紧走快两步。


    离开了人群齐棠才反应过来,哦,这去的是崔岭家。


    大老远就听到热闹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两只小狗子汪汪汪跑出来。


    没多久崔南燕也出来了,看到他们满脸惊喜:“糖糖秋哥你们来了!”


    又冲屋里头大喊:“糖糖秋哥来了!”


    一群少年涌出来,桃花小雨铁牛崔岭他们还有旁的小子哥儿姑娘,真是热热闹闹的好多人。


    齐棠眉开眼笑:“这么热闹!”


    “是啊,怕打扰你们新婚就来这里聚一聚。”


    “咳咳咳,来,快进屋喝杯茶暖暖身。”


    过年了,大家手头都有点钱,还烤起了肉。


    崔岭直接将切块的猪肉丢进炭火里面烤,阵阵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馋得人流口水,表皮烤得焦黑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粘着碳,跟炒焦了的香葱一样。


    齐棠莫名想吃。


    崔岭拿烧火钳把肉夹出来,切成片,再蘸着特制调酱料吃,外面焦脆,里面嫩口,真是绝味。


    齐棠赞不绝口,问道:“这又是你们走镖吃到的做法?”


    霍见秋说:“我也是第一次吃。”


    崔岭道:“是啊。”


    齐棠受不了了,再来一块,一下子只顾着吃了,香得口齿生津。


    霍见秋又丢了一块,烤来给他吃。


    那边铁牛从火坑里刨出一个黑乎乎的泥团:“来了来了,叫花鸡出炉!”


    那泥土被撬开,齐棠忍不住舔唇,香实在太香了!


    荷花叶撕开的时候,大家都要疯狂了。


    “这个香,太香了!”


    所有的气味都锁在泥土里,乍然撕开一条缝,那争先恐后涌出来的香味,别说小子连姑娘小哥儿都要偷偷转过脸去擦嘴角。


    铁牛先把两个鸡腿卸下来,孝敬过来:“秋哥糖糖你们先吃!”


    大家艳羡地看过来:“哇!”


    “别哇,秋哥糖糖新婚,怎么说也得给人家一对鸡腿。”


    铁牛一边说一边流着口水,他自己也馋死了,谁知道他把嘴巴闭得多紧,才能将这两根鸡腿孝敬过去!


    这叫花鸡焖得熟透了,一口脱骨。


    齐棠蘸着酱汁把整个鸡腿啃光,还吮着骨头。


    霍见秋凑过来:“要吃我的么?”


    齐棠却是想到旁的去,红脸摇头。


    霍见秋去拆烤番薯,剥了皮,表面焦红,里头更是红艳艳,香甜不已。


    齐棠刚吃过朝食,幸好霍见秋摁住,不然很难享受到这般美食。


    霍见秋侧过来跟他低声说:“别吃太多,一会还有大厨来。”


    崔岭道:“对,他们到镇上接大厨,顺便买点东西。”


    齐棠道:“他们?”


    崔岭道:“镖局的兄弟们。”


    霍见秋道:“忘了?你吃的锅盔就是其中一个兄弟做的。”


    “哦哦。”


    齐棠吃撑了,跟霍见秋在周边走动,这才发现崔岭家后面又多建了几个房子。


    霍见秋说:“镖局建的,以后有事情干,就可在此落脚。”


    齐棠由衷道:“那挺好。”


    但转念想到对方是为谁而在此建房子,不由撇嘴,怨愤地捏霍见秋手指。


    怎么想的,竟然跑去走镖!


    他们就在周边乱走,甚至出了田野。


    走了两圈肚子终于没这么撑,有人出来喊道:“糖糖秋哥要不要过来打牌。”


    “好啊!”齐棠拉着霍见秋走快了两步。


    玩各种牌的都有,还有摇骰子猜大小,他们的赌注很简单,就是蹲。


    一人手中分几根树枝,树枝分完了就蹲。


    桃花脸蛋皱成苦瓜:“我已经蹲半个时辰了!”


    恐怖如斯,谁也不敢过去接牌。


    他们这一桌就桃花跟铁牛在蹲,铁牛跳起来打牌道:“不蹲你不知道打牌要认真!”


    打完了龇牙咧嘴地松着脚板。


    桃花说:“我今天手气太臭了,糖糖你来帮我打吧,我自己蹲你帮我打。”


    齐棠道:“小雨呢?”


    小雨忙摇头摆手:“刚才我一枪帮她输了十二根棍子,不敢了不敢了。”


    桃花幽幽道:“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齐棠道:“说不定我打也雪上加霜。”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不差这点欠条了。”


    齐棠接过桃花的牌,霍见秋则接了铁牛的。


    这种打法有两个牌有特别意义,只要拿到那两个牌就代表是一家,那如果一个人拿到那两个牌,那他就是一人打三家。


    小两口刚好是一家,打得相当默契,扳回一局。


    桃花摸到四根棍子,高兴得跳起,但很快又要还回去,欠债实在太多。


    齐棠道:“你到底欠了多少?”


    桃花伸出五根手指。


    齐棠不敢相信道:“五十?”


    桃花羞答答地点头。


    第62章


    齐棠扶额, 要连胜十几局才能追平,哪有这么简单。看她时不时就要站起来松一下腿, 又莫名可怜。


    结果下一局他一人打三家, 虽然大牌挺多,但也有一些又散又小的牌。


    桃花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


    齐棠心中忐忑, 卧底一般, 默默守着标志自己身份的关键牌,一个都不敢暴露。


    小牌没出完, 他也不敢乱出大牌,不停摇头让过。


    霍见秋在他上游,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着些浅笑, 出了个小牌。


    小哥儿眼睛一亮, 赶紧跟上。


    每次霍见秋出牌压住别人之后就切小牌喂他。


    三张小牌出完,他腰板挺直了,嘴角的笑意隐藏不住, 连桃花也是满脸惊喜。


    等齐棠出了第一张标志身份的牌, 其他人震惊了:“搞这么久, 原来是糖糖你, 不会是你一人打三家吧!”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就是这样的。


    齐棠笑而不语,剩最后两张牌的时候, 默默出了最大的那张标志身份的牌, 再带一张小牌,赢了。


    入账六根棍子。


    一下子给桃花平了十棍子的账。


    石头道:“不行不行,我算是发现了,秋哥在糖糖上游会放水!他肯定早就猜出来糖糖自己打三家, 没看他一点都不意外!”


    霍见秋解释:“我哪能知道他是对家呢?在不明情况的时候肯定优先助他呀。”


    “那更不行了,秋哥这几张牌充满了爱恨情仇!”


    霍见秋还想狡辩:“你们出牌那么凶不压着点,岂不是得赢了?”


    众人都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


    霍见秋被迫坐到齐棠对面去,清了下喉咙,装模作样道:“这下要好好玩了。”


    他确实好好玩了,但再怎么认真也扛不住夫郎手气旺盛。


    齐棠的牌就很好,不是大牌多,而是各有千秋,打得很顺,比如人家出顺子,他就刚好有不大不小的顺子压住别人,谁跟他在一边谁就能赢。


    霍见秋的运气也算好,就是抽到跟夫郎一边的次数比旁人多。


    其余两人毕竟之前赢太多了,虽然看着唉声叹气,但也并没有真生气,就在拼谁运气好能跟糖糖一队。


    又一局,石头说:“两张牌这么久没出,肯定又是糖糖打三家!”


    霍见秋道:“那没办法了。”


    压了齐棠的牌。


    小哥儿一下子瘪了,委屈巴巴地看霍见秋一眼,啥牌都不要了。


    不是他自己打三家,只是在他手里的那张牌是最大的,不适合打出去。


    而这三个人中,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队友。


    战争正酣,快到紧要关头,石头突然一张关键身份牌拍出来,压制住崔岭。


    崔岭:“?”


    石头嘿嘿笑:“抱歉,我才是那个卧底。”


    齐棠得石头喂牌,直接逆风翻盘,杀得霍见秋崔岭片甲不留。


    是人是鬼都在装,谁都不能信。


    霍见秋叹息道:“没办法,我这一手烂牌。”


    齐棠成功将桃花扶起来,桃花兴奋道:“接下来把崔岭跟石头给我打跪下去!”


    “哈哈哈,什么跪下去?哦,原来是打牌呀,玩得这么兴奋!”


    龚志国笑着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给你们请来的大厨,陆哥给他们露两手。”


    叫陆哥的中年汉子道:“得咧!”


    听霍见秋说,这就是那个要做甜品糖水的大厨,还可以去参观。


    齐棠立刻弃了牌。


    桃花伸出手:“哎,糖糖……”


    迟了一步,人都跑没影了。


    这位陆哥大厨不介意他们过来围观,还招呼齐棠霍见秋过来帮手。


    齐棠矜持道:“大哥不怕我偷学了技术?”


    陆哥说:“嘿嘿,小哥儿你若是看一遍就能学会,那也是你的本事,有如此天赋的人,尝一口也猜得七八成,再给点耐心,不怕复刻不出来。”


    齐棠轻笑,那倒是。


    就比如简单的绿豆汤,镇上有百年老店,夏季时多少人跟风一块摆,但真正能做下去又有几人。


    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靠的是细节制胜。


    而且陆哥做的这个东西还挺复杂,有蟹酿橙,雪霞羹,冰酥酪,琉璃果子,樱桃煎,冰雪冷元子。


    味道还不得知,但每一件都很好看。


    齐棠也是开了眼,他们县城都没有这么多精致的甜品。


    最后齐棠一一尝了味道,各有千秋,更重要的是这个做法给了他很多感觉。


    想当年他娘亲拿番薯跟糯米团搓一起,就得到口感不一样的汤圆。


    齐棠每样尝一点,傍晚时挽着夫君的手,欢天喜地回家。


    一进门就看到镖局的少年们忙进忙出。


    “秋哥,糖糖回来了!”


    家里的桌椅板凳已经搬空了。


    难怪没看着他们,原来在这里帮忙呢。


    有大厨在,霍柏许美莲在灶房里面也只有打下手的份,一盘盘端上来。


    霍家院子摆了许多席,大家一起敬霍见秋齐棠。


    “恭喜两位百年好合!”


    喝到半夜才离席。


    齐棠被夫君拉进房,闻着他身上的酒气一阵紧张。


    霍见秋喝了两杯,而且是小酒杯,呵出来的气息还是有淡淡的酒味,不难闻,还挺醉人。


    但小饮怡情,他兴致一看就很高。


    齐棠有些担心道:“明日三朝得回门了。”


    双腿挂到他肩上之后还在说:“明日得早起。”


    被霍见秋翻转过来撞,捏着下巴掰转过来亲吻也说:“明日……嗯嗯嗯……”


    ……


    昨日就一次而已,霍见秋反而起不来了,埋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夫郎。


    齐棠小心翼翼推他:“要不……再来一次?”


