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现在不仅心虚,还不敢看骆明烛,上午他刚说在乎她,晚上她就要对骆明烛做坏事,还得当着王嬷嬷的面去做。
“系统,你有复活甲吗?”
系统声音凉凉:“没有。”
云黛喘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太后今日嘱托臣,要臣来看看陛下。”一张嘴就是谎话,云黛实在是没招了,三波人盯着她,如果那黑衣人是袁络仪的人,那就是两波。
不按袁络仪说的做,砍头,不下药,被杀,要按他们说的做,那就会伤了骆明烛的心。
做人好难啊。
骆明烛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母后让云尚仪来看孤?”
这句话本来就是个很普通的问句,但在两个各有心事的人听起来,心虚极了。
“太后很关心陛下,若非陛下做错了事,太后也不舍得罚陛下。”
云黛不喜欢听这种虚伪的话,往骆明烛面前一挤,挡住王嬷嬷,丝毫不管王嬷嬷瞪过来的眼,背对着她说:“这里有臣照顾,嬷嬷不是还有些事要处理么?快去吧。”
王嬷嬷自然是惦记着今日来要做的事,但她没有立即离开,明里暗里警告云黛:“云尚仪可不要忘了太后叮嘱过的,若是云尚仪再要忘,这次太后可不会念在你往日管理尚仪局有功的份上心软放过你。”
云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蛐蛐她。
没注意到一直有一个人在观察自己。
她确实很少露出这样失礼的表情,骆明烛垂眸,看着她还端着的碗,眸色幽深。
“臣知道该怎么做,但现在这个时候,嬷嬷你在此处看着,臣很难发挥好。”
王嬷嬷不理她,转头朝骆明烛道:“那陛下好好养着身子,近些日子太后忙于朝政,没有时间来看陛下,待日后太后有时间,便来看陛下。”
少年天子乖巧说了好,没有多言。
云黛一直背对着王嬷嬷,王嬷嬷想给云黛警告的眼神都给不了,硬是咳了好几声让她转身看自己,她连头都不回。
王嬷嬷只得出声警告她,“云尚仪可别忘了自己要做的事。”
云黛点头,都快控制不住自己想骂人。
王嬷嬷又看了她好几眼,才出了寝殿,外头一见到小福子,当即支走他。
“陛下想吃宫外的杏仁糕,你去御膳房看看,若是没有,叫厨子现做。”
小福子疑惑,陛下从不吃糕点,正要进去问问,就听王嬷嬷压低声音斥责自己:“怎么,你连陛下的话都不听了?”
小福子心惊,被唬住,连忙去御膳房准备。
等他走远,王嬷嬷又环视四周,将外头守着的宫女全都支走,才悄咪咪回了寝殿外守着。
今晚,必须要让太后的计划成功。一个傻子,太后能留他这么久,已经是仁慈!
她在墙角听了半晌,也没听到里头有动静,但没有一丝紧张。云黛若想保住脑袋,今晚必须动手,她若是全须全尾地出来了,那便没必要再留着她。
今晚,就看她想不想活了。
寝殿里头确实安静,云黛坐在椅子上,盯着手里的粥半晌,都没有说话。
“系统,今晚过后,骆明烛会不会和我绝交?”
系统蛐蛐她:“你不是已经想好了给他下药,再给他喂解药吗?”
“想法是好的,但是实现起来很困难啊。”
就算之前骆明烛是纸片人,但现在他活生生就在她面前,怎么可能做到一点都没有负罪感,直接下药。
怪就怪她道德感太强,小时候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呜呜呜……
骆明烛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尚仪大人带来的粥,就要凉了。”
云黛回神,又好像没回神,直接把粥递出去,脱口而出:“我从御膳房带来的,你吃吗?”
幽深的眼眸瞧着这碗白米粥,骆明烛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往日里小福子端来的粥会带些东西装饰,怎么这次尚仪大人带来的,没有?”
云黛啊了一声,低头一看,就是普通的一碗粥。去御膳房的时候在想事情,随便让厨子盛了一碗,谁知道他还要东西装饰。
当皇帝真好,有人伺候,吃穿不愁。
她可愁死了。
“要不这碗不要了——”
“孤还未用晚膳。”
云黛一愣,木讷地哦了一声,把碗递给他,骆明烛伸手接过。
晚上寝殿里灯火足,照得很清楚,云黛目光一下就被他的手吸引,上午的划痕已经不在了。
她在想要怎么成功把桃花散下给骆明烛。
关键是这东西她又没见过,不知道生效的时候骆明烛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应该不会变得猛兽一样,把她吃了吧。
想到这,云黛打了个寒颤,觉得冷。
“系统,书里有人吃下过桃花散吗?”
系统基本上已经会背了,很快回答她:“没有,桃花散只出现了一次,还失败了。”
“不是吧……”
云黛瞅着骆明烛喝粥,心道自己幸好没在粥里下药,不然她现在都想不到要怎么解决。
她想着想着,想出了神。刚抿了一口粥的人察觉到,动作一顿,抬眸望她。
这人确实如同他所观察的那般,很容易为某些事陷入烦乱之中。
比如袁络仪让她接近他,比如那晚,他用她的命威胁她给自己下药。
不知她是真的善良,还是胆小,这碗粥里没有药。
骆明烛只吃了一口,将碗放到边上矮桌上,心中莫名烦躁。
垂下的眼睫在眼底覆盖上了一层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绪,但他此刻浑身散发出来的躁动,对情绪敏感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些。
可云黛看不出来,她不仅看不出来,还问他是不是粥不好喝。
骆明烛顺势点头,面上有了厌色:“没有味道。”
这句话就是个引子,引云黛下药。
云黛站起来,刚想把粥端走,就听骆明烛说他想喝茶。
去端碗的手一抖,她说了好,“我去给陛下倒茶。”
她端着基本上没怎么动过的碗,走出去,每一步,都像是给自己上刑。心跳得越来越快,看到桌上放的茶壶后,几乎走不动道。
“系统,我要干坏事了。”
系统安慰她:“别紧张,干多了就习惯了。”
“这种事我一次都不想干!”
但她还是把桃花散下在茶里面了,以防万一还干吃了好几片花瓣。反正是解药,口服和含片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几次深呼吸后,端起茶盏走进里面,本来这几步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一看到骆明烛望过来的那眼神,气全都泄了。
“我觉得我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
云黛现在手不抖,也不心虚,只觉得愧疚。
她怎么能对一个在意自己的人做这种事呢。
“没事的,你不是带了解药吗,给骆明烛喝完茶,你就给他含花瓣,把今晚糊弄过去就行。”
话是这么说,真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尤其是骆明烛问她时,云黛都想把手里的茶盏直接扔了。
“这是尚仪大人给孤倒来的茶吗?”
云黛点了头,说是,随后将茶盏递过去。
茶盏中茶水微微晃动,烛光倒映其中,隐约间有什么凝固的东西在里头晃。
骆明烛看了好一会,却没有接,对云黛说:“尚仪大人今晚前来看孤,又说了那么多话,该是很累,尚仪大人先喝吧,解解渴。”
云黛大脑轰鸣,有一瞬的宕机,才找回思路,将茶盏推了回去。
“这是给陛下倒的,我不渴。”
幸好提前吃了解药,不然真要出事。
骆明烛却笑道:“云尚仪反应好大,孤只是想你不要那么累,云尚仪险些把茶洒出来。”
云黛低头看了眼,确实差点被自己晃出来,她笑不出来,只将茶盏放到他床边矮桌上,坐了回去,嗓子紧得慌:“陛下先把茶喝了,我有件事想要陛下配合。”
奇怪的是,以往她这么说时,骆明烛已经听她说的去做了,这次却没有动。
骆明烛只望着她,神情看不出变化,依旧笑着。
搭在床栏上的手轻轻敲击,一指落下,另一指紧随其后。
发出的声音不大,节奏也不快,偏就叫云黛心中不安。
“云尚仪确定这是为孤倒的?”
云黛犹豫了一下,只那么一会就点了头,其实看不出来她犹豫。
敲击的声音停下,骆明烛深深望着她,眸中划过讥笑。
视线再转到那杯茶上,目光幽幽,心中更是烦躁。料到她会这么做,但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一丁点犹豫。
骆明烛伸手,端起茶盏,移到口边。
饮茶的动作一顿,他鬼使神差地问她:“白日里孤对云尚仪说,孤在意你,那云尚仪呢,你也在乎孤吗?”
云黛看到了他满是期盼的眼,在说实话与撒谎中思索了一秒,艰难开口:“我也在乎陛下。”
少年天子笑了出来,笑容灿烂,任谁都会看花了眼。
而此刻云黛心里有的,只是愧疚。
“那便好。”
骆明烛垂眸,看了眼手中茶盏,杀意与讽刺爬上眼眸。
骗子。
他盯着云黛,一口喝下——
作者有话说:感谢宝子们的营养液[奶茶]
第22章
啪嗒一声,茶盏被放回了矮桌上。
声音明明不大,云黛却莫名心慌,脑中不断回荡茶盏搁在矮桌上的声音,更烦了。
“你有没有……”话刚起了个头,骆明烛便背过身,躺下了,看都不看她。
“孤有些不舒服,云尚仪若是无事,便离开吧。”
云黛怎么可能走,还没给他吃解药,王嬷嬷在外头守着,这要是出去,要死翘翘的人就是她了。
“我有件很要紧的事与你说,我——”
骆明烛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孤乏了。”
很明显,他是要赶她走。
“只一会,你只听我说完,很快就好。”
但骆明烛没有给她一丝目光,背影看起来充满抗拒。
云黛只好直接开口:“陛下,我其实——”
“孤不想听。”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还有几分沙哑,“孤想一个人休息。”
云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喝完药他就这么抗拒他,难道是发现她做的坏事了?
她看了一会,没见着骆明烛有什么反应,以防万一还是得把解药给他吃了。
云黛刚要把花瓣拿出来塞他嘴里,外头忽然哐当一声响,下意识往那边望,紧接着传来一声惊呼。
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那晚威胁自己的人来了,脑子紧绷,回头一看骆明烛躺在那一动不动,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药效暂时应该没那么快生效。
云黛一句话没说,往外去。
脚步声越来越弱,床上躺着的人睁开的眼里,满是杀意。
云黛一走出去,外头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她再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瞧见门口探进来一只手,手上的金戒指反着光。
松了口气,没有再往前。
那金戒指是王嬷嬷手上戴的,看样子她是被什么人敲晕了,这样才好,不用管她盯着,要是到时候她问起来,她就说自己在和骆明烛那啥,没看见她晕倒了。
她不问,自己就装不知道。
悄悄走到外头,张望了几眼,没有人,小福子不
在,那晚威胁她的人要么就在暗处,要么没来。
再看了几眼,云黛转身就回去,没走几步,屏风后传来清脆的碎响,紧接着一声闷哼。
云黛脚步一顿,心不安地狂跳,随后快步跑回去,接近屏风时,一脚踩到尖锐的东西,低头一看,是茶盏碎片。
不安迅速扩大。
她迈脚继续往里走,看到眼前场景的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屏风后,地面满是茶盏的碎片,散了一地,如同绽放的花。
而骆明烛趴在床上,伸出的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珠冒出来,滴落在碎片上。
看到她回来的瞬间,他仰起头,只这么看着她,不过一会,眼里蒙上了水雾。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声音听起来很奇怪:“黛姐姐,孤难受……”
云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慌忙冲向他,却不敢碰他。
他的手臂在滴血,脸上攀上潮红,呼吸粗重,眸光紧紧盯着她,像是一把坚不可摧的锁,将她锁在牢笼里,哪都去不了。
“怎么会这样……”云黛脑子里想着要拿东西给骆明烛包扎,手里动作乱成一团,“绷带,纱布……”
没有,没有,哪都没有!
