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手持重剑, 杀入菌丝群。
没有花哨的剑招,没有灵力的加持,纯粹以肉身之力挥动这万斤重剑。
重剑挥动间,破空声似闷雷、又似龙吟, 所过之处菌丝尽断, 剑锋每一次横扫, 摧枯拉朽般将前赴后继的菌丝绞成齑粉。
初时还觉得压手的重剑, 此刻慢慢变得趁手起来, 彷佛这剑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她与这剑, 天生就合拍。
剑身上的乌光也愈发旺盛起来, 似久旱逢甘霖的凶兽,在这场杀戮中彻底苏醒。
打到后来, 柳衔月甚至都抽身离去, 直接盘腿坐在了钟九璃身边为她护法,将战场留给了白也一人。
“小辈。”小金的声音突然在白也脑海中响起。
白也挥剑的手一顿,“小金,怎么了?”
“生死搏杀, 方为最佳磨剑石。看仔细了, 重剑九式,我只演示一遍。”
小金说完,手中出现了一把乌黑的重剑,与白也手中的重剑一模一样。
她提着重剑, 在白也脑海中演出九式剑招。
“第一式破阵!”小金爆喝一声,重剑横扫而出。
简简单单一记横斩,白也彷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在剑锋前灰飞烟灭。
剑式未尽,小金手腕翻转,再次使出下一招, “第二式,开山。”
重剑由上至下重重劈落,整片识海空间都好似要被这一剑给劈成了两半。
白也的心神沉浸在识海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金使出的每一式剑招,都烙印在她的神魂深处,只待她慢慢感悟。
待到第七式时,小金的身影已经与重剑融为了一体,彷佛她便是那柄重剑,真正达到了人剑合一。
“第九式无回。”小金爆喝道。
这一剑刺出的刹那,白也眼底浮现出了尸山血海,星辰陨落,这一剑好似贯穿了时空长河。
剑势中蕴含的决绝之意让她的双眼剧痛无比,这是一式有去无回之剑,不斩敌首誓不回。
最后一式演练完,小金手中的重剑消散,它负爪而立,摆出一副世外高虎的模样说:“现在,让我看看,你能领悟几分重剑之威。”
“您可瞧好了!”白也嘴角扬起一丝张扬的弧度,“本天才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使剑招呢!”
嘴炮了一句,白也闭目凝神,霎那间,识海中九式惊天剑招如走马灯般飞速闪回。
睁眼的刹那,白也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原本在她手中仿若烧火棍一般只知打砸的重剑,在此刻与她产生了共鸣。
就像是,重剑已经有灵。
“破阵!”
一声清喝传出,白也持剑横扫,剑锋所过之处,百丈内的菌丝瞬间凝滞在原地,待到剑芒消散之后,那些凝滞的菌丝才化为齑粉,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远处观战的柳衔月惊得柳眉倒竖,红唇微张,眼底写满了惊讶之色,她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还真是个天才?刚拿起剑就能悟出此等不凡的剑招?”
白也若是知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大喊一句,你要是开挂,你也可以的。
不过此刻她已经沉浸在剑招的感悟当中了,外界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蚀灵妖的菌丝,成了白也的磨剑石。
她一遍一遍地练着重剑九式,以她目前的修为,除了破阵式之外,其余招式也只是徒有其型,以她丹田里的灵力,根本无法发挥出其余八式的威力。
随着剑招的一遍遍演练,一种奇妙的感悟涌上白也心头。这剑招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返璞归真的大道至理。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对力量的极限操控。
白也越打越勇,蚀灵妖肚子里的菌丝不知被她斩落了多少,这一场练剑,一直持续了三日。
直到钟九璃从打坐中苏醒,白也方才停手,收剑的刹那,身体脱力到几乎站立不稳,她摇摇晃晃地拄着重剑立在原地,这才稳住了身形。
挥舞着这万斤巨剑足足三日,耗费的气血简直不敢想像,若非她的体魄已达极境,此刻怕是已经力竭而亡。
白也顾不得调息恢复,目光灼灼地望向钟九璃的方向,脸上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清亮的嗓音传进钟九璃耳畔。
“钟九璃,你伤好了吗?”
钟九璃抬眸望向远处的白也。
身形单薄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满头银发原本被红色发带高高束起,此刻散落了大半,散落的发丝凌乱地垂在颊边,不显邋遢反有种不羁的美。
她单手持着那柄几乎与她等高的重剑,修长的指节扣在剑柄上,筋骨匀称的手背因用力而绷出几道漂亮的青筋,乌黑的剑柄衬得她手指愈发白皙如玉。
少年漂亮的眉眼弯成了月牙,琥珀色瞳孔里盛满星光,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张扬。
这个笑容太过明亮,钟九璃觉得心尖有些发颤,那种感觉很莫名,就像一束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常年不见天日的深潭,冰冷的潭水因着这束光的到来,而泛起了微微暖意。
白也见她半天不语,自己倒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她索性盘腿坐下,从空间里掏出龙鳞果,皮也不擦直接送往嘴边开啃。
三两口吃完一颗果子之后,白也又掏出了一颗,继续啃了起来。
龙鳞果的清香在洞穴里弥漫,刚消停一会的菌丝又开始躁动起来。
柳衔月闻着果子的香味,远远地喊道:“小家伙,给姐姐一个,姐姐帮你顶一会菌丝。”
白也从小绿的空间里抓出两个果子抛了过去,“给钟九璃一个。”
“还用你说。”柳衔月嘟囔一句,将龙鳞果仔细擦干净之后递给钟九璃。
她自己倒是没急着吃,洞穴里的菌丝又开始围了上来,小家伙已经顶了三天,该她柳大阁主出马了。
白也一连吃了五颗龙鳞果,充盈的灵力填补了干涸的经脉,这三天来,她的丹田早就干涸,打到最后更是一滴灵力都不剩,纯靠肉身之力在坚持。
此刻灵力入体,在体内疯狂奔涌,她再也压制不住境界,直接是突破到了炼气八层。
本来她不想突破这么快,根据她听说的经验来看,修炼时破境过快并不是好事,会导致根基不稳。
不过此刻她已经是难以压制了,突破就彷佛水到渠成,瞬息而至。
她看着身旁的重剑,三日来不眠不休地厮杀,每一次挥剑都是在锤炼体魄神魂,这般千锤百炼之下,根基应该很夯实才对。
白也不再多思,收功起身,见柳衔月能应付得过来,就没急着加入战场,径直走到钟九璃身边坐下,关心道:“你伤势还没好吗?”
钟九璃掌心捧着那颗龙鳞果,侧首看向她,轻声说:“已无大碍了。”
“好了就行,那我就放心了。”白也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向后仰倒,直接躺在了钟九璃身边。
她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洞顶垂落的猩红菌丝,咧嘴笑道:“等我再喘口气,咱们就动身,找到蚀灵妖的妖丹,一剑给它劈了,这样我们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心没肺,彷佛找到蚀灵妖的妖丹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钟九璃看着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好笑地说:“你可知,从未有人杀死过蚀灵妖?”
“那我们就是开天辟地第一人!”白也起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信不信,只要我们起身,四处逛逛,再与蚀灵妖随便打打架,那妖丹指不定就被打出来了。”
白也说话时,温热的吐息一下下落在钟九璃的耳边,带着龙鳞果的清香,烫得她耳尖微红。
钟九璃慌忙抬手抵住白也光洁的额头,将她推远了些。
“好好说话,不必凑这么近。”钟九璃别过脸去,状若随意地拨弄长发,挡住了发红的耳尖。
白也眨了眨眼,突然坏笑着凑得更近了些,“哦哦哦,你现在知道凑这么近不好了?那你以前还老是抱我,还整天看我洗澡怎么说?”
钟九璃睨了她一眼,“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你不过是个稚童,我将你当个孩子看待,自然可抱。”
“那我现在也是个孩子呀,我又不是真的长大了,这具身体不过是我用无相诀幻化出来的模样。”
“那也不成。”钟九璃直接拒绝了她的靠近。
“行吧行吧,我不挨着你。”白也说完站起身,提起重剑再度加入了战场,与柳衔月一起清理洞穴里的菌丝。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在蚀灵妖肚子里蹦跶得太欢了,俩人打了一会,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海啸般的浪潮再次袭来,白也将重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她环顾四周,发现墙面开始收缩,洞穴在变小。
“糟糕,蘑菇精不会是要拉屎了吧?”白也惊呼。
柳衔月与钟九璃皆是面色一变,异口同声地说:“你闭嘴!”
俩人都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被一只蘑菇精像拉屎一样从奇怪的部位排出体外的画面。
“老娘跟它拼了。”柳衔月大喝一声,掌心飞出一朵朵赤色红莲,接连不断地在菌墙上炸开。
红莲业火所到之处,那些蠕动的菌墙发出“滋滋”的惨叫,焦糊的味道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
白也看着那些惨叫的蘑菇,有些分神,以前吃铜锅涮肉的时候,蘑菇贴在铜锅上,就会发出惨叫声,原来,修真界的蘑菇精叫声,和她吃过的蘑菇也没什么区别呀。
“发什么愣,快走。”手腕忽地被人抓起,钟九璃扣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跟上了开路的柳衔月。
白也跑出几步之后,忽地回头,“等下,我的衣服还没拿。”
那衣服是钟九璃送的,她很喜欢,不想丢在这里。
钟九璃扣着她的手腕没松开,语速极快地说:“我拿了,在我储物戒中,快跑。”
通道内火光冲天,四周的墙面疯狂收缩,慢一些路就要被堵上了。
三人在蚀灵妖体内狼狈逃窜,四周蠕动的菌壁不断挤压着她们逃生的路线。
这头上古大妖的本体实在太过庞大,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猩红的菌壁,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偏在此地连神识都探不出去,她们只能像是闯迷宫一般胡乱奔逃。
白也一剑劈开围剿过来的菌丝,喘着粗气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蘑菇精明显是在消耗我们的体力。”
俩人听到她的话,都沉了脸色,她们也发现了。
三人此刻背靠着背,呈三角之势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菌丝,这样能最大程度节省体力。
在这地方灵力消耗的速度快得无法想像,刚补充上的灵力不消片刻就会被吸干,最终还是需要靠肉身力量拼杀。
“臭老虎!”小绿的神念忽地传出,“需要我帮忙吗?”
白也挥剑的手一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家伙肯定在打剩下的龙鳞果的主意,她果断应下:“给你给你都给你,你能帮我们找到路出去?”
“谁稀罕那些果子,我已经吃够了。”小绿轻哼一声,“我要蚀灵妖的妖丹。”
“这个我做不了主呀,万一钟九璃也想要妖丹怎么办,那我肯定要把妖丹给她的呀。”
小绿发飙:“你这个臭老虎,你有没有搞错啊?是我能救你们出去,不是钟九璃救你,怎么就她想要妖丹就给她了?”
“你别急,等我问问。”白也说完转头凑到钟九璃耳边,与她低语了几句。
钟九璃垂眸看向她的丹田处,她知晓小老虎的身体里寄生着一株来历不凡的植株,就是她也没看出对方的本体是何物,但显然不是凡物。
柳衔月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们:“你们有什么小秘密是我不能听的?”
