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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江瑶浪将自……


    江瑶浪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江瑶清、温绍臣和小玲姐。


    如预料之中, 他们的反应程度不一,但担忧与反对的程度一致。


    小玲姐更是直言:“小浪,多你一个不多, 少你一个不少, 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做这些事情呢?”


    听到这话的江瑶浪,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这使他难得地在他们面前皱紧眉头。


    反驳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撼动的坚定:“是,不缺我一个。可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 还会有谁去呢?还能凑齐人吗?”


    “我身体健康,年轻力壮。如果连我这样的人都不去,那应该让谁去呢?”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默在对抗中的四人间肆意蔓延。


    可江瑶清最舍不得看到哥哥受委屈。


    她最先软化,率先做出决定,望向江瑶浪的眼神带着鼓励:“哥,你去吧。我支持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小玲姐和绍臣哥,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相信你。”


    妹妹的表态,让温绍臣和小玲姐不便继续阻挠, 只能将担忧强压在心底。


    江瑶浪再次开口, 声音沉稳了许多:“放心吧。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我们的国家, 相信前线的军人、医生。”


    他顿了顿,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还可以相信单承言。”


    “总而言之,”江瑶浪的嘴角扬起一个耀眼的弧度, “我觉得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如果不去,我这辈子都无法心安。”


    “我知道,也许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必须要去看一眼,必须要去尽一份力。”


    “这样,我才不会被持续的不安所困扰,才能彻底放下心。”


    *


    三天后,江瑶浪告别庄园内的三人,坐上了单承言静候许久的车。


    明明是六月初的天气,单承言却反常地穿着一件长袖衬衫,江瑶浪难得生出一点好奇:“你不热吗?”


    单承言挑眉,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好看吗?是不是特别帅?”


    江瑶浪懒得理他,闭上眼,环抱双臂,放松地靠进皮质椅背。


    单承言识趣地没再打扰他,平稳地将车驶回了江瑶浪的家。


    距离地震已经过去了四天,小区内不见狼藉,仿佛已经恢复正常,可常年在这里生活的江瑶浪却能清晰感知到平静之下的那份冷清。


    他叹了口气,负面的情绪刚升起,便被单承言出言打散。


    “瑶瑶,”他侧过身看着江瑶浪,“我在车里等你。小瑶基金已经将基本生活用品准备好了,你只用带些必要的个人物品就好。”


    “嗯,就拿两套衣服,很快。”江瑶浪点头,开门下车。


    他快步上楼,从衣柜里翻出最耐磨的深色运动服,利落地换上一套,又将另外两套叠好塞进双肩包。


    然后,他小心地取下指间的戒指,将其放入戒指盒中妥善收好后,他拉开储物的抽屉,将戒指盒放进深处,又取出一个保存良好的信封,将它细致地收入双肩包。


    再次确认证件齐全,他背起包走到玄关更换一对更加适合的鞋,在弯腰的瞬间,过长的发丝从肩头滑落,遮蔽了视线,也提醒了他。


    他直起身,重新走回穿衣镜前,抓起一把垂至腰臀的卷发。


    江瑶浪有一头很漂亮、被养护得很好的长卷发。


    这头长发,只在他十六岁时被剪短过一次,后来他便重新蓄留,十余年过去,除了必要的修剪,江瑶浪从未舍得动过分毫。


    它们蓬松光泽,是茂盛的海藻,是最上等的绸缎,是他无声的骄傲,满足了他的爱美之心。


    他喜欢打扮自己,喜欢让自己每天都能漂漂亮亮,光彩照人。


    可现在,他要去的地方并不安稳,这头长发即将成为他的累赘。


    于是,江瑶浪对着镜子,耐心地将长发分区、梳顺,又静静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两秒,随后他在下巴下方一点的位置,将一头长发分扎成了两条粗实的低马尾。


    他低下头,脸颊眷恋地蹭了蹭柔顺的长发,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舍,但很快被决绝替代,他拿起平日用来裁剪物件的锋利剪刀,张开刀刃对准了发绳之下的发丝


    普通的家用剪刀作为理发工具来说,并不趁手,在剪断厚实的发束时,江瑶浪用了狠劲,也只能一缕一缕地艰难剪下,剪去的过程持续发出令人牙酸的滞涩“咯吱”声。


    极其不顺利的过程,直接造成了断口参差不齐的最终结果,江瑶浪试图修理,结果却只是越剪越短,发尾始终无法平直。


    他放弃了,放下剪刀后迅速清扫散落一地的碎发,又将剪下的两束粗壮发辫卷好,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精致的储物盒,与那枚戒指存放在一起。


    再次站到镜前,他看着镜中那个顶着仿佛被啃食过的齐耳短发的自己,有些恍惚。


    这个长度,好像回到了十八岁。


    江瑶浪伸手摸上乱翘又刺人的发尾,微硬的触感扎着掌心,带着一种陌生的痒与轻微的刺痛。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鼓励自己,扬起笑容。


    江瑶浪,头发还能再长。


    但现在,有比长发更漂亮、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你去做。


    *


    他重新背上包,踩上舒适的运动鞋,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单承言的车依言静静等候着,他拉开车门,神色如常地系好安全带,对单承言说:“走吧。”


    单承言闻声转头,目光触及他短发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震惊与心疼促使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让指尖轻轻触上那长短不平的发尾,然后,逾越的手掌大张着,覆上江瑶浪的整个后脑,用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力道,轻轻地揉了揉。


    随后,他久违地泄露出攻击性,用力将江瑶浪带向自己。


    一个罔顾江瑶浪意愿的,克制而又滚烫的吻,强势落在江瑶浪的眉心。


    “喂!”江瑶浪猛地回神,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向外推。


    单承言却用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背,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


    “瑶瑶,”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满满的怜惜,“你好漂亮。”


    单承言的唇没有离开眉心,虚虚地贴着那一小片细腻的玉白肌肤:“我亲一下,就一下。”


    手掌再次在短发间讨好地揉了揉:“别生气。”


    “你也知道我会生气啊!”江瑶浪没好气地瞪他,又骂又打,“还摸!还亲!”


    “嗯,不亲了。”声音表达出真实的留恋情绪,但单承言顺从地松开手,将身体退回驾驶座。


    随后,他打开了车门,对着江瑶浪说:“瑶瑶,等我一下,很快。如果无聊,可以去甜品店数花玩儿。”


    “你去干嘛?”


    单承言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利落地下车,快步离去。


    江瑶浪在车里坐了片刻,可又忍不住在意单承言口中的花。


    于是他也下了车,走到了甜品店的门口。


    自从上次单承言在店免费派送鲜花并获得如潮的好评后,这里便常设着一个能容纳数百朵鲜花的巨大花桶,鲜花每日更换,种类繁多,但火红热烈的玫瑰永不缺席。


    今天的花桶只剩下一小半,本是用来收集意见的信箱此时已经被客人的字条挤满,江瑶浪随手抽出几张,发现写的都是些“祝福爱情”、“百年好合”、“有情人99”等话语。


    可今天剩下的花朵,绝大多数是开得正艳的、代表着爱情的红玫瑰。


    江瑶浪歪头想了想,发现以往被剩下来的也大多是红玫瑰。


    很奇怪的现象,明明在渴望着爱情,却没有带走玫瑰。


    江瑶浪蹲在花桶前,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离他最近那朵玫瑰的花心。


    玫瑰外表似火,明艳不可方物,内里看着柔软,触手才知,竟是意外地冰冰冷冷。


    所以,在单承言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但我也没有很难追吧,他托着腮,与那丛红玫瑰静静对视。


    人蠢不开窍,学不会爱人,又怎么能怪玫瑰带刺不含情呢?


    *


    “瑶瑶!”


    单承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随后,他大步跑来,蹲在江瑶浪身边。


    江瑶浪应了一声,站起身准备离开,然而,余光瞥见单承言的瞬间,他整个人顿在原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单承言那头短发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是……搞什么?”江瑶浪伸出手,指尖迟疑地落下,触摸上那片泛青的光滑头皮。


    “准备出家了?”


    单承言笑得坦然又温柔,甚至主动弯下腰,把光头往他手心送了送,方便他摸得更趁手。


    “瑶瑶,”他仿佛在宣誓,“无论是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我们一起去做好事,一起把头发重新留长。”


    闻言,江瑶浪微微垂下眼睑,视线离开单承言:“干嘛要这样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就算是光头。”单承言自信道,“我也是最帅的光头啊。”


    “而且,我这个发型多显眼,瑶瑶一眼就可以在人群里找到我。”他微微仰起头,让江瑶浪的指尖无意间滑过自己的脸颊,“瑶瑶,我们是不能分开的。”


    江瑶浪顺势拍了拍他的脸,视线重新与他对上,他说:“单承言,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该出发了。”


    单承言懂事地后退一步,重新坐进驾驶座,准备载着江瑶浪前往小瑶基金。


    就在此时,江瑶浪从背包里取出那个信封,他递给单承言,示意他打开。


    单承言听话地照做,取出内容物后,却发现那是一张支票,面额为三千万。


    江瑶浪说明来源:“你爸爸给我的,我一直没有用。”


    “现在,也是时候该把它花出去了,”他勾唇笑笑,“单承言,我要捐款。”


    “好啊。”单承言跟着他一起笑,随后将支票重新装回信封,“瑶瑶,我也捐。”


    “我赚得比你多,你捐三千万,那我就捐三个亿吧。”


    他认真地看向江瑶浪,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你觉得怎么样?”


