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怎么做的？这坐着这么软。”
“找了海绵让人做成垫子。”
“这样啊，这靠背是不是也是这样？”
厂长媳妇一通问，厂长拦都拦不住，只能抱歉的朝着赵章笑了笑。
赵章没放心上，他现在这个布置在几十年后很简陋，但在六十年代还是挺不错的。
为啥不说顶尖，想想那些小洋房，大宅子，这算个啥，只是看着干净整洁，一些家具不一样才让人多看几眼。
说实话别说现在，就是几十年后这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装修风格。
厂长媳妇在沙发上已经心满意足了，目光移向前边，“你这咋这么多柜子？”
没有电视机，这一面都是柜子。
“好放东西。”
别说这一面了，赵章屋里也都是柜子，衣柜不提，床底下也做成柜子，他也没啥东西，就是以防以后东西多起来没地方塞，就让人这么打了。
厂长媳妇别提多喜欢了，女人把着家，这东西不舍得扔，那东西万一以后有用呢，家里越塞越多，找又不好找，要是有这样的柜子方便太多了。
她回去路上就跟丈夫说：“你要是升上去，以后家里也打这样的柜子，这样的床。”
再升上去估计挪不动了，就是能也没个五六七八年也换不了，这打的肯定值。
厂长不想说话。
厂长媳妇手肘捅他，一遍两遍三遍。
厂长：“家里你做主，你喜欢就打。”
厂长媳妇：算你会说话。
*
赵章搬走了，江建设还住在宿舍，他连分房资格都没有，赵章却是分配到了四室一厅。
两人还都是一个学校的。
温红党安慰：“小江啊你也别太难过，虽然你们一个学校，同时进厂，但人么，都是不一样的，咱们要往前看。”
江建设埋头干活，什么都没说，温红党见状继续刺激他。
“小江啊，许组长在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优秀，压的别人连点光辉都没有？”
“许组长这么厉害别人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了，唉……小江啊，我知道你也不错，不然也不会考上大学，但是……”
江建设停下手上的活，抬起头看向温红党，直接说：“温同志你要是不想干活能不能别打扰我？”
温红党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没什么存在感的江建设居然会这么说。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恼怒道：“好心当做驴肝肺。”
江建设顶着他愤怒的眼神干活，丝毫不受影响，别说温红党什么心思他明白的不得了，就是许卓越，他的心肠硬的很，他傻了才会找他茬。
江建设打断他只是嫌他烦，毕竟许卓越的确太耀眼了，他不想听的心里难受。
温红党不甘的收回目光，瞟了赵章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章在画图纸，感觉到了，回头扫了一眼，估过方位，确定是温红党，心里记下后，转了一下手里的笔继续画图纸。
数控重型卧式车床模型只是打个样，精确度表现和之前的普通数控机床差不多，看吧也看不出来好在哪里，只能等造出实物了。
所以他这个图纸很关键。
赵章刷刷画了两张，早上要画五张下午再画五张，大到整体，小到每一个零件，有的他画了。
画完他就把图纸锁进抽屉去吃饭，晚上他就把图纸带回去。
他离开的时候温红党都会看上一眼。
赵章也没漏过，和厂长提了一嘴就没管这件事了，继续画图纸。
在此期间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又卖了一条，M国人口没有A国这么庞大，但是人家主张超前消费，除了不到年龄办不了的就没有没有信用卡的，失信也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不像A国老百姓喜欢到处藏钱，被耗子咬了的悲剧时有发生。
他们还会攀比，谁家没用最流行的A牌希望电视机，谁就是落伍了，大家都不要搭理他。
再加上其他国家也会购入彩色电视机，本以为三班倒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无线电厂不仅没休息成，没想到加了生产线订单都还有一大串，不得不进行招工，拯救了不少被催下乡的知青。
新职工就位，老职工也就能分批休息了。
他们也可以出去炫耀了，拿着积攒的钱票去百货大楼买买买。
看到的人直呼：“这日子不过了啊？”
“一看你就是第一回见到，这一看啊就是无线电厂的工人，他们生产彩色电视机卖到国外去挣了老多外汇了，三班倒半年多，可不得出来一通买，何况人家厂挣得多，厂子里发了福利，奖励了不少钱票。”给前面排队的人科普的越说越羡慕。
周围听了知道不知道的都跟着羡慕，他们要是无线电厂的就好了，他们也能这么放肆的买。
无线电厂的工人听着这些话，腰板挺的直直的，下巴抬的高高的，肚子往前挺，手里提满了东西依旧健步如飞。
孔解放有幸也目睹了一回，他脑海里浮现赵章的话，“这肚皮可真要挺到天上去了。”
风头被抢的机械厂工人：瞧那得意的劲，还不是要靠我们厂，不然他们才买不到彩色电视机生产线。
机械厂工人撇嘴，然后看着自家产品叹气，不是啥数控机床，就是啥架桥机之类的，普通老百姓用不着，能用上的也是灰扑扑的哪及得上彩色电视机。
算了算了，还是看电视吧，电视多好看啊，别看无线电厂生产彩色电视机，指不定还没有他们机械厂职工有的多。
不是瞎说，而是计划内的产物没有紧着自己的，现在能赚外汇肯定专注往外卖。
不像机械厂，之前那一批是计划外的，直接被厂里职工一一消化。
这不得不说机械厂的职工算是闷声发大财了。
不说彩色电视机，分房子呢，他们新建了一批福利房，无线电厂那边还慢了一些。
机械厂工人舒服了，也就没把这当回事。
赵章更没当回事了，整天就是画图纸，他还自己一个地方，谁要是往他这里多靠一点都能被其他人发现。
温红党都靠不过去。
但是听说这个许卓越这次要研究数控重型卧式车床。
那个模型他也见到样子了，参考彩色电视机和数控机床，还有晶体管，这个数控重型卧式车床也不是没有可能完成。
这种重型车床比数控机床强多了，温红党看着赵章画图纸，心里跟有只爪子在挠，还是挠一下又挠一下，挠的人心痒痒。
*
赵章伸了个懒腰，把笔收好，将图纸晾干了整理到一起，再次把图纸带回去。
厚厚的一叠，还挺重，不过这么负重来回，也就剩半个月不到了，他快画完了。
赵章带回去就锁到柜子里，去了厕所，天气热洗冷水澡还舒服，不过到冬天就受不了了，他这去年就没少跑澡堂子。
“得搞一台热水器。”
不管是电费还是燃气都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他自己用还好，要是推行还是太阳能的好，最好能进行储能，保证至少两三天没有太阳也能够加热。
要是下雨半拉月赵章也是没办法了，就是两三天他都要研究一下储能的电池。
为什么说是电池呢，电池是最方便的，研究出来不只能用在热水器上，还能用在很多行业。
没有脱离插电的计算机，未来要盛行的手机、电瓶车、电车。
还要考虑到太阳能转化率，如果转化率足够高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一天储能半个月的情况，这又要回头捣鼓电池。
一个简单的热水器，里面涉及到的技术不少。
赵章洗完澡出来，躺到了床上，过了一会儿才坐到书桌前拿起纸笔，把想到有关热水器要涉及到的技术，材料之类的罗列出来。
最大的问题还是转化率和储能。
赵章在上面圈了一下，陷入思考。
赵章回神已经临近十点了，他在纸上写了一串自己能看懂的字符就回床上躺下睡觉了。
睡着之前，他发出感叹：“我怎么这么勤快？！”
原主忘恩负义，但是往上爬那是一点都不含糊，要不也不会在革命结束前成为厂长。
赵章要洗白不能走他那条路，就只能多搞科技，表现自己的积极上进，主要也是方便了他自己。
要不说科技改变生活。
赵章第二天又准时上班了，他到机械厂这么多天都是风雨无阻，从未迟到过。
五张图纸对赵章就是小事儿，画完后，琢磨热水器的事情。
太阳能一直是非常干净的能源，但是存在转化率问题，也没有稳定的来源，几十年后也没成为主流。
但是太阳散发出来的能量却是非常宝贵的资源。
想要利用起来的话，采集也是一个问题，采集转化才是电能，采集的能力也会影响到最后的转化。
吸收太阳能的材料……
饭点，中午准时锁好抽屉跑去食堂，排到了第三。
赵章张望着今天的菜，一会儿就想好了中午吃什么，轮到他了直接点：“给我来个鱼汤，再来个麻婆豆腐，还要个拍黄瓜，二两米饭。”
凉热汤一应俱全。
三个菜又是相当的惹眼，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人许技术员就是好个吃，人家工资高，父母住老家，负担不大，图嘴痛快不是很正常。
要是他们这样也让自己吃的痛痛快快。
赵章在老位子坐下，之前他坐黄文绪对面，那个位置离电视机近，早就没坐了。
他换到这边黄文绪也换到这边了，不过黄文绪最近出差，他也就没有饭搭子了。
赵章也不嫌寂寞，喝了鱼汤认真干饭。
对面坐下一人，赵章余光扫到了，是江建设，这家伙大多数时候都是避着他的。
今天居然坐他对面。
第232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0）
江建设见赵章毫无反应，照旧认真干饭，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压低声音说：“温红党最近老在我面前说你，你注意点吧。”
江建设说完端着饭盒走了，他实在不知道和赵章说什么，要不是为了这件事，他绝不会坐在这里。
江建设坐到不远处，见赵章还是认真吃饭，没有丝毫被话影响到的意思，心里有点打鼓，这个许卓越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要是没听进去也与他无关，他已经提醒过了。
江建设这般想心里好过了，他本就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过的去。
赵章吃完饭就回技术部了，放盒饭的时候看了一下锁着的抽屉。
他记性好，图纸放进去什么样子都被他记下来了，哪怕复原，也会叫他看出来，毕竟想做到百分百还原几乎不可能。
赵章确定没动过，又给锁了回去，心里默念：被人惦记着的感觉不太好，厂长能不能动作迅速一点。
厂长打了个喷嚏，他吃完饭，打开秘书交给他去温红党老家打听出来的消息。
温红党是L市人，家里逃难到了A市，然后安家落户，读完初中进了机械厂。
本来是普通工人，但是在一次面向职工招收技术员的时候表现突出进了技术部。
每天早到晚走，非常积极，这么一坚持就是九年，从最低级的18级技术员到现在的14级技术员。
要是没有许卓越同志他有希望成为下一个组长。
赵章现在就是组长，还是新成立的项目，为什么和他搭上干系呢，好像他当了组长温红党就没希望了呢。
事实上赵章现在是组长的工资，但是职级还不是，因为编制是有限的。
不然为什么别人往上升都在那熬，还不是上面的没走，就没能往上走。
所以一个组长要是退休或者挪动，才会让别人上去。
现在这种情况这个组长不给赵章就说不过去了，温红党想要当组长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是以厂长一开始以为温红党针对赵章是因为职位的关系，但是看了这份报告眉头皱了起来。
L市遭灾，温红党和家人一起逃难到了A市，那种情况，加上交通不变，温红党一家也在A市踏实住下了，他没有回老家是合理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跟温红党一家人一样不回去的，毕竟落叶归根，在外面不管混的是好是坏都会想回到故土。
L市灾情过去后就有一些人回到家乡重建家园，这样一来，就查到了温红党已经‘死了’。
就在那场灾难中，被水淹死了。
当时和温红党一家同行的人都看到了，后来他们因为一些原因分开走，也就不知道又多了一个温红党。
这个温红党想要抛出根底就要先找温红党的爹娘。
但问他们万一没问出什么来必然会打草惊蛇，如果问出来，和敌特有关……
不是厂长多心，是这时候敌特真的太多了，赵章虽然研究的东西无关军工，但是没少为国家挣外汇，他做出来的集成电路和电子调谐器意义也非同一般，要说应用在军工，和军工相关那还真能扯上。
那被敌特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厂长心里不太踏实，怎么查还是交给保卫科了。