“我有办法带你们出去,但是我要蚀灵妖的妖丹,我问她同不同意呢。”白也说。
柳衔月闻言立刻催促道:“你真有办法?那就快使出来,老娘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着了。”
“放心,有我在,包不会让你被拉出去。”白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小家伙别耍宝,快说,我们要怎么出去。”柳衔月抓狂,她不想再听到那几个奇怪的字眼。
不用白也询问,小绿已经在给白也指路了。
早在三天前醒来的时候,她就感应到蚀灵妖的妖丹在哪里了。那时候她还未消化完龙鳞果的灵力,对于是否能吞噬蚀灵妖还没有把握,便没有声张。
如今她已经有了三成把握吞下蚀灵妖,至于另外七成失败的可能怎么办,那自然是靠爱冒险的小老虎和她的两个好姐姐了。
不过小绿是不会告诉她们,自己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反正都是殊死一搏。不出去,她们在这蚀灵妖的肚子里,也是要被耗死,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臭老虎,别转弯,直接破开面前这堵菌丝墙。”小绿的神念传递到白也的脑海中。
正要往前走的白也立刻止住步子,她提着重剑往前劈砍,不得不说,这重剑用来砍蘑菇是真的好用,一剑下去,便能劈出一条通道来。
破开眼前的菌丝墙之后,小绿的神念又传了过来,“左转,继续破墙。”
白也听话照做,三人在这层层叠叠的菌丝迷宫中不断穿行,每一剑劈下,都有新的通道在眼前展开。
即便蠕动的菌丝不断修复,依旧赶不上白也破坏的速度。
“就是这里,破开这堵墙之后,动作一定要快,别让那狡猾的蘑菇逃跑了。”小绿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想到可以得到蚀灵妖的身体,她就止不住地激动。
白也给了俩人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做好准备,马上要见到正主了。
她提起重剑,狠狠朝着眼前的菌丝墙砍下,当墙壁破开的瞬间,耀眼的红光顺着破开的洞口倾泻而出。
三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洞中的场景,一时有些愣了神,眼前的画面与她们想像中的颇为不同。
一朵晶莹剔透的血色蘑菇静静悬浮在空中,通体如最上等的红宝石雕琢而成,蘑菇表面流转着妖异的红光,细看之下,伞盖上还有玄奥的金色纹路流转,如同天然的阵法符文。
总之就是,漂亮得不像话,与她们先前见到的那些恶心家伙,压根不是一回事。
“别发呆,快动手。”小绿的声音在白也脑海中炸响。
她瞬间回过神来,提着手中的重剑杀入了洞穴内。
甫一踏入红光照耀的范围,白也就察觉到了不对,浑身气血都在沸腾,生机在流向那朵小蘑菇。
“别进来。”她猛地回身大喝,“这红光会吞噬生机。”
几乎是瞬间,白也持剑的手就已经浮现出了几道明显的皱纹,满头飞扬的银发失去了光泽,变得苍白灰败。
钟九璃面色一变,心底涌起的担忧转瞬被压下。她抬手凌空一点,指尖银芒如涟漪般朝着洞穴内散开。
“凝!”
声音落下的瞬间,整座洞窟的时间被冻结,蚀灵妖散出的红光,被白也剑尖劈开的菌丝,都在这一瞬凝固。
与此同时,柳衔月手中的火莲已经成型,她一口气搓出了数十朵赤色红莲,全都一股脑砸在了蚀灵妖的本体上。
“轰隆”一声巨响,滔天的火浪在洞穴内弥漫。
白也的重剑也在此时劈在了空中那朵晶莹的蘑菇上。
三人的攻击同时奏效,洞穴内一阵安静,待到火光散去之时,她们都瞪大了眼睛。
蚀灵妖完好无损地飘在空中,甚至连位置都没动过一丝。
“区区蝼蚁……”蚀灵妖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依旧是那般刺耳难听,“你们当真以为,能伤到本座吗?”
“闭嘴吧你。”白也怒喝着再次挥剑斩下,“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这么恶心,你让我吃不下蘑菇了。”
重剑裹挟着风雷之势劈下,却在触及蚀灵妖之前,就被红光挡住,根本碰不着它。
“你这只小老虎,看起来倒是挺可口,就先拿你这只小老虎开胃。”蚀灵妖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
那妖异的红光瞬间暴涨,如浪潮般将白也淹没。
红光中,白也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她甚至都无法维持站立的姿势。
小绿着急地说:“臭老虎,你得破开蘑菇精的护体红光,只要你破开它的防御,我就能把它吃了。”
白也单膝跪地,重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白。”
“小家伙。”
钟九璃和柳衔月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俩人都没有想到,这红光竟然会这么快,一瞬间就吸干了生机。
白也转头看向她们,以往明亮的眸子在此刻浑浊了许多,就连嗓音也变得沙哑:“不要进来,你们可以活下去的,我说了,包活的,信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枯瘦的手指骤然发力,她猛地提起重剑,拼尽最后一丝精血,使出了重剑第九式。
“无回!”
白也怒喝一声,携重剑以一往无前之势,拼尽全部,真的做到了有去无回。
她整个人与乌黑的重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剑锋所过之处,无物不破。
“轰!”
剑锋重重落在了红光上,刺目的光芒在洞穴内炸开。剑尖处,一丝极其细小的裂缝出现。
同一时间,钟九璃与柳衔月的身影也冲进了洞穴内,俩人毫无保留,直接用出最强的攻击,落在了蚀灵妖身上。
那道极其细小的裂缝,被轰击得更大了一些。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嗖”地一声,小绿的嫩芽穿过了那道缝隙,柔韧的根系飞速缠在了蚀灵妖的本体上。
一瞬间,耀眼的绿光绽放,带着造化万物的气息,纯净祥和,直接盖过了妖异的红光。
蚀灵妖在小绿的捆绑下疯狂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那看似纤细实则坚韧无比的根系。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蚀灵妖发出凄厉的嘶吼,那声音尖锐得彷佛要刺破人的耳膜,震得在场三人都一阵气血翻涌。
“臭蘑菇,居然敢说老娘是东西,老娘收了你!”小绿傲娇的声音同步响起,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翠绿的光芒更加璀璨,而蚀灵妖的尖叫声则愈发惊恐。
“你这家伙,还好没让我失望。”白也轻声呢喃,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整个人再也维持不住身形,双膝一软,直直朝着前方栽去。
“白也!”与声音同时到来的,是那股熟悉的冷香。
白也坠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看着钟九璃焦急的神色,苍老的面容上挤出一个皱巴巴的笑,哑着嗓子说:“我就说,包能带你们出去的吧!”——
作者有话说:白也:被老婆抱了√[抱抱][抱抱][抱抱]
重剑九式√
总结: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
第27章 筑基
钟九璃看着她苍老的面容, 眼底满是心疼,她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悬在半空,最终偏移了一寸, 落在了白也干枯如杂草的发丝上。
“你这小家伙, 姐姐们用得着你拼命吗?要拼也该是姐姐们来拼才对。”柳衔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话虽那般说, 但她还是从储物戒中摸出一颗丹药递到白也嘴边。
白也紧闭着嘴巴, 不敢张嘴吃那颗丹药。她怕自己吃了这颗丹药, 负债又多了一些。
柳衔月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地说:“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快吃吧。不然一会蚀灵妖没死,你先死在这了, 到时还得你钟姐姐花大力气去救你。”
“是你说的不收钱啊, 要是你后面再找我要灵石,我可不付账的。”白也不放心地强调道。
俩人这么墨迹,钟九璃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伸手从柳衔月手中接过丹药,另一手捏住白也皱巴巴的老脸, 直接把那颗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闭眼, 打坐,调息,炼化药力。”钟九璃一字一顿地说。
白也听话照做。她们在这插科打诨的时候,小绿和蚀灵妖的战斗也已进入到了尾声。
蚀灵妖的啸声愈发尖锐刺耳, 它疯狂召唤着菌丝前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同为植物系精怪,小绿与它有着天壤之别,那是生命层次上的压制。
如果没有白也几人帮忙破开蚀灵妖的护体灵光,小绿肯定奈何不了它。但此刻既然已经让她近身, 那蚀灵妖必死无疑了。
若不是有小绿在此,便是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的本体到来,也拿这蚀灵妖无可奈何。
可惜,它命中注定该有此劫,遇上了带有外挂的白也。
洞穴内的红光越来越暗,原本无处不在的猩红菌丝迅速枯萎凋零,而小绿绽放出的绿光越发清透璀璨。
随着最后一丝红光湮灭,蚀灵妖的本体彻底干瘪腐朽,化作一团赤红精气被小绿尽数吸收。
安静的洞穴内响起了一声极为绵长的饱嗝。
吃饱喝足的小绿裹挟着磅礴的生命精气,“嗖”的一声钻回了白也丹田。
一股暖流自丹田中涌出,彷佛枯木逢春,白也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皱纹迅速消退,干瘪的肌肉重新变得饱满有力,满头杂草般的发丝也重新变得柔顺。
被抽离的生机不仅全数回归,更比从前旺盛数倍。生命精气在她经脉中奔涌,所过之处,骨骼泛起温润玉色,隐隐透出金玉交鸣之声,血肉晶莹剔透,气血奔腾如龙。
白也周身迸发出炽烈的灵光,整个人宛如一尊正在淬炼的仙器,散发出耀眼的宝光。
气息过于强横,钟九璃二人不得不退出十丈之远。
生命精气在白也体内游走完一个大周天之后,全数回归到了丹田。
如此磅礴的能量进入体内,白也的修为顷刻间被顶得节节攀升,炼气九层、炼气十层、炼气大圆满
这股强势破境并未停止,丹田内的灵力旋涡疯狂旋转,越来越快,渐渐在中心处凝出一滴剔透的灵液。这滴灵液甫一成型,周遭的灵气雾团开始纷纷液化,灵力化液,正是筑基的征兆。
“轰隆隆!!!”