    霍见秋嘴角立刻染上笑容,蹭了蹭齐棠:“算了,起来吧。”


    许美莲那边备好回门礼,齐棠也把自己要带的东西带上。


    不过三天,感觉已经很久没回镇上了,春行也跟着回来了,就剩秦元玉一个人,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还没到门口就瞧见走出门来的秦元玉。


    秦元玉笑道:“来了。”


    齐棠喊:“秦哥哥。”


    走得近了才发现他眼睛有些红肿。


    秦元玉虚咳一声道:“这几日应酬,喝了点酒,睡得没那么安稳。”


    齐棠道:“哦哦。”


    多的也不敢问。


    秦元玉偏头,看到满车的回礼,不由一笑,啧道:“装这么多东西来做什么,今天就咱们仨吃点,我还想去新开的酒楼吃呢。”


    齐棠像只小仓鼠一般帮着霍见秋卸货搬东西,大大的箩筐将他挡得严实:“多运点东西来给你吃。”


    秦元玉又将箩筐搬了回去,摇头道:“我都要走了,哪里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嗯?”齐棠眨眨眼睛:“不过完年再走吗?”


    秦元玉道:“先吃饭再说,不着急。”


    齐棠狐疑跟霍见秋对视一眼,后者摊摊手,等秦元玉在前面走了一段路霍见秋才侧过来说:“我猜他一会就要走。”


    齐棠推了他一把,道:“胡说八道,哪有这么着急的?”


    一直拧着眉头,走到半路了还说一句不可能吧?


    “到了。”秦元玉回头笑道:“就是这家酒楼看到没有?”


    酒楼门前落满红纸,果然是刚开张没多久。


    齐棠可喜欢在这种装横漂亮雅致的地方吃饭。


    秦元玉特包了个雅阁,二楼且在出飘的飞檐之下,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


    “哇!”齐棠一下子就跑过去看了,回头笑道:“吃什么呀?”


    秦元玉道:“天气这么冷,来打边炉。”


    “好啊!”齐棠连连点头,打边炉自己调蘸料,完全不会踩坑,只要食材够新鲜,就是好吃。


    霍见秋道:“这店刚开张,食材定然新鲜!”


    秦元玉道:“昨日来吃过,非常新鲜!”


    齐棠眼睛微睁:“哇哦,秦哥哥还连续吃两天,看来是很好吃了!”


    除了有牛肉牛肚鱼虾之外,还有鸭肠鸭血。


    还可以点烤串,他们点的是牛肉串跟牛油串。


    等菜上来的功夫,齐棠又跑去扶栏看外边风景,突然眼前一亮,喊道:“有猫!”


    “见秋有猫!”


    转过脸来,满脸惊喜。


    霍见秋两步走过去,看到一只瘦不拉叽肚子却有点胖的猫,擦着墙角走过去,进了漆黑的小巷。


    霍见秋道:“奇怪。”


    “怎么了?”


    “它分明很瘦,肚子却这么大,生病了?”


    秦元玉也凑过来看,不一会儿挑了挑眉:“你懂不懂,人家是怀孕了。”


    霍见秋啧了声。


    这会肉上来了,鸡汤熬的汤底开始滚烫,齐棠赶紧烫了一块牛肉,没有多想,就往那边巷子丢过去。


    谁料突来的声响把小猫吓了一跳,喵的一声两脚一抬,露出个毛茸茸屁股,飞奔而逃。


    那肚子动得更明显了,左右晃荡。


    齐棠叹息一声,刚才人家还慢悠悠的走得好好的。


    霍见秋道:“算了,没事,一会它们谁过来就吃了,咱们先吃饭。”


    牛肉切得薄,一涮就熟了,裹上自调的蘸料,吃一口香得回味无穷。


    鸭肠牛肚脆口,裹着蘸料味道也很棒。


    烤牛肉跟烤牛油也上来了,上次齐棠就吃过,这烤牛油,是真的香,有一股奶味儿。


    秦元玉点了坛果酒,酒一上来霍见秋就倒,给他自己跟秦元玉各倒一杯,又抬头望齐棠:“喝吗?”


    齐棠眼睛亮晶晶地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双手捧着脸颊,不停点头:“嗯。”


    这酒甜甜的伴着烧烤,别有滋味。


    齐棠小口抿着,听着他们聊天说话。


    霍见秋问:“秦哥哥不回县城直接上京么?”


    秦元玉喝了点酒,话也多:“不回,跟他们没什么往来。”


    他一杯闷完,霍见秋又给他倒了些:“年前上京吗?”


    “嗯。”顿了顿,秦元玉道:“吃完饭便启程。”


    齐棠被酒水呛到,咳出声来。


    秦元玉沉默了一阵:“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齐棠默默把杯中酒水喝完,又重新倒了一杯:“那便祝秦哥哥一帆风顺,一考即中。”


    之后齐棠就安静喝酒吃饭了。


    霍见秋问道:“听说官场最推崇孝义,秦哥哥跟家族断绝往来,恐怕不妥?”


    秦元玉嗤笑:“放心,他们不会传出去。”


    “那倒也是。”


    先不说家丑不外扬,就说他这般惊艳绝才,出一个就光宗耀祖,更没必要得罪,在官场上,怎么都要演得好。


    齐棠最先吃饱又攀到栏边,双眼放空一阵慢慢聚拢,想看看还有没有小猫,空空如也,很快发现一个亮点:“那块肉好像不见了!”


    后面两个人还在喝酒吃肉,闻言立刻赶过来看。


    霍见秋:“应该是它回头叼走了。”


    齐棠喃喃重复:“嗯,应该是它叼走了。”


    吃完饭离开之时,齐棠拿生菜叶子包了剩下的菜,牛肉碎鸭肠土豆以及没吃完的剩饭,小心翼翼地放到那巷角,希望下一次它过来能看到。


    回到家才发现秦元玉行囊都收拾好了,他也没有多少东西。


    书本都带不走,留下来给霍春行读。


    就带了一副纸墨笔砚,之前考乡试用的那一副,说:“想不到超常发挥拿了解元,沾沾运气。”


    还有那几块他们一起做的墨块也在里面。


    齐棠不知道说什么,道:“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房间还给你留着。”


    秦元玉笑道:“你也不盼着我点好,若是中了自有去处,不中才得灰溜溜滚回来。”


    齐棠忙改口:“那以后秦哥哥告老还乡再回来住!”


    “也好,”秦元玉挑了挑眉:“不知道到时候得多落魄才要住回这么小的宅子。”


    齐棠不服气地为自己家说话:“这宅很小吗?”


    秦元玉折扇敲了敲他脑袋:“我十八岁就能买得起的房子,都告老还乡了,还不能住点好的!”


    齐棠摸着脑门龇牙咧嘴,那点离别的伤感消了一些。


    秦元玉又转了一圈,这才把钥匙放到齐棠手中,这个地方他估计不会再回来了。


    齐棠将之前备好的钱塞给他:“路途遥远,秦哥哥保重。”


    秦元玉捧着荷包,沉甸甸的,估计得有五十两,不用想定是金子。


    霍见秋在怀里摸了摸,递给他一个荷包,看着比齐棠的那个涨一倍,但钱肯定没那么多。


    轻咳道:“一点心意。”


    镖局早就在镇外等候了,看到人来了,龚志国大步上前:“秦公子。”


    霍见秋见他们这么多人,赶紧又把车上的三更回门礼搬过去。


    “天寒地冻,留存得久,你们路上吃,还有些笋干、蘑菇、腊肉、桂圆都是可以长久保存的。”


    龚志国听说有腊肉就要流口水,拍着霍见秋肩膀笑道:“我可不客气了,你们家腌的腊肉可真香!”


    霍见秋却拍开他的手,不太友善地瞥了他一眼。


    龚志国咳了几声,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是有心瞒你啊,这不是你俩新婚,我也不忍心打搅你们心情,况且我也是回来才得知,他们跟我上面的人约好的,我也就是听命行事,就送他到郡城这一段路。”


    他们离京城实在太远,九曲十八弯,还多的是山,谁知哪个山旮旯有土匪,不可能让书生自己上京赶考,官府跟当地镖局会给他们开方便之门。


    霍见秋撇了撇嘴,良久才道:“把人给照顾好了。”


    龚志国忙道:“放心吧秋哥,秦公子如此年轻有为,怎么也得好生伺候,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一名大官,我们还得仰仗他!”


    他们正搬着齐棠霍见秋带来的回门礼,一个汉子跑上来,后面跟着他媳妇,汉子道:“你们是要上郡城么?能不能载我一程?”


    多载一两个人倒也无妨,谁料他们还没回答,那对夫妻先起了冲突,那年轻妇人道:“相公,天寒地冻,这些衣服你还是带上吧。”


    汉子回头,忽然就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男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两人很年轻,看着不过二十,这汉子竟就这般不给面子众目睽睽之下打媳妇了。


    众人震惊,更惊的是齐棠,感觉脸蛋也跟着火辣辣地痛。


    龚志国喝道:“喂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打女人,不想活了!”


    汉子缩了缩脖子,啐了声晦气,很快变脸,腆着一张笑脸道:“大哥,这娘们话嘴太碎,不给点教训不行,早晚有天骑咱们头上……走吧,别管他们了。”


    镖局的人纷纷骂道:“谁要跟你走了,白痴!”


    “你最好走快点,别让我们在路上撞着,否则把你当土匪弄!”


    ……


    惹了众怒,汉子恼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打在女人身上:“都是你多嘴,又坏我好事!”


    龚志国一把握住他的手:“做什么呢你?她是你媳妇不是你仇人,能过过,不能过就和离。”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汉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年轻女子垂头抹泪:“以前娶我进门的时候对我好,现在,越来越见不得我了,就因为我嫁进来三年肚子还没动静。”


    前面汉子大吼:“干什么,还不快走!”


    “这种人就是这样,即使嫌恶也不会和离,因为娶不到下一个!”龚志国提高嗓音道:“姑娘你若是想和离,大把人家娶你!”


    那汉子气得跳起来,一脚踩空摔了个跟斗。


    大伙哈哈笑。


    在这偏远乡下小镇,会读书写字的人没那么多,不太受书上孝义廉耻的约束。


    霍见秋运来的东西再多,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搬,没两下就搞好了。


    霍见秋道:“那祝各位一路顺风。”


    冬日寒风烈烈,齐棠就这么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快看不到的时候手还抬着挥了挥。


    霍见秋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收回视线,深深吐了一口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走,看房子。”


    刚上马车,后面一阵马蹄声。


    一回头秦元玉又又回来了。


    霍见秋扯着嘴角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下了马直奔霍见秋,揪着霍见秋往一边去:“你最好能一直对他好,否则我会回来接他!”