云黛急急问他:“纱布在哪?你的手要包扎。”
骆明烛只看着她,眼神表层是委屈和无助,看着像是无故被惩罚,难受还痛苦。
里面压着的,却是狠厉,只要她再靠近一步,他这只流血的手,就会掐断她的脖颈。
说在意她是假的。
互相欺骗,谁也不欠谁的。
他仍套着那层乖巧的皮,等着她靠近,等着她把脆弱的脖颈送到自己手里。
机会已经给过她了,但她骗了他。
“孤不用包扎。”
云黛一愣,旋即盯着他看。
她没在骆明烛眼里看到很疼的反馈,他说这句话时,只是冷漠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没有喊疼,更没有跟她说他害怕。
心脏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随后扎两下,三下,无数下,密密麻麻的刺痛,让她呼吸不过来。
说起来,是她自己被威胁后,选择给骆明烛下药,骆明烛还说在意她,可自己却对他做了这样的事。
云黛没有理他这句话,只闷闷出声:“就是要包扎。”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耍赖,跟个小孩一样,不管有没有正当理由,就是要这么做。
骆明烛不为所动,张开了五指,缓缓抬起来,下一秒,被冰凉的东西盖住。
他的动作被突然砸下来的帕子止住,视线里闯入一块白净的布,还有点温度,像是从身上刚扯下来。
云黛蹲下来,一声不吭地给他包扎伤口。
一指多长的血痕从他手腕蔓延到指缝,触目惊心,多看一眼心都要被多刺痛一下。
没有想过自己计划失败会是什么结果,她来到这里,本来就没有把这里当成真实的世界。
但现在,会因为一个人受伤而难受。
云黛扯下自己里衣干净的部分,将帕子包住伤口,再给他缠好。
包扎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
她一直低着头看他的手,看到这只白得不正常的手上被自己勒出了青筋,慌忙松开。
这个时候才说了一句话:“疼吗?”
她的声音颤着,声音很低,一说出来,就能让人感觉到她在愧疚。
骆明烛望着她低垂的脑袋,无声地笑了。
“疼。”
但他感觉不到疼。
现在假惺惺问他疼不疼,给他包扎,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犯的错,没有一丁点真心。
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刚要松开,将她杀了,却被她先一步掰开手指,还责怪他:“不要用力,会流血的。”
他垂眸看着这个全都是虚情假意满口谎话的女子,笑容不减。
若云黛此刻抬头,就能发现他是以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看她,眼底的讥笑看得人恼火却又没办法辩驳。
因为她就是这么做的,没有一点借口能让她洗清自己做的坏事。
云黛松开了他,还蹲着,没有看骆明烛。
寝殿内安静得诡异。
骆明烛来回拨动手腕上的布,她打了个死结让看上去很牢固,怎么都晃不散。
有什么用呢?流出的血,还能收回去吗?
他收回手,刚要叫走她近一点,好叫他杀了她,她却突然动了。
她把她自己衣摆扯断,去捡地上的碎片。动作很快,没有一丝犹豫,还很熟练。
手腕因为伸直双臂而露出来,纤细脆弱,还能看到血管。
骆明烛就这么看着她,脑子里生出一个尤为邪恶的念头,想让那碎片将她的手腕划开,也让她尝尝被划破皮肤,血从身体里流出是什么滋味。
但他没有看到。
云黛很快将碎片收拾好,放到屏风后,做好将一切坦白的心理准备后,猛地转身,闭眼冲到骆明烛面前,飞速说了一句:“陛下,我刚才对你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这句话说完,她才敢睁开眼,周围的烛火因为她快速走过的动作晃动,骆明烛脸上的阴影飞速略过,最后烛光完完全全落在他脸上。
看清他脸庞的瞬间,云黛连解释的话都说不清,冲到他面前就去碰他的脸,烫得吓人。
赶紧把花瓣拿出来给他吃,手都在抖。
“快吃这个,吃下去就会好。”
她把花瓣往他嘴里塞,却被他用受伤的手捏住,她刚要塞,就听他问:“云尚仪怎么会对孤做坏事呢。”
声音很轻很轻,一句没有疑问语气的问话,听得云黛心里更难受了。
她终于抬眸望他,一眼对上他疑惑的眼眸,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单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云黛眨了一下眼,视线骤然模糊。
知道自己在哭,她立刻别开眼,出口的声音直接哑了:“抱歉。”
这声满含歉意的话与她的眼泪一起砸在骆明烛心口,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解开,肆意蛮横地生长,想将面前这个女子紧紧缠住,拖拽到泥土里,把她埋起来。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只有他一个人能拥有。
骆明烛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她在哭。
他不是很理解。
为什么会哭呢?
骆明烛眨了眨眼,却没有和她一样有眼泪掉下来,以前他想哭,立刻就会掉眼泪,但现在,好像被她抢走了泪水。
该罚她。
骆明烛松开她的手,用被她包扎过的那只手,捏住她下巴,抬起来,面向自己。
朦胧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她应该是哭红了眼,脸颊上两道泪痕,一滴泪滑落到她下巴,忽然觉得心头很痒,他伸出手指,指腹抹去了这滴泪。
还是温热的。
骆明烛茫然望着她,想要杀她的心在看到她拿出的桃花时,竟然被打消了。
她做好了准备,给他下了药,却找到了解药。
所以她想用解药来抹去今晚所做的一切,对他做了坏事,却以为这样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不可能。
少年天子忽然惊呼一声,身子卸力一般倒在云黛肩膀上,吐出的呼吸炽热。
他难受地去扯自己的衣领,在她耳畔低低喘息:“黛姐姐,孤好难受……”
云黛立即往他嘴里塞花瓣,都顾不上他在自己脖颈间乱蹭。
抓了一把桃花,偏头去看他时,人忽然被抱住,骆明烛蹭了过来。
云黛对上他氤氲雾气的眼,随后唇上碰到了凉凉的东西。凉凉的,像果冻一样。
少年天子发出一声沙哑的喟叹,唇贴着她的,缓缓摩挲。
云黛手里的花瓣散了一地。
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震惊得下意识张开了口,却给了他深入的机会。
骆明烛含着她的唇,哑声呢喃:“黛姐姐……”
第23章
以前云黛远远看到小情侣亲嘴,不多看一眼,立刻就走。
比起现实中,她更喜欢动漫里,或是小说里描写的亲密戏,看的时候脑子里会自动加背景音乐,还会撒花,冒泡泡。总之想象中一切都很唯美,真在现实里看到就会觉得不适应。
之前每次都是自己看别人亲亲,但这次,被亲的人变成了她。
云黛大脑空白,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好像冒出了烟花炸开的声音。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要推开他,直愣愣地僵直着身子,就这么被他入到口中。
唯一的感觉,就是很软很软,还有淡淡的香味。
下唇一痛,云黛终于回神,视线重新聚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骆明烛望着自己的眼。这双眼看起来一直都是漆黑的,直到此刻,离得这么近了,才发现那是浓郁到黑的琥珀色。
也许是烛光映照的原因,但这双眼确实很好看。
带着几分迷离疑惑,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事,不知道自己这么吻下去,竟然会带来奇异的反应。
身体本能地吮吸了一下她的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好软好软。
骆明烛轻轻眨了一下眼,心底那阴暗的想法迅速蔓延,如同带血的荆棘爬遍他全身,越来越想将眼前这个骗了自己的女子,埋在自己身边。
像他一样,被埋在不见天日的土里,腐败,糜烂。
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在她眼里看到惊愕,有的也只有惊愕。
没有一点对他的贪欲。
骆明烛忽然不悦,心中的恶劣放大,手用力扣住她,将她按向自己怀里,随后加重了这个吻。
骗子,接近他就是为了骗他。
要惩罚。
被他吻得呼吸不过来的人慌乱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云黛脑子里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个小人说她应该推开骆明烛,给他吃解药,不能在他被桃花散影响的时候占他便宜。
另一个小人说,是骆明烛自己亲过来的,而且骆明烛的唇真的很软,像果冻还像棉花糖,甜甜的,被他亲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
小人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
云黛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骆明烛亲。
眼前只有他不断颤着的眼睫,离得近了,眼睫一动,好像扫在她脸上似的,还有阵小风。
这是云黛第一次离骆明烛这么近,近得他呼吸的热气都能感觉到。
他好像更难受了,吻得没有一点章法,只知道吻她,越来越凶。
蒙着雾气的眼清明了一瞬,看到云黛仍旧愣着,根本没有一丁点被他吻动情的反应,一股无名之火冲上来,一口重重咬下。
她终于回神,吃痛地推开他。
云黛一摸,唇抽痛,指尖沾了血。他竟然咬破了她的唇!
刚要让他冷静点,一抬头见到他此刻的模样,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起来很难受,眉头紧蹙,眼里难受得都有了泪花,眼睫一颤,就从眼里溢出来,顺着他脸颊上潮红的皮肤缓缓滑落,正好落到唇角。
云黛的视线就这么跟着他的眼泪来到他唇上,原本不算多红润的唇现在红得如同石榴,唇珠上还有一滴血渍,衬得他的唇更红。
他的唇微微张开,炽热的呼吸吐出来,桃花散显然已经奏效了,他被折磨得发出难捱的声音,一声一声,听得云黛面红耳赤。
本来以为这是个纯得不能再纯的,结果真来时,与平日相比更是魅惑。
她艰难地从昳丽诱人的少年天子那收回视线,找回理智后,目光闪躲,去拿花瓣。
但不等她将手伸进口袋里,他的手再次伸过来,滚烫得叫云黛身子一抖,连让她把花瓣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拉起来。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直接把人拉着上了床铺。
冰凉的绸缎与他的滚烫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云黛整个人宛如同时进了火山和寒窟,一边冷,一边烫。
少年天子沙哑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听得她心虚还愧疚。
“黛姐姐,孤好难受……孤为何会突然这么难受……”
是她弄的……深深的愧疚将心脏填满,云黛现在只能先帮他解了桃花散,再跟他解释。
本来想说吃了她带来的桃花就不难受了,结果话刚起了个头,人就被骆明烛勾着脖颈拉向他,直接压在他身上。
低哑性感的闷哼声直接在她耳边炸开,那哼声尾音上挑,听起来像是被压到哪了,他疼得发出了这道闷哼,但又像是某些隐蔽的欲望被短暂地满足,发出的喟叹。
云黛瞬间僵了身子,一点都不敢动。
袁络仪让她教骆明烛那些东西,她没认真教,也没教多少,最多就脱个衣服,而且骆明烛纯得她一做这种事就觉得自己在犯错。
可现在,他直接就吻上来,拉着她,还贴着她脖颈蹭。
他身上温度那么烫,像火球一样,弄得她都热起来了。
“我……”云黛撑起身子看他,他现在看起来和以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极其依赖她,一直喊她黛姐姐,看得她更内疚。
“对不起,是我的错。”
云黛一只手撑在他身侧不压到他,另一只手去拿花瓣,紧张得手都在抖。这个时候给他吃解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掏了半天没掏到,只好偏头去看自己衣袖里的口袋。本来单手撑着身子就很不容易,单手掏口袋更麻烦。
她一直侧着头,略有些凌乱的发丝下,是她的耳朵。耳尖呈倒三角,弧度很小,尖尖的,和常人的耳尖很不一样。
专心掏花瓣的云黛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耳朵被骆明烛盯着看了好半天。
她还在掏,终于碰到花瓣,但每次她想拿花瓣的时候,骆明烛总是会突然动起来,打断她。
人忽然被抱住,耳朵上覆上很软很烫的东西。
骆明烛幽幽看了她耳尖好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忍不住了,直接仰起身子,咬她耳朵。
云黛拿花瓣的手一抖,身子一下子没了力气,瞬间倒下。
这次是骆明烛接住她。
结实的双臂分开,左臂搂住她的腰,右臂从她肩膀绕后,揽住她左肩,强大的腰腹力量支撑他半仰起来的上半身,还能稳稳接住她。
骆明烛没有扯开两人中间夹着的碍事被褥。
更没有松开她耳尖,牙尖咬了一下,感受到怀里的人战栗,眸子里荡出兴奋。
她终于感觉到害怕。
骆明烛本来是想杀了云黛的。
但谁叫她的眼泪,能勾起他的欲望,现在不想杀她了。
想看她哭。
以前总是他哭来迷惑她,现在轮到她在他的折磨下,哭出痛苦的眼泪。
谁让她骗了他呢。
骗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骆明烛毫不客气地重重咬了一下她耳尖,听到她吃痛的声音,心底那掩藏的隐秘疯狂被释放出来,还想咬得更重,让她更痛。
好让她记住,骗他的代价。
身体反应越来越强烈,他面上一片潮红,情欲布满整张脸,连头发丝都有情欲的味道。
可他却还能保持理智,控制自己身体的本能,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会叫她不怀疑,甚至更心疼,更愧疚。
云黛确实一边疼一边内疚,但他咬得实在太疼了,疼盖过了内疚,伸手去推开他。
刚开始被含住耳尖的旖旎,此刻朝着挣扎转变。
云黛被这么一咬,乱七八糟的心思被赶走,只想解救自己耳朵。
推了一下没推开他,只能去推他下巴。
滚烫的唇擦过耳尖,再次带起颤栗。
云黛身子一麻,身体里蹿上一股酥麻之意,推他的手都卸了力,但也不用再推,骆明烛已经松开她了。
她缓了好一会,才说话:“别咬,不能咬……”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只因骆明烛咬了自己就脸红,甚至没有发现骆明烛是故意的,即使之前有责怪他的意思,现在被他的咬转移了注意力,那么一点责怪烟消云散。
“可是孤难受。”骆明烛没有松开她,滚烫的脸颊蹭着她的下巴,脖颈,她身上比他凉快很多。
即便身体的欲望能压住,还是禁不住想要靠近她,说不清是被她温凉的体温吸引着想要散热,还是本来就想与她亲近。
“黛姐姐,孤难受。”
云黛知道他难受,他身体都这么烫了,把她抱得死死的,像是要勒死她一样,根本拿不到口袋里的花瓣。
她只好去哄他松开自己,连查看自己被咬的耳朵都没顾得上。
可一让他松开自己,他就掉眼泪。
滚烫的泪珠掉到她脖颈上,顺着肌肤纹路往下滑,所到之处,全都变得炽热,像是他滚烫的手指抚过,存在感太强。
云黛下意识伸手隔着衣衫按住滑落的泪水,终于将那该死的乱七八糟的感觉制止住。
终于想到一定要让骆明烛吃了解药,手刚伸进袖子里抓了一把花瓣,人就被骆明烛拉着倒下,胳膊打到他肩膀,手里的花瓣没抓住,落满了床铺。
云黛身子压在他身上,贴得更紧。
本来被他抱着时就高出了些,现在倒下,她的唇撞到了他的额头,落下重重一吻。
更过分的是,她感觉到了他的反应。
倒下时骆明烛抽走了被褥,除了衣衫,没有障碍,什么都能感觉到。
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也就不知道骆明烛此刻起了杀她的心。
她的脖颈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折断。
他还是觉得,死人更乖,他可以将死人摆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就不会在看到她没有丝毫反应时觉得恼火。
骆明烛朝云黛脖颈伸出了手,碰到她细腻的肌肤,五指贴合,即将用力。
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第24章
云黛压根没发现他要杀自己的意图,只以为他现在难受得要找什么东西依靠,一把抓住他的手,眼里的愧疚都快要化成实质掉出来。
握着他的手贴着自己脸颊,一低头就看到他湿润的眼眶,心随着他颤动的眼睫一颤一颤,心头泛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说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现在的骆明烛好看得移不开眼。
出口的声音第一次那么温柔:“乖,再忍一忍。”
听到她说的话,骆明烛瞳孔一颤,被她按在她脸上的手用力,差点捏疼了她。
随后那只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离开,只留下温凉的触感。
骆明烛轻轻眨了一下眼,眼眶里的泪被挤出来,他的视线清晰,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满脸的愧疚。
双眸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明白她愧疚什么。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该高兴才是。
下一秒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有淡淡的香味,但舌尖尝到的味道,是苦的。
“吃了这个,能好些。”云黛将袖子里的花瓣全往骆明烛嘴里塞,这个时候格外庆幸自己机智地多拿了花瓣,不然还不够撒的。
但骆明烛好像没有吃。
云黛凑近看他,他的手顺势滑落到她后背,轻轻落下,没什么力道。
走远了看,他的手将她牢牢控住,看起来是个极其有占有欲的姿势。
“快吃了。”
云黛没忍住捏了捏他脸颊,手还没收走,就被他禁锢住手腕,那手像是从热汤里泡过,一碰过来,火燎一般滚烫。
从未有人这般放肆地捏他的脸,骆明烛蹙眉看她,不懂她的意图。
含着花瓣也可解桃花散,且用不了这么多。
该是说她机智,知道提前备上解药,还是说她傻,把解药当点心吃。
“孤不想吃。”
少年天子皱着眉,张嘴就要把花瓣吐出来。
云黛脑子都没怎么思考,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必须吃了!”
