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和夏油杰随意在二百九十九层逛了逛，对这些“钢铁之心”的周边丝毫不感兴趣，只等着消磨完时间就到下一个地方去。
没想到的是，他们却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很长时间。
同样等得不耐烦了的伏黑甚尔甚至直接带着禅院葵往观光梯上走，想要直接下楼，却被笑眯眯的途灵拦住了去路：“两位旅客朋友，这是想要去哪里呀？”
伏黑甚尔才不耐烦和他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回道：“下楼，回去。”
途灵脸色的笑容不减：“这可不行，作为流连忘返旅行团的导游，我必须要掌握每一位旅客朋友的行踪，确保大家的安全。两位还是再等一等，等所有旅客朋友都消费完了，再一同回道我们的飞船上。”
感受到似乎有许多双眼睛正在暗处悄悄盯着他们，伏黑甚尔的表情有些烦躁：“等所有人都买完东西才能走？意思是你们还是强买强卖，强制消费的了？”
途灵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伏黑甚尔身上气势的威胁，面色平淡地回复：“并没有这个意思呢，这位旅客朋友，我们买不买全是凭您的个人意愿，只是为了您接下来的旅行体验，还是好好考虑为好呢。”
伏黑甚尔真想现在就狠狠给他一拳，他可不在乎什么旅行体验不体验的，但看到禅院葵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还是勉强忍住了自己脾气，撞开途灵的肩膀，揽着禅院葵径直回到了市集之中。
五条悟和夏油杰抱着胸站在一旁，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两人对视，都觉得途灵的这个态度，并不像是为了逼迫他们消费，而是更像……他们必须有这么一件“钢铁之心”的周边。
五条悟眼中泛起的盈盈蓝光投向了随意摆在了桌上的各种物品上。这些东西，确实是用和建造这座光辉之塔的建材同一种材料所制造的，和光启星人身上的那些义肢也是相同的。
这些东西，如同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正跟着随手拿起他们的玩家们的手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发出微弱的光丝，攀附在鲜活生命的肢体之上。
如果真如途灵所说，这所有的东西都是利用“钢铁之心”所制造出来的，那么这个所谓的生物该有多么庞大，让他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它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又会放在了哪里？
在五条悟进行观察的时候，夏油杰也并没有闲着。
泰山神像在他第一次融合神格碎片的时候就告诉过他，神格碎片之间会有奇妙的吸引力，在选择这个副本的时候，他就曾感受到那种冥冥中的感应。
但奇怪的是，真正进入了副本之后，那种感应反倒消失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用什么手段，将这种感应阻隔开了。
现在，即便夏油杰努力想要通过自己体内的神格碎片感应到“钢铁之心”的存在，是不是真的就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根本没能得到丝毫的回应。
但夏油杰也并不是毫无发现。
柜台前的柜员们热情地向玩家们介绍着各式各样的产品，其中被推荐的最多的，就是戒指、项链这类非常适合随身佩戴的小首饰。
而且，这些东西往往也更便宜，只需要几十元宝就能带走，相比起花大几百的价格买一个根本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铁盒子，这种饰品反倒显得经济实惠了。
见此情形，暂时没有突破口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干脆随大流，也选了两条一样的锡银色手链带走。
挑选的时候，销售几次三番极力推荐他们戴上试一试，却都被五条悟直接拒绝了。两人付了钱，看着销售将东西放到了一个十分简陋的盒子里，交到他们手中，他们直接把东西丢到袋子里一拎起就走了。
既然知道了不老老实实消费就不能走的不成文规定，又看连五条悟和夏油杰也花钱买了，玩家们没再多去纠结，有一个算一个都花钱买了东西。
确认所有玩家都已经买好东西了的途灵，这才满意，虽然今天的特色活动项目各种不顺，最后也没能顺利达成几个指标，但好歹最后的消费任务都顺利完成了。
之后，途灵重新带着玩家们乘坐观光梯下楼，他们的接驳车已经在光辉之塔塔底下等着他们了。
玩家们上车时，接驳车上已经有两个人正坐着在等他们。那两人正是之前在云中漫步项目中消失了的两个玩家。
能够再见到他们回到玩家的队伍里来，他们的同伴自然是喜出望外的，一见到这两个人，还没等他们先开口，他们的同伴就已经凑上去先勾肩搭背地感叹：“你们居然回来了！我们之前还以为你们肯定已经……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
但那两人却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对同伴的热情也毫无反应，只冷淡地答道：“这位旅客朋友，接驳车即将出发，请回到您的座位上。”
他们的同伴这才注意到之前被他们下意识忽略了的细节，这两人一人坐在司机的位置上，一人坐在了最前面一排，原本导游的位置的旁边。
如果说单单只是位置还不能代表什么，他们身上的巨大变化更是让人胆寒。
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那人，已经和之前的司机一样，拥有了一条金属的腿，脸颊上也有一块长方形的金属补片。
坐在导游旁边的那人，身上挎了一台相机，整条左臂也变成了金属义肢。
他们的同伴有些难以置信，无法接受他们的变化：“你，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们可是你的队友啊！我们一起过了那么多副本，之前……”
然后他们没有一丝触动，依旧冷冰冰地重复道：“这位旅客朋友，接驳车即将出发，请回到您的座位上。”
正在一个个排队上车的玩家们一同见证了这一幕的发生。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断手断脚、消失不见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完完全全被变成了另一个人。
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假装自己失忆了，还是被迫变成了现在这样，两人的同伴别无他法，迫于无奈只能暂时放弃了唤醒他们的想法，先行坐到了位置上。
途灵最后一个上了车，他没有马上坐下，反而向车上的玩家们介绍起了车上的两名“新成员”：“这位是智行，我们之前的司机先生还有别的工作先行离开了，之后的旅程就由他作为我们的司机一路陪伴我们。这位是智影，是我们流连忘返旅行团为大家接下来的行程专门配备的摄影师。两位都还是新加入我们旅行团没多久的新人，请大家多多包涵！”
刚刚还不搭理人的两人这会儿倒是站了起来，亲切地与车上的玩家们打招呼：“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本次旅行的专职司机智行，接下来的旅程，就由我负责接送大家。”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本次旅行的随队摄影师智影，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我会负责为大家拍摄照片与影像，为大家将旅行中最美好的记忆留存下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结束，接驳车上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得出话来，只有来自导游的掌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在车内显得格外突兀。
玩家们将视线投向站在车辆最前方的导游途灵、摄影师智影、司机智行，三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不仅嘴角勾起的弧度相同，连脸上出现的褶皱都无比相似，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紧了他们的猎物，让人看了不禁不寒而栗。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今天的行程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司机先生会将我们送到下榻的酒店，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八点，在酒店的餐厅用过早餐后，我们将去到下一个景点，帝国机甲博物馆，在那里，大家甚至可以亲手操作模拟机，体验驾驶机甲的快感。”
从接驳车换乘到飞船上，导游再次通过广播向玩家们通报了接下里的行程，玩家们听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议论纷纷。
五条悟戳了戳坐在自己旁边的夏油杰：“杰，杰，真的有高达诶！”
夏油杰还在思索那两个玩家改变身份的原因，会不会与“钢铁之心”有什么联系，此时广播里播报的内容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但听到五条悟的话还是下意识回应：“嗯，高达。”
“杰，你不感兴趣吗？”五条猫猫探头过来观察夏油杰的表情。
“嗯？”夏油杰这才真正反应过来，“没有，我只是在想，似乎光启星人似乎都将金属义肢袒露在外，以他们的金属义肢为荣，会不会不止是因为那是由‘钢铁之心’所制造出的材料，而是还有什么其他我们不清楚的意义。”
五条悟摆弄着自己脸上的墨镜，状似认真地思考：“嗯，你在想这个吗？老子看得很清楚诶，虽然表面上金属义肢改变的只是他们的一部分躯体，但实际上整个人都已经被影响了，他们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夏油杰恍然大悟，转过身抓住了五条悟的手，即便心情激动却还是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悟，你的意思是，那些金属材料会影响我们的意识，直到将我们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所以，那两个玩家再次出现虽然依旧顶着那两张脸，但事实上他们早就已经被偷梁换柱，变成另外两个人了！”
五条悟将夏油杰的手握到自己的手心里，赞同地点点头：“应该差不多是这样吧。你还记得蹦极的时候一直在下面等着我们的两个人吗？我想，应该也是为了及时回收我们的躯体进行改造的吧。”
夏油杰将头轻轻靠在五条悟的肩膀上：“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一点，接下来也能更好地防范那些目的不明的光启星人了。”
五条悟用脸颊蹭了蹭夏油杰的头顶：“所以说，杰，不用想太多啦。明天我们可是可以去开真正的高达噢。”
夏油杰轻笑道：“悟很期待啊。”
“哼～”五条悟的脑袋轻轻撞了撞夏油杰的头，“难道杰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吗？”
夏油杰倾身在他颈侧落下轻吻：“谁让我满心满眼都只有悟嘛。”
五条悟握住夏油杰的后颈，捉住他的唇瓣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杰的嘴这么甜，就是为了骗小猫的吗？”
“哈哈哈～”
第82章 小小事故
“滴——”五条悟刚一用门卡刷开房间门，就不管不顾地边往里走边丢掉身上穿的外套，踢掉脚上穿着的鞋子，猛地扑到了里间的床上。
“悟，不要乱扔东西。”夏油杰一边任劳任怨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帮他捡丢掉的衣服，摆好踢掉的鞋，一边认真地提醒。
他看着五条悟就这样趴在床上，随手摆弄起一进副本就出现在他们手边的那个所谓的智脑，叹了口气：“至少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玩吧。”
五条悟充耳不闻：“有这么关系啦？我又不会弄脏衣服。再说，就算我弄脏了，不也还有另外一张床吗？”
回想到两人晚上睡在一起时的情景，夏油杰咽了咽口水，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他从丑宝肚子里翻出了行李，先将他和五条悟的衣物和日用品都整理好，然后将提前准备好替换用的床单被套给另一张床换上，最后用房间内智能屏点了晚餐：“虽然之前尝试过这边的餐食，但也许只是那个地方的特例，总之我们再尝试看看酒店的饭菜吧。”
五条悟头也没抬，全心沉浸在自己手中的东西上，闻言只摆了摆手：“这种事情杰决定就好啦～”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趴在床上，悠闲地翘起两条腿，晃来晃去，将一盒福团放到他手边，叮嘱道：“悟先吃点这个垫垫吧，我先去洗澡了，如果饭菜送来了记得拿噢。”
“好唔～”五条悟乖巧应下，用叉子叉起一个草莓味的福团一口吞下。
安置好一切，最后确认了一次五条悟的动作，夏油杰安心地拿着换洗衣物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状似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手中智脑上的五条悟竖起耳朵侧耳倾听，确认夏油杰确实进入了浴室。
嗯嗯，现在正在脱衣服。
噢，打开淋浴头了。
现在打湿头发了。
确认夏油杰短时间内都不会出来，也不会发现他去干什么了，五条悟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放心地独自跑出了房间，还不忘随身揣上一张房卡。
“哼哼哼，就让老子来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吧！”
“不在这里吗？藏在哪里啦～”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将旅行团所在的这层楼逛了个遍，没找到人之后，哼着歌又走到了楼梯口，“哎呀呀，老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啊。”
就在途灵带着玩家们在酒店大厅办理入住的时候，夏油杰正在柜台办理入住手续，站在一旁的五条悟溜溜答答百无聊赖，却敏锐地发现旅行团的队伍似乎混进来了一个人，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个除了他以外的人注意到这件事。
五条悟原本还十分有兴致地想看热闹，却忽然发现热闹找到了自己头上。
那个人，那个人居然想要悄悄地给夏油杰递小纸条！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妄想悄悄勾搭他家阿娜达！
于是，那张小纸条连夏油杰的衣角都没能沾到，五条悟连近身都没让他近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纸条搞到了自己手里。
趁着夏油杰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五条悟悄悄打开自己手里的纸条看了看。那是一串十一位数的数字，看起来就和手机号码差不多。
他们现在没有手机，只有进入副本之后获得的智脑，难道这是个智脑号？五条悟这样猜测。
就在他在猜想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发现，旅行团队伍中多出的那一个人又悄悄不见了。
回到他们酒店的房间里，五条悟摆弄了半天智脑，发现智脑和他们的彼岸花系统一样，是实名制的东西。他尝试着搜索这串数字，却没有找到任何结果。
于是，五条悟尝试从另一种角度审视这串数字，终于发现了端倪，这串数字，似乎指向了某一个地方。
是打算约夏油杰在哪里单独见面？
五条悟记下了这串数字，随手将纸条碾成了粉末，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当着他这个正牌男友勾引别人家阿娜达的小三。
五条悟确认纸条上的数字所指的就是旅行团所居住的这一层，但却没能找到人，作为六眼神子的他从没遭到过这样的屈辱！
五条悟不由怀疑，难道他被耍了？！还是他截胡了塞给夏油杰的纸条的事情被发现了？！又或者是那个人发现来赴约的并不是夏油杰，就不敢冒头了？！
就在五条悟越等越没有耐心的时候，背地里的人终于露出了马脚。
