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兄宠 > 160-170
    ☆、拼酒


    许攸宁就对魏衍弯腰行了个礼, 然后语气恭敬的说道:“小婿多谢岳父对蓁蓁的关心, 我们两个都心领了。不过刚刚曹大夫说过了, 如活血燥热之类的东西孕妇不能吃, 以免造成滑胎。但岳父刚刚说的人参,灵芝这些都是大补的东西, 就是寻常人吃了都很容易气血燥热,更何况蓁蓁现在还怀着孩子?所以这些东西暂且还是罢了,等往后蓁蓁生下孩子来再用这些好好的给她补补气血也是一样。”


    魏朗在一旁也附和:“爹,这些可都是药材,药!你给蓁蓁吃这么多药做什么?别把我的大外甥子给整没了。”


    魏衍给气的,回头就抬手在他的头上狠狠的凿了一下,说他:“乌鸦嘴!”


    魏朗被他这一爆栗给凿的龇牙咧嘴的,抬手捂着头,目光有些不高兴的瞟了许攸宁一眼。


    明明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一样,都是要劝说他爹不要给蓁蓁吃那些,可怎么许攸宁说的话他爹就很听,还一脸信服的模样, 轮到他这换来的就是一记爆栗了?


    魏衍已经转过头去, 目光看着叶蓁蓁。片刻之后他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爹犯浑了。爹就是想着,你们娘怀你们两个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后来你又,”


    说到这里,魏衍脸上的那几分尴尬的笑都有几分存不住了。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爹就是想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但又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也不知道到底给你些什么东西才是对你好,你,你心里可别笑话爹。”


    叶蓁蓁怎么会笑话他?只会很感动。


    跟许兴昌温柔细心的父爱不同,这魏衍一看就是个只知道行军打仗的糙汉子,只怕从来也不晓得该怎么去关心人,但她看得出来魏衍对她是真的关心。


    心中感动,忍不住就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魏衍,在他怀里轻声的说道:“爹,我怎么会笑话你呢。你这样关心我,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魏衍听到她这直抒胸臆的一句话,心里激动的翻江倒海一般。伸臂想要回报住她,但猛然想到她现在怀了身孕,他平常拎举的都是重物,力气很大,若是一不小心手上的力道重了,弄痛了叶蓁蓁,那不得伤到她腹中的孩子啊。


    于是伸出去的双臂就僵在半空中,竟然不敢落到叶蓁蓁身上。


    好在叶蓁蓁抱了一会就松开他了,魏衍暗中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忙叫叶蓁蓁坐。又吩咐芍药和芙蓉速去厨房,叫厨房里面的人的人用心的筹备一桌酒席出来,今晚他要给叶蓁蓁和许攸宁他们接风洗尘。


    多年的军旅生涯,魏衍其实是不喝酒的。担心喝酒会误事。但是今天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吃饭的时候他特地拿了两坛汾酒出来,跟许攸宁,魏朗,甚至元宵说他们这四个男子汉今晚要不醉不归。


    这老丈人都要喝酒了,许攸宁做女婿的敢不陪着啊?


    好在许攸宁以前在龙塘村的时候虽然酒量很浅,但这些年中竟然也慢慢的历练了出来。而显然魏衍其实是个酒量浅的,喝了酒还上脸,不一会儿一张脸就通红起来。


    元宵自然不必说,就算魏衍刚刚说他是男子汉,也要他喝酒,但是许攸宁心疼自己的弟弟,自然舍不得让他喝。


    只叫人端了一碗热牛奶过来给他哧溜哧溜坐在一边吸。


    不过对于魏朗这个大舅子许攸宁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酒杯都嫌太小,直接拿着大碗干了。


    而显然魏朗在酒量上面也遗传了魏衍,喝不了多少不说,喝了还容易上脸。但他心里一直跟许攸宁较着劲呢,所以哪里肯认输?说什么也要将许攸宁给打倒。


    所以后来甚至都不用许攸宁给他敬酒,想着要说什么祝酒的话了,他直接拎起酒坛子来对着酒坛子喝了。


    把叶细妹和叶蓁蓁两个人给吓的啊,赶忙的叫芙蓉和芍药过去将他手里的酒坛子给抢下来。


    魏朗还不肯,伸手指着许攸宁,大着舌头断断续续的说道:“咱,咱们两个,手,手底下,不,酒,桌上见真章。”


    许攸宁淡定的坐在椅中吃着菜,面上一点儿晕红都没有,眉宇间也依然云淡风轻的,压根看不出来他刚刚喝了好些酒下去。


    叶细妹在一边看着就担心啊。


    她看了看已经喝得趴在桌上睡着的魏衍,再看了看明显已经喝多的魏朗,就摇头说他:“这孩子是喝酒喝傻了呀。”


    你说你喝多了就跟你爹一样,老老实实的搁那趴着睡觉不行?非得跟许攸宁杠什么啊。要知道她这儿子现在的酒量连她都看不出来深浅来。


    这魏朗怎么说都是亲家的孩子,认真说起来年纪其实也不算大,叶细妹可不敢再让他喝了。再喝担心他会出事。就让芍药出去叫了赵星出来,不由分说的扶着魏朗回他自己的屋睡觉去。


    至于魏衍,也叫了两个人进来将他送回他自己的屋里睡觉去了。


    就这样叶细妹还不放心,问芙蓉:“这府里有没有什么解酒的东西?不然让厨房熬点解酒汤过来给他们父子两个喝?”


    问这话的时候她一张脸都是担心。


    芙蓉就笑着回道:“老太太您不用担心,咱们这府里有醒酒石。我现在就叫人去拿。”


    叶细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就给世子拿一块过去就行。亲家老爷已经睡了,就别打扰他了。再有,叫厨房里面也煮点解酒汤备着吧,以防万一。”


    芙蓉都笑着应了下来。


    “若有多余的醒酒石,也拿块来给我。”坐在一旁的叶蓁蓁忽然开口对芙蓉说了一句。


    芙蓉知道她要醒酒石肯定是因为担心许攸宁也喝多了,想要给他含在口中的,忙也应了下来。


    随后她就转身出了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了块醒酒石回来了。


    这醒酒石虽然是个贵重稀罕的东西,但原就产自云南,长兴侯府里面还是有很多的。


    叶蓁蓁接了过来看时,就见这醒酒石是白色的,还是有点儿硬的,也不是很透明,握在手里很有几分寒意。


    至少就这几分寒意应该就能让喝酒的人觉得清醒一点吧?


    于是也不说话,抬手就往许攸宁的口中塞了进去。


    许攸宁原本还想跟她说他没有喝醉,不用醒酒石,但是现在叶蓁蓁不由分说的就往他口中塞了过来,说不得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含着了。


    于是这一顿接风宴就这么结束了。叶细妹,叶蓁蓁和元宵都吃饱了,许攸宁估计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倒是魏衍和魏朗两父子估计肚子里面都是酒了。


    叶蓁蓁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心他们父子两个晚上要是醒过来会觉得饿,就特地叫芙蓉去厨房一趟,让里面的人备点儿吃的。


    虽然见许攸宁面色如常,但叶蓁蓁还是担心他喝多了,所以回去之后就叫芍药提了一壶水进来,她要亲自服侍许攸宁洗漱,好让他早点上床睡觉。


    许攸宁哪里会要他服侍啊?原本以前都是他服侍叶蓁蓁的,现在叶蓁蓁还怀了身孕,更加不能让她做这些事了。


    于是原本还假装喝酒了,一回来就瘫坐在床沿上,等着叶蓁蓁过来温声软语的跟他说话,他好趁机占点儿便宜,现在立刻起身站起来,伸手接过叶蓁蓁手里的水壶,就将她轻轻的按坐在就近的一张椅中,严肃的跟她说话。


    “大夫说你现在不能提重物,往后这些事你要记着不能做。”


    叶蓁蓁:


    只是一壶水而已,能有多重?就值得紧张成这样。


    不过被许攸宁关心她心里还是觉得甜滋滋的。就笑着不说话,看许攸宁将水倒进盆里面,又叫她过去洗手净面。


    待她洗好了,许攸宁就着这盆水自己也洗了。随后将水泼出去,重又换了盆倒水给叶蓁蓁洗脚。


    他们两个人很喜欢一起洗脚。每当叶蓁蓁觉得水有点儿烫的时候就会将自己的脚架在许攸宁的脚背上,这样她的脚就不会碰触到水,却又坏心肠的让许攸宁的脚一直待在热水里面,还压着他的脚不让他抬起来。


    每每这时许攸宁就会目光无奈的看着她。不过就算这样,他眉眼间也都是笑意,很显然他对这种事压根就不生气,反倒心里面还会觉得甜蜜。


    叶蓁蓁的一双脚比一般的女子要小,因为常年不见日光的缘故,白皙若雪一般,能看得见她脚背上淡青色的筋络。皮肤也很细软,贴着他脚背的时候他只觉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绸缎。


    哪怕他对女子的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但是他还是爱极叶蓁蓁的这一双脚。


    其实也不单单是叶蓁蓁的脚,准确的来说,叶蓁蓁身上的每一处他都喜欢。


    自打和叶蓁蓁成了亲,他最喜欢,也最享受的事,就是每晚同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伸手轻轻的抚过她全身各处,也细细的亲吻她全身各处了。


    便是今晚也一样,待洗好了脚,给叶蓁蓁擦干了脚上的水珠,他也没有让叶蓁蓁穿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叶蓁蓁早就已经被他抱的习惯了,早就下意识的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一边还笑着问他:“你真的没有喝醉酒?”