她眼神凶了些,跟他说:“你现在很不正常!把这东西吃了才能好!”
骆明烛眼底闪过讥笑,他现在很不正常?是谁让他不正常的?罪魁祸首还敢在他面前说这些。
搭在她后背的手不禁加大力道,将她按向自己,距离拉近,能看到她变得慌乱。
看到她惊慌,骆明烛眼底闪过愉悦的笑,被她捂住的唇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奇妙地好了很多。
但他很快又变成那副难受的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的底线,偏头躲开她的束缚,含着花瓣开口说话:“太苦了。”
他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孤怕苦。”
云黛差点看他看得忘了说话。
“不行,苦也要忍。”
云黛能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么等药解了,要么真上。
上是不可能上的,只能药效散去,辛苦他难受一会了。
刚想去给他倒水喝,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响,小福子的声音传来,“王嬷嬷,您怎么还没离开?”
云黛手一抖,精神高度紧绷。王嬷嬷刚才不是晕倒了?怎么醒了?坏了,那她刚才对骆明烛说的话,王嬷嬷不会听到吧?
她的注意力都在外头,忽视了那个被自己弄得还在难受的人。
骆明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瞧着她僵着身子紧张听外头动静,不满意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
他忽然动手,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捏住她后颈,往自己身上按。
含着花瓣的唇吻住了她的唇,随后一个翻身,直接将人压住。
云黛根本没反应过来,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在听外头动静,怎么下一秒就被人压着,还再次被吻住了。
愣神的功夫,唇每一处几乎都被他尝过。没来得及合上的唇缝里被他塞进来花瓣,初入口确实是苦的,可随着他灵巧探进来的舌扫过,就变得甜了。
她下意识去推他,谁知道这个人现在力气大得根本挣不开,还发出很让她不好意思听的声音,弄得她脸上跟烧着了一样,这辈子脸没这么烫过。
又不敢对他做大动作,只能撑在他身体两侧挣扎,但没什么效果。他双臂铁一样,紧紧箍着她,一点缝隙也不留。
“唔——!”
被他抵着自己舌尖的瞬间,云黛反应很大地仰起头,脱离他的吻,唇麻得一动就觉得还被他吻着。
云黛此刻根本看不到自己脸上浮现的绯红,比今日的晚霞还绚烂。这次轮到她眼神迷离,困惑中带着潋滟水光。
骆明烛很少见到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失神地望着,不过片刻就回神,眼底欲色逐渐被冷色取代。
他听到了外头进来的凌乱脚步声,王嬷嬷要进来看里头的情况,小福子在拦她。
不仅他听见了,回过神的云黛也听到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被骆明烛压着,也算是完成了袁络仪交代的事?王嬷嬷不会直接走进来看吧!
“陛下,她——”
声音戛然而止,王嬷嬷真的走过来,在她靠近屏风的瞬间,云黛眼前光线变暗,被褥盖上来,彻底将所有的光线阻挡。
骆明烛在王嬷嬷进来前,用被褥遮住自己和云黛。但遮盖的角度很有技巧,将云黛遮了个严严实实,却露出了自己凌乱的衣领,加上他现在看起来的状态,确实很像做了什么事一般。
“云尚仪还在陛下这儿吗?”
“嬷嬷要见她?”骆明烛射过去的眼神冰冷,方才退下去的杀意再次升腾,很想现在杀了这只袁络仪的狗。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嬷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有戏。脚步一挪往里走,瞧见里头景象的瞬间,立刻后退一步,背对着他们。
“奴婢失礼!没想到陛下在宠幸云尚仪,奴婢这就走!”
王嬷嬷很快离开,走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骆明烛正要掀开被褥,里面的人动了,胳膊挥动间碰到他,身体有了异样反应。
缓缓转头,对着被鼓起来的被褥,有那么
一瞬间,也想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子杀了。
下药的人是她,要他忍的人是她,现在撩拨他的人也是她,她却一点都没有承担责任的意思。
她的发露出来,快要露出脑袋,骆明烛在她看清自己的瞬间,忽然砸下身子,将人撞倒在床上,恰好埋在她脖颈间。
没有别的味道,很干净。
几乎在他倒下瞬间,外头传来小福子的声音:“陛下!尚仪大人!你们没事吧!”
惊慌的声音隔着屏风闯进来,瞬间唤醒了云黛。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骆明烛匆匆下床,眼角瞥见一地的花瓣,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骆明烛,一见他此刻凌乱的模样,大脑宕机,结结巴巴说出一句话,掉头就跑。
“今晚是个误会,你忘了,忘了,就当没发生过!”
云黛直接冲出屏风,连看到小福子都没说一句话,直接就跑。
小福子本来想问云黛方才王嬷嬷是不是留在这许久,话还没问出来,她人就不见了。
半晌才发现云黛走的时候脸很红,衣衫也是乱的。
坏了,云黛该不会真对陛下做了那事吧!
他急急朝着里头问:“陛下,方才奴才被王嬷嬷叫去御膳房为您拿糕点——”
里头只传来懒洋洋一声:“笨。”
小福子知道自己是被故意支开的,想着有云黛在,陛下应该不会出事,谁知道该防的应该是云黛啊!
“那尚仪大人有,有对您行不轨之事吗?”
里头忽地传出来一声笑,小福子听不懂这笑的含义,但听出了这笑带着不悦。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尚仪大人又惹您不高兴了?”
屏风后的少年天子此刻慵懒靠在床栏上,也不理自己散乱的衣裳,只用指腹擦着自己的唇。
幽深的眸光里确实有不悦,但更多的是困惑。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放过云黛,不明白她既然选择下药,又为何找来了解药。
“她走了?”说话的嗓音还有些哑。
小福子点头,也没意识到里头的人看不见,继续说:“尚仪大人跑得很快,应该是心虚了。”
看起来像是身后有猛兽追一样。
小福子是觉得今晚绝对是云黛对骆明烛做了坏事,根本没想到主导的人是骆明烛。
“准备汤池,孤要沐浴。”
小福子连忙叫人去准备,也不敢多问,不过还是很好奇,王嬷嬷说陛下宠幸云黛?但他看着,云黛衣裳都穿得整整齐齐呢。
待他看到骆明烛从里头走出来,一见着他浑身衣衫凌乱,鼻孔里喷出一口气。
可恶,云黛真对陛下做了那件事!不行,以后云黛来,他要牢牢看着她!绝对不能让陛下再受到欺负!
一路跑回去的云黛一回去就把门锁上,扑到床上滚来滚去,极度亢奋。
“系统,要命了要命了!骆明烛亲了我!”
系统:“恭喜你——”
“恭喜什么啊恭喜!我要完了!”
王嬷嬷一定会以为她和骆明烛做了,然后告诉袁络仪,那她就要走上原本的剧情,被袁络仪刀了!
“不行,我今晚就要跑路!”
云黛一骨碌爬起来,收拾东西,系统却道:“还没到被袁络仪杀的剧情点,而且你们只是亲了一下。”
“谁知道袁络仪老巫婆会不会突然想杀人,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本来云黛是想现在就走的,但脑子里总是浮现骆明烛那副说难受时哭泣的模样,越想越魔怔,到最后打消了跑路的心思。
“我明天再去看看他吧,看看他有没有事,确定他没事了再走。”
云黛找了个借口让自己先不走。
她悄咪咪去洗漱,脑子里总是回响他喊自己黛姐姐的声音,还有他吻自己感觉。
云黛直接将脑袋下潜到水里,以此让水冲走自己脑子里的废料。最终还是憋不过气,浮出水面。
拍打了一下水面,恨恨出声:“都怪他!”
哼,迷惑人的妖精!
不知道是今日太累了,还是水温太舒适,洗着洗着睡着了。
衣衫褪尽,浴桶里水清澈,湿发在水中漂浮,肌肤白皙得在水里似乎能发光。
水温渐渐降低,越来越冷,再这么泡下去,必然会着凉。
云黛还是没有醒来的痕迹。
不知过去多久,浴房外掠过一阵风,片刻后一道黑影轻飘飘落在浴桶旁。
这双深色的眼瞳将此刻的她一览无余。
他静静站在浴桶旁,垂眸看着这个昏睡过去的女子许久。
他朝她被湿发遮住的脖颈伸出了手,越来越近,只需片刻,便可扭断她的脖颈。
手指覆上去的瞬间,冰凉刺骨。
他神色微变,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最终转了方向,单手将她从浴桶水里抱出来。另一只手脱下自己外袍,裹住她身体。
夜色下他抱着云黛回了她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也不找太医,也不给她煮姜汤,就这么看着她。
不知想到什么,他俯下身,抬手去拨她的唇,指腹抵着她的下唇往下,啵的一声,下唇弹了回去。
她没有醒来。
他似乎玩上了瘾,来回拨弄,直到他厌弃。
黑暗中他一点点靠近云黛,深色的眼眸直直盯着她,扬起云黛很熟悉的,单纯的笑。
“黛姐姐,你跑不了了。”
第25章
屋外夜色正浓,满天星辰,辉月洒下干净明亮的光,照射进来,映照在这二人身上,骆明烛还未离开。
屋内的湿气越来越重,他只将云黛从水里捞出来,没有帮她擦干发,被褥洇湿,水珠顺着垂下的发丝滴落,床边很快积了一滩水渍。
但骆明烛没看见似的,随意拨弄挡住她脸颊的湿发,也不觉得她湿发温度低,更不会想到她会着凉。
或许他有想到,但不关心她会不会着凉。
都可以在浴桶里睡着,想来该是很相信自己身体好,不会着凉。
似乎觉得站着看她有些累,他蹲了下来,左臂撑着床沿,缓缓靠近熟睡的人,眼里是探究未知事物的好奇。
此刻他看着像是见到什么神奇东西的孩子,张开的眼里除了对未知的好奇,还有想将她剥开,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的疯狂。
拨开的发丝下,是她冰凉的皮肤,被他拨弄的唇微微翘着,粗重的呼吸声从口中溢出,她现在该是有点受凉的症状,已经开始用口呼吸。
视线从她饱满的唇移开,往下,就是脆弱的脖颈。
那里没有被他割破的痕迹。
明明在“云黛”要被袁络仪叫去的前一个时辰,他亲手杀了“云黛”,怎么现在,这条刀痕不见了?