    江瑶浪轻轻哼声:“这是你的钱,和我又没关系。”


    单承言小声解释:“瑶瑶,在我们家里都是老婆管钱的。”


    话音未落,江瑶浪便一掌拍上了他的光头:“开车!别磨蹭了!”——


    作者有话说:更新了封面和人设卡,这也是最后的一只瑶瑶啦,发现了吗,瑶瑶一直在慢慢长大。


    说起来,开篇与收尾同样难写,因为是第一次写文嘛,所以刚开始时陷入了一种迷茫焦虑又亢奋的状态,失眠、食欲不振,半个月不到瘦了六斤。后来才渐渐找到了感觉,变得顺利,甚至算得上惊喜,零鲨过签,拥有了稳定追读的宝贝读者,入V,直到25万字的时候才首次卡文,赚到了可以买一个八喜冰淇淋蛋糕的收益……


    啊,我就是想说,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幸运,特别开心,可以和你们一起,陪着江瑶浪走完了他的一小段人生。


    第82章 第 82 章 抵达后小瑶……


    抵达后小瑶基金, 气氛骤然变得严肃紧凑,他们与所有志愿者一起,接受了高强度、高密度的培训。


    培训讲师语气凝重, 反复强调着安全准则、后勤纪律、基础急救知识和进入灾区后的注意事项。


    次日一早, 他们便踏上了前往灾区的征程。


    距离目的地的最后几公里,道路损毁严重,车辆无法通行,所有人背着行李和分配到的物资, 开始徒步。


    往日平坦的大地如今破损扭曲,浑浊的空气中灰尘久久不散,江瑶浪调整好背包的肩带长度,单承言自然地跟在他的身旁,两人一同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的工作阵地。


    那是一片经过清理的相对平整的广场,但地面仍是破损的,空中混杂着发动机的持续轰鸣与交谈的人声, 空气依然浑浊, 飘着具有紧迫感的刺鼻消毒水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让人极其不舒服的腐败气息。


    倒塌的楼房已经被紧急清理, 腾出的空地被严格规划成一个个功能区, 连接着帐篷的是纵横交错的电线、深深的车轮痕和沾满泥沙的脚印。


    他们遵照指令,先到应急指挥部向志愿者协调组组长报到, 组长神色疲惫, 眼球里的红血丝密布,手中的对讲机几乎没有一刻安静。


    他抽出身,用沙哑的嗓音思路清晰地为他们进行了精炼而高效的动员。随后, 后勤保障组的负责人将他们领走,分配了具体任务。


    江瑶浪和单承言因为体力好,被安排去搭建和加固庇护所的帐篷。


    他们跟随老队员走进灾民的容身之所,目光所及,是一张张或悲痛或麻木的脸庞,年长的、年幼的、身上带伤的,眼中是一片安静的暮色。


    江瑶浪心脏一抽,不忍地别开脸,加快了前进脚步。


    抵达工作地点后,他沉默着,将心中翻涌的酸楚都灌注到手中的工具上,他计算着自己的体力,对准松动的桩基,一下,一下,精准地敲下地钉,绝不浪费分毫。


    他记不清自己搭建了多少顶帐篷,加固了多少个地钉,又为多少顶帐篷盖上了防雨布,他被周遭巨大的悲伤同化,身体没有了知觉,好像也变得麻木。


    “瑶瑶。”单承言拧开瓶盖,将瓶口小心地抵在江瑶浪干裂的唇边,“喝点水。”


    江瑶浪顺从地张开唇,就着单承言的手喝了半瓶水,然后他侧过头:“不喝了。”


    单承言应了声,将剩下的半瓶水喝完,又撕开一包压缩饼干,掰下一小块,送进他的嘴里:“瑶瑶,吃一点。”


    江瑶浪依旧是顺从而机械地咀嚼着。


    看着在自己面前从未如此乖顺的江瑶浪,单承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捏碎,裂得生疼。


    “瑶瑶。”单承言向前一步,用一种不容分说却奇异地令人心安的力道,将江瑶浪的头轻轻按在了自己坚实的肩膀。


    江瑶浪终于从失神的状态中脱离,身体一僵,下意识就要推开单承言,可惜没成功。


    他的双眸含着不悦,瞪向他:“你干什么!”


    “瑶瑶。”单承言的手臂紧紧环住他,下巴蹭上他的发顶,声音轻得像是在耳语私语,“瑶瑶,我说过的,你会害怕。”


    “但是,”他抬起手,手掌稳稳地覆上江瑶浪的后脑,“我也说过,我在这里,我陪你。”


    “瑶瑶,我在这里,你被我藏进怀里。”


    “要哭吗?”


    江瑶浪心里难受,但他还不至于要哭,所以:“我不想哭,我想一锤子砸在你的光头上。”


    单承言笑出声,故意说:“那不行,一锤子下去,你老公非死即伤。”


    “你再说一句试试呢?”江瑶浪握紧了手中的锤子。


    “好凶啊,瑶瑶。”单承言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分惧意,“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特别喜欢。”


    江瑶浪一脚踩在他的鞋上:“松开!我要继续工作了!”


    “嗯。”单承言松开手,自觉地后退半步,目光却落在他紧握锤子的手上。


    他极其自然地牵起那只手,江瑶浪刚要甩开,却发现他正小心地掰开自己的手指,又将自己手里的锤子移走,仔仔细细地查看手心。


    果不其然,掌心一片红肿,几个水泡清晰可见。


    单承言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指腹在那片伤肿周围极轻地抚过。


    “干嘛?”江瑶浪再次尝试将他甩开。


    单承言合起他的手,心疼地搓了搓他的手背,声音放缓:“等晚上吧,我到时候帮你处理一下。”


    “至于现在,只能委屈瑶瑶先忍着疼,努力干活了!”单承言的话语带着哄人的鼓励。


    江瑶浪又踩了他一脚,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锤子,举高威胁:“死光头,你再摸我一下试试呢!”


    单承言闷闷地笑着,抬手朝着江瑶浪挥了挥后便投入另一片的忙碌中:“瑶瑶,晚点见!”


    *


    场地紧张,他们住宿的帐篷内挤了八个人。


    物资匮乏,江瑶浪只能洗了把脸,又尽可能拍掉身上的泥尘,便带着一身疲累,缩进了睡袋。


    “瑶瑶,”单承言蹲在他旁边,将他的手从睡袋里掏出来,“不是说了嘛,要帮你处理一下的。”


    江瑶浪无奈地摊开手,展示已经上过药,贴好创可贴的手心:“早弄完了。”


    “快走快走,”江瑶浪的眼皮正在打架,用着最后一丝意识挥手驱赶,“别打扰我睡觉。”


    单承言用指腹轻柔地搓搓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放回睡袋,然后把自己的睡袋紧贴着江瑶浪铺好,也钻了进去。


    积累一整天的极度疲惫压倒了一切,尽管环境恶劣,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然而,刚睡着没多久,余震便不讲道理地突然袭击。


    单承言的反应快得惊人,在震感刚抵达时意识便瞬间清醒,他身手敏捷地从睡袋里爬出后,没有浪费时间去把江瑶浪从睡袋里弄出来,而是将连他与睡袋一起整个打横抱离地面,极快地冲向记忆中的帐篷出口方向。


    幸好,这次余震强度不大,持续的时间不长,只是晃倒了一小片帐篷,众人惊魂未定,却默契地分工合作,迅速将帐篷重新支起,再度拖着身子钻回睡袋,不过片刻,帐篷内便交织响起粗重的鼾声。


    可江瑶浪却彻底睡不着了,身体已经沉重到了极致,意识却被方才的晃动惊扰,异常清醒。


    他睁着眼,怔怔地看着帐篷顶,有点羡慕倒头就睡的同伴们。


    单承言显然也没睡着,此时正一厘一厘地蹭过来靠近他,最后,他偏过头轻轻贴上了江瑶浪的脸。


    江瑶浪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更无力阻止他的骚扰行为,只想继续躺着放空。


    单承言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他凑得更近,在江瑶浪的耳朵旁用气声说话:“瑶瑶,我现在还是负分吗?”


    江瑶浪缓慢眨眨眼,同样用的气声回应:“你猜?”


    “我猜不是,但很快就又是了。”单承言蛮自信地给出回答。


    闻言,江瑶浪疑惑地皱起眉,歪过头与他对视,无言询问。


    单承言的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抓住这主动送上门的机会,往前探了半寸,放肆地吻上江瑶浪的唇。


    或许这也算不上是一个吻。


    他只是在,很珍惜地、近乎虔诚地浅浅含着那颗唇珠。


    一触即分。


    “瑶瑶,”单承言再次贴近,滚烫的唇虚虚贴上江瑶浪的耳垂,用气声送去三个字,“我爱你。”


    “单承言!”


    顾忌身旁熟睡的志愿者,江瑶浪不敢大声发泄,只能窝着一肚子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气声发出警告。


    单承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笑,得寸进尺地又凑近半分,作势又要亲他。


    江瑶浪把眼睛瞪得更大,因用力过度,眼底很快便覆上一层亮晶晶的水色。


    “瑶瑶。”被他的大眼睛这么看着,单承言完全受不了。


    他只能瞬间投降,老老实实退回自己的睡袋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睡醒再骂,晚安。”


    江瑶浪懒得理他,带着怒气安静翻身,留给他一个生气的背影,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帐篷里一片漆黑,哪怕单承言靠得极近,只能勉强看清一个高大的轮廓,这本该是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坚实宽厚的背影。


    可他怎么看,都觉得那个背影此时气鼓鼓的,带着点说不出的憋屈,连每一根不听话的乱翘发丝都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一个连生气逃离,都只敢用缓慢翻身来表达的、可爱得要命的背影。


    *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全明,他们便接到通知,一同前去接应新到的一批物资,这次送来的,大多是急需的药品和绷带这类卫生用品。


    他们排着队,从前人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箱子。


    江瑶浪一趟能搬三箱,单承言比他高,力气也比他大,多摞上一箱也能稳稳跟在他身侧,两人一同朝医疗区走去。


    越靠近,空气中那股混着刺鼻消毒水味的血腥气便越是浓重,压得江瑶浪呼吸困难。


    搜救队员送来的伤员源源不断,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步履匆匆,临时设立的血站前,缺血求助的绝望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于是,在完成手头的任务后,获得一点休息时间的江瑶浪看向那片依然忙着与死神抢人的区域,对单承言说:“单承言,我要去献血了。”


    “好啊,”单承言点头,没有半分犹豫地决定跟随,“我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亲上了[眼镜]


    第83章 第 83 章 他们在成为……


    他们在成为志愿者时就已经做过全面体检, 加上情况紧急,医护人员快速核对后,便引导他们进入献血区, 并询问意向献血量。


    “400。”江瑶浪不假思索地回复。


    单承言紧随其后, 同样选择了400cc。


    江瑶浪坐在椅子等候,在看到台面上泛着金属寒光的粗针头时,他不由得开始心慌,下意识侧过头避开, 视线却正好与早有准备的单承言成功交汇。


    他们是相对而坐,江瑶浪伸出的是右臂,单承言为了坐得舒服,自然地将左臂放上垫枕,神色自如,不见丝毫紧张,只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然而,当护士准备替他卷高左边衣袖时,单承言却猛地将手一缩, 迅速更换了条手臂,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也想用右臂。”


    江瑶浪看着他明显别扭的姿势, 忍不住出言劝阻:“这你也要学?”