    “嗯,”许攸宁低头在她嫣红的双唇上亲了下,笑的风淡云轻,“你父亲和你兄长的酒量太浅了。”


    他这话难道不是得意?


    叶蓁蓁抬起头轻轻的咬了她的下巴一下,然后看着他笑着说道:“你往后就别再跟我哥哥较劲啦。”


    ☆、忍着


    许攸宁自然知道叶蓁蓁口中说的哥哥是指魏朗。虽然明知道她这样叫魏朗没有错, 但他心里在叶蓁蓁看不到的地方还是泛起了酸意。


    就没有回答,抿着一双薄唇, 弯腰轻轻的将叶蓁蓁放在被子上。


    早先接到宁夫人从京城遣人送过来的书信, 魏衍和魏朗就已经吩咐人将府中的海棠馆收拾了出来。上次叶蓁蓁和许攸宁到了侯府就是歇在这里的。虽然其后没住几日他们两个人就去了曲靖县,但魏衍和魏朗还是会遣人不时的打扫这处海棠馆, 就是为了让叶蓁蓁随时回来都随时有干净的屋子住。


    床上铺的被子是杏子红绫被, 褥子这两天也晒过, 人躺在上面的时候软软的。


    叶蓁蓁盘腿在褥子上坐好,等着许攸宁脱完外面的袍子上床。


    许攸宁是个简洁的人, 外衫基本都是蓝色和青色这两个颜色, 里面的中衣则都是白色的。不过他身材好,宽肩窄腰大长腿, 气质也好,白色尤其的衬他。看着就跟个站在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 让人想要冲动想要将他推倒,对他做一些羞羞的事,然后看他脸上情不自禁的模样。


    不过很可惜叶蓁蓁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推倒过许攸宁一次,因为每次都不等她冒出这个想法来许攸宁就先将她给推倒了。


    好在每每情浓之时叶蓁蓁也照样能看到许攸宁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暗沉情、欲, 跟他平日清隽冷清的模样很不一样, 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了。


    但是今晚,叶蓁蓁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有一种想要将许攸宁推倒的冲动。


    于是她就歪着头看许攸宁。暖橙色的烛光下, 他眉眼如画,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清雅俊美。


    许攸宁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就抬眼看向她,问着:“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叶蓁蓁不回答,反而伸手拍了拍她身边的褥子,笑着叫他:“哥哥,过来。”


    她原就生得容色绝丽,成亲之后眉眼间不自觉的又用了几分娇媚之意,这会儿软着声音叫他过去,许攸宁只觉得心中如同有千百根羽毛同时轻拂过一样。


    痒痒的,却又酥酥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听她的话,立刻到她的身边去。然后压着她,亲着她,两个人一块儿沉沦。


    但他才刚刚弯下腰,忽然想起刚刚的事来,忙站直了身体,问叶蓁蓁:“你刚刚叫谁哥哥?”


    叶蓁蓁不解:“叫你啊。”


    “我是说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口中的哥哥是在叫谁。”


    叶蓁蓁这下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也明白许攸宁这是在吃醋呢。


    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


    看着也是很沉稳持重的一个人,但在这件事情上面竟然这样的霸道小气。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他还要一直耿耿于怀。


    就倾身过来,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子左右摇晃了两下,然后轻软着轻声问道:“你生气了?”


    许攸宁垂眼看过来,就见她虽然口中带着讨好的意思在问着这句话,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哪里是担心他生气的意思?


    可是见着她这般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让他又如何能真的生得起气来?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有真的生她的气。


    许攸宁心里很明白自己这是被叶蓁蓁给完全的拿捏住了。不过没有关系,他其实也是心甘情愿被她拿捏着的。


    就弯腰低头下来,轻轻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然后恨着声音骂道:“小坏蛋。”


    叶蓁蓁才不会怕他呢。微歪了歪头躲着他的啃咬,但可惜压根就躲不过,被许攸宁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径直过来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抬头接受他的亲吻。


    好在叶蓁蓁对这些事都已经很习惯了,也一点儿都不排斥许攸宁的亲吻,就仰着头回应着他,双臂还自发的揽住了他的脖子。


    许攸宁平日在情、事上原就对叶蓁蓁索求的很多,也经不得她半点儿的挑弄。哪怕有些挑弄连叶蓁蓁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完全只是无意识的一些话,或者一些动作罢了,但对于许攸宁来说那都如同是火上浇油,更何况现在叶蓁蓁还在这样很明显的回应着他。许攸宁压根就经受不住,拥着她两个人就倒在了厚实软和的褥子上。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了,许攸宁这时却想起白天曹大夫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原还意乱情迷的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人也坐了起来。


    叶蓁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前许攸宁从来没有这样过啊,就半睁着一双眼看许攸宁,一脸茫然的叫他:“哥哥?”


    她刚刚明明听到许攸宁的呼吸已经乱了,怎么现在忽然就清醒过来了呢?


    许攸宁不说话,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竭力的压下心里的那股子渴望,这才重又躺下去抱住了叶蓁蓁,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说道:“赶了两天的路你肯定已经累了吧?今晚我们早点儿歇息。”


    说着,展开被子盖在叶蓁蓁和自己的身上,竟然是要就这样睡觉的意思。


    叶蓁蓁见状完全的懵了。


    这压根就不像许攸宁的作风啊。他以前在这件事上不是都一直缠着她,若非她每次软语相求,都恨不得折腾她一晚上的嘛,怎么现在这匹狼竟然改了性子,送到嘴边的肉他竟然也不吃了?


    叶蓁蓁还以为他怎么了呢,忙关切的问他。


    许攸宁一开始还不愿意告诉她,后来见她总不罢休,也只得将实情相告了。


    原来白天他问曹大夫怀了身孕之后应该注意哪些事时,曹大夫还悄悄的告诉过他一句话,说是怀了身孕的头三个月胎儿不稳,最好不要行房。为稳妥起见还是等三个月之后再行房的好。


    叶蓁蓁现在才怀了不到两个月的身孕,他要是这会儿跟她行房,万一伤到她腹中的胎儿可怎么办?说不得也只能忍一忍了。


    叶蓁蓁一听,只笑的直不起腰来。


    难怪说到嘴的肉许攸宁为什么会不吃,原来是为了孩子啊。


    不过叶蓁蓁原本就已经很紧张他们的这个孩子了,这会儿一听这话是曹大夫特地告诫许攸宁的,比他还要紧张。忙身子往床离开靠了靠,拉开跟他的距离,还拉高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这才一脸严肃的转过头对许攸宁说道:“你说话算话,孩子还没满三个月你就不能碰我了啊。”


    许攸宁虽然刚刚才深呼吸了好几次,但他现在正当青年,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中也爱极叶蓁蓁,晚间跟她在一块的时候就只想跟她亲密,这会儿就算顾及叶蓁蓁腹中的孩子不敢跟他行房,但他身上的某处依然还高高儿的翘着,还胀的发痛,叶蓁蓁非但不安慰他,反倒还跟躲洪水猛兽一般的躲着他,简直恨不能躲他远远儿的才好。


    许攸宁心里能不生气?就不言语,默默的用目光望着叶蓁蓁,想让她心中觉得愧疚。又或者是觉得他可怜,靠近过来跟他说几句软话也好。


    叶蓁蓁笑了一声,然后也不看他,闭上眼开始假寐。


    不过她这两天一直在路上奔波确实有些累了,所以虽然明知道许攸宁现在一直在看她,但还是架不住睡意,最后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于是许攸宁等了好久也没有等来自己预想中的软话,反倒听到了叶蓁蓁清浅绵长的呼吸时。


    这才知道她竟然睡着了。


    许攸宁见状,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心疼,就靠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咬着牙笑着低语:“小坏蛋,等一个月之后我再好好儿的跟你说这件事。”


    再过一个月叶蓁蓁腹中的孩子就有三个月大的月份了,到时他肯定不用忍得这样辛苦,可以跟她行房了吧?