一个披着斗篷，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人，穿过墙面，从楼梯间的隔壁探出了一个脑袋，观望她要等的人是不是来了。
就在她惊觉等在这里的人并不是那个他送出纸条，心心念念的人，想要将探出的脑袋伸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失去耐心的五条悟直接一拳击穿了墙壁，抓住了那人的脑袋，将她被斗篷罩住的整个身体都从墙那头拖了出来：“哈？就是你这家伙偷偷塞小纸条勾引老子的男朋友？！”
被抓出来的那人显然也没有想象到这个意外的发展，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个女声苍白无力地反驳道：“不，什，什么？我没，我什么时候？我没有？！”
五条悟震惊：“都已经人赃并获了，你居然还想狡辩？！”
他一只手抓着那人的后脖颈，一只手掏了掏自己的裤兜，想要将自己以十分巧妙的手法搞来的小纸条掏出来，掏了半天空口袋才想起来，那纸条早就被自己毁尸灭迹了，连纸灰都被他给扬了。
拿不出证据但自认十分明察秋毫的五条老师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稍微松开了手下的控制：“行吧，来说说看，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没成想，身披斗篷的女人不等五条悟的话讲完，便趁着抓着自己的手松开，反手就掏出一支飞镖掷向他。
即便是如此之近的距离，暗器这样小儿科的攻击也不可能对时刻开启着全自动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造成丝毫影响。
五条悟随意地将掷向他肩膀的飞镖捏在手里把玩，身披斗篷的女人抓住时机退后了几步，与五条悟拉开了一点距离。
而后，握在五条悟手中的飞镖忽然爆炸，一片烟尘四起，将整个楼梯间都笼罩其中，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就在身披斗篷的女人自得于自己的计划之周全，准备趁着烟雾弥漫的好机会，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再伺机完成自己的目标的时候，她一转身，本该被她身后忽如其来的爆炸炸伤的五条悟其人，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指着面前似乎头发丝都没乱一点的五条悟，惊愕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你，你，你？！”
五条悟随手扇了扇飘到自己眼前的烟尘，勉强对对方的攻击造成的影响以示尊重：“就这样？那接下来，该轮到老子了。”
“术式顺转，苍——术式反转，赫——”话音未落，被成功挑衅了的五条悟满脸漠然，抬手以牵引与弹开的力量交融成一个巨大的紫色能量团，“九綱，偏光，烏と声明，表裏の間，虚式，茈——”
仅仅是远观，都能从被庞大的能量所扭曲的空间中窥到这一记攻击的强劲。
始终披着斗篷隐藏起自己的身形的女人，第一次顾不上隐藏自己的身份，全力输出，撑起一个玄妙的魔法护盾，只为能勉强抵挡下这迎面而来的强力一击。
更加巨大，甚至堪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原地已经没有了那个斗篷女人的身影。
不必说她的人影了，五条悟一发攻击过后，现在整座酒店的墙体都在开裂、倒塌，酒店大楼内的人们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过后，大楼便开始土崩瓦解、摇摇欲坠，最终实在难以支撑，坍塌为了一片断壁残垣。
五条悟拎着从自己的攻击下紧急捞出来的神秘女人，看着这一地狼藉，暗叫糟糕：“完蛋，一个不小心闹过头了，杰该不会还在洗澡吧，不会还光着吧……”
再说那头拿着换洗衣物进入浴室洗澡的夏油杰，虽说总觉得五条悟有哪里好像怪怪的，怎么到酒店之后忽然又对那个智脑开始感兴趣了？
没想明白缘由的夏油杰决定暂时放下纠结，等自己洗完了澡再好好问问五条悟好了。
洗浴用的日用品都是他和五条悟用惯了的牌子，连味道都没换过，一直存在丑宝肚子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就行了。
他走进浴室，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脱下，都丢进了角落的脏衣篓里，对着镜子，将自己扎起的半丸子头拆下，用梳子梳通了有些打结的发尾，将手指插进发间，在有些紧绷的头皮上轻轻按摩，缓解长时间扎着头发造成的酸痛。
确认镜子中的自己依旧十分完美，夏油杰打开了花洒头，调整好合适的水温，慢慢将自己的长发打湿。
热水浸湿了的黑色长发，紧贴着夏油杰的肩背，水流顺着发尾蜿蜒而下，随着他抬起臂膀，肌肉纹理毕现，划过凹陷的脊柱……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夏油杰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套上准备好的家居服，正准备要把刚刚精心洗护，刚上完一遍护发精油的头发吹干时，酒店大楼忽然开始剧烈摇晃，墙面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摧残，皲裂、掉落，扬起大片大片的粉尘……
全沾在了夏油杰半干不干的黑色长发与洗好澡后新换的家居服上！
感受到五条悟庞大的咒力残秽，明晃晃地昭示着，又是他干出来的好事！
夏油杰咬牙，他就知道，猫咪静悄悄，必是在作妖！
他跑出浴室一看，五条悟果然不在房间里。
顾不上自己还未干的头发，尽力抢救下他才整理好的衣服和日用品，夏油杰乘着虹龙，飞出了轰然倒塌的酒店大楼废墟，还顺带救下了几个旅行团里的玩家。
刚刚在安全的地方落地，不等夏油杰去找那个消失不见的人渣兴师问罪，五条悟就乖觉地自己送上了门。
顾忌着还有其他的玩家在场，夏油杰没有直接问五条悟又干了什么好事，只是拐弯抹角地问五条悟跑去了哪里，五条悟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作严肃地拉着夏油杰跑到了另外的角落里，将被他打晕了的神秘女人指给了夏油杰看。
夏油杰一头雾水：“这是谁？”
五条悟一本正经：“是想要背着老子勾引杰出轨的坏小三！”
“哈？！”
第83章 光辉岁月
夏油杰理所当然地被五条悟发蒙振聩的发言震惊了，惊愕得连要找五条悟算账的事情都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什，什么？”
看着灰头土脸的夏油杰，此时他身上新换上的家居服已经沾染了一层灰尘，连刚刚洗好，还在滴水的披肩长发都没能幸免于难，再回头看看被自己一招搞塌了的酒店大楼废墟，即便是五条悟也不免感到一阵心虚。
他的眼珠子灵活地转来转去，打算想办法转移夏油杰的注意力，以免自己被蓬头垢面的夏油杰的怒火波及，理直气壮将入住酒店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就是这个女人，在我们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鬼鬼祟祟混到了旅行团的队伍里，想要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写着私会地点的小纸条塞给你。
“她的一切阴暗行径，都被洞若观火的老子发现了。然后，老子就把她的小纸条抢了过来，凭借老子的聪明才智破解了纸条上的数字。为了不让杰你担心，老子就决定自己单枪匹马去会会她。本来老子都抓住她了，但是老子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机会解释，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攻击我，楼都被搞塌了，老子就小小回击了一下，就把她打晕了。这个酒店大楼绝对是豆腐渣工程，偷工减料，才会这么脆弱……”
在夏油杰从疑惑不解到无可奈何的眼神中，五条悟原本还振振有词的声调变得越来越低，最后耷拉下脑袋，也不顾夏油杰身上沾的脏东西，一拱一拱地拱进了夏油杰的颈窝里，强行和他贴在一起，声音软软地撒娇道：“亲爱的，你肯定不会生你家阿娜达的气的吧～”
五条悟嘴上撒着娇，手上还不忘摸着夏油杰半湿的头发，驱除了他发间的水汽与沾染上的灰尘。
这样贴心又可爱的小猫咪，谁又能真的舍得生他的气呢？
根本生不起气来的夏油杰叹了口气，摸了摸在自己的颈窝里蹭来蹭去的白毛脑袋：“悟，不要蹭来蹭去了，你也不嫌脏。”
五条悟将夏油杰整个人紧紧环抱进自己的怀里，说得义正严辞：“老子才不会嫌弃杰呢。”
夏油杰用手掌轻轻推开他的脑袋，看到五条悟脸颊上蹭上的灰，用自己的手指替他擦了擦，却没想到越擦越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嫌弃，我自己嫌弃呀，我可不想悟被我弄脏了。”
五条悟用手背蹭了蹭脸颊，看到蹭下来的灰，明明混不在意，却还是故意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脏有什么关系，老子就是要和杰在一起嘛～难道老子脏兮兮的，杰就不喜欢老子了吗？”
“我这辈子最确定的事情就是，我永远都会喜欢悟的。”夏油杰温柔地说，眼里也全是缱绻的笑意。
夏油杰就是永远都拿这样的五条悟没有办法，早就把他搞砸了自己才收拾好的酒店房间，甚至将整个酒店都搞塌了的事情，还直接导致了自己现在这样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事情统统抛之脑后了。
心满意足的五条悟在夏油杰的嘴唇上轻轻啵了一口：“老子也是，永远都最喜欢杰！”
夏油杰勉强将话题撤回了正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是来做什么的？”
闻言，五条悟也正色道：“没错，老子一定要搞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来插足的第三者？！”
夏油杰扶额：“那怎么可能啊，悟，我们是在副本世界里，这就是个NPC啊，你这个误会也太大了吧？”
五条悟冲他摇了摇手指，伸出一根中指扶了扶自己脸上的墨镜，说话时的嗓音略显低沉：“杰，你对自己的魅力有多强根本一无所知啊！”
夏油杰疑惑地歪了歪头：“啊？”
五条悟掰着手指举例：“以前在高专的时候，明明是我们俩一起闯的祸，但夜蛾和硝子都会更相信你，还更加容易原谅你，分明我们俩的混蛋程度是差不多的吧。”
“我会先被原谅是因为每次我都会率先诚恳认错，而且明明是你闯的祸更多吧？信任程度的话，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呢。”
“还有辅助监督呢，总是主动和杰搭话，杰也会和他们聊得很开心……”
“谁让某位大少爷根本不看任务情报的啊？我也不做准备工作的话任务要怎么办啊？”
“杰还有那么多家人呢？只有老子还在傻傻地坚持，只有杰一个朋友这件事。”
“现在的我和悟是更加特别的关系了呢。但同时，我们也都是悟的家人。只要悟愿意的话，绝对会有很多人想要成为悟的家人吧。”
“杰和两个养女的关系也很好啊，她们一定一直把杰当作爸爸一样的存在吧，咩咕咪就完全不肯喊老子爸爸呢。”
“养孩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我也是纠结、摸索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做得稍微像样一点了。”
“杰还有那么多信徒……”
“不要提那些臭猴子啦，都只是些金钱利益往来，那些最多只能说明我的骗术高超吧。”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么难搞的五条悟都被你小子搞定了啊，你就偷着乐吧！”
“哈哈哈，这倒是。”夏油杰又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吧，这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啊？我们之间的吸引应该是灵魂层面的契合和共鸣，我们可是独一无二的关系。一个莫名其妙的NPC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说服了的五条悟：“……”
“既然如此，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夏油杰挑眉：“怎么证明？”
夏油杰的目光，随着五条悟的手指向的方向，落在了躺倒在一边地上的斗篷女人的身上。
五条悟目光灼灼：“把她弄醒，和她当面对质。”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夏油杰：“……悟，你该不会问都没问过，就把人家打晕了吧？”
五条悟的视线可疑地瞟向了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问啦，是她一言不合就先动手的啊，被打晕了怎么能怪老子呢？”
夏油杰摊了摊手：“你不是说有纸条吗？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五条悟尴尬地扫了扫鼻子，抬头望天，沉默不语。
夏油杰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纸条绝对没了。他也没再多纠结，蹲下身，推了推地上那个女人的身体，试图将她摇醒。然而，身披斗篷的神秘女人却在这样幕天席地的简陋环境里睡得异常安稳，就连那样使劲的摇晃都没能撼动她分毫。
“来亲亲——来亲亲嘛——”在咒灵磁性的嗓音中，身披斗篷的神秘女人终于苏醒了过来，甫一醒来，就获得了一个来自亲亲咒灵的深情舔吻。
女人身体都被亲亲咒灵所束缚，此时被迫清醒过来，全力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无果：“我，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神眷者大人！是神眷者大人吗？大人，我是来求见您的，大人！”
五条悟仿佛又找回了底气，指着被束缚住的女人说道：“看吧，杰，老子就说她是专门为了勾搭你来的吧？”
夏油杰无奈道：“悟，这明显不是一个意思吧？”
五条悟开始耍无赖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使劲摇头：“老子不听，老子不听，老子不听，都是怪刘海的错啦。”
夏油杰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强行制止了他的行为：“悟，好好听人家说啦。”
“你是谁？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说我是神眷者？如果我是神眷者的话，那悟是什么？其他人又是什么？”
神秘女人艰难地从咒灵的束缚中拔出一只手，抵挡住亲亲咒灵不断向她贴近的那一张脸：“这就要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
“曾几何时，光启星是一个魔法盛行的星球，我们的光辉帝国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所有光启星忍都信奉我们的神明大人，神明大人赐予我们力量，让光启星人一出生，就能拥有魔力，能够学习魔法。时间轮换，斗转星移，光启星上的资源很丰富，炼金术师也越来越多，科技也变得越来越发达。慢慢地，光启星踏入了星际时代，并且因为魔法与科技的同样强大，在星际内远近闻名。”
五条悟&夏油杰：“确实是好久远的故事……”
“但好景不长，光启星上的资源快被人们无止尽的开发所耗尽了，我们向我们的神明大人求助，希望得到他的帮助。很快，我们的愿望得到了回应，神明大人赐予了光启星人‘钢铁之心’。有了它，我们就拥有了无穷的能量和无尽地资源。”
听到这里，夏油杰拧了拧眉：“一样东西，怎么可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像每样东西，既然有正面，那就必然有反面一样。”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就好了，但人心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看到从‘钢铁之心’中获得的强大力量，许多人心动了。如果‘钢铁之心’能产生出的物质携带着巨大的能量，那么将这些东西变成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又会发生什么呢？”
五条悟抖机灵一般重复：“会发生什么呢？”
“很快，就有人将这样的想法付诸了实践。刚开始，那几个人还一切如常，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出现了问题，等到人们终于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五条悟&夏油杰：“噢～”