现在保卫科人家是有编制的，不是后来的保安，多由退伍军人担任。
温红党丝毫不知自己被抄底了，就剩下最后一层皮。
他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是R国人，也听父母描绘过R国的美好，他一直想回到R国。
哪怕现在的爹娘救了他，他也一点都不感激，因为他们没有给他好的生活。
也是因为A国，他才遭遇的天灾，如果在R国，他一定会很幸福。
温红党憧憬着，很想和敌特接触回到R国。
只是他一个R国小孩找不到门路，只能委屈自己待在A国，待在那个贫穷简陋的家里。
一直到他成为机械厂的工人，终于找到了组织。
他要带着A国的技术资料回国，越有价值越好，国家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他是R国人，要为R国效忠。
温红党开始努力啃图书馆的书本，他在等待机会，果然他的苦心没有白费。
他等到了，但是他的职级太低了，接触到的都是低端技术，这些于R国而言就是没用的垃圾。
他要往上爬，只有往上爬才能接触到更多高端技术。
他勤勤恳恳，积极表现，却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
他们都是大学生，他只有初中学历，技术也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他得把两个人拉下去，他才好往上爬。
可惜，他没有做到，他现在上不去，和那个许卓越关系也不好，他想进他的小组弄到技术资料都不行。
他不是没办法窃取到，但是行动一次他肯定要回到R国，彩色电视机、数控机床和晶体管都不值得他动手。
一直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他了解过了这技术可以用在航空上，相对来说比较重要。
他把图纸拿到手，然后杀了许卓越，A国人就无法制造数控重型卧式车床，A国也没了这个人才。
温红党盯着赵章，就等着他把图纸画完。
*
温红党看着赵章再次把图纸带回家，低下头继续干活，一直到八九点才回了家。
回到家鞋子一脱，穿上拖鞋，推醒媳妇，“给我整碗面。”
温红党媳妇已经习惯了，最开始她知道温红党会加班还会等着他回来，现在都是先睡了再说。
她爬起来打了哈欠，去外头煮面，不仅要煮面，还要摊个鸡蛋，不是现摊的不行，丈夫会嫌不够香。
楼上楼下没少嘀咕，毕竟不是谁都一定在八九点钟睡着的，她能咋办，只能笑笑当没这回事。
煮面简单，一会儿的工夫她就把煮好了，把摊的鸡蛋盖在面上端进屋里。
“家里就剩两个鸡蛋了，小光今儿生病了，我答应他明天给他做个鸡蛋花，这两天不一定买到鸡蛋……”
温红党脸上闪过不耐烦，接下去她说了啥他都没听，吃着面为自己委屈，要是在R国他肯定大鱼大肉，哪像现在吃个鸡蛋都要被啰哩啰嗦，还不让吃个够，像是他要跟孩子抢一样，钱都是他挣的，他一分不给花都是应该的。
温红党的臭脸他媳妇不是第一次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能怎么办。
温红党吃完，她把面碗收了洗了放回去，然后回去睡觉。
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温红党躺下了背对着她，下一秒她就彻底睡过去了。
温红党却没睡着，他精神着呢，一双眼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似是能放光。
他想象着回到R国的美好生活，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吃肉喝酒，讨个漂亮老婆哄着自己，把自己放第一位，别整天孩子孩子的。
她会第一时间关心他饿不饿，想要吃什么，会给他温柔小意的揉肩膀……
只要拿到图纸，这些他都会有的。
图纸，他一定要拿到。
*
赵章一点都没有懈怠，按时按量完成，到今天就剩下最后一部分了。
不多不少，刚好四张画完就没再动笔，一直在看图纸，到饭点的时候就跟之前一样将其锁到抽屉里，如开弓之箭冲向食堂。
其他技术员：“许组长就是我们的下班铃。”
“吃饭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他们说笑着放下手里的活准备离开。
一个技术员看到还在埋头干活的温红党，喊他，“老温你赶紧的，活可以等吃完饭回来再干。”
温红党手顿了顿，他没抬头，随口说道：“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喊他的技术员摇摇头，又是这样，何必急这么一会儿。
当然他也是受赵章影响，之前吃饭也只有食堂有大荤的时候才会积极。
现在么，不像赵章那么跑，但是吃饭也不会拖。
他没看到，温红党脸上表情不太自然，额头还冒着汗。
等没了动静，温红党才放下手上的工具，假装热的擦汗，向四周扫了扫，确定没人后向着赵章那张桌子靠近。
走到桌子前，又往四周扫了扫，没发现有人，他蹲了下去拿出钥匙开锁。
抽屉一拉开，他就看到了里面放的整整齐齐的图纸，温红党正要去拿，手刚碰到图纸手臂就被折过去了。
*
赵章吃完饭回来放下饭盒，随手插入钥匙打开抽屉，凝视着被动过的图纸。
他把图纸拿出来翻了翻，确定一张都没丢，但还是去找厂长了。
厂长不清楚保卫科那边的行动，要是有需要他配合行动的会跟他说一声，没有就跟现在一样，赵章说图纸被动了，但是没有丢失他才确定保卫科已经行动了。
他有点想知道结果，但是赵章在这里，他要先安抚住他，他现在就是厂里的宝贝。
厂长想要说话轻柔一点，不自觉夹了嗓子，“这事我知道了，不用你操心，你图纸画好了吗？”
赵章：“已经画完了，需要再整理整理。”
画完了，难怪那个温红党要行动，盯的真牢。
厂长：“那图纸你看着些，什么情况我会问保卫科的，到时候我会让秘书去和你说一声。”
赵章点头，也不想和厂长客套，他还要回去睡觉的，临出门前赵章说：“厂长你嗓子要是不舒服可以喝点金银花。”
厂长：“……”
这是厂里的宝贝，厂里的宝贝。厂长不断的告诉自己，让自己不要生气。
但是还是相当的郁闷，他挥了挥手让赵章走，他怕自己压制不住。
他难得这么对一个人好声好气，结果对方还觉得他嗓子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
不舒服！
舒服！
服！！
拳头石更了。
第233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1）
温红党的最后一层皮早就扒掉了，保卫科的人一直没动手是在找他的上线，他的上线比他藏的深多了，还发展了其他下线。
这一挖就是小半个月，把温红党也留了这么长的时间。
其他人处理了，就剩下温红党了，怕惊扰了其他人，所以没到饭点他们没有动手。
只是等人走干净了，他们过来正好看到温红党鬼鬼祟祟的，直接把人带走了。
厂长了解到温红党想要拿走图纸不禁庆幸，幸好厂里的宝贝许卓越同志说了那句话，他也没有不当一回事，要不然当作普通事件处理人都带着图纸跑掉了，那会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啊。
得亏厂长不知道温红党还想杀了赵章，不然庆幸会成倍成倍的往上翻。
这件事情也远没有结束，拔除了一些敌特，还有很多敌特还在潜伏，只是只有一点线索人却不能短时间挖出来。
而温红党的上线似是察觉了什么，所以他们才把那个上线连他的下线给一起抓了。
否则留着温红党再等等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厂长就不知道了，他让秘书告诉温红党被抓的事情。
而厂里对其他职工的交代是温红党出差去了，临时任务，情况比较急，衣服都是让人帮忙带的。
温红党媳妇一点意见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他在外面她还轻松一点。
少了个温红党，厂里还是照样过。
就是技术部人会多念叨几句，但赵章的数控重型卧式车床一出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虽然看不到全部图纸，只了解到一个大概，但足以让他们津津乐道。
也别津津乐道了，零件都要搓出一堆火星子了。
他们在搓赵章也在搓，他掌握着最核心的部分，全部搓完再拉人一起安装，没办法，太重了，一个人是完不成的。
当然其他人也只能搭把手，如何将这些零件组装成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就要看赵章自己了。
安装完成的这天，天气正好，阳光明媚，似是在为这件事庆贺。
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呈现在众人眼前，如同一只巨大的钢铁兽。
赵章给它插上电，站在它面前，开始进行测试。
众人没敢围上去，怕打扰到它，但是一完成，停下运行众人就不客气了。
当然也仅限于围着观看，没有赵章允许他们没有拿起零件。
赵章：“江建设你来量一下。”
被点名的江建设都懵了，他懵其他人却没有，把他推了出来，“江建设你快量一量，我们都等着呢。”
“别太激动了，等量完了再激动。”
江建设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清醒过来，虽然不知道许卓越为什么会点他，但是在技术部成小透明的他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又是测量这个据说比数控机床还要精确的数控重型卧式车床造出来的零件，江建设内心波涛汹涌，澎湃着无以名状的情绪。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拿起零件和测量工具的，看到那个数值却是更说不出话来了。
“多少啊？”
“江建设你别卖关子。”
“你要是不会测就让我来。”
“0.004mm。”江建设说完嘴唇都在颤抖。
这个数字，这个数字……
其他人也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之前的数控机床精确度已经相当高了，他们对赵章所说的会更精确一点有概念，但完全没想是精确到这种程度。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他们质疑赵章做出来的数控重型卧式车床，而是这个数字实在太惊人太恐怖了。
要知道数控机床精确度是0.01mm，看似只差了0.006mm，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这不是简单的数字能形容的。
一个个恨不得从江建设手里抢过零件和测量工具，想要亲自验证一下。
江建设被那豺狼虎豹般的眼神吓的抖了一下，很快挺起胸膛，“就是0.004mm，我看了十遍了，都是这个数字。”
“我们国家又添一重器。”
江建设看着数控重型卧式车床比看亲妈的眼神还要亲，看向赵章的大脑也是无比的热切。
感受到灼热目光的赵章：“。”
趁其他人关注点还在那个零件是不是真的精确到了0.004mm，赵章跑了，去找余总工。
不过余总工在忙，赵章最后没见成人，赵章只能去找厂长了。
咳咳，找多了，熟了，就有事找厂长了。
厂长对此一无所知，他听到赵章把数控重型卧式车床造好了，测试的精确度达到非人的0.004mm的时候心跟坐跳楼机一样升到了至高点。
他震撼的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零，零点零零四毫米？”
他真的没听错吗？
或许是0.009，哦9和4差很多，怎么也听错不了，那是八七，对！是七~四，两个音比较近。
就是0.007也是非常高的精确度了，国内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精确度的机器。
赵章：“是0.004mm，不是0.007。”
原来是厂长刚才不自觉将心里想法说了出来，赵章便出来纠正。
厂长：“！！！！”
0.004mm！
0.004mm！！！
啊！0.004mm！！！
厂长看到了国家辉煌的未来，同时也看到了他光辉的以后。
他忽然有些哽咽，他以为自己以后止步机械厂厂长，一直到退休了，没想到他不仅要升，还很快就要升上去了。