    至于这暂且的一个月中,为了叶蓁蓁和孩子的安危着想,就算再难忍他也只能忍着了。


    就笑了一笑,伸手将叶蓁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握住,轻轻的放到被子里面来。随后他也阖上双目入睡。


    等到次日他们两个醒过来,洗漱好了之后到前院,就见魏衍竟然已经起来了,正坐着桌旁在跟赵星说话。


    不过宿醉估计还是很难受的,因为叶蓁蓁见魏衍跟赵星说不了两句话就伸手扶一下额头,想必头还有些痛。


    叶蓁蓁和许攸宁两个人走过去,叶蓁蓁叫了一身爹,许攸宁叫了一声岳父。


    叫完之后两个人还要对魏衍行礼。


    魏衍对他们两个摆了摆手:“行什么礼?咱们家没这些个繁琐的规矩。”


    就叫他们两个坐。然后叫了个丫鬟过来,吩咐她去后院请亲家太太和亲家少爷过来用早饭。


    又转过头跟赵星说话:“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喝了点酒而已,怎么就娇气成这个样子,现在还要睡,还说早饭也不吃了?你现在就回去叫他起床。”


    想必是魏朗昨夜喝多了,今儿早上起来还觉得有几分不舒服,就叫赵星过来跟魏衍说早上不过来跟他们一块儿吃早饭了,想再接着睡。


    许攸宁听了,忙站起来态度谦逊的认错。


    “岳父,昨夜说起来也是我不好。若我不敬世子酒,他也不会喝多。既然他现在酒还没有全醒,您不妨就让他再睡一会。”


    竟是要替魏朗求情的意思。


    叶蓁蓁心里觉得诧异,转过头看他。就见他面上看着确实是一脸真诚的模样。


    不过许攸宁说谎话的时候她也是从来都看不出来的,所以叶蓁蓁一时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到底是许攸宁在真心为魏朗求情,还是抱着旁的,诸如以退为进的目的。


    就没有说话,想要看魏衍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中秋


    魏衍显然很意外, 也很感动。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得出来魏朗在暗中跟许攸宁较劲, 但是现在许攸宁竟然替魏朗求情!


    但是就算有许攸宁求情, 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也不能纵容魏朗。因为他觉得男人嘛,就算受伤流血, 只要不是下一刻就要咽气了, 又或者确实动弹不了, 那怎么能睡懒觉呢?更何况只是喝醉了酒而已。


    就跟许攸宁说了他的想法,许攸宁还能不附和他?肯定要附和啊。而且心里甚至也很赞同魏衍的这个说法和做法。


    男孩子嘛, 从小就该磨砺他, 让他多吃点苦头,不然等大了怎么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翁婿两个一拍即合, 于是魏衍依然吩咐赵星现在就去叫魏朗起床,赵星也只得答应着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叶细妹就带着元宵过来了, 厨房那里也遣人送了早膳过来。丫鬟们就开始放桌子摆饭。


    魏衍见魏朗一直不来,虽然叫了人过去催促,但是也不好让一屋子的人都坐在这里等他,所以最后还是招呼大家先吃了早饭。


    等吃过了早饭, 大家坐在屋子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这才看到魏朗慢慢的走过来。


    而且显然他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一边走还一边抬手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


    魏衍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来气。


    这是他和宁秀静的儿子, 刚出生的时候还差点儿就丢了性命,不消说魏衍心中肯定是极其疼爱他的。但是疼爱可以, 却不能溺爱,他不能让魏朗以后真的长成个纨绔,那样反而是害了他。


    就沉着脸说他:“你看看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还没有睡好?”


    叶蓁蓁转头看了看们外,心里估摸了下,现在大概是辰末巳初吧,换算成她上辈子也就是早上九点左右。


    其实说起来九点起床应该也不算很晚了。她上辈子的父母和弟弟,一到周末都是上午十一二点才起床,早饭都省了,直接吃午饭。不过自打她到了这里,一般辰时肯定会起来的,有的时候还会比这早一些。而魏衍平日多在军营,想必起的会更早,难怪现在看到魏朗这个时候起来他会不高兴。


    魏朗是个聪明的,一见魏衍这个模样就知道他生气了,当下哪里还敢言语?垂着双手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小声的辩解着:“是昨天晚上许攸宁劝我喝了很多酒,我喝醉了,今天才起的晚了,爹你别生气。”


    可是魏衍一听却更加的生气了。


    他拍了下桌子,冲魏朗喊:“你以为我不知道?昨晚到最后宁儿压根就没有劝你酒,是你自己抱着酒坛子非要跟他喝,现在还将这件事都推到他身上。而且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叫赵星过来说你想再睡一会,我不答应,宁儿还在一旁为你求情。他心里将你当成是一家人,可你有没有将他当成一家人?还叫他许攸宁?”


    魏朗确实没有想到许攸宁会为他求情,就抬起头很诧异的看了许攸宁一眼。


    不过许攸宁压根就没有看他,正端了茶杯,垂着眉眼,闲闲的吹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压根看不分明他面上此刻的神情。


    魏朗心里就觉得不大好意思起来,也觉得自己不该暗中跟许攸宁较劲。


    父亲说的对,许攸宁现在可是叶蓁蓁的丈夫,他的家人,以前也悉心的照顾了叶蓁蓁那么多年的,怎么能因为叶蓁蓁叫他哥哥更亲密些就要跟他较劲呢?


    他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近关系。


    就转身面对着许攸宁的方向,对他弯腰行了个礼,一脸真诚的说道:“爹说的对,我们两个现在是一家人,我不该再暗中跟你较劲。以前是我做错了,我现在跟你道个歉。”


    许攸宁心里也惊讶起来,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过魏朗会跟他道歉。


    而且刚刚他在魏衍面前替魏朗求情,其实说实话他也不是真心的,不过是想在魏衍面前表现下他的大度和对魏朗的‘关心’而已。


    但是现在魏朗竟然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跟他道歉许攸宁怔愣了片刻,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对着魏朗说道:“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你就不应该跟我这样见外。”


    语气听着也很真诚。


    魏衍看到他们两个这样,特别是魏朗竟然会主动认错,心里很高兴。


    虽然一张脸还沉着,不过说出来的话较刚刚已经缓和了很多。


    “原本我还想罚你去祠堂跪一天,但现在见你认错态度好,这顿罚就暂且先记着。”


    就挥了挥手,叫他:“行了,下去用早膳吧。”


    魏朗应下了,又同叶细妹,叶蓁蓁等人作辞,这才转过身往外走。


    刚刚魏衍在训斥魏朗的时候,叶细妹虽然有心想要说情,但转念想着这是人家父亲在教训儿子呢,她一个外人,哪里好插嘴的?也只好不说话了。现在看着他们父子两个都好好儿的,她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次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一应瓜果月饼之类的东西魏衍和魏朗早就遣人买好了。老天爷也很给力,白天是个大晴天,到了晚上,一轮圆月明晃晃的高挂在幽蓝色的夜幕中,竟是连浮云都没有几丝,半点遮挡都没有。


    魏朗事先还叫管家寻摸了个会吹箫的人,这会儿坐在不远处细细的吹着,他们一边听着箫声,一边坐在说话。


    叶蓁蓁却细心的注意到魏衍好些很失落的样子,也不怎么说话,经常发呆。


    她原本有心想要问一问,但说到底跟魏衍也算不上特别的熟悉,还没有到那种在他面前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地步,所以最后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不过等回了房,洗漱上床之后,两个人坐在床头,她倚在许攸宁怀里,眼前依然忘不了魏衍面上失落的模样。


    就忍不住问许攸宁:“哥,刚刚赏月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爹脸上的表情?他这是怎么了?”


    她是知道许攸宁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的,既然她刚刚都有留意到魏衍不对劲的地方,那许攸宁肯定也会留意到的。


    许攸宁果然留意到了,闻言就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叶蓁蓁说这件事,放在她肩上的手摩挲了她光滑纤细的肩头一会,才轻声的说道:“十五中秋一家团圆之日,他可能是想你娘了吧。”


    叶蓁蓁知道他说的是宁夫人,不由的沉默。


    不过想想也是,当年的事宁夫人其实也没有负过魏衍,她是真的尽了她的全力的。后来之所以会另嫁他人,想必也是被她的家人逼迫的。


    叶蓁蓁已经听魏衍说过宁夫人后来嫁的那个夫君了。她当时方当韶龄,相貌又生的娇柔出众,若不是被家人逼迫,怎么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做填房呢?而且跟宁夫人的几次接触中,叶蓁蓁能能看得出来她过的很不开心的,眉眼间一直都有忧愁。


    而魏家的人又被当今皇帝忌惮,被严令没有宣昭不得进京,魏衍远在这千里之外的云南,想要见到宁夫人都不能的。


    但很显然魏衍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宁夫人,因为叶蓁蓁已经知道他这些年中一直没有娶妻,身边甚至连个妾室和通房丫鬟都没有。


    至于宁夫人,很显然也一直没有忘记过魏衍的,不然当初在京城里面认出她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将她送到云南,让她跟魏衍父女两个人团聚了。


    也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了。


    叶蓁蓁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许攸宁的腰,整个人都紧紧的窝在他的怀里。


    看到魏衍和宁夫人一对有情人被迫分隔两地,她心里怜惜的同时,也很庆幸自己现在能好好的跟许攸宁在一起。


    嗯,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他们一家人往后都会好好的在一起的。


    许攸宁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柔如春水一般,唇角不由的往上弯了起来。


    见叶蓁蓁面有倦色,想着她现在可是怀有孩子的人,容易觉得疲倦,就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的说道:“明日还要早起,我们睡吧。”


    叶蓁蓁也确实觉得有点儿困倦了,闻言点了点头,乖顺的躺下去准备睡觉。


    不过等两个人并排躺好了,叶蓁蓁还是往许攸宁的怀里面蹭过来,一面手还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腹部。