“你究竟是谁呢?”
纤长的手指拂过云黛脸颊,指腹摩挲着她脖颈肌肤,可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分明手在用力,指尖动作看起来却格外温柔。
他在控制自己的杀欲,明明杀了这个不可控的意外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没有选择这么做。
“黛姐姐,孤说过,孤在意你。”他握住云黛的手,覆在她手背,手指插入她指缝中,操控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像是孩童般依赖自己的亲人。
但他望着云黛的眼里,只有冷意。
“可黛姐姐做了让孤不高兴的事。”
插入云黛指缝中的手指弯曲,收紧,指腹抵着她冰凉的手心,就这么握着,她身体的冰凉传递到他身上,竟然会觉得很舒适。
“孤要原谅你吗?”
他忽然松开了她,站起身,将被褥掀开,直接盖住了她全身,甚至没有露出她脑袋,同时抽开了裹住她身子的外袍,动作很快,一丝多余的位置都没有露出来。
指尖捏着已经被沾湿的外袍,掀开被褥一角,露出云黛脑袋。
他歪了头,微微笑着:“若是黛姐姐主动与孤坦白,孤就原谅你。”
骆明烛目光再次移到自己先前碰的唇上
,唤起与她亲吻时的感觉,很软很软,会让人上瘾。
他却没有再碰,眼底浮上厌色。身体渴盼与她再亲密接触,但意识上抗拒。
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骆明烛深深望了云黛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
没有他的遮挡,月光全都洒在云黛身上,她的脸色被月光衬得更加苍白,呼吸声越来越重。
不出意外的,醒来时感冒了。
“大人,您昨晚沐浴时,怎么会睡过去呢!很容易着凉的!您看您现在,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在没有发热,还得好好养几天才能好。”
绿翘送走了太医,回头一顿说。
云黛尴尬笑了两声,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绿翘对视。
绿翘要是知道她昨晚对骆明烛做了什么,知道昨晚自己在浴桶里睡着后莫名其妙回了房间,怕是要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系统,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系统上线:“昨晚你睡着后,我就下线了,不知道你怎么回来的。”
云黛脸更白了,坏了,昨晚闹鬼了,鬼把她从浴桶里带回了房间,还给她盖了被子。
“你这本书闹鬼,我要申请换本书。”
系统:“……”
系统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你想躲骆明烛就直说。”
“谁说我要躲他的?我才没有。”
云黛不想和系统说话了,这个没眼力见的系统,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讨厌。
“我没事,昨晚可能是太累了。”云黛美滋滋接过绿翘端来的特地为她熬的粥,一口下去,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还是你好。”
绿翘嗔怪地瞪了云黛一眼,没好气说:“尚仪大人您怎么越过越像个孩子,都不会照顾自己。”
云黛由着她说,都是关心的话,没什么好反驳的,而且绿翘说的也是真话,她又不是原身。
“那个……”云黛有点难以启齿,“陛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绿翘摇头,“奴婢没有听说乾坤宫那有什么情况,那边除非有很严重的事,否则传不到这来。”
说着,绿翘建议道:“大人您若是担心陛下,亲自去看看。”
云黛刚想说不,绿翘又道:“陛下看起来挺喜欢您的,回回都派小福子来接您。”
“……”
一下就想起骆明烛之前说在意自己,还有昨晚那几次吻,眼前又浮现骆明烛在自己面前哭着说难受……
她猛地捂住脸,阻止自己去想。
但骆明烛跟个阴魂不散的艳鬼一样,一直在脑子里晃,怎么都赶不出去。
“系统,坏了。”
系统不想理她,但配合她:“怎么了宿主?”
“我可能被骆明烛喂了蛊毒。”
“蛊毒的名字叫骆明烛是吧。”
云黛震惊:“你怎么知道!”
系统:“……”
云黛正想和系统再说几句,就听绿翘喊自己:“大人,王嬷嬷来了。”
心头一跳,开始后悔昨晚为什么没有跑路。
没急着出去,将碗里的粥喝完,让绿翘在厨房里头待着,她自己去见王嬷嬷。
等她苍白着脸,一副病态走到王嬷嬷面前,就被她问:“尚仪大人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云黛边卖惨边说,说自己昨晚下不了手,从骆明烛那离开后,以冷水浇身,以此让自己清醒,洗清身上亵渎骆明烛的罪孽。
王嬷嬷一听,立刻冷了脸:“昨晚,你没有与陛下——”
“没有。”云黛立刻否认,说得有点猛,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王嬷嬷冷眼盯着她,怒气往上冲,“太后昨晚怎么下达命令的?”
云黛心里把袁络仪骂了十遍,面上还得装惨,“臣起初是铁了心一定要完成太后嘱托的任务,但臣一看到陛下,便想到往日里陛下乖巧认真学习的模样,心有愧疚,难以继续。”
“且陛下幼时屡次受伤,无人安慰,臣若是对陛下做这种事,岂不是会令陛下失去对臣的信任?”
王嬷嬷冷哼一声,看云黛的眼睛冒火,眼神上下扫视她,忽然冒出狞笑。
有没有真做到那一步,可不是她云黛一句话就能信的,得去查验了,才知是不是。
“你,与我去见太后。”她一甩手,掉头就走。
云黛冲她翻了个白眼,学着她的样子甩手,无声说:“你,与我去见太后。”
路上在心里把袁络仪骂了几百遍,一直跟系统蛐蛐袁络仪。
“等骆明烛把袁络仪扳倒,我也要喊人教袁络仪那玩意,我也要喊人和袁络仪做。”
系统:“你算了吧,骆明烛能不能扳倒袁络仪另说,你这么做,和袁络仪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这么做是报仇,袁络仪是纯纯心眼坏。”
但在袁络仪面前她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所谓在人面前讲人话,在鬼面前讲鬼话,她在袁络仪面前就讲屁话。
“臣心中有愧,见到陛下就手软……”这话是真的,愧疚自己给骆明烛下药,见到骆明烛手软是因为她被骆明烛吻的时候身子都软了,那手不得也软。
反正她就这么说,袁络仪绝对不会杀她。
要杀前几次早就杀了,怎么可能会留着她这么久,次次威胁,次次没啥用。
头顶传来袁络仪的冷笑,云黛知道这次是保住命了,但袁络仪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哀家知道陛下懂事,惹人疼。”后面三个字咬字很重,这是在不满呢。
“可你屡次将哀家的命令抛之脑后,”袁络仪站起身,走到云黛面前,鞋头不知道什么玩意做的小东西一颤,她的话就砸下来。
“想来云尚仪该是忘记了入宫要学的第一件事。”
云黛觉得袁络仪要罚她了。
袁络仪一挥手,蔑视的眼神落在云黛身上,嘴角一扯,轻飘飘决定她的去留:“那就回去再学学,什么时候记得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王嬷嬷冲云黛说:“你该谢谢太后,若非太后心慈,你现在已经被砍了脑袋了。”
云黛深呼吸,我真谢谢你啊!
王嬷嬷直接拖她去了浣衣局,给她安排了数不清的衣服去洗,还明里暗里喊那群宫女给她使绊子。
云黛看看堆积成山的衣物,再看看远处朝自己投来不怀好意目光的几个宫女,呵呵一声。
“系统,我要跑路。”
“你昨晚怎么不跑。”
云黛恨恨瞪了那群宫女一眼,“我本来想今天去看看骆明烛的,和他说清楚,结果袁络仪把我赶来这了,我没有机会啊。”
幸亏早上把那碗粥喝了,不然现在都要饿得虚脱。
云黛还没干什么呢,那群宫女就跑过来,对她指指点点,盯着她洗,连解决生理需要都要被看着。
云黛咬牙,等晚上回去,去乾坤宫看一眼骆明烛就走。
“你不想扳倒袁络仪了?”
云黛将挤干水的衣裳往盆里一扔,冷笑一声:“扳啊,我要起义!推翻袁络仪霸权统治!”
系统觉得云黛可能有一点疯了。
小福子打听到云黛竟然被关去了浣衣局,急忙忙向骆明烛禀告,他说完急得想现在就去看看云黛,结果只看到骆明烛在书房练字。
“陛下,您不担心她吗?”
少年天子不理他。
手中动作越来越快,看手腕转动轨迹,该是重复在写同一个字。
骆明烛忽然扔了笔,笔撂在桌上的声音有点大,吓了小福子一跳。
他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去看,只见自己的主子垂眸望着画纸,神色怏怏。
那画纸上,全都是重复的墨迹,只有两个字,“云黛”。
不耐的声音响起:“她现在在哪?”
小福子立刻笑了起来:“回陛下,尚仪大人现在还在浣衣局!”
骆明烛将写满她名字的纸揉成一团,点燃了蜡烛,将纸团覆在火苗上。
逐渐扩大的火焰映照着他的脸,将他的眼眸照得一清二楚。
“今日黛姐姐应该来给孤授课的。”
小福子跟着点头,拿
了东西去接纸团灰烬,刚要去把灰烬倒了,被叫住。
骆明烛问他:“你觉得,她是愿意留在浣衣局,还是跟孤回来?”
小福子直接说:“那定然是想与陛下回来的。”
“是么。”
骆明烛虚虚握住那只昨晚按住云黛唇的手,眼底浮上意味不明的笑。
“孤也是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说:谢谢家人们的营养液,这章久等了,晚上还有一章
第26章
若是不愿意,杀死就好了。
死人是不会说不愿意的。
骆明烛扫了眼砚台下压着的几张纸,上头透着墨迹,是云黛之前写过的那些“治国理念”。
垂眸半晌,未再说一句话,径直往外走。
小福子连忙跟上去问:“陛下现在就要去浣衣局瞧尚仪大人吗?”
未等到骆明烛回答,便见着他往寝殿走。
小福子不是很懂,方才陛下不是说要去看云黛吗,怎的又回去了。
疑惑间就听骆明烛吩咐:“孤要休息,有人来,你便赶走。”
小福子哎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寝殿,将殿门带上,将灰烬倒在树根下,守在乾坤宫前。心里还是觉得奇怪,怎的陛下又不去了?
云黛被太后罚去浣衣局,处境定然要比在乾坤宫艰难多了,陛下就不担心?
小福子摸不着骆明烛想的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守着门。
那边云黛已经精疲力尽,指甲都撕裂好几根,堆积的衣衫如山,一点都望不到头。
周围来的宫女都闭着她,不和她说话了。
“至于嘛,我就问问她们一个月工资多少,怎么都不理我了。”
系统:“你这样很不礼貌。”
云黛拧干水,往桶里一扔,见着桶满了,趁机提着去晾晒。
“我在这不待个十天半个月,袁络仪是不会让我走的,我得找机会自己跑。”
系统有点担心:“宫里都是袁络仪眼线,你不在,马上就会汇报给她,到时候你门都摸不到,就被抓回去了。”
云黛也在担心这个,越发后悔昨晚怎么不跑路,非得坚守那么一点责任心看到骆明烛才走。
现在骆明烛没看见,人跑这来受罪。
“除非我回去跟袁络仪说,马上就和骆明烛干那事。”云黛把桶一放,拿起衣衫晾晒。
“那你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系统:“你可以是。”
云黛差点没把衣衫给掉地上去。
“胡说,我是三好公民,这种事我才不干。”
系统提醒她:“你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袁络仪还想杀你呢。”
“对哦,”云黛想起来一件事,“那晚要我给骆明烛下药的黑衣人,昨晚是不是没出现?”