    “当然, ”单承言望向他的眼神专注,理所当然地回复道, “我什么都要和你一样。”


    江瑶浪深感无语, 只能随他。


    冰冷的酒精棉擦过皮肤,粗大的针尖精准刺入血管,带来难受的胀痛, 确认出血后,江瑶浪再次移开目光,视线飘落在单承言的光头上。


    不得不承认,这人骨相不错,长得确实挺帅,即便是光头,也没有折损那份锐利的英俊,配合在权势中淬炼出的压迫感,让他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很凶。


    然而,当他看向自己时,那双桃花眼里会盛满深情,从眼睛里外泄出的柔软算是能勉强中和长相的攻击性。


    他轻哼一声,闭上眼不再看他。


    随着血液缓缓流失,江瑶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冷。


    单承言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冷颤,于是试探地牵起他空着的左手,晃了晃又捏了捏,本意是想传递一点暖意来安慰安慰他。


    可两手相触,江瑶浪却发现——单承言掌心的温度,竟比他的还要低。


    反常的现象让他产生一丝疑虑,可未及深想,血液已经完成采集。


    两人不敢耽误,起身走向休息区,但刚迈出几步,单承言的身体便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立刻用手撑住墙壁,瞬间稳住,很快缓过劲,神色如常地要继续前行。


    但江瑶浪已经看见了。


    他将右臂弯起压着止血棉签,用空出的左手抓起单承言左臂的衣袖,随后将其撸至肘间。


    江瑶浪的速度并不快,单承言完全可以阻止,但他不敢。


    于是一个新鲜的、粗大的针孔,随着江瑶浪的动作暴露在空气中,周围还晕着未散干净的青紫淤血。


    那是献过血的典型特征。


    看着单承言左臂上的针孔,江瑶浪呼吸一滞,瞬间失语。


    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盯住单承言,语气因强压着震惊与怒火而显得很凶:“你什么时候献的血?是不是前几天?”


    他猛地攥紧单承言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克制不住地在颤抖:“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想活了?没人告诉你不可以连续献血吗?”


    “瑶瑶,别急,听我说,”单承言反而异常平静,他就着这个姿势顺从地低下头,压轻声音柔声安抚,“我家就是做医疗的,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的眼神诚恳:“我很惜命。”


    “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对我的影响没那么大,不要有压力,好吗?”


    “你简直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哪有什么可以造血的特效药……”江瑶浪的声音依然愤怒,显然是厌恶极了他的隐瞒与欺骗。


    可单承言只是沉静地看着他,又在注意到江瑶浪臂弯的棉签有些松动时,连忙用左手捏住棉签柄帮他重新压实,然后带着他到旁边坐下。


    “宝宝,别急。”单承言没有坐,他站在江瑶浪身前,用手轻轻压着他的肩,“有的,虽然还在保密阶段,但是已经存在了。”


    “所以我说,对我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单承言牵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表情,试图淡化面前的危机,“我还没有和你在一起呢,怎么舍得死。”


    闻言,江瑶浪只感觉到荒谬:“你编也不编个有依据的理由!骗鬼呢!”


    “瑶瑶,我没有骗你。”单承言再次解释,“目前普通人还接触不到,但确实已经存在了。”


    “别说多献了点血,只要还有一口气剩,我都死不了。”单承言捏了捏江瑶浪的肩,又贴近他,让他听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好着呢,我的体质本来就很好,不信的话你摸摸,我的手已经回暖了。”


    “你怎么这么烦人!”江瑶浪骂着,却还是伸手握住单承言的手,感受到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宝宝,小宝,瑶瑶,”单承言一连声地低唤,带着讨好,“我做的所有事情,心里都有数,我的命我自己负责。”


    “不要感到压力,宝宝,是单承言自作主张,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做错事的是单承言。”


    “呵,”江瑶浪冷笑一声,“都能造血了,干嘛不把伤口也给消了?”


    “跟电影里一样,用个治疗仪,这么点小伤口,‘滴’地一声,就能完好如初!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他语气里的讥讽浓得要把单承言压死,“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确实有,”单承言懊恼地皱起眉,“这不是疏忽了嘛,我也没想到你会脱我的衣服……”


    “谁脱你的衣服了!”


    单承言扬了扬被撸起袖子的光裸左臂。


    “滚!”江瑶浪踹了他一脚,要把人赶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单承言老老实实受着,等他踹完后,自然地贴在江瑶浪的身边坐下,侧头问他:“你想看看吗?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看什么!”被惹恼的小猫江瑶浪还在很凶地哈气。


    “‘源舟之舱’,还有,我在里面给你准备的东西。”他凑近了些,再次询问,“要看看吗?”


    江瑶浪伸手推开他靠得太近的脸,闭上眼:“烦,别靠近我。”


    单承言也不恼,反而关心他:“是不是有点晕?”


    怒气降下去后,失血带来的眩晕和无力感阵阵袭来,江瑶浪抿着唇,不发一言。


    于是单承言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只找出来一颗快化全的橙子糖,卖相确实糟糕,他便将糖重新放回口袋,起身去找护士要了热水和糖,给江瑶浪冲了杯糖水。


    纸杯不隔热,他便自己先端着,感觉温度适中了,才小心地将杯沿抵在江瑶浪唇边:“瑶瑶,喝一点。”


    江瑶浪浅浅喝了一口,睁开眼看他:“那你呢?”


    “我喝你剩下的啊。”单承言应得无比自然,又将杯子往江瑶浪嘴边送了送,“再喝点。”


    “什么毛病。”江瑶浪被这人气到无语,“明明都走一趟了,就不能给自己也冲一杯。”


    “我觉得自己的状态还行,就不浪费资源了。”单承言笑了笑。


    闻言,江瑶浪狐疑地打量他,甚至伸手捏了捏他结实的大臂:“你这几年都在捣鼓些什么,还是个正常人吗?没有变异吧?”


    “瑶瑶。”单承言有点无奈,“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呢,只能说各方面都有点突破。”


    “所以那些前沿技术都被你们家捏着?”


    “嗯。”单承言坦然承认。


    “难怪呢,”江瑶浪就着他的手又喝了口糖水,“能赚这么多钱。”


    “毕竟,”单承言摸摸鼻子,眼神又软了一分,“我要养的是公主嘛。”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毛病,”江瑶浪忍不住开始翻旧账,“怎么都爱叫我公主,以前长头发的时候就算了,现在都剪短了,你还这么叫。”


    “没有什么毛病,就是单纯想把你当公主养着,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送到你的面前,想让你在宠爱里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单承言说,“瑶瑶,我们都很珍惜你。”


    “不过,瑶瑶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叫了,我换一个。”他顿了顿,从善如流地准备改口。


    江瑶浪深知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出言验证心中所想:“换什么?”


    “比如可以换成,单承言的宝贝、单承言的小人鱼、单承言的小乖、单承言的老婆,还有……”他弯下腰,与江瑶浪对视,深色的眼底荡漾着笑意,“单承言的爱情、单承言的全世界。”


    “我觉得‘单承言的爸爸’也挺好的。”江瑶浪翻了个白眼,再次推开他过近的脸。


    “那不行,我可没这么爱我爸。”无赖的单承言顺势亲了亲他的手心,“瑶瑶,你是我的此生挚爱,我最爱你。”


    “毛病。”江瑶浪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嗯,患了一种‘不爱江瑶浪就会死’的绝症。”


    “那你赶紧砸点钱去治治吧。”


    “瑶瑶。”单承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敛笑意后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你在顾虑什么呢?”


    “觉得我有钱、有权,和你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江瑶浪看向他:“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单承言摇摇头,说得认真,“如果不是你,我只是一个命比较好的、只想混吃等死的败家少爷而已。”


    “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别的追求。我付出的所有努力,如今所拥有的成就,都是为了追求你而积累的资本,”他说,“江瑶浪,你就是我的理想。”


    “所以,瑶瑶,别把我想得太复杂,我只是一个,渴求能得到你的允许,想赖在你身边一辈子的普通人。”


    “没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是,我拥有再多也没意义。”


    “江瑶浪,”单承言再一次越过安全距离,凑近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不要学单承言连续献血


    以及加速造血的特效药目前应该是没有的,但毕竟他们的时间线已经领先我们好几年了……所以就当它有吧[求你了]


    第84章 第 84 章 江瑶浪排在……


    江瑶浪排在发放晚餐的队伍中, 抬头望去,是一片异常鲜红、持久不散,弥漫着整个天空的晚霞, 浸染天际的血红色绚烂得令人心悸。


    来到这里半月有余, 未散的粉尘低低压着,废墟依然刺眼,江瑶浪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习惯此处的创伤,可一抬头, 才发现不过是将痛楚勉强地压抑着。


    每天的日升日落,都在提醒着他,这片大地的怒火远未平息,它还在愤怒着。


    难以言喻的伤感蔓上心尖,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瑶瑶!”单承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快步跑到他身边,右手却背在身后,“我回来啦。”


    江瑶浪往旁边避了避,语气不善:“后边排队去, 还想插队啊?”