    也许是因为刚刚为魏衍和宁夫人两个人伤感的缘故,现在她就特别想跟许攸宁亲近一些,好像这样他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会在一起一样。


    许攸宁现在毕竟是曲靖的知县,纵然这次中秋带着叶蓁蓁特地赶到昆明来跟魏衍和魏朗过中秋节,但也没法子多待,要赶着回去处理县衙里面的事,所以次日他就同魏衍和魏朗开口作辞要回去了。


    魏衍虽然不舍,但他自己原就是个纪律严明的人,心里也是赞同许攸宁这样以正事为重的,所以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不过考虑到现在叶蓁蓁怀了身孕的缘故,他特地将府中最好的厨子叫了过来,吩咐他跟着许攸宁和叶蓁蓁他们一块儿去曲靖,往后好每天变着花样给叶蓁蓁做饭。


    怎么着也不能饿到他的外孙子呀。


    魏朗自然很不舍。而且因为和许攸宁冰释前嫌了的缘故,现在他觉得看许攸宁也顺眼了很多,所以竟然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外面,见着他们的车马走远了,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


    而许攸宁他们也巧的很,回去的路上这夜歇的就是他们来时歇了一夜的客栈。


    只不过进门的时候许攸宁注意到大堂里面的跑堂压根就不是前几日他见过的那个跑堂,就连站在柜台后面的账房也换了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嗯,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出去旅游了一趟累成狗,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宅家里码字比较适合我啊。


    ☆、厮杀


    而且很显然, 两个人虽然自称自己是这里的跑堂和账房,但看他们做事的姿势和手法, 以前应该压根就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事。


    旁的不说, 那个账房连拿笔的手势都不对。倒是行走间脚步稳健,一看就知道身上有功夫。


    许攸宁原本还想立刻离开这里, 但转过头看到外面夜色已经很重了, 下一个村庄离着这里很有些距离, 他们找不到晚上可要歇宿的地方。


    别人尚且还罢了,但是元宵还是个小孩子, 叶蓁蓁也怀着身孕, 他们两个人肯定受不住的。


    而且,若这些人真的是冲他们来的, 想必就算他们现在离开这里这些人也依然会暗中跟过来的,到时反倒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对他们下手, 还要一直提心防范。相比较现在他知道了这些人的存在,倒是可以现在立刻就防范起来了。


    就只当不知。甚至连叶蓁蓁也察觉到这客栈的小二和账房换了人,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许攸宁还拉了拉她的衣袖, 对她使了个眼色, 叫她不要说话。


    既然许攸宁心里都已经怀疑这些人了,也自然不会吃他们做的晚饭。好在魏衍遣了个厨子跟他们一块儿过来,一应食材他们也带了些, 就叫了两个侍卫陪同厨子去厨房做饭。并暗中对这两个侍卫和厨子下令,他们在厨房做饭期间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厨房。做出来的饭菜也不能经由任何人的手, 特别是这客栈里的人。


    原本许攸宁很定了几间客房,但是待吃过饭之后他却没有让叶细妹和元宵回他们两个人的屋,而是将他们叫过来跟自己和叶蓁蓁一块儿待在一间屋里。因为知道芍药和芙蓉身上也带了些功夫,就叫她们两个人在屋外守着。至于那三十六名侍卫,他也将他们都遣了出去,吩咐他们埋伏在客栈四处。


    他自己也没有睡,只劝说叶蓁蓁,叶细妹和元宵上床一块儿睡了,自己则挑灯坐在桌旁看书。那把在京城带过来的长剑就放在桌面上,触手可拿。


    等到了半夜的时候,许攸宁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兵器相交声。心中一凛,忙抛下手里的书,拿了长剑快步走到门边,轻轻的打开一条缝隙往外面看。


    说起来倒要先叹一句世道好轮回。


    原本马顺和阮鸿达各自遣了人过来要暗杀许攸宁,不想两拨人都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又彼此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两拨人倒先交了手。


    人数上原就有差异,阮鸿达遣了五十个人过来,可马顺才遣了二十个人。而且大内高手的武艺肯定不是马顺的人能比的,所以就将马顺遣过来的那二十个人全都先给杀了。


    不过这五十个大内高手也有损伤,死了四个,伤重五个,算上其他带了轻伤在身能站起来的,现在一总是四十一个。


    因为他们过来之前阮鸿达曾对他们下过死命令,一定要尽早取了许攸宁的项上人头回去见他,所以他们也不敢迟疑。一见许攸宁今日从长兴侯府出来,打听到他今晚会歇宿在这客栈里面,立刻就赶过来将这客栈里面原本的伙计账房等人都打晕藏了起来,让他们自己人换上。


    他们来之前也不知道许攸宁竟然成了长兴侯魏衍的女婿,长兴侯府守备森严,侍卫众多,他们肯定不敢在那里暗杀许攸宁。后来见许攸宁就算离开了长兴侯府,身边竟然也有三四十个侍卫守卫,便打算先占住这客栈,好在许攸宁他们一行人的饮食里面下迷药迷昏了他们再动手。事后再放把火将他们的尸首连同这客栈一起都烧了,毁尸灭迹,哪怕就算魏衍过来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们也好回京城向阮鸿达交差。


    哪里知道许攸宁竟然是个特别谨慎的人,非但不吃他们准备下的饭菜,甚至连他们准备下的茶水都不碰一下。其他的一众侍卫显然也得了他的命令,无论他们怎么说,他们也都不碰这些饭菜和茶水。


    领头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许攸宁已经看出了什么来,还是他原本就是个很谨慎的人,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皇命在身,他们今晚肯定要对许攸宁下手。


    而且算下来他们有四十一个人,许攸宁身边却只有三十六名侍卫,算起来人数上面还是他们占了优势。


    于是等到三更夜深人静之时,一众人就撕下伪装,拿了弯刀在手,趁着夜色悄悄的往许攸宁住的房间走过去。


    不想他们才刚走到楼下大堂,脚还没有踏上楼梯,只听得一声唿哨声响过,四面就亮起了很多火把来,将原本不甚明亮的大堂照得亮如白昼。


    就见白日他们见过的那些侍卫原本不知道躲藏在何处,这会儿手中兵器出鞘,竟是将他们都围在了大堂中间。


    众人心中都吃了一惊,感觉他们这些人被瓮中捉鳖了。


    但心中也不是太怵这些人,因为他们可是大内高手,而且人数上面还占了优势。


    于是领头的人沉声的喝叫了一声杀,两拨人就缠杀在了一起。


    兵器相接的声音很刺耳,不仅惊动了许攸宁,也惊动了已经入睡的叶蓁蓁和叶细妹。就连元宵也揉了揉眼睛,嘟嘟囔囔的问叶细妹:“娘,外面是不是打雷了?怎么这么吵啊?”


    叶细妹忙将他抱在怀里哄了哄:“是打雷了。不过没事,娘在这里呢,你别怕,继续睡你的觉啊。”


    但是外面厮杀的声音越来越大,元宵哪里还能睡得着啊,反倒越来越清醒起来。


    叶蓁蓁醒过来的时候就忙去看许攸宁。原本自打进了这个客栈之后她就觉得许攸宁很奇怪了,又是不让她说这客栈里面的跑堂和账房怎么短短几天中就全都换了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叫叶细妹和元宵过来跟她一块睡。他自己却一直不睡,在旁边守着他们。


    虽然问他原因他不说,但叶蓁蓁也隐隐能猜测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的。


    现在果然,外面竟然有厮杀和兵器相接的声音。听着地板都好像在震动,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人。


    而且她还看到许攸宁正站在门边,打开一条缝往外面望,随后就像要出门的样子。


    叶蓁蓁心中担心许攸宁,连鞋也顾不上穿,掀开被子就往他的方向跑过去,一边叫他:“哥。”


    许攸宁闻声回头,看到她赤着脚,就皱着眉头说她:“地上冷,你怎么不穿鞋就跑下来了?”


    说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就往床边走。


    等到了床边将她轻轻的放下来,见叶细妹和元宵也都在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他就抬手摸了摸元宵的头,对叶细妹和叶蓁蓁温声的说道:“外面有匪人,应该是想过来劫财的,没事,我出去看看。”


    那会儿他们从嘉宁府上京,包括前些时候从京城到云南来,路上也遇到过几次劫匪,但也都被许攸宁应付过去了,更何况现在外面还有三十六名魏衍遣过来保护他们的侍卫,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什么劫匪了。


    叶细妹就略略的放了些心,嘱咐许攸宁:“你要小心。”


    知道他的武艺原本就不错,前些日子又跟着长兴侯府里面教导魏朗的那些师父学过好几日,连魏衍都夸他身手了得。


    叶蓁蓁却直觉许攸宁这是在骗他,外面的那些人肯定不是单纯的劫匪。


    但是她又不想说出来让叶细妹和元宵害怕,就穿了鞋,拉着许攸宁到旁边,低声的问他:“真的是劫匪?”