厂长拍了拍赵章的肩膀，他压抑着情绪，但是眼眶还是湿润了，红红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赵章扫过他花白的头发，担心道：“厂长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厂长：“……不用。”
搞研究的人有点缺点是应该的，他只要给他往死里搞研究就可以了。
“我要去看看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去看看我的宝贝。
厂长拉赵章出了办公室然后看似镇定，实则差点飞起来的步伐冲向技术部。
还好现在工人都在车间里，不然看到这样的厂长心里得升起一个念头，完了。
厂长到技术部看着一堆人围着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大喊：“让开让开。”
技术员们下意识给厂长让出一条道来。
厂长就这么走到了数控重型卧式车床面前，想要摸一摸它，但又怕把它碰坏了。
虽然但是哪怕厂长砸下去也是他手坏了，而不是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可他就是这么的小心翼翼。
他稀罕一一阵，“车出来的零件呢？”
他不怕碰坏了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却不怕碰坏了零件，快让他亲自测量一下看一看是不是0.004mm。
要不是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厂长都要搓搓手了。
拿到零件一测，“真的是0.004mm。”
此时此刻他的激动震撼一点也不比刚才少。
“厂长我们机械厂要扬名全球了。”
“什么全球，这东西肯定要藏着咱们国家偷偷用。”
“国内太落后了，说不定国外已经有了，我们这时候炫耀岂不是让其他国家看笑话。”
这一点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国内哪里及得上国外啊，以前被炮轰被殖民又不是没尝过。
他们都在打仗，国外还在原来的基础上大力发展，肯定超越他们很多很多。
这么一项进步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A国人曾经是非常骄傲的，说的话都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现在是火力不足恐惧症，就怕落后火力干不过又变回之前那样被殖民。
一边害怕一边猛干，愣是后来居上成为第五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曾经的侵略者R国却没有。
赵章也没纠正他们，民族自信是要有，但是现实就是国内发展不如M国R国。
而且只有觉得自己不足才会奋力追赶，再说了他说了也没用，他都没出过国。
数控重型卧式车床被目光洗礼，但是上报后并没有被重视，更别提赵章会被挖走了。
这才革命的第二年，哪怕有一些科学家被送到实验基地进行秘密实验，但下放的才是大多数。
里面还有啥原因厂长也不知道，这么高的精确度总不能用在他们日常中，根本没那个必要，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
厂长尝试联系军工厂那边，为国家火力贡献一份力量也行。
至于不能往上升，厂长失望是免不了的，但也没有很失望，因为以赵章的能力，他的政绩迟早能够让他升上去。
*
军工厂那边接到厂长的电话是不信的，0.004mm，什么概念啊，八级钳工都达不到，要是有机器达到这种程度，广泛应用，尤其是火力上，伤害和准头，“嘶――”接听电话的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你们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话不能乱说，你要为说出口的话负责。”语气要多严厉有多严厉，要多冲有多冲。
厂长也不生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听了也不会相信，只会比对方更严厉更冲。
“我知道，都是我亲眼所见，还有敌特过来盗取图纸。”
厂长知道他的亲眼所见没啥份量，所以把温红党拿出来溜溜，哪怕他很没用，还没行动就被发现了，但军工厂的人又不知道。
挂断电话厂长就等着人来了。
军工厂那边在开会。
反对派：“一个小小的机械厂怎么可能制造出精确度达到0.004mm的车床，一定是机械厂的人眼花了多看了一个‘0’。”
“0.004mm，那是0004mm，M国对外公布精确度最高的车床也才0.008mm。”
国内怎么可能制造出精确度达到0.004mm的车床，还是一个机械厂，哪怕它在A市力压其他机械厂，那也只是一个机械厂。
第234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2）
反对派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
赞成派：“你也说是国外对外公布，人家那么会藏指不定已经能做到0.003mm，0.002mm。”
真是，恐怕全A国人都是这么想的，国外就是会藏，国外就是更加强大，所以大家同频了。
赞成派：“人家制造的车床还差点被特务窃取了。”
最重要的一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证实这件事不过跑一趟。”没成就是浪费一点钱，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那价值不可估量。
主打一个虽然不信任，但是万一呢，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人家做出来了呢。
跑一趟和这件事可能是真的相比差距巨大，而且人家骗他们也没啥子好处不是。
于是军工厂的人最后将近七成的人同意了这件事情，简爱民带着重任前往A市机械厂。
厂长听到门卫那边通知简爱民到了，翻找自己珍藏的茶叶，叫秘书帮他泡茶，但是茶泡好了，人一等二等三等没等到。
厂长喊秘书：“你去帮我看看，那个简爱民到哪了？”
人怎么半天没来？
秘书退出去，过了几分钟跑回来，“厂长军工厂来的简同志去技术部了。”
厂长：？？？
怎么跑技术部去了，我在这等你，给你泡茶你跑去技术部去了。
厂长顾不得自己的茶，也去技术部了，走到半路去仓库。
另一边简爱民想的很简单，他是来验证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精确度是否真的能达到0.004mm，见什么厂长，看车床就好了。
车床是技术人员研究出来的，自然是去技术部。
这就导致厂长没见到人。
简爱民要看车床，赵章领他去，简爱民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车床如果能达到0.004mm的精确度，谁都能接触到很容易被破坏，也就是他还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这才没说。
赵章带人过来，厂长已经在这了。
厂长对赵章笑的很亲切，对着简爱民就平常普通多了，更加的官方。
简爱民现在只想看车床，根本没有关注这种差别待遇，听到厂长的自我介绍后直言：“能先看车床吗？”
厂长知道简爱民不信，这是急着验证，没关系，他一点都不介意，他也很想看到他被震惊的模样。
想想当初他被那个0.004mm震撼到的样子，他的期待值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厂长刚才就让秘书把插线板拉过来，领简爱民进仓库后秘书就拿着插线板过来了，把插头插到插线板上通了电以后，他把铁块放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上。
简爱民死死的盯着铁块，看着它在数控重型卧式车床逐渐变样，经过一系列的加工变成一个零件，这个零件只是非常普通的螺母，它标准数据简爱民了然于心。
数控重型卧式车床一停下，他就拿起来进行测量。
这一测量，他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的老大，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测量后，看着那个数字，缓慢的吐出：“是0.004mm。”
0.004mm，这可是0.004mm！
真的是0.004mm！
哪怕他和其他人一样想着万一机械厂的人说的是真的呢，但那种可能太小了，小到比空气中的尘埃还要小，小到和原子媲美。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小的可能它实现了，真的实现了！
简爱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直到脸被憋的通红，快窒息，他才反应过来，他顾不得管自己干的蠢事，抓住厂长的手握住，很用力的摇晃，“多亏了你，多亏了厂长你。”
是他特意告诉他们他们厂里有这么好的车床。
还好他来了，他没来这数控重型卧式车床不是‘英雄蒙尘’。
那将会是军工厂的损失，是国家的损失。
简爱民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
厂长清了清嗓子，“0.004mm，还有进步的空间。”
瞧他多谦逊多会说话啊，厂长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简爱民：这话说的不错。
“我能见一见设计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的专家吗？”
厂长接了活赵章就在后边当路人，但他是当路人想别的事情去了，但是这边也是留了两分心神，听到这话厂长都来不及阻止，他就说了，“这是我设计的。”
厂长提防的望着简爱民，怕他挖人。
简爱民震惊的望着赵章，“是，是你设计的？”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他看起来那么年轻，他怎么能设计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
厂长瞧他那不信的模样，不服气了，怎么的，他们厂就不能有这么厉害的人才吗？
“这就是他设计的。”
厂长说的认真又坚定。
他还说：“许组长不仅设计了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现在热销海外挣外汇的彩色电视机也是他造的，是他带领着我们厂的技术员打造彩色电视机生产线。”
“我们厂有一条数控机床生产线也是由他主持打造，我们A市的晶体管厂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也是……”
厂长没有提集成电路和电子调谐器，饶是如此，赵章的成绩也是多的不得了，让简爱民听着仿佛天方夜谭。
他看向赵章，“你能说说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吗？”
赵章知道简爱民这是还不信，想要考他，厂长更加生气了，赵章倒是一如既往，心态平稳。
厂长也只能按捺下来，瞪着简爱民。
赵章手微抬，“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的技术特点是不同功率双主轴驱动电机控制，实现……”（注：百度）
赵章非常自信，侃侃而谈，对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的了解不是简单背资料就能说出来的。
更何况简爱民插入提问，人家也没有多思考就答上来了，然后继续介绍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
简爱民不得不承认，是他小看人了，他之前还当人家就是技术部普通的技术员让人家带路。
简爱民的心情有点复杂，又是懊恼自己狗眼看人低，又是高兴他们国家又多了一个天才，可以将国家发展再往前推一把。
他看着已经停下的赵章，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抱歉，是我见识浅薄。”
他态度很诚恳，又没有傲慢的直接挑刺，知道自己质疑错了就道歉，赵章自然接受了。