天穹之上突然乌云密布,厚重的雷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成型,紫黑色的电芒在云层中游走,沉闷的雷鸣声响彻方圆万里。
“这是要筑基了?筑基期就能引动雷劫。”柳衔月美眸圆睁,她与钟九璃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飞身后退。
就在二人退出百丈之外的刹那,一道水桶粗细的紫黑色雷霆撕裂长空,携着毁天灭地之势,不偏不倚,精准地劈在白也的头顶。
紫黑色的电光在她身上流转,预想中的皮开肉绽并未出现,白也的肉身泛起一阵莹润的灵光,周身毛孔舒张,她在主动吸收雷劫之力,淬炼己身。
这是诸多修士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雷劫淬体”,以雷霆之力为锤,以肉身作胚,千锤百炼,去除凡胎,在毁灭中追求新生,达到真正的无垢无暇,成就大道。
但并不是所有人的肉身都可硬抗雷劫,寻常修士若是敢引雷劫之力淬体,只怕顷刻间会全身经脉崩断、形神俱灭,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电光流转间,一道接一道的雷霆朝着白也落下,她的身后,开始浮现出一道白虎虚影,一同接受着雷劫洗礼。
随着又一道雷劫落下,那只小白虎猛地张开嘴,将一整道雷劫都吞进了腹中。
耀眼的电光从白虎虚影里炸开,逸散的雷光将蚀灵妖残存的菌丝炸成了漫天齑粉。
洞穴坍塌,被困多日的三人,终于重见天日。
这般大的动静,引来了诸多修士。
一开始动静传出之时,众人都以为是有异宝出世,来到此地之后,才瞧出是有大能修士渡劫。
“快看,血色平原消失了。”有修士惊呼。
原本猩红的土地以及巨型蘑菇,在以惊人的速度腐败。
“雷云绵延千里,莫不是哪位大能在渡元婴雷劫?”有人猜测道。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没人能想到,这会是筑基期的雷劫。
在这昆虚大陆,从未有人在筑基期引动雷劫降临,若是筑基之时便需要渡雷劫,恐怕九成九的修士都会折在修行之初。
“整整八十一重雷劫,不知究竟是哪位前辈高人,竟然如此强悍。”又有一名修士加入了谈话。
听见这话,众人不由倒吸冷气,许多人都想到了自己的雷劫。大家伙结丹之时不过是普通的九重雷劫,就已经被劈得皮开肉绽,浑身焦黑了。
若是像这位前辈这般的八十一重雷劫下来,只怕连一丝渣滓都剩不下来。
随着聚拢的修士越来越多,众人讨论声愈发激烈起来,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看热闹,始终有人保持警醒,毕竟此地可不太平。
那名曾当众对黎守墨表白的女修,她一边混在人群中看热闹,一边警觉地四处张望,随时准备跑路。
踏入秘境几日,已经有许多修士死在了此地。若是寻常的杀人夺宝也就算了,可恶的是那些古州来的黑袍修士,见人就杀,根本不讲道理。
逼得蛮荒州的修士们,不得不抱团取暖,此刻大家敢扎堆在此地,也是觉得人多势众,古州那帮黑袍修士应当不敢硬来。
当然众人守在此地不肯散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雷劫过后必有天道甘霖降下。
更别说这是元婴期老祖的雷劫,届时天际应当会显现大道符文,众人皆期待地等着雷劫结束,若能参悟一二,对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随着天穹之上的雷云翻滚,最后一道粗大的雷劫已经在酝酿当中。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轰隆”一声巨响,第八十一道雷劫劈落,这最后一道雷霆恐怖无比,落下的瞬间,震得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刺目的雷光中,隐约可见一道只穿着白色里衣的修长身影凌空而立,在她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白虎虚影,对着雷光吞吐。
这一幕景象惊呆了众人,大家都没见过这般的异象,往常的大道符文,都是简单的法则纹路,哪有这般形成完整兽形的?
就在众人看得入迷之时,天际上一群黑袍修士正在迅速逼近。
还是那名女修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黑袍人的到来。
“快看,古州那帮人又杀来了。”她大喝一声,声音裹挟着灵力在人群中炸响,喊完这一声,她已经施展遁术,悄悄将身形隐入了地底遁逃,深藏功与名。
众人纷纷抬头,望向天空中黑压压一片御剑而来的黑袍修士。
大家伙早已经跑出了本能,第一时间就祭出法宝飞身遁逃,不过众人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发现那些黑袍修士并未追上来。
黑压压一群近百名黑袍修士,直接冲向了刚渡完雷劫的白也,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华服青年上前一步,视线扫过已经崩坏的血色平原,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竟有人能将这蚀灵妖杀死。
不过,这倒是一个摘桃子的好机会。
华服青年放出神识扫过白也,见她只有筑基修为,脸上是慎重转为了倨傲,他放声喊道:“交出蚀灵妖丹,可饶你不死。”
就在此时,天空中厚重的雷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飘洒的甘霖。晶莹的雨滴泛着淡金色的微光,每一滴雨水都蕴含着极其浓郁的天地灵气。
白也静立在雨幕中央,接受着天降甘霖的洗礼。温润的灵雨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渗入肌肤,滋养着每一寸经脉。
体内的灵力在这甘霖的滋润下,愈发凝实,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而出,气息之强横,一点也不像是刚踏入筑基期的修士。随着她浑身暴涨的电芒逐渐消退,逸散的气息收敛,直到整个人又恢复成以往那副无害的模样。
白也抬眸,睁眼的瞬间,琥珀色的瞳孔中电光缭绕,大道符文流转,速度极快,转瞬即逝。她脖颈微转,偏头望向那群人,唇角勾起,清亮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打劫?”
“少废话!”华服青年再次喝道,“交出妖丹。”
“过来拿。”白也轻笑,右手紧握成拳,缓缓伸出。
华服青年狐疑地看着白也,他总觉得这人有些不简单。
他并未冒进,而是隔着百丈的距离大喊:“抛过来。”
“居然不配合我,这一届炮灰不行啊,导演,换龙套换龙套。”白也龇着小白牙吐槽,话落,她紧握成拳的右手猛地张开。
“铮!”
剑鸣声划破长空。
通体乌黑的重剑自下方的洞穴中激射而出,稳稳落入白也的掌心。
重剑入手的刹那,白也的身形动了,她双手紧握剑柄,重剑九式第一式破阵已经挥出。
剑芒瞬息而至,华服青年的反应亦极快,他瞬间抽剑斩出,两道剑芒在空中相撞。
他随手挥出的剑芒,又岂能挡住白也这全力一击。
破阵式之所以名为破阵,便是有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一剑蕴含的不止有灵力,更有舍我其谁的霸道剑意。
两道剑芒在空中相撞的瞬间,华服青年仓促间挥出的剑光,便如纸糊的一般,瞬间崩解。
他连忙在身前布下数道灵气护盾,这才勉强挡住白也这一击。
“再来。”白也大喝一声,提剑便冲了上去。
二人的身影在高空中快速缠斗,其余的黑袍修士见状就要上前帮忙,他们本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少爷来的。
就在那些人祭出法宝将要出手之时,下方废墟中飞出两道身影,如谪仙般踏空而来。
钟九璃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三千青丝垂落在肩头,静静立在半空中。
柳衔月红裙似火,指尖捻着一朵赤色红莲,笑意不达眼底。
“群殴?”柳衔月轻笑着说:“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钟九璃虽未言语,但那些黑袍修士在瞧见她那平静且黑亮的眸子时,顿时如坠冰窟,握剑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即便知晓这等存在,不会轻易自降身份与他们动手。面对钟九璃,他们还是不自觉胆寒。
不远处,那些遁逃的修士并未走远,有那胆子大的,早已悄悄返了回来,隐在暗处,迎接甘霖的洗礼。此刻有人认出了柳衔月的身份,顿时胆子大了许多,此刻优势在蛮荒州。
众多修士纷纷飞身而起,祭出法宝在外围偷袭。一场突如其来的混战瞬间展开。
“无耻鼠辈,竟行这等卑劣偷袭之事。”一名黑袍修士猝不及防间被数道法宝同时击中,护体灵光当即破裂。
他口吐鲜血,身形如断线风筝般从高空坠落,落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哈哈哈,杀的就是你们古州的人。”一名蛮荒州的修士回道:“比起你们的心狠手辣,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待到我等修道大成之日,定要踏平你们古州,将你们那所谓的八大世家全都踩在脚底碾碎成泥。”
黑袍修士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他们虽是司马家的仆从,但向来以古州正统自居,便是中州的修士,在他们眼中,也是不入流之辈。
蛮荒州的修士,在他们古州之人眼中,比之土鸡瓦狗还要不如。
可如今这群土狗,竟敢朝着主人龇牙,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令人难受。
“找死。”一名黑袍修士大吼一声,提剑杀入了修士群中。
人群混战成了一团,唯有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未出手,她们终是与这些低阶修士不同的。
作为修道有成的大能修士,她们自有其傲骨。修行臻至化境者,更能触摸到那冥冥中的因果法则。肆意滥杀无辜,只会因果缠身。
当然,前提是自己家的孩子不能被欺负。
俩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与华服青年拼杀的白色身影。
华服青年从一开始的猝不及防,艰难应对。待到白也打完三板斧之后,这才察觉,眼前之人似乎,战斗经验有些薄弱。
他心思流转间,下手愈发狠毒,此子天资过人,今日已经结仇,那定要将她斩杀在此,如若不然,来日必成大患。
“终究还是战斗经验太少,你的小老虎要输了。”柳衔月忽地出声说道。
远处,天空之上,白也的一套剑式用尽之时,华服青年突然发难,他的袖中忽地飞出三根细针,那针尖泛着幽蓝光芒,显然剧毒无比。
三根毒针速度极快,瞬息间就到了白也咽喉处。
白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搞这种偷袭手段,一时来不及闪躲,眼看那毒针即将刺穿她的喉咙时。
“定。”虚空中传来一声清喝,声若碎玉撞击,清越动听。便是在这嘈杂的战场中,也清晰地传到了白也的耳朵里。
钟九璃指尖弹出一抹银光,堪堪将那三根毒针定在了白也喉前一寸,也定住了那华服青年的身形。
白也气息急促,惊魂未定地看着定格在眼前的毒针。
“小家伙,发什么愣呢?不快些将那人解决了,一会他就又该打你了。”柳衔月催促道。
白也手中提着重剑,气息急促地看着对面的青年,有些犹豫不定。
她并未真的动手杀过人,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做过最坏的事情,也不过是往豺狼部落丢了一堆臭果。
此刻要她动手杀人,不免有些心慌。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时间,华服青年眼中凶光暴涨,他的身形再次动了,提着长剑朝白也袭杀而来。
剑锋闪着寒光,直刺白也胸口。这一次,钟九璃没有再出手帮助。
白也仓促提剑抵挡,二人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柳衔月瞥了眼看似平静的钟九璃,忽然轻笑道:“钟九璃,既然这么担心,为何不出手将那人给解决了?这样小老虎也不必与人如此辛苦搏杀不是?”
“她需要这样的磨砺,你我皆是如此,不是吗?”钟九璃风轻云淡地说。
可当看到白也被华服青年一剑刺在胸口上时,还是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白也是故意的,她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战斗经验比她丰富许多,她直接选择了以伤换伤的打法。
对方的长剑落在胸口的瞬间,她的重剑也已经劈在了对面的肩头。
不过胸口上并未如她预想的那般传来刺痛,低头看去,瞧见华服青年的长剑落在她的胸前,剑尖抵在衣服上,并未刺破这身平平无奇的白色里衣。
“怎么可能?”华服青年大惊失色,这是他拼尽全力的一击,本该一击毙命的,可此刻对方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他凝眸望向白也的里衣,嘴角抽搐着溢出鲜血,究竟谁才是世家子弟?