    许攸宁低头看她,能看到她眼中一点儿都没有掩饰的紧张和担心。


    他眉眼微微的垂了下来。


    他虽然暂且还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刚刚他打开门缝往外面望的时候,就见人数竟然有四五十人之多,且个个身手不凡。


    手中的兵器一看也不是寻常市集上面卖的,在火把照耀下闪着一道道的寒光。


    寻常的劫匪哪里会有这样的好身手和这样的好兵器?这些人肯定来历不凡,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钱财之类的东西。


    再看这些人下手狠辣的样子,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取他们的性命呢。


    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取他们的性命?魏衍的仇人,抑或是他自己的仇人?


    不过据许攸宁所知,魏朗也经常只带几个侍卫到外面游玩,若这些人是魏衍的仇人,为什么不去杀魏衍的独子,反倒会冲着他们来?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这些人是他自己的仇人。


    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结过仇,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要置他们一家人于死地。


    想来想去的,也就唯有他真实的身世很可能被人知晓了……


    这些都只不过是许攸宁脑中一瞬间就想到的事,但他并不敢将这些话告诉给叶蓁蓁知道。


    有关他真实身份的事他原本就瞒着叶蓁蓁了,这会儿要怎么告诉他?最重要的是,他害怕告诉叶蓁蓁这件事之后只会给她招惹上麻烦和危险。


    而且现在外面那些人的身份他还没有确定,所以暂且还是瞒着叶蓁蓁的好。


    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叶蓁蓁目光牢牢的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但是很可惜她压根就看不出来。没办法,许攸宁若真打定了主意要骗人,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到底在不在撒谎。


    可在现在这么危险紧急的时刻……


    叶蓁蓁给气的,伸手就拽紧了他的衣襟,低声的喝问他:“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保护


    面对叶蓁蓁的质问, 许攸宁只垂着眉眼不说话。后来见她质问的狠了,他就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一下, 低声的说道:“外面危险, 你和娘,还有元宵好好的在屋子里面待着, 不要出来。”


    说着, 握住叶蓁蓁拽着他衣领的手, 转过身往屋外就走。


    外面那三十六个侍卫都在用性命保护着他们,他怎么还能一直龟缩在这个屋子里面不出去?


    他也要去会会那些人, 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就快步的走过去拉开屋门, 吩咐站在门外的芙蓉和芍药两个人进屋保护叶蓁蓁他们三人,自己则头也不回的往楼梯那里走。


    而那些人一看到他走出来, 瞬间就无心和那些侯府的侍卫缠斗了,转而拿着兵器就望他这里冲了过来。


    许攸宁心中一沉。


    这些人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就右手握住剑柄。只听的蹭的一声轻响过后, 他手中长剑出鞘。同时他左手将剑鞘往旁边飞掷过去,正中朝他冲过来的一个人的左胸。


    右手将手中长剑旋出一道剑花之后,他飞身加入这一番厮杀。


    因为他明白,今晚若不将这些人全都杀尽, 非但是他, 屋里的叶蓁蓁,叶细妹和元宵他们都会有性命之忧。


    时至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一直前进…………


    虽然许攸宁并没有告诉她实情就走了,叶蓁蓁心里很气愤, 但是她也知道许攸宁这是不想让她担心,也是为了保护她。


    所以她还是听从了许攸宁了的话,哪怕心里再担心,还是站在屋里没有动弹。


    芙蓉见她一直站着,担心她站得累了,就扶着她在椅中坐下。


    叶蓁蓁却猛然的抓住了她的手,低声的问她:“芙蓉,你告诉我实话,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她记得魏朗以前跟她说过,魏衍将这云南治理的很好,压根就没有什么劫匪。而且哪怕真的有劫匪,只要甩了长兴侯三个字出去谁会不怕?既然如此,是什么劫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劫她这个长兴侯的女儿?


    他们不可能看不到那三十六名侯府侍卫的,所以对于刚刚许攸宁说的话叶蓁蓁一个字都不相信。


    芙蓉面上为难,显然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叶蓁蓁这件事。


    叶蓁蓁看出她的犹豫来,所以一直追问。最后芙蓉被她追问不过,也只得实话实话:“奴婢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但肯定都不是寻常人。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武艺都很高,应该都受过很严格的训练。而且他们应该还是出自同一个人地方,我看他们的好些招式都一样。”


    叶蓁蓁心中重重一跳。呆了片刻之后她又连忙追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芙蓉没有再瞒她:“约有四十人左右。”


    四十个人?而且每一个都是受过很严格的训练,武艺很高的人但是他们这边就算加上许攸宁也才只有三十七个人啊,能打得过他们吗?


    叶蓁蓁心中原就很担心许攸宁,这会儿听完芙蓉说的话之后就更加的担心了。只恨不得现在就走出屋子看一看许攸宁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她也知道,不说武艺,就是力气她都有限,外面那些人正在殊死搏杀,她出去之后非但帮不到许攸宁,反而还要让他分心来保护她。


    她怎么能现在出去,给许攸宁造成负担?


    想了一想,她问芙蓉:“你和芍药的武艺怎么样?”


    芙蓉也告诉了她实话:“我们两个人原是侯爷挑选出来要放在世子身边的,好随时保护他。所以从我们两个小的时候开始侯爷就叫了几位师父教我们功夫。跟外面那些更精通在战场上搏杀的侍卫比起来,我和芍药可能要更灵活些。”


    也就是说她和芍药的功夫应该比外面的那些侍卫更高。


    叶蓁蓁听了,忙叫她:“既然如此你和芍药也不用待在这屋里守着我们三个了,你们快出去帮忙。”


    她想的很明白,若是那些人真的将他们侯府的侍卫和许攸宁都杀了,最后再来找他们,仅仅靠芙蓉和芍药两个人肯定抵抗不住,到时大家会全都玩完,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芙蓉和芍药现在出去帮忙。


    她们两个人一出去,那他们这边算起来就有三十九个人了,至少跟对方在人数上相差不大,自然取胜的概率要更高些。


    但是芙蓉却有点儿犹豫:“可是刚刚姑爷出去的时候叫我们两个在这屋里护着您和亲家老太太,亲家少爷,一步都不能离开。”


    在这很可能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叶蓁蓁也顾不上跟芙蓉解释太多了,直接沉着一张脸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她。


    “你们两个既然是我父亲遣到我身边过来的,那就该听我的话。现在我叫你们两个去外面帮忙,你们两个怎么不去?”


    叶蓁蓁以前也没有怎么凶过人,这会儿猛然的端起她长兴侯女儿身份的架子终究是很不习惯。所以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说道:“我们三个人肯定会待在这屋里面一步都不离开的。你现在不去外面帮他们,若他们都出了事,我们几个人还能有活路?你们还不快去?!”


    也算是解释了她要芙蓉和芍药出去的原因。


    魏衍关心叶蓁蓁,所以在遣芙蓉和芍药两个人到叶蓁蓁身边之前特地的叫她们两个人过去吩咐过,许攸宁的话她们两个自然要听,但更要听叶蓁蓁的话。若有一日叶蓁蓁和许攸宁的话相左,那肯定是要听叶蓁蓁的,而不是许攸宁的。


    魏衍是个军令,从小信奉的是军令如山。芙蓉和芍药两个人虽然不是兵士,但从小魏衍也是这样教导她们两个人的,所以对于魏衍的话她们肯定会无条件听从。自然现在叶蓁蓁吩咐她们两个人的事她们两个人也肯定会遵从她的吩咐。


    于是两个人就齐齐的应了一声是,拿了自己的兵器在手上,转过身往外就走。


    走到门外的时候芙蓉还将屋门带起来了,不想让叶蓁蓁他们看到屋外那些血腥的场景。


    叶细妹只看到叶蓁蓁在跟芙蓉,还有芍药说话,但是她们三个人的声音都压的极低,她也没有听清楚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话。现在见芙蓉和芍药两个人竟然出了屋,她心中也隐隐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忙问叶蓁蓁:“外面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看你们这意思侯府的那三十六名侍卫都顶不住?他们真的是劫匪?”


    叶蓁蓁心想,那些人要真的是劫匪就好了,她这会儿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但是她也不敢告诉叶细妹实话,不想她害怕,所以就只安慰着:“娘你放心,不管是什么人,哥哥和那些侯府的侍卫肯定都能应付得过来的。”


    叶细妹又不是真的傻,到这会儿还能看不出来这件事的异常来?但见叶蓁蓁一脸担心的样子,眉头也紧紧的蹙了起来,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再问什么。


    左右他们一家人现在都在一起,便是最后真的不敌外面的那些人,无非也就是他们一家人一起死在一起罢了。


    就没有再说话,只在椅中静坐。


    元宵却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心里的担心和紧张,听着外面叮叮撞撞不停的兵器相接声反倒觉得有趣。


    一来他原就是个胆子大的,二来也是年纪还小,不知者不怕,所以就悄悄的爬下床,穿了鞋,轻手轻脚的往门口那里走。


    叶蓁蓁和叶细妹两个人这时心里都在沉甸甸的担心,一时竟然也没有留意到他。等她们两个留意过来的时候,元宵已经拉开门往外走了。


    外面现在都已经乱成那样了,两拨人都要置对方于死地。刀剑无情,元宵一个小孩子现在跑到外面去那不就是去找死的吗?