    可惜排在后面的志愿者们早已与他们相熟, 甚至有人眼尖地瞥见了单承言手里藏着的东西。


    他们立刻心照不宣地笑起来,乐呵呵地给单承言腾出位置:“你们站一块, 站一块, 哈哈。”


    道谢后,单承言毫不客气地站在江瑶浪的身后, 自然地用下巴蹭他的短发。


    江瑶浪往前缩, 嘴上埋怨道:“头上全是灰和汗,也亏你能蹭得下去。”


    单承言贴近他,追着继续蹭:“瑶瑶最干净了, 是香的。”


    “别肉麻我。”江瑶浪伸手推开他的头,“又不是你什么人。”


    单承言也不反驳,只是轻笑一声。


    两人接过饭往回走的时候,单承言轻声问:“瑶瑶,刚刚是不是不开心了?”


    “嗯,这个天什么时候才能散开啊,红色好讨厌。”江瑶浪闷闷不乐地回话。


    “瑶瑶,”单承言难得认真,将他认为的真理娓娓道来,“红色是热爱。”


    “是我们对同胞的热爱,对家园的热爱,对世界的热爱。”单承言的语气温和而坚定,“红色是希望,延续着生命。”


    “……也是我对你热烈的爱。”单承言顿了顿,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递向江瑶浪。


    “瑶瑶,这次,你想要收下它吗?”


    那是一朵红玫瑰。


    厚实的花瓣已经因缺水而萎靡卷曲,边缘泛着如同被烈火燎过的深浅焦黑痕迹。


    可这朵呈高杯状的硕大花苞正优雅地仰着头,以残缺的姿态,向众人展示它所独有的,无可比拟的浓烈质感。


    这份深邃的正红,如同此刻凝固的落日,在血红的天光下,倔强地照耀着万物。


    “你……哪里来的玫瑰?”江瑶浪怔住了,指尖下意识地抬起,轻轻戳了戳花苞。


    “它是随着今天新到的那批小瑶基金物资一起来的,在前两天过目清单的时候,我让人多放了一朵玫瑰,就这一朵,不占地方。”单承言顺势将玫瑰往他的手心放,但江瑶浪还没做好接下的准备,因此他便继续稳稳举着。


    “瑶瑶,是不喜欢玫瑰吗?”


    江瑶浪沉默一瞬,突然问他:“这是什么品种?”


    “瑶瑶,它叫自由女神。”单承言说。


    “和店门前的品种是一样的吗?”


    “当然,这是我觉得,勉强能配得上你的花。”


    “如果它真的这么好,”江瑶浪抬眼看着他,目光带着不解,“那为什么每天都是它被剩下呢?”


    “瑶瑶,它不是被剩下的。”单承言有点惊讶,而这丝惊讶很快又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他们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在追求你。为了回报我的鲜花,他们默契地留下红玫瑰,又给我写了很多的祝福纸条。”他柔声解释着江瑶浪所注意到并感到疑惑的奇怪现象。


    “瑶瑶,它们每天都在等着你。”单承言再次将玫瑰递给江瑶浪,“它们在替我诉说爱意,替我守护你。”


    “小玫瑰,”单承言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而郑重,“今天会是收下它的好时机吗?”


    江瑶浪只是再次伸出手触上花苞,问:“单承言,它的花语是什么?”


    “我爱你,”他凝视着江瑶浪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爱你每一天。”


    “嗯。”江瑶浪低低应了声,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朵玫瑰。


    狂喜的情绪才刚刚翻腾,单承言便听到江瑶浪说:“走吧,去找洛洛吃饭,然后把玫瑰送给她。”


    话一出口,江瑶浪似乎也觉得将这来之不易的玫瑰转手送他人的行为有些草率,于是他向单承言确认:“可以吗?”


    “瑶瑶,”单承言笑笑,耐心又包容,“玫瑰是你的。”


    江瑶浪点点头,一手拿着饭,一手小心地护着玫瑰,继续往庇护所的方向大步走去:“那就送给她。”


    “等回去以后,”他顿了顿,让声音随风吹入单承言的耳间,“你可以试着再送我一次,至于我愿不愿意收……”


    “那要看我当时的心情。”


    闻言,单承言在原地愣了几秒,在彻底理解话语间所蕴含的可能性后,他大步追上,与江瑶浪并肩而行。


    “瑶瑶,”单承言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我爱你。”


    *


    洛洛是他们在血站里认识的小姑娘。


    当时她重伤的家人正在一旁抢救,在听到缺血的求助广播后,这个瘦小的女孩自己来到血站,走到护士面前,朝她伸出自己细瘦的胳膊,说要献血。


    护士当然没有同意,因为忙碌与着急,拒绝的语气急促,甚至有点凶。


    于是,洛洛在懵了两秒后,突然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哭。


    她这一哭,不仅吸引了血站里所有人的目光,也给了江瑶浪一个从两人间暧昧又难缠的氛围中回避与抽身的借口。


    对于哄孩子,江瑶浪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他主动走上前蹲下身,柔声询问,很快便得知——这名叫洛洛的女孩是因为觉得自己很没用,帮不上忙,所以产生了无法控制的负罪感与无力感。


    听到这话,江瑶浪的眼眶瞬间湿润,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又摸了摸洛洛的长发,夸赞她:“洛洛已经很勇敢了。哥哥给你一点奖励,好不好呀?”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有奖励,便瞬间期待地看着江瑶浪,黑润的眼睛明亮非常。


    江瑶浪顺势将她带到休息区,让她坐好,随后,他转过头,朝单承言伸出手。


    他没说话,单承言却已经会意,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两条保存得干干净净的发绳,轻轻放在江瑶浪掌心。


    江瑶浪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接过发绳后,他弯下腰向洛洛展示上面可爱的小猫挂饰,又问她愿不愿意让哥哥给她扎一个漂亮的发型。


    洛洛喜欢这两条发绳,伸出小手对着小猫挂饰摸了又摸,明明很想要,可她摇摇头,拒绝了江瑶浪的好意。


    她说:“谢谢漂亮哥哥,但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个太好看了,哥哥一定很喜欢,所以洛洛不能要。”


    这番纯粹又懂事的话语,让江瑶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软软地轻击,他快速眨眨眼,压下涩意,故意晃了晃自己的短发。


    “可是哥哥现在是短发呀,用不上这些发绳啦。”他笑着对洛洛说,“哥哥将它们送给最勇敢的洛洛,好不好?”


    洛洛被这个理由说服,加之确实无法抵抗漂亮发绳的诱惑,乐滋滋地点了点头。


    但她又立刻说:“哥哥,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跟我回家,我也送给你一份礼物!”


    “好呀。”江瑶浪笑着答应,又问她想要什么发型。


    洛洛说她喜欢双马尾,她以前一直都是扎的双马尾。


    江瑶浪应了声好,熟练地为她扎好两边对称的双马尾,这里没有镜子,所以江瑶浪便牵着洛洛的手让她自己触摸感受,洛洛开心极了,抓起他的衣摆就要往家里带。


    而洛洛说的家,不过是庇护所里一个拥挤的帐篷角落。


    洛洛所拥有的物品不多,她从层层保护的宝贝盒子里,拿出了唯一的一颗棉花糖,将它送给了江瑶浪。


    洛洛说:“哥哥,请你吃很好吃的糖。”


    江瑶浪无法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份过于珍贵的回礼,却又不想辜负孩子的心意。


    他撕开包装,将棉花糖仔细分成两半,与洛洛分享着吃完了。


    融化在舌尖的糖带出甜腻的味道,却让他几乎承受不住心里汹涌的酸楚。


    于是,他压着情绪,陪着洛洛说了会儿话,又承诺有空就来看她,这才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瑶浪一直沉默地低着头。


    直到回到他们暂住的帐篷,他才抬眼看向单承言,哑着声音说:“单承言,小瑶基金会帮她的,对吗?”


    “当然,”单承言用力地点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小瑶基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江瑶浪缓缓呼出一口气,似是要将心中的沉闷吐出,随后他转而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收到这难得的关心,单承言心头一紧,只觉得自己实在是错得离谱,他急忙说:“瑶瑶,我没事。”


    他看向江瑶浪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你呢?头还晕吗?”


    江瑶浪摇摇头,继续追问:“第一次献血的原因是什么?”


    单承言没有隐瞒:“瑶瑶,有的时候,是需要以身作则的。”


    “涉及血液的事情,本就敏感。”他笑笑,“好在,小瑶基金的信誉很好。”


    他看向江瑶浪,眼底闪着自豪:“小瑶基金帮助过很多人,所以在小瑶基金发出呼吁后,有好多愿意来献血的人。”


    “我向他们承诺,凡是参与献血的人,只要单承言还活着,就会尽力满足他们一个要求。”


    “可是瑶瑶,你知道吗?”他眼底的自豪更深,“他们绝大多数人,只拿走了一张捐献证书,对我提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把血运到灾区。”


    “瑶瑶。”单承言说,“我好像真正感受到了,‘互助’这一个行为所带来的快乐与满足。”


    “我也因此深深明白,所谓超越个体的、庞大的、叫做团结的爱。”


    “单承言,”江瑶浪与他对视,轻声说,“这就是我的理想。”


    单承言凑近了些,他抬高右手,手掌微曲弯成一个帽子状的尖尖,然后缓缓地盖落在江瑶浪的发顶。


    “瑶瑶,我陪在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小玫瑰这个称呼,最早出现在第16章(未删减版),那句话是:“在我身上盛开的小玫瑰。”


    第85章 第 85 章 重回北京的……


    重回北京的那天, 恰好是江瑶浪的生日。


    温绍臣和小玲姐思忖着,他在灾区奔波了这么久,回来后定然也没什么心情过节, 估计累得只想安静歇着。


    于是, 温绍臣和小玲姐体贴地没来凑热闹,他们一致决定由温绍臣出资,小玲姐亲手做了蛋糕,再派江瑶清作为代表, 给江瑶浪做一顿生日午餐,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爬上五楼后,江瑶浪有点犯懒,就不想去掏钥匙,只是抬手敲了敲门。


    “哥哥!”江瑶清仿佛一直守在门后,一听到有动静,就立马打开了门。


    尽管两人一直有联系,也发过照片和视频,可亲眼见到哥哥一身尘土, 变得脏兮兮, 尤其是那头变得毛燥打结的短发时,她的心狠狠一揪, 难过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她猛地扑上前抱住他, 可在抱住以后,又发现他清减了太多太多。


    “哥哥, ”江瑶清把脸埋进江瑶浪的胸膛, 坚定道,“我要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把掉下去的肉都补回来。”


    江瑶浪轻笑一声, 抬手摸摸她的头:“凑这么近,不嫌弃哥哥脏啊?”