他作为司马家嫡系子弟,不过十八岁年纪就已经是金丹初期修士。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像眼前之人这般,连里衣都刻有防御法阵,这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
不过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了,白也的重剑几乎将他给劈成了两半。
华服青年发出一声惨嚎,好在他的身上带有护体灵宝,可保留一丝神魂。
就在他的护体灵宝要生效,将他的神魂收拢进去之时,白也手中的重剑散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直接绞杀了他的神魂。
华服青年只来得及诧异地瞪大眼睛,便在重剑的威势之下,神魂俱灭。
就在华服青年从高空坠落的一瞬间,那群黑袍人大惊,疯了般要从修士群中杀出,来找白也算账。
不过此刻人群混在了一起,即便那些黑袍人奋力拼杀,一时也难以突围而出,杀到白也近前。
柳衔月抽着嘴角说:“原来你之前突然到我万象阁里取走一堆天材地宝,就是为了亲手给你的小老虎做一身衣服?”
钟九璃瞥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只是轻点了点头。
“你竟然取走这么多材料,就为了给她做一身衣服?”柳衔月越说越气,“就你这么个溺爱孩子的劲头,还什么需要磨砺,磨砺个屁,有你在她身边,她能磨砺出什么来?”
“尽我所能替她保驾护航,有何不可?”钟九璃反问道。
话落,她闪身到了白也身前,伸手托起她的脸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
“我知道。”白也点头:“我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我也不是那种别人要杀我,我还在嗷嗷叫着不能杀人的圣母。”
她有些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钟九璃听懂了她的慌乱,安慰道:“第一次有些慌乱是正常的,柳衔月第一次杀人之时,还悄悄哭鼻子了,夜里甚至不敢一个人待在屋中。”
“喂喂,钟九璃,你哄孩子就哄孩子,提老娘以前的事情做什么?”柳衔月不满地喊道。
白也看着她们,扯起嘴角,龇着小白牙笑了,“柳衔月你好菜呀,我肯定不会半夜一个人不敢睡觉。”
三人谈话的间隙,天空中一直降下的甘霖终于停歇。
天际之上显出万丈霞光,数十朵金莲自天际飘落。
璀璨的金色花瓣在空中缓缓舒展,大道之音缭绕其上。
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停手,仰头望着还在缓缓坠落的金莲。
“大道金莲,是大道金莲,我的天呐,天道竟然降下了金莲赐福。”有人惊呼出声。
这一声吼叫传出,整片战场都陷入了诡异的凝滞。片刻之后,所有修士像是如梦初醒般,齐齐冲天而起,去抢夺那天道降下的金莲。
就连那群死了主子的黑袍人都顾不上管白也了,反正少爷已经死了,回去肯定要挨罚的,那还不如先抢机缘,机缘抢到手才是自己的。
天空中顿时喊杀声震天响,此时的拼杀与方才不同,如果说此前众人还留有余手,那现在便是各种压箱底的法宝尽出。
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中,不断有人从半空中坠落。但是又有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所有人都坚信,只要夺得一朵金莲,参透其中的大道法则,日后修行必定畅通无阻。
白也站在原地并未动弹,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漫天的金光。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看不出来,那些璀璨的金莲几乎都是虚幻的光影。
漫天的金莲中,只有一朵是真的,此刻那朵金莲,正穿过拼杀的人群,慢慢悠悠地朝着她飞来。
众人看了一眼那朵金莲,随即又回过头去,继续争夺。
那朵晃晃悠悠的金莲终于飞到了眼前,白也伸手接住,一瞬间,大道金莲便化作流光没入了白也的体内。
大道金莲消失的刹那,天空中的金莲幻影亦在同步消失。
天空中拼杀的众人全都停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白也三人。
这一刻,不论是古州的黑袍人,还是蛮荒州的修士,所有人的目标,都变成了从白也手中,抢到那朵真正的大道金莲。
此一时彼一时,方才不与白也争抢,是因为空中还有很多,但此刻只有一朵的情况下,那就不好说了。
修炼之道本就是如此,想要机缘就必须从生死拼杀中夺得。
白也被他们黑沉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压低声音小声说:“你们能打得过这数百号人吗?”
柳衔月娇笑着说:“便是再来数百人,姐姐也可轻易灭杀,可这些人的目标又不是我,姐姐干嘛要出手?”
“听到了吗?不要上来送死了,柳阁主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摁死你们。”白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扯着嗓子冲那群人喊道。
第28章 管教
白也喊完一嗓子, 不等那些修士反应,将重剑塞到钟九璃手中。空出两只手一手一个抓住钟九璃和柳衔月的胳膊,施展虚空遁法,三人的身周顿时浮现玄奥的空间波纹。
“走你。”
随着一声轻喝, 三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这是她新得到的虚空族神通, 虽然未完全掌握, 但逃命却是足够。
白也连续施展数次遁术, 每一次遁入虚空, 都让丹田里的灵力耗去一大截。她有些咋舌, 大招果然都耗蓝。
连续闪出近千里之后, 白也的丹田里已经空空如也。她带着俩人落入一处幽静的山谷,喘息着撒开手说:“不行了, 跑不动了。”
说完她摸出一颗龙鳞果放到嘴边啃咬, 吃完一颗果子之后,干涸的丹田才又重新被灵力填满。
“呼累死我了。”白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
“咯咯咯……”柳衔月清脆的娇笑声回荡在静谧的山谷中,她双手叉腰, 漂亮的眉眼笑弯成了月牙状。
“你说你这小家伙, 怎么就这么机灵呢。”
白也龇着小白牙回道:“就姐姐您这脾气,要是真想上去干架,还会站在那虚张声势嘛?不早冲上去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打得那些人满地找头了!”
“真聪明, 这么了解姐姐,是不是想跟姐姐回家呀?来,让姐姐捏捏小脸。”她说话的间隙,染着朱红丹寇的纤指已经朝着白也伸来。
白也一个激灵,身形一闪躲到了钟九璃身后。可她忘了, 自己已经不是先前那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家伙了。
此刻的她,躲在钟九璃身后,还冒出了小半个脑袋,压根就挡不住。
她只好半蹲下身子,将下巴搁在钟九璃的肩头,探出脑袋义正言辞地说:“柳衔月你要自重!不管女男还是女女都是授受不亲的,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女孩子,就对别的女人随便摸脸。”
“上次你就想摸钟九璃的脸,现在又要摸我的脸,你这样太随便了知道嘛?”
钟九璃并未抗拒白也的靠近,听到她的话之后,只是抿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柳衔月红唇一撇就要上前争论,她往前走了两步,瞧见钟九璃眼底的宠溺之色,无奈叹息一声,“算了,懒得和你一个小崽子争论。”
白也见她不追着自己了,这才有闲暇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片山谷极为宁静,谷中灵雾氤氲,奇花异草争相绽放,空气中全都是沁人心脾的芬芳。
就在三人落脚的不远处,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下方一汪深潭叮咚作响,潭水中央,一株通体洁白泛着鸿蒙紫气的白莲开得正艳,花心处,数颗白玉似的莲子绽放清香。
不时还能瞧见几尾通体金黄长着龙须的金龙鲤跃出水面,大口吞吐着那株白莲周遭的鸿蒙雾气。
潭水边的灵草更是多不胜数,外界难得一见的幽兰草在此地竟长了三四株,每一株都足有万年以上的年份,称得上是极为珍稀的宝药了。
更有一棵通体碧绿的小树,树上结了数十颗朱红的小果,白也认出那是传说中的天灵果。
几只青色鸾鸟在水边踱步,它们守在岸边,每当金龙鲤冲出水面之时,那些鸾鸟就会扑向水中,试图捕到一条金龙鲤,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白也有些瞠目结舌,忍不住轻声感叹:“难道我们气运这么强吗?逃跑途中都能跑到这种福地来?”
幽谷中的场景着实惊住了三人,便是钟九璃与柳衔月见多了天材地宝,此刻见着这么些宝药灵物扎堆,也不免惊讶。
“要干一票吗?”白也看向柳衔月,压低声音做贼似的问。
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读懂了对方眼中闪烁的意动。
“让姐姐先探探路。”柳衔月放出一缕神识,那缕神识刚触及潭水,就像是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上,被挡了回来。
她眉梢微挑,嘴角扬起一抹娇笑,“有意思,竟然能隔绝神识的探查。”
钟九璃闻言也放出了一缕神识,发现确实无法探清那处的虚实。
白也盯着那缕不断吞吐鸿蒙之气的白莲,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凑到柳衔月耳边小声道:“姐姐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我不放出神识,直接走过去,就能摘到水边的灵果,而且肯定不会有妖兽攻击我。”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地方灵气汇聚,天材地宝扎堆,怎么看都是作者安排给主角的机缘福地。
那不就和捡钱一样简单吗?走过去弯腰,伸手摘桃子,揣进兜里,一气呵成!
“赌什么?”柳衔月挑眉反问。
白也见她应声,顿时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一般嘿嘿直乐:“赌十万零一千中品灵石。”
她特意将数字说得有零有整,连上次坐灵舟欠的路费都一起算进去了。
“啪~”
“哎哟。”白也哎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脑门,看向好似无事发生般把玩着自己指尖的钟九璃,“你弹我脑门了?”
钟九璃“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你弹我脑门干嘛?”白也执着地追问,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琥珀色的瞳孔里蕴满了怒意。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弹老虎的脑袋,不知道老虎脑袋摸不得吗?
她不光摸了,还打了,简直就是过分,白也很生气。
“不光她要弹你,我也要弹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还敢想着赌博,你有灵石吗你就与我赌。”柳衔月说。
白也恍然,钟九璃是听到她说要打赌,才弹脑门教训的啊,那她先不生气了。
她凑到钟九璃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不爱赌博的,我只是想平了欠柳衔月的账,才与她说打赌,我从来不和别人打赌的。”
【也崽,你这样,好狗腿哦。钟九璃还不是你老婆,你就已经上赶着去解释了。】小王吐槽道。
白也有些尴尬,她也发现了,自己干嘛要去解释啊!
钟九璃抬手,指尖轻抚上白也的额头。
白也强忍住缩头的动作,任由钟九璃的手放在脑袋上,虽然被人这么摸脸,对于她如今的体格子来说,有些难为情。
毕竟不是那个毛茸茸的小老虎了。
“很疼吗?”钟九璃的尾音很柔,像是春日的第一场雨,清澈的溪水流过初初冒出嫩芽的新草,带着万物复苏的温柔。
“其实也没那么疼。”白也有些害羞地垂了眼帘,不敢看钟九璃黑亮的眼睛,每次被对方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就感觉耳尖发烫。
她别扭地抻着脖子,斜眼瞥向远处的泉水,小声嘟囔:“就是被人弹脑门,有些没面子,我才生气的。”
钟九璃移开手,下巴微抬,视线从她紧抿的唇角慢慢移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再到光洁的额头。
阳光穿过树叶,在小老虎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份蓬勃的朝气衬托得愈发鲜明。
“我既带你出来,自该替你阿娘好好管教你。”钟九璃收回视线,平静地说。无人得见,她袖中的手指悄悄蜷起,指尖轻触,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小老虎肌肤的温度。
白也抬眸看向她,眼底有几分不服气之色,自己怎么就需要被管教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钟九璃抬眸,与她对视,“你如今年少,万不可沾染恶习。”
白也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一旁传来嫌弃的“啧啧”声,打破了这旖旎氛围。
“你们两个够了啊。”柳衔月拖长了音调,调侃道:“光天化日之下,知晓的当你是在管教孩子……”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二人是在这调情呢。”
白也小脸瞬间涨红,脚下连退数步,与钟九璃拉开了距离,结结巴巴地说:“柳衔月,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这么纯洁的朋友关系”
钟九璃倒不像白也反应那般大,只是淡淡地瞥了柳衔月一眼,那目光似寒潭落雪,看得人莫名脊背发寒。
她说:“不是要去摘灵药吗?”