厂长还在那不忿，这事哪骗得了人，他又怎么会骗人。
他插到赵章和简爱民中间，“许组长你去忙工作，简爱民同志就由我招待。”
把赵章送走，厂长对简爱民就没那么客气了，起码他刚开始是想用好茶招待，现在整个白开水，就可以谈谈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和图纸的事情。
他是乐意把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给军工厂，但是也得为厂里争取一点利益，毕竟这台机床也是耗费了人力物力打造的。
对于厂长的条件简爱民无有不应，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太重要了，这可是0.004mm的精确度。
有了它军工厂必然如虎添翼，他们的武器是革命式的改变。
不管是质量上，还是生产速度上。
也就是厂长没有漫天要价的意思，不然就简爱民这态度，那要被人宰死。
不过也正是因为简爱民这种态度，这件事当天就敲定好了，没有丝毫拖延，而数控重型卧式车床也要拆了，搬到车上去，运到军工厂后进行安装。
简爱民还想和赵章聊一聊，厂长一推再推，就是不让他见。
厂长能推，简爱民也能跟人打听，然后在食堂等着赵章。
因为厂长那千防万防的姿态简爱民看到赵章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免得太惹眼让人通风报信告诉厂长，而是等他打好饭，找位置坐下才过来。
“许组长不知道你饭吃完了之后是否有时间，我们聊一聊？”
赵章：“我还要睡午觉，有什么事情最好尽快。”
他不想耽误自己的睡觉时间。
简爱民不觉得赵章不客气，有的人就是这么直接。
他在这纠结赵章不客气，不如想一想等会儿要说的事情。
赵章一吃完，简爱民就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来军工厂的想法？”
“在那边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且机械厂环境不如军工厂，那边管理严格会更加安定。”
戈薇会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也就军队，和军工性质的厂子会好一些。
赵章知道这种情况，不过他没有兴趣一样的路子再走一遍，所以婉拒了。
简爱民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显然他再怎么争取也没用，赵章很坚定。
简爱民只能留下话，带着图纸回A市，毕竟还要回去组装数控重型卧式车床。
只有他掌握图纸，可以组装核心部分，他要是不回去，那个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就一直完不成。
简爱民总算走了，厂长当天晚上就要求媳妇儿给自己拿酒。
厂长媳妇叉腰，“不年不节，又没人上门你喝什么酒？！”
厂长：“这酒今天必须喝，媳妇儿你是不知道那个军工厂来的姓简的他拎起锄头使劲儿薅许组长。”
他第三天才撞见的，要不是许组长坚定不动摇，人都给薅走了。
“媳妇你说这要不要庆祝？要不要整点酒？”
厂长媳妇拎了瓶茅台过来，“要不要给你整点花生米？”
厂长立刻说：“那感情好。”
厂长媳妇拍了他一下，“美得你。”有好酒还不够还要花生米。
*
简爱民回到军工厂，参与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的组装中。
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看好，觉得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精确度不可能达到0.004mm，但这是简爱民验证带回来的，也就是心里嘀咕嘀咕，准备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组装好了可以使用了，再亲眼见识一下。
看看它的精确度究竟能不能达到0.004mm。
第235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3）
简爱民倒是没关心他们怎么想，一心想把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组装好，加班加点的干，花了九天时间就把这台净重一百多吨的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组装好了。
军工厂的人围着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看。
“它的精确度真的能达到0.004mm吗？”
“简副工既然把它带回来，就是没有0.004mm肯定也比我们厂里的车床好使。”
这话有道理，但是精确度要是能达到0.004mm就好了。
众人讨论着这台车床，简爱民却是想到了赵章，这台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很好，但是最好的是人，可惜了……
简爱民一如之前机械厂厂长使用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的样子，将铁块放入，进过一阵加工，最后车出零件。
众人争先恐后想要测量这个零件，谁都没得逞，最后是厂长测量的。
厂长看到那个0.004mm，之前对于简爱民没把人挖过来感触不大，现在心却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脑海里盘旋着：怎么就没把人挖过来呢？
怎么能没把人挖过来？！
众人很想知道是不是精确度真的能达到0.004mm，不过看到厂长那张脸，也就只能不吱声了，免得自己成出头鸟。
不过最后大家还是见证了，许卓越这三个字也在军工厂里传开了。
因为没见着人，简爱民又说他很年轻，就拿他教育孩子，让他们跟赵章学习，为厂里，为国家做贡献。
赵章对此一无所知，他完成数控重型卧式车床这个项目就没着急开展新项目，最近都在别的项目组混。
赵章觉得自己是混，实际上有了他的加入整个项目就跟加了推进器一样，不断加速。
其他人直接被带飞了，以前进度缓慢只觉得正常，现在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要是没了许组长我们这日子要怎么过？”
被带飞这么爽，恢复到原来的速度得多难受啊。
“谁说不是呢。”虽然他也知道原来的速度才是正常的。
唉――许组长还没离开他们就想他了。
他们聊着聊着，冷不丁有人说：“老温怎么还没回来？”
这都多久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啊，他走的匆忙，他们也是得到通知才知道他外派了。
“可能问题有点大，还要一段时间。”
这话有没有人姑且不说，这事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有人去温红党家问他媳妇。
温红党媳妇恍然，她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温红党了，没了他家里日子还是一样的过，甚至没了他她过的还舒服些，毕竟没了他，没人会在她睡着后把她叫醒让她伺候，也没了难洗的工装，她怎么样都没人嫌弃。
温红党媳妇回过神，“老温没有和家里联系。”
温红党媳妇打发了人，第二天上厂里问，这人总不能一走那么多天没个消息。
但厂办的人也不清楚，是厂长秘书来说的。
“你别急，他可能是任务紧，没有想起来给你写个信或者打电话，也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所以没有特意联系。”
厂办工作人员说的都是这个年代的常见情况，温红党媳妇也没纠缠，她就是来问一声。
厂办工作人员倒是替她多想了一下，“后天就要发工资了，你要不要帮你丈夫领走？”
这个年代没有不能带领的问题，也有类似温红党这样出差然后让家里人来领的。
所以厂办工作人员才会提这么一嘴，主要是看温红党媳妇穿的不太好，又瘦瘦巴巴，家里可能钱不太凑手。
温红党媳妇愣住了，因为从前温红党都是自己领，哪怕是出差都是回来后自己去财务室领，领回来自己留了大头，小头给媳妇。
温红党媳妇没想到自己能把丈夫的工资领走。
厂办工作人员以为她是不会，就教她怎么领取。
温红党媳妇还没决定要领，却把厂办工作人员的话一一记住了，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
哪怕晚上睡觉她都在想着怎么领取工资。
到了后天，她一大早起来做饭，摊了两个鸡蛋，一个给了小儿子小光一个给了大女儿慧慧。
小光高兴的欢呼一声，一口咬住鸡蛋，jiojio晃啊晃，眼里心里都是那个油香鲜嫩的鸡蛋。
温慧也馋鸡蛋，她比小光吃鸡蛋的次数更少，但她八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开始懂事。
她把鸡蛋夹给妈妈，“妈妈你吃，你好久好久没吃过鸡蛋了。”
温红党媳妇把鸡蛋给夹回去，她板着脸，“给你吃就吃，别夹给我，我不爱吃。”
温慧才不信，没有人会不喜欢鸡蛋，她又要给妈妈夹回去。
小光吃着鸡蛋眼睛随着那个鸡蛋移来移去，“你们不想吃可以给我吃。”他把碗推过去，示意温慧把鸡蛋放进去。
温慧眼神都不给他一个，有一个鸡蛋还不够，还想要第二个，真是贪心。
温红党媳妇见女儿这么固执，将鸡蛋一分为二，大的给女儿，她自己留了小的，“赶紧吃。”
话落她自己先吃了起来，只是低着的头不知道怎么的，鼻子有些发酸。
吃完早饭，温红党媳妇让温慧带着弟弟，她出门去财务室。
进了厂，离财务室越来越近，她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她心里慌慌的，乱乱的，又走了两步甚至停了下来。
那个财务室好似有一头巨兽在等着她，让她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楼下的洪大娘看到了她热情的挽着她的胳膊，“老温媳妇你来替老温领工资的吧，走走走，咱们一起。”
温红党媳妇就这么被拉去了财务室，按照财务的要求签字，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哪怕这是温红党的工资。
她走出财务室还有些恍惚，感觉不真实，手压在放着钱和票的腰包上，鼓鼓的。
她的腰包从来没这么鼓过，也只有这样她才勉强感觉到真实，她真的领到了丈夫的工资。
洪大娘借机点她，“这工资就该咱们女人去领，钱到男人手里都不知道怎么花出去的，只有把控在女人手里才能照顾好一个家，给家里攒钱。”
洪家都是洪大娘领的工资，她跑那么多回第一次见到温红党媳妇，前两天她丈夫还在家里念叨温红党出差了。
洪大娘见到温红党媳妇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那样子一看就是胆小的。
洪大娘觉得是该自己推一把的时候了，所以把人拉进了财务室。
这钱领了不是就真的领了，也不嫌费事，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温红党媳妇听了洪大娘的话，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丈夫不会同意的，别人看他老实，只想着上班，特别积极上进，只有她知道他有多说一不二。
想是这么想，这次的事情依旧在温红党媳妇心里留下了影子。
*
赵章下午过来领的工资，他不仅有工资，还有奖金。
光是钱加起来都二百出头了，更别提还有一张自行车票。
财务看了都羡慕，因为赵章这个月的工资都要赶上厂长了。他怎么能不羡慕。
赵章顶着羡慕的目光离开了，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在床上躺倒九点多才起来，先去了一趟邮局，给家里汇了钱，然后把汇款单连同自行车票放进信封里，封好交给邮局的人。
出了邮局就去百货大楼，钱在兜里不安生（bushi），他要买点吃的用的。
“不知道这个月有没有新出的糕点。”
新出的糕点没有，倒是到了一批布，百货大楼被围的水泄不通，赵章果断调转头回机械厂，看机械厂的供销社有没有什么糕点好吃。