    霍见秋后槽牙磨得咔咔响,拳头攥起随时都要挥出去:“你给我有多远滚远,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齐棠坐在马车上,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他们,嘴巴张成大大的圈。


    秦元玉冲他挥挥手:“走了。”


    齐棠愣愣地抬手挥了挥,看着走近的霍见秋好奇道:“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霍见秋挠挠脸颊:“哈哈哈哈哈哈,没什么就没什么!”


    走了一半,他将脑袋歪在齐棠肩膀上,开始委屈:“他欺负我!”


    齐棠好笑道:“他知道吗?”


    霍见秋道:“他知道!不然他干嘛跑这么快!”


    齐棠被逗得笑个不停,捧着他脸蛋亲了一口:“好啦好啦,下次再看到他就打他!”


    这宅子齐棠住了三个月,熟得不得了,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安置,租出去又不舍得,他还幻想爹娘回来就让他们住这房子呢。


    放在这里嘛,又不行,虫蚁蛇鼠都要来占窝。


    霍见秋道:“开春之后阿爹阿娘还要来做生意,咱们一个月来住几次,帮他们占摊位。”


    齐棠歪头道:“你不去走镖了?”


    霍见秋呛得咳了声:“走,咱们到镖局走一趟,找两个人帮忙看下宅子,可别让小贼给光顾了。”


    快要过年,北风呼呼刮,天上总是灰蒙蒙的,偶尔有雪也是落到地下就化了,地上一片潮湿,更冻手指头。


    这种时候待在被窝里最是暖和。


    十二斤新婚大棉被,加上身旁火炉似的男人,齐棠的作息变得紊乱。


    被大公鸡吵醒的时候,齐棠歪着脑袋挠头:“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会有公鸡叫呀?”


    霍见秋刚穿好衣服,过来捏捏他脸蛋:“快申时了,之前阿娘在舅舅家捉了只公鸡回来,说好看,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你才告诉我!”


    齐棠起来的时候踩了霍见秋一脚,穿好衣服蹦跳着先一步出门,走到屋檐下看到正堂屋里许美莲跟一群妇人们聊天,立刻放慢脚步,矜持地顺着一缕头发。


    霍见秋在后面出来撞了他一下:“怎么不跑了?”


    那边婶子们笑道:“糖糖见秋起来啦?”


    齐棠涨红着脸大喊:“美莲姨各位婶慢慢聊!”


    拉着霍见秋的手小兔子似地赶紧开溜。


    第63章


    逗得那些个婶子们纷纷打趣:“小夫夫关系就是好呀!”


    齐棠拉着霍见秋一直走到了旧宅那边, 好久没捡鸡蛋,顺手拿起挂在墙边的竹篮, 看哪个窝里还有鸡蛋摸。


    突然齐棠发现一件怪异的事情, 一只长着鲜红鸡冠艳丽羽毛的公鸡在窝里咯嘚咯嘚叫着,这是母鸡下蛋后的叫声。


    “嗯?”齐棠一脸稀奇回头看霍见秋。


    霍见秋笑道:“它在学母鸡叫。”


    等它跳出窝,寻了个高处, 脖子一抻, 又开始打鸣。


    鸡窝里卧着母鸡,齐棠过去一看, 它不是在下蛋,它在抱窝孵小鸡呢。


    齐棠摸了一颗蛋出来,暖暖的。


    霍见秋道:“二十天了,也快要破壳了。”


    他去拿了点东西过来喂母鸡吃, 齐棠终于看到所有的鸡蛋, 惊讶道:“夫君有几个蛋裂了!”


    霍见秋走快了两步,那蛋不光有了裂缝,还在不停地动:“在破壳!”


    齐棠满脸期待, 又很好奇:“家里怎么这个时候孵起小鸡来了?”


    霍见秋无奈道:“之前家里实在太忙, 一个没留神它就孵上了。”


    被母鸡孵过的鸡蛋就不能吃了, 只能任它孵, 许美莲还把坏蛋挑了出来,换上几个好蛋。


    齐棠挺兴奋, 小鸡跟小鸟不一样, 小鸡刚出生的时候就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正说着那边小鸡一个用力,把蛋壳撑开了个大缝。


    齐棠看到了它的脑袋,湿漉漉的, 好不容易挣脱壳,身上的毛也是湿的,巴巴贴在瘦弱的身体上。


    母鸡吃了两口饭又赶紧过来给小鸡孵暖。


    霍见秋道:“这时天气冷,母鸡不注意些,这小鸡得冷死,我们把它们挪到屋里去。”


    鸡窝布在破筐里,直接把筐提走。


    旧屋这边都放草,霍见秋进了侧房,笑道:“还记得这是谁的房间吗?”


    “记得,以前爹娘在这里住过。”齐棠打量着这屋子,熟悉又陌生,实在是太久,都八年了。


    侧房门窗都关好了,堆满了稻草,还挺暖。


    “到时候让大黑它们进来看着点,可别让老鼠把小鸡给吃了。”


    齐棠支着脑袋看着陆续破壳的小鸡,又想起那只猫,那么瘦一只猫挺着个大肚子。


    “你说猫怕不怕冷啊?”


    “猫最怕冷了,冬天时候它喜欢钻灶肚,你忘了?”


    两三天之内小鸡陆陆续续破了壳,大家有空就要过来看一眼。


    小鸡羽毛干了,变得毛茸茸的,颜色各异,有黑有白有灰,唧唧叫着,啄着母亲的嘴要吃东西。


    霍见秋熬了点小米粥过来喂它们,它们自己能吃也凑去母鸡嘴里抢食。


    快过年了,要去镇上办年货,齐棠又走到那条巷子,之前放在这里的生菜饭团早就没了。


    霍见秋看夫郎这么关注:“要不要请大家帮忙捉一下?”


    齐棠摇头笑道:“我有办法让它出来。”


    到外面买了个杂粮馒头,隔一段路揪一小团丢地上,一路引到他们宅子。


    霍见秋咳了声,也没好敢跟他说一会引老鼠可怎么办。


    许美莲霍柏他们买完了东西过宅子这边来集合,齐棠见他们买好多辣椒蒜头还有豆豉。


    许美莲笑道:“熬个辣椒酱,之前的办喜宴时都被吃光了。”


    这辣椒酱熬起来可香,齐棠很喜欢,回去之后帮忙掰蒜头。


    “这次咱们做加豆豉的跟不加豆豉的。”


    他们家都喜欢吃豆豉,不过这次买的辣椒有点辣,炒出来之后,霍见秋立刻做了肠粉配,齐棠被辣得直吐舌头。


    最后霍今夏把自己冻的甜冰水奉献出来才了事。


    “下次少夹一点,多拌点豆豉酱进去就不辣了。”许美莲一边跟齐棠说,又一边指责霍今夏:“你个小妹丁,大冬天的你冻冰水喝!”


    灶房暖洋洋的,齐棠喝一口冰水还是冻得缩脖子。


    家里养了五头猪,在办喜宴的时候都宰完了,不光他们自家的,村子其他人家的猪能买的也被他们买完了,要到其他村子里去拉猪回来。


    一大早齐棠就跟着家人们去挑猪,这次不去买家养猪,去买那些放养在果林里的猪。


    猪老板想把猪肉卖给有钱人,于是就想出了在果林散养猪这种方法。


    自古以来猪都是圈养的,圈养的才贴膘。


    齐棠吃过野猪,还真没吃过这种放养的猪,也蛮期待的。


    长得比家养的猪瘦一些,但价钱却翻一番。


    不光是不光他们家买,其他两房也要买。


    霍玉舟乐呵道:“吃不完过年给外家也送些去。”


    看了眼冯枫,咳道:“或者今天宰完,晚上就可以去你娘家,在那里待一晚。”


    冯枫眉开眼笑:“好!”


    她爹娘大哥大嫂对她都很好,过去经常有东西带回来,这散养的猪听着这么好,也想让爹娘尝一尝。


    乡下猪圈养,鸡散养。


    猪要贴膘,鸡肉要紧致,不知道这紧致的猪肉又如何?


    这猪场搞得挺好,就是地上没什么草,被踩多了都光秃秃的,连树皮都给咬了。


    不过这土地确实变肥沃了,将来不养猪了,种点啥都好长。


    挑了一只,拖出来的时候看到猪场正在杀猪。


    大肥猪丢进开水里面烫,师傅拿刀来刮毛。


    黑猪的毛像衣服一样一点点被脱去,露出雪白的□□,肚子的肉还波浪一样滚。


    之后就是剖腹开肚,一肚子的东西露出来,师傅麻利地将大肠小肠切出来。


    肠子原本是团一团的,捞头顺着割,这就是大家熟悉的一条肠。


    齐棠舔了舔舌头感觉闻到了一股酸菜肥肠味,好想问一下肥肠卖不卖。


    一副猪大肠真没有多少斤,煮完之后更少了。


    旁边已经有人已经问开了。


    养猪的老板说:“卖卖卖这头就是宰来卖的!”


    霍见秋问:“想吃吗?”


    齐棠眼睛亮亮地点头。


    霍见秋上去把猪大肠给收了。


    霍浆去收猪肺,笑着说:“熬点猪肺雪犁汤给小孩润润喉。”


    他们家两个小孩一个快七岁一个快五岁,都开始启蒙上学了。


    齐棠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想到什么,瞥了眼冯枫肚子,两年多了,还没动静。


    相较于那些三年无出非打即骂,霍家人确实好多了,霍玉舟跟冯枫还很恩爱。


    挑完猪,老板还给他们宰,买猪的人挺多,猪场忙个不停。


    轮到他们家的猪时霍见秋先把猪肠带回去了,两副一块清理,全部炒了。


    家里酸菜是许美莲新腌的,自家种的芥菜又肥又厚,做出来的酸菜清脆爽口。


    霍见秋处理猪肠,许美莲就在旁边洗猪头,一边洗一边叹息:“唉,没办法,这东西卖太便宜了,还不如自己卤了吃。”


    冯枫跟孟哥帮着打下手,他们家各有猪头要卤,霍柏则跟霍桨霍玉舟炸扣肉。


    霍玉舟笑呵呵道:“今年还烤乳猪么?”


    霍见秋顺口问:“糖糖烤不烤。”


    冯枫打趣道:“糖糖不烤,糖糖不能烤。”


    霍见秋咳了声立刻改口:“糖糖吃不吃?”