    闻言,江瑶清用力地嗅了嗅:“不脏,哥哥是太阳的味道,又香又暖。”


    “一个两个的,都在睁眼说瞎话。”


    江瑶清警惕地抬头,目光如炬:“你和单承言到哪个程度了!”


    “他还在追我呢。”


    “那他怎么能嗅你!”江瑶清有点生气。


    “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江瑶浪带点无奈,“我哪里能管得了他的小动作。”


    “哥哥!你心软了!”江瑶清明察秋毫,“如果你不同意,他肯定是不敢的!”


    “我确实没同意……”江瑶浪小小声辩解。


    “默许也是同意!”江瑶清想捏他的脸,却发现没什么肉可捏,只好改为轻戳他鼻尖,“哥哥的鼻子要变长了!”


    “那该怎么办嘛。”江瑶浪撒娇般拖长了声音,又黏又软。


    “不能怎么办,我就知道的,哥哥大了不中留……”说着说着,江瑶清突然感受到一点难受。


    “小清,”江瑶浪笑笑,语气温柔而笃定,“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永远是你。”


    “哪怕不是单承言,未来我可能也会有其他恋人,”他又摸摸江瑶清的头,“但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爽,”江瑶清的声音闷闷的,“怎么就便宜他了呢。”


    “没有便宜他,还没答应呢。”江瑶浪温声解释,“我承认,确实有一点点被感动到了,但好像……还是缺了点什么。”


    “好啦,”江瑶浪转开话题,“不堵着门了,放我进去洗个澡吧。”


    “哥哥好久没洗过一个正经的澡了……”


    于是江瑶清从他怀里退开,两人刚往里走两步,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随后她紧紧盯着江瑶浪:“你是怎么洗的澡?他有偷看或者上手吗!”


    江瑶浪忍俊不禁,他说:“他只敢占点小便宜 。”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事情,他完全不敢做。


    江瑶清松一口气,说:“这还差不多。”


    “你这语气,好像有点太委屈了。”江瑶浪这会儿也不急着去洗澡了,侧身看着江瑶清,目光很认真,“小清,告诉哥哥,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和他说明白,让他不要再来了,”他的神情颇为正式,言语间却尽是纵容,“好不好?”


    江瑶清瘪瘪嘴:“倒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只是觉得心里酸得很,哥哥这么好,什么人都配得上,却偏偏还是愿意给他机会。”


    “嗯……”江瑶浪思索片刻,说,“我其实,没有想得太复杂。”


    “我只是想着给他一段时间,让他试着脱离我的生活,等他习惯了事事物物都没有我的参与,也就不会再把我当成执念。”


    “但我没想到,”江瑶浪轻轻叹气,“他会这么执着。”


    “所以,”江瑶浪的嘴角勾起一点微小的弧度,“给知错能改的差生一个补考的机会,似乎也说得过去?”


    “看吧,哥哥就是很心软。”


    “心软算不上,”江瑶浪摇摇头,继续说,“我只是觉得,有的人天生就懂得如何去爱人,所以和他们相处会很舒服。”


    “但也有的人,脑子里缺了根筋,笨拙又固执,因为不开窍,所以常常惹人生气。”


    “可是,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你,拼命地琢磨着去学,改变自己,然后一步步向你靠近,”他笑笑,“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坏。”


    “小清,”江瑶浪最后摸了摸妹妹的头,“顺其自然吧。”


    江瑶清心情好转,但还是轻哼一声:“小心顺着顺着就被人顺到床上去喽。”


    江瑶浪有点无语:“……那应该,没这么快吧。”


    江瑶清盯着她哥:“你确定他不会吗?”


    不知怎的,江瑶浪在这时想起了帐篷里的那个不含情欲的、让人感受到珍重的吻。


    单承言这人,年纪渐长,手段却反而变得愈发虔诚又纯洁。


    所以面对江瑶清的提问,江瑶浪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他都剃了个光头了,哪还有什么世俗的欲望啊。”


    “什么光头?”江瑶清有点懵。


    “就是,我不是把头发剪短了吗?”江瑶浪说,“他摸了我的头发一把,转头就给自己剃了个光头。”


    “说什么,要陪我一起把头发留长。”江瑶浪顿了顿,补充道,“怎么说呢,光头不丑,但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可看在他那么认真的份上,没好意思笑出来。”江瑶浪继续说着,眼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可惜现在他的头发长出来一点了,不然你还能看看。”


    “哥哥,你有没有存照片?”江瑶清真的有点好奇。


    “没呢,”江瑶浪实话实说,“我闲着没事拍他干嘛,在那边充个电可困难了。”


    “嘿嘿,”江瑶清又说,“那他洗头的时候岂不是很方便!”


    “是啊!”江瑶浪深有体会,“他就这么用水冲一冲,再擦一下就完事了。你别说,我挺羡慕的,要不是怕自己光头不好看,我都想剪了。”


    闻言,江瑶清煞有其事地盯着江瑶浪的脸端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确实不太适合,哥哥这张脸还是太艳丽了。”


    “粗犷硬汉和清冷佛子的路线都走不了噜!”江瑶清嘿嘿一笑,“只能成为一个惊艳世人的光头美人!”


    “行了行了,”江瑶浪失笑,决定结束闲聊,“真得洗澡去了,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


    “好!那我去把蔬菜炒了。”


    “不急,”江瑶浪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今天我要洗久一点儿,没那么快能出来。”


    “嗯,那我看着时间来。”


    “小清,”江瑶浪看着妹妹,神色温柔,“辛苦你了。”


    江瑶清哼哼两声,一手叉腰一手拍拍江瑶浪的肩:“小浪,清姐罩你。”


    *


    吃过午餐和蛋糕后,家里独有的暖意与安稳包裹着江瑶浪,促使他倒在床上,卷起被子准备大睡一觉。


    然而眼睛刚闭上,下车前的画面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回程时的司机依然是单承言,车刚停稳,单承言便递给他一张巴掌大的小油画——技法精巧,笔触奔放,匆匆涂抹出一片蔚蓝生动的海。


    “瑶瑶,生日快乐。”他将小画翻过,背面有一个手绘的、略显粗糙的二维码,“这是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江瑶浪接过那张油画纸,看了那个粗糙的二维码两秒,问:“能扫出来吗?”


    “能,”单承言点头,“我刚刚试过了。”


    “所以我们在总结的时候,你跑出去就是为了画这个?”


    “对啊。”单承言坦然承认,“没办法嘛,时间紧张,还好小瑶基金有画具。”


    “如果只是扫码,”江瑶浪抬眼看他,“你完全可以把二维码直接发给我啊。”


    单承言摇头,神情认真:“不行,这样太敷衍了,没有仪式感,表达不出我的重视。”


    这话一出,江瑶浪有点不太敢接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画还回去。


    “瑶瑶,”单承言看出了他眼里的迟疑,出言解释,“这个不是那种,扫码就强制绑定的流氓二维码。”


    “只是想让你看点东西,听着它睡个好觉。”单承言看向他,目光温和,“回去好好休息,需要司机就找我,好不好?”


    考量近期单承言的表现确实还算可以,出于信任,江瑶浪收下了那张小画。


    但他仍不放心地警告:“你确定不会在扫码后,我的名下就多了几辆车几套房什么的吧?”


    “当然不会。”单承言笑笑,“在你没有准备好坦然接受我、接受我的爱意之前,我不会做任何会让你感到困扰、需要费力去拒绝的事情。”


    “瑶瑶,我舍不得让你为难。”他轻声说。


    “嗯,”江瑶浪应了声,又问,“你不上去吗?”


    单承言再次摇头:“小瑶基金那边还有些事情等我处理。”


    江瑶浪无奈了:“那你干嘛要送我回来,不麻烦吗?”


    “瑶瑶,我是你的司机。”单承言答得理直气壮,“我不想失业。”


    “毛病。”江瑶浪低低吐槽一句,背起包,转身上了楼。


    脑海里的场景结束,江瑶浪回收思绪,睁开了双眼。


    他起身从背包里取出那张小画,用手机扫开了那个二维码。


    短暂加载过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小字——瑶瑶,它是小瑶海。


    随后,字体隐下,一片与画中无二的、清亮的蓝色缓缓亮起,占据了整个屏幕。


    白浪翻腾,发出由弱渐强的浪潮声,舒缓而真实。


    开阔、宁静,自然的白噪音带着洗涤人心的奇妙作用,江瑶浪感觉到困意渐渐升起。


    他将手机放在枕边,伴着这片私有的海浪声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好激动,小瑶海出现了!


    第86章 第 86 章 等江瑶浪再……


    等江瑶浪再次睁开眼,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小时。


    枕边的海浪声依旧,屏幕里的天色却由浅蓝过渡为淡橙色。


    江瑶浪揉揉眼睛,再次看向屏幕, 发现那片海确实在持续变化。


    他有点惊讶, 于是退出界面,又给电量告急的手机续上命,然后找出单承言的聊天框。


    【不要柠檬】:那片海不是提前录好的影像吗?


    单承言回得很快。


    【单承言】:不是啊。


    【单承言】:瑶瑶,那个二维码是小瑶海的实时直播链接。


    【单承言】:睡得还好吗?


    直播使用的收音录像设备都是极好的, 真实的声音与画面让江瑶浪仿佛置身海洋中,被轻柔的海水包裹着、托举着,给他送去一场异常舒适的深度睡眠,醒来后也没有半点不适。


    【不要柠檬】:嗯,你呢?


    【不要柠檬】:有休息吗?