    叶蓁蓁和叶细妹两个人都大吃了一惊,两个人一边喊着元宵快回来,一边也顾不上其他的,齐齐的起身往门口跑。


    一跑出门,就看到楼下大堂,楼梯上,甚至她们这旁边的走道上都有人死状可怖的倒着。不说血流成河,可到处也都飞溅上了猩红的血迹。


    就算以前她们在路上也遇到过劫匪,可许攸宁跟他们缠斗的时候也让叶蓁蓁他们待在马车里面不出来,完事之后他也会立刻赶马车带他们离开,所以叶蓁蓁他们确实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而且现在还是这么惨烈的场景。


    于是叶蓁蓁和叶细妹两个人一时都呆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还是叶蓁蓁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到处寻找元宵。


    就算元宵胆子再大,可出来之后看到这些血腥的画面还是害怕的。就不敢再往前走,正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的站在前面的走道上。甚至都已经吓的不知道哭了。


    楼下大堂,还有他身边依然有人在缠斗,一个稍不注意就会伤到他。叶蓁蓁虽然心中也害怕,但是现在就算她再害怕也必须先把元宵从那里拉回来。


    就双手先将叶细妹往回推到屋子里面去,再咬了咬牙,往元宵那里就跑。


    不想有个人正一刀砍杀了侯府中的一名侍卫,目光看到元宵,只以为这是许攸宁的儿子,想着斩草要除根的这句话,挥刀就往元宵砍过来。


    叶蓁蓁在一旁瞧见,心脏骤紧,再也顾不上旁的,猛的就冲过去一把抱住元宵,将他牢牢的抱在自己怀里,用背对着那个人。


    这其实是她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一来固然是因为她想要保护元宵,二来也是因为她现在怀了身孕的缘故,纵然事先她在脑子里面并没有想过,但是当危险来临之际她还是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腹中的孩子。


    ☆、醒来


    纵然是在睡梦中, 叶蓁蓁也觉得后背上火烧火燎的痛。她能听到有人在唤她,还听到有人的哭声, 但是她觉得眼皮很沉重, 压根就睁不开。


    昏昏沉沉的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是晚上, 屋里坐了好几个人。


    许攸宁, 叶细妹, 魏衍和魏朗他们都在。


    其中叶细妹,魏衍和魏朗他们都一脸愁容的围坐在桌旁, 许攸宁则是坐在床沿上, 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所以叶蓁蓁一醒过来许攸宁立刻就察觉到了。


    叶蓁蓁也一眼就看到他了。原本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每天都要将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的, 衣服上面都没有一丝褶皱,但是现在, 他头发有些儿蓬乱,额前有一缕头发还垂在面前。面色憔悴,下巴上面能看到青色的胡茬。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蓝色的圆领袍子,前襟皱了好大一片。


    叶蓁蓁想要问他怎么了, 可是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里面就跟被烙铁给烙过一样, 说话的声音很嘶哑,压根就发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来。而且连呼吸的时候非但是喉咙那里,连带着肺里好像也在痛。


    最后她努力了好一会儿, 也只沙哑之极的叫出了一声哥哥来。


    大抵人就是这样,小悲小喜的时候还能立刻哭出来或者是笑出来, 能很明显的感觉得到自己的情绪变动,但是大悲大喜的时候人的脑子瞬间却是呆的,要过好一会儿的功夫才能反应得过来。


    许攸宁现在就是这般。担心紧张了这三日,现在猛然看到叶蓁蓁睁开双眼,对上她清亮的一双眸子,他只觉得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压根没法子去思考任何事,只呆呆的看着叶蓁蓁不说话。


    直到听到叶蓁蓁叫出来的这一声哥哥,他才反应过来,抖着双手握住叶蓁蓁放在被子上的右手,低头轻轻的贴上了她的手背。


    她的手还是冰凉的,握在手里跟一块冰一样。许攸宁知道这是因为她失血过多的缘故。


    当时她被人用刀砍中后背,流了那么多的血,非但是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全身的血液里面就好像掺了冰块进去,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开始发抖。


    他从记事开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过这样恐慌惧怕的时候。


    就是后来的这三天,他也一直处在这样的恐慌惧怕之中,害怕叶蓁蓁再也不会醒过来。


    但是好在她现在终于醒了过来。


    她活了下来!


    许攸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边双唇紧贴在叶蓁蓁的手背上,一边落下眼泪水来。


    叶蓁蓁见状反倒愣住了。


    好像自打她认识许攸宁的第一天起就没有看到他哭过。而且以前他不也是跟她说过么,男子汉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的,但是现在他怎么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安慰他,在桌旁坐着的叶细妹等三人就都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三个人一块儿抢了过来。


    魏朗性子急,当先问出声来:“蓁儿,你觉得怎么样?”


    叶蓁蓁转过头看他们三个人,就看到叶细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看着她正在不停的流泪,就是魏衍也红了眼圈。魏朗更不必说,都恨不得将许攸宁从床沿上挤下去,他好坐在那握着叶蓁蓁的手了。


    看来看去的都没有看到元宵。


    叶蓁蓁心里不由的焦急起来。


    她已经知道自己受了伤,因为她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将元宵护在怀里的那会儿就觉得背上一阵剧痛传来,很显然是那个人用刀砍中了她的后背。


    想必这伤也有点严重,不然许攸宁他们也不至于会紧张担心成这个样子。


    那元宵呢,有没有事?


    叶蓁蓁心里一急,哪怕现在她全身都绵软无力,但还是用力的反手握了握许攸宁的手,问他:“哥,哥哥,元,元宵……”


    喉咙里面实在是太痛了,后背也痛,明明她才说了这几个字,但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牵扯着跟着一起痛,让她压根就没法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好在许攸宁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忙说道:“你放心,元宵好好的。他现在在他自己的屋里睡觉。”


    叶蓁蓁不说话,目光紧紧的看着他,仿似想要辨别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是知道的,许攸宁说谎话的时候可以说是面色如常,他很可能为了让自己放心,就说元宵好好的但是元宵绝对不能有事。许兴昌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没有生还的机会了,他留下这个唯一的血脉他们一定要保住。


    就又拼命的用了些力握了握许攸宁的右手,同时目光焦急的盯着他。


    许攸宁何尝不明白她心里面的担忧,忙又说道:“我没有骗你。元宵当时被你护在怀里保护的好好的,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叶细妹也知道叶蓁蓁这是在担心元宵,害怕元宵真的有什么事,但他们为了不让她担心悲痛就骗她说没事,就忙开口说道:“蓁蓁,你放心,元宵他真的没事,现在就好好的在他屋里面睡着呢。我还叫了芙蓉在屋里看着他。”


    得叶细妹开口,叶蓁蓁终于放下了心来。


    不过随后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身体里面空了很大的一块。


    随后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大抵孩子跟母亲之间真的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应,哪怕明明那个孩子才两个月大,还没有踢过她一下,她也压根还没有到显怀的时候,腹部无论怎么看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她现在就是很明显的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腹部那里空了。


    心里也跟着空了。


    叶蓁蓁的眼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用力的挣脱开许攸宁握着她的双手,然后隔着被子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腹部上。


    眼泪水一时就流的更厉害了。


    见她这一哭,众人也就明白她晓得这件事了,个个心里都觉得悲痛。


    叶细妹更是忍不住的哭出声来,扑过来隔着被子抱住她:“我苦命的孩子啊。”


    魏衍和魏朗也都红了眼眶。魏朗随后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恨那些人!就是将他们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魏衍也重重的叹息。叹息过后就开口柔声的安慰叶蓁蓁:“蓁儿,没事,你还年轻,往后你还会有很多孩子的,别伤心了啊。”


    但他自己也忍不住的伤心。


    这可是他的外孙啊,他和秀静的外孙。他甚至都已经写信遣人送去京城给秀静,告诉她她就要做外祖母了。现在这封信还没有到京城,可是他们两个的外孙就已经没有了。


    许攸宁却没有哭,甚至都没有开口安慰叶蓁蓁半句。他甚至还很平静的叫叶细妹:“娘,你在这里陪着蓁蓁。”


    说完,他起身从床沿上站起来,对魏衍弯腰行了个礼:“岳父,请您移步,我有话想要跟您说。”


    魏衍知道他对叶蓁蓁的感情很深。当日许攸宁抱着浑身是血的叶蓁蓁一路赶回侯府的时候状若疯癫,随后这三日即便曹大夫一早儿说了那一刀虽然看着很可怖,好在并没有伤到身体里面的要害之处,叶蓁蓁性命无忧。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她要昏睡几天,但是许攸宁依然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叶蓁蓁床边,一直都不肯离开。


    而且这三天里面无论他们怎么劝慰,许攸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叶蓁蓁的身上。魏衍甚至都怀疑,要是叶蓁蓁真的不幸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许攸宁也不会独活的。


    可是这时候叶蓁蓁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了,这么伤心的情况下许攸宁看着还能这么冷静,甚至都没有劝慰过叶蓁蓁一个字。


    明明刚刚叶蓁蓁醒过来的时候他都看到许攸宁流泪了的。


    魏衍心里很诧异,但也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又安慰了叶蓁蓁几句,这才抬脚往屋外走。


    许攸宁随后就跟了出去。


    魏朗猜测他们两个人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就对叶蓁蓁说了一句:“蓁儿,你别伤心了啊。哥哥待会儿再来看你。”


    说着,转身也追魏衍和许攸宁去了。


    但也不敢跟的太近,只悄悄的在后面缀着。看到他们两个进了后园子里面魏衍的书房,许攸宁还将书房的两扇雕花门关了起来,他就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矮下身来,屏息静气的听着他们两个说话。


    就听到许攸宁很冷静的声音响起:“这三日岳父应该已经审讯过当夜暗杀我们的那些人,应该也查过他们的来历行踪,请问岳父可有什么发现?”