“原来，‘钢铁之心’所产生的物质中不仅仅包含巨大的能量，还产生了一种意识，就好像是机器人一样，由‘钢铁之心’所总控制的意识，能够在各种网络、电器、金属，一切一切来源于‘钢铁之心’的东西上附着，只有人们想不到，没有它们做不到的。最终，所有将那些物质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那些人，都被那些意识抢占了身体，他们的自我意识却永远地消亡了。”
夏油杰用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拳头：“原来他们是打着这个主意吗？”
“那些邪恶的意识不仅抢夺自己的身体，还妄图为自己的同伴抢夺更多人的身体，趁着很多人还不知道真相，通过设计让他们致残，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换上金属义肢，然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更是防不胜防，很快，一个又一个的地方沦陷了，都成为了钢铁之城。”
五条悟了然：“智行、智影，甚至是那个导游途灵，应该都是这样吧？我记得今天我们见到的所有光启星人，都有金属义肢吧？难道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机器人了？”
“好在，仅存的真正的光启星人发现了，他们一旦变成了智能人，如同背叛神明大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智能人不再拥有魔力，也无法使用魔法。”
夏油杰疑惑道：“然后你们反击了？那为什么现在还有那么多智能人？”
“不，我们没有反击。神明大人曾经给我们留下过神谕，若干年后，会有一位神眷者大人降临，带领我们反抗智能人的统治。于是，所有仅存的光启星人团结在一起，退入了地下城中，与世隔绝，开始了我们漫长的等待。”
五条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不反抗啊？要是神眷者是骗你们的怎么办？万一你们一直等不到呢？还是你们的魔法打不过他们？也是，人家都有机甲了，你们这装备看起来是不太行。”
“我们并不是没有任何行动，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也有尝试过抗争，甚至尝试过盗取‘钢铁之心’。但强有力的魔法禁咒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失传，还经常有‘游走者’出现，帮助他们，我们最终也只能败退，回到地下城，固守阵地，继续等待。”
五条悟&夏油杰：“……”
所以说，你们一开始就应该反抗，直接用那个什么禁咒和他们打，兴许当时不就成功了，还能有这么多事？等个鬼啊？有什么好等的？这不是等着等着，就先自己完蛋了吗？！
出于礼貌，夏油杰没有直接开口吐槽副本世界NPC的行为逻辑：“所以，‘游走者’是什么？你又凭什么说我是你们等了很久的‘神眷者’？”
斗篷女人将眼神投向了远处的那些玩家：“他们就是‘游走者’，这是我们给他们那样的人取得代称。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出现，又从哪里出现。这么多年下来，新生的人类早已满足不了智能人持续膨胀的欲望，他们还希望有更多的附生体。就在这个时候，‘游走者’出现了，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进入了光启星，于是，不可避免的，有越来越多的智能人因此诞生了。”
“至于判断‘神眷者’的方法，很简单，当我们处在‘神眷者’的身边时，身体里的魔力会变得高涨。所以，今天大人您一出现，我们就发现了，我就是被派出来和您接洽的。所有光启星人，都在等着您，带领我们，夺回属于我们的家园，属于我们的‘钢铁之心’！”
夏油杰扭头与五条悟眼神交流，神眷者，这必然是泰山神的神格碎片导致的遗留问题，但都融合了神格碎片，为什么对夏油杰有反应，对五条悟就没反应了？
看夏油杰将注意力都投诸于五条悟身上，斗篷女人谨慎问道：“请问，神眷者大人，您身边的这位大人，是您的什么人吗？”
夏油杰认真地一字一顿回答：“他是我的爱人。”
这个斗篷女人相当有眼色，她瞬间明悟，进一步补充道：“或许您身边的这位大人，也是一位神眷者大人？我们在靠近他时，魔力同样会高涨，只是充满了戾气，更加狂躁，且难以控制。”
夏油杰点点头：“悟和我都是不同神明的神眷者。”
依旧被困住的斗篷女人识时务地低头致歉：“原来如此，今天真是冒犯了，这位大人。”
五条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道歉：“哎呀，也是太仓促了，我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不能怪你们啦。”
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人的一面之词，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没有愣头青似的全然相信。
这个女人的话中，前后有几处疑点，比如真的只是有少数几个人尝试更换金属义肢，就一下子造成了这样大的破坏？
又比如当时为什么没有反抗？如果他们真的那么相信他们的神明大人，也就不会存了利用“钢铁之心”的心了。
还有，他们，在见识到了这样的力量之后，真的依旧对“钢铁之心”毫无企图吗？
在短短几秒之间，他们就默契地决定，暂时先相信一半她的话，问问看她接下来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之后一旦发现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止损，及时抽身。
女人和他们交换了姓名，她叫做瑠梦。
夏油杰命令亲亲咒灵放开了她，留下了能够与她交流的魔法字符，约定好之后再一起商议反抗智能人的计划。
送走了瑠梦没多久，零零散散的玩家们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导游途灵。
五条悟和夏油杰很快注意到，这一次出现，途灵的一条腿也变成了金属义肢。
兴许是在酒店倒塌的时候被压到了，不得已又去换了一条腿吧。
第84章 合理权益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首先，作为本次旅行的导游，我代表流连忘返旅行团及全体工作人员，向各位旅客朋友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在本次旅行的行程安排中，原计划入住的酒店因为不明原因，发生倒塌，导致我们不得不临时更换酒店。这一突发情况给各位旅客朋友带来了诸多不便，我们深知这对大家的旅行体验造成了负面影响，也打乱了大家原本的行程安排。在这里，我向大家说明一下我们为大家提供的解决方案。在酒店倒塌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组织了搜救团队，为大家的生命安全提供保障，很高兴，看到我们亲爱的旅客朋友们，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途灵的话中都是对酒店都塌了，他们这些玩家居然还好手好脚地活得好好的的不满。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接下来我们可以搭乘接驳车，去往旅行团紧急协调的另一家酒店。虽然新酒店与原酒店在地理位置、酒店设施等方面可能存在一定差异，但为了确保旅客朋友们的居住体验，我们已与酒店方面沟通，为大家提供最优质的客房服务，最舒适、最安全的住宿环境，以弥补这一次突发意外为大家带来的不便。”
在途灵说话间，接送玩家们的接驳车也已经到位了，就在他打算指引着玩家们上车去往新酒店的时候，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提出了异议。
夏油杰明明穿着一身家居服，身上的气势却盖过了他此时原本的狼狈：“导游先生，这事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算了的吧？不论是从你们旅行团选择了这样一个安全隐患如此之大的酒店让我们入住的角度，还是从我们在酒店出事的时候你们没能第一时间到位开展营救，应急抢险措施相当不完备的失职的角度，你们居然还想着换一家酒店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就息事宁人的态度，都让我对你们旅行团感到十分失望。哎呀，不得不说，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提前中止我们这一次的旅行了。”
一般的挑衅对途灵来说都没有用处，但这一番有理有据、明里暗里都是对他们旅行团的失望以及提前结束旅程的话语很有效地拿捏住了途灵的七寸。
毕竟，他最大的任务就是，带着这一队游走者组成的旅客旅行，并尽可能让他们在旅途中“流连忘返”，将他们的身体“留下来”。
途灵勉强挤出笑意，眼里却满满是对夏油杰的杀意：“很抱歉，亲爱的旅客朋友，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可以为大家提供免费升级房间、赠送早餐的补偿措施。请您相信我们，我们必然会对之后行程中的餐饮、住宿、游玩等环节进行严密的把关，确保后续行程的顺利进行，让所有旅客朋友都能够尽情享受这一次的旅行的乐趣。”
五条悟双手揣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靠着夏油杰站着：“就这么简单？你也太会打发人了吧？”
夏油杰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不善：“没错，不说我们莫名遭遇这种突发意外受到惊吓，而造成的精神损失费，我们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应得的补偿费，单单我们丢失在上一个酒店房间里的东西，至少你们旅行团应该要承担吧？”
途灵：“……”说得倒是好听，什么不提，这不还是都提了吗？
其余的玩家原本并不敢向副本的NPC提什么要求，但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就这样三言两语，将气势汹汹的导游逼得只能应下他们的要求，此时也大了胆子，纷纷出声应和两人的话，要求途灵和他背后的旅行团赔偿他们的损失。
在这样所有玩家的围攻之下，为了接下来旅程的顺利进行，作为大Boss手下小喽啰，还有严格的KPI指标悬在自己头顶，即便是途灵也不得不认了栽，将原本打算偷偷吃到自己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为了赔偿大家的损失，我会向旅行团申请，免费为大家提供一张明日帝国机甲博物馆的模拟机体验券，再赠送一份博物馆的纪念周边。”途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夏油杰，看他犹不满意，不得不接下去说道，“以及由我们旅行团提供的本次旅行限定纪念品。”
这些东西，只要带得出副本，就都是能用得上的道具了，更何况他们实际上也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玩家们自然是不能更加满意了。
只有五条悟提出了另外的条件，甚至也在途灵的意料之外：“诶？都难得有机会来这里见到传说中的机甲了，还只让我们体验模拟机啊？就不能上真家伙吗？”
更没想到的是，听到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得寸进尺的要求，途灵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一口应承了下来：“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既然旅客朋友有这样的要求，我们作为旅行团自然是用尽一切力量满足的。”
他微微低下的脑袋，却无法遮盖嘴角勾起的狠戾弧度。
赔偿的事宜说定了，没有什么人再阻止玩家们去往新酒店了。
排队上接驳车的时候，伏黑甚尔和禅院葵正排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前面，伏黑甚尔没忍住凑到他们俩面前，试探道：“酒店是不是你俩故意整塌了的，就为了讹点道具回来？”
夏油杰丝毫不慌，不疾不徐地打着太极：“你这话可不能瞎说，我们又不知道真的能从导游掏点东西回来，没事故意把酒店搞蹋了干什么？”
伏黑甚尔也不知道信了没信，翻了个白眼，没再跟两人废话，继续排自己的队。他也知道从这两个人嘴里轻易问不出什么。
接驳车很快就将众人送到了新的酒店，与之前现代化的酒店不同，新的酒店多了一些复古的气息，墙上奇异的花纹、黄铜的灯具、装饰的墙纸、色彩迤逦的地毯无不烘托着它神秘的氛围感。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手空空地入住了旅行团为他们免费升级的大套房，会客室、大卧室、又大又软的双人床、落地窗前的大浴缸等等设施一应俱全，倒是让两人对上一个酒店塌得更满意了。
夏油杰动作娴熟地将两人的行李从丑宝肚子里拖了出来，将要用的日用品一一摆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这一回，大号粘人精五条悟没有再做甩手掌柜，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油杰身后。夏油杰摆出两人的牙刷杯，他就帮忙拿出他们的牙刷递给他；夏油杰挂好了两人的浴巾，他就帮忙调整调整浴巾在架子上的位置；夏油杰要换上他俩常用的床上四件套，他就帮忙抻一抻床单被套。
说实话，他也帮不上多少忙，但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在夏油杰面前刷足了存在感。生活中的这些琐事，两个相爱的人一起做的时候反而让人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
将一切都打理好了，夏油杰拍了拍自己的手，环视一圈房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摆着烛台的餐桌前，他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念头。
他将五条悟哄去做别的事，让他别再跟着自己了，自己则暗自盘点了一番丑宝那里的库存，确定了一切自己需要的东西都俱备，便迅速行动起来将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了个七七八八，还重新认认真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修身的西装。
他就没有设想过，会有被五条悟拒绝的可能性。
一切准备就绪，夏油杰半弯下腰，挽了个手花，伸到五条悟面前，邀请道：“这位帅气的先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和您一起共进烛光晚餐呢？”
“哈哈哈～”五条悟笑得开怀，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好啊。”
夏油杰握住他放在自己手心的手，将他拉近自己，在他脸颊下留下一个轻吻：“等我一下。”
将餐点在餐桌上一一摆好，两人终于重新落座时，夜幕已经降临了。落地窗前的窗帘没有拉上，外面都市里的霓虹灯光闪烁，灯红酒绿却影响不到室内的静谧安宁。
餐桌上摆放着的烛台上的蜡烛被点亮，烛光摇曳，配上黄铜胡桃木的复古吊灯映出的昏黄灯光，影影绰绰，衬得花瓶里新插好的红玫瑰鲜艳欲滴。提花桌布上整齐地摆着餐具，明明应该坐在餐桌两头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却故意坐在了一起，膝盖蹭着膝盖，脚尖蹭着脚尖，距离近得只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却在不小心碰触到彼此的手指时，同时微微一颤。
夏油杰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切着手下的牛排，眼神却泄露出一丝慌乱。他微微侧头，眼神瞟向五条悟，又在他要抬头看向自己时，迅速躲开，下意识拨弄了一下自己垂落下来的刘海，再悄悄抬眼望过去，发现他正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耳根瞬时便红了，掩饰性地将自己切好了的牛排换给他，低下头轻轻催促：“快吃呀。”
