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不是那副单音节应付人的阴阳怪气了。
不过，秦为晋暂时还没搞懂莫宁知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巨变，但直觉跟杨潋有关。
……莫宁知喜欢杨潋？
想到这里，秦为晋忽的心尖一动，丝丝缕缕的痒麻缓缓蔓延至全身。
很奇怪地感觉，像心尖被调皮地猫咪用肉垫挠了一下，不疼，反而轻得人发痒，有种说不出的不高兴。
莫宁知没有敏锐到发觉别人潜藏的情绪，他心无旁骛地跟着秦为晋上了二楼。
秦为晋的书房陈设跟他本人一样无趣，大书架、古风山水画、桌角一株枯梅，有没有意境不知道，莫宁知觉得跟家里莫老头的书房布置差不多。
真是看不出来。
秦为晋这样黑名在外的人，私底下居然喜欢这么禅意传统的装饰。
渣男也能有一颗怀旧的心？
书桌边两把椅子，秦为晋在其中一张坐下，“开始吧。”
莫宁知把视线从装修上收回来，走到另一边坐下，“晋哥想学什么内容？”
打印机嗡嗡作响，十秒钟后，秦为晋从中拿出一张纸，“这些。”
莫宁知看了眼纸上足足占满大半页的内容，有些轻哂：“这么多。”
“有困难？”
莫宁知一笑：“晋哥没有就行。”
莫宁知大学是在国外读的，主修摄影，师从国际上知名的摄影大师，上学期间他喜欢旅游采风，各个国家到处跑，但仅凭英语不足以走遍天下，莫宁知又不喜欢带导游，干脆自己多学了几门外语，他在这方面天赋不错，无聊时还考了几个证书玩儿。
t语就是他最擅长的一种。
虽然距离专业水平还有段距离，但要应付这种简单的发言，足够了。
秦为晋看了眼时间：“那就开始吧。”
“好。”
莫宁知也不想占用太多的休息时间，抽出几张白纸，写了几个弯弯扭扭的字母，一边解释：“t语是拼音文字，由三个部分组成，发音是学习难点，我们先从第一句话进行拼读练习……”
学习状态的莫宁知和平时很不一样，眼神专注又认真，指缝间抓着笔杆，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异形文字，台灯的光轻柔落在脸上，几乎淡化了他平时锋锐的棱角，显得安静又温柔。
但秦为晋知道，莫宁知跟温柔这个词基本不沾边，也就是外表很会骗人。
莫宁知讲解的语气微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秦为晋好像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且这一眼还挺长的。
他转头，发现秦为晋正认真地看着草稿纸。
还真是错觉。
莫宁知呼出一口气，收敛心神，着重讲解了一遍t语的发音特点、正确展示，然后翻译了发言稿的第一句话，“晋哥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读出来。”
大概是说了太久的话，莫宁知有些渴，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秦为晋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停顿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让莫宁知很意外的是，秦为晋的模仿能力很强，一句不长的t语，听读过一遍后就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
“你之前学过？”莫宁知惊讶。
秦为晋道：“没有。”
“那看来你在语言方面天赋不错。”这样也好，他这个临时老师也能少费点心。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莫宁知带着秦为晋把整篇发言稿用t语翻译并且通读了一遍，短句秦为晋优势明显，但内容一多，他就学得有些吃力了。
他们一直学到了十一点半才叫停。
秦为晋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莫宁知早就困了，一直强撑着才等到现在，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衬衣边一抹雪白飞快出现又溜走，“晋哥也是，明天还有两场活动，晚上好好休息，也让脑子放松一下。”
秦为晋低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好。”