    单承言很想说有,但江瑶浪睡了多久,他就忙了多久,可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只说了片面的事实, 这也不算撒谎。


    【单承言】:抽空眯了会儿, 不过工作都快处理完了。


    【单承言】:今天我可以回四楼住吗?


    江瑶浪哼笑一声,回复他。


    【不要柠檬】:你自己的房子, 问我做什么?


    【单承言】:怕你不喜欢。


    【单承言】:所以要先问问你。


    江瑶浪看穿了他的以退为进, 但意外不觉得反感。


    【不要柠檬】:回呗,给你送块蛋糕吃。


    手机那端的单承言急了, 立即打包好工作, 抓起文件就往车里跑。


    【单承言】:瑶瑶,我现在回来了。


    【不要柠檬】:急死你得了。


    【单承言】:没办法,我快要想死你了。


    【不要柠檬】:滚。


    单承言低笑着关上车门, 用指腹温柔地来回触摸着那个“滚”字,喃喃自语:“这就滚回你的身边。”


    *


    江瑶浪也没管他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回来。他下了床走进浴室,习惯性地将手伸进浴室柜的储物格里拿取发绳,碰到了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它来帮自己束起长发。


    他顿了顿,却发现发绳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毛绒兔子发箍,正好适用于他现在的短发。


    于是江瑶浪放下发绳,拿起那个浅粉色的发箍,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刘海与侧边的碎发被顺从地拢起,江瑶浪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刷牙,默默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他看着立在自己头上的两只兔耳朵,在心里暗暗嫌弃江瑶清的品味,但脸上的神情是得意又欣慰,把脸洗净擦干后,也没有取下头箍,而是就这么戴着走进厨房。


    他站在江瑶清身边,看向锅里的菜:“小清,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牛排。”


    江瑶清用牛排夹给肉翻了个面:“我在助力你快速养回你的胸肌。”


    江瑶浪:“……”


    “喂,”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胸看了两秒,“也没有掉很多吧!”


    “都瘪一圈了!”江瑶清语气愤懑,故意找茬,“也不知道单承言是怎么养的人。”


    “这也不能怪他吧,那边的条件当然没办法和家里比……”江瑶浪本能地想陈述事实,可在接收到江瑶清威胁的目光后,他立马转了口风,“没错,都怪他。”


    “但其实真的没有掉多少,”他抬手摸了一把又按了按,“手感还是很好的,而且我感觉是因为自己的肌肉更紧实了,所以才看起来瘦了点。”


    江瑶清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往锅里扔黑虎虾。


    随后,她转身开了冰箱,给江瑶浪倒了满满一大杯奶,言简意赅:“喝!”


    江瑶浪彻底闭上嘴,抱着玻璃杯乖乖地喝奶。


    妹妹大了,管起哥哥来是一套一套的。


    两人吃过晚饭后,江瑶浪从冰箱里端出中午没吃完的大半个蛋糕。


    他被妹妹喂得很撑,实在是一口也吃不下了,所以只是给江瑶清切了一块,看着她吃完后,又切了一块,准备拿下去给单承言。


    江瑶清也不拦他,只是幽幽地问:“哥,今晚还能回来吗?”


    江瑶浪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当然能啊,我就是去送个蛋糕。”


    江瑶清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反正你要想让清姐帮忙呢,就喊大声点,我就在楼上能听得见,到时候我带上小玲姐,直接破门而入!”


    江瑶浪被她逗笑,索性把手中的蛋糕递向江瑶清:“这么不放心的话,那你去嘛。”


    江瑶清哼哼两声,倒也没接过那块蛋糕,只是踮起脚伸手拿下江瑶浪头上的兔子发箍,小声嘟囔:“这么可爱的哥哥,才不能白白让他看了去……”


    江瑶浪没回话,只是抬手揉揉她的头。


    他拉开门,脚步迈出去一半,又停了下來,他重新转头看向江瑶清,双眼含笑:“小孩儿,放心吧,谁都不能把你哥哥从你身边抢走。”


    *


    单承言的门没关上,只是虚掩着,摆明了是想让江瑶浪直接进来。


    但他始终觉得不妥当,于是他站在门口,对着门缝喊了声:“单承言。”


    单承言就靠在门后的墙边呢,听到他的声音便伸手推开了门:“我在呢。”


    江瑶浪有点无语:“什么毛病,在门后也不吭声。”


    “在等你啊。”单承言接过江瑶浪手中的蛋糕,“谢谢瑶瑶给我送蛋糕,你想进来坐坐吗?”


    江瑶浪想起他家里那几面大白墙:“坐哪?坐你床上?你倒是敢想。”


    “不坐床上,”单承言解释,“我添置家具了,沙发、桌椅,什么都有。”


    “舍得花这个钱了?”


    “嗯,”单承言说,“毕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了嘛。”


    江瑶浪挑挑眉:“谁允许了?”


    “瑶瑶,你说这是我的房子。”单承言微微俯下身,与江瑶浪平视,“我把这句话,理解为你对我的允许与纵容。”


    “我的理解是正确的吗?瑶瑶老师?”


    对此,江瑶浪评价道:“得寸进尺。”


    “不主动就没故事啊,老师。”单承言低低笑着。


    江瑶浪踹了他的小腿一脚:“让开。”


    “遵命。”


    单承言侧过身,让江瑶浪进入他的家,他则是将门往回拉了一点,依然是虚掩着没关上。


    经过布置的客厅不再空荡,单承言也没有再复刻江瑶浪的家,而是搬来了暖色套系家具,勉强算得上是温馨。


    江瑶浪往里又走了两步,视线却扫到了一个眼熟的豆袋,豆袋与其它崭新的家具不一样,面上充满了使用的痕迹。


    他走过去,指着豆袋,问跟在身后的单承言:“你把我家里的偷了?”


    “没呢,”单承言找出订单记录,以证清白,“瑶瑶你看,是我买的,用了挺久了。”


    “你和这个豆袋杠上了?”


    “我就喜欢这个豆袋,”单承言意有所指,“坐在上面简直是动力和灵感都双重大爆发。”


    江瑶浪很无语,他没想到这人的执着劲居然也分到了豆袋上,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沙发,盘腿坐下。


    单承言紧跟着拎起豆袋,把它放在江瑶浪的腿边,贴着江瑶浪坐下。


    江瑶浪没赶他,于是单承言满足地看一眼手中的蛋糕,又看一眼江瑶浪搭在沙发边的脚踝,看一眼蛋糕,又看一眼江瑶浪的睡裤,来来回回看好几轮,江瑶浪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寸头上。


    “吃你的吧。”


    被教训后的单承言老实了一点,用叉子叉蛋糕吃,没吃两口,他便挑起新话题:“瑶瑶,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我吃的第一块蛋糕是什么?”


    时间过了这么多年,江瑶浪哪里还记得:“不知道。”


    可单承言还清晰记得:“是减了糖的燕麦底豆腐芝士蛋糕,奶呼呼的。”


    “你说那是小玲姐特意为你改了配方的,”他继续说,“当时我还问你,我算不算是抢了你的食物。”


    江瑶浪接话:“那我当时说了什么?”


    “你说,‘算不上,反正也是摆出来卖的’。”单承言笑笑,“今天的蛋糕也是小玲姐做的吧。”


    “当然啊。”


    单承言低头,又叉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果香、奶油香充盈口腔,连吐出的话语也带着甜腻与怀念:“瑶瑶,我们之间,过去七年了。”


    “好多人都不能维持一段七年的关系,”单承言说,“我好幸运,七年后依然能坐在你的身边。”


    江瑶浪不置可否,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碰上这题,单承言便不再笃定,他谨慎地说:“嗯……相伴一生的爱人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江瑶浪歪头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好吧,”单承言从善如流地改口,“是即将相伴一生的爱人关系。”


    “即将?”江瑶浪提高了音调,“这么自信?”


    “嗯,”单承言点头,“即将、不远的将来、最终的,爱人关系。”


    “瑶瑶,”他看向江瑶浪,趁势再次发出邀请,“我想带你去看看小瑶海,在今晚之后。”


    江瑶浪沉默地与他对视,判断着他眼里的真诚。


    半响,他松了口:“什么时候?”


    单承言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明天,在你睡醒以后。”


    “在哪里?”


    “境内的一座海岛。”


    “怎么去?”江瑶浪又问。


    “坐飞机飞过去,大概两小时。”


    “谁的飞机?还是你姐姐的?”江瑶浪追问。


    “瑶瑶,”单承言说,“是我的。”


    江瑶浪看着他,确认道:“当天来回?”


    “嗯,如果你不想留下的话。”


    “我答应了小清,”江瑶浪说出自己的要求,“不留宿。”


    “那我们就回来。”单承言承诺,“明晚,我会安全把你送回家。”——


    作者有话说:岛上会有什么呢!


    第87章 第 87 章 单家世代深……


    单家世代深耕医疗健康领域, 基业在单锦元手中被推至行业顶峰。长女单承意成长起来后并未直接继承家业,而是另辟蹊径,将目光投向生命科技这片新蓝海, 随后, 广纳贤才,亲自带队开阔疆土,不过数年,便在行业内站稳脚跟, 凭借斐然的成绩将家族声望推向另一座高峰。


    至于单承言。


    有父亲与长姐的珠玉在前,他自幼便承受着外界“青出于蓝”的期待,或是“盛极必衰”的冷眼。


    然而,与所有人的预期相反,成年后的单承言依然沉迷玩乐,抱着爱好与才华过得碌碌无为,被外界断定为安于现状,不求上进。


    直到二十四岁那年,单承言的事业心才姗姗来迟, 可他也没有顺势涉足家族业务, 而是转身扎入艺术圈,豪掷千金为自己营销造势, 一时间风光无限。


    这一举措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所幸他确实具备实力,因此未落得一个“有名无实”、“绣花枕头”的名声。


    只不过, 在圈内的茶余饭后、觥筹交错间, 仍难逃一句“不过如此”的评价。


    可当他们认为单承言的事业止步于此时,“源舟之舱”横空出世。


    “源舟之舱”的前身是因苏家内斗而被搁置的海岛度假项目,苏家苏仰春一直不愿放弃, 可多年来始终有心无力,直到,她等来了单承言的毅然接手。


    他重塑了这座海岛的灵魂,将其定位为仅对极少数人开放的、会员制现代版“诺亚方舟”。


    岛上拥有完全独立的生态与能源系统,实现自给自足,不受外界影响。整合了单家顶尖的医疗养护资源,同时与李家、钟家达成合作,携手提供超越想象的安保与奢侈服务,旨在为全球顶富阶层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私密,并能满足其终极需求的、铜墙铁壁般的避世之所。


    凭借此前在艺术圈积累的庞大人脉,他精准锁定目标人群,邀请其成为首批登岛的核心会员。当极致的体验在这个小圈层内口耳相传后,口碑极高的“源舟之舱”本身便成了身份与地位的终极象征。


    面对市场的狂热,单承言依然轻描淡写地坚守原则,设置了极其严苛的登岛条件。


    于是,为了获得这个资格,求路无门的富豪们将单承言对外流出的有限画作视为“船票”,开始疯狂追逐竞拍,将其价格推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源舟之舱”的成功,让单承言一举改写了顶奢疗愈领域的规则,成为了不容置疑的行业标杆。


    *


    那么,成功后的单承言在做什么呢?