系统:“不知道啊,你俩亲的时候我下线了。”
云黛想把这个系统揍扁,一脚踹了。
“别跟我提骆明烛。”她把衣服晒完,仔细瞅四周,边上的宫女都认得她,除了那些个被王嬷嬷特地嘱咐过的,这些宫女不敢冒犯她。
提起空了的木桶,她没往回走,而是朝通往浣衣局外面的路走。
还是想看看骆明烛现在什么情况,昨晚走得急,没有确定他的药有没有解了。
云黛脚步越来越快,后面有人在撵她似的。
不过居然很顺利地出去了,这是她没想到的。
将木桶藏起来,本来想直接去骆明烛那的,一看衣摆,湿透了,袖口也是全湿的,鞋袜都湿了,这么过去看着有点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惨兮兮。
“系统,你有工资吗?”
“没有。”
云黛瞅了眼左右两个方向,一个通往乾坤宫,一个通往她房间,想了会,直接回自己房间。
“你要是有工资,我就要举报你,让你上司扣你工资。”
云黛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用的系统,天天下线,还以为它跟个监控摄像头一样能保留证据,结果一到关键时候下线。
“我跟你说,我以后睡觉你得看着,昨晚我都不知道被谁捞出来的,你说我要是昨晚出了事——”
云黛晕了。
系统被迫下线。
云黛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王嬷嬷拿着那细长的银针要戳她手指,吓得往回缩手,回过神来一看,这地方她没来过,但原身的记忆里有。
这里还是永寿宫,却是永寿宫用来教训不听话奴才的小黑屋。
一看王嬷嬷这架势,就是要教训她。
“系统,她要学容嬷嬷扎针了。”
系统:“你少看点电视剧。”
“这次是真的呀!”
云黛缩了手,扯出笑:“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你拿着个针晃来晃去干什么!
王嬷嬷狞笑:“原来云尚仪也会怕这个,我当云尚仪胆子有多大,连私自跑出浣衣局的事都能做出来,应该是不怕被太后发现,问你罪责的。”
云黛笑不出来,她哪知道外头还有人看着自己,刚出来那么一会,就被抓到了。
但还是要争取免罚的,这玩意戳进去是真的痛啊!
“我那是关心陛下,想去看看陛下情况……”
王嬷嬷不信:“那云尚仪怎么是朝着反方向走的?”
云黛想说自己是回去换个衣裳,总不能穿着一身湿衣服见人。但这些她没说,王嬷嬷会盯着她就是受了袁络仪的命令,归根结底不就是昨晚她没上骆明烛吗?
那她保证会上了骆明烛不就完了?
“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磨炼,臣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嬷嬷你放心,臣定然会竭尽全力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必然不会再让太后失望。”
云黛没指望王嬷嬷能立刻放自己走,只想着先把眼前这一关过掉。
果不其然,王嬷嬷没有信。
“我瞧着云尚仪还没有想透,还是在此处再认真想想,该要如何为太后效力。”
王嬷嬷随手将银针扔了,倒是没有对云黛做些什么,转身就走。外头传来上锁声,锁链被松开后发出撞击门板的声音。
云黛的心也随着这声音落下。
“系统,我被囚禁了。”
系统:“抱歉宿主,你被打晕后我被迫下线了。”
云黛没有理它,说自己的:“这要是在我那,就能报警抓她们了。”
系统小心翼翼问:“宿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怎么会说这玩意呢?
云黛想嚎一嗓子,这都什么事啊!
“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就不应该心软,直接上了骆明烛,一点事儿都没有!”
系统没敢作声。
“现在想去,人家都不给你这个机会了。”
云黛站起来,拉了一下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外头什么人都没有。这地方很偏,叫破嗓子前殿的人都不会听到,是虐人谋杀的好地方。
她又使劲扯了几下锁链,牢固得掌心都破了皮,锁链纹丝不动。
“系统,给地府打电话,我准备去排队投胎了。”
系统:“……”
这人病得不轻。
云黛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早上就喝了一碗粥,洗了一上午衣服,中午连饭都没吃的上,就被人关小黑屋,造孽啊。
关键是这小黑屋连个窗户烟囱都没有,想跑就只能劈开这门。
云黛踹了一脚房门,差点没给自己脚踹疼了。
最终她坐在草席上,看着对面的木柴发呆。
有点想骆明烛。
云黛烦躁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这一摇,给她摇晕了,扶着脑袋缓了好久,哼唧唧一声:“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扳倒袁络仪。”
系统:“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你杀了袁络仪。”
“……”云黛现在是没力气和系统诡辩,干脆不理它,说了跟没说一样。
她抱着自己膝盖,开始想明天,后天,
想以后。要是一直待在这里,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良心又过意不去,那岂不是要走向和原身一样的结局?
“要是骆明烛能厉害到可以扳倒袁络仪就好了。”她小声说,低头抠草席上破烂的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一个人靠近这,云黛经历了肚子饿得咕咕叫,饿得头晕眼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躺在草席上。
这个时候她还在开自己玩笑。
“我要是饿死了,这个草席就能把我卷走。”
系统安慰她:“袁络仪不会饿死你的,可能等一会她们就会来放你走。”
云黛不信,宫斗剧里小角色都是这么被饿死的,要么就是送来一碗断头饭,然后就被毒死了。
她熬到撑不住,缩着身子昏睡过去。
夜幕降临,屋子里一点光都没有。
啪嗒一声,很微弱的响声,几乎听不见。
门开了,一道黑影走进来,缓缓走到昏睡着的人跟前,垂眸看她。
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比昨晚加重了些。
目光从她张着的唇缓缓下移到她脖颈,来回游移。这间屋子没有一丁点光,他的眼眸彻底融入到黑暗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蹲下身,右掌从她后颈穿过,抬起她脑袋,将瓷瓶里的液体喂入她口中,随后直接松开她,却没有立刻离开。
本来是想下午见见她,谁知人被袁络仪提前带走,只得晚上来。
骆明烛瞧着她现在这副脆弱模样,知道她一日未进食,当是饿极了。
“若是昨晚,你按她吩咐的来做,今日便不会吃这些苦头。”
曲起手指抚过她脸颊,冰凉的。
“黛姐姐再吃些苦头吧,这样才能记得牢。”
他收回手,却瞬间被抓住。
骆明烛瞬间反握住那只手,眸光犀利射向云黛,却发现她根本没睁开眼。
“我要推翻袁络仪霸权统治!”
她只是在做梦。
“都怪袁络仪!”
说梦话的声音不大,但怨气不小。
骆明烛紧绷的身体松下来,但没有松开她。
他忽然问:“那孤呢?”
正在做梦的人听到那道念了一天的声音,立刻抱住那只手,狞笑一声:“我要骆明烛哭给我看!”
“还要随便给我亲!”
空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凝滞了。
骆明烛一点点的从她手里抽出被她抱住的手,漆黑的眼底看起来与黑夜一般平静。
抽走最后一根手指时,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盯着还在睡梦中的人,嘴角扯出冷笑。
“肤浅。”
他转身就走。
刚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我想家了。”
离开的步伐停滞,骆明烛转身,瞧见她眼角滑落的泪,就那么一滴,从眼尾那成型,慢慢地往下滑。
喉头滚动了一下,骆明烛盯着那滴泪,久久未移开眼,泪水快要滑落到发间时,他忽然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指腹抹去那滴泪,送到口中,舌尖舔舐,传来的味道令他蹙起了眉头。
“苦的。”
不好吃。
他摁了一下云黛眼尾,将泪渍彻底擦干净,再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指,站起身,转身离开。
门被锁上,一切都与之前没什么区别。
第二日一早,云黛还没醒来呢,就听到有人在哭,正想让那人别哭,别打扰她睡觉,一睁眼,就看到骆明烛凑在自己眼前,欣喜地望着自己。
“黛姐姐,你醒了!”
云黛眨了眨眼,瞪大眼睛去看,发现真的是骆明烛,张口就说:“陛下,我没带帕子,不能帮您擦眼泪。”
少年天子摇头,睁着泪珠浸透的眼看她,张口就给她带来个爆炸性消息:“孤请母后放过你,母后说,只要孤学会你交给孤的礼仪,便不会追究。”
他说着,竟然有几分激动:“黛姐姐,你现在就教孤吧。”
云黛瞅瞅这地上的破草席,再一看骆明烛这副真以为只是单纯学礼仪的表情,脑中仿佛有十几匹马跑过。
“你,你让我缓缓。”
这种事,能在这种地方做?
第27章
“陛下,我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暂时无法教你。”云黛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倒,已经饿得没有知觉了。
她艰难开口问:“你去求了太后?”
少年天子点头,神情有些难过,没有说话。
云黛一看就知道袁络仪又为难骆明烛了,一股火冒上来,窜起来就要往外走,但高看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刚起来就倒了回去。
“太后怎么说的?”
一天没吃饭喝水,嘴唇都干得裂开。说话时觉得有点疼,但没在意。
她的唇中裂了一道口子,血蔓延出来,不多,只是与她苍白的唇色相比,更能吸引骆明烛目光。
那晚她的唇是软的,不像现在,干得起皮裂开。
好难看。
骆明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底划过一道幽光,指尖忽然按住她的唇,稍一用力,便看到眼前的女子露出痛色,往后缩。
隐匿的笑从一闪而过,他在云黛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前,已经开口:“黛姐姐这里流血了。”
他将指腹摊开到云黛面前,指腹上确实有一丝血痕。
云黛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直接碰自己的唇,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直接拿手给他把血抹去,小声说:“我这是许久未喝水,太干了。”
“嗯。”骆明烛反应平淡,大拇指不动声色地按住被她擦过的手指,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云黛在收拾自己,这次是骆明烛救了自己,下次再出事,袁络仪不可能再给骆明烛机会,怕是以后真的要跟骆明烛那啥了。
救命啊!
云黛整理好衣衫站起来,出去前,小声问他:“太后有没有跟你提什么要求?”
骆明烛缓缓眨了一下眼,抬头看她,说:“母后并未提要求。”
云黛不解,这不像是袁络仪的作风,都把她关在这了,怎么可能不趁机威胁骆明烛,袁络仪有这么好?
“回去再说。”
云黛着实没有什么力气,好在小福子在外头等着,见状来扶她。她直接靠在他身上,把全身重量都放在小福子身上,轻松多了。
出去的时候又遇到王嬷嬷,被阴阳怪气了好几句,云黛没作声,在心里骂她。
一个两个都是老巫婆,等骆明烛把袁络仪推翻,看她怎么教训这两个老巫婆。
云黛本来想先回自己房间再收拾收拾,结果骆明烛直接让她去他那,刚要拒绝,就听小福子叽里咕噜一顿说。
“陛下昨日本想去看你的,谁知道你被太后罚去了浣衣局,陛下知道后可担心了。”
云黛悄悄瞥了眼骆明烛,见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去浣衣局看你时,没一个人知道你在哪,陛下担心得一宿没休息好,今日一早便去太后那问你在哪。”
云黛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心道这学生还挺好,这么关心老师。
“这次是陛下在太后那跪了大半个时辰,太后才肯免了你的罪——”
“你说什么?”
云黛登时有力气了,站直了瞪着小福子,本来被袁络仪威胁囚禁就很不爽,听到袁络仪是怎么答应放过她时,气得头顶都能冒火。
小福子为骆明烛委屈,也很气愤。
幸亏他们已经回了乾坤宫,否则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必然又要遭劫难。
“陛下为了你在太后寝殿前跪了大半个时辰!”
小福子刚说完,骆明烛的声音响起:“够了,你退下。”
小福子更心疼骆明烛了,朝云黛使了个眼色,这才退出去。
骆明烛在矮桌后坐下,垂着头,提起笔,却没有动,顿了会,才说:“再等一会,待汤池准备好,尚仪大人便可沐浴。”
云黛望着他,想到他先前说袁络仪没有对他提什么要求,原来是他跪了那久,袁络仪才松口。
这是什么破当妈的!就这么对自己儿子!
好你个袁络仪,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扳倒!
“你先前怎么不
与我说,太后要求你那样做?”
骆明烛能听出她声音里克制的怒火,这正是他要看到的效果。抬眸望她时,却是笑着的。
“只要能救出尚仪大人便好,其余的,不用说出来。”
云黛只觉得他的笑容是苦涩的,一点没有她能被救出来的开心,连带着她也苦涩起来。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
“尚仪大人上次救了孤,当是孤还你一次。”骆明烛垂头,提笔写字。这句话没有说话,将上次欠的人情还回去,一笔勾销,此后他便能彻底放开,弄清她究竟是何人。
云黛刚想说不用,外头响起敲门声,小福子的声音传进来:“陛下,尚仪大人,汤池准备好了。”
骆明烛对云黛说:“尚仪大人可以去沐浴了。”
云黛没有再说,先把自己收拾好,到时候再和骆明烛说清楚。
待她看到那汤池后,和自己那浴桶一对比,爆发出无声的尖叫。
“系统,要不我把袁络仪和骆明烛都推翻了吧,我想当皇帝!”