“去,你们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情况。”白也接话道。
她刚迈出两步,身形就顿在了原地,一左一右同时伸出两只手,将她的胳膊给拽住了。
“不可莽撞。”
“小家伙,你忘了拔剑时险些被人夺舍的事情啦?”
俩人异口不同声,却都是同时阻拦白也去那水潭边的。
“别担心,我现在逃命天赋点满了。”白也自信地说。
她有虚空遁术在身,在这处秘境里,只要不是自己想要去找死,目前没人能抓到她。
就连钟九璃和柳衔月也不行,她们俩人此刻也不过是金丹期修为,真要打起来,白也打不过也能逃掉。
钟九璃不想让白也犯险,摇头说:“你刚得到大道金莲,还未参悟,你先在此参悟,我与柳衔月在这四周查探一番,待我们回来再做决定。”
见白也半天不应声,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向前迈了两步,在白也身前停下。
“听话,好不好?”她柔声哄道。
白也呼吸一滞,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实在是美得有些太过惊心动魄。
“这也太犯规了”白也呆呆地想,用这样一张伟大的脸来哄人,谁能拒绝得了啊。
反正她不能,所以她几乎是本能地点了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地盘腿坐在了草地上。
那朵融进体内的大道金莲正在她眼前缓缓旋转,柔和的金光洒满她的全身。
等白也彻底参悟透金莲中蕴含的天地法则之时,她对空间之力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层次。
结合虚空遁术,加上空间法则的理解,此刻的白也很想唱一句:小小的老子脾气爆,谁来惹我我就跑!
不过结合前几次,每次她一发出什么奇怪的动静就被钟九璃撞见的窘境,白也还是把高歌一曲的想法给憋了回去,她拍拍屁股站起身,双手高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看着眼前的美景,白也又一次被美得有些窒息了。夕阳西斜,氤氲的灵气在霞光中流转。远处飞瀑溅起的每一颗水珠,都包裹着七彩霞光,似漫天星河坠入了这汪水潭中一般。
就是这空气中,怎么隐隐有一股烤肉的味道?白也鼻尖微动,轻嗅着空气中的烤肉香气。
她举目四望,不远处,柳衔月一袭红衣似火,正蹲在地上,裙摆垂在草地间也不管,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半截玉白的皓腕,专注地转动着眼前的烤架。
钟九璃坐在一旁,身边摆了许多红艳艳的灵果。
白也咽了口唾沫,迈动步子朝着二人走去。
钟九璃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望来,瞧见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烤肉,轻笑道:“烤肉还未好,你若饿了就先吃些灵果。”
话罢她抓起一颗红通通的灵果,仔细擦洗过之后,递给了白也。
白也接过果子,塞到嘴边一口咬下,霎时间,一股浓郁的灵气冲入体内,激得她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蓬勃的灵气透体而出,随后才是果子的清甜在嘴里爆开。
她连忙咽下果肉,惊呼道:“哇,这果子灵气好足。”
钟九璃见她爱吃,又捡起一颗果子擦洗后,递到她手边,“慢些吃,我今日采了许多。”
“嗯嗯,明天我也去多摘点,到时候带回去给阿娘还有武婶胖婶她们吃,还有部落里的孩子们。”白也像是点兵点将似的,将部落里的婶子们都点了一遍名。
钟九璃失笑,“好,明日我们再去摘。”
“嗯。”白也点头应下,连啃完两个果子之后,她才想起正事,询问道:“你们今日探查得如何了?”
柳衔月笑骂一句:“小没良心的,现在才想起来问。”
她将那烤得金黄流油的烤肉从篝火上取下,撕下一块腿肉递给白也,“吃吧,吃完再说。这可是你钟姐姐亲手为你猎的五色鹿,就为了带回来烤给你吃。”
白也对于吃的向来是来者不拒,接过那比她大腿还粗壮许多的腿肉送到嘴边就啃。她尚未辟谷,几日没有进食,且经过多番大战,此刻腹中早就饥肠辘辘,两个果子根本填不饱肚子。
这烤鹿肉表皮烤得金黄油亮,一口咬下,酥脆的外皮破开,鲜嫩的肉汁瞬间溢出,香得整个虎都开始迷糊了。
“慢些吃,当心烫着舌头。”钟九璃关心道。
“钟九璃你真的……”柳衔月很无语地翻着白眼,“你看看这小家伙,像是能被一点烤肉烫着的吗?”
“还有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是一只筑基期的小老虎,没有哪个筑基期修士会被烤肉烫到的,她就是去岩浆池里洗澡,也不会被烫着。”
“吃点烤肉吧,柳衔月。”钟九璃伸手撕下一片烤肉,塞进了她的嘴里。
柳衔月嚼吧嚼吧嘴里的烤肉,两坨红晕爬上了她漂亮脸蛋,她含羞带怯地偷瞟了钟九璃好几眼。
满脸都写着,哎哟,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喂我吃烤肉,我好害羞啊。
“噗……”白也一个没忍住,嘴里的烤肉喷了一地。
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天,柳衔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闭嘴吧你。”柳衔月被她笑得恼了,抄起一颗灵果就朝白也嘴里塞去,那果子足有拳头大小,直接把白也的嘴堵成了个圆球。
“唔唔”白也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去抠嘴里的果子,她腮帮子鼓得老高,连咀嚼都做不到。
她这副窘迫的样子,逗得柳衔月“咯咯咯”笑个不停。
就连一向正经的钟九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白也好不容易抠出果子,见到两个女人都笑得那么开心,懒得和柳衔月生气,朋友之间,哪来那么多气生。
她握着进口的果子看了看,反正都是自己的口水,也没得嫌弃自己的道理,重新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咦惹”柳衔月一脸嫌弃地往后仰,“你这臭老虎,好脏啊你。”
“那也不能丢了啊,浪费粮食可耻你不知道啊。”白也很无所谓耸耸肩,说话间她又扯下一大块烤肉啃了起来。
这五色鹿蕴含的灵气极为浓郁,每一口下去都有充沛的灵气化作霞光从她口鼻间溢出,不多时,她整个人都被氤氲的灵气包裹,活像个发光的流萤,只不过她要比那萤虫大上许多倍。
钟九璃瞧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取出一张帕子递给她,“擦擦嘴。”
白也见她指尖捏着的是一方洁白的帕子,又看了眼自己满手的油污,她直接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俯身朝着钟九璃靠近。
钟九璃以为她要自己帮忙擦嘴,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恼意,这小老虎不知晓旁边还有柳衔月看着吗?
做这种亲密动作,叫她着实有些羞恼。
“怎么了?”白也不明所以地问,“钟九璃你发什么呆呢,把帕子塞我怀里,我手上都是油,等下把帕子都搞脏了。”
会错意的钟九璃更恼了,若说方才是羞多一些,那现在就是恼羞交加了。
她将那帕子直接塞进了白也的衣襟里,反手就将架子上还剩下大半的烤肉给收了起来。
白也愣愣地看着,连自己嘴里的烤肉都忘了咽下去,小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钟九璃怎么突然生气了?
不对啊,她还没吃饱啊?为什么把肉都收起来了?白也用那聪明的眼神看向柳衔月,试图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柳衔月解释道:“小家伙,这鹿肉虽好吃,但性烈,你吃那一块就足够了,再吃当心灵力过盛,夜里睡不着觉。”
“哦,这样啊。”白也恍然地点点头,捧着手里的烤肉继续嚼了起来,只不过是从刚才的狼吞虎咽变成细嚼慢咽。
即便她再小口吃,一块烤肉也很快吃完了。白也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掌心凝出一团水雾,清澈的水流在她指间穿梭流动,将沾染到的油渍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就当洗干净了。
最终她也没舍得用那块帕子擦手和嘴,那帕子看起来那么干净,还是别弄脏了。
钟九璃瞧着她的动作,并未没多说什么,只是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白也,言简意赅地说:“喝了。”
柳衔月一眼认出那又是从自己万象阁寻摸走的好东西,当即又开始露出了那副商人本性,“钟九璃,你从我万象阁里拿东西在外头养孩子,还当着我的面养,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白也冲着她做了个鬼脸,美滋滋地接过瓶子,送到嘴边慢慢喝着。
柳衔月没真的和白也计较,她取出一壶美酒,得意地在白也眼前晃了晃,“比你手中的百花酿还要香,不给你喝!”
“真幼稚。”白也小声咕哝,她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柳衔月听见。
夜色渐深,三人围坐在篝火旁,火光将她们的身影投在草地上,随着夜风轻扬。
钟九璃抿完杯中酒,这才说起白日里的发现。
白日里,她与柳衔月在这山谷中走了一圈,这幽谷看似不大,但无论她们往哪个方向飞行,都触摸不到边界。
看似不大的幽谷,实则无边无际。
便是那瀑布深潭看着离她们不过几里地,但今日俩人往前飞出了数千里地,两者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变化,看起来那潭水还是在她们几里之外。
且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压,二人都不敢再强行靠近,便退了回来。
白也想了想说道:“难道说,潭水是假的,其实是幻影。”
钟九璃说:“或许是上古大能布下的空间法阵,我们一时还未察觉。不过此地灵气极为浓郁,倒是适合你在此巩固境界,不必急于离开。”
白也点头应下:“嗯,我先去练功了,感觉要被撑爆了。”
柳衔月看着她浑身冒光的样子,调侃道:“现在知道你钟姐姐为啥不让你多吃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白也说着站起身,离开篝火堆,纵身跃上了一株古木,在粗壮的枝干上盘腿坐下,闭眼运转大造化经,吸收体内过盛的灵力。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小绿吃完蚀灵妖之后,就陷入了沉睡当中。如若不然,就白也吃进去的那些鹿肉,都还不够它吸收的。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白也从修炼中醒来,睁开眼的瞬间,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山间晨风拂过,带着灵草灵花的幽香。深吸一口,只觉五脏六腑都被这股灵气浸透,灵台清明,通体舒泰。
抬眼望去,幽谷中雾霭缭绕,灵气蒸腾,远山如黛,近处泉水叮咚,恍若世外桃源。
“难怪古人都喜欢隐居,换我在这样的地方,我也愿意隐居一辈子啊”白也小声咕哝。
忽地,她脸上的陶醉神色一僵,抬手一掌拍在脑门上,“糟糕!”——
作者有话说:白也:今天调情!明天亲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钟九璃:[摆手]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会有点逝!