他也低下头将换过来的牛排切好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刚咽下嘴里的牛排，意识到良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夏油杰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直直撞见了五条悟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里。
沉浸在他天空一般苍蓝色的眼瞳中，夏油杰无意识地松开了手里握着的刀叉，餐具蓦地掉落在盘子里发出刺耳的响声，终于唤回了他迷失的神智。
“悟——”嘴里呢喃出口的依旧是眼前人的名字，夏油杰这才惊觉自己嗓音的沙哑。
五条悟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夏油杰后来的记忆就只剩下了五条悟始终凝视他的眼神，头顶昏黄摇晃的光晕，滴落在他身体上的汗滴，他们相拥在一起时炙热的体温……
第85章 叫早服务
清晨，夏油杰迷迷糊糊还没醒来，下意识将揽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抱进自己怀里抱紧，原本侧卧在他身后的五条悟便彻底趴伏在了他身上，光裸的肌肤贴合在一起，没一会儿他就被热得将两条手臂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杰——”五条悟梦呓着顺势将夏油杰的身体纳入自己怀中，鼻尖划过他裸露的后颈，停留在他的耳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贴着，模模糊糊又睡了过去。
叫醒睡得正沉的两人的，是房间内忽然响起的座机，夏油杰茫茫然醒来，眼睛还有些睁不开，拍了拍自己怀里的手臂，示意还抱着他睡得香甜的那个人赶紧把他松开，他要去接电话。
五条悟充耳不闻，像条正在守护自己的宝物的巨龙，兀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温热的呼吸全洒在夏油杰的颈间，将他烫得瑟缩了一下，身体却被困住动弹不得。或许是他本能中也并不想挣脱出这个怀抱，现在有了借口，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窝在被窝里，只叫花御去接那个恼人的电话。
不多时，“铃铃铃”响个不停的电话声终于停息了，卧室内又只剩下了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但夏油杰的回笼觉还没睡多一会儿，去接电话的花御回来又叫醒了他。原来那是酒店的叫早电话，因为他们早上还有拟定的行程，由旅行团预定的，打到每一位旅客的房间里，以免起晚了耽误早上的行程。
虽然不情愿，但在床上又勉强赖了五分钟床之后，夏油杰还是尽量让自己清醒了过来。然而，更困难的事情是叫五条悟起床。
夏油杰试探性地摇了摇他的手臂，果然毫无反应，好在他没有再用力禁锢着自己了，夏油杰得以脱身，在床上坐了起来。
五条悟的手臂还拦在腰间没有放开，夏油杰侧过身看着五条悟安宁的睡脸，只见他眉头舒展，纤长的白色眼睫轻轻颤动，像是做了一个美梦，与从前一般无二的脸颊微粉，带着清浅的笑意，身体放松，四肢自然地舒展，只有搁在夏油杰腰间的手指微微蜷缩，似乎是在梦中抓住了什么，仿佛所有疲惫与烦恼都与这个人毫不相关，整个世界都该为这份睡颜让步。
但为了副本任务，夏油杰即便再不愿意，现在也不得不将五条悟叫醒了。
“悟，醒一醒，该起床了。”夏油杰伏在他身旁，“早上还有任务，等下该来不及吃早饭啦。”
五条悟似乎睡得很沉，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丝毫动作。“悟？”夏油杰靠得更近了，还没等他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重新捞入了怀中。
五条悟佯装还没醒过来，始终闭着眼睛，却准确地将身边讲话的夏油杰拉到了自己身上，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夏油杰只觉一瞬间天旋地转，再一抬头，便撞入一片湛蓝色湖水似的，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变软：“悟？你早就醒了？”
五条悟看着披散着头发躺在自己身下，一脸意外地看着自己，对现在的处境毫无所觉的夏油杰，眼神变得越发幽深，低下头去便吻上了那两片还在张合的嘴唇。
夏油杰有些始料未及，却还是揽上了眼前人的脖颈，配合地稍稍仰头送上了自己的唇瓣。就在结束一吻，五条悟满意地窝到他的颈窝里似乎打算接着睡的时候，他用两只手捧住五条悟的脸，让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然后一记头槌狠狠砸在了五条悟的脑门上，强制开机，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五条悟捂住自己被砸红了的脑门，委屈巴巴地坐了起来，眼泪汪汪地控诉着：“杰？！大清早的，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脑袋砸老子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夏油杰一只撑起上半身，顾不上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脑门，先抚上了五条悟的额头，给他吹了吹：“痛不痛？对不起嘛，这还不是为了叫你起床吗？再睡下去不知道得几点了。”
可怜兮兮的五条悟瘪着嘴道：“那你就正常地喊老子起来啊？干嘛用这种办法啊？老子又不会赖床！”
夏油杰也坐了起来，下意识反驳：“你还说你不会赖床，以前就你最喜欢赖床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哪次不是我把你拖起来的……”
说到最后，夏油杰却忽然想起，那都已经是他们两个高专时候的事了，太久远太久远了，后来的五条悟，一天只能睡短短的三个小时，连小憩的机会都很少，更不要说赖床了……
见夏油杰说着说着，忽然又止住了话头，表情也是难以掩饰的复杂与难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五条悟也用手捧住了夏油杰的脸，在他泛红的额头上温柔地吹了吹：“呼呼～痛痛飞走啦～”
夏油杰的额头与五条悟的额头轻轻相贴，鼻尖也轻轻蹭了蹭鼻尖，睫毛轻扫过他的眼睫，夏油杰忽然就什么都忘记了，他的悟不会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了，他会创造一个和他的悟一起幸福生活的美好世界的。
大清早在床上好好腻歪了一番的两人，紧赶慢赶洗漱完，好歹是踩着点出现在了餐厅里。一起用过早餐，玩家们又一次乘上了飞船，去往他们今天要参观的景点——帝国机甲博物馆。
途灵依旧通过飞船的广播给大家介绍着景点：“亲爱的旅客朋友们，今天我们将要参观的是帝国机甲博物馆。它不仅是帝国机甲进化的见证者，还是科技文明的传承者，更是光辉帝国人民智慧的宝库。在博物馆内，我们所见到的每一件展品，都承载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以它们难以复制的特殊性，代表着帝国科技的辉煌。今天，就让我们一同走入这些展品背后的世界，了解它们的故事，感受它们独特的魅力。”
飞船驾驶员智行开得又快又稳，没多久就把大家送到了目的地。但和之前的司机一样，他并没有离开飞船，和玩家们也没有丝毫交流，连他以前的同伴找上门也同样的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和玩家们一同进入机甲博物馆的，只有导游途灵和摄影师智影。或许是工作属性的原因，摄影师智影和玩家们的交流还算流畅，只是对从前的事情同样完全没有印象，对玩家们的讲述也不反驳，只笑眯眯地做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渐渐地，或许那些刻意接近他的玩家也有了自觉，接受了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同伴了，他们的同伴已经再也回不来了的现实，终于放弃了再和他讲述他们的那些回忆。
“首先，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博物馆的造型，由机甲首席设计师航星先生所设计，模仿了机甲的外型，格外前卫且有吸引力，并且将博物馆分为了五个展区，以不同的主题全方位展示了机甲的发展，让各位旅客朋友可以充分领略到机甲与极致的科技的魅力。”途灵站在玩家队伍的最前方，正经八百地做着自己导游的本职工作，为玩家们介绍着眼前的庞大建筑。
在每个博物馆工作人员探照灯一般的眼神中，走过长长的安检通道，玩家们一路跟着途灵走入了博物馆中。
“我们走进来的左手边就是第一展厅，在这里系统地介绍了光辉帝国机甲的发展史，经历的漫长发展历程，从一代机至今的演变过程，从最早期到现在的最新机型，几乎涵盖了所有重要的机甲型号。”
五条悟和夏油杰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摆在前方展柜中的钢铁之心模型，机甲的诞生果然也和它息息相关。
两人牵着手，跟着前面听着途灵介绍的大部队闲庭信步，一路边走边看，时不时交头接耳，讨论着这个模型长得好丑，那个模型太不合理，倒真像是来这里参观的旅客了。
五条悟注意到夏油杰时不时会用另一只手去扶一扶腰，疑惑地问道：“杰，你腰不舒服吗？”
“……”夏油杰闻言便回忆起昨晚的情景，不由面红耳赤地埋怨，“你还敢问？还不都是因为你，昨天都说了别来了你还不停？！”
五条悟捏了捏和自己十指交握的手，促狭道：“但老子看杰明明舒服得眼泪都要……唔唔……”
夏油杰直接用手捏住了五条悟那张还想继续叭叭的不着调的嘴，却还是止不住他喋喋不休：“古然，不谷从熟么方面酷，老纸都是坠强的！”①
“悟？！”
“杰昨天也把老子后背抓得一道一道的啊，老子都没有生气。”
“我是在生气这个吗？这种事情你就不要说得这么大声啦。”夏油杰无奈扶额，“而且，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背后的抓痕都已经被反转术式修复了吧，悟可真狡猾。”
五条悟勾唇，挑眉道：“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某个优等生十年了都还没学会反转术式吧？”
夏油杰：“……”虽然是事实，但还是好生气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里，他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就是，我们明明都是第一次，你怎么那么，那么，会啊？”
“嘿嘿嘿，杰想知道？”五条悟神秘兮兮地冲他勾勾手指，示意夏油杰附耳过来，却在他靠近之后，笑嘻嘻地只留下了两个字，“秘密～”
夏油杰：“……”
人在真的无助的时候，会有想要暴揍一顿自己的男朋友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吧？——
作者有话说：①果然，不管从什么方面看，老子都是最强的！
第86章 机甲体验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请往这边走。”参观完了第一展区，途灵便带着玩家们穿过了一道幽深的回廊，进入了第二展区，“在最初的一代机甲问世时，技术上还有许多难题没能攻克，机甲的操作也十分繁琐，对驾驶员的要求也很高。但即便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依旧有多如牛毛的天才涌现，操作老式机甲，为我们的光辉帝国赢下了一场又一场战役，也为机甲的进一步发展贡献了极大的力量。第二展厅，就记录了当年，在那些惊才绝艳的战士们奋勇之下赢得的，许多有名的战役，以及那时他们所用的机甲……”
看着这一墙墙光启星人谱写成就的胜利史诗，却没有对战败方的分毫描写，有玩家发现这一点，不禁提出了疑问：“导游先生，为什么这上面只记载了战争的胜利方，和你们打仗的是谁却一点都没提过啊？”
原本走在队伍最前方，兴致勃勃地一场战役一场战役地介绍过来的导游途灵，听到这个问题霎时便冷下了脸色，窜到那玩家面前拎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间谍？！”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的发展震惊到了，连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都将他们的视线投向了这里。
那个玩家也被途灵突然改变的态度一惊，但作为[无间]老玩家，他的副本素养还是让他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镇定，佯装无事一般疑惑反问：“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不好意思，这是不能问的吗？”
被所有玩家们围在了中间，面对着众人的疑惑，途灵也回过了神来，自己的反应又过激了。他松开了自己手下紧抓着的玩家的衣领，拍了拍被自己抓皱了的布料，摆出自己营业用的友好微笑，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满怀着厌恶与恶意：“那就是群臭不可闻的臭虫，只会吸别人血的寄生虫，这个星球上最卑劣的窃贼！”
夏油杰觉得有些好笑，他自然清楚，能和这些光启星人打仗的除了光启星的原住民以外就没有别人了，明明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外来者，原主人却被导游先生说得那样难堪。
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吗？
参观之余，夏油杰还注意到，除了他们这个旅行团，整个机甲博物馆内几乎似乎都没有什么参观的游客，在刚刚的第一展区内也只看到零星几个，现在这个第二展区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偌大的展厅，除了他们旅行团，也就只剩角落里的几个工作人员，此时也在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们一行人了。
对这些智能人的光辉战役兴致缺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远不近地坠在玩家队伍的最后，让导游先生的激情演说顺利从左耳进，从右耳出。好在，这样的这么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同样走马观花地逛过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以最有标志性的机甲为主题的第三展厅，以及以展示不同用途、情境的机甲的第四展厅，他们终于迎来了今天的重头戏——机甲的驾驶体验。
原本的第五展厅只摆放了几架模拟机，作为本个景点的特色活动项目，让玩家们体验一番的。现在，因为五条悟的主动要求，神通广大的导游先生，还真的搞来了真货，让玩家们可以货真价实地感受一番机甲驾驶。
只是，如此这般，这里面的安全性还能有多少保证，可就不好说了。不过，这大概才是途灵对此答应得那么痛快，完成又这样迅速的真实原因了。毕竟，他心里想的，也是玩家们要都出点意外才好呢。
没等导游开口讲话，看到这空旷的室外展厅中央摆放的几架威风凛凛的机甲，五条悟就第一个耐不住性子上手去感受感受了。拜托，这可是真的高达诶！
银白色的机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触手才能摸到表面一些凹凸不平的纹路，顺着肢体延伸开来，为它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流畅的线条造型富有极强的力量感，驾驶舱所在的头部被一整块银色不透明玻璃所覆盖，四肢、躯体都由特殊的金属制成，孔武有力，裸露的关节处闪烁着象征能量流动的蓝色光茫，背部五对机动兵装翼，明晃晃的炮口都状似低调地收敛了起来。它只是静静立在那里，都仿佛一头蓄势待发、即将出笼的钢铁巨兽。
即便是身高一米九十几的五条悟，此时站在这样高大伟岸的机甲身边，看起来也显得娇小了许多。他在几台机甲之间转悠了两圈，最终立定在这一台一看就是最锋芒毕露的旁边，回过身冲夏油杰翘起大拇指指了指那台机甲：“杰，我喜欢这个。你选哪个？”
夏油杰对他的选择毫不意外，光看外表他就觉得这一台是看起来最引人注目、最张扬的，也很符合五条悟一贯的审美。
不过，他认为最酷的并不是这一台，而是就在这一台旁边的那台。
阳光照射下全黑色的机身上的纹理泛起盈盈一圈亮光，与周围机甲相比略显纤瘦的金属框架，让它更加轻盈，活动也更加自如，同样以黑色不透明玻璃覆面的头部，为它更添了一分冷意，随着能量流动所散发的暗金色光芒，让整台机甲隐隐在低调中透露出些许华贵来，五对机动兵装翼被收敛在背后，彰显着它的凌然不可侵犯。