应该都去百货大楼抢布去了，供销社没什么人，赵章随便逛，也没人赶他，当然也没人在那微笑服务就是了。
赵章买了半斤糕点半斤奶糖，两瓶麦乳精，又要了一块肥皂，两条毛巾，其他的就没要了。
出了门把东西拎回家后去国营饭店，每个星期天他都要去。
一来改善生活，二来他家又不开火，厂里食堂又关了，可不就往国营饭店跑么。
赵章是国营饭店的熟客，服务员都认识他了，他一来也没臭着张脸，跟他推荐，“周大厨今天做了土豆炖牛肉，错过今天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赵章：“限购？”
服务员：就知道你会要。
“不限购，卖完就没了。”
这还等什么，赵章要了一份带走，一份在这吃，再点了大米饭和一份芋头。
这俩菜都费时间，都提前做的，赵章点了，给他盛好了就叫他过来。
赵章端走，又回来拿了饭盒，这才坐下，没有先吃牛肉，夹起了芋头，一入口芋头绵密的口感就席卷了味蕾，它还撒了葱花吃起来特别香。
原本以为这就很好了，但是蘸上土豆炖牛肉的汤汁，那滋味，更上一层楼，浓郁酱香的汤汁中和了芋头的丝丝香甜。
赵章连吃了两块才夹起牛肉，牛肉炖的很烂，吃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咬下去汁水能溅到口腔内壁，特别的鲜嫩。
赵章又夹起一块，应该是牛腱子肉，比其他部位更加醇厚。
吃了牛肉，他终于想起来土豆了，土豆黄黄的，和牛肉炖煮后颜色会更深一点，看起来也很有食欲。
更绝的是它吃起来的那个味道，因为炖煮过程中吸收了汤汁土豆绵糯绵糯的，吃着不仅有土豆的醇香，还有牛肉的酱香，最中心的位置由于没有被汤汁渗透，还有它本身的甘甜，口味丰富，简直比牛肉都好吃。
赵章吃的快的很，不过其他人更快，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感觉没吃出什么滋味就下肚了。
这么一对比，赵章都显得是在细细品尝了。
第236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4）
赵章也没管其他人如何，他米饭配芋头，配牛肉，配土豆，不管是配哪个滋味都能往上翻，吃的正高兴呢，谁顾得了别人。
赵章吃完肚子都被撑大了，这个年代下馆子比自家做贵很多，但是份量是真的足。
赵章拎着他的饭盒慢慢晃悠回家，晚上再去国营饭店打个素菜，打二两米饭，今天第二顿就齐活了。
第二天起来又得上班。
赵章帮着把项目难题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又回去画图纸了。他的热水器还没实现。
不是他偷懒，这不是一个接一个项目搞得太快，他就去别的项目混了一下。
热水器的太阳能转化率问题他已经想到怎么解决了，电池的话锂电池就挺好，不过它相对氢电池比较活泼，哪怕它在以后十分盛行，但以现在的条件想要完成，还是需要定制专门的设备。
不过普通的锂电池只是刚及格，还达不到赵章的要求，最好是再升个级，将储能能力往上翻番。
这样的话……
赵章图纸画的更快了，画完太阳能接收转化器剩下的最后八张，停下笔思考锂电池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拿着笔在纸上画了起来，目光没有落在纸上，等停下思考，手也停下了，他低头看到面前这张乱七八糟的图放到后面，一本正经的，谁能看出来他刚才乱画了啥。
电池……电池……
赵章在解决电池问题的时候，温红党的事情贴在了宣传栏上。
厂里的职工们看到后，“温红党是特务？他这人看起来挺老实憨厚的，怎么可能是特务？”
“特务脸上又不会刻着自己是特务。”
“我说温红党怎么上班这么积极，还天天主动加班，原来是特务，他肯定是想窃取我们厂的技术。”
“以前我们厂没啥很难的技术。”不值得窃取，毕竟是要送到国外。
“现在有了啊，听说无线电厂又招工了，端午的时候发了米面粮油粽子不说，还发了一大块猪肉，家家户户都熬油，香的附近的厂子职工都不安生。”
这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一直有外汇涌入，他们厂有钱。
他们都想问问厂长了，真的不考虑开个彩色电视机车间吗？
这样他们厂也可以扩大招人，他们孩子就有希望进厂了，免得被那些知青办的人鼓动下乡。
他们还可以多拿到一点节礼，他们也想有一大块猪肉啊。
那可是肉，哪怕比乡下强，每个月都有肉票，但谁都没有吃够的时候啊。
他们又叭叭叭往下聊，然后聊到，“那温红党被抓了，温红党的媳妇和孩子不该被抓起来？他们也是特务啊。”
和特务在一起怎么会是好人，怎么还能让人留在家属院。
“什么特务，他们要是特务厂里肯定一起抓起来了。”都没被抓，你嘴皮子一碰人家就是特务了。
“温红党被抓是活该，温红党媳妇和孩子又没跟他享什么福，就他媳妇那身衣服，都缝缝补补多少回了，还有他家俩孩子，看着都比一般孩子瘦小。我原本还当温红党她媳妇抠门，就晓得把钱花男人身上，其他人都靠后，现在……”
洪大娘停在了这里让大家发挥想象力。
大家也不太想得起温红党媳妇的样子，温红党媳妇没什么存在感，不过洪大娘这么说他们脑子里就有了画面。
“这温红党真不是人，这么亏着媳妇孩子，肯定一点都不在意，那些敌特窃取资料后不都要回去，一准是想回去后再娶，反正男人多少岁都能生孩子，男人心就是狠。”
在场的妇女同志和年轻女同志都眼神剐向男同志，男同志好冤枉，他们又没这么干，剐他们干什么？
无论他们什么想法，女同志都站温红党的媳妇那一头。
本来就够倒霉嫁给温红党这么一个老爷们儿，偏偏人家还是一个敌特，享福没享到，这甚至还要被连累。
她们都很同情温红党媳妇，而温红党媳妇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识几个字，又不是厂里职工，最后还是见别人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才觉得不太对，问关系比较的朋友，她们也不说，只是对着她叹气。
温红党媳妇想到了之前帮她的洪大娘，拿了点老家晒的菜干去找她。
温红党媳妇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洪大娘哪里会收，她把东西推回去，“温红党被抓了，厂里贴了告示，说他是敌特。”
“你，还是早点寻出路吧，毕竟厂里的房子是分配给温红党的。”
不只是房子，没了温红党的工资，温红党媳妇和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活。
温红党媳妇整个人都是懵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她还为提前领了工资怕温红党生气，忐忑又惶恐，没想到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她也没有工资可领了。
温红党媳妇无意识的揉着衣角，温慧和小光回来她都没察觉，还是温慧叫了好几遍才让她回过神，方想起来饭都没做。
连忙起身去煮面，面条给温红党吃的，她平时很少动，现在却是不用顾忌了。
小光很高兴能吃到面条，温慧却是担心的不行，温红党媳妇没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她珍惜的吃完面条，又不自觉的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该好好想一想。
她收了碗筷也没洗，直接回了房间，温慧见状撸起袖子帮着洗掉。
小光已经跑出去找人玩了。
等温红党媳妇反应来，温慧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成长了很多。
温红党媳妇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般疼，她握紧拳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
分到的房子不是一栋楼，温红党媳妇又没在厂里上班，赵章不可能接触到她，不过吃饭还是听到了。
“温红党媳妇真的要到厂里工作？”
“什么温红党媳妇，人家有名字的，叫蔡彩霞，她又没干什么坏事，总要让人活下来。”
“那可是一个工作……”现在工作多难找啊。
虽然哔哔，但也只是小声说几句，总不能真把人逼死。
赵章从他们话语里知道了温红党那件事的后续，蔡彩霞有了工作会好一点，但是生活不是有钱有票才行，流言蜚语才是最难熬的。
尤其是现在大部分都是同情她，但时间久了，他们心思肯定会有所转变，特别是强制知青下乡的消息下来。
本来可以多一个岗位，谁都有机会，却是给了温红党一个敌特的媳妇一个工作。
到时候蔡彩霞面临的处境只会比现在困难十倍百倍。
赵章没有帮忙，整个国家过的不好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只是和厂长提了一嘴。
厂长把伏爱红这个工会主席叫过去了，蔡彩霞的事情交给她去办再合适不过。
伏爱红也没有推辞，在她看来蔡彩霞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她已经站起来了，她要帮的是让她站的更稳，之后再离开机械厂也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也是如此，在进入六八年后，温红党的事情成了过去式，但是总有一些人抓着蔡彩霞不放，还想要刁难她，蔡彩霞反抗了。
只是一次两次还好，但她的事情太多了，原本不在意她曾经是温红党媳妇的事情，现在也嫌她麻烦了。
蔡彩霞就在伏爱红的帮助下和人换了工作，他们搬离了机械厂，这样的事情才没再发生。
蔡彩霞和温慧、小光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蔡彩霞刚笨拙的熟悉工作。
过了几天，赵章吃饭的时候听到的话题已经换成别的了。
赵章吃完了将饭盒洗干净，回家睡了午觉，起来到厂里画图纸，他已经跟厂里申请造热水器的材料，因为主要材料都不是厂里有的，需要去别的厂采购，所以还需要再等等。
赵章就趁这个时间画图纸。
赵章的材料还没等到，许家先收到了赵章的信。
许老爹从邮递员手里接到的，快步回家给许爷爷。
这个点大家都忙完在家里，知道赵章来信一个个都挤到了堂屋里，将许爷爷围在了中间。
几个小的也没落下，他们倒是不知道是赵章的来信，而是看大人都挤在这里，觉得好奇好玩，也挤了过来。
许爷爷打开信，没看汇款单和票，抽出信纸快速浏览起来，一直看到最后，才顶着众人眼巴巴的目光说：“二孙子在那边一切都好，现在在厂里当着小组长，工资也高，他房子也有的住了……”
说完他把信放回去，连同信封一起收起来。
众人没注意，他们咂摸着赵章在城里的好日子。
有房有钱，还有个‘小官儿’当当，这滋味……
许大柱的媳妇和许老三的媳妇越琢磨越不是滋味，都是嫁的一家的男人，这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机会到城里投奔，总不能老～二/二哥自己发达了不管哥哥/弟弟。
她们这副样子许爷爷都看在眼里，没有吭声，一直到其他人都干活去了，他才把许老爹和许老娘叫到他屋里。
两人对此不陌生，家里有啥大事就把他们俩叫过来。
许老娘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不少，一下子就想到了，老～二刚把信寄回来，公公找他们俩肯定是为了这事，也不知道老～二还说了什么？
她巴巴的望着公公。
许爷爷没卖关子，“二孙子又给你们汇款了，这是汇款单，你明天就去把钱取出来。”后半句是对许老爹说的。
许老爹接过汇款单，许老娘在旁边看了一眼，也没看清楚，就看向公公，“爹老～二还说了啥？”
许爷爷又递上一张自行车票，“让你们买辆自行车。”
这还是他第一次摸自行车票，有点不舍，但比起自行车票，他更稀罕自行车，这样一来也没什么不舍的了。
“先去供销社看看，要是有自行车取了钱就去买。”
第237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5）
许爷爷不稀罕，许老娘却稀罕着呢，回了屋就一个劲的猛瞅。
自行车票啊，他们乡下人想要搞到票不容易，肥皂票都稀罕，更别说是自行车票了，他们生产队谁家有啊？
没有！
谁都没有！
现在他们家有了。
许老娘想摸摸自行车票，又怕给摸坏了，专门用个小布袋子装起来，“明儿你就这么带着去县城。”
许老爹也不觉得她太过慎重，毕竟这可是自行车票，自行车是大件，他们家要在生产队再风光风光了。
