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渊还没入道的时候, 虽然后期他因为母妃娘家失势而过了一段时日冷嘲热讽不受待见的日子。
不过总得来说,从他呱呱坠地到入青霄凌云之后都过得一帆风顺, 锦衣玉食。
做凡人的时候不知俗人困苦, 入道修行的时候也是平步青云。
在整个修真界里,若是说修行境界最高的自然当属步入羽化之境的容予,但是要说日子过得最滋润的, 则非尘渊莫属。
“听说你把那黄金瞳送给了一个内门弟子?”
偶尔来访的故友想要看看那黄金瞳,询问被拒之后, 得到了尘渊这么个回答。
“自信点, 把听说去掉。”
蓬莱林冉是个逍遥散修, 倒不是所有的散修都是资质修为不高的。
也有部分是因为不想理会宗门繁琐事务,主动辞去了门中职务,下凡云游四海去了。
都是不受规矩拘束,追求大自在的人。
虽然两人性格差了许多, 很多观念却不谋而合。
所以他能够和尘渊成为朋友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应龙是我两合力斩杀的, 当时你那般宝贝那黄金瞳甚至要不是我帮了把手还想要把我手中的那颗给夺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会有这般慷慨大方的时候。”
应龙算得上是上古的神兽,比起那陪了容予千年来的那白栎品级都要高上好些。
当时林冉和尘渊虽是金丹修为, 可两人合力斩杀都挺吃力,可见那应龙力量有多霸道。
“左右不过是块稀罕点儿的灵石,这几百年来我每日瞧着也腻了, 自然没有最开始那般欢喜。”
“想着我如今的修为拿着它也没用,便随手送了人,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尽管好些年不见, 尘渊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还是能够将林冉怼的哑口无言。
好在他脾气好,自然不会怎么与尘渊计较。
“也是,你向来随心。”
他瞧着尘渊手边那壶煮好的眉间雪,说着,不着痕迹地伸手想要将那壶茶给拿过来。
然而手刚伸到一半便被尘渊给制止了。
他一记指风过去,直接把林冉手背打得红了一片。
“……我就喝一盏。”
“我给你煮了酒。”
林冉郁闷了。
这桃花酿哪能与三百年整个剑宗产不过十两的眉间雪相提并论?
小气。
他这么心里嘟囔了一句,最后还是径直给自己添了盏酒。
“那黄金瞳是你的,你想送谁便是。只是我有些好奇,你送给哪个内门弟子了?”
尘渊听后下意识是不想说的。
但是随后想到若是自己不说的话,反而会让林冉怀疑。
到时候追问起来就是个没完没了了。
“剑祖的徒弟。”
“我瞧着她合眼缘,便送了。”
“只是合眼缘而已就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尽管尘渊回答了,可林冉还是觉得这个理由牵强。
尤其是在之前尘渊小气得连给他喝口茶都不让,这对比起来的确更难让人信服。
“送了就是送了,问那么多原由做什么?难不成我今日心情好给你一盏茶吃你也要追究为何如此?”
“那你真给我茶吃吗?”