虽然心里知道危险，但人类终究还是容易被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东西所吸引。见两位大佬选好了他们心怡的机甲，其余玩家们纷纷围了上去，却默契地在选择时绕开了他们的选择。
途灵作为带团经验十分丰富的高级导游，自诩已经是个见过不少世面的智能人了，也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真情实感地热衷于特色活动项目的游走者。这在他看来，和上赶着找死也没多大分别了。
但他并没有对旅客们的行为表示任何不满，依旧笑容满面地为众人介绍道：“旅客朋友们可以自由选择在场的机甲，进行15分钟的驾驶体验。我们今天用于体验的机甲虽然不是最新型的，但S－85和S－20同作为近几年全新升级后的机型，都是采用链接神经突触的方式，用大脑投射来进行机甲操作的。作为体验机型，是最适合完全没有过机甲驾驶经验的各位旅客朋友们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摸着自己选好的机甲，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活动了，但处于谨慎考虑，夏油杰还是提前问了一句：“毕竟我们在座这些人都没什么经验，待会儿开始体验了要是一个不小心砸坏了东西，应该不用我们赔吧？”
看着夏油杰在对上自己的视线之后，似乎紧张地立刻将手从机甲身上挪开了，就连在场的其他玩家们听到这个问题，都谨慎地站得更远了一些，途灵就知道没法糊弄了。他原本的想法还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再狠狠捞回一笔的，毕竟之前就在这两人身上栽了一个跟头，好好出了一回血，这回找事的依旧是这两个刺头。
“要是在体验过程中不小心什么损失，这赔偿当然还是……”途灵恨恨地咬了咬牙，但看到玩家们默默离得更远的动作，为了完成自己的KPI，还是改口道，“当然还是我们旅行团来出的呀，这一次说好了的就是免费体验嘛，任何损失都会由我们流连忘返旅行团来承担，大家就只要放心去玩就可以了。”
夏油杰确认完导游先生难看的表情，这才稍显勉强地点了点头：“那还算合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途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当然，只要念出对应的口令，就能够启动机甲了。”
果然，五条悟和夏油杰选择的两台机甲识别到对应的口令之后，头部覆盖的玻璃打开，露出了内里的驾驶座，半跪下身，向着口令的发出者，伸出一只手来，要接应两人进入头部的驾驶舱内。
两个遥遥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自己就跳上了驾驶舱，根本没用上机甲的接应。五条悟的无下限一开，双手还揣着兜，就踩着空气走了上去，将围观的玩家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而夏油杰，刚一踏上机甲的手掌心，还没等它动作，便踩在机身上几个跳跃，借力翻入驾驶舱内，过程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位于机甲头部的驾驶舱内空空荡荡，就只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座位立在正当中。五条悟只是简单环顾了一圈，便径直走过去，大咧咧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夏油杰好歹还好好四下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幺蛾子，才坐到了座位上。
刚一落座，机甲一识别到有生物坐到了驾驶座上，之前还空空荡荡、毫无动静的整个驾驶舱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原本看似普通的驾驶座，此时仿佛在顷刻间融化了一般，化成了不断流动的流体，将座位上的驾驶员的四肢躯干通通包裹在其中，慢慢悬浮到了半空中，先前还十分光滑的驾驶舱墙壁伸出了几只触手，似乎要与包裹着的驾驶员的流体相连，却始终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却有小孢子不停在两者之间做着交换，保持着它们的流动性。
而刚刚还封闭着的不透明玻璃，此刻却变成了全景全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机甲外的景象投射出来，与自己亲眼看到的一般无二，几乎没有任何分别，更重要的是，这是以这台机甲的视角所看到的整个世界。
夏油杰看着周围的所有东西都觉得新奇不已，抬头便是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低头是变得格外渺小的其余玩家们，侧过头，透过两台机家的“眼睛”五条悟对视，眼里满是新鲜与好奇。
五条悟正在尝试着活动自己的手脚，他的四肢仿佛根本没有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完全不听他的使唤，想要动左手，却变成了抬右脚，想要动动脑袋，腰也跟着扭了起来。一时之间，他根本找不到章法，脑子里的各种指令过于快，都乱成了一团浆糊，想要往前走时，想半天机甲也搞明白到底是要先抬左脚还是先动右脑。
像是一个有些难度的新游戏，五条悟抱持着极大的热情，一步一步寻找着攻略面前难题的方法。他率先搞清楚了为什么机甲的动作会不听自己大脑中的指令，既然是因为他脑中的想法太多把机甲都搞混乱了，那他就放空大脑，放慢想法，慢慢地想。虽然对这样的状态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就能自如地操纵这台机甲了。
对于夏油杰来说，机甲的操作就简单了许多，几乎是脑海中刚一出现了某种想法，机甲很快就按照他的想法一一执行了，就连连续空手翻、鲤鱼打挺这样相当复杂且有难度的动作，都能完成得相当的好。
两人显然不会满足于这样简单的操作体验，既然都搞到真机甲了，那必然是要试试真正的“光束加农炮”的！
但要实际运用自己背后本不存在的机动兵装翼，比想象中的可要困难多了！光是构想自己身后真的有那样子的五对大翅膀，对夏油杰来说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但好在，他没有浪费太长时间就找到了其中的诀窍。既然要想象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实在太多为难人，那不如就把不存在的东西变成存在的东西！
夏油杰想象着自己背后的肩胛骨真的长出了那样庞大的五对机械翅膀，然后让它们跟着自己的想法来活动，五对机动兵装翼“唰——”一下子展开，兼具了推进器以及武器平台功能的机动兵装翼猛地将整台机甲都抬送到了半空之中，张开的炮口亮起了暗金色的光芒，那是能量炮正在积蓄力量的证明。
而这些操作，对旁边银白色机甲中的五条悟来说，就要简单的多了。他十分顺畅地在自己脑海中描绘出了背后五对机动兵装翼的样子，只需要心念一动，五对机动兵装翼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展开，依靠推进力将他送至半空之中，他甚至还能有余力分别控制每一对可变式兵装翼内伸外展，并让它们围绕着机甲分别积蓄起蓝色的能量团。
不消提其中的坎坷，单从结果来看，只花了八分钟，两个人就基本掌握了该如何控制这一身钢铁战甲，即便是让自始至终站在一边旁观的导游先生来评价，都得说这两个游走者也过于天赋异禀了。一般来说，短短十五分钟的体验时间，能够让玩家们先熟悉一番机甲的活动方式，不耗尽精神力，最后完好无损地从机甲驾驶舱里爬出来都算还不错了。
追根究底，他们流连忘返旅行团也不是来做慈善的，导游也不是什么大善人，真无偿来让玩家们体验什么真实机甲操作，他们的最终目的也就是想要利用机甲，把玩家们弄痴呆了、或者搞残废了都行，然后回收游走者们的身体进行再利用寄生罢了。
现在，叫途灵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坏了好几回他的好事的游走者，就这样大咧咧地操纵着自己平时都没有机会能接触的高级机甲，自如地玩了起来都如同万蚁噬心一般难受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叫他脸上的假笑面具再也戴不下去，掉在地上碎了个彻彻底底。
操纵着机甲在半空中打转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自觉已经掌握了机甲的基本操作了，紧接着就该是检验他们的自学成果的时候了。但有什么办法能够检验他们的成果呢？两个人渣视线一对上，就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两人的脑电波隔空一连上，都不用言语，就这样直截了当达成了一致。
先前参观时还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的两人，别人分都分不开，这会儿也没见闹什么矛盾，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短兵相接了，波及范围之大，迫使在场的非战斗人员不得不迅速撤离现场。
两台眼色截然不同的机甲迅速靠近，银白色机甲的一拳被黑色机甲稳稳接下，刚将他推向一旁，紧接着便是一个弹腿的踢踹，可惜也被对方接下了，连腿都被对方架住不能动弹。
黑色的机甲并没有就这样认输，反而借着这条被架起的腿，一翻身，便是一个飞踢袭向银白色的机甲的命门，驾驶舱所在的头部。
银白色机甲地反应同样迅速，松开手中的腿的同时，两臂格挡开对方踢来的另一条腿，后退两步并借此拉开距离，背后的五对机动兵装翼同时展开并扬起，十个同样大小的蓝色能量团在炮口快速蓄起。
黑色机甲见此也并没有慌张，同样后撤，保留出了合适的距离，只在身旁积蓄起两个巨大的暗金色能量炮，旋转着向前推进的同时将它们发射了出去，如同两个要吞噬一切的金色虫洞，呼啸着袭向同样蓄势待发的银白色机甲。
银白色机甲果然不甘示弱，同时发射出了自己的能量炮，连珠炮一般的蓝色能量炮直直地冲向那两个不断旋转着向他靠近的金色能量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两方相撞，将要发生能量巨大的碰撞时，暗金色的能量炮与蓝色能量炮戏剧性地交错，擦身而过，继续冲向了它们各自的目标。
五条悟和夏油杰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两方能量炮可能错过的事实，并且迅速远离了原本的位置，只留下室外展厅空空一片与展厅中存放的其余机甲。
两人并没有就此停下攻击，一边在硝烟中往旁边撤退，一边在夹缝中寻找时间缝隙对对方进行攻击。接二连三的不停轰炸之后，除了两人所驾驶的机甲，整个室外展厅、展厅中摆放的其余机甲，甚至博物馆中的其他展厅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与损坏，只剩下暂时搁在了角落里的几架模拟机还完好无损。
对途灵来说，智能人生命中最最漫长的十五分钟终于过去了，留给他的只有满地狼藉和偌大帝国机甲博物馆机甲博物馆的断壁残垣。
灰头土脸的导游先生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深刻地意识到了为什么夏油杰要提前向自己确认要是砸坏了东西由谁来赔。这分明就是对自己的提前预警啊，他真的误会他们了，他们身上分明也是闪烁着人性的“光辉”的。
他觉得这确实非常有必要性，他现在也需要赶紧冷静一下，然后趁着总部还没发现，提前把赔偿的问题甩给旅行团。
虽然答应用真机甲的人确实是他，但他不都是为了要完成总部给自己下达的KPI吗？这都是完成工作过程中的正常意外和损耗。公司，一定会赔的吧？
途灵和其余玩家们一起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毕竟刀剑本就不长眼，更别说还在两个打上头了的人渣手里了。
玩家们都可以发誓，这绝对是他们看到他们的导游先生脸最绿的一次。
短短的十五分钟体验活动结束，像是超市门口的摇摇车一分钟游戏时长耗尽，即便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催动再多的脑力，没有投币谁也别想让这两台机甲再动起来。
还没能玩尽兴的两人不情不愿地被请了出来，站在前面，抬头看这两台完全长在了自己心巴上的机甲，一拍即合，夏油杰召唤出了丑宝，将两台断电了的机甲塞给它，务必要把它们带回[无间］去。
于是，等绝望的导游先生带着其余玩家们找过来时，留在犯罪现场的就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罪魁祸首了。
连最后仅存的两台机甲都消失不见，自己在脑海里来回计算，怎么算都得打一辈子白工的途灵面如土色，瞪着百无聊赖地在废墟中堆着沙堡的两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两眼一翻当场宕机：“你？！你们？！”
其余玩家们看他指着两位大佬半天说不话来，也察觉到了异常，有胆子大的伸手去推了推途灵，发现即便用再大的力气去推他，他也始终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停在那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是电脑卡顿，又或者机器短路了一样。
这样明显的异常，即便是睁眼瞎也能发现出来这绝对不是个正常人了，再结合他之前的表现想一想，几个胆小的玩家瞬间白了脸色：“他，他这是怎么了啊？”
夏油杰思忖片刻：“应该是一时间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死机了吧？”
“死，死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夏油杰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将刚刚机甲博物馆倒塌时收集到的咒灵玉随手塞进了裤兜里，站起身解释道：“我们叫他们智能人，是光启星人利用圣物‘钢铁之心’的产物与人类的躯体结合所创造出来的生物，实际上已经不是原本的人了，‘钢铁之心’产物中蕴含的意识会占领那具躯体，变成一个长得旧的脸的全新的人。”
“就像那个摄影师和司机一样，永远地失去了自我。”说到这里，夏油杰的话语顿了顿，“或许我们眼前的导游途灵，也是被占领了身体的，曾经进入到这个副本世界然后再也没能回去的一个玩家。”
在场的玩家一片寂静，听到这样残酷的现实，一时之间都没有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人开口问道：“所以，我们会来到这里，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他们想要我们的身体……”
还有人没有搞明白：“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抢夺别人的身体……”
五条悟完成了整个东京咒术高专的搭建，得意洋洋地冲夏油杰炫耀着自己的高超堆沙堡技术，夏油杰看着眼前只是用沙搭成的栩栩如生的建筑，一边惊讶地鼓掌，与此同时还要回答他们的问题：“为了活着，要是只有抢别人的身体自己才能活的话，会这么做也不难理解吧。”
一些玩家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内心的恐惧让他们不愿承认这样残酷的现实：“就算是这样，强抢别人的身体也太离谱了……”
五条悟满意地看着夏油杰眼里的惊叹，戳破了玩家们最后仅存的幻想：“现在这个星球上，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的光启星人，可都已经是智能人了。”
又一次被震惊的玩家们回忆起这两天见到的所有人，果真都如他所说身上或多或少有着金属元素的存在，再也说不出来什么质疑的话了：“……”
夏油杰蹲下身，仔细端详着这一片沙堡，叹了口气：“好可惜啊，不能带回去。”
五条悟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那有什么，杰想要的话，等回去了老子再给你堆一个一模一样的。”
“嗯！”夏油杰补充道，“我们可说好咯。”
不论如何时过境迁，曾经在高专时的日子，都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还有特色活动项目要完成，众人以死机了一动不动的导游先生为圆心，在废墟中围坐成一圈，等着途灵什么时候能缓过劲来，继续带着他们完成任务。