    齐棠脸上染红晕,笑道:“吃。”


    霍桨将猪肺洗了直接在这里炖。


    饭菜端上桌,猪肺雪梨汤也炖好了。


    除了酸菜炒大肠,猪肺雪梨汤,还有莲藕骨头汤,更有蒜蓉排骨,腊肉炒豆子。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吃饭。


    每次齐棠都要感慨霍家兄弟叔伯关系真是好,哪里像他家,根本聚不起来,逢年过节见面都是勾心斗角。


    吃完饭正聊天说话,铁牛一边喊一边进来:“秋哥糖糖,去不去捕鱼,小雨她堂伯家的鱼塘今年放开给大家捕鱼,捕上来给他点钱就行了,走啊。”


    平时都是他们自己捞鱼的,还是第一次放开给大家捉。


    霍玉舟道:“有便宜吗?”


    铁牛道:“有便宜肯定有便宜,至少便宜一倍,很多人在捞呢!”


    霍见秋问齐棠去不去,齐棠满脸兴奋道:“去啊!”


    水塘边是一片水稻田,围满了人。


    今年天气是真冷,水塘都结冰了。


    很多人撸起裤脚下去抓鱼,桃花小雨都下去了。


    冻得龇牙咧嘴,捉到一条鱼就开心得啊啊叫。


    桃花看到齐棠便招手道:“糖糖快来!”


    霍见秋却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前进一分:“太冷,不行。”


    哥儿姑娘们没汉子体热,更要注意些着寒才是。


    周边一串:“啧啧啧!”


    年轻的已婚的汉子无一例外。


    霍玉舟冯枫裤脚都卷起来了,现在堂弟说不让自个夫郎下去。


    冯枫说:“你看你就没有人家贴心!”


    霍玉舟苦着一张脸:“这不是你自己也想下去吗?”


    冯枫不讲道理:“我想下去你就让啊?”


    霍见秋将自己的外衣解了塞齐棠怀里:“我下去捉两条。”


    霍见秋脱了鞋子卷起裤脚,那双脚比好多个姑娘的都要白,还很修美好看,小腿也是健美修长。


    好几个哥儿姑娘偷偷看过来。


    水塘周围是一片干裂的淤泥,只有中间还有一汪水。


    这里冰不会结太厚,人踩下去咔嚓一声就裂了。


    齐棠看着他踩下去,脚一下子没进淤泥里,伸手想拉他起来,他说:“没事,给你逮条大的。”


    其余人踩在冰水里还要尖叫一下,他沉默弯腰去摸,很快逮了一条丢到岸边。


    那些冻得受不了上了岸的人一看:“哇秋哥牛!”


    捉鱼都捉得比别人的大。


    小雨她堂伯过来了:“十文一条通通十文。”


    有年轻小伙子说:“大伯,十斤的那种也十文一条吗?”


    “你能逮到就十文一条,咱这塘好久没这么干过了,就天气冷些,不然我自己下去逮了。”


    上了年纪的大婶打趣道:“净吹牛,你这把老骨头了,还能踩这冷水我不信!就算天气没这么冷,你也下不去!这年纪大了,动不动就风湿骨痛,受不了!”


    齐棠蹲在岸边巴巴地看着霍见秋,见他的手都冻得有些红了,喊道:“算了,我不想吃鱼了。”


    霍见秋回头只是笑笑,还往里面摸。


    齐棠小声嘀咕:“我不想吃鱼了。”


    霍见秋道:“再摸一条……哇,有货!”


    一条大鱼现出水面,霍见秋追着鱼就过去了。


    旁的小伙子一个个哇哇叫着:“这么大!”


    霍见秋很快就捞到了,还顺便捞了一条小的全部丢到岸上。


    齐棠喊道:“快上来!”


    着急得都要下去接他。


    他一上来齐棠就将衣服披上去,拉着他头也不回走:“快回去泡热水!”


    霍见秋回头:“哎鱼……”


    霍今夏大喊道:“有我呢!”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掏出小荷包从里面数着铜板:“三条鱼三十文!”


    一群小家伙上去奉承她:“今夏姐姐好有钱!”


    霍今夏:“嘿嘿嘿……”


    霍见秋腿上淤泥混着冰渣,齐棠心疼死了,半点也没有他捉到大鱼的喜悦,赶紧把人带回家去,拿热水冲了脚又提了一桶热水给他泡脚。


    看夫郎这么着急,霍见秋眉眼舒展。


    齐棠怒道:“还笑呢!”


    霍见秋捧着他脸颊深深亲了一口,拉他跟自己一起泡脚。


    三条鱼炖了酸菜鱼,放了点干辣椒进去,小哥儿吃得鼻尖红红的,不停吸溜。


    霍见秋笑道:“好吃吗?”


    “嗯嗯嗯嗯嗯!”齐棠点头如捣蒜,眼睛亮如星辰。


    转眼到了除夕,霍见秋跟大人烤乳猪做扣肉。


    齐棠提着锄头跟许美莲出田去,挖茨菇马蹄还砍甘蔗。


    茨菇田很泥泞,霍柏也没种多少,就小小一角留给自家吃,想吃了就过来挖些。


    茨菇味道独特,跟腊肉最搭,齐棠还挺喜欢吃的。


    这块田一角种茨菇,一角种马蹄,马蹄没有那么喜水,但跟茨菇差不多种法。


    许美莲站在田边挖腰用叉翻地,看到雪白的茨菇就捡起来丢篮子里,刚刚好不用下田。


    齐棠拿另一个叉挖马蹄,马蹄包裹在泥土里,肥肥大大,齐棠拿刀子去皮,削了一块来吃,清甜清甜。


    眼睛亮了亮,又削了一个给许美莲送去。


    许美莲笑道:“好吃,不亏我下这么多肥!”


    齐棠抿唇而笑,多挖了些,拿回去洗干净当果子吃。


    之后又跟许美莲去挖木薯,木薯一般种在果林里。


    许美莲一边挖一边说:“这是红心木薯煮糖水特好吃,那边种的是以前咱们常吃的那种白木薯,炒着好吃。”


    齐棠立刻弯了眉眼:“那我们回去以后煮个木薯糖水。”


    许美莲笑道:“好,想吃什么就煮什么!”


    乡下就这点好了,想吃点什么地里刨就是。


    旁人过年得大花钱,他们反而要赚钱,只不过今年鸡鸭猪都自己办喜宴吃了,这才花钱买。


    齐棠跑去摇一棵木薯,把根部摇松,没多久把它拨出来了,用柴刀把根部的木薯砍下,其余留在地里,那木木薯梗来年还能再种上木薯。


    就两棵木薯已经把篮子装满,好在拿了麻袋来。


    许美莲又砍了十几根甘蔗,扛起来就走。


    齐棠提着马蹄茨菇还有木薯,屁颠屁颠跟上。


    他都要十七岁了,比美莲姨高,虽然瘦不拉叽,但是年轻力壮,怎么可以让美莲姨扛这么重的甘蔗呢,跑快两步道:“美莲姨我来帮你扛几根吧。”


    “不用,我自己来,一点不沉,你的木薯沉吧?”


    齐棠还没来得及回答,霍见秋就找出来了,看到他娘背这么多甘蔗,赶紧走快两步:“甘蔗我来背吧。”


    许美莲就分了齐棠手中的木薯。


    齐棠一身轻松,蹦跳着走:“见秋回去我们煮木薯糖水!”


    “好!”


    红心木薯可以直接煮糖水,而白心木薯煮了还得泡一泡才能炒,不然有毒,会死人的。


    霍春行难得空闲下来,帮着家里一起忙,看到有红心木薯也很开心,殷勤地过来帮忙剥皮,赶紧将这东西送进锅里。


    霍见秋加了水盖上锅盖:“估计要煮一个时辰,咱们吃完饭先睡个觉,下午起来再吃。”


    等大家吃完饭,齐棠回了趟房,拿了瓶手脂出来:“美莲姨。”


    拉着许美莲就给她拿手脂涂手。


    许美莲笑道:“经常忘了涂,还是我们糖糖贴心。”


    霍柏从旁边经过,她还给霍柏闻一下:“香不香?”


    齐棠拉着两个小孩的手,也分别帮着涂了一下。


    大家手都挺粗糙的,别看霍今夏是个小姑娘,那也是粗糙得没法看。


    不过乡下的姑娘就是这样,长大后稍微养一养就好。


    齐棠以前也算锦衣玉食,在乡下两年多,手心这不也粗糙起来。


    他的手脂也不多了,涂完之后道:“等有空我跟见秋到镇上再给你们买几瓶,记得每天都要涂。”


    许美莲道:“买什么,我们都有,就是懒得涂,实在不行拿猪油来也行,到时候再添点香料不就是这个手脂,你给你自己买就好,不用管我们,他们两个小孩家家的,刚涂完又去玩泥巴。”


    霍春行红着脸辩解道:“娘我已经很久没玩泥巴了!”


    齐棠正笑着,手被碰了一下,霍见秋伸着手眼巴巴地等他也帮自己涂涂。


    齐棠悄然捏了下他手指,转身回房去了。


    少年的手少见的好看,之前掌心有薄茧,但还不至于如此粗糙。


    齐棠抱怨:“你好好保护你自己吧,不要以为我们成亲了你就可以变丑!小心我不要你了!”


    霍见秋:“……”


    他笑了笑,靠过来搂着齐棠:“可我怎么记得用这双手搂夫郎的时候,夫郎很开心?”


    齐棠哼道:“你的手若好些,说不准我能更开心!”


    霍见秋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太忙了,以后可不会这样了,定会好好保护,我也不想年纪轻轻就长一双老人手。”


    给他涂完药,齐棠以为就可以午憩了,结果他说要出去看看火。


    刚给他涂好药膏又要出去干活,气得齐棠蒙着被子睡觉去。


    霍见秋回来的时候小哥儿已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钻进被窝,还是惊醒里面的人。


    齐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他立刻抱上来,蹭蹭他冰凉的脸蛋,嘟囔道:“好冻啊。”


    事实半点都不嫌弃他冷,把他手抱进怀里,双脚还极力地去够他的脚要给他暖。


    霍见秋在夫郎额上落下一吻:“嗯,抱歉,冻到我亲亲夫郎了,一会起来就有木薯糖水吃了。”


    霍见秋煮的糖水比许美莲的好喝,糯叽叽的,汤也很清甜。


    在别人说好吃的时候,齐棠已经一声不吭去舀第二碗了。


    吃完糖水许美莲就开始蒸发糕,水烧热了,就喊他们赶紧去洗头洗澡。


    霍见秋杀了鸡齐棠正帮拔鸡毛,霍今夏过来喊:“糖糖哥哥到你洗了。”


    霍见秋道:“你先去找衣服,我来搞就好。”


    齐棠点点他的手:“注意手啊,别碰太烫的水。”


    霍见秋笑着摇摇头,八岁的时候,玉舟哥说糖糖长得白净好看,他有福气,他就想让糖糖也有福气。


    从那之后一直都有注意保养,戴斗笠遮面纱戴手套,不让自己太黑,也不让自己太粗糙。


    不过最近确实没那么注意保护自己,以后得更注意些才是。


    他鸡毛还没拨完,洗干净手去帮夫郎提热水。


    齐棠还在翻衣服,就见他一手提热水一手提浴桶进来了。


    “今天热水多,泡澡吧。”


    “好。”齐棠甜甜道,又挑了两套衣服出来说:“今天咱们穿这身衣服吧?”