他把小布袋子放好，“还是我爹有见识，把老/二送去上学，不然哪有现在这么出息。”
许老娘没別他话，不提老/二，家里能有现在的日子也都是靠公公。
“咱们自行车买回来要不让公公第一个骑？”
*
次日，许老爹请假去了县城供销社，距离还是蛮远的，徒步走过去，快到中午了才到地方。
自行车人人都想买，但是没有自行车票也买不了，所以供销社是摆着自行车的。
风凰牌自行车、飞鹤牌自行车、咏久牌自行车，许老爹看看这个好，看看那个也好，售货员嫌弃的眼神他都没在意。
问了价格就屁颠屁颠去取款了，赵章汇了五十块，别看作为农民一年到头赚的少，花的也少啊，老许家这些年也攒了一些。
许老爹担心钱不够带了二百过来，这钱取出来就是二百五十块，风凰自行车一百六十七块钱，绰绰有余。
许老爹掏出自行车票和钱的时候售货员都震惊了，她没想到许老爹真的会买。
许老爹乐呵呵的推着风凰自行车出去，他不会骑，就这么推回去，他也不嫌累就一直推，尤其是回了生产队，队员们看到了凑上来问：“老许你家买自行车啦？”
虽然是问，但眼睛里话里都透漏着浓浓的羡慕之情。
毕竟这不明摆着么，瞅瞅这车，多新啊。
老许家的老/二又刚往家里寄过信，肯定是把钱和票一起寄回来了。
他们本来就万分羡慕，许老爹生了个能耐儿子，现在更是爆表了，生儿子算什么，生个能耐儿子才叫厉害。
许老爹享受着大家的目光，谦虚道：“也就能买上这么一辆，花了好些钱，我家底都掏空了。”
要是能掏空家底买辆自行车，他们也掏啊，可惜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众人越想越酸。
“老许啊这自行车咋样？你咋不骑？”和许老爹不太对付的黄三刺他，好好的自行车不骑，指不定就是坏的。
他上下扫视着自行车，似是要找到一点不好的地方。
许老爹挺了挺胸膛，“好着呢，供销社里有风凰牌自行车、飞鹤牌自行车和咏久牌自行车我挑来挑去还是喜欢这台风凰牌，要不是我不会骑自行车，早就骑回来了。”
还有的挑！不是自行车坏了，是不会骑推回来的！
这话那是处处扎人心。
黄老三更是被扎的直想吐血。
许老爹没时间管他们了，他看到自家婆娘了，“让开让开……”
众人就这么给他让开一条路，许老爹推着自行车向许老娘走了过去。
“自行车买回来了，特别结实……”
许老娘没听他说什么，眼睛里全是自行车，摸摸车头，摸摸坐垫，又摸摸横杠，眼睛冒着精光，对着自行车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你推累了，我推回去。”
许老爹连说不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夺了自行车。
许老爹：“……”
而许老娘也没推回去，而是推着绕着生产队走，后面跟着的大人还能‘稳重一点’，那一串孩子就没办法了，直勾勾的盯着自行车不算，还会绕着自行车跑大圈儿，也是一点都不嫌累。
许老娘头昂的高高的，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就这么推着了三圈，天暗下来了才往家里推。
那些跟着的孩子也才被家里人拉回去。
知青院
杜蕊珠一直讨好不了许老娘，也见不到赵章这个人，都放弃了，这自行车一出，杜蕊珠又起了心思。
跟许家老/二结婚不仅能回城，那家底也厚，没有人家比老许家更好的了。
孟香香再次见证了杜蕊珠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要是干活这么顽强，她就不会只拿三四个工分，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
老许家风光无限，许老娘拎了一篮子东西去玉山大队，这买了自行车，回娘家风光风光，多好的借口，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许大舅见到妹妹还挺疑惑，这山路不好走，不年不节的妹妹怎么来了？
许老娘把买了自行车的事情说了，然后拿出一些东西，让大嫂拿去放好。
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许老娘对着门口小声说：“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你给那谁。”
许大舅是玉山生产队的大队长，把着这里，红小兵都管不着。
他们生产队却不行，要是被人知道她和坏分子接触，那些人一准儿举报她，到时候还连累了老/二。
“老/二现在这么出息，他自己聪明是一回事，但更重要是有老师教。”
许老娘还是蛮感谢白严方把自己儿子教的这么好，如果风险很大她也就不做了，但是人就在大哥的生产队，她就免不了想照顾照顾。
“你东西给我，我会想办法给他的。”
许大舅没有推辞，小娃娃们跟着学了一年现在都大变样了，之前还有人反对，现在一个个抢着帮白严方他们干活，送蔬菜。
也就是没什么好东西，不然白严方他们一家会过的更舒服。
不过现在这样也正合适，红小兵来了也说不出啥。
因为山路不好走，夜里危险，许老娘要在这住一晚，就远远的看了一眼白严方。
白严方刚教完孩子，急着回家帮杨秋凤干活，倒是没有注意到她。
许老娘见他精神好，就回去了。
天微微亮就往家走，许大舅不放心她，让大儿子送她回去。
他自己则是拿着一篮子菜送到了白严方住的牛棚。
杨秋凤看到菜篮子也没多想，送菜过来的队员太多了。
她也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坦然接受，心里记着他们这份情。
然而她提起来感觉份量不对了，她提到里面把菜扒拉开就看到了底下的肥皂、火柴、毛巾、牙膏……
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在城里杨秋凤日日用，但是来了玉山大队她才知道有多珍贵，队员们洗头大多用皂角，毛巾洗黑了破了也一直用着，甚至有的人家不用毛巾。
牙膏更别提了，就没什么人用。
玉山大队穷是一点，另外他们下山去县里不容易，要翻过两座山，这就不好去县里买了，都是集中一个月两个月跑一趟，这样一来肯定紧着米面粮油。
那些东西又重，自然不好带这些非必需品。
白严方见杨秋凤没过来，走过来看到菜篮子里那些东西，“有看到谁放的吗？”
杨秋凤摇头，她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个菜篮子。
“这东西我们要留下吗？”
白严方看了会儿，余光扫到妻子渴望的目光，他心里叹了口气，“留下吧。”
他身无长物，只能用学来的那些知识报答。
白严方本就用心，但孩子多总有顾不过来的，这一次他每个孩子都观察了一段时间，将他们的性格、爱好、习惯，专门记到本子里。
有学不好的，他就帮忙打基础，挖掘孩子的天赋。
学的好的，他就看看能不能让人学的更好。
也就是天黑了没有电灯，煤油灯在这也是能不用就不用的东西，他能熬大夜。
即便如此，他也没少在黑暗中琢磨，杨秋凤睡觉翻身迷迷糊糊中还能感觉到他没睡。
这边白严方因材施教，加倍用心教书育人，赵章那边材料到齐，准备搓热水器了。
这没啥模型的，搓出来就是可以用的，考虑到电池要有足够的储能，电池会往大了做，这样的话热水器即使直接放电加热体积也不会小，所以他打算造可以储水的。
一般来说一个水箱的水够两三个人洗澡了。
当然重点还是在电池上，电池难点解决了，但是其他工艺跟不上，赵章不只升级了电池，还要把其他设备也升个级。
所以搓好了热水器外壳，赵章就搓其他设备去了，由于事情比较多，他把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小组成员叫回来帮忙。
反正前不久才造好一条生产线，新的就交给其他工人，他们到时候负责检查，卖出去后去无线电厂进行安装就好了。
研发不需要他们，他们只负责造，难度大大降低，速度也就快了。
他们造，赵章就在那搓太阳能接收器，能不能实现热水自由就看它了。
赵章率先造好接收器，之后就加入到造设备大军，耗时长达一个多月这些东西才总算弄好。
赵章也可以生产电池了。
其他人还不知道他们生产的是啥，所以电池生产出来他们也不知道那是电池，只是看着那块电池心里在那猜测。
赵章没听他们说什么，径直把电池装进热水器，然后接水管，这会儿正好大中午，他把接收器摆到了外面。
接收器接收面积不像几十年后那种一大块连着一大块，那么大块其实本质上是转化率不高，只能面积来凑。
赵章这款转化率达到了65%，热水器用电量也不大，这么一块板子的接收器已经够了，太阳好的时候晒上一整天电池就能充满。
再大除了提高被大风掀翻的几率没有什么好处。
赵章装好了，终于有人来问他装的什么。
“热水器。”
现在已经有热水器了，但是这个年代的热水器不是用来洗澡的，而是用于工业领域。
他们也就没想到赵章大费周章的捣鼓热水器，只是简单的为了想洗澡方便。
第238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6）
当然他们哪怕没往洗澡那种不可思议的方面想，依旧搞不懂赵章为什么要对热水器出击。
彩色电视机、数控机床、数控重型卧式车床，就是看起来简单一点的晶体管都是服务于彩色电视机。
这热水器和它们摆在一起好像有点违和。
众人默默的看着赵章。
赵章泰然自若的转着笔，热水器今天差不多了，接下来……
赵章决定造新的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原来的彩色电视机生产线还在努力生产，但是新的也不能真等到人家卖不出去了才开始，那都晚了。
现在生产新的正好可以推陈出新，而不是等着被淘汰。
说是造，其实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只要加上新的部分，旧的生产线也不用丢到一边，避免了资源浪费，他设计的时候特意这么设计的。
厂里也正好有一条新的彩色电视机生产线，他加上一部分，给大家伙看看新电视机再合适不过。
众人是比不过已经不知道想到哪去了的赵章，他们默默收回目光，又累了一个多月，都去摸鱼休息了。
赵章等了一个小时，去开启热水器，显示屏显示温度正在缓慢上升。
众人跟着他后面出来的，围着热水器瞧新鲜。
别提他们了，还有一些上厕所的职工被吸引过来，探头往里望。
“这是什么？那个数字还在跳。”
“那是温度的意思，这是在升温。”话是这么说，车间工人还是不知道这是热水器，挠着头。
有人为他们解惑，“许组长说这是热水器。”
热水器？干嘛？烧热水吗？
这有锅不就行了？
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热水器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了43。
赵章打开水，四十三度已经够热了，特别是现在天气还热，四十三度也只会让人觉得热。
“你们来试试。”
赵章看其他人跃跃欲试，说了这话，让出了地方。
距离最近挤进来的工人先伸出了手放到水龙头下，水冲到手上，他转头跟大家讲，“热的，真的是热的。”
他被其他人拉开，换人上，水资源也是资源，赵章去拿了个盆，接了一盆让他们感受。
黄文绪是水龙头的水冲手，没在这凑热闹。
他走到在远处多清闲的赵章身边，“这个热水器别告诉我就只是加热这么简单。”
他不信。
赵章眨眼，“就是普通的热水器，拿来洗澡用的。”
黄文绪？
黄文绪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洗，洗澡？”
他吃惊过后，感觉好像还挺合理的，这个温度洗澡正合适，那个水箱储水量也不大，但是……
就专门搞个热水器洗澡吗？
这是不是太杀鸡用牛刀了？
是吧？是吧？
黄文绪看着赵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个热水器，再搞出花来也是一个热水器啊。
黄文绪拧了拧眉心，“你那些设备干嘛用的？”热水器用不着那些东西。
“生产锂电池。”赵章说的轻描淡写，落在黄文绪耳朵里像是一颗炸弹一样，炸的他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又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什么锂电池？什么电池？什么锂？
“我这个热水器以太阳能为能源，将太阳能转化为电能储存到电池里，氢电池不太好用，成本太高了，就弄个锂电池。”赵章看出来黄文绪的疑惑，就简单的讲述了一下生产锂电池的缘由。