这么大的浴池,在里面游泳也绰绰有余啊!
系统:“我觉得你推翻了袁络仪,就能坐皇位,骆明烛不会拒绝你的。”
云黛呵呵一声,褪了衣裳,走进去,水温有点烫,但能忍受,适应了就会觉得很舒适。她在里头游了一圈,开始羡慕骆明烛。
“还是当皇帝好啊!”
热气升腾,蒸得人体温升高,面颊升上红。
透彻的水下肌肤白皙,云黛看了会,发现了个不对劲的地方。
“系统,原身左腿膝弯有痣吗?”
系统立刻回答:“没有。”
“奇了怪了,这颗痣和我的一样。”云黛之前在浴桶里沐浴,地方小,只能快点洗完,现在才注意到这颗痣。
“算了,可能书里没写吧。”
她巴适地靠在边上,由着热水洗走一身的疲倦,然后,又睡着了。
热气蒸得她脸色越发红润,额间冒出汗珠,连成串,从额头滑落,坠入汤池里。
寝殿内骆明烛已经写满无数张纸,都未曾见云黛出来。将这张写满诗句的纸张抽开,在新的空白纸张上刚写下一字,蓦地抬头。
冷峻的眉头蹙起,他看着殿门的方向,莫名想到那晚云黛在浴桶里睡着。
方要叫小福子去看看,打消了念头,丢下笔,亲自去。
雾气弥漫的汤池内,一走进去,水汽扑面而来,他甚至不用再往里走,便看到女子靠在池边,闭着眼睛睡着了。
乌发贴在她脸颊上,被雾气浸透的皮肤分外白嫩,垂着的眼睫上都挂着水珠,颗颗水珠滑落脸颊,落到她唇上。
这双方才看着还干燥的唇,此刻像是在蜜中浸泡过一般,红润饱满,裂开的口子已经愈合,瞧不出一点血迹,但唇上,处处都是与血一般鲜红。
湿发垂在她胸前,遮住锁骨,隐约能看到她纤细的脖颈,再往下,便没入了水中。
骆明烛几眼扫过,收回目光,却没有进去抱起她,由着她继续泡。
他在汤池里加了些药材,对身体有益,多泡一会不会出事。
他也没有离开,垂下的眼帘里只有她靠在汤池边上的脑袋,这么看,她其实要比之前看到的瘦弱些。
许是昨日一天没吃东西,饿的。
骆明烛看她的眼里生出了笑意,并非纯粹的笑,而是那种带着一丝嘲讽,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欢喜。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
几乎在他回到寝殿时,云黛醒了。
“又睡过去了。”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过后连忙上岸,换上干净的衣衫,往骆明烛那去。
“系统,原书里原身死的时间点大概在什么时候?”
系统查了一下,说:“还有不到两个月,中秋前。”
云黛心里一个咯噔,那她要快点准备了。
刚进到寝殿里,便嗅到香味,转头一看,矮桌上放着几碟小菜,还有米饭。
视线一抬,就见着骆明烛对自己笑:“尚仪大人该是饿了,来用膳吧。”
云黛快步走过去,坐下来,看着这些菜,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谢谢陛下,你是个好人!”
骆明烛的笑容缓缓收了回去,他看着面前已经埋头开吃的女子,轻轻问了一句:“尚仪大人觉得孤是个好人?”
云黛嗯了一声,给她准备沐浴和饭菜的,通通都是好人。
骆明烛不想听到她说自己是好人。
按在桌面的手指开始敲击桌面,频率越来越快,但他面前的人好像没有听见,还在吃饭,还吃得很香。
骆明烛没由来的觉得烦躁,停下手,站起来,丢下一句尚仪大人慢慢吃,就要离开。
云黛立刻放下碗筷,有话想要跟他说,没顾得上礼仪,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说:“我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骆明烛垂眸望着她拉住自己的手,那手上还有几道红痕,手指上破了好几处皮,显然是在浣衣局弄出来的伤。
眼一抬,对上她期盼的眼。
这双眼看他时,依旧是那副办公事的正经,昨晚她说的那两句话梦话,果然不能当真。
“尚仪大人要商量什么?”
云黛立刻说:“我想去找贺大人,让他帮帮你。”
骆明烛嗯了一声,语气平淡:“还有吗?”
云黛松开了他的手,有点难以启齿,没敢看他,“还有就是,日后我要教陛下更多的,男欢女爱那方面的事。”
“是吗?”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云黛的心脏一跳一跳的,心虚还觉得刺激,为了掩饰自己,继续扒饭。
也就没有发现站着的骆明烛此刻看自己的眼,深沉得可怕。
少年天子笑了起来,语气忽然变得轻快:“好呀,那黛姐姐可要认真教。”
第28章
吃饱喝足后云黛其实想出去溜达溜达,但是吧现在这地不是自己家,不好溜达,等宫女收拾完,她准备跟骆明烛商量扳倒袁络仪的大计。
特地小小福子在外头守着,门关上,窗户半掩着,全关了一看就知道在做坏事。
“陛下,你就没有想过,壮大起来,把权力攥在自己手里吗?”
掩着的窗户恰好挡住光线,骆明烛又坐在背光面,稍微一低头,脸上表情便看不清。
他似乎有点疑惑,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云黛有点急,说话语速不由自主地快了些,“这样你就不用去求太后,太后要罚我,也得问过你的意见。”
“简单来说,就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看别人脸色。”
骆明烛转动了一下手腕,五指虚虚握住,这是一个掐脖颈的姿势。曲起的手指彰显着力道,这只手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掐断人的脖颈。
云黛着急说自己的计划,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若是我说,陛下日后会被奸人所害,你还要如现在这般就这么等着被杀死吗?”
骆明烛蓦地抬眸看她,眼神转换得很快,从听到她这句话时散发出杀意,到如今的疑惑不解。
“尚仪大人所说的奸人,是谁?”
他问的是谁杀他,而不是问她怎么知道有人会杀他。
云黛没直说,暗示道:“最有权力的那个。”
这已经相当于明说了。
骆明烛眼底划过了然,轻轻敲击桌面,忽然沮丧起来:“可是孤不知道该如何做。”
云黛一听就知道有戏,激动道:“我可以帮你啊!”
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骆明烛将她此刻的真挚看尽眼底,她没有撒谎。
疑惑一闪而过,骆明烛不是很懂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她不该为她自己求生路,去投靠袁络仪么,毕竟现在袁络仪的权利最大,他什么都没有。
“孤能做到吗?”
云黛一把抓住他的手,连连点头:“包的,肯定能。”
她激动的时候,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还一个劲抓着骆明烛的手不
放。
她的掌心是热的,覆盖上来如火团一般,烫着了他手背。
骆明烛动了动手,没抽得动,微微蹙眉,垂眸看自己与她交握的手。
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几条红痕交错,看着有些刺眼。此刻这只手用力地攥住他,手背凸起三根骨,衬得她的手有点瘦。
该补补。
骆明烛收回视线,回应她说的话,“孤会试试。”
此话一出,云黛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松开了他的手。
骆明烛望着她激动得站起来,目光探究。这么希望他掌握实权,她这么希望袁络仪倒台?
云黛当然希望袁络仪倒台了,巴不得袁络仪马上就被扳倒。
“系统你看,我牛不?”
系统:“宿主你太厉害啦!你居然能让骆明烛答应你开始奋斗,你果然是最厉害的!”
虽然系统这个马屁拍的很一般还有阴阳怪气的嫌疑,但云黛不介意。
“会说,多说。”
系统:“……”
“没电了说不了。”
云黛没再理系统,把最要紧的事说完,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等她想到还有个任务没开始,头疼了。
比起帮骆明烛扳倒袁络仪,教他男欢女爱才是最难的。但是吧,说难也难,就是她羞耻心太强,不好意思做这事。
但是吧,不干不行。
哦对了,还有件事没有说!
云黛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骆明烛现在的表情,他看起来也没有生气,应该没有在意她那天晚上做的事吧。
“我……”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干脆拿了笔写下来,等她把写好的纸张递过去时,一眼撞见骆明烛看自己的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在这双眼里看到了探究,等她仔细去看时,他已经垂眸去看纸上的字了。
写了三行字,说长也不长,但骆明烛看得很慢,云黛本来不紧张的,可他迟迟没看完,搞得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试探问:“陛下?”
骆明烛听见她在喊自己,但没有应。实际上他已经将这行字看了数遍,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第一反应只有冷笑。
她说那晚是个误会,她是被威胁了才会给他下药,让他不要往心里去,忘了就好。
纸张的边角被他捏出了褶皱,力气再大一点,便会裂开。
骆明烛忽然后悔,那晚应该在她跑出去前,把她抓起来,绑住,囚禁,问清楚她从何而来。
而不是在她对他做了那些后,放她离开。
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人近他的身,与她行如此亲密之事,她倒好,直接说忘了。
骆明烛放下纸,竟然还有心情用同样的方式回答她。他提笔,在云黛注视下,写了两个字。
“不可。”
云黛瞪大眼睛看这两个字,看到他写不的时候,心跳就漏了一拍,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骆明烛这是什么意思,说他忘不了吗?
这怎么行,那晚是个错误!
“陛下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我是被威胁——”
“孤知道。”
骆明烛那张极具魅惑力的脸忽然靠近,随之而来的是下巴上的冰凉,云黛感觉到他的手托起自己的下巴靠向他,他稍稍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刹那间云黛觉得自己脑海里炸开了烟花,还有人在自己心里打鼓。
很软很软,像棉花糖一样,吃了一口还想吃。
云黛只看到他半垂着眼帘,离得这么近,能清楚看到他棕褐色的瞳孔,很漂亮,像琥珀。
一时间五感都被眼前的人霸占,脑子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人怎么可以这么犯规。
在她眼里骆明烛是那盛开的艳丽的花,不住地吸引她目光。在骆明烛眼中,她是个狡猾还胆小的兔子,一有不对劲就要跑,只能先绑住她双腿,才可以阻止她逃避。
垂着的眼帘一颤,缓缓掀开。
骆明烛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看到她吃痛的反应,卷翘的睫羽张开,瞪着眼看他,眼里错愕,还没反应过来。
他觉得那晚云黛给自己下的不是他给她的桃花散,而是某种蛊,否则他怎么会十分想念她唇的滋味。
主导者松开了迟钝的人,指腹按了一下她嘴唇先前裂开的位置,差不多愈合了。
按下去的手感很好,骆明烛垂下手,两指捏合摩擦了一下,松开了。
这一维持了几秒的动作给了云黛缓神的时间,一反应过来,只感觉大脑发热,心一个劲地乱跳,还有点呼吸不过来。
她直愣愣望着始作俑者,都忘了之前要说什么。
“你刚刚,你刚刚……”
少年天子朝她露出眷恋的笑意,这笑很快被他收回去,沮丧与失落替换上来。
眼尾一垂,眨了眨眼,眼里就有了水光。
“孤说过,孤在意黛姐姐,可是黛姐姐要孤忘记那晚的事。”他说着,轻轻眨了一下眼,啪嗒一声,一滴泪从他眼中坠落,砸在纸上,晕开了云黛写的字。
“孤做不到。”
云黛脑子里全都是他在意自己,他做不到。
“啊啊啊,系统,我要完了。”
系统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云黛望着骆明烛哭得那么伤心的模样,感觉自己的心也一抽一抽的疼。
“骆明烛他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啊啊啊!”
系统:“……”
“我觉得有可能。”
云黛倒吸一口气,还没说话呢,骆明烛又落了一滴泪,砸在纸上,声音特别响,弄得她的心跟着猛猛一跳。
“我只是,那晚只是,你怎么——”
“哎呀!”
云黛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刚要说让他别哭了,结果亲眼看到他两只眼睛,一左一右,同时掉下眼泪。
他的眼眶说红就红,眼泪掉得越来越快,全都砸在纸上,一滴没沾到他脸颊。
云黛看不得他哭,这人不哭是那种很正常的好看,他一哭,就好像有人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给他欺负哭了,而且看着更容易激发人心底的阴暗面,想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我不说这个,别忘,不让你忘了行了吧。”
少年天子不答应,“黛姐姐也要记着。”
云黛心说自己记着呢,从那晚一直到现在,还做了个梦。谁也没她记得深。
注意力全被他哭泣的模样吸引,都忘了问他为什么突然吻自己。
“我不会忘的。”她艰难开口,摸了摸口袋,没有帕子,只好上手给他擦眼泪。
“你别哭了。”
隔着矮桌,她得朝他倾斜一点身子才能擦得到。指腹扫过他眼尾,他闭上了眼,眼泪滴在她手上,居然很烫。
云黛猛地收回手,小声说:“这么会哭,谁看了都没法拒绝。”
这话被骆明烛听见,唇角勾起,被他立刻压平,睁开了眼,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少年天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看她,哭过的眼还红着,看起来像小鹿,眼睛很亮。
“那黛姐姐现在要开始教孤了吗?”