    随后就是魏衍的声音:“这件事我原本想问你,但这几日蓁儿一直在昏睡着,我也没有那个心情。而且我见你这几日全副心思都在蓁儿身上,就也没有问你。”


    “虽然说那夜我听侍卫长说了你们是生擒了三个人回来,但半路上竟然跑了一个人,另外两个人带回来我让人严刑逼供,但是那两个人却是骨头硬的,无论什么刑罚用下去他们都不肯吐露一个字。最后两个人熬不住刑罚都死了。不过我叫人检查了他们两个人身上穿的衣裳,用的兵器,连同那些死在客栈里的所有人我也让人一一的拉回来让人检查。还询问了那几个幸存下来的侍卫那些人的武功招式,”


    说到这里,魏衍的声音压的很低,魏朗是差不多将自己的耳朵都贴在了门上才能勉强的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


    “他们竟然是大内的人。你和蓁儿先前在京城的时候到底惹到了什么厉害的人,竟然会有四十多个大内的人过来追杀你们?”


    ☆、反了


    许攸宁心中原就已经有所怀疑, 现在听了魏衍说的这番话,他心中基本就能确定下来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想来肯定是中间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而现在, 阮鸿达就要开始对他下手了。


    他的孩子因此没了,连蓁蓁的性命也差点……


    许攸宁闭了闭双眼, 放在膝上的手慢慢的握紧起来他知道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若不然往后在他身边的这些人恐怕都不会得以善终。


    他很冷静的想着,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再退缩的余地了。前路艰险, 但他也唯有放手博之。


    于是等到他睁开双眼的时候, 面上神情坚毅。随后还起身从椅中站起来,对着魏衍就跪了下去。


    魏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就来跪他, 吓了一跳,起身弯腰就要伸手扶他起来, 却被许攸宁给阻止了。


    “岳父,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其实非但是您,就连蓁蓁和我娘,我也瞒着她们两个, 不敢让她们两个知道。”


    说到这里, 许攸宁抬起眼,目光很平静的看着魏衍,“我是我父亲捡来的孩子这件事想必您也知道。而我的真实身份, 很可能就是前朝庆仁帝和皇后所生的唯一儿子。”


    魏衍只觉有一个轰天雷贴着他的头皮滚了过去,震的他脑子里面全都是轰轰的声音, 压根就没法子去思考他说的这句话。伸出去想要扶许攸宁起来的双手也僵在半空,目光震惊的望着许攸宁。


    许攸宁一脸平静的对上他的目光。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魏衍才听到自己很干涉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所以前几天那批过来追杀你的人 ,其实是当今皇上派过来的?也就是说,皇上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其实刚刚魏衍心中对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遣来的也有怀疑,但总是不敢想罢了。


    要知道若许攸宁以前当真得罪了当今皇帝,竟然让皇帝不惜遣了四十多个大内侍卫过来取他的性命,那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保得住许攸宁的性命?只怕连带着叶蓁蓁和他们这整个长兴侯府也要遭殃。


    但是魏衍万万没有想到许攸宁竟然会是前朝庆仁帝的儿子!这般一想,也就难怪阮鸿达为什么一定要置许攸宁于死地了。


    阮鸿达的皇位原就是篡了自己女婿庆仁帝来的,这是个心狠的人,只怕骨肉亲情在他眼中压根不算什么,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想必若到必要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手杀害,更何况自己的外孙?


    当年魏衍也确实听闻过,宫变之后庆仁帝和皇后所生的小殿下被人护着逃离宫中,其后这些年甚至有些旧臣或有心之人想要争夺皇位,还有说自己找到了那个小殿下,是要辅佐小殿下匡复江山的。不过这些乌合之众很快的就被阮鸿达遣人镇压了。


    现在许攸宁竟然跟他说他是庆仁帝的那位小殿下,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魏衍心中疑惑重重,自然要细问一番。


    事到如今许攸宁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将他在京城的时候看到软云兰和冯嬷嬷时她们两个人对他的态度变化,叫他心中起了疑心,随后在路上又根据当年许兴昌所言如何找到了王振的尸首,腰刀和腰牌,甚至那枚玉玺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当时虽然对我自己的身世有了疑心,但我想着前尘往事如云烟,古往今来有多少朝代更迭,若每个人都想要复国,受苦的也只能是百姓而已。若成功便罢了,但若是不成功,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还会连累到自己身边的人。而且当时我已经同蓁蓁成亲了,这辈子只想跟她,跟自己的家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所以当时我就将那些东西重又埋了回去,只当自己不知此事。也瞒着蓁蓁和我娘,不想她们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想到还是因为我连累到蓁蓁,还有我们两个的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说到这里,许攸宁想起刚刚叶蓁蓁得知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没有了,伤心痛苦的样子,他只觉得心如刀割,声音哽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我想,这件事我不能再当做不知道,坐以待毙了。”


    魏衍依然一脸震惊。


    他跌坐回身后的椅中,也不说话,目光一直看着许攸宁。许攸宁平静的跟他对视着。


    好一会儿,魏衍才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你现在忽然将这件事告诉我,还跪着我,你是想要我做什么?”


    虽然他心里已经想到许攸宁这是想要他做什么,但他还是要问一问。


    “我想要岳父借我云南全境人马,助我起事。”


    许攸宁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见魏衍沉吟不语,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说句岳父要见怪的话,这件事,其实您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了。因为您刚刚才说过,有一名大内侍卫在押送到侯府的途中逃跑了。想必他肯定会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将云南这里的所有事悉数都告知阮鸿达知道。”


    魏衍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若许攸宁只是他云南境内的一名小县令便罢了,这件事他大可以当做不知,想必阮鸿达也不会怪罪到他头上。但是现在,许攸宁可是他的女婿……


    自古帝王多疑心,更何况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因为替庆仁帝说了几句话才被阮鸿达一怒之下赶出京城,勒令魏家的子子孙孙往后都要在云南镇守不得回京的,甚至都不得踏出云南一步,心里只怕早就已经对他们魏家不满了。现在再加上许攸宁还是他的女婿,当时护在他身边的侍卫还是他遣过去保护许攸宁和叶蓁蓁他们的。


    就算他事先确实不知道许攸宁是庆仁帝的儿子,但是阮鸿达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如许攸宁所说,这件事他确实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了。


    但是起事这样的事,那就是谋逆的大罪啊,让他死后如何面见他魏家的列祖列宗。


    魏衍一双浓眉紧紧的皱着,咬着牙不发一语。


    许攸宁也没有催促。


    他知道魏衍原本在云南好好的待着,要是他是个安分的人,往后他魏家的后代也都好好的在云南带着,权势富贵不愁,怎么能仅凭自己的这几句话就说动他起事呢?


    若事成便罢了,若事不成,不但是魏衍自己这辈子的安稳生活,就是魏朗,以及他后代子子孙孙的安稳生活都会没有了。


    这件事确实要给魏衍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不过他也相信魏衍是个明白人,最后还是肯定会答应的。


    因为魏衍跟他一样,早在认了叶蓁蓁这个女儿之后这件事他就没有半点退路了。


    若不引颈待戮,就只能奋起反抗了。


    魏朗却没有魏衍这样的沉稳,一听屋内好长时间都没半点声响,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一进来还对周魏衍说道:“爹,这件事你还要想?肯定是拿起兵器干他娘的啊。”


    魏朗也是学过武艺的人,潜在门外的时候他也一直屏息静息的,而且这是在长兴侯府中,守备森严,压根就不会有外人能进来,所以两个人刚刚都没有留意到魏朗竟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


    现在看到他忽然推门进来,许攸宁还好,回头看了一眼之后面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魏衍却是沉下脸来喝问魏朗:“你竟然躲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偷听这件事总归不是一件好事,魏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但随后他就想着,他这有什么好心虚的啊?得亏他刚刚在外面偷听到了这些事,要不然就他爹这个性子还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这件事呢。


    就说道:“爹,咱们都是一家人,休戚与共,而且我现在也大了,这样的大事我知道怎么了?多个人多条计谋嘛。”


    说着,他走到许攸宁的身边就去拉他:“你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你放心,我爹肯定会答应这件事的。”


    伸手就将许攸宁拉到一边站好。然后他看着魏衍就说道:“爹,我觉得妹夫刚刚说的对,这件事其实你压根就没有考虑的余地。他现在是你的女婿,我的妹夫,说白了咱们就是一根绳子上面拴着的蚂蚱,谁都跑不了,那个狗皇帝肯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而且,刚刚蓁儿那个伤心的样子你没看到啊?她背上被人砍了那么一刀,曹大夫都说了,要是当时那刀偏得一寸,蓁儿只怕就没有命在了。她腹中的孩子,你的大外孙子,我的大外甥子也没有了,你心里不难过啊?反了他皇帝老儿有什么不好?咱们要是不反他,他也迟早要遣人过来杀我们。你是要活,还是要死?”