“不。”
“……”
林冉沉默了。
事实证明,无论时隔多久,他也从来没有在尘渊这里讨到过任何便宜。
无论是口头上还是其他方面上。
“我记得她今年刚入剑宗,前几日应该和桃源的女修们一并下山历练了吧。”
他喝口酒润了润嗓子,换了个话题。
“你可知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每一年下山历练的路线都有可能不同。
有时去的是魔界边缘魔兽处,有时去的是西域毒修聚集处。
他们不会深入,沿途斩杀些妖兽魔怪,练练手为民除害便回来了。
说来也是刚入道的苗子,修为不深,资质可都不错,谁也不敢拿他们的生命轻易冒险。
“沿凤山那边去的。”
尘渊眼眸闪了闪,想到了什么。
“那妖主爱以面容姣好的女子做傀儡收藏,桃源的女修和剑祖徒弟去那边会不会……”
“他敢。”
尘渊打断了林冉还没说完的话。
声音冷冽,手中的杯盏也跟着重重落下。
茶液洒了好些,瞬间凝成了霜雪。
“……也是,剑祖的徒弟量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
林冉虽这么说道,可余光瞥了一眼尘渊的脸色。
沉得吓人。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
尽管他很想要问问,但是尘渊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去问了会被波及。
林冉拿着杯盏喝了口酒,心下忍住让自己不要往木仓口上撞。
……
绥汐他们到的那座城池虽不大,里头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不缺。
一路上,她给众人介绍着一些民间玩意儿,享受着他们一连串的惊叹目光声和赞赏的目光落在身上。
心下没有丝毫波动。
“咚咚咚——”
喧哗热闹的街道上突然来了一阵锣鼓声。
绥汐他们顺着声音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
原本以为是什么节庆喜事,不想这锣鼓声刚一响起。
喧闹着的街道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好些人家立刻关上了门,商铺也跟着禁闭。
一瞬间,没有了起初的热闹。
“……怎么回事?”
绥汐张望着四周,发现街上基本上没了人影。
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都禁闭了门扉,只有一些男子还在路上走着,却也脚步匆匆地往家里的方向赶去。
她们下意识想到的是,是不是有什么锣鼓开道,权贵要来。
有些权贵滥用职权,草菅人命,经常不把百姓当人看。
若是这样,他们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过了许久,他们也没有看到一个官员的轿子和马匹。
并没有那种开道的依仗阵势。
敲锣的两人还在,他们看上去也战战兢兢,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
“我过去问问。”
临怀先开了口,上去询问了那两人。
“两位请留步,请问你们这里今日可是有什么忌讳?
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一进来便瞧见他们关紧了门窗,着实是让人费解。”
有些地域有物忌和日忌,大多是避讳着尽量不出门。
不过像是这样严重到街上近乎无一人出现的话,的确是极为少见了。
“不是什么忌讳,是有夺人皮囊的鬼面。”
他们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被人听见了似的。
“像你们这样生的好看的,还是尽早去避一避吧。”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隐晦地打量了下顾长庚一众人。
临怀一愣。
“这鬼面是人还是妖兽?”
“不知道,没人瞧见过他长什么模样。只知道每三日他便会出现。”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辰出来,太守大人命我们晌午时候便开始敲锣打鼓,提醒人们早去躲避。”
顾长庚听后视线往周围还在匆匆往回去赶的人的脸上瞥了一眼。
“他们应当不算是好看,为何也要这般急着赶回去?”
虽然顾长庚的话直白了些,可那几个人的确只能算是长相一般,并不是什么好看的范围。
那敲锣打鼓的两人顿了顿,过了一瞬,笑得有点儿尴尬。
“阁下,这世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若觉得自己美若天仙,你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其中一人听后叹了口气补充道。
“再说这鬼面没人瞧见过模样,不知是人还是鬼怪。
人都对未知的东西心存恐惧,不只是他们,要不是我们要拿俸禄也早就溜之大吉了。”
“……”
这听着倒是这么回事了。
就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从那两人那里打听到了来龙去脉之后,绥汐他们并未像其他平民百姓那般急匆匆地往回赶躲藏起来。
“顾师兄,我们还出这城池吗?”