    他在开三轮车。


    一辆与周遭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蓝色的、安装了音响,用五彩灯带绕满整车的博技牌三轮车,坐在他身旁的是捂着脸的江瑶浪。


    “瑶瑶,”单承言挺得意的,他拧着电门,问,“你不想试试这套音响吗?超绝立体环绕声!”


    下了飞机就被拐上这辆贼车的江瑶浪更用力地捂着脸,将头垂得低低的,快要埋进胸里。


    开车的单承言还在不依不饶:“要不然放那个,《天真的橡皮》?”


    “我求你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土。”江瑶浪的声音好无奈,“让我回家……”


    “瑶瑶,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家。”单承言摁了下喇叭,同路边停下聚众闲聊、瞠目结舌的贵妇人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我家不长这样……”江瑶浪还是低着头,语气虚弱而绝望,“我家没这么纸醉金迷。”


    “嗯……”单承言想了想,修改措辞,“确实不算是你的家,勉强只能算是个后花园。”


    闻言,江瑶浪将双手下移,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随后抬头瞪他,并松开一根手指连点了几个连他都认识的大人物,小声说:“那他们是什么!”


    单承言配合地凑近他,同样将声音压低:“算园丁。”


    江瑶浪闭上了眼,重新捂紧脸。


    “我说的是真的,”单承言笑笑,“全靠他们花钱消费,不然哪里能把这里运营得这么好。”


    “这么辛勤地维护我们瑶瑶的后花园,难道还不能算得上是园丁?”


    “我觉得,他们都被你当成了冤大头。”江瑶浪小声哼哼,“你注意点,别翻车了。”


    “我又没骗他们,”单承言说,“他们想健康,这里有全球尖端的医疗续命,他们想购物,这里应有尽有,他们想度假,这里的风景和设施也算独一份了吧?”


    “当然了,他们如果是想来社交,这里可谓遍地都是机会。”他轻笑一声,“亦或者,他们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证明自己高人一等,满足他们的优越感,我同样能给他们。”


    单承言抓得很准:“有钱人很无聊的,所求的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


    “不过,”单承言话锋一转,开始表忠心,“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所求的只有你,只有江瑶浪。”


    “……开你的车吧。”江瑶浪达不到他能无视所有人的境界,“好丢脸。”


    “不丢脸啊,开三轮车炸街,难道这不拉风吗?”


    “我又没说是这种街!”


    “瑶瑶,一样的。”单承言说,“你对他们无所求,那他们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


    “我们又没有扰民。”单承言理直气壮,“喏,你看那边,还有人夸我们呢。”


    江瑶浪试探性地张开指缝,偷瞄前方的人群,发现居然真的有人大笑着给他们比大拇指。


    于是江瑶浪放下手,快速探过身体,也摁了一下喇叭算作回应。


    单承言轻笑了一声,对江瑶浪说:“瑶瑶,我们快到了。”


    灯带闪烁着炫目的光彩,在白日里依然拉风的三轮车发出一阵高调的电机嗡鸣声,载着两人沿着海岸线嚣张地疾驰,将设计考究、隐于山间绿意中的私人别墅群遥遥甩在身后。


    三轮车灵巧地一转,平稳地驶入铺设平整的私密小路,穿过精心培育、异常茂盛的自然植物群,这条路的尽头,便是藏于山后的、从未对外开放的核心区域。


    “瑶瑶,欢迎回家!”单承言沉浸在喜悦里,颇有点意气风发的意味。


    而江瑶浪完全没听见这句话。


    他的目光,他全部的思绪,早已被那个站立在碧海晴空下的钢铁巨物所夺走。


    那是一台巨型机甲,它静静屹立于海岸线,胸部反应堆燃烧着不灭的黄橙色,仿佛是这片海域永恒不倒的守护神。


    江瑶浪怔怔地仰着头,与高处的驾驶舱遥遥对视,过烈的阳光太刺眼,他却舍不得合上一瞬。


    单承言抬手帮他擦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笑着说:“瑶瑶,回神了。”


    江瑶浪还是未能从中震惊的情绪里脱离,他懵懵地转头看向单承言,语气发飘:“单承言,那是什么?”


    “那个啊,”单承言语气轻松,无比自然地说,“是你十岁的生日礼物,等比可动的‘危险流浪者’。”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等比可动?”江瑶浪依然不可置信。


    单承言很有耐心,思路清晰地解释:“意思就是,电影《环太平洋》里的同款,高度79米,涂装完全还原。不过受限于技术,目前只能在机械辅助下完成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抬手、转动头部、缓慢地单膝下跪。”


    “瑶瑶,”他的目光温柔,“你还可以进入驾驶舱,和我一起看电影。”


    “怎么看?站着看?”江瑶浪还在梦游。


    “当然!”单承言点头,“我们可是它的驾驶员。”


    “单承言,你再说一次,它是什么?”江瑶浪机械地问。


    于是单承言再次重复:“你是它的驾驶员,它是迟来的、属于你的、十岁生日礼物。”


    “为什么是十岁?”江瑶浪继续追问。


    “瑶瑶,”单承言嘴角一勾,胸有成足,“我说过的,我什么都知道,当然也包括,你从十岁的那一年起就对它无比痴迷的关键信息。”


    “不止它,还有其它礼物,正等着你去看呢。”


    “不要其它了,”此时的江瑶浪满心满眼都是那架机甲,不由得催促他,“你先带我进驾驶舱看看。”


    单承言失笑,宠溺地应下:“好,我们坐电梯上去。”


    电梯平稳地攀升,到达指定高度后,他们走过连接电梯厅与机甲内部的铁桥,单承言用力拧开厚重舱门,侧身让江瑶浪先行步入驾驶舱。


    舱内的景象,让江瑶浪的呼吸为之一滞。


    这里完美复刻了电影中粗粝而硬核的工业美感,空中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机油与冷却液的气味,昏暗幽闭的舱体中,目光所及之处是机械正常使用后所造成的磨损老旧痕迹,手操的复杂控制台亮着灯光,包裹着黑色绝缘材料的粗壮电缆从顶部垂落,又被很好地收拢于舱体的各个部位,而连接舱体与驾驶位的复杂机械臂正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缓缓下降,悬停在半空。


    这里的一切,让江瑶浪仿佛真的走进了电影场景,进入了“危险流浪者”。


    “我靠。”江瑶浪难抑心中的激动,少见地说了句粗话。


    “瑶瑶,”单承言从身后捧着他的脸,将他的视线引向前方那面巨大的、蜂巢状的主全息显示屏,“驾驶舱是可动的哦,要在这里看电影吗?”


    江瑶浪点点头:“看。”


    “但是得站着,会不会觉得累啊?”


    江瑶浪不耐地皱起眉,抬手拍拍他的手:“你的话好多。”


    “好。”单承言闷笑着,不再多言,与他一起站上驾驶平台。


    智能装置敏锐地感应到人体重量后,随即依照预设程序,稳稳固定住他们的腰背与四肢,以防止因晃动而造成的风险。手边的控制台随之点亮,浮现出一面全息触摸屏,同时弹出庞大的电影资源库。


    江瑶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环太平洋》,熟悉的配乐从隐藏在各处的音响中倾泻而出,眼前巨大的界面化为机甲驾驶舱的视窗,随着电影里机甲每一次的动作,整个舱体同步传来真实的震动与倾斜。


    这让江瑶浪真切地意识到——他不仅仅是在看电影,而是置身其中。


    置身在儿时的梦中——


    作者有话说:其实在第三章就有提到《环太平洋》啦。


    一直觉得环太里的通感设定用在恋人之间特别浪漫[害羞]


    第88章 第 88 章 从驾驶舱回……


    从驾驶舱回到实地, 江瑶浪的心神却仿佛仍被留在了数十米的高空,与机甲融为一体。


    这份恍惚让他变得异常乖顺,无知无觉地被单承言牵了一路, 直到鼻尖传来熟悉的炸鸡香味, 江瑶浪才猛然醒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带着进入了一座内部设计如同艺术藏馆的建筑。


    可他身前,却是一家炸鸡店,而单承言正系着围裙, 熟练地将金黄色的炸鸡从油锅中捞出沥油。


    “香吗?瑶瑶?”见他回神,单承言用竹签戳了一小块炸鸡,递到他的嘴边,“吹吹再吃。”


    江瑶浪接过竹签,嗅了嗅,又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仔细咀嚼两下,他抬头看向单承言:“怎么这么像强叔的手艺。”


    单承言得意地指向身后的授权证书:“就是强叔同款,现在已经被我学会了。”


    “你是怎么说服强叔的?”


    “很简单啊, ”他又戳了一块递过去, “我说你想吃,我想学来做给你吃。”


    江瑶浪不信:“这么轻易?”