    霍见秋:“好随你。”


    齐棠开心地跳起来,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子跳到霍见秋身上,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


    果然秦哥哥说的是对的,要想控制他真的很容易,跟他成亲就行了,还不就对自己言听计从。


    齐棠心情颇好地捏了捏霍见秋脸蛋说:“乖。”


    把霍见秋逗得哭笑不得。


    霍见秋也没有心思出去搞鸡了,连续提了几桶水进来把浴桶灌了个大半,等齐棠泡进去之后又缠到他耳边说:“要不要为夫帮夫郎捏捏?”


    齐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小声嗔道:“这个时辰,你确定?”


    霍见秋将他的耳朵含进口腔,良久才依依不舍得出去。


    齐棠气得想踢他,可惜整个人都困在浴桶里面。


    可恶,把别人逗得不上不下就走了。


    等他洗完出去,头发湿漉漉的,一脸不开心冲霍见秋道:“到你洗了。”


    霍见秋笑着洗干净手,到他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说:“麻烦夫郎帮我找衣服。”


    看他气鼓鼓的,又软声说:“拜托了。”


    齐棠拿他没办法,又回去把刚才就给他寻好的衣服抱出来。


    男人已经进澡间了。


    齐棠脸蛋微微发烫,当着一家人的面走进澡室,感觉不妥。


    走到门口喊:“你的衣服。”


    霍见秋轻咳一声:“进来吧。”齐棠瞥了一眼,目光一下子被勾引住了。


    澡室光线有些昏暗,三面接墙又没有窗。


    一片漆黑中那张脸白得像夜明珠,五官锐利如刀锋,他还解了一点衣裳,露出漂亮的胸膛,怕不够惹火那般,冲来人挑了挑眉。


    俊得叫人腿软。


    齐棠垂下眼眸,悻悻地将衣服放在椅子上,刚要走,霍见秋拉住他的手:“干嘛?”


    不知为何,他竟然不敢回头。


    男人的声音低沉:“不帮我把脏衣服拿出去,嗯?”


    后面那一个字好像是贴在耳边说的,真是要人老命了。


    齐棠稍稍偏过头就看到他俊美无铸的侧脸,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


    霍见秋凑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小哥儿脸上一下子露出笑来,露出整洁漂亮的牙齿。


    霍见秋低声道:“这么开心?”


    从澡室出来,家人就看到他抱着霍见秋的换洗衣服傻傻笑着搓,水都忘了倒。


    许美莲好心地帮他倒一点水去。


    小哥儿惊得脸红到脖子,疯狂搓着衣服又忘了放皂角。


    还是霍见秋洗完澡之后,拉过他胡乱搓衣服的手:“先把头发烘干。”


    齐棠看了眼头发潮湿的男人,吞了口唾沫,反手将他拉回房去。


    暖炉点燃,一下子就把夫君摁到床上,等到外面喊出来拜神啦,两人衣冠凌乱,脸颊酡红,呼吸沉重,整理好一阵才出去。


    第64章


    出来的时候许美莲他们已经拜开了, 不知拜的是哪路神明,齐棠从来分不清楚这些神仙。


    这次好像拜的是祖宗, 许美莲嘴里念念有词:“求祖宗保佑, 一家人顺顺利利,平安发财。”


    看到齐棠霍见秋出来了,让他们赶紧去拜, 拜完烧鞭炮。


    许美莲说:“一会你们去拜一下土地公公。”


    他们家院子一角就摆了个土地公公的神龛, 平时都是往神龛里面烧香就行了,这回却是要送到土地公公庙里去。


    齐棠也不懂这些瓜葛, 跟霍见秋挑了几道最好的菜就去了。


    今年烤了乳猪,炸了扣肉,炖了白切鸡,蒸了鱼。


    拿最好的三样就行, 今天土地公公的供奉不断, 吃不了这么多。


    天上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有佛祖观世音,但最受小老百姓喜爱的还是这土地神。


    他们村子有好几个土地庙, 村口这个是最大的, 也是建得最漂亮的, 后面有一棵榕树。


    这边乡下都是如此, 土地庙后必有榕树,榕树之下不一定有土地庙。


    买不起鞭炮的人家, 还是可以削竹节当爆竹, 两边都带结的竹节丢进火盆里,烧一会它就会砰地一声爆开,这就是最早的炮仗。


    齐棠在家里烧火的时候烧到竹子,经常有砰的一声。


    土地公公庙外好多人往火盆里面丢炮仗, 齐棠觉得颇有意思,自己也丢了几个。


    拜过土地公公,上完香烧了炮仗就可以离开。


    没想到在一条偏僻的路上,遇到同样提着篮子出来祭拜土地公公的崔南燕。


    她被陈庆有左右挡住了去路:“好啊,阿娣改了名了,哥攀不上了!”


    崔南燕冷声道:“好狗不挡路!”


    齐棠喊道:“燕子,崔岭呢?”


    崔南燕赶紧走快两步,跑到他们身边:“岭哥刚刚被人叫去了。”


    陈庆有突然阴郁地喊:“糖糖,别来无恙啊。”


    霍见秋捡了一块石头掂了掂突然砸过去,从陈庆有脑门擦边而过:“没有下一次!”


    待他们走后,陈庆有捏紧了仅剩的左手。


    饭菜回去再热一热,开席吃饭。


    每年的饭菜都差不多,但已过了一年,吃起来又别有感觉。


    齐棠其实是喜欢吃扣肉的,那虎皮还不错,不过新煮的扣肉肥肉太腻了,他吃不了。


    霍见秋的碗摸了过来,齐棠迅速将吃了虎皮的扣肉丢给霍见秋。


    另一边霍见秋吃剩瘦肉也悄悄丢到他碗里。


    大家假装没看到。


    家里刚办喜事,对联什么的都是新贴的,吃完饭不用再贴对联。


    一家人坐下来喝茶打牌。


    天完全黑下去,鞭炮声笼盖住了周边的蟋蟀虫鸣,许美莲站起来:“要不要出去走走?”


    小两口对视一眼,霍见秋咳了声说:“我们找崔岭去。”


    霍春行霍今夏就跟着他们爹娘出去玩了。


    霍见秋想拉齐棠回房,齐棠扯着他出门,拉不动就连推带撒娇:“走啦走啦走啦,我们去谷场看一下他们在玩什么。”


    谷场灯火大亮,老人家躲在墙根底下烘火打牌。


    小孩子就跳绳,几个哥儿姑娘加进去之后就变成了少年们在跳绳。


    齐棠好久没跳绳了,霍见秋拉着他过去,随着绳的频率跳进跳出,没跳两下身子就变得热乎。


    这时桃花突然跑过来,气喘吁吁道:“陈庆有死了!”


    啪的一下,那绳打在齐棠脸上,霍见秋抬手都挡不住。


    不光他被打了,很多人都被打了,大家都被这句话震惊到了。


    “什么?”


    桃花一字一顿重复:“陈庆有,死了!”


    那边有人匆忙跑过来:“死人了,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


    大家赶紧跑过去看。


    路上有人问:“谁死了,怎么死的?”


    “陈庆有死了,淹死的!”


    冬天这么干旱,竟然还能淹死,齐棠挺惊讶。


    跟着大家往那边赶,齐棠发现这不就是一开始拿假人头来吓陈庆有的那竹林鬼地方么。


    远远就听到陈庆有家人嚎啕大哭。


    “造孽啊,我们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不长眼不给我们活路啊!”


    齐棠放慢了速度扯了扯霍见秋衣袖:“刚才说怎么死的?”


    这边竹林周边根本就没有水,倒是有不少棺材,还有鬼传怪传说,且有一个破屋。


    “溺死的。”霍见秋嗤笑道:“估计是吐了,然后倒下去刚好被自己的……溺死。”


    齐棠捂住口鼻。


    霍见秋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别动。”


    他刚走过去,没多久许美莲他们也过来了。


    许美莲急冲冲道:“怎么回事?这就溺死了,这大年三十的!”


    她脸上没见什么对死人的敬畏,还隐隐有些激动,祸害终于死了,能不激动。


    齐棠道:“见秋去看了。”


    没多久,霍见秋就回来了:“就是那样死的。”


    一代狗熊就这么窝囊地退场了。


    村子里人唏嘘不已:“哎呀娘呀,想不到是这样死的。”


    “自从大清逃跑后,他们跟大清家闹个不停,最近又开始把注意打到燕子身子,早些时候故意喊人支开崔岭,你说他坏不坏!”


    “喝这么多烂酒估计又憋什么坏主意,谁想到把自己喝得一命呜呼了。”


    偏僻的地方变得热闹,大家来来往往过来看完又走,陈庆有家哭天抢地却没人管。


    ……


    齐棠想起陈庆有喊自己时那恶心的眼神,抿了抿唇。


    脸上一暖,霍见秋温暖的指腹抚过他刚才被草绳打到的脸蛋,又拉过他的手道:“回去给你涂药。”


    男人的手跟他的怀抱一样暖,两人坐在高高草堆之上,齐棠将脑袋歪在霍见秋肩膀上看着星星点点的村落:“见秋,我睡不着。”


    霍见秋偏过脸来,捧着他脸蛋轻轻吻了一口:“要不我们到镇上去?”


    两口子牵着一匹马,乘着夜风悄悄出了村子。


    一路上不少村子有灯火,一群人聚拢在那里打牌说话。


    齐棠脸上露出喜色,转过身来,刚好跟垂眸看着自己的霍见秋四目相对,两张好看的脸贴得好近,情不自禁就吻在了一起。


    村子就这么热闹,街上更别提。


    越是近镇子,路上人越多,或者坐车或者拖家带口走路,不少小夫妻窃窃私语,孩童奔跑欢笑。


    小镇子亮如白昼,平素那些门口没张灯笼的都点上了。


    四处有拿东西卖的,竹编、冰糖葫芦、灯笼、荷包手帕,等等适合拿着卖的四处流动穿行在人群间。


    小摊位更是烟火味十足。


    今年没有做汤圆,齐棠看到一个摊位上卖娇小玲珑的小汤圆,拉着霍见秋就过去吃。


    这是米酒汤圆,里面还打了鸡蛋跟红枣枸杞,刚刚出锅,还滚烫滚烫的。


    齐棠先小尝了一口米酒汤,瞬间身心脾脏肺都暖和了,连连赞道:“好喝!”