但是他这一讲述黄文绪脑袋里更嗡嗡响了，锂电池就算了（并没有），你又来个太阳能。
这怎么又扯到太阳能了？你的意思是你还以太阳为能源是吧？
你怎么能以太阳为能源，国外都还没有……
黄文绪脑袋里乱糟糟的，自己问出来了都没发觉。
赵章解释：“太阳能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太阳把水晒热了本身也是太阳能的一种应用。”
赵章举的这个例子真的太简单了，一下子把太阳能拉下神坛，黄文绪倒是正常一点了。
真的只是一点点，毕竟赵章将太阳能转化为电能储存到电池里的做法，黄文绪敢保证国内一个都没有。
赵章还是只为了热水器，想要有热水器加热水洗澡。
黄文绪想到这个理由就不禁感觉到窒息，这也太简单普通了。
你这……热水器还真做出了朵花来。
你怎么这么能呢你？
这就是个热水器啊！
“你赶紧写报告。”
热水器不重要，重要的是太阳能是如何接收转化的，还有那个电池。
他想多了解一下电池，但又怕打扰到赵章写报告，生生把话给咽到肚子里去了。
不仅他自己不问，还拦住其他好奇这个热水器的人，倒是省了赵章不少麻烦。
赵章写了两天才把报告交给余总工，余总工都听黄文绪说了，看到赵章交来的报告别说放着，连跟他寒暄几句的空都没有，直接翻开来看了。
“太阳能转化率65%？”
这是不是太高了一点？没有对比，他只是觉得这个数据高了，并且看到了太阳能开发的前景。
太阳就在天上，每天都在散发着能量，哪怕没有进行转化它也会自己转化成热能，被植物光合作用掉。
他们如果利用起来，会节省很多其他能源。
即使现在国内没有节能减排的思想，但是石油天然气可能是几千万年，甚至数亿年前微生物动植物在高温高压作用下形成，它们不是采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概念还是知道的。
所以余总工心里绕了很多圈才接着往下看。
看到锂电池小小一块就能储存加热热水器水箱里的水到100℃20次的量，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
现在电池都不好用，不说别的，就说手电筒，里面电池用不了多少次就没电了，手电筒才多大，热水器多大，要把里面的水加热到100℃要耗掉多少电啊，它却能够这么用20次。
余总工指着报告，“锂电池真的能储存这么多电吗？”
他看起来很激动，手指都在颤动。
赵章：“昨天做了实验，的确能做到。”
赵章早就算过了，现实和理论上有一点差别，但是大差不差。
而且这也不是极限，如果有更好的材料打造设备，能提高锂电池制造工艺，它的储量还能再往上最起码1.5倍。
还好余总工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要抓着他，问他要什么，怎么打造设备，赶紧去造，把储量1.5倍的电池造出来。
余总工手指在那100℃20次的数据上来回摩挲，良久才继续往下看。
一直到把整份报告看完，又看了五六遍才询问赵章。
跳过热水器，就是问太阳能接收器和锂电池。
（热水器：？？？）
赵章一一解答，把余总工的问题都解决了才说：“我这个是热水器。”
余总工点头，“知道了。”不重要。
“你再跟我说说这个太阳能接收器。”
赵章：行吧。
*
车间，工人都是熟手了，能一边工作一边聊天。
“你们用那个热水器了没有，说是能烧到100℃，那不是都烧开了，跟我们平时喝的没两样。”
“我也去接了一盆热水，我家那小子莽的哦，手就直接伸进去了，好在从厂里到家属院要走一段路，没那么烫了，不然我看他那手还要不要。”
“那不得狠狠打屁股？”
“打了，嗷嗷叫，看他以后敢不敢。”
“许组长说热水器是拿来洗澡的，在家里就能用，不用往澡堂子跑了。”
“那我还是喜欢澡堂子，那泡着多舒服啊。”
“我说也是，而且这热水器耗电，电费多贵啊，肯定是澡堂子好，洗的痛快还便宜。”
“这热水器太鸡肋了，估计就许组长有钱，不愁电费，在家里就把澡给洗了。”
“许组长这次造的是不太好。”
他们闲聊叶护国不管，但说赵章造的东西不好，他就不乐意了，许组长为厂里做了多少贡献啊，哪次造的东西没用了。
不仅本事高，人还好，他们找他修机器都没有二话，修的又快又好，这些人真是……
“你们懂什么，许组长肯定是想赚外汇，国外又没澡堂子，这热水器给他们用刚好。”
“国外没有澡堂子吗？”
国内觉得国外啥都有，啥都好，这会儿听了国外居然没有澡堂子，一个个好奇的不得了围着叶护国问。
叶护国哪里知道，他又没有出过国，不过他深信热水器就是卖给外国人的。
他就这么说：“这我不知道，我猜的，国外多大啊，出门都需要开车，真要开澡堂子，是洗澡贵，还是那油钱贵？他们又不傻肯定要在家里洗澡。”
“我看这个热水器这么方便，那些外国人一准儿抢着买。”
叶护国的说辞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厂长就被找上问热水器能不能留在厂里，外汇不能都让别的厂赚了。
厂长：？？？
“谁跟你们说这热水器要卖国外赚外汇的？”
厂长亲戚：“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国内有澡堂子，国外没有，他们不就用热水器。”
厂长亲戚一副我懂，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样子。
厂长：“……”
懂个屁，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懂什么懂了。
“你让厂里职工别乱说，这热水器真要用也是我们自己先用。”
据他所知很多外国人都不爱洗澡，臭臭的，出门要喷香水。
“谁用的起啊，电费那么贵，去澡堂子不好吗？”
厂长亲戚觉得厂长就是糊弄她。
厂长无语，揉了揉太阳穴，“不用电费，这技术你也不懂，真要用上了你只要买个热水器，额外开销都在水费上。”
厂长亲戚：？？？
厂长亲戚：！！！
“不用电费！！！”
有这好事？！
第239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7）
厂长不好跟她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他自己也就知道一点点，更何况这热水器能不能用上还要另说。
他含糊过去，把亲戚打发走了。
亲戚转头就跟其他工人说了，“这个热水器不用电，用不着电费，最多就是水费。”
这水费和去澡堂子的开销一对比怎么也是省一些的。
这热水器在家就能把澡洗了，也不用担心在外面给冻着。
他们现在就想知道热水器多少钱，他们用多久能把本钱用回来。
只要不是太贵基本都能用回来，这个年代虽然技术比较落后，但是造出来的东西就是抗造。
那自行车骑个十年八年都还能用，这地面还没以后的好。
所以一个个都心动了，毕竟谁不晓得在家里就能洗个热水澡好，之前都是电费拦着了，没了这个门槛那可不就拦不住了。
赵章没少被问，他的回答：“这不归我管，我就是一个技术员。”
晓得的都晓得，但是也打击不到他们的热情。
赵章没办法，只能在食堂打了饭去办公室吃，这才清净一点。
赵章带着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小组成员改造现有彩色电视机生产线，生产出新的彩色电视机，才把这风头盖过去。
生产出来的电视机又被内部消化了，之前卖的时候有的工人家庭在犹豫，一犹豫就卖没了，他们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次一个个知道生产线要开钱都准备好了，电视机都还没生产出来就排着队要交钱，排在后面的都没份，有钱都买不着。
而二代彩色电视机一下生产线就被带走了，原来还想留一台摆在食堂，免得每天吃饭的时候都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却是留不下来了，真的一台都没了。
没买到的人就找管生产线的，让他们再开一下，他们也不说挣什么外汇了，让他们自己买还不行吗？
那是真不行，没那么多材料，就现在这些材料还是跟无线电厂和晶体管那边买来的，就是实验生产线的，根本没有多余的，更别提生产什么电视机了。
就是给无线电厂的看成果还得把卖出去的搬回来展示。
他们别提多失望了。
买到的就跟过年一样开心，抬头挺胸骄傲的不得了，要不是他们速度快能买到这不要票还便宜的彩电？
不能！
现在家里各个都在夸他，夸他跑得快，夸他英明神武，果决迅速，那些没抢到的只能巴巴的看着他羡慕嫉妒恨。
一台彩电春风得意，一台彩电走上人生巅峰，一台彩电家庭欢乐无边……
*
生产线改良用的无线电厂的材料，无线电厂不可能不知道。
尝到甜头，靠着第一个拿下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吃到了最大一块饼的他们十分积极。
二代彩色电视机生产出来的第二天，林副厂长带着孔解放一起来了。
甘副厂长接待的他们，等二代彩色电视机借过来，打开给他们看。
现在都是计划生产，彩色电视机更是赚外汇利器，无线电厂也不可能在这种关头挪一部分自产自销。
所以他们厂里拥有彩色电视机的人数还及不上机械厂，但拥有人数赶不上，总不能看的还比机械厂少，于是弄了两台彩色电视机摆在食堂。
林副厂长和孔解放都是看过的，正是因为看过，看到二代放出来那个彩色短片才能感觉到差距。
明显二代更清晰，色彩也更好，有条件谁不想用更好的？
林副厂长和甘副厂长慢慢扯皮，孔解放溜出来找赵章。
赵章正给自己‘放假’，也就是上班摸鱼。
热水器完成了，彩色电视机生产线也改好了，他一点都不急着投入下一个项目。
人不能过的太紧巴了。
这就导致孔解放过来就看到赵章神游太空。
当然他不知道赵章是在发呆，还以为他在思考问题，就在一旁等着，没有打扰他。
虽然孔解放在这里待的时间由林副厂长和甘副厂长谈的时间长短决定，但不要紧，他还可以自己约赵章，他就一点都不急，一脸的老神在在。
赵章回过神喊了两声孔解放才反应过来（太放松了），“和林副厂长过来谈生产线的事情，就来看看你。”
孔解放的任务就是跟赵章打好关系，因为第一次生产线成了他和赵章的关系占了很大的比例。
“听说你们厂以后要卖热水器是不是真的？”
赵章摇头，又点了点头，把孔解放看懵了。
“这是卖还是不卖？”
赵章：“会，但什么时候不知道。”
怕有人窃取太阳能转化技术和锂电池生产技术，热水器的生产就被搁浅了。
赵章亲自造的那台想要给钱买下自用都不行。
因为技术含量太高，导致热水器用不上，这也是赵章没想到的，毕竟在他看来一点都不高。
赵章对于痛失热水器，难过了一下下，又不难过了，打算星期天的时候搞最简单的电加热。
多出点电费，给自己洗热水澡多大点事。
孔解放不知道其中曲折，对热水器兴趣也不大，就是随意聊到的一个话题，便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
他们聊的时候看到孔解放看到江建设也没想起来，虽然是一个学校，但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赵章是因为原主的行为在学校一举成名，基本都认识他，哪怕不知道他长啥样也听过他的大名。
江建设却是知道孔解放的，和他看陌生人一样的视线对上，有什么话都没了，径直离开。
*
彩色电视机生产线不可能一天就定下来，不过无线电厂舍得下本，愿意用外汇结算，价格还是之前那条生产线的两倍，旧生产线腾出两条改造，他们也愿意出外汇。
厂领导很难不心动，第二天没撑住就答应了下来，就想着外汇赶紧入账。
人家那么多外汇，不担心赊账，但是还是到自己厂里了才香啊。
外汇转到厂账户这天，厂领导别提多高兴，让食堂大厨把前两天买回来的猪杀了，今天吃杀猪菜。
杀猪不是轻松活，大厨就是能做杀猪菜，那做出来够分给厂里人的把他累死了也不行。
这就要请人，不仅请了肉联厂的工人，还请了乡下的杀猪佬。
二十头大肥猪一一被宰杀，大厨是不帮忙的，他就控着最后烧菜，饶是如此都累的够呛，让杀好了猪的杀猪佬来帮忙。
别小瞧了他们，他们做别的菜可能不行，但这个杀猪菜，说实话还是他们正宗。
手法粗糙，但是那个味道，有种大开大合的美味，和大厨烧出来就是两种风味。
风味不风味的就别说了，那香味是货真价实的香飘十里，厂里家属院都闻到了。
厂里职工上班那叫一个魂不守舍，记得自己在上班又强行把自己拉回来，然后又飘走，那叫一个煎熬且顽强。
他们还能克制，家属院那边却是闹翻天了。
“好香啊，这也太香了，今天到底是做啥啊？”她就没闻过比今天更香的味道了。
“你竟然不知道！今天要做杀猪菜，厂里特意买了二十头大肥猪，让咱们吃个够。”她早就惦记着了，这几天做梦都是吃猪肉，追着猪头跑。