云黛还在想他刚刚哭泣的模样,没反应过来,“教什么?”
“男欢女爱的礼仪。”
云黛差一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我,我还没准备好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云黛想着要骆明烛再给她点时间缓缓,结果就看到他抬手捏住他自己衣领,解开扣子,就要脱衣服。
“你干什么?”
眼前一幕看着分外荒谬,她说话的语气不由得加重,结果骆明烛一副被她吓到的模样,保持着拉自己衣衫的姿势,不解问。
“不是黛姐姐说的,这是第一步吗?”
云黛脑子僵了会,反应过来,想回到过去打自己一下。
“你说得对。”
她笑不出来。
正想打岔混过去,就听骆明烛问自己:“那第二步呢,亲吻是第二步吗?”
云黛呼吸一滞,还没说话呢,唇上传来柔软的感觉,隐约间似乎还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扫过唇缝。
震惊的眼
里倒映出少年天子含笑的脸庞。
“孤学会了。”
云黛瞳孔震颤。
不是这么学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第29章
天知道骆明烛亲上来的时候,云黛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那晚差点真被他扑倒,还有前几天晚上的春梦,随便一想都是不能写的画面,简直了。
她呆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理智,一把推开骆明烛,一个劲地后退,结果没注意到椅子,直接摔地上去了。
给她摔懵了。
“尚仪大人没事吧?”
少年天子站起身,却没有走过来,隔着矮桌关心问她。
云黛保持着屁股坐地上的姿势呆愣了会,摇头,“没事,我没事……”
她看起来魂已经不在身上了。
骆明烛稍稍歪头,就这么看着她,也不去拉她起来。
那日她带春宫图来,还要教他男欢女爱,本以为她对这种事很了解,现在看来,和他一样。
不过亲一下便这么大反应,还敢来教他。
胆子不小。
云黛慢吞吞起来,把椅子扶正,刚要坐下,飞快看了眼骆明烛,把椅子往后挪了点,这才坐下。
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脸烧得发烫。
她是真没想到,她就教了个脱衣服,人家就会举一反三亲上来了,那后面就不用她教了,还教什么教啊,直接做最后一步了!
“系统,书里骆明烛有这么做吗?”
系统立刻回答:“没有。”
云黛深吸一口气,真想给系统投诉了,什么破书,都不按照剧情走!
“陛下你,你是从哪里……”
少年天子不解,以为自己做错了,垂下头,低声道:“孤这么做,不对吗?”
“也不是不对……”
太对了,对得简直不能再对了,不愧是小h文主角,无师自通啊!
云黛深呼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陛下我现在心脏不太舒服我要回去休息一下等一会我再回来!”一口气说完,掉头就跑。
她跑得太快,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在她转身之时,瞬间变得戏谑的眼神。
骆明烛就这么看着她落荒而逃,待她跑出寝殿,面上所有表情卸去。
小福子进来时,只看到他提笔在写字。
“陛下,尚仪大人怎么又跑了?”
云黛已经跑了好几次了,走便走,跑什么呀?
“随她。”
骆明烛停笔,盯着自己写出的“云黛”二字,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她跑不了。”
小福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那陛下,那晚的事,您与尚仪大人说清楚了吗?奴才看她的性子,极有可能不愿成为您的妃子。”
骆明烛抬头,锐利的眼神射向小福子,叫他哆嗦了一下。
“你觉得孤该纳她为妃,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小福子涨红了脸,小声说:“那晚您和尚仪大人不是那样了吗,不这么做,是不是不太负责啊……”
骆明烛似笑非笑地看他,小福子立刻闭嘴,没敢再说。
“去把窗户都开了,将那红灯笼挂上。”
骆明烛几笔将纸上的云黛二字覆盖,眼底笑意幽深:“待会云尚仪回来,孤该好好接待她才是。”
小福子立刻照做。
云黛本来是想教骆明烛更进一步的,但是人家贼聪明,跳着学,都不用她教。
跑出乾坤宫,没跑几步就累得停下来,回头望了眼,脑子里又冒出骆明烛眼尾挂泪喊自己黛姐姐的模样,我见犹怜,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妖精!他定然是被妖精附身了!”
系统幽幽冒泡:“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被美貌迷了眼睛。”
云黛理所当然:“长得好看我多看两眼怎么了,你拉我来这本书里走剧情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系统:“我只是让你走剧情,没让你看骆明烛的脸。”
云黛呵呵一声,不客气嘲讽系统:“没感情的机器是不懂我们凡人的。”
把系统怼得没声音,回了房间,本来想倒腾倒腾自己,一坐下来骆明烛就从脑子里冒出来,赶都赶不走。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天晚上骆明烛亲自己,还能用被桃花散影响了解释,那刚刚呢,刚刚他真的是以为接下来要教他的就是亲吻?
这么解释没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很奇怪啊!
谁没事亲自己的老师啊!
云黛哼唧一声,自己吐槽自己:“我也不算他老师吧……”
“再说了,小鲜肉不吃白不吃。”
系统突然冒出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还把骆明烛当孩子当弟弟!”
“哦,”云黛没所谓,脸不红心不跳,“你就说我那个世界,和他一样岁数的,有他好看有他这样的腹肌吗?”
系统沉默,不理她了。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很尴尬,这事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对了系统,袁络仪什么时候给骆明烛选妃。”
系统声音硬邦邦的:“在原身死了半年后。”
“那我得快一点,袁络仪给他选了妃子,一定会让她们监视骆明烛,到时候我的计划就没那么容易进行了。”
云黛收拾了一下一下自己,出宫去找贺雁山。
守卫没拦她出宫,看来袁络仪并没有打算要将她的权力彻底收回去。
贺府依旧客客气气把她请进去,贺燕林一见她,笑得分外开心。
“尚仪大人今日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叫府里准备准备。”
她说着,把带来的点心放到桌上,让云黛吃。
云黛正好有点饿了,也不矫情,吃了一块后和她说:“你兄长最近有时间吗?”
贺燕林听她这么一问,双眼一亮,立刻点头:“有的,他下朝后就会回来,现在正在府里呢,尚仪大人要与他见见吗?”
云黛摇头,只叮嘱她:“麻烦你转告他,就说不要忘了我对他说过的话。”
贺燕林更是好奇她和贺雁山都说了什么,难道说,他们俩有戏
“那我先走了,改日见。”
贺燕林本来想挽留她,转念一想,迫不及待想去问贺雁山他和云黛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便只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开。
随后快步去贺雁山书房,敲了敲门,听到里头响起的声音,才进去。
“哥,尚仪大人方才来了。”
贺雁山抬头望她,问:“是为何事而来?”
“尚仪大人让我提醒你,不要忘了她对你说的话。”贺燕林笑着走过去,好奇问:“哥,你是不是和尚仪大人见过好几次了?”
贺雁山正了脸色,知道云黛是为骆明烛而来,心头一跳,有些心不在焉。
“她可还在?”
贺燕林摇头,“只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我知道了。”贺雁山合上书册,拿上外袍,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嘱咐贺燕林,“此事不要对外提起,若是有人问起你与云尚仪的关系如何,你只说点头之交,并不熟。”
贺燕林一见他面露严肃,知道此事并非自己想的那样,认真点头,保证道:“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贺雁山出了贺府,命马车去了郊外一处小院,推开紧闭的门走进去。
一个时辰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到寝殿内,将信双手递给骆明烛。
信件展开,骆明烛看完,将其烧毁。
朝那暗卫做了个手势,暗卫离开。
骆明烛敲了敲桌面,面上露出笑,
“这么久未回来,原来是去见贺雁山了。”
信里是贺雁山以为云黛来贺府,是他要吩咐贺雁山去做事,但云黛没有直说,便来问他。
云黛会去贺府,也是为了他。
“唔……”少年天子有些犯难了,“你这般在乎孤能不能扳倒袁络仪,若是孤失败了,你岂不是会很伤心?”
他忽然想起云黛哭的那次,已经忘记她为什么会哭了,但很想再看她哭。
可若是他失败了,怕是没机会看到她哭。
那还是将袁络仪杀了吧。
骆明烛缓缓笑了一下,这是云黛熟悉的,纯粹单纯的笑意,很容易欺骗人的眼睛,以为他真的只是个单纯的,被掌控命运的傀儡皇帝。
小福子声音传来,语气里的欣喜怎么都藏不住:“陛下,尚仪大人回来了!”
骆明烛本来已经收回去的笑容再度浮现,嗯了一声。
小福子还在外头和云黛问东问西。
“那晚你突然就跑了,陛下被你丢下,你都不担心吗?”
云黛一愣,差点忘了问:“那晚我走后,陛下身子有没有不适?”
“那倒没有。”小福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万一云黛没那个心思,他问了,会不会与陛下产生隔阂。毕竟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接近陛下的人,很难得啊。
他那想问话的眼神落到云黛眼里,一猜就知道他在憋个大的,绝对不能理。
“我先进去了。”
说完就溜,小福子彻底没机会问。
他瞅着云黛进去的背影,想了想,猛地一点头,肯定道:“她必定是有那个心思的,带了那东西来见陛下,还扒陛下衣服,那晚还有了肌肤之亲,要说她对陛下没那心思才怪呢!”
云黛是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安上了个对骆明烛图谋不轨的头衔,现在正坐在骆明烛对面,板着脸,一本正经道:“陛下,我方才出去缓了缓,已经缓得差不多了。”
少年天子看着她,缓缓道:“尚仪大人这一缓,缓了近两个时辰,孤以为你不会来了。”
云黛尴尬,这不是出去给他找帮手嘛,路上去各家大臣家附近兜了一圈,不太好进去,只能先回来。
“那我们现在开始今天的课程?”
见到骆明烛点头,云黛将自己带过来的书本翻开到打算让他学的那页。
“喏,就是这个。”
她翻开的,不是春宫图,而是一本大儒所写的治国之策。
她指的位置,正是这本书册最核心的内容:“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骆明烛轻轻呀了一声,抬眸看面前的人,她神情认真,低头望着书册,在说话。
让他读懂这书册的内容,做个好皇帝。
骆明烛面上忽然露出了笑,那笑意味不明,不知是讽刺,还是夸赞。
云黛没注意到,她想的是之前已经算是完成了袁络仪要她干的活,现在轮到她教点真东西了。
反正也不指望骆明烛能一下子看懂,至少教这个东西,自己不会被扑倒。
奇怪的是骆明烛这次出乎意料地聪明,一点就通,弄得云黛对他刮目相看。
“你是自己背地里用功了?”
云黛上学的时候,她的同学就是这么干的,你问她有没有复习有没有预习,她说没有,实际上人家自己花了时间去学的。
骆明烛说没有。
云黛不信,他肯定自己偷偷学了,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最好骆明烛天天偷偷学,然后刷一下就厉害得能踹飞袁络仪!
“那我们继续?”
少年天子乖巧点头。
云黛继续讲,将上头的字都念了一遍,念得口干舌燥,声音都哑了。
骆明烛听着她说话,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明明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她还要做,是该说她善良呢,还是天真。
他开口打断她,“尚仪大人需要喝茶吗?”