第29章 想亲她
钟九璃在她出声的第一时间, 就已经飞身到树干上,关切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小家伙,你怎么刚打坐醒来就鬼叫,昨夜走火入魔了?”柳衔月的声音也从树下传来。
白也哭丧着脸, 小脸上写满了心痛, 她痛心疾首地说:“我昨日斩杀了那个司马家的人, 忘记摸他身上的储物袋了。”
都怪她昨天第一次杀人, 心绪起伏过大, 连摸尸这种大事都给搞忘了。白也现在就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心痛到无法言喻。
那人一看就是顶顶有钱的世家公子, 肯定比小胡子的储物袋里好东西多,可她就这么错过了。
可惜, 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在这里暗自神伤呢, 钟九璃没好气地拧了一把她的小脸,语气嫌弃中又带着几分宠溺:“出息!才跟柳衔月混了几天,就学得这般财迷心窍了?”
柳衔月听见这话不服了,大声抗议:“钟九璃, 你不要什么黑锅都往我身上扣, 你家这小老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用跟我学?”
白也讪笑,这倒确实不怪柳衔月,毕竟摸尸捡漏这种事情, 她确实无师自通。
“算了!”白也故作洒脱地摆摆手,“尸体估计已经被别人摸走了,现在心痛也无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抓住钟九璃的手腕,带着她一起纵身落回地面。
刚落地, 白也目光便被树下的重剑吸引。
原本无鞘的重剑此刻多了一层剑鞘,剑鞘同样是黑色的,像是木质,但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剑鞘上铭刻了几道简单的花纹,简约大气,很是好看。
剑柄处贴心地缠上了暗红色的绸布,这抹暗红为这通体乌黑的重剑增添了一抹亮色。
白也提起重剑,抱在了怀中,转身满脸惊喜地看着钟九璃,“这是你帮我弄的吗?”
“嗯,昨夜无事,瞧见你的剑没有鞘,便帮你炼制了一个。”钟九璃状若随意地说,丝毫不提自己为此忙碌了一整夜的事情,也不提自己又从柳衔月那里薅了多少材料之事。
她被白也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道:“哦,对了,我瞧你这剑身上铭刻有一个‘藏’字,许是前任主人刻下的字吧!”
白也闻言,抽出重剑查看,果然在剑柄下方瞧见了一个阴刻的古朴大字,不过她没认出来那是藏字。
白术虽然有教她读书识字,但这字迹显然更为古老,带着一股古朴苍凉的气息,不在她的学习范围内。
“原来你叫藏剑啊?”白也小声嘀咕,“不过我不太喜欢转风车,你通体漆黑,要不就叫小黑吧!”
“噗嗤……”柳衔月听到她的话音,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钟九璃也有些好笑,这小家伙怎地如此喜欢小黑这个名字?
白也见她们笑得开怀,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随口胡诌的名字,她有些尴尬地将重剑背在肩头,扯着嘴角说:“那就叫大黑吧,我是小黑,它是大黑!”
“噗哈哈哈哈你是小黑,你的剑是大黑,那还是它比你大呢?这剑若是有灵,就该让你唤她姐姐了。”柳衔月边说边笑。
“喂喂喂柳衔月你够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啊?”白也不懂,不就是个名字嘛,至于笑成这样?
钟九璃见她小脸涨红,替她解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只要你喜欢,唤它任何名字都不奇怪。”
“嗯。”白也重重点头,她也觉得,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叫起来顺口就行。
“我们去摘灵果吧,钟九璃?”
柳衔月对于跟她们去采摘灵果没什么兴趣,她朝俩人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在这山谷里探探,指不定能找到点前辈大能留下的传承什么的。”
“那你当心些。”钟九璃叮嘱了一句。
柳衔月指尖勾起一缕长发,娇笑着说:“钟九璃你担心我啊,你担心我就陪我一起啊,让你的小老虎自己一个人去摘灵果便是,反正昨日我们都探过了,这幽谷里很是安全。”
听她这么说,白也连忙伸手握住钟九璃的手腕。
钟九璃抬手在她手上轻拍了拍,朝柳衔月道:“小白不知道灵果在哪,我带着她好一些,你自己去吧。”
白也得意地冲柳衔月挤眉弄眼,气得她甩袖便走。
“你啊。”钟九璃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她往林子走。
山林中雾霭缭绕,灵气蒸腾,参天古木高耸入云,晨光穿透枝叶缝隙,在薄雾中投下道道朦胧的七彩光柱。
俩人一前一后在林子里穿行,白也看着前方那道曼妙的身影,目光不自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
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就算是一只手,也好看得不得了。
可惜不让牵!
刚才一进入林子,钟九璃就将手腕抽了回去。
白也有些怅然,昨天不还熬夜替她炼制剑鞘吗?怎么今天就不牵手了?
难道是自己不可爱了吗?之前钟九璃可喜欢抱着她了。
“咳咳钟九璃,这林子里,雾还挺大的!”白也开始暗示。
钟九璃转头看向她,说:“那你还不跟紧些,一会走丢了,我还得去寻你。”
白也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快走两步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她挨得有些近,走动间,俩人的衣衫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摩擦,偶尔肩头相触,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走着走着钟九璃忽地驻足,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可是想要牵手?”钟九璃眼尾微挑,含笑问道。
白也的耳尖腾地烧了起来,心脏砰砰乱跳。钟九璃突然的直球,打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有这么说哦。”白也别扭地别过脸,嘴硬了一句。
钟九璃了然地点头,以那种哄孩子的语气说:“是我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应当习惯了被阿娘牵着手走路,方才让你一个人在这山林中行走,可是不习惯了?”
她说完还故意晃了晃俩人交握的手,“你阿娘可是这样牵的?”
听她这么说,白也瞬间瞪圆了眼睛,什么旖旎心思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算了,山路难行,还是不牵了。”白也垂着脑袋抽回胳膊,自顾自往前走。
笑死,什么雾能挡住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啊,她根本不会迷路好嘛!她也没有很想和钟九璃谈恋爱啊!哪有人穿到修真世界还谈恋爱的啊。
主角不是在努力修炼就是在努力修炼的路上,然后大杀四方才对的嘛!
白也脑海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脚下步子也是越走越快。
【也崽,你破防的样子,有点好笑哦,我给你放一段录音。】
小王贱兮兮地将之前与白也的对话录音放了出来。
“我可以不要老婆吗?我可以不要老婆吗”这句话不断在白也脑海中循环播放。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知道吗?”白也咬牙切齿地说。
【嘿嘿,我就是想逗逗你嘛?不要生气了,我把录音关了。】
白也还未说什么,后脖颈忽地一紧。
钟九璃闪身追上了那人,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捏住她的后衣领,像是小时候那般,拎着她的后颈,把人给扯住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钟九璃放软声线,指尖顺势在她后颈轻挠,像顺毛那般。
“我们小黑少侠怎地这般不经逗?嗯?”
最后一个尾音轻扬,像是一把小钩子,勾得白也浑身一颤。那只作乱的手,也在轻柔地拨弄着她后脖颈上的皮肤,力道恰到好处地介于痒与痛之间。
白也觉得一股酥麻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她猛地转身,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要触到钟九璃的额头,“钟九璃,你好好看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觉得,有这么高这么大的孩子吗?”白也的声音有些低,向来明亮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此刻多了几分侵略性。
钟九璃仰起脸,眸光流转在眼前人清晰的轮廓上,她莞尔一笑,点头道:“是呢,确实不是先前那个小家伙了,比我要高出小半个头了。”
她的语气满是宠溺:“我们小黑少侠,已经是个能独闯秘境的大人了。”
白也视线久久定格在近在咫尺的红唇上,最终还是泄气似的退后一步,“算了,你怎么想都行吧。”
说完她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身就走。
【也崽,我还以为你想亲她。】
“有一点点不敢。”白也怂怂地说。
【你那一点点,是很多很多点吧?我劝你最好不要,她要是生气了,随便揍你一下,你估计就东一块西一块的了,到时候就是我,都不一定能帮你拼起来。】
“闭嘴吧你。”白也单方面切断了和小王的聊天。
钟九璃眸光微凝,落在前方那道颀长的身影上。少年背着重剑,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蔫头耷脑地往前走。
就连束发的红绸都不似往日那般飞扬,隐在发丝间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她眼底浮上一丝笑意,足尖轻点,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幽谷中灵气极为浓郁,便是外界寻常的果蔬,长在此地,也被滋养出了灵气,果实清甜,个头饱满,极为美味。
俩人在山林里转悠了一整天,采摘了许多灵果。
一直到夕阳西沉,暮色四合之时,白也和钟九璃才回到先前的那片山林。
柳衔月也是刚回来不久,她的脸上满是笑意,显然收获颇丰。
她瞧见二人的身影,笑着招呼道:“钟九璃,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还当你们迷路了呢。”
“小白喜欢吃这些灵果,我们便多摘了些。”钟九璃回道。
柳衔月瞥了她们一眼,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我今日找到了一片药田,那些灵药,年份最低都有万年以上。”
“在哪里在哪里?还有嘛?”白也追问,眼底冒着小星星。
柳衔月轻笑着伸出手,示意她看自己手上的储物戒,“全都在姐姐的储物戒里呢?小家伙,想要吗?”
白也闻言双眼一亮,点头如捣蒜。
“想得美!”柳衔月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储物戒,一脸肉痛地说:“你钟姐姐从我这搜罗多少好东西花在你身上了,你还惦记姐姐手上这点灵药呢?”
白也摇头晃脑地说:“一看你这人就不喜欢分享!你不知道吧?好东西就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
“你把灵药分我一半,我开心了。然后呢,钟九璃也不需要去你那拿东西,你也开心了,她也开心,我们这样可以得到三倍开心,是不是很赚,你说?”
“歪理!”柳衔月轻嗤一声,作势要拧她的耳朵。
白也连忙往钟九璃身后躲。
钟九璃无奈地拦住还要扑上来的柳衔月,三人顿时笑闹成一团,欢笑声在山林间回荡,惊得林中栖息的飞鸟扑扇着翅膀腾空而起。
……
谷中宁静,环境清幽,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日,白也夜间或是打坐修炼,或是与柳衔月对战练手,或是修行一些修真界常用的小术法。
短短几日下来,修为进展极为迅速,可说是一日千里。
现在再让她和那司马家的人对打,肯定不需要钟九璃出手帮忙,她应该也能将对方斩于剑下了。
白天时她和钟九璃一起在幽谷中到处采摘灵药灵草,以及探查幽谷。
除了那处水潭还没去之外,别的地方都已经走过了。
这处幽谷实在是蹊跷,即便她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行,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绕回来。
换句话说,她们似乎,一不小心被困住了。
白也曾带着俩人施展过虚空遁术,可刚遁入虚空,在触及到幽谷边缘之时,就被一道无形的禁制给挡住了。
这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那日进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奇怪的,直接就掉进来了,现在却出不去了。
虽然白也觉得这地方很好,想隐居在此,但那是自愿的情况下,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困。
这不免让她有些焦虑,万一这破谷困她个百八十年的,等她能出去的时候,那阿娘还能在吗?