光听她的话其他人口水就泛滥了，再闻到这个味道，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他们尚且如此，那些孩子只会更馋，都不玩了，鼻子一嗅一嗅，张大嘴巴，好像要把空气中的气味都吞到肚子里。
“我尝到了是猪肉的味道，香香的，特别软，一到我嘴里就往我肚子里跑。”
“我也吃到了，猪肉带着酸菜，酸酸的，这时候要是能有碗白米饭就好了。”
有个小孩说不来，吃到也是空气，他摸了摸肚子大喊：“妈妈我饿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一边跑一边喊，只会发一个单音节的小宝宝听到了跟着喊：“右（肉）右（肉）……”
大人知道现在肉还没好呢，小孩子却不行，他们闻到味道了就觉得一定做好了，只是大人不给吃。
他们要不到，就想闻着味道找肉，不过家属院到处都是肉香味，是一点都分辨不出来。
一群孩子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家属院里四处打转。
当然也有机灵的朝厂区去了，都被拦住了。
到了饭点职工一个赛一个跑的快，掏出两个饭盒一个大茶缸子，打的满满，素菜那是看都不看一眼。
这可是杀猪菜，还不要肉票，谁不可劲打谁就是大傻子。
一个个打完了就往回走，健步如飞却是一点汤汁都不带往外洒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还没走出厂区就看到一群孩子，一个个目光渴望的看着他们冒尖的大茶缸子。
“爸爸！”
“爸爸！”
一个个喊爸爸，得了，赶紧把自家孩子领回去，别给厂里添负担。
大人：“走！回家吃肉去！”
小孩立刻大喊：“吃肉！吃肉！”宣泄着心里的开心。
他们没鸟素菜，家里却是烧了的，毕竟肉看着多，但是家里人口多，还要分两顿，敞开了吃还是有点勉强。
将肉分出来一半放好，然后每个人添上一大碗白米饭，直接开吃。
那么多的肉眨眼的工夫就被清空了，要不是那嘴上的油都让人怀疑今儿是不是没买肉，就带回来肉汤了。
而肉汤也没被放过，素菜往里边蘸一蘸就跟肉一个味道了，吃的都美的很。
吃完中午这一顿，晚上还有一顿，孩子们高兴，家属院都是欢笑声，一直持续到下午。
以往都要人叫好几回才知道回家，今儿一个个都知道家里要吃肉，都不用人叫就坐家里了。
让大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个个都是馋嘴猫。”
小孩们：不听不听，我们要吃肉。
第240章 举报老师的受恩学生（28）
添好了饭，把热了一遍的肉端出来，这杀猪菜不仅没有因为回了一次锅味道变差，还更好吃更入味了。
只不过他们都在抢肉的‘刀光剑影’中，没人顾得上这个。
等肉清空了，连配菜都没了才说起来。
当然也只说了一两句，还有肉汤呢。
等吃饱了饭，嘴里是肉味，肚子里也都是肉，那满足感……
大人：“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小孩在边上狠狠点头，“天天吃肉。”
他们是高兴了，食堂工作人员都累惨了，就连来帮忙的肉联厂职工和杀猪佬也都累的不想动。
不过他们拿到的也多，都是留好的，像是那猪蹄都被他们包了。
这是厂里食堂职工，肉联厂工人和杀猪佬拿到的杀猪菜不多，不过他们可以不要票买厂里生产的产品，像是菜刀、锄头、镰刀等等。
杀猪佬是能买都买，生产队在背后支持着，买回去留下菜刀，其他都给生产队。
肉联厂职工就挑了，肉联厂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好单位，每天都能吃上肉不说，那肉还能拿来换东西。
直接馋上了电视机，被机械厂的人无情的拒绝了，他们不生产电视机，自己都没有，哪里能卖给他们，做梦呢。
反正爱买买，不买就错过这个店了。
肉联厂职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赵章是之后听厂里人八卦才知道的，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嘴巴里都是杀猪菜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第二回？”
厂里很多人都像他这么想，还有嘴巴咂吧咂吧回味的。
已经睡着的小孩喊着：“好吃~真好吃~”
把想办事儿的夫妻给整的偃旗息鼓了，当爸的拍了拍臭小子的屁股，睡觉了都不老实。
第二天小孩起来，“爸妈我昨天梦到猪拱我屁股让我吃了它。”
小孩爸爸：“……所以你是在做梦。”
*
机械厂买了二十头大肥猪回来，做成杀猪菜让职工随便买的事情整个A市都知道了。
之前羡慕无线电厂，现在就是羡慕机械厂了。
这两个厂，进了哪个都是好的。
也就是厂里现在没招工，不然一准围的水泄不通。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知青下乡的事情取代了，知青办给了最后期限，十二月份到年龄的青年没有嫁人，没有工作的就必须下乡。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机械厂职工都没提杀猪菜的事情了，毕竟就是家里没有到年龄的孩子，也有到年龄的亲戚孩子，他们都在为此奔走。
有工作最好，哪怕是个临时工那也是人人争抢的存在，其次就是结婚。
光棍男职工都成了香饽饽，别提丑的了，就是死了老婆带娃的老男人都有小姑娘相亲。
赵章这种长得不错，赚的多，前途无限，有四室一厅，还是单身的那是香饽饽中的香饽饽。
厂里领导都借此机会给他介绍家里的女儿，或者亲戚的女儿。
赵章全都拒绝了，拒绝一个是得罪，全都拒绝那就是一视同仁。
有心里不舒服的，见了也没啥不舒服的了，毕竟XX都被拒绝了。
有识相的也有不识相的，觉得自己女儿就是天底下最好的，配赵章一个乡下出来的小子那都是下嫁。
赵章被烦了两次就在厂里领导会议结束的时候杀过去了，把大家堵住，然后看似跟厂长吐槽，实则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厂长，常主任觉得他女儿非常的完美，完美无缺，看的上我是我的福气，我就该答应下来。”
对对对他的意思就是他的女儿好的不得了，其他人的女儿都这不好那不好，所以我才不答应的。
这有一个算一个都黑脸了，他们想拿下许卓越这个乘龙快婿都没把自己抬的这么高，一个车间主任倒是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看上许卓越是他的福气，这个常主任他怎么不上天呢？！
厂长摇头，“常主任太不像话了，男女婚事你情我愿，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福气不福气的。”
甘副厂长：“就是，人家不乐意了，还说人家就该答应，一起共事这么些年我居然才知道这个常主任是这脾气。”
“这个常主任，要多学学进步思想，许组长你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好。”
厂里领导纷纷附和厂长的话，批评常主任，安慰赵章。
赵章放话，“我的爱人是祖国，我要为祖国发展强大奉献终身。”
什么相对象的，别找我了，有也帮我推掉，你们给我介绍就是让我背叛我的爱人，阻碍我为祖国奉献终身。
厂领导：“……”
这事一出，常主任不好过了，厂里上下也都知道赵章不找对象。
“许组长怎么会不想找对象？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我看许组长健健康康的，没什么事，就是年轻人还没那个想法，现在一时冲动放话，以后碰到喜欢的一准儿后悔。”
“我说也是，就是有男娃子开窍晚的。”
“许组长条件多好啊，父母都在老家，还有个大房子，女方和他结婚离家近不说，还不用怕和婆婆处不来，女方父母多走走，就跟没出嫁一样，多好啊，竟然说许组长配不上啧啧……”
他们一致觉得常主任脑壳有问题。
因为赵章真会告状，他们就和自己的朋友说，他们觉得自己够小心了，但是实际上是公开话题，一个传一个全厂人都知道了。
赵章想不听到都难，即便没有以前听到的那么全，但是拼凑拼凑也大概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了。
他倒是不介意，就是觉得大家太闲了，都不操心那些即将要下乡的知青，还来八卦他。
看来还是得加加担子。
赵章写报告，画图纸，搞了个新发动机生产线。
旧的发动机还能卖，新增的发动机生产线当然要再开个车间，进行扩张招工，就问为了有招工机会厂里职工愿不愿意努力把生产线造出来？
赵章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把报告写好，把图纸画好，厂里还要开会，全部整下来都两个月了，也就是十一月份，职工子女十二月份就得下乡。
他们要在一个月内，在完成生产任务的前提下把生产线造好。
那一个个忙得飞起，哪有时间说闲话啊，厂里都是机器的声音。
他们努力，职工子女就更努力了，没岗位去相亲那是没办法，这家里父母都在为自己的岗位拼搏努力，你不拼一把把岗位捞回来，那就怨自己吧，怨自己机会摆在面前还没抓住。
他们不想怨自己，更不想下乡，都拼了命的学习，准备招工的笔试和面试。
天天夜里开着灯学到很晚很晚，家里这时候也不心疼电费，这进了厂他们就不用操心了，还多了一份收入，这点电费算个屁。
这招工机会只要没傻都不会往外传，厂里职工竞争已经这么激烈了，还有其他人来参加招工，要是因此错失机会那得恨死往外传的人。
所以哪怕家里赶不上这次招工的职工也不会往外说，毕竟以后这样的机会你要不要，同一个厂的你把人家机会整没了，你不怕别人以后也整你？
于是机械厂这么大动作，外面愣是没有什么风声，只是有人看到机械厂灯灭的晚，嘀咕了两句今年机械厂生产任务重。
距离强制下乡只有一周的时间里，生产线零件生产的差不多了。
赵章和技术部的一群人在五天前就开始组装了，生产的时候分配过，没有出现想要安装零件却还在生产的情况。
然而看着只是把剩下的生产线安装完成这样简单的事情，实则一点都不简单。
一些零件还没做好，安装费时费力，他们就剩下一周的时间了。
就连赵章这样准时下班的人都得陪着加班加点的安装。
那些车间工人都恨不得一起帮着装了，但是除了帮忙打打下手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他们心里焦灼还不敢回家说，他们说了那孩子还不崩溃。
大家都在祈祷，祈祷发动机生产线在孩子们下乡之前完成。
保佑了，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们。
技术部的技术员心里负担重，任务也重，累的腿肿肩膀痛都没有吭声，咬着牙干活。
厂里想着办法给他们加餐，都免不了脸上的肉在掉。
没有一个人容易的，整个厂子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第五天，还剩下一台机器要组装，把它组装好了并入生产线，这才是一条完整的发动机生产线。
目前看来今天晚上就能完成，明天贴上招工告示，下午笔试，晚上面试，第二天公布名单，时间还挺宽裕。
这消息对整个厂子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技术员都悄悄松了半口气，看到了辛苦的尽头，以及即将完成任务的高兴。
机械厂热闹了起来，那食堂里声音大的像是能将屋顶掀翻，似是要把这段时间憋住的话都给说出来。
赵章吃过饭又回了仓库。
这个仓库是之前摆数控重型卧式车床的那个仓库，新的生产线厂房还没有盖，它就被安置到了这里。
赵章不是唯一一个在仓库里的人，有没有立刻去吃饭的，也有吃的比赵章还快的。
他们都自觉泡在这里，根本不午休，没到最后一刻，午休都是浪费时间。
赵章撸起袖子干，不忘说：“还没吃饭的赶紧去吃饭，饿着肚子干活更慢。”
“就好了就好了，再给我五分钟。”
然后就超五分钟，又拖了七八分钟，才姗姗去食堂。
食堂还有人排队，不过他们是不用排的，职工们还会积极的叫他们排到前面。
所以他们过去就能吃上饭，吃完就回仓库。
忙忙碌碌到了晚上，整个生产线都安装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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