    那小汤圆一□□浆,配上米酒独特的味道,别有感觉,不过这个鸡蛋他觉得有点腥了。


    霍见秋道:“那这碗我来喝,你来一碗没带鸡蛋的。”


    没有鸡蛋的就好多了,齐棠愉快地吃了个干净,心情好起来,拉着霍见秋往前面走。


    霍见秋手里提着刚买的一坛米酒,任他牵着走。


    没多久,齐棠就看到个好吃——田螺煲,很多人围着吃。


    一煲煲刚刚出炉,香气喷鼻。


    齐棠拉着霍见秋买了一个特大煲,别看它大,里面就那么一点。


    他们买的这个是大螺,可贵,一煲就要两百文,不过确实特别入味,香辣好吃。


    齐棠不停嘶气偷偷吐舌头,霍见秋拿来两个碗,各倒了一碗米酒。


    齐棠眼睛微睁,这个米酒原本就很好喝,比那个米酒汤圆好喝多了,终究是被辜负了。


    凉凉的入口,一缕清凉直抵心室,这大冬天的让齐棠感觉格外爽。


    吃饱喝足又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两个灯笼回去。


    不是回高山村,回的是他们镇上宅子。


    米酒喝多了,酒劲上头,齐棠有点昏昏欲睡,脑袋搁在霍见秋肩膀上。


    霍见秋开了门,打横一抱,将人抱进怀里。


    齐棠蹭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啄,喃喃喊夫君。


    将霍见秋烧得难受。


    突然齐棠挣扎着要跳下来:“见秋,有猫小猫!”


    “小心些!”


    霍见秋缓慢将人放下来,这才转头去看他说的小猫。


    不是小猫是大猫,就是之前那只大肚子的大猫。


    它也看到了人,蹲在那里,警惕地与他们四目相对,齐棠刚要靠近一些,它猛地转身,攀着墙缝飞窜上墙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霍见秋看到它的肚子,又更大了些。


    齐棠遗憾失落:“它跑了。”


    霍见秋摸摸他脑袋:“没事,咱们再放点粮。”


    他摸到灶房,最近请了个兄弟过来帮忙看房子,他们回来了,兄弟才回镖局去,锅里还是有点东西吃。


    霍见秋摸了块肉,还有点饭,拿个破碗拌一起放到墙角,哄着有些醉的夫郎:“刚才猫猫蹲在这里,一会回来定然来这里吃。”


    “嗯。”齐棠蹲在那里,双手支着脑袋,连连点头。


    霍见秋好笑:“你这么蹲在这里,它哪里敢过来了?走吧。”


    说着一下子把人抱了起来:“走了走了,回房睡觉去!”


    他们的房十四天前齐棠还在睡,为防老鼠,棉被已经被收起来了。


    霍见秋正铺床,齐棠凑过来抱着他,手脚都要缠到他身上去。


    没多久,好像感受到了什么,齐棠歪歪扭扭出门去了。


    霍见秋见他乖乖蹲在门口,赶紧铺好床出去,还没说话就被他嘘了声。


    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小猫又回来了,正吃着饭,很警惕地四处张望,时不时抬头。


    霍见秋笑了笑,把齐棠抱起来:“走了,咱们在这里它也吃不安心。”


    小哥儿原本还挣扎着,闻言乖乖窝在他怀里。


    刚被塞进被窝,齐棠手脚都缠了上来。


    “夫君。”


    小哥儿软软地蹭着他脸蛋,在他嘴角啄吻。


    霍见秋灯都还没来得及熄,俯身下来圈着他的背。


    齐棠一路往下吻到他下颌,探出舌尖轻轻舔吻。


    吻到他喉骨就不动了,不停地挑逗着,霍见秋喉结吞咽逗得小哥儿哼哼笑,手掌顺滑地摸进了男人衣襟里,揉着胸膛。


    霍见秋低笑,别说有点馋了。


    还不止呢,齐棠又伸手去扯他腰带。


    亵裤刚扯开,他就贴了上去。


    霍见秋闷哼一声。


    齐棠被对半而折,脚尖挂在男人脖梗上,随着他的节奏哼哼。


    外面爆竹声断断续续,一阵子疯狂噼里啪啦,歇了一阵又噼里啪啦,一夜热闹,房间里面的声音也是。


    齐棠没得过一阵整觉睡,意识总是模模糊糊的,醒来的时候不是躺在霍见秋身上,就是霍见秋压他身上。


    许是喝过酒的缘故,他情绪高涨也愿意多动两下。


    他蹭一蹭,刚刚安歇的霍见秋又醒了。


    除了成亲前几日他们很少能这么疯狂。


    霍见秋一开始还起来给他烧水擦洗,后面索性就这样了,到了早上齐棠腰腹酸酸胀胀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霍见秋亲亲他额角:“慢慢睡,不着急,他们看到马不见了,会知道我们出来了。”


    齐棠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有些脸红,但还是忍不住跟他贴贴。


    霍见秋说:“昨日放的猫饭吃完了。”


    齐棠立刻开心地起来,下腹忽然一股暖流。


    霍见秋摸了摸,清咳一声:“我去给你拿条干净裤子。”


    昨晚放碗的地方舔得干干净净,齐棠比自己吃到好吃的还开心,到灶房抱了些草,想在这里给它布个猫窝,霍见秋说它自己会钻到灶肚住。


    真是可怜又好笑。


    外面哐哐哐的一顿敲锣打鼓:“有戏看喽,傅老爷请戏子搭好戏请大家看喽,连唱三天,大家快快去看哦,就在寺庙东南面的稻场上!”


    齐棠惊喜地看向霍见秋,拉着他出去吃饭。


    齐棠想去喝个甜品,在隔壁铺子买了肠粉,捧进了甜品店。


    这边甜品糖水还没有那么精致,差不多就是八宝粥绿豆粥这些。


    也很好吃,就是少了点。


    齐棠还挺怀念娘亲做的。


    “糖糖见秋!”


    一回头,除了家里人还有过霍桨霍玉舟他们两家。


    一群人挤进来,把小小的糖水都挤满了。


    齐棠羞涩之余又很开心:“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许美莲笑道:“倒不是知道你们在这里,而是这几只小马骝要吃糖水。”


    四个小孩一鼓脑就围到他们俩旁边去了,眼巴巴看着他们。


    小的两个喊:“糖糖叔叔恭喜发财,见秋叔叔恭喜发财。”


    齐棠差点没呛到,对,他成亲了,要给小孩发红包了,可是他一点红包都没有准备!


    正尴得无缝可钻,0许美莲悄悄把一叠红包塞过来。


    只要给自家四个小孩发就行了,其余人都不用。


    齐棠大大松了一口气,笑着摸摸小孩脑袋,跟其余大人说:“一会咱们看大戏去,刚才有人敲锣打鼓说寺庙东南面有个大老爷请大家看戏。”


    许美莲道:“唉呀,那可惜了,没搬凳子来!”


    齐棠笑道:“咱们镇上的宅子不是有凳子吗?”


    许美莲一拍脑子:“哎呀,瞧我这脑子!”


    这戏已经开始了,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周边很多小贩卖东西。


    小孩根本就不是来看戏的,拉着爹娘去买吃的。


    莲藕糖,薄荷糖,凉粉,龟苓膏,豆腐花,还有酸菜,以及各种果子,还有各种玩具。


    霍桨家两个小孩,看到这么多小孩放风筝也缠着他们爹娘给买风筝。


    在这稻田上唱戏就是这个好处,一望无际的稻田,随便人挤。


    齐棠去买了些酸菜,有荞头、豆角、卷心菜、木瓜,还有各种齐棠说不出名的东西,齐棠甚至还看到番薯在里面。


    酸中带点微甜,齐棠尝了一口荞头,连连点头,转身就塞霍见秋嘴里:“好吃吗?”


    霍见秋嘴角扬起:“嗯!”


    之后齐棠吃一口,他凑过来吃一口。


    齐棠不知不觉咬了一块酸姜,眼睛猛地一睁,剩下的都塞到霍见秋嘴里,塞完了又愧疚地看着他:“实在不行就就吐了吧……”


    霍见秋眉头微拧,嚼着嚼着竟然吃完了。


    齐棠刚要给他竖拇指,他凑过来,突然堵住齐棠的唇,还把舌头探进去,一股辛辣味直顶天灵盖,怎么推都推不开。


    霍见秋还裹了裹他舌尖,这才依依不舍出来。


    入夜了,天更冷。


    屋顶上两道漆黑身影,各自披着披风,慢慢地披风合成一团,两道身形偎在一起。


    正月初一晚反而没有除夕晚热闹。


    昨日这个时辰不少人家还张灯结彩,今日好多都黑了,不过谷场那边还是一片明亮灯火。


    霍见秋抱着夫郎,看着延绵的村道,幽幽叹了一口气。


    没有一个提灯笼往这边走的人,今年怕是又收不到信了。


    怀里一动,低头,夫郎正看着自己,稀薄的光映在他脸上,依稀能看出点笑容。


    霍见秋蹭了蹭他脸蛋,又将斗篷往他身上掩了掩,把人往怀里收收:“冷不冷?”


    齐棠摇着头,小声说:“我们回房吧。”


    他早已心中有数,知道今天是等不到爹娘来信的。要是会来信,他新婚之日就来了,不会等到十五日后的今天。


    只是那么一点期待,让他在夜风中守了这么久。


    他爬上来的时候霍见秋在后面顶着,这会下去终于知道害怕了,手脚发抖。


    霍见秋说:“我先下去,在下面接你?”


    事实霍见秋没有离他太远,就在梯子的下一级。


    男人比他高很多,差一格距离,他后背还是贴在男人怀里。


    每下一级都被小心搀扶着,给他很大安全感。


    但是到了地面他还是止不住发抖,一下子扑进男人怀里:“好高好高好高啊!”


    他们家这么大,一个堂屋两个房,房上面还有阁楼,可想而知这屋顶有多高。


    霍见秋笑着抱他入房。


    刚把人放在床上,齐棠又勾上他的脖子,把他一块带了下来,双腿勾在他腰间,蹭着他脸蛋喊:“夫君啊。”


    这么软的声音叫得人心底发颤,霍见秋吻了吻他嘴角笑道:“嗯?”


    齐棠眨巴着眼睛看他:“我这两天收拾房间,看到之前给夫君的那个钱箱子,为什么里面一点都没有动呢?”