就坐着一直坐着等了一个多小时，途灵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玩家中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耐着性子等了这么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变化，禅院葵拉住想走人的伏黑甚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么等下去也没有结果，既然是死机的话，一般来说只要重启就没问题了吧，不如我们先帮他关一下机吧。”
夏油杰有些兴趣：“你知道怎么关机？”
禅院葵斩钉截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他打晕！”
其实她原先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总有伏黑甚尔帮她托底，她愿意大胆地提出建议尝试，更何况她还有技能，能够帮助她判断哪一种选择更加有利。
五条悟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行啊，老子觉得可行，谁去打晕他？”
三人一直将眼神投向了瘫坐在一旁倒塌的石柱旁的伏黑甚尔身上。
伏黑甚尔：“……”
即便觉得不太靠谱，但只要无视掉六眼神子和咒灵操使一副理所当然指使人的样子，他一接触到自己老婆投过来亮晶晶的眼神，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要让他做什么？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根本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好吗？！
“甚尔君……”
不带一丝犹豫，禅院葵的话都没讲完，伏黑甚尔已经起身，快速移动到途灵身旁，一个手刀劈在他颈间，将他迅速放倒，然后再迅速回到禅院葵的身旁。
果然，他刚一重新坐下，就又收获了葵崇拜的眼神，伏黑甚尔揽着禅院葵的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瘫着了。
五条悟&夏油杰：“……”
这家伙原来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家伙吗？
夏油杰提出疑问：“现在姑且算是关机了吧，那怎么重新开机呢？”
五条悟举手回答：“老子知道，长按开机键！”
另外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夏油杰不忍心让五条悟的话陷入冷场，搭了话茬：“这种东西，也是有开机键的吗？”
五条悟拖着下颌，深沉思索片刻，得出结论：“只要是电子产品，都得有开机键吧。”
五条悟、夏油杰对视一眼，又一次同时将视线投向了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又想干嘛，他可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听别人差遣的人，有丰厚的报酬他都得好好考虑考虑值不值得。
“甚尔君……”
伏黑甚尔：“……”
可怜的妻奴甚尔君直接原地举手投降，非常自觉地再次起身，去摸导游先生身上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开关了。
途灵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大脑内需要被处理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完全已经超过了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在那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而当他重新获得对外界的感知的时候，只觉得有一双不知道是谁的手，正在粗暴地摸着他的身体，毫不客气地对他上下其手。
途灵猛然清醒过来，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做出了防御姿态，锐利地眼神瞬间便锁定了那个不轨之徒。
就在伏黑甚尔不甚情愿地找着开关却没找到时，手下的人已经率先清醒了过来，还直接给他打上了一个变态的帽子，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伏黑甚尔也懒得解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禅院葵的身旁。
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迷惑了的不只有途灵，还有全程围观的吃瓜玩家们，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异想天开吗？
“哈哈哈哈哈！”然而五条悟和夏油杰嚣张的笑声明晃晃地昭示着，这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伏黑甚尔：“……”他难道是什么好玩的玩具吗？
伏黑甚尔黑着脸，尽量放松身体躺在禅院葵的身后，想要依靠唯一会心疼自己的老婆时，却猛然听到葵有些闷的细小笑声传入了自己耳中。
他茫茫然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禅院葵因为艰难忍着笑意而不断发抖的身影：“葵……”
禅院葵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笑意：“哈哈哈！不好意思呀，甚尔君，我就是感应到你去的话，导游先生就会醒过来，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得这么尴尬，哈哈哈哈，咳，咳咳！”
伏黑甚尔叹了一口气，替她顺了顺气：“你想笑的话就笑吧，不要强忍着了，都岔气了。”
闻言，禅院葵不顾伏黑甚尔越来越黑的表情，终于得以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至少，至少我们可以继续完成副本任务了。”
第87章 景点开发
再次睁开眼面对这一地的狼藉，想想自己这一次要赔多少钱，途灵就觉得自己应该一直卡机卡下去，免得这些该死的玩家还要接着玩什么特色任务，他要花的钱更多了。
要不是规则不允许，途灵现在都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刀了。
然而现实是，作为旅行团的带队导游，他还是不得不向他讨人厌的旅客朋友们低头，继续为他们服务，提供特色活动项目的免费体验。
与货真价实的机甲体验伴随的危险性相比，模拟机体验根本就是大巫见小巫。
按理来说，真机甲的操作，这种实打实的新人不经过任何指导，直接上手实践，几乎就没有不出事的，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精神受到重创。
但偏偏参与体验的这两个人，就是那么不符合常理，不仅该遇到的难题一个都没被难住，还顺手把他的场子搅了个天翻地覆，反倒叫途灵自己下不来台了。
对于原本在行程中危险性也是相当高的模拟机体验，还能不能给自己的业绩带来一点新突破，途灵已经基本上躺平，几乎对此不报任何希望了。
模拟机体验的位置只有四个，剩下的玩家们需要挨个排队分批进行，途灵满脸麻木地领着玩家们进入模拟机，坐到位置上进行体验。
模拟机和真正的机甲不同，除了驾驶舱之外并没有外机，能做到的也只有模拟机甲驾驶员在驾驶机甲时遇到的各种情况，并按照驾驶员的操作给出相对真实的反馈，所以也是很多初学者学习机甲驾驶时十分重要且常用的练习方法。
虽然它也作为一种练习方式存在，但对于玩家们这些没有一点理论基础、完完全全的小白来说，模拟机体验同样的有很高的危险性。因为要链接神经突触，如果一个没有控制好的话，很容易造成神经损伤，随之引发许多不可预估的糟糕后果。
四个模拟机驾驶舱和真正的机甲驾驶舱看起来几乎没有分别，同样是只有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椅子孤零零地立在舱内，但一有人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就和真正的机甲一样，舱壁伸出许多的触手与悬浮的驾驶座相接近，并将模拟的机甲情况反馈给座位上的机甲驾驶员。
同样的十五分钟体验时长，玩家们需要操纵模拟机，在虚拟的空间中，从自己的初始位置出发，操纵模拟机甲到达目标地点，并且取回目标物品。
“其实这个活动项目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难，主要还是依靠我们的想象力，只要具体地去构想出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个步骤，基本上就能做到。”
“很简单啊，只要别想多余的事情就行。”
在正式开始之前，五条悟和夏油杰好歹也给剩余的十六名玩家了一点小小的经验总结，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亮也光，至少也能有点心理建设的基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点告诫的原因，大多数玩家们模拟机体验的进行还算顺利，就算当中有什么问题最后也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只有唯二的两个倒霉蛋，因为抽选到的目标物品是鸡蛋和水母，实在是太难抓，而过于焦躁，以至于再也没能醒过来。
但最终高达百分之八十九的通过率，对比以往数次旅行团在模拟机体验这个特色项目的通过率已经是相当惊人的了，更别说这其中还包含了两个体验了真正的机甲的人。
在体验结束之后，很快就有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工作人员，想要来将那两个怎么也无法唤醒，被确认为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的两人带走，却被剩余的玩家们阻拦了下来。
途灵见所有旅客都是一幅严阵以待的态度，主动站出来打圆场：“各位亲爱的旅客朋友们不必担心，我们旅行团有完善的应急救援保障，由我们经过专业培训的工作人员将两位受伤旅客送往与旅行团长期合作的医疗机构进行救治，不久之后，他们就能够再次回到我们的团队之中。”
然而，这一次，他亲爱的的旅客朋友们在知道真相之后，自然不会再吃他这一套：“呵呵，这就不必了，比起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我想我的朋友还是更愿意就这样安静地睡着。”
“不必劳烦旅行团的工作人员了，我们的朋友我们会照顾好的。”
即便玩家们都很清楚，就算今天没有让他们把两个已经陷入深昏迷的玩家带走，这两名玩家大概率也是凶多吉少了。他们可以尽量照顾他们的生活，却没有办法代替他们完成副本任务，无法通过副本的玩家自然是无法回到[无间］的，但他们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的身体还得这样被物尽其用。
谁也不知道，今天躺在那里不能动弹的人是别人，明天会不会就变成了他们自己。
所以，他们现在的同仇敌忾不单单是为了躺在那里的同伴，更是为了“明天”的他们自己。
导游先生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太好看，如今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友好：“各位旅客朋友们，不必这样担心，我们的流连忘返旅行团开团经验十分丰富，在整个光启星都是名列前茅的，经历的旅客受伤事件多得数不胜数，对处理这种事情是十分有经验的。”
夏油杰的话一针见血：“既然你们旅行团都这么有经验了，还老是出现这种问题的话，显然是你们自己的流程或者活动设置有很大的危险性和问题吧？在活动开始之前你们也没能尽到详细告知的义务，活动开始之后你们也没能尽到保护旅客安全的责任，我真的很难继续相信你们旅行团的专业性啊。”
途灵已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即便是面对这样直接的质疑，态度依然十分轻慢，似乎是拿捏准了就算玩家们再不满也拿他们没有办法：“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这位旅客朋友，但请您务必相信，我们的紧急情况处理能力是非常优秀的。”
“呵。”夏油杰冷笑一声，用挑衅的眼神望着他，“既然你都说你们旅行团在光启星也是名列前茅的，就说明光启星不止你们一家旅行社吧，这么差劲的旅行团我们可不想多待，不如我们就此和你们旅行团解约，再找一家更负责的旅行团怎么样？”
导游先生脸上的笑意终于难以继续维持下去，紧闭着嘴巴恶狠狠瞪视着夏油杰，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您可真是会开玩笑，哪还有什么别的旅行团比我们更值得信任呢？”
导游先生经过自己短暂的回忆，笃定游走者们至今为止的行程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难以接触到别的旅行团的信息。
没想到，此时五条悟却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张随意折了好几折，已经变得皱巴巴了的宣传单，捏着一个角，重新展开，给在场的众人看，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乐不思蜀旅行团，欢迎您的加入”，大字的下面甚至还有着各种途径的联系方式。
途灵看到这张宣传单的瞬间大脑的运行又卡顿了一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出现在旅客的手里。
五条悟非常善解人意地为他解释：“原先住的酒店不是塌了吗？在我们新换的酒店，前台有这些东西发放噢，你们没有提前清理过吗？”
导游先生下意识地回答问题：“因为一直有合作的酒店塌了，只能临时就近寻找新的酒店，因为知道是和其他旅行团有合作的酒店，已经清理过了酒店内的海报和设置，但没有前台还有宣传单的讯息……”
五条悟一只手搭在夏油杰的肩上，身体顺势靠在他身上，一边闲适地用宣传单扇着风，一边嘴里说着风凉话：“哎呀，那可真是不小心，你们怎么还会出这种纰漏啊，现在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导游先生的脸上一片空茫，没有任何表情，他现在更疑惑的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无法思考了，却没有再死机。不如说，他恨不得自己再死机一次，就不用面对这样不断雪上加霜的情境了。
途灵看着自己面前两个一搭一档、一唱一和的“恶魔”，从自己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妥协的话语：“我们当然会竭诚为旅客朋友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五条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眼睛都要闭上了：“这话说得可真好听呐，杰，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们的导游先生都会满足你呢。”
在途灵眼中，夏油杰展露了一个完全不啻于恶魔的笑容：“这可怎么好意思呢？让我想想，既然旅行团的工作人员要把那两位伤员带去合作的医院，大家今天也没有别的行程了，不如就让我们一起跟着去看看怎么样？兴许我们也能帮上点小忙呢？”
途灵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的反应，他的大脑、他的程序似乎已经没有在运转了，明知道自己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但迫于面前两人的压力，却根本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途灵嘴角艰难地牵起一丝僵硬的弧度：“当，当然，既然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想要参观的话，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了。”
夏油杰脸上的笑意渐深，给了玩家们一个眼神，让他们把昏迷不醒的两人安顿好，再回过头来看着途灵说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第88章 新的进展
途灵再次坐到飞船上的时候，都还没能回过神来，自诩高级导游的他竟然会被这样两个突然出现的游走者拿捏住，竟然真的要带着这群旅客一起去到他们合作的赋生医院。
而飞船上坐着的玩家们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一群玩家围坐在一起，热烈讨论着等会儿到了医院，要怎么样狠狠揭穿那些智能人的真面目。