即便她与白术生活了十几年,对方的容颜一直未改,应该是有些修为在身,但肯定不高,如若不然,她们也不会被豺狼部落的人欺负了。
她脑海里琢磨着事情,一根啃完的骨头叼在嘴里,被咬得“嘎吱”作响。
“想什么呢?吃饭都不专心?”钟九璃伸手从她嘴里抽出那根被啃得一干二净的骨头。
白也回过神来,看向俩人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去探一探那处水潭。”
“那便去吧。”钟九璃做了决定,总不能被困死在这处地方。
柳衔月没理由反对,有了决断,三人当即就准备出发。
她们抹去了在此生活过的痕迹,开始朝着水潭深处进发。
之前她们试图从空中飞过去,怎么都靠近不了,且越是靠近越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威压。
那股威压极其可怕,便是钟九璃与柳衔月二人,在那股威压之下,仍旧有种直觉,她们若是强行靠近,将会被那威压碾成齑粉。
故而这次她们选择从地面走。
白也背着重剑,走在最前头,口中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不时还拽一颗红通通的灵果抛进嘴里,姿态轻松又悠闲。
那处水潭肉眼看去,距离她们不过四五里地,以三人的脚程,不出半个时辰就可到达。
然而她们走了许久,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天色将黑,也未曾靠近。
夜里,钟九璃再次点燃了篝火,取出一大块灵兽肉架在火上烤,她专注地盯着火候,不时往肉上洒些香料。
这是为白也准备的,孩子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肚子。
不多时,空气中便满是烤肉的香气。白也迫不及待地接过烤肉,双手捧着烤得金黄油亮的灵兽肉啃得满嘴流油。
钟九璃与柳衔月对烤肉没什么兴趣,她们手中端着酒杯,不时互相碰个杯,倒也惬意。
几人虽说想要离开此地,但并不急迫。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从头顶传来,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瞧见一道黑影如流星般急速坠落。
白也眼尖,一眼认出那人身上的衣衫是百花谷的弟子服饰。
先前那百花谷的大弟子花今禾曾在秘境外出言相助,当时白也就多观察了几眼。
此刻也顾不上吃烤肉了,她飞身而起,一手拎着还剩下一小半的烤肉,另一手接住了那名百花谷弟子。
俩人在空中旋转数圈,卸去那股下坠的冲势之后,缓缓落回地面。
钟九璃与柳衔月立刻围了上来,观察那人的情况。
那名百花谷弟子衣衫染血,就连脸颊上也沾满了血污,此刻气息微弱,已是虚弱到了极点。
柳衔月难得大方了一回,主动掏出疗伤丹药喂给了她。
丹药入口便化作精纯的药力流往全身,那名弟子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待看清围在身边的三人后,她有些激动地拽着白也的袖子说:“那些人在找你们。”
“古州那群修士,在秘境里追杀我们落单的人都被他们围杀,当日在秘境外,曾与他们作对的宗门弟子,都在秘境里遭遇了围剿。”
“他们放言,若是你们一直不出现,就一直追杀到底,凡是与你们有过接触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些人为何敢这么霸道,这么肆意杀人?”白也咬牙说道,眼底有怒火闪过。
钟九璃朝那名百花谷弟子说:“你且放心,先打坐调息,之后的事情有我们处理。”
百花谷弟子闻言,紧绷的神情瞬间松懈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周身灵力流转,开始炼化药力。
钟九璃眸光微动,瞧出白也的神色不太对,她朝柳衔月递了个眼色,柳衔月会意,朝俩人摆了摆手。
白也还在发着怔,手腕突然被人牵起,钟九璃带着她,朝远处走去。
夜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出几百米之后,钟九璃才带着她纵身跃上了一块巨石。
夜空浩瀚,银月如盘,月华如水。
钟九璃抬眸望向白也,她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分明,浓密的睫毛低垂,眉头紧锁,一张小脸皱成了个小老太太。
她轻声唤道:“小白。”
“嗯?”
“你在想什么?”
白也仰头望向星空,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我在想,古州那些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杀人?”
“也在想,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久,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的修士。”
钟九璃平静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昆虚大陆浩瀚无垠,九州之间相隔数百万里。而在九州之外,更有无数不为人知的生死险境。”
白也转头望向她,像是有些疑惑,怎么钟老师又开始上课了。
钟九璃嗓音低沉地说:“你可知为何蛮荒州被称为蛮荒州?”
见白也摇头,她解释道:“它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数万年前,这里被称为黎州,便是黎国的黎。”
“那时的黎州,道统昌盛,灵气如潮,并不是此时的灵气枯竭模样。”说到这里,钟九璃似是有些惋惜,她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曾见过鼎盛时期的黎州,但在她的记忆中,确实有这样的画面存在。
“当年的黎州,真真是气运鼎盛。每一代都有绝世天骄横空出世,那些惊才绝艳之辈,往往一出世便镇压当代天骄,以横扫之态,横推其余天骄。”
“每百年一度的九州大战,黎州曾独占魁首万年之久。当时便流传着那样一句话:‘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各领风骚,唯有黎州天骄现世,万星皆黯。’”
白也听得有些热血沸腾,没想到蛮荒州竟然还有那么辉煌的过去吗?难道说,自己拿的剧本其实是重振黎州辉煌过去?
钟九璃的声音再次响起,“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灭世浩劫降临,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蛮荒州的道统几乎尽数断绝,所有高端战力尽数陨落。”
“自此之后,蛮荒州便沦为九州最底端的存在,所有人都知晓,此地没有强者坐镇,可肆意欺凌。”
白也呼吸一窒,这才明白,钟九璃前面说了那么多,其实就为了铺垫最后四个字。
为何古州的人敢在此地大开杀戒?
因为蛮荒州无人。
一群无人庇护的蝼蚁,杀了便杀了,又如何?——
作者有话说:白也:天塌了,亏了一个亿![小丑]
钟九璃:不许跟柳老板乱学![抱抱]
第30章 套娃
这一夜, 俩人谈了许多,白也从钟九璃口中,得知了许多以往不曾知晓的大陆秘闻。
她愈发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努力修炼, 即便不是为了破碎虚空回家, 也要重振蛮荒州辉煌。
天亮之后, 三人带着那名百花谷弟子开始日夜兼程地赶路。
一连半个多月过去, 直到这一日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 白也像往常一样走在最前方, 她脚下步子迈出之时,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阻力, 就像是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四周的场景骤然变化, 幽静的山谷消失无踪,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巍峨宏伟的宫殿群。原先的瀑布水潭,白莲,还有那么多的珍禽异兽, 灵草奇花, 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这苍凉古朴的巨殿,不知在此矗立了多少年月。
白也没敢乱动,第一时间转身往后瞧,还好, 钟九璃和柳衔月她们的身影也相继出现在她身后。
几人见到眼前的场景,眼底同样写满了惊诧。
柳衔月仰望着眼前这座巨殿,惊叹道:“这般高大的宫殿,莫非是那些上古神人居住的不成?”
“可能以前有巨人族?”白也胡乱猜测道,“走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全速朝着前方飞去,这座宫殿远比她们想像的大,一直飞了大半日,才堪堪接近宫殿前那片宽得没边的广场上。
广场由一块块青色巨石铺就,再往上,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石阶,石阶每一级都有半人高,这石阶明显不是为人族修建的。
不过此刻不是研究石阶的时候。
广场中央,近百名蛮荒州的修士与黑袍人在此地对战。
那群黑袍人结成剑阵,剑锋一致对外。反观蛮荒州这边,看似齐心合力一致对外,但彼此之间并无太多信任,许多人都有着小心思,哪怕人数比对方多,此刻也落在了下风。
下方激战正酣,一时还未有人发现白也几人的到来。
见到这一幕,白也当即飞身而出,站在众人头顶上方,朝下方吹了声口哨。
突兀响起的口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混战的人群全都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蛮荒州的修士都一脸诧异地打量着头顶上方之人。
来人瞧着十五六岁模样,一身红衣,满头银发高高束起,发带随风飞扬,背着一柄通体乌黑的重剑踏空而立,嘴角微扬,双眸明亮似朗星,端得是意气风发少年剑客的模样。
白也扯起嘴角,龇着一口看似无害的小白牙说:“听说你们在找我?现在我来了。”
“是她,是那个杀了六少爷的人。”有黑袍人认出了白也,惊呼出声。
“对,是我。”白也大声回道,话落,她抽剑出鞘,当空斩下。
一道半月形的剑气朝那群黑袍修士横扫而出。
“轰隆”一声,地面炸裂,碎石飞溅,数名黑袍修士被剑气扫中,横飞而出。
剑阵瞬间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结阵,杀了她,替六少爷报仇,取她首级者,赏化婴丹一瓶。”为首的黑袍人大喝道。
化婴丹对这群处在筑基、金丹的黑袍修士来说,诱惑极大。
霎时间,所有黑袍修士调转剑锋,剑尖寒芒闪动,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朝着白也攻去。
面对这群人的反击,白也丝毫不惧,她拖着重剑俯冲而下。
身动之时,重剑已经挥出。
两道剑气撞在了一处,比爆炸声先来的,是撞击中心处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狂暴的冲击波席卷向四方,将方圆百丈内的石板尽数掀飞。
众人皆大惊,有上次见过白也的黑袍修士,更是心中震颤不已。短短时日不见,此子竟又强了许多,当真是天赋惊人,来日必成心腹大患。
茫茫烟尘中,白也俯冲而下的身形终于到了。她挥舞着重剑,对着为首的黑袍人挥剑斩下。
黑袍人举剑横挡。重剑携万钧之力猛劈而下,又岂是一柄普通的玄铁剑能挡住的。
只听“咔嚓”一声,黑袍人手中的玄铁剑在与重剑接触的瞬间,便寸寸崩裂。
他大惊,掌心符文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他这一闪,便将同伴的后背暴露了出来。
那人惊诧地转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白也的重剑已然落下。
这一击之下,那人直接被重剑给砸成了肉泥。
一瞬间,血肉碎骨齐飞。
白也连忙旋身躲避,她可不想被血肉浇了满身。转身的同时手中重剑再度挥出,又是一名黑袍人被连人带剑一起拦腰斩断。
血肉与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一股热烘烘的腥臭气息涌入鼻腔。
“呕~”白也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这一松懈,立即就有数十柄长剑朝她攻来。
白也连忙提剑再战,在人群中杀得天翻地覆。
她的剑道,走的是至刚至猛的路子。不时就有修士躲闪不及,被重剑碾碎,血肉横飞。
白也越战越勇,招式越发凌厉。重剑九式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大道至简,一力破万法,任你千般技巧,万种剑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都是虚妄。
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换作寻常修士只怕打不了几招就要力竭。但白也的体魄经过数次淬炼,又吃了无数天材地宝,与钟九璃在一起那半年多,不知被投喂了多少好东西。
她的体魄之强,早已远超常人想象。即便不动用半分灵力,单凭肉身之力也足以碾压在场绝大多数修士。
高空之上,钟九璃默默关注着,看着场中那个持剑的身影。
属于白虎一族的好战血脉,正在白也体内苏醒。小小少年初长成,便已初具无敌之姿。
沉寂万载的黎州大地,或许终将在这个小老虎手中重现昔日横扫八州的无上荣光。
战场另一端,诸多蛮荒州修士终于醒过神来,许多人祭出法宝,加入了这场大混战之中。
而更多人,则趁着众人混战之际,仓皇奔向远处那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石阶。
随着蛮荒州修士们的加入,原本胶着的战况瞬间倾斜。
黑袍修士们节节败退,瞬间溃不成军,仓皇败退,各施手段,四散而逃。
毕竟他们的统领老大,早在不敌白也之时,就已经遁逃出数里之外了。
转眼间,偌大的殿前广场上,只余下白也和一众蛮荒州的宗门弟子。
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早在混战最激烈之时遁逃了,他们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高空之上的钟九璃轻笑一声。
柳衔月知晓她在笑什么,便也跟着笑道:“这在外历练啊,就得跟着这些散修们学习,古往今来,那些惊才绝艳的名门子弟,总爱把行侠仗义挂在嘴边,最后多半在阴沟里翻船。”
“可你看这些散修,将这‘明哲保身’给刻在了骨子里,往往就这些人命最长!”