    霍见秋:“……”


    他喉结滚动了下,幽幽道:“舍不得啊,那个是夫郎送给我的,怎么舍得?”


    齐棠别了别嘴,很快又扬起笑容:“那我听说之前夫君还上山打野猪呢,打了好几头,好厉害哦,竟然都没有断胳膊少腿的呢!”


    他阴阳怪气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霍见秋堵住了唇。


    霍见秋亲着他,喉咙深处止不住发出闷笑。


    齐棠怎么都无法把人推开,被扶着后背抱了起来,修长的脖子仰起来,无奈地承受着,被撞得骨头都酥了。


    成亲之后就不同了,大年初二霍见秋家姑姑姑婆来拜年,齐棠也要去帮忙。


    每年都是聚在老宅,也就是大房那边设宴,招待的成本由兄弟三人平分。


    齐棠跟着许美莲一早过去,霍玉舟一家也早在那里。


    两个堂姐回来得最早,拖家带口的。


    老宅好热闹,小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地上一堆堆素菜。


    孟可去翻出家里没放完的烟花给大家玩,连齐棠也拿了两个来点,这东西可贵,刹那烟火,就听个响看个亮。


    霍今夏忽然喊道:“姑姑们来了。”


    话刚落音,几个姑姑带着家人来了,个个提着大包小包,有鱼有肉还有果子糕点。


    三姑声音最响亮:“我一大早就去二姐家,之后一起去大姐家,大家一起过来。”


    “难怪这么早。”许美莲跟两个伯娘笑着去倒茶,齐棠帮着端茶。


    这下个个都瞧到他了,一边喝茶一边笑呵呵道:“糖糖啊,好久没见。”


    许美莲把茶递给大姑女儿:“之前大婚不是见过了?”


    “那不同,那时遮着脸没看得清楚,眼睛望见都是金银珠宝,今日看到的就是这张脸,真是好看!”


    这边刚喝上茶,那边姑婆又进门来了。


    人太多,水都不够喝,又赶紧烧了锅开水冲茶。


    霍老太走快了两步,出来拉她小姑,两个老太太白发苍苍,对视一笑,大家都快没牙齿了。


    姑婆说:“唉老了,回一年少一年。”


    她真是年年都亲自回来。


    好多老人家走不动了,就只能派子女过来帮探年了。


    在旁边坐着听了一会,齐棠就去洗菜,外面有声音响起,一转头就看到霍见秋跟他两个堂哥,三人提着大包小包进来。


    小两口视线一对视上,脸上都是笑容。


    “水冷么?”霍见秋还过来摸摸水。


    水底下齐棠借一片菜遮掩,捏了捏他指尖,一本正经说:“不冷。”


    这冬天里的井水暖暖的。


    第65章


    许美莲娘家跟阿香娘家同一条村子, 两人自小认识,是闺中密友。


    齐棠有记忆开始, 就没有去过那里。


    阿娘也不跟他说缘由。


    许美莲就有些担忧:“要不让见秋在家里陪你吧?”


    齐棠笑道:“我娘不去是因为没有亲戚在那, 我这不是有亲戚在那里吗?再说了,见秋去年就没去,今年怎么能不去呢?”


    见他这么看得开, 许美莲松一口气, 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一条村子, 道路两侧各走一边,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敢来惹咱们咱们就打谁!”


    齐棠觉得好笑,哪里就要打人这么严重了。


    一家人绑了两驾马车出发, 先到山下面的村子路口买东西, 每年过年这里都聚集大量商贩卖年货,就方便大家探年。


    许美莲特别大方,什么都买最好的, 肉也是最好五花, 还有果子糕点, 买得大包小包的。


    她拉着齐棠在前面走, 喋喋不休说:“见秋一个大姨两个舅舅,人都特别好的, 去到你就知道了, 不用紧张不用怕,去哪里就让见秋陪你去,以前在那边住过一阵子,他对那村子也熟悉。”


    霍柏跟见秋几个在后面提, 霍今夏还偷偷买了个麦芽糖吃。


    齐棠没想到这村子跟镇上这么近,就隔几条村的距离。


    肉眼可见比高山村富有,道路宽阔,屋子也齐整,几乎没有茅草屋,最差也是泥墙瓦顶,多是泥砖青砖混建,家门前大多有树,树下有秋千。


    年节未散,还好多小孩放炮仗,也有在田野追逐打闹,更有从坡上滑下来。


    他们爹娘拿着棍子追着跑。


    看到两辆马车进村,大人小孩纷纷扭头过来好奇地看。


    这条村子还挺大,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有人认出许美莲来了。


    “哎呀,二姑回来了!”


    许美莲在家里姐妹当中排行老二,村里人都跟小孩一般喊她二姑。


    许美莲笑着下车:“伯娘好啊,吃过饭没?”


    一路走来,都有村民跟她说话,可见很熟了。


    霍见秋指了指前面还有挺长一段路的一户人家:“那就是舅舅家。”


    齐棠看了看,见秋舅舅家还挺有钱,门口竟有影壁墙。


    他有些好奇:“你爹是怎么娶到你娘的?”


    霍见秋挨着他脑袋,也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呀,可能长得俊?”


    不料被他爹听着了,乐呵呵道:“以前去帮工,刚好他娘也在那附近卖东西,一来二去看多了,这就上门提亲了。”


    原来也是两情相悦。


    许美莲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笑道:“以前他还经常请我吃粉,吃糖水,天天给我带果子,这才勉强看上他。”


    霍柏笑道:“哎哟,是谁让阿香过来跟我说主动点,我不说。”


    许美莲拍着他肩膀道:“哎呀哎呀,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齐棠偏过脸去偷偷笑,又忍不住问:“那我爹娘呢,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许美莲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开了口:“你爹以前就下乡来收药材……唉,原本不该跟你说这些,但你都到这里了,还是说你听听,你那所谓的外祖家真不是人,一开始想把你娘嫁给老员外当妾。”


    “阿香不愿意就跑了,直到有了你才回来,他们还要逼你爹娘分开……”


    “我还回来过?”


    “对,你回来过。那时候你爹给他们补了聘金礼钱,他们表面装得很好,背地里支开你爹。一个拖你娘一个抱你,想把你们两个卖掉。阿香跟他们拼命,这才把你抢了回来,后来还是你爹感觉不对半路赶回来,拿了百两出来买了你娘,这才算了事。”


    “那个时候百两多金贵,简直不给人活路,那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往了,一点点情意都没有了!”


    “他们竟然这样。”齐棠小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出门在外,连亲戚都得防着些,谁知道什么时候后面给你一刀!唉,你别想这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好歹日子好过了。”


    想了想,许美莲又很不忿:“真是畜生把女儿往火坑里推,那么小的小孩也不放过,一百两也要得出口!以后你看到他们就像看个禽兽,叫也不用叫,理都不用理!”


    齐棠点点头,车子安静了一瞬。


    霍今夏突然喊:“下车下车,我要下车。”


    马车一停,她就跳下去往田野冲去,一边冲一边喊:“表姐,小表姐!”


    齐棠回头,只看到田野里一个拿着棍子的红衣小姑娘扭过头来,一脸冷酷,看到冲奔而来的霍今夏,小姑娘脸上立刻扬起笑来,一把丢了棍子冲过来:“表妹,今夏表妹!不跟你们玩了,我表妹来了!”


    两个小姑娘刚抱到一处,齐棠又听到喊声。


    “妹妹!”


    声音从前面传来,是一个满脸喜气的中年汉子。


    车子都没停,许美莲就跳下来喊:“大兄!”


    霍柏喊道:“哎呀,慢些!”


    中年汉子担了一担东西加快步伐往这边走来:“妹妹呀,今日来得早哦!”


    齐棠有些惊讶,没想到舅舅家喊美莲姨妹妹的,他们这里的语言喊妹妹就很宠。


    许美莲还回头跟齐棠招手:“糖糖快来,这就是你大舅了!”


    许大舅爽快笑道:“今天咱们杀猪!”


    许美莲当是自家一样招呼着霍见秋:“见秋快来搭把手。”


    许大舅家猪圈早就围了好多人,表哥表嫂什么的,亲戚见面少不了寒暄,表哥还过来抱一下霍见秋,看到糖糖又忍不住说表弟有福。


    一群人入猪栏里捉猪,猪都没有人这么多。


    许美莲说:“去年见秋杀了不少猪,手法流利,比你这个大舅舅还好,让他来杀。”


    “这么厉害,必须露两手!”


    齐棠在霍见秋旁边,幽幽说:“他不光杀猪厉害,还杀野猪呢。”


    霍见秋呛了一下,把猪拖出来之后,趁着没人看到,拿手背拍了一下他屁股,高声道:“来了,来了。”


    大舅娘给自己男人儿子一人一掌:“似什么话,见秋今年第一次来,你让他来帮你杀猪!”


    这边习俗,每年第一次上那家门就是客,要给红封的。


    两人嘿嘿嘿笑着拿回了刀子:“见秋下次来再帮我们杀猪!”


    亲戚来了很多,齐棠谁都不熟,就乖乖坐在那里喝茶。


    许大舅一边杀猪一边说:“今年特意留了两头猪,到时候杀了一人拿一半回去!”


    许二舅也来了,正弄着猪肠:“妹妹最喜欢吃猪大肠了,我特意去买了好几副猪大肠!”


    齐棠眼睛也露出光来,那真是很有福了。


    看到这个小哥儿眼睛发亮,许二舅转过头来说:“还特意买了两斤肥牛腩,咱们不炖就炒,也是劲道好吃!”


    齐棠笑着点点头:“嗯。”


    一群人聊天说话各有各的关注,霍见秋脑袋凑过来问齐棠:“要不要出门走走?”


    大舅娘看到了,连忙喊:“让你们表哥带你们出去走?”


    霍见秋道:“不用我们自己就行。”


    许美莲也道:“不管他们,让他们去走吧,谁不知道是咱们家的孩子,谁敢欺负了去,再说了见秋这么高大,谁找得了他麻烦?”


    许大舅说:“出去谁欺负你就打他,不用给面子!”


    许美莲道:“听到没,不用怕,去吧!”


    齐棠都要笑死了,来到这里不说别打架,反而跟他们说,谁敢欺负就打回去。


    许家跟邻里关系其实也挺好的,一出门人家就知道这个是见秋了。


    见小两口形影不离,大婶们就知道这是人家夫郎。


    有个大婶跟他们打了招呼后问:“你夫郎是不是阿香家的?”


    齐棠很意外,这些人没见过自己竟然都认得,不过想了想很多人都说他跟娘长得像。


    霍见秋还没说话,他就点了点头,那些邻里顿时开心起来。


    大婶开心得拍大腿:“我就说了是阿香家的哥儿,看这张脸就知道跟他娘长得像,跟他爹也有点像!”