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而是坐在一边，两个人自顾自地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夏油杰盘算着自己的神格碎片：“既然那个寄生都是要依靠植入‘钢铁之心’产物才能做到的话，说不定我们能在医院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方便我们找到‘钢铁之心’到底在哪里。甚至运气好的话，兴许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呢？”
五条悟脑子里则还惦记着他那台机甲：“嗯嗯嗯，这个待会儿再说。杰，老子的机甲你收好了吧？”
夏油杰不是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但还是好脾气地哄着他：“你就放心吧，丑宝都收好了。”
五条悟犹不满足：“两台机甲还是太少了一点吧，我们走之前找机会再搞几台最新型的回去。”
“都听悟的。”夏油杰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很快，司机先生就驾驶着飞船，载着一整个旅行团直达赋生医院大门口，才停下了飞船。一行人没有丝毫遮掩，就这样大大咧咧，跟着导游先生，径直踏入了医院内，仿佛他们真的是来这里参观的一样。
赋生医院从外观来看与一般医院似乎没什么不同，门口竖立着巨大的立体标志，与铭刻着医院名字的门牌石，简洁明快的建筑风格，线条流畅的几何图形就能勾勒出医院的几栋主体建筑，外墙表面平整，没有过多的修饰，搭配大块的玻璃幕墙，看起来明亮通透，良好的采光让室内空间也更显宽敞明亮。
纯白色墙面被四季常青的雪松、香樟环绕，提供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轻松营造出医院内宁静祥和的氛围，医院内的庭院里，随着四季变换争相开放的春樱与夏紫薇，金桂与雪梅，迥然不同的美好在漫步间便不期而遇。
相比起庭院中的姹紫嫣红，医院内部可以说是非常单调朴素了，满目的白色让原本就漫长的走廊更加看不到尽头。
医院里的人也不多，这样大型的医院，他们一路走来，也只遇到偶尔路过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患者却是一个也没见到，让他们这一行人的出现变得格外醒目与突兀，没走几步，原本还喧闹吵嚷的玩家们都自觉地安静了下来，像是也要把自己融进这沉寂的氛围之中一般。
走在队伍尾端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却全不在意，兀自叽叽喳喳说着小话，原本两个人的悄悄话在周围安静又空旷的环境中，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五条悟：“人好少诶。”
夏油杰：“大概是因为他们这种生不出小朋友吧，这两天根本没有看到过有小孩子呢。增加人口全靠骗来的，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真的像真的人一样。”
五条悟的眼睛精准捕捉到了途灵变绿了的脸色：“哈哈哈，杰，你这跟直接说他们肾虚有什么区别啊？”
夏油杰：“……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从结果上来看，好像也差不多……算了，这就是事实啊，怎么能是我的问题呢？”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
其余玩家们看着途灵绿油油的脸色，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被两个人渣当面蛐蛐的途灵同样敢怒不敢言，只能埋头一个劲地往前走，熟门熟路地领着玩家们乘电梯上了顶楼，去看赋生医院最核心的手术室。
与常规谢绝外行人参观的手术室不同，这里更像是实验室，一间又一间透明玻璃墙，围成一个圆环，隔开了房间内外的不同世界，毫不吝啬地向外界展示着智能人神奇又残忍的生产过程。
旅行团走在走廊上，他们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里就正要为一个男人进行手术。
他们路过时，两个智能人正一人按着被锁在手术床上仍不断挣扎的男人，另一人双手高举一把斧子，要将那男人的手硬生生砍下，再用“钢铁之心”所生产出来的材料制作的义肢进行替换。
那男人虽然四肢都被有着成年人臂膀粗细的铁环牢牢捆缚在手术床上，但手底下却还是有零星火花四溅开来，单看这情形就知道他肯定不可能是自愿的了。
这个即将失去自己的手臂的男人，并不是[无间］玩家中的一员，只是这个副本世界的一个NPC，夏油杰却并没有发现就这样看着一切发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跟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五条悟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去到了医院的其他地方，独自进行探查。
留下来跟着大部队的夏油杰也没有什么低调行事的打算，只是看到不平之事，就没有丝毫犹豫的出手相助。
或者说，他是故意想要制造大点的动静出来，将更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雪女冷不丁地出现在角落里，霜花从玻璃墙面的一角逐渐蔓延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将整面墙都笼罩在其中。
夏油杰握紧右手，一拳轰在玻璃墙的正中央，从拳头击中的位置开始，清脆的声响随着裂纹的出现接连不断，最终，一整面玻璃墙都在这一拳之力下，轰然倒塌。
房间内的两个智能人很快反应了过来，丢开还被锁在手术床上的男人，对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冲了上去。
高举的斧头直冲着夏油杰头上砍去，但还没等接近他的身体，就是抬腿一踹，将那个智能人狠狠踢飞了出去，连他手里的斧头也被甩飞了出去，砍在了另一面玻璃墙上，卡住不动了。
另一个智能人眼见自己人这边落了下风，同样不服气地向他挥出一拳，然而夏油杰用小臂将他的架住，顺势化解了他的力气，反手对着他的下颌就是一记肘击，将人击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早就有咒灵趁着无人注意，凑到手术床旁边，将被锁住不能动弹的男人解救了出来。
看着两个倒地不起的智能人，夏油杰突发奇想，对着他们伸出手来，尝试着要将他们搓成咒灵玉。几乎是毫不费力，很快就有两个颜色相似的灰色咒灵玉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中，又被他简单揣到了口袋里。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再次面对着这个副本世界，心情忽然舒爽了许多的夏油杰长出一口气：“哎——真可惜。这个副本世界的智能人未免也太少了一点。”
只是简单畅想了一番这个副本过后，自己能够收集到多少咒灵玉，夏油杰就恨不得赶紧完成他们的副本任务，好让他的咒灵玉收集大计能够毫无压力地开展。
不出所料，被救下的男人也会魔法，是躲藏起来的光启星原住民中的一员，在执行任务时不慎被智能人抓住。
男人名叫璃炎，与之前五条悟和夏油杰见过的瑠梦也是老相识，自称是为了原光启星人的光复大计，一直潜藏在智能人之中，这一次被抓住，是因为在寻找“钢铁之心”的所在地的重要任务途中暴露了。最重要的是，他确实找到了“钢铁之心”的踪迹。
夏油杰就这样在时时刻刻处在监控之下的医院大楼中，堂而皇之的破坏了顶楼的手术室，还顺手干掉了两个智能人，光启星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让这群人逛了一圈之后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很快，许多全副武装的智能人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夏油杰没有将任何情绪流露在表面，他让虹龙将所有人拱卫在中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咒灵们在自己的指挥下，将一批一批涌上前的智能人们一一打倒，然后化为他手中的一颗颗咒灵玉。
就现在这个情形，看似他们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可实际上，他们已经得到了最关键、最重要的线索，虽然暂时还不能确保真实性，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对夏油杰来说，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应该是先和五条悟会和，整合两方得到的线索，然后再去进一步验证这些讯息的真实性。
他带着玩家们且战且退，退到电梯旁的时候，刚好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冲他招手：“杰～这里！快来！”
“悟！”夏油杰眼前一亮，不等其余玩家反应过来，他便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五条悟的怀里，“你回来啦？”
一路亦步亦趋跟着夏油杰行动的玩家们拉着被救出来的璃炎，看看电梯里旁若无人地互诉衷肠的两位大佬，又扭头看看不断地涌上来的智能人们，根本没有给他们犹豫的余地，直接做出了选择，一窝蜂拥进了电梯内。为了不打扰到两位大佬的交流，地方不大的电梯内，十几个人挤挤挨挨缩在角落里，硬是为他们留出了独立空间来。
五条悟将直直扑过来的人揽入自己怀中：“杰，你们闹出来的动静真大，楼下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了。”
夏油杰紧接着便从他怀里抬起头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吧？”
五条悟一脸臭屁的样子：“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老子搞不定的事？！”
“是～我们悟是最强的嘛～”夏油杰一脸笑意，伸出手撸了撸五条悟柔软的头毛。
五条悟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磕了磕他的额头：“笨蛋狐狸！答错啦～我们两个人一起才是最强的！”
“哈哈哈哈！”夏油杰用手指将他被自己揉乱了的头发重新理顺，“我知道啦。你在楼下有什么发现吗？”
五条悟一眼就发现了玩家之中挤着的那个NPC，猜到夏油杰他们或许也得到了什么信息，却没有第一时间提问，而是先说了自己找到的线索：“‘钢铁之心’不在这里，这周围有好几家这样的医院，‘钢铁之心’应该就被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地方，地底下有专门的通道，将它的产物源源不断地运送到这里，方便随时使用。”
两人眼神交错，同时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之中的璃炎，无需过多言语，默契地定下了下一步的计划。
第89章 新的赌约
第三天，飞船上。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接下来即将前往的是本次旅行的第三站，……”
夏油杰轻轻推了推正趴在玻璃上，望着窗外星云的五条悟：“悟，你还记得我们昨天说好的吧？”
五条悟没有回头，只伸出了一只手就将来人拉进了自己怀中：“啊？昨天说什么了呀？”
夏油杰靠在他怀里，侧过头去看他的表情：“悟？！”
五条悟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他的鬓角：“老子知道啦，等完成任务，确认好‘钢铁之心’的位置，再开始打架对吧？”
夏油杰点了点头，放下了心：“没错。”
五条悟收紧自己的怀抱，对着怀里的人调笑道：“杰，这些智能人都能变成你的咒灵玉对吧？等会儿打起来了需不需要老子手下留情，给他们留半条命，让你调伏他们？”
夏油杰闻言，瞪视着故意招惹自己的五条悟，还是没忍住用额头磕了磕他的额角：“我才不用你让呢！”
“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看他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觉得有意思极了，“上次我们打游戏不是没分出胜负吗？既然这样，不如这次再来比一比？”
夏油杰眨了眨眼：“比什么？谁干掉的智能人更多？”
“还有谁先找到‘钢铁之心’。”五条悟凝眉认真思考了一番后，凑到夏油杰耳边悄悄说道，“如果杰输了，到时候……”
“行。之后要是悟输了，也不能赖账噢。”夏油杰听到五条悟说的赌注，挑了挑眉，没有拒绝。
“当然！”
两人一拍即合，三言两语就说定了赌约和赌注。
至于到底怎么有的具体计划，时间得倒回前一天的晚上，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一天，参观帝国机甲博物馆的行程结束之后，他们的导游途灵忙着去找人疏通关系，看能不能少赔一点，就只来得及交代司机智行将所有人都送回了酒店，包括被他们救下之后，藏在人群中的光启星原住民，璃炎。
眼见着行走的重要线索，璃炎，就这样明晃晃地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进了他们的房间，剩余的玩家们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主动挡在队伍中的摄影师智影和酒店的工作人员们面前，为他们遮掩行踪。
璃炎果然也对夏油杰神眷者的特殊身份一清二楚，更别提他还是被夏油杰本人所救下来的，对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十分热情，就连问话都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穿着围裙的花御为沙发上坐着的三人端上自己刚沏好的红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夏油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一旁单人沙发上有些拘谨的璃炎问道：“你不是作为光启星原住民，为了任务一直躲在智能人群体中，藏得好好的吗？这次怎么会被他们抓住的？”
璃炎有些紧张，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被热乎的红茶烫到后手一抖洒了开来，顾不上摸自己鼓起一个大包的舌尖，十分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着撒出来的茶水，连茶杯一直握在手里都忘了放下。
侍立一旁的花御贴心地为他递上干净的手帕，窘迫的璃炎接过来，触碰到花御的手指明显瑟缩了一下，这一点小细节没有逃过五条悟的眼睛。
勉强收拾了残局，璃炎有些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原本这次的任务并不是要找到圣物的位置，我的目标也只是获得更多的能源，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发现了圣物的踪迹，这才引来许多智能人追踪，最终没能逃掉就被抓住了。”
五条悟将佐茶的开心果味马卡龙咽下，好奇道：“能源？你们的能源就是‘钢铁之心’的产物吧？你负责把那些东西偷运到你们那里去？”
直白的话语让璃炎脸色的尴尬神色更甚，却还是强撑着狡辩：“原本圣物就是神明大人赐予我们光启星人的神迹，却被那些鸠占鹊巢的智能人霸占，我这只是，这只是……”
夏油杰面带笑意接话：“只是物归原主，对吧？”
璃炎反复重重地点了好几次头，眼里全是对夏油杰能够与他们共情的委屈与感慨。
五条悟好似一只懒洋洋打盹的大猫，将身体靠在夏油杰身上，歪头看着兀自情绪激动的璃炎：“你们那个地下城在哪里？老子对那个也挺感兴趣的，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吧？”
“呃……”璃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眼前的两人竟然会主动要求到地下城去看看，“这，这恐怕……”
“难道你不信任我们吗？”夏油杰脸上的笑意不减，连说话的音调都没有改变，却明晃晃地让人感到威胁，似乎只要璃炎敢作出否定的答复，他们的合作也就会立马告破，璃炎也马上会被扫地出门。之后璃炎会怎么样，他们两个可管不着。
“咕咚。”璃炎咽了咽口水，将这句简简单单的问句中暗含的意思理解得十分透彻，不敢过多思索：“当，当然可以，我带你们去。”