大概是在脑子里复习刚才的学习内容吧，莫宁知想，他困得不行了，只想下楼睡觉。
客卧里常用物品很齐全，都是没拆封的新品，莫宁知没带换洗衣服，准备明天再回家去拿，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刚擦干脖子上的水，门就被敲响。
莫宁知挑了挑眉，两步打开门。秦为晋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视线似乎在他的颈侧停留了两秒，才说，“这是品牌方之前送来的衣服，没穿过，你明天可以暂时穿这套。”
莫宁知倚着门，看了眼他手上的衣服，不是什么高奢品牌，应该是秦为晋早年间代言过的大众牌子，款式也比较低调，符合莫宁知的审美。
但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这不是你早年间代言的牌子吗？保留了这么多年，就给我穿了？”
秦为晋正准备走，闻言驻足下来：“你怎么知道衣服的来历？”
“……”
糟糕，又是一时嘴快。
不过还好，能补救。莫宁知想了想，“我毕竟是粉丝，知道一些你的代言情况很正常吧。”
秦为晋也不知道信没信，“这是我代言的第一家服装品牌，虽然名气不大，但对我来说意义特殊，这些都是送来的私服，那会儿我正在上高中，学校只允许穿校服，这些就留下来了。”
莫宁知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秦为晋，又把衣服拎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秦为晋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怎么了？”
“你接这代言那会儿……几岁？”莫宁知幽幽道。
“……17？”
莫宁知：“……”
他埋头看手中一眼合身的衣服，合着他才有秦为晋17岁时的个头和骨架？
吃了这么多年好东西，还长不过一个渣男。
秦为晋看了看莫宁知的脸色，又看看他手里的衣服，莫名领会了意思，偏头发出一声低笑。
莫宁知：“……”
秦为晋试图安慰：“不气，你还能长。”
小助理的脸彻底瘫了。
……
莫名受了一顿挤兑，莫宁知连晚安都没说，气得毛茸茸地关上了门，已经快凌晨了，他没气闷多久，很快进了浴室。
洗浴用品都是现成的，莫宁知打湿头发，随手挤了一泵洗发露。
没几秒，熟悉的暖香在浴室里缓缓漾开。
莫宁知一愣。
傻乎乎把手掌凑到跟前闻了闻。
绵密的泡沫里馨香扑鼻，正是他试了几十款香水也没找到的香型。
原来不是香水啊。
莫宁知想起自己之前玩香水的样子，觉得有点傻。
洗完澡出来，莫宁知一路闻着自己上了床，感觉全身都是秦为晋的味道。
也不太一样。
莫宁知在枕头上蹭了蹭，闻着四散的香气，有些意犹未尽，这味道没有在秦为晋身上闻到的香。
……
秦为晋活动不断，莫宁知第二天又跟着去了临市某线下活动现场。
落地时忽然接到企鹅消息，是几天没见的老蘑菇。
【采姑娘的老蘑菇】：友情提示啊，我这两天接了个大单，看在我俩私交不错的份儿上，晚上你躲远点儿。
【古德莫宁】：？有行动？
【采姑娘的老蘑菇】：差不多，你要不别出门了，这回我可不是组织者，鞋底挫穿了也拦不住。
【古德莫宁】：好，知道了。
【采姑娘的老蘑菇】：你不问问我是谁买的行动？
【古德莫宁】：你会说？
【采姑娘的老蘑菇】：你还是个讲究人〔竖起大拇指！.jpg〕
【采姑娘的老蘑菇】：多的我不能说，但这次黑粉群大部分人都拿了钱，私生那边也有行动，势必要搞出一点声势的，搞不好要闹大，毕竟你老板这几天风头太大了嘛。
看完，莫宁知眉心微蹙。
大场面，多大算大？
相较于黑粉，私生更加难缠。
黑粉的言语攻击大多停留在道德谴责范畴，影响艺人声誉，但比起私生行为来说，影响更多集中在网络层面，如果没有人组织，对艺人现实生活的干扰和威胁较小。
私生就不一样了，这类人群的行为往往突破了道德底线，严重侵犯艺人隐私和安全，简直是让艺人团队闻风丧胆的存在。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莫宁知始终无法融入这一群体。
“宁知，干什么呢？”
机场外，秦为晋已经通过vip通道上了车，小郭站在车边招呼他。
莫宁知看了看眼前熟悉的车型，皱起眉，打了个电话。
两分钟后他来到车边，言简意赅：“换辆车吧。”
秦为晋眼睫微眯：“？”
“换车？为什么？”小郭道：“而且这时候咱们临时也找不到车啊。”
“我在附近租了车，十分钟后到。”
秦为晋原本慵懒的姿势轻微顿了一下。