云黛正讲到兴头上,顺口就拒绝了,回过神来嗓子确实哑,想说喝又不好意思,就听骆明烛说他自己想喝。
“那行,我去跟小福子说。”
她一下就站起来,往外走。
骆明烛将她摊开的书合上,眸子里划过不屑。纸上谈兵的玩意,一点用处都没有。
云黛自己端着茶盏回来了,给骆明烛和自己倒了茶,不等骆明烛喝,自己先干了一杯,嗓子瞬间活过来。
“陛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少年天子端起茶递到唇边,并未饮,放回桌上,眨了眨眼,说:“尚仪大人请问。”
云黛有点紧张,问他:“如果你不是皇帝,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他们现在遭遇的一切,没有一件事能引出这个问题。
所以她问这个,是基于她自己的处境。
骆明烛扫过她紧张的脸,再看她带过来的书册,最后落在茶盏中微微晃动的茶水上,低垂着眼睫,声音有点沮丧。
“孤不知道。”
他看起来确实对这个问题不知该怎么回答,云黛有点郁闷,说实话真要他去扳倒袁络仪,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没法扳倒老巫婆。
得想办法让贺雁山拉拢其他大臣。
“那就先不想这个,陛下只要把书里的东西学会,就很好啦。”
云黛把茶盏放到一边,打开书页,动作一顿,奇怪道:“我走的时候应该没有合上。”
她没多想,翻到之前念的那一页,给骆明烛解释出来意思。
实际上这些骆明烛都知道,但很有耐心地听她念,这些东西于他学的所有内容而言,不过是凤毛麟角,不过她既然这么有兴致教,听听也无妨。
但总有人来打扰他们。
小福子走进来,说:“陛下,尚仪大人,王嬷嬷来了。”
一听王嬷嬷来,云黛见鬼似的把书一收,左看看右看看,拉起骆明烛就往屏风后面跑。
小福子看得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王嬷嬷就进来了。
此时云黛已经拉着骆明烛跑到屏风后,将人按倒在床上,掀开被褥把书册往里面一藏,盖好被子按住不放,扭头看外面。
屏风后面冒出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前面那个就是王嬷嬷。
“尚仪大人为何——”
情急之下云黛只顾着躲藏,没意识到自己压在骆明烛身上。
她捂住骆明烛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别说话,王嬷嬷是来监视我们俩的。”
骆明烛缓缓眨了一下眼,偏头与她看向同一个发现,眼角余光看到她紧张得眼睛都不眨,忽然冒出了个邪恶的念头。
“陛下,太后命奴婢来看看您,顺便来监督云尚仪可否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云黛回头用眼神示意骆明烛不要说刚才他们干了什么,等他眨了眼,才松开他。
但还压在他身上。
“陛下?”
王嬷嬷听了半天也不见里头有声音,刚要进来,就听到云黛惊呼声。
云黛不是故意要叫的,她是被骆明烛突然的动作吓到了!
就在王嬷嬷要进来时,骆明烛忽然抱住她站起来,下一秒他坐在床沿边,让她坐在他腿上。
她被抱起来的时候,好像被他抛了一下,余光都能越过屏风看见后面站着的王嬷嬷!
“陛下,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云黛急忙搂住骆明烛肩膀,冲外头说:“臣在教陛下,不方便来见你。”
她的声音有点抖,听起来还真有点像在做那事。
王嬷嬷阴沉脸,但没进去,她来就是为了看云黛到底有没有按太后说的去做,如今这次突击检查也算是成功,这两人确实在做那档子事。
她阴笑着:“既然如此,奴婢就不打扰了,陛下可要记得,过些日子去谢谢太后。”
她说完,退了出去。
小福子没敢进来,他想着刚才云黛拉着陛下进去躲避王嬷嬷,意识到这是不能让王嬷嬷发现她教给陛下的东西。
不由得恨恨想,连云黛都知道要好好教陛下,太后竟然处处责罚陛下,真是毒心肠!
小福子发誓,只要以后云黛不欺负陛下,他就会连着云黛一起保护!
等人走远了,小福子才出声:“陛下,尚仪大人,王嬷嬷走
了。”
里头很安静,没有声音,小福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没有担心,一转身,乐呵呵地走了,还不忘贴心地带上门。
屏风后的云黛不是没有听见小福子说的话,她现在是有点头晕,不知道骆明烛脑回路怎么和自己的那么不一样。
她问他刚才为什么突然抱自己,其实只要把王嬷嬷骗走就好了,根本不用这样做。
结果骆明烛一脸无辜还委屈。
“孤只是觉得,这样做能帮到黛姐姐,黛姐姐是在怪孤吗?”
云黛看着他这样就说不出责怪他的话,况且他真的帮到自己了。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刚才没准备好。”
“那孤是做对了?”
云黛愣愣点头,好像是对的。
少年天子忽然收紧了怀抱,靠近她,目光灼灼:“那孤有奖励吗?”
云黛心口一跳,看着那张毫无缺陷的脸,说:“你要什么奖励?”
骆明烛幽深的眼瞳锁定她,缓缓笑了。
“黛姐姐能给孤什么?”——
作者有话说:抱歉,晚了点[摸头]
第30章
“什、什么?”
云黛意识到骆明烛说了什么后,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她就不该说那句话,怎么就变成了她要给骆明烛奖励了?
“我,你……”手还抵在他胸口,下意识一推,根本推不动,还硬邦邦的。
思绪乱做一团,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到他靠得极近的那张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更别提要拒绝他。
“黛姐姐是要拒绝孤吗?”
少年天子又靠近了些,用他那张极具攻击力的脸,再加上小狗一般委屈的眼神,根本招架不住。
云黛直愣愣说了一句:“那你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就开始后悔。
骆明烛笑了,“孤想知道,孤那晚突然很难受,是与黛姐姐有关吗?”
云黛心中一个咯噔,大脑轰的一声,不敢看骆明烛的眼睛,心虚移开眼,支支吾吾没有说。
“孤想要黛姐姐告诉孤实情,这个就算是给孤的奖励。”
骆明烛再度收紧双臂,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已经跑了三次,这次若是还跑,接下来,他不会再对她这般温柔。
西斜的日光投射进来,落在云黛身上,她被抱着坐在骆明烛腿上,还保持着方才直起上半身的姿势,这样的姿势令她比骆明烛高了些,低着头看他,远远看着,像是恋人对视,确实有几分温馨。
但实际上,云黛心虚还坐立不安,总感觉骆明烛浑身都是刺,被他抱着,哪哪都不舒服。
“我其实……”
她在犹豫。
“嗯?”骆明烛发出一声慵懒的音调,云黛此刻在想着要怎么解释,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骆明烛看她的戏谑目光。
只要她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个抱着自己的少年天子与她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那双眼几乎能洞察她所有的情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借口,实际上根本不在乎她怎么解释。
即使她再次说谎骗他,他也不会去戳穿。
他想看的,只有她费尽心思去想若何欺骗自己的过程,看她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最好还能哭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了,上次是因为什么而哭呢?
骆明烛想起来了,那是她在愧疚,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后,她愧疚得哭了出来。
可是他想看的,不是她愧疚的眼泪,但她只要哭,不管是愧疚还是别的,都可以。
“黛姐姐不愿意告诉孤吗?”
他忽然低了头,像那晚一样,脸颊埋在她脖颈间,轻轻蹭了蹭。
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子身子僵住,骆明烛额头低着她肩头,无声地笑了,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将这份愉悦表露得太明显,还是用那种委屈的语气问她。
“黛姐姐其实不喜欢孤吧。”
“没有!我喜欢啊!”
“那为何,黛姐姐不愿说。”
他埋在云黛肩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情绪很低落。
垂落的发丝蹭到她脖颈,有点痒。
云黛忍了好一会,本来是打算将痒意忍下去,谁知道越忍越痒,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拨弄了一下,瞬间不痒。
“那你松开我,我告诉你。”云黛刚给骆明烛下药的时候,确实心虚,但两天过去,再一看骆明烛这乖巧的样,还从袁络仪那救了自己,立刻活过来了。
等了会,骆明烛从她肩头抬起脑袋,却没松开她。
“不松。”他坚定不移,“松开了,黛姐姐又要跑了。”
云黛目瞪口呆,只能随他去了。
前几次会跑,是因为他的骚操作啊,谁能受得了,再说了她又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怎么可能回回都跑。
“那天晚上,确实是我做的。”
云黛直说了:“我在给你端的茶水里放了桃花散。”
少年天子疑惑,问:“那是什么?”
云黛更愧疚了,他居然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居然真被威胁到,真给他下药!
都想骂自己一句了。
“你那天晚上难受,就是这个引起的。”
云黛继续说,“我带了解药,就是那个花瓣,我本来是想给你吃的,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后来我不是塞了一把给你——”
“原来是尚仪大人让孤那么难受啊。”
云黛一听,确实是她干的,点了头,刚要说话,就听到他陡然降下来的声音。
“尚仪大人果然不在意孤。”
云黛一个激灵瞬间回神,刚想解释自己是被威胁的,腰间一紧,被他提着腰轻轻松松放到地面,随后就看到骆明烛转身背对自己,一副不想见她的样子。
“孤乏了,想休息,尚仪大人先离开吧。”
云黛眨了眨眼,傻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她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有人威胁我!”
少年天子明显不相信:“谁敢威胁尚仪大人?”
云黛脱口而出:“是个黑衣人,那天晚上他把我拖走,直接塞了桃花散给我。”
“他是谁?”
“我不知道。”云黛哪知道是谁啊,要是知道直接提刀去刀那个黑衣人了。
“为何那晚,尚仪大人不与孤说呢?”少年天子转过身来,看清楚他表情的瞬间,云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遭了!
“孤说过,孤在意尚仪大人,孤愿意将自己的伤疤给尚仪大人看。”
他都不喊她黛姐姐了!
“可是尚仪大人不相信孤,宁愿听那个黑衣人的,也不愿告诉孤。”
“我只是……”
云黛忽然觉得心口抽痛,她确实没有告诉骆明烛,一开始想的也是先把药下了再告诉他。
但是那晚发生的一切太超出她的认知了,本来打算第二天再说,结果被袁络仪关起来了,根本没机会。
那她现在不是说了吗?这都不行?
“孤有些难受,想单独待一会,尚仪大人请走吧。”
他说完,侧着身子不看她。
随便瞧一眼,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息,一副被伤透心的模样。
云黛越看越委屈,明明自己也被威胁,不止袁络仪威胁她,还有个黑衣人,她能怎么办,告诉了骆明烛,他就能保护她?他自己还被袁络仪拿捏着呢!
“我没有要害你的心思。”本来说完这句她就要走的,但是想到骆明烛说他在意自己,心中忽然泛酸,还有点气。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爱信不信,哼!”
云黛一跺脚,转身就走出去,没走两步,跑起来了,直接奔着殿门跑。
待她出去,一黑衣人落在骆明烛身侧,跪下来,将手中信陈上。
“萧大将军有急信。”
骆明烛转身,目光掠过屏风,短暂地停留,视线落在暗卫身上,沉默片刻,接过信件。
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叫唤,骆明烛展开信件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去看信。
云黛在外面和小福子吵架。
“我不来了,谁爱来来吧,我才不来,你以后都不要去我那叫我,我要一觉睡到天黑!再也不起早摸晚跑过来。”
小福子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又生气了,但她这么说话,他也不高兴。
“你是不是和陛下有什么误会?陛下很少会让人生气的,是不是——”
“不是!”云黛像是炸毛的猫,一点都不能碰,“我们没有误会,误会都说开了!”
她都说了是有人威胁,他不信,还一个人待一会。待吧待吧,她以后再也不来了,他一个人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陛下很在乎尚仪大人,你只要去解释解释,陛下定然不会生气。”
云黛哼了一声,声音有点控制不住了,“我已经解释过了,爱听不听。”
再多说一句,她就要哭出来了。
本来她很少哭的,谁知道一遇到骆明烛就哭了两回,真丢脸。
“尚仪大人,你——”
小福子的话没说完,云黛已经跑了。
“究竟是怎么了,尚仪大人怎么那么生气?她看着不像是情绪容易激动的人啊。”
小福子想了好半天,打算去劝劝骆明烛,云黛一走,就真没有人帮他了。
等他进去时,寝殿内只有骆明烛一个人。
小福子只看到他在屏风后的身影,没听到一丁点声音,忽然有点发毛。陛下确实生气了,云黛也生气了,他该怎么办,才能把两人哄好?
“那个,陛下,尚仪大人又走了。”
里头传来冷声:“不走,让她在孤这留宿吗?”
小福子心道这两人今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个说话都跟吃了火药一样。
“奴才是想着,陛下与尚仪大人之间应是没有太大的矛盾,不至于气成这样。”
里头却传来一句与他说的完全不相干的话:“她哭了吗?”
小福子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仔细回想,摇头迟疑道:“该是没有哭的。”
骆明烛低低笑了声,回想云黛走之前说话的调子,明显在哽咽,多说一句,就要哭出来。
可惜,他有要事要处理,看不到她哭。
“孤要休息,你退下吧。”
小福子应声,落下窗户,后退着离开。
咔哒一声,门关上。
云黛关了门往床上一扑,喊系统出来。
“我要把袁络仪刀了。”
系统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准备怎么刀?”
云黛却说了另外一句话:“我以后再也不去骆明烛那了。”
系统:“你说的,你再去你就是小狗。”
云黛忽然狞笑:“等着吧,等我扳倒袁络仪,把骆明烛拉下来,我自己当皇帝。”
系统:“加油。”
下一秒云黛嚎了出来:“我又不是故意瞒着他的,再说了我也准备了解药,我那么努力喂他吃解药,还被他亲了,我还委屈呢。”
“他说他在意我,那怎么不听我把话说清楚,还赶我走。”
“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系统跟着附和:“你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云黛忽然骂它:“你也不是好东西!”
系统:“……”
它要是能绑定骆明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骆明烛来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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