柳衔月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瞧着你家这小老虎,似乎有些莽撞呀。”
“她可不是那些只知晓‘行侠仗义’的正道修士,她聪明着呢。”钟九璃袒护了一句,便朝下方飞去。
其余两人见状,也跟着落下。
下方,那群人已经混在了一起。一大群修士把白也围在中间一顿乱夸,夸得她小脸红扑扑。
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往头上戴,戴得白也都不好意思去摸地上的尸体了。
她怀疑这些人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架住她,这样等她走了,她们就可以分储物袋了。
“二师姐~”一声清脆的呼唤从人群外传来。
围在白也身边的几名百花谷弟子闻声回头,瞧见从天上落下的女孩,她们脸上立即绽出笑容,迎了上去。
那名与白也同行半月有余的百花谷弟子拉着她的师姐们,激动地说道:“二师姐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几名重聚的师姐妹顿时好一阵亲热,互相说着在秘境里的见闻。
其余修士纷纷向白也道谢,道完谢之后众人便朝着地上的尸体摸去,摸完储物袋之后众人相继朝石阶上跑去。
临走之前那些人还让白也几人也快些上去。
据说,此地许是有大传承在,故而那些古州的黑袍修士才会在此堵人,不让蛮荒州的修士靠近。
对于这个消息白也一点都不意外,但她意外的是,为什么那些人都急着去夺宝了,还不忘记摸储物袋。
她刚才本打算等那些人走了,自己再悄悄去摸尸体。现在这个打算是彻底落空了。
就在她皱着小脸一脸怨念的时候,那名百花谷弟子领着她的几位师姐们前来道谢。
为首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模样,长得极为温婉,眉间一点朱砂格外醒目,她便是方才被唤作二师姐的那人。
此刻她朝白也几人躬身行礼,唇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白道友,多谢你救了我们小师妹,此番恩情,百花谷定会铭记于心。”
白也慌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们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被牵连的,不用谢的。”
“白道友此言差矣,古州那群修士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寻个别的由头为难我等。”
“正是如此,还是要感谢白道友的救命之恩。”她身后那几名百花谷弟子齐声应和。
这些修为不俗的年轻女修们此刻都目光灼灼地望着白也,一双双秋水般的眸子含着盈盈笑意。
面对这群仙子般的姐姐们直白的注视,白也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微微垂着,只敢盯着地上的石板猛瞧,似乎脚下的石板上刻着什么大道符文似的。
也不知道百花谷收弟子是不是还要看颜值,这些小姐姐们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眉目如画,朱唇皓齿;也有如那二师姐那般温婉动人的,这么一群仙子一般的女孩站在一起齐刷刷盯着你看,真是叫小老虎害羞。
“白道友怎地这么害羞?”一名百花谷弟子掩唇轻笑。
她这一开口,其她百花谷弟子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莺声燕语,笑声如珠落玉盘,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回荡。
白也被笑得更加无措,她悄悄抬眼朝钟九璃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活像只独自在外溜达,然后被街坊姐姐们围着逗弄的小奶狗,可怜巴巴地找自家主人求救。
钟九璃见状,唇角微扬,上前一步挡在白也身前,含笑说道:“既然你已经与同门团聚,我们便在此别过,秘境机缘稍纵即逝,诸位莫要耽误了寻宝的良机。”
百花谷二师姐闻言微微颔首,素手轻抬,带着众师妹盈盈一礼。她抬眸时,目光扫过几人,最后又在白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笑道:“那便在此别过,我们还需去寻大师姐,就不去争那秘境传承了,诸位,后会有期!”
“再会。”白也连忙拱手回礼。
两方人马就此分别,白也目送着那一众莺莺燕燕的身影走远。
“啧啧”柳衔月突然凑了过来,语气极为嫌弃地说:“方才人家在时,你连头都不敢抬,现在倒敢偷看人家的背影了,怎么?舍不得那群如花似玉的姐姐们?要不要姐姐帮你追上去?”
白也闻言顿时炸毛,“柳衔月你不要乱说啊,我什么时候说我舍不得了,我这是礼貌你懂吗?”
她说话间,小眼神不住往钟九璃身上瞟,像是生怕她误会。
结果抬眸就见到,钟九璃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白也有些慌乱地解释:“钟九璃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有舍不得她们。”
“嗯,知道了。”钟九璃低低应了一声,嗓音慵懒,带着几分醉人的沙哑。
她伸手,微凉的指尖捏住白也发烫的耳垂,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耳垂,“这地方血腥气太重,别在这站着了。”
白也被捏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觉得钟九璃好过分,她想凑近的时候就会被推开。可这人倒好,动不动就捏她的耳朵,揉她脸颊。
太不公平了!
白也咬牙瞪她,却在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时泄了气。罢了,谁能拒绝一个仙女姐姐的亲近呢?即便对方把你当成小狗一样玩、弄。
“走了,别腻歪了。”
柳衔月的声音从石阶上方传来,她都已经上了台阶,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两人还站在原地没动,只好回头喊道。
“来了。”白也如蒙大赦,慌忙应声,转身就跑,将自己红通通的耳垂从钟九璃的手中解救出来。
钟九璃收回手,看着那道仓皇跑走的身影,指腹摩挲间,似是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她摇头失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奇怪,总是忍不住想与这小老虎亲近。
许是一个人孤单太久,纵身容易贪恋这一抹鲜活的颜色。
绵延无尽的巨石台阶上,三人一步跨出便是数个台阶,看似缓慢实则速度极快地飞奔着。
两个时辰之后,她们终于抵达了巨殿门前。
巍峨的殿门高耸入云,青铜铸就的门扉上镌刻着古老的图腾,曾在外界见过的上古生灵,此刻都能在门上瞧见。
殿前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近百名修士。有蛮荒州的修士,也有古州的修士,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地立在青铜门两侧,互相防备着。
看起来已经在此多时了,可现在都守在了门外,应当是被这紧闭的青铜门给挡住了去路。
三人甫一现身,立时打破了这微妙的平静气氛。
“当真是好胆!”司马家阵营中,一名身着蓝色锦袍的青年猛然踏出一步,阴鸷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定在白也身上,“杀了我的六弟,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本公子面前,我看你是找死!”
几乎同一时刻,一道清越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小家伙,这边~~”
白也连眼角余光都未给司马家,径直望向声音传来处。
只见天剑宗弟子一袭白衣胜雪,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为首的李乘风更是笑吟吟地招手。
白也转头看了眼钟九璃,见她颔首,这才迈步往天剑宗那边走去。
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慢于他。且还是一个蛮荒州出身的小修士,他堂堂司马家公子,还不是随手镇压。
“给我站住!”蓝袍青年大喝一声,袖中飞出一道赤色长鞭,那长鞭飞出的瞬间就在空中化为一条狰狞血蟒,直取白也后心。
白也脚步未停,彷佛浑然不觉身后袭来的杀机。
就在血蟒即将触及她的刹那,她这才侧身,轻描淡写地避开了那道攻击。
血蟒擦着她的衣角飞过,重重砸在殿前石板上,顿时碎石飞溅,在地上轰出一个尺许深的小坑。
“啧。”白也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抬眸望向那名蓝跑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弄的笑意,“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
“又菜又爱跳呢?”
她拖长了音调,慢慢将最后几个字说完。
“你!放肆!”蓝袍青年大怒,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长鞭之上。
霎时间,他手中的长鞭绽放出耀目的红光,蓝袍青年手持长鞭,攻到了白也身前。
围观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哗然。
“怎么又打!”
“这司马家也太不讲究了,先前都已经说了不打了。”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虽说是私语,但那嗓音大的,在场之人就没谁听不见的。
就在一个时辰前,两方人马还在此地大战,不过双方混战许久,各有损失却未分胜负,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此刻司马家的人又率先发难,不少蛮荒州修士都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这是蛮荒州的地盘,却让一群外州之人在此地作威作福,反而是她们本州之人在一步步退让。
如此隐忍,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天剑宗阵营中,李乘风已经按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出手营救。
不过似乎不需要就是了。
场中,白也在那名青年近身的瞬间,便已经抽剑出鞘。
她反手抽出背后重剑,乌黑的剑身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沉闷的呜咽声。
“重剑九式,第一剑,破阵。”白也口中喝道,手中的重剑已经劈下。
第一剑劈下时,蓝袍青年举鞭相迎,但二者兵器碰撞的一瞬间,他面色立即一变,这哪是剑势,分明是一座山岳当头压下!
“咔嚓”一声,他脚下的青石板应声裂开。
不等他喘息,白也的第二剑已经到了。
这一剑比先前那剑还要快上三分,剑锋激荡间隐隐传出虎啸龙吟之声。
蓝袍青年仓促间布下数道防御结界皆应声而碎,他抬臂格挡,戴在腕间的护腕亮起一阵灵光,这才将将挡住了这第二剑。
他双目圆睁,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一个筑基期修士,怎会有如此骇人的肉身之力。
要知道白也这两剑,并未有灵力波动,只是单纯的剑招,就已经将他揍得如此狼狈。
“等”他张嘴想要说话。
然而白也岂会让他求饶,在他话音出口的瞬间,第三剑已经落下。
青年腕间的护具在这一剑之下,瞬间破碎,他架在身前的双臂顷刻间骨骼尽碎,他本人更是被这一剑震得倒飞出去。
“轰”的一声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纹从深坑向四周蔓延。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瞠目,这个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竟以纯粹的肉身之力,三剑碾压了一位金丹中期修士。
白也收剑回鞘,偏头看向从深坑中爬出的青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笑得无害极了,“看吧,说你菜你还急,菜就多练啊。”
“噗!”蓝袍青年气得又喷出一口鲜血,整张脸由红转青。
钟九璃莞尔一笑,这家伙,一开口说话就如此气人,但也真的,很可爱呢!
柳衔月更是毫不客气,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头珠翠晃得叮当作响。
有了第一人开头,哄笑声瞬间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就在这哄笑声达到顶峰之时,天际之上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一道紫色流光划破长空,携漫天威势从天而降。
待到他敛去周身光华之后,众人才看清,来人是一名身着紫金长袍的青年。
“大哥。”蓝袍青年如见救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紫袍青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冰冷的目光直接锁定了白也。
“辱我司马家者,当诛,过来受死!”他冷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睥睨的气魄。
白也撇了撇嘴,默默在心底吐槽:“果然小说诚不欺我,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搁这套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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