五条悟率先站了起来，拉着夏油杰的一只手将他拉起来，兴冲冲地就打算出发：“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璃炎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拉紧自己的兜帽，战战兢兢地跟在两人脚后跟后头走出去。花御鞠躬将两位主人送了出去，又将桌上的茶具都收拾好，才回到咒灵空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令五条悟和夏油杰意外的是，璃炎并没有带着他们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去，反而是来到了一条灯火通明、行人如织的街道。
“‘夜店’？”三人站在了一家酒吧大门口，五条悟看着挂在大门上方的店面，念出了声，“就是这里？你们取名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璃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来往的行人，确认他们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发现五条悟还在大门口站着不走，就想要去拉他一下，伸出的手好像碰到了他，却又像什么也没有碰到。
璃炎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上夏油杰望过来的眼神，还是尽职尽责地提醒：“我们快进去吧，在门口待着太显眼，引起智能人的注意就糟糕了。”
夏油杰已经看到确实有几个智能人因为他们在这里而驻足，没有再让璃炎为难，捏了捏牵着的五条悟的手，便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摇晃闪烁个不停的灯光，伸手看不清五指的昏暗，凑近也辨不明的五官与身影，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确实没有比这里还要更适合藏匿的地方了。
“杰，老子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诶。”巨大的音乐声在几人耳边不断轰鸣，五条悟不得不凑到夏油杰耳边说话，才能没有可能让他听清，“你之前来过吗？”
可音乐声实在太大、太嘈杂了，夏油杰已经靠在了他的怀里，将耳朵凑过去，还是没能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五条悟见夏油杰疑惑的眼神，显然是没有听清楚，只能放大声音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老子说，老子，以前，从来，没有，来过，酒吧——”
这一次，夏油杰倒是听清了，只是没想到，刚刚还十分热烈的摇滚乐忽然切换成了一首抒情歌。于是，就连周围的几个智能人都将五条悟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将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透过明暗交错的光线，上下打量着这个据说头一回来夜店玩的新兵蛋子。
五条悟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夏油杰先担心起了因为他们的形象过于显眼，而被智能人盯上。
毕竟，他们目前还有副本任务没有完成，暂时还需要低调行事。总不能出来随便逛逛，就顺手掀了光启星原住民苦心经营、伪装的摊子吧。
夏油杰牵过正冲着那些智能人龇牙的五条悟的手，跟上了璃炎穿过一个个卡座的脚步，绕过群魔乱舞的舞池，抵达了酒吧最核心位置的吧台。
“叩叩叩，叩，叩。”只见璃炎动作十分娴熟，在吧台台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几下，就有一名调酒师将手中调了一半的酒交给旁边的同事，走过来先行接待他们三人。
吧台的灯光要明亮得多，也安静不少，都不需要凑近，就能轻易看清调酒师一侧脸颊边露出来的金属耳朵，夏油杰眯了眯眼睛，悄声问贴着自己站着的五条悟：“悟，这个是智能人吗？”
五条悟对和夏油杰咬耳朵的小游戏乐此不疲，故意将呼出的热气吹在他的耳垂上，顷刻间就将他的耳垂染红了：“不是，耳朵是假耳朵，但不是那个东西做的。”
夏油杰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脸，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调酒师微笑服务：“请问您们需要点什么？”
这样的对话显然不是头一回了，璃炎的回答同样直截了当：“一杯螺丝起子，您有什么别的推荐吗？”
调酒师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再来一杯尼古拉斯如何？”
璃炎颔首：“尼古拉斯，代基里各一杯，谢谢。”
这时，调酒师将视线投向了他的身后：“这两位先生，不如也尝尝我的手艺？”
“麻烦给他们各一杯老朋友吧，都记在我的账上。”璃炎适时让开了身体，将五条悟和夏油杰完全暴露在光亮中。
“当然。”调酒师眼神一凝，却没有去拿自己的工具，反而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请跟我来。”
第90章 通往地下
调酒师带着三人七拐八拐，穿过了好几道门，走到了酒吧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里的一面平平无奇的墙面前。
灰扑扑的一整块墙面，沾染了不少灰尘，没有一点装饰，甚至挂了些七零八碎的杂物。夏油杰有些疑惑，转过脸与五条悟对视了一眼，得到了一个继续静观其变的讯号，于是没有作声，只默默地看着调酒师的动作。
调酒师将墙上挂着的杂物连同可滑动的挂钩一同推向了一边，将整面墙都完整地暴露了出来，然后用手指关节在一片灰白的墙面上状似随意地四处敲击了几下，墙面忽然像是有一块砖被抽走了一般，显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小口。
调酒师见怪不怪，动作娴熟地将手伸进去摸索，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他不得不将手伸得更往里一些，在他几乎将整条胳膊都塞进了那一个小口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放在小洞里的东西总算被掏了出来，那是一把长长的黄铜钥匙，几乎有一个成年人手掌那样细长的匙身，圆形的钥匙尾端，中间有一个镂空的标志，除此之外，那几乎就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普通钥匙。
然而这把看似普通的黄铜钥匙到了调酒师的手里，就如同一根无所不能的魔杖，在他轻巧的举手投足之间，一个看起来十分复杂的魔法阵便跃然浮现于墙面之上。
随着不知名魔法阵转动、闪烁，散发出幽幽的紫色光芒，一个锁眼出现在了墙面上，调酒师将黄铜钥匙插进锁眼，一扭，原本的一整面灰墙开始了活动，不规则地分裂出一块一块砖块的轮廓，不断往两边移动、堆积，显露出墙后的道路来。
门开之后，调酒师往旁边退开一步，顺势让开了路，向璃炎以及五条悟和夏油杰三人点头示意，目送他们走进了打开的暗门内，自己则留在了门外。
随着暗门在三人身后关闭，他们面前这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挂着的几个壁灯瞬时亮起，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走道勉强带来一丝光明。
幽暗的环境并没有带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多大的紧张感，两人手牵着手，闲庭信步地走在一起，仿佛并不是走在什么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暗道里，而是他们家的后花园里。
五条悟单手将架在眼前的墨镜摘下，随手收进了兜里：“要老子说，你们这开门方式，未免也太花里胡哨了吧？”
在昏暗的灯光中，摸着墙艰难前行，还要给跟在自己后面的两位祖宗带路的璃炎抹了抹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这样做都是为了安全嘛。”
夏油杰语气带着调侃：“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啊？甚至可以说是太嚣张了吧，都把酒吧开到这么人来人往的街上了，还开得这么大，就刚刚我们在店里见到的智能人也不少吧？”
璃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夏油杰觑了他一眼，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反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俗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作为掩盖行踪、收集信息、转运物资的重要场所，酒吧都是绝佳选择。”
璃炎闻言停下了脚步，用崇拜的眼神望向夏油杰的身体轮廓，语气中也透露着惊叹：“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最重要的通道放在这里……”
五条悟：“……”
夏油杰：“……”
五条悟与夏油杰对视，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无语，没想到璃炎这个人竟然真的能实诚到这个地步。
三人顺着长长的走廊继续走，既然这璃炎真的这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五条悟和夏油杰可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五条悟又挑起了话头：“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吧，为什么一定要先去找那个调酒师小哥啊？你自己不能开门的吗？”
璃炎对他们的套话仿佛毫无所觉，一边往前走，一边认真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能的。虽然开门的魔法阵我们都会，但取到开门的黄铜钥匙的按键方式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只有专门负责守门的人才知道。”
夏油杰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帘：“原来如此，只有专门负责的人才知道怎么样才能拿到开门的钥匙，确实能很大程度上规避被其他人强行闯入的风险呢……”
五条悟的疑惑却更多了：“你们不是说，智能人会失去使用魔法的能力吗？那他们根本就开不了门吧？所以你们整这么麻烦是在防谁啊？”
璃炎愣了两秒，才重新反应了过来，同样对这样的情况产生了疑惑，思绪一时钻进了牛角尖，被人绕了进去，一时根本找不到出口。
五条悟说话的语气轻巧，却实在非常利落地补上了最后一刀：“比起这么复杂，又费时又费力的开门方式，你们不如好好修一修你们那个暗门吧？明明都已经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了，这么单薄，一轰就能碎成渣土堆了，怎么还拿得出手啊。”
璃炎：“……”
璃炎被怼得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走廊再长，也并非没有尽头，尽头处是一个深深的坑，有一条长石板刻出的台阶路，紧贴着坑壁，围绕着这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一圈又一圈绕着圈向下延伸过去。
璃炎拎起放在墙角的黄铜煤油灯，就着这点昏黄摇曳的灯光，带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下着台阶。
随着走的时间越来越长，五条悟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就这样重复了二十分钟不断下楼的过程，在五条悟的耐心彻底告罄之前，夏油杰注意到他越撅越高的嘴唇，率先开口问道：“请问有没有什么更便捷一点的方法吗？是必须这样一级一级地往下走吗？”
五条悟早就憋不住了，开口就是阴阳怪气：“你们能天天这么走，是都换了铁膝盖吗？”
璃炎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地下城没有外面那些高科技的东西，我们在这里都是依靠魔法生存的，不好意思，我，我没学过能带人的飞行魔法。”
五条悟非常会抓他话中的重点，打了个响指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也就是说，这里我们是可以飞下去的吧。”
一无所知的璃炎，还不知道自己是碰到了怎么样的两条大腿，毫无察觉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五条悟根本等不及他反应，直接一把将身边的夏油杰揽进自己怀里抱好，纵深一跃，跳下了深坑。
夏油杰同样十分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了五条悟，相信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两人受伤。事实也确实如此，没花几秒钟，五条悟就带着夏油杰轻盈地落到了坑底。
眼前的两人眨眼就消失，下意识回想起神眷者的重要性，璃炎吓得脸都白了，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趴到了台阶边上，努力向下张望着看五条悟和夏油杰到底怎么样了，大声呼喊着：“你，你们没事吧？……”
急促高声的呼喊在深深的坑洞中回荡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很想当作没有听见，但就这样直接把璃炎丢在一旁也不是他们俩的作风。
表面看上去更有人性的夏油杰高声回应：“我们没事，你快下来吧！”
得到回应的璃炎瞬间松了口气，努力了几次，才成功使出一个飞行魔法，飞舞的黑色斗篷带着他歪歪扭扭地飞了下来，途中甚至还因为没有控制好，几次差点要撞到坑边上的台阶。
等他艰难地在坑底着陆，见到了完好无损，甚至连发丝都没有乱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才真真正正地将惴惴不安的心放下。
坑底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孤零零一扇紧闭的大门屹立在此，大门上刻满了绮丽的花纹，夏油杰一打眼就注意到了，莫名觉得这花纹看起来十分的眼熟，似乎他也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花纹。
璃炎也没有带着他们在坑底多待，迫不及待上前去推开那扇大门，将五条悟和夏油杰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地下城与两人想象中那样棚屋林立、破旧不堪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即便无法使用科技，这些光启星的原住民们，依旧可以依靠着魔法获得不错的生活。
穿过大门，引入五条悟和夏油杰眼帘的，是结合紧密的砖石建筑与天然岩石，交叠错落的楼层，宽阔平坦的道路，镂空敞亮的房屋，地下河从中蜿蜒穿过，倒映着独具特色的建筑群，梯田、花园、农场，即便没有明亮的日光，也能在发光生物与特别的照明魔法散发出的自然光芒的映衬下，如梦似幻。
他们将砖石建筑与原本地下的岩石洞穴相结合，创造了这样一个闪耀着魔法世界辉煌的城市。作为一个坚实的避风港，作为最后的防线与退路，保护着那些生存在这里的光启星原住民们。
就连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风景，都不得不惊叹，造物的神奇无处不在。
夏油杰看着望不到边境的高大建筑群，由衷感叹：“你们竟然能在那些智能人的眼皮子底下，建成这样一座规模庞大、环境优美的地下城，可真是不简单啊。”
璃炎一脸的与有荣焉，一边带着两人往建筑中走去，一边向初来乍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介绍着这些建筑分别是什么地方。
看着璃炎忙忙碌碌的背影，夏油杰忽然回忆起了，自己在哪里，曾经见到过大门上那样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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