    魏衍哭笑不得。


    他当然舍不得叶蓁蓁,知道自己的大外孙子没有了他当然也会难过,可是这样的大事哪里会有那么简单?古往今来有几个起事的人到最后成功的?方方面面的他都要考虑到,哪里能什么事都跟魏朗说的那样简单?


    ☆、简单


    但是魏朗确实觉得这件事挺简单的。简单的就是要么大家一起生, 要么大家一起死。


    “大丈夫在世原本就该轰轰烈烈一场,更何况咱们现在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了。我们不反, 就没有命在。而且爹你真的甘心自己这一辈子, 甚至咱们魏家的子子孙孙往后都要蜗居在云南这一隅,不得出这里一步?还是你心里不想着为蓁儿受的这一刀, 她腹中的孩子报仇?还是你明知道娘现在就在京城, 心里时时刻刻的念着咱们, 却只能日日跟她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难道你不想这辈子还有见到娘的一天?爹,你担心什么, 怕什么呢?大不了就是咱们一家人死在一块儿好了。反正人这辈子, 纵然活了百年,到最后也谁都逃不掉那一天。与其这般担惊受怕, 畏首畏尾,抱着遗憾过日子, 倒不如抄起兵器干他娘的。”到底是将门之子,这一番慷慨激扬的话顿时只说的魏衍心中豪气顿生。


    对啊,怕什么?与其往后担心阮鸿达随时会遣人过来暗杀他们,遗憾他和秀静这辈子有缘无分, 相隔千里之遥不得见面, 倒不如按照魏朗说的,抄起兵器轰轰烈烈的干一回。大不了也就是他们一家子死在一块儿罢了。


    但是若成了,他和秀静就能在一起, 往后他们魏家的子孙也不用世世代代的蜗居在云南这一隅。


    就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往后这辈子也都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双手握着椅子扶手站起来, 魏衍伸手用力的拍了拍许攸宁的肩膀:“好,这件事就依你所言,咱们反了吧。”


    然后他又用力的拍了拍魏朗的肩膀,语气欣慰:“以前只觉得你吊儿郎当,做什么事都不行,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话魏朗就不大乐意听了:“爹,我怎么做什么事都不行了?我觉得我明明都已经做的很好了。”


    目光瞥了许攸宁一眼,又咕哝着:“你不能凡事都拿我跟他比较啊?他原本就是个聪明的不像人的人,而且他还比我大了好几岁。”


    魏衍被他给笑了。但随后又绷着脸说他:“你怎么能这么对宁儿说话?往后你要称呼他为殿下。”


    魏朗又不乐意了:“那他还是我妹夫呢。”


    魏衍和许攸宁闻言都笑了,笑过之后许攸宁还对魏衍和魏朗弯腰行了个大礼。


    因为知道他现在的真实身份,魏朗还罢了,魏衍心中对他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不敢再跟以前那样的随意。


    现在哪里还敢再受他的礼?忙叫他起来。


    就见许攸宁直起身来,目光看着魏衍和魏朗,一脸的诚挚。


    “我心中对权势和富贵其实并没有半点眷恋,以前也从来没有起过那份野心,只是事已至此,我想我和家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才被逼的不得不如此。但不论今日还是往后我的身份有什么变化,我也始终是许攸宁,您两位的女婿和妹夫。”


    这番话可以说是表明他自己的态度,魏衍和魏朗听了心中肯定很欣慰。


    他们两个也不像要个很会拿架子的女婿和妹夫啊。


    现在既然这件事情已经确定下来,接下来就是要商量里面的细节问题了。


    毕竟这可是大事,每一步都马虎不得,稍有不慎大家都可能会万劫不复。


    商量的过程中许攸宁因又说起那日在客栈的时候其实有另外一伙人出来帮他,若不然仅靠着长兴侯府的那三十六名侍卫肯定是不敌那四十多名大内高手的。


    既然能出手相帮,不说他们是许攸宁的朋友,但肯定对他没有恶意。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到底是什么。


    魏衍闻言沉吟了一会,随后就说这件事交给他来想办法,他肯定会让人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的。


    许攸宁点了点头。因见天色已近三更,便请魏衍和魏朗早些回去歇息。他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叶蓁蓁,就跟他们两个作辞,快步的回到海棠馆。


    屋中一灯如豆,叶细妹还坐在床沿上看着叶蓁蓁。一双眼圈依然是红的。


    叶蓁蓁却阖着双目睡了,脸上泪痕犹存。


    许攸宁见了,只觉心中一阵钝痛,脚步声也不由的就轻了起来,担心会吵醒叶蓁蓁。叶细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是他,也伸手指了指睡在床上的叶蓁蓁,然后对他嘘了一声。


    许攸宁点了点头,叶细妹又看了叶蓁蓁一眼,这才起身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往许攸宁那里走。然后又拉了许攸宁到屋外轻声的问他:“你刚刚叫了亲家老爷出去说了什么重要的话,竟然说了这么长时间?”


    语气里面有些埋怨。


    叶蓁蓁先前才刚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没有了,正哭的悲痛,许攸宁却没有安慰她一句,反而叫了魏衍出去说话。


    说就说吧,但一说竟然就说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早点儿回来安慰叶蓁蓁。


    许攸宁抿唇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叶细妹说这件事。而且他要是现在开口对叶细妹说这件事,她会不会被吓到?


    许攸宁想了想,见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叶细妹这几日因为担心叶蓁蓁也都没有睡好,眼下一圈青黑,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今晚还是让叶细妹好好的歇息一晚,明天再跟她说这件事吧。


    就说道:“我也没有说什么事,就是问岳父可有查到那夜想要取我们性命的那伙人是什么人。”


    叶细妹一听这件事就激动起来,恨恨的说道:“你们一定要查到那伙人是什么人。简直太坏了,没有人性。我们跟他们无冤无仇的,若只是为财,说一声就是了,但凡我们有的,给他们也没什么,就值得闹出人命来?当时要不是有蓁蓁护着元宵,他肯定就没命了。可这样蓁蓁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了,她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叶细妹就觉得心里愧疚起来:“阿宁,这件事是娘和元宵对不起你们。要不是为了救元宵,你们两个的孩子也不会说到这里,她眼眶发烫,差点儿又落下眼泪来。


    “娘,我们是一家人,元宵是我和蓁蓁的弟弟,他有危险,我和蓁蓁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许攸宁温声的劝说着叶细妹。


    又劝说了叶细妹几句,许攸宁就叫她回去休息:“蓁蓁现在已经醒了过来,那就没事了。而且有我守在她身边,娘你只管放心。”


    叶细妹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许攸宁:“你这几日都没有合过眼,现在既然蓁蓁没事了,你也睡会儿啊。不能蓁蓁现在还没有好,你还给熬病了,到时可怎么好?”


    许攸宁答应了一声,看着叶细妹走远,这才转过身关上房门往床边走。


    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目光也一直望着叶蓁蓁。


    原本前些日子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她不怎么能吃得下饭,整个人都瘦了好些,这会儿受了这么重的伤,三日滴米未进,滴水未沾,整个人看着就越发的瘦了。


    面色也是苍白的,甚至双唇都没有血色。她躺在那里,就如同是暮春时分枝头被风吹雨打过后的花朵一般失了生气。


    目光又落到叶蓁蓁的腹部,许攸宁想起他们两个那尚未来到这世上看一眼的孩子,只觉得鼻尖发酸,脚步也越发的沉重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坐到床沿上面去,而是跪在床前面的床踏板上,脸埋进被子里面无声的痛哭着。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忽然就察觉到有手落在他的头顶上,正在轻轻的摸着他的头顶。


    他心中一震,慌忙抬起头来,就看到叶蓁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在看着他。


    对上他的目光,她甚至还扯了扯唇角,想要对他笑一笑。


    但心里实在是悲痛的,这个笑容无论如何都扯不出来。反倒眼中还落下泪来。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了我们两个的那个孩子。”


    停顿了下自己的声音,叶蓁蓁才接着轻声,且嘶哑的继续说了下去:“说起来世事真的无常。当时我知道自己怀了他,心里觉得很害怕,甚至还想过索性现在不要他,等往后再说。但是等我想明白了,满心欢喜的想要将他生下来的时候他却离我而去了。刚刚我就梦到他在叫我娘,我想要去拉他,他却背对着我走了。小小的人儿,一身的血,一直滴滴答答的在往地上掉。我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是我却能很清晰的听到他一直在叫我娘,还跟我说他很痛。”


    叶蓁蓁声音哽咽起来,泪如雨下。


    许攸宁闻言心如刀绞,也忍不住的又落下泪泪。


    他一面将叶蓁蓁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面亲吻着,一边压着声音说道:“蓁蓁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两个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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