    单承言笑了一声:“还有在他的店里做了三个月的学徒。”


    “瑶瑶, 一家炸鸡店和一个精通炸鸡的厨子, 送给二十一岁的你。”他抬手将江瑶浪额前的碎发温柔地别到耳后,“你喜欢吗?”


    口中的炸鸡皮脆肉嫩, 汁水丰富, 与记忆中的味道与口感分毫不差。


    江瑶浪垂下眼睫,“嗯”了一声,又说:“还不错。”


    单承言松了一口气, 利落地将剩下的炸鸡装盒,挤上江瑶浪最爱的酱料,然后他走回江瑶浪的身边:“走吧,带你去看看,那只和你在同一天降临地球的小螃蟹。”


    “什么小螃蟹能活二十九年?”江瑶浪很惊讶。


    单承言但笑不语,领着他穿过回廊,步入另一个展区。


    他在其中一个展柜前停下,抬起玻璃罩,示意江瑶浪取出那块静静睡在钻石堆上、已经被打磨成小螃蟹造型的橄榄陨铁。


    亮银色的镍铁纹路与黄绿色的橄榄石晶体交织,流光溢彩,只有小半个巴掌的大小恰好适合被握于手心,触感温润细腻,不同于寻常宝石金属的冰凉。


    江瑶浪看向手中的一小方星河,好奇地问:“为什么说,它和我在同一天降临?”


    “瑶瑶,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单承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明陨石的来历,“有一场流星雨。”


    闻言,江瑶浪惊讶地睁大双眼:“真的吗?我从来不知道。”


    “是真的,”单承言看向他,“你是宇宙深处送来的礼物,一只幸运的小螃蟹。”


    “瑶瑶,我找到了它,找到了你,”他笑着说,“我要把它送给你。”


    江瑶浪应了一声,将小螃蟹放回钻石堆上,他说:“先放着吧。”


    “好,”单承言重新合起玻璃罩,又打开了旁边的一个,“瑶瑶,来看看它。”


    江瑶浪顺从地移了两步,弯腰看向那个纯金打造的摇摇马。


    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马头,随后整只小马便欢快地前后摇晃起来,模样憨态可掬。


    江瑶浪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问:“所以,这是一岁的生日礼物?”


    “当然,我们瑶瑶可是勇猛无比的金马王子。”单承言语气骄傲。


    “这时候又不说我是公主了?”


    “这不冲突,”单承言说,“你可以是王子,也可以是公主,江瑶浪本就无所不能。”


    “说得真好听。”江瑶浪轻哼一声,“那两岁的礼物是什么?”


    “瑶瑶,那个在室外。”单承言放下罩子,带着江瑶浪往外走。


    他打开一处小门,示意江瑶浪看外面显然是依据成人尺寸量身定做的、拥有滑滑梯与旋转木马的“儿童”游乐园。


    “一想到小时候的瑶瑶要和其他小屁孩一起抢滑滑梯玩,我就心疼。”单承言说,“所以,我想送你一个不需要排队的、独属于你的游乐园。”


    江瑶浪看向色彩缤纷的旋转木马,问:“单承言,你难道不会觉得现在的我还想玩这个,会很幼稚吗?”


    “瑶瑶不想玩吗?”


    他话音刚落,江瑶浪已经笑了出来:“你猜对了,我想玩。”


    于是,他爬上滑梯顶端,顺着流畅的曲线一滑而下,冲力让他双腿直直插进柔软的沙坑,兜起来一脚沙子。


    江瑶浪坐在滑梯的尽头,仰头看单承言:“单承言,我的鞋里进沙子了。”


    单承言立即蹲下身,帮他脱下鞋,仔细抖净沙粒,又拍干净袜子,随后他问:“瑶瑶还想穿鞋吗?”


    “不穿鞋我要怎么走?”


    单承言答得真诚:“我抱着你,或者背你。”


    江瑶浪轻轻踩踩他的手心:“我要穿鞋。”


    “好。”单承言答应下来,仔细为他穿好鞋,系紧鞋带。


    然后他们回到室内,江瑶浪的三岁礼物是一支定制的钢笔与一个摆满了古今中外各类书籍、贯穿两层楼的螺旋书梯。


    “瑶瑶喜欢当老师,”单承言解释说,“我想,瑶瑶应当从小就爱看书。”


    四岁,是一个拳击场,场内的空间摆放着数个拳套与一整面墙的奥特曼。


    单承言对江瑶浪说:“瑶瑶,我会是你的教练与陪练,我教你打怪兽,教你保护好自己。”


    五岁,单承言送给他一整屋的摄影设备。


    他说:“小清出生了,我想你会很愿意用它们记录妹妹的成长。”


    六岁,江瑶浪开始陪着妹妹一起留长发。


    单承言给他准备了各种材质的梳子、大量精致的发饰和一本本发型大全。


    江瑶浪摸着那些发型教程书,说:“现在的我不一定用得上。”


    单承言笑笑:“可六岁的你用得上。”


    七岁,和所有的小男孩一样,江瑶浪爱上了乐高与游戏机。


    于是,单承言集齐了全套的乐高、历代的游戏机与各种类型的游戏卡带。


    八岁,他们走进甜香的星空顶私人影院,单承言站在爆米花机前,给他装了一桶爆米花。


    江瑶浪吃了一颗,焦糖裹得均匀,香而不腻。


    九岁,江瑶浪在小学的合唱团里初露头角,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点唱歌天赋。


    所以,单承言给他准备了卡拉OK设备,以及一间专业级别的录音棚,旁边是摆满各种乐器的乐器室,满足他的爱好与偶尔的创作欲望。


    十岁,单承言帮他实现了,童年时遥不可及的机甲梦。


    十一岁,他们踏上书梯步入二楼,单承言推开露台的玻璃门,一字排开的专业级天文望远镜正静静地守望着天空。


    单承言侧头对他说:“我们可以一起试试天文摄影,数着星星睡觉。”


    十二岁,他们回到炸鸡店的旁边,那是一个配置顶尖、厨具齐全的开放式厨房。


    单承言从橱柜里随手拿出一个小鱼吐泡泡图案陶瓷碗,把碗放在江瑶浪的手中后,他说:“从拉坯到上釉,都是我亲手做的。瑶瑶,以后我天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江瑶浪端着碗,难得反驳:“我做饭很好吃的。”


    单承言笑笑:“我知道,可我想照顾你。”


    十三岁,单承言为他拉开了那辆AE86的车门时,江瑶浪坐进驾驶座,摸上了梦寐以求的方向盘,他拧动钥匙,感受着车身的震动,听着特殊的引擎声浪在车库里回荡。


    单承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杯豆浆,放在杯架上,他对江瑶浪说:“你想跑一圈吗?我们做小瑶山车神。”


    江瑶浪摩挲着方向盘,失笑:“不是小瑶海吗?怎么又多了个小瑶山?”


    “当然有小瑶山,山上还有路呢,不过五连/发卡弯是没有的。”单承言系好安全带,鼓励他,“来一圈?”


    “好,”江瑶浪松开手刹,“我要是熄火了,你不能笑我。”


    “我可不敢,你要是把我丢在山里怎么办?”


    “那你就自己走回来呗。”


    单承言所说的小瑶山,其实就是那座隔绝了两片区域的小山,它与小瑶海相视而望,不高,山路平顺,江瑶浪全程没有熄火,顺利地开到了山顶。


    他们靠在微微发烫的车前盖,单承言把剩下的半杯豆浆递给他。


    江瑶浪接过喝了一口,轻声诉说:“我爸很爱《头文字D》,一有时间就在家里看,他的梦想就是开着AE86环游全世界。”


    “在他的影响下,这也变成了我的梦想。”他咬着杯沿,声音又低下去一分,“我爸还说要教我开车呢。”


    “可惜,成年后的我只想着玩,想着时间还长,机会还多,什么时候都能学开车。”


    “谁能想得到,这一拖,”江瑶浪的眼眶止不住地泛红,“就拖成了这辈子的遗憾。”


    “瑶瑶,”单承言抬手,温热的手掌轻轻捏着他的后颈,“你把车开上了山顶,你做到了,我相信岳父也一定看到了。”


    江瑶浪湿润的情绪瞬间被逼退,他眯起眼,语气危险:“你再说一遍?”


    “我说!”单承言看着他,突然大喊出声,“江瑶浪是我的老婆!”


    江瑶浪一巴掌拍了过去:“神经病!我要聋了!”


    江瑶浪收着力,又是打在了背上,单承言觉得一点也不疼。


    他嬉皮笑脸地凑近,得寸进尺地又喊了一声:“老婆。”


    江瑶浪恼羞成怒,扭头钻回车内,毫不犹豫地点火启动,把单承言独自留在山顶。


    他开得不快,保持着一个能让那人跑步追上的速度,车里的江瑶浪捏紧了方向盘,心想绝不能再让他太过得意。


    可这份坚持只维持了一小段时间,AE86不过开到山腰,他便心软地踩下了刹车,待单承言坐稳系上安全带后,才重新踩下油门。


    “瑶瑶,”单承言无赖地笑着,“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再不闭嘴,你就给我滚下车。”


    此后,单承言果真不发一言,等江瑶浪重新把车停回明亮的车库,他才领着人走进十四岁的礼物间。


    一室的限量版球鞋与名表在灯光下闪耀,江瑶浪忍不住凑近观察,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摇表器。”


    “瑶瑶,可不只是见到,它们都属于你。”


    十五岁,江瑶浪开始沉迷F1的速度与激情。因此,单承言便将其中的一个展厅,打造成了红牛车队的P房,正中央,停着一辆真实的RB19赛车。


    江瑶浪蹲在车边,眼神痴迷、指尖微颤地抚过车身上的经典涂装,他深吸一口气:“这就是火星车吗……”


    下一秒,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满脸笑意的单承言,语气里充满了探究:“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单承言清咳一声,试图压下笑意,老老实实地交代:“有一部分是我自己查到的,但也有人告诉了我不少事情,比如,魏勤安。”——


    作者有话说:岛上是单承言准备的一岁一礼


    这需要很多钱,更需要很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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