    说完还起身进屋,拿了瓜果糕点过来,还往齐棠怀里塞红包。


    “拿,一人一个,你娘以前喊我大嫂的。”


    齐棠一激灵,愣愣地眨眨眼睛。


    大婶哎哟一声:“是本家,但是远房,很远了。”


    齐棠这才找回心跳。


    想想也是,霍见秋不可能带他去那里。


    这时一个妇人嗑着瓜子过来,看到齐棠还走快了两步。


    这人一过来,旁边的那些人立刻像吃了屎一样,有人想拉齐棠,谁知道她已经先一步说话:“唉呀,这么标致的小哥儿,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家的种!”


    她想拉人,霍见秋挡在了前面。


    妇人阴阳怪气嗔道:“不是吧糖糖,你不认得我了呀?我是你舅娘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唉,也是,你娘那个不要脸的骚货,跟男人跑了后就再没回来探过年了……”


    “啪!”小哥儿突然一步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


    妇人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指他:“啊,你你竟然打我,你怎般不敬长辈!”


    齐棠冷声道:“我认识你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这攀亲戚,我若听着你侮辱我娘,那才是不敬长辈!”


    妇人尖声:“你个贱货,跟你娘一样贱!”


    说着也不装了,扑上来就要打人。


    齐棠一把推开挡前面的霍见秋,握着她手腕,反手又打了一巴掌。


    妇人抬腿想踢,齐棠率先一步踢出去,正中她膝盖把人踹得往地上一歪。


    霍见秋夸道:“夫郎好敏捷!”


    齐棠心中满满得意,不亏他时常跟霍见秋练两招,还没有达到崔岭那地步,但也不差了。


    “难怪舅舅跟美莲姨都说出门在外不要怕惹事!”


    打完人丝毫没有悔意,也不管地上那哎呦哎呦叫着的人,拉着霍见秋转身就走。


    在那里聊天的人也嫌晦气,走的走散的散,但屋主人走不了啊,在那里一脸晦气地拍腿。


    以前糖糖他爹来收草药,给的价钱是所有草药商里最好的,乔家搞了那出之后,齐家再也没来收草药了。


    其他人可以装看不到,屋主人装不了,只得上去扶人。


    齐棠刚走没两步,后面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谁打我娘?他娘的给我站住!”


    妇人喝道:“还能有谁?你那贱小姑家的小哥儿!”


    那人追上来,看了齐棠一眼,突然顿住了,很快又扬起笑容,嬉笑道:“糖糖,你就是糖糖?”


    齐棠从来没觉得这么恶心过,这些人居然知道自己名字!


    他突然装出一副书生模样来:“我竟不知我表弟如此貌美,哦,你不认识我,我是你表哥,乔包取。”


    还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


    霍见秋握着拳头想揍人。


    分明看到他们俩都拉着手了,还当他无物!


    那自称是舅娘的妇人追上来说:“那狐媚子生的肯定好看啊。”


    啪的一声,第三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齐棠扬长而去,霍见秋趁乱踹了乔包取一脚。


    后面去了田野,看那些小孩从坡上爬下来。


    以前他们也经常滑坡,挺好玩的。


    霍今夏跟她的小表姐也在田野里,她们在熏老鼠,两个小姑娘手上都提了不少尾巴。


    这鼠吃庄稼,调皮的小孩喜欢用烟熏它们用水灌它们,把它们逼出洞来,逮住弄死。


    这都是好事,田主不会管,还得说声谢谢。


    看到霍见秋齐棠过来了,霍今夏还很开心,摇头摆尾道:“哥哥糖糖哥哥,快来,有大老鼠啊,大老鼠!”


    许小妹指挥着她的狗:“大灰小灰,给我分堵两头,绝对不能让一只老鼠跑出去,今天你们能不能吃顿好的,就看这一遭了!”


    木棍往地上一杵,特别有气势。


    霍见秋喊:“哇,好厉害,小妹,带上表哥跟糖糖哥哥哦。”


    许小妹威严气势一扫而光,挠着头嘿嘿笑,还把棍子双手递上来:“表哥要不要指挥?”


    把齐棠逗得抱腹。


    回去还以为会遇到什么人找茬,其实没有,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差不多就散席了。


    许美莲带了一边猪肉回去,苦恼道:“这么多怎么吃得完,要不灌腊肠吧?”


    齐棠还挺喜欢吃腊肠的,连连点头:“好啊!”


    一场春雨,野草长得满地都是。


    雨还没下透,冬笋还没长出来,齐棠跟霍见秋还有桃花小雨一大群人去挖笋,偶尔也挖些野菜清新肠胃。


    齐棠正找着笋,一抬头发现自己男人跟崔岭交头接耳,不由拧眉。


    崔岭刚刚才从镖局回来,一下马就跟他们进山来挖笋了,感觉就没憋什么好事。


    齐棠走过去:“你们窃窃私语些什么?”


    那两个人赶紧分开:“没没什么。”


    崔岭道:“我我去那边看看。”


    走路差点没撞竹上。


    齐棠收回目光,狐疑地看向霍见秋。


    “糖糖。”霍见秋笑着凑过来。


    齐棠没理他,往竹林里面走。


    霍见秋巴巴跟在后面,挖了两个笋,终于忍不住了:“糖糖,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


    齐棠一看他这小心讨好的表情,更不想理他,还要走快两步,被拉住了手。


    霍见秋将手套丢到一旁:“糖糖,你听我把话说完。”说着把人拉入竹林密处。


    那双大手完全将他手腕包裹住,手背上青筋暴起,看着性感极了。


    齐棠撇了撇嘴,悻悻地任他拉着走,没办法,有时就是拒绝不了。


    到了隐秘处,齐棠袖手倚在竹上,偏脸偏向一旁,一副不想听的神情。


    霍见秋扶着他肩膀,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捏了捏他下颌:“怎么就这么倔呢?”


    齐棠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他就亲了过来,将唇堵住了,将人亲得面红耳赤,抵着额头低声道:“有我在这一趟会走得很顺利。”


    一边亲,一边温声细语哄着:“你都认识他们的,一个个都挺好,你看咱们镇上的房子也是他们帮忙看,咱们大婚时他们也来帮,红毯轿子都是他们操心。”


    齐棠执拗地偏过头去,又被他掰了回来:“好嘛,糖糖,好糖糖?”


    时不时啄吻他的唇,又咬又含他的耳廓,低声下气请求。


    齐棠嘴巴一撇,终于肯回复他了:“你还要再去几次?”


    霍见秋忙道:“目前就这一次!”


    齐棠歪头:“目前?”


    霍见秋连咳好几声:“以后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


    “以后?”齐棠拧眉。


    “没有没有,这次也是,只是这次是以前答应下来的……糖糖、夫郎,好嘛?”


    齐棠甩开他的手:“你以前到底答应了多少?”


    “……就这最后一个,真的!”


    齐棠盯了他好一阵,把他盯得浑身鸡皮疙瘩直起,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是故意不让你走镖,走镖危险,上山何尝不危险,我就怕你接些危险的活,我宁愿没钱种地,也不愿你像之前崔岭那般受伤,就伤在脑门,若是再深一点,他还能回来吗?”


    霍见秋只点着头,嗯嗯嗯应着听训。


    齐棠一肚子话说不完:“寻常押镖还好,奖赏高的,真是危险死了,而且他伤到脑门,竟然也只有五十两银子,也不算很多啊。”


    霍见秋道:“是啊是啊,所以就这一次,之后都不去了!”


    齐棠沉默了很久,就在霍见秋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他终于说:“我又不是不让你去,你想去就去呗。”


    霍见秋不敢开心,反而非常吃惊,还有些忐忑害怕,眼睛微睁,嘴巴睁开。


    齐棠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你去呗,老是食言也不好,你去。”


    霍见秋拉着他的手,不敢确定:“你不生气?”


    齐棠撇撇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就是担心你,下次你去送什么镖,从哪里到哪里去,都得告诉我。我听说长江以下,特别是西南这一带,山地丘陵多,土匪也多,不会就去那里吧?”


    霍见秋笑了几下,愣是没敢说出来。


    齐棠甩开他的手:“挖笋去吧。”


    他挥锄头乱挖挖了一阵,突然又问:“去的是到底是哪里?”


    霍见秋回答之后他又不理人了。


    这天笋挖得特别多。


    霍见秋去给父母说了要去走镖的事情。


    许美莲说:“你跟糖糖说了就行,你去哪里我们都不管。”


    霍见秋闷闷地回房,一开始确实是为了找香姨跟叔叔,后面他自己也挺喜欢在外面走镖。


    跟他在山里挖药有点类似的感觉,但又更刺激一点。


    可能他还是太年轻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喜欢冒险。


    在家里还有父母糖糖压制,到了外面就有些无法无天。


    他稍稍汗颜,感觉有些对不起大家对自己的信任,糖糖的怀疑,让他很心虚。


    也不知道糖糖还能不能理自己了。


    回房刚要开门,发现门纹丝不动,这是从里面锁上了!


    他哭笑不得,但是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哄了。


    清了清嗓子,刚喊夫郎,里面的灯熄了。


    霍见秋脑子一片空白,成亲一个月以来,夫郎第一次把自己锁在门外就自己睡了!


    面子与夫郎,孰轻孰重,那还用提,就在他想要不还是跟龚志国说他不去了吧时,门吱呀一声从另一面打开,一张白皙的手伸出来,他突然被揪进了房里。


    他闻到了一股幽香,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一点月色,看到眼前人一身艳红。


    其余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把搡倒在床上,刚要坐起来,又被人骑了上来,整个人摁倒在床上。


    隐隐约约看到金闪闪的头饰,还有白皙的脸蛋。还要再看清楚些,突然火光亮起,齐棠点燃了火折子。


    刹那间霍见秋忘了呼吸,他化了妆,戴了金冠,穿了红纱。


    男人喉结不停滚动。


    等那张艳丽的脸蛋贴近的时候,心跳快要蹦出胸腔。


    齐棠亲了亲他唇瓣:“好看么?”


    霍见秋呼吸粗沉拉着他手看向自己的胸膛,里面是磅礴的心跳。


    齐棠嫣红的指尖拂过他嘴角:“我特意抹了指甲红,你喜欢吗?”


    霍见秋轻舔他指尖:“喜欢,很喜欢!”


    齐棠捧着他脸蛋轻轻啄吻:“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我在家里等你。”


    霍见秋哑声说:“夫郎……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怎么会不理你呢?傻瓜。”齐棠磨着他耳根说:“今夜,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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