莫宁知现在的样子，跟前几天下车赶走私生粉围堵时一模一样。
他目光在莫宁知脸上停顿两秒，起身：“换吧。”
……
他们有惊无险到了活动现场。
期间莫宁知精神高度紧绷，一直关注着现场内外的情况，九点半之后，场外粉丝渐渐散了，十点之后就没剩下几个人。
秦为晋活动快结束了，莫宁知打算出门看看情况，没走两步就看到现场不远处的树下站了名女生。
莫宁知微微皱眉。
这人他有印象，活动还没开始就站在那里了，专注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秦为晋。
是私生的探子吗？
莫宁知走过去。
看到他一步步走进，女生忽然有些慌张，“你是……为晋的新助理吗。”
莫宁知看着她：“是。”
女生看他站在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左右看了看，“是我影响什么了吗？抱歉，我可以走远一点。”
莫宁知狐疑地看着她：“粉丝？”
“嗯。”女生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喜欢为晋五年了，今天刚好路过这里，想碰碰运气。”
女生似乎在树下站了很久，没离开过，肩上落了点树叶的碎屑，莫宁知给她拿了瓶水，“等很久了吧，喝点水，没开过。”
“不用不用，谢谢你。”女生圆圆的鹿眼有些受宠若惊。
女生出门在外不喝陌生人的饮料是好事，莫宁知没强求，“活动快结束了，秦为晋没办法停留太多时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要签名。”
然而女生还是拒绝，“不用麻烦了，谢谢你。我今天来，只是想亲眼看看偶像，为晋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喜欢的明星、崇拜的艺人，更是我向往的人生角色，五年前因为他的鼓励，我考上了当时想都不敢想的大学，获得了另一种人生，虽然他可能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还是想谢谢他。”
女生温婉地笑了一下，重申：“只是谢谢。不需要他知道。”
她眼里的喜欢和温柔一点不作假，这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极致才会出现的眼神，私生粉演不出来。
闻言，莫宁知暂时卸下防备。
“那个……”女生忽然低头指了指他身侧的手指，“你好像受伤了。”
莫宁知抬起手，低头一看，骨节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小片擦伤，有些渗血。
他不在意道：“没事，我回去擦点碘伏就好。”
“我帮你吧，你一个人不太方便。”女生从包里拿出创可贴和深色碘伏，“我其实也总是受伤，所以包里一直备着药品，是不是挺奇怪的。”
莫宁知轻笑：“不奇怪。”
戴着口罩，他的声音有些偏哑，但音质温和，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甚至想跟他多说几句。
女生安静给他伤口涂上药水，贴上创可贴，“好了，你回去小心别沾水，晚上再换一次创可贴，明天应该就能愈合了。”
莫宁知看了眼手背上的卡通创可贴，笑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女生把药品收回去，边道：“是我想谢谢你上次保护了为晋。”
莫宁知挑眉。
这是他第二次因为一次无意的举动收到答谢。
很纯粹的谢意。
温柔又美好。
让人觉得这人间充满希望和爱。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女生道。
莫宁知：“需要我帮你叫车吗？”
“不用，我朋友来接我。”女生对他一笑：“你果然是个好人。”
莫宁知：“……”
第一次收到好人卡，他还有点不适应。
女生走后，莫宁知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卡通创可贴，hellokitty的图案非常可爱。
这是一名很美好的女孩子。
更是一名美好的粉丝。
而被这样美好的粉丝喜欢着的秦为晋，应该更美好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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