剑宗一名弟子抱着手臂思考了一会儿。
“这鬼面不知是人还是妖邪在作祟,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其他人也是这般想的,不约而同地微微颔首。
“顾师兄,要不我们今夜留宿这里一晚?到时候无论是人是鬼,我们都将他绳之以法,也好让他之后不要继续祸害百姓了。”
修者本就心怀天下,能为人们做些事情自然也不会推辞。
更别提是这样手段残忍,剥人面皮的事情了。
青年其实从一开始便觉得留下来瞧瞧情况了。
在听他们主动说要留下来后更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如此,那今日我们便寻个客栈住下吧。”
这里客栈还是挺多,刚才瞧见了来往好些商旅。
看来是贸易往来的必经之路,所来停歇的人也多。
然而因为刚才商队和其他人一并做鸟兽散,他们来晚了一步。
这个时候去找了好几家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容纳他们所有人的客栈。
在找到第五家的时候,就在城尾的一处地方。
他们总算是找到了空闲房间较多的客栈。
“四间客栈,女修们两人一间。”
顾长庚看了下因为临时多了一个临怀,而现在有五个男修了。
“我们五个就将就着挤一下吧。”
三个人睡一间,他想着自己睡地上就成。
反正他岩浆,冰山都睡过,这些对于他也不算什么委屈。
“成,那我和清漱师姐一个房间吧。”
绥汐说着,十分亲昵自然地挽上了清漱的胳膊。
“可以吗,清漱师姐?”
她和桃源的另外两个女修不熟,唯一熟悉的也就清漱了。
绥汐见她久久没有说话,有点儿疑惑地抬头看向她。
“清漱师姐?”
绥汐顿了顿,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反而有些避开自己的视线。
“……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睡一间房啊?”
她语气失落,抿着唇准备松开了挽住清漱的手。
“没。”
清漱说着,朝着绥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太愿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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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尽管清漱笑得比哭还难看, 但是自七情六欲被炼化了之后,表情和情绪读解有障碍的绥汐完全没有get到她的意思。
“瞧你, 既然愿意就早说嘛。”
少女见此松了口气, 弯着眉眼笑的开心。
“没想到清漱师姐如此喜欢我,知道要和我一起住都快喜极而泣了。”
“……师妹,我想这可能不是喜极而泣。”
顾长庚目睹了一切, 没忍住这般吐槽了一句。
“啊,那便是欣喜若狂了。”
“……”
成。
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你也唤不醒一个没得感情的人。
顾长庚不打算与绥汐再讨论清漱究竟是欣喜若狂还是喜极而泣的问题。
他径直过去将一块灵石拿给了掌柜, 这块一品灵石虽品级不高, 在凡间相当于十两白银。
“不用找了,带我们去住所便是。”
掌柜一听喜笑颜开,店小二都不让过来,急不可待地自己径直引顾长庚他们上楼去。
“客官们这边走。”
这前后神情变化之快, 让绥汐目瞪口呆。
她看着对方一脸谄媚的样子, 这下子直观的认识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力量之大。
“怪不得剑宗的弟子们对尘长老如此恭敬, 他灵宝无数,这和人间银两的力量一般, 让人敬畏。”
清漱听后一顿。
“我觉得主要是因为遭遇过毒打。”
“也是,尘长老打人是没轻没重发。”
绥汐十分自然地接下了清漱的吐槽,似乎只是谈论着此时天气如何。
淡定自若的模样才是真正让人敬畏。
他们各自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间里待着。
此时虽然天还亮着,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从现在到晚上天黑都在屋子里待着。
和普通人不一样,但凡有异样的灵力波动, 哪怕瞧不见他们也能立刻觉察到。
绥汐推门先进去,发现清漱在门口踌躇着,半晌都没往里面迈。
“清漱师姐,你怎么还在门口站着?”
她说着过去拽清漱胳膊。
“快进来吧,走了一路也累了,我们坐会儿休息下。”
清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她身子僵硬着任由绥汐将自己往房间里拽。
在少女顺手将门带上的时候,那关门的声音响起。
她整个人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要不我出去楼下走走吧,屋子里待着太闷了。”
清漱说着,刚坐下便起身准备出去转悠一下。
“顾师兄说了尽量在屋子里待着,切莫打草惊蛇了。”
绥汐听清漱这么说后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你若觉得闷我过去帮你帮窗户打开,你透透气就好了。”
说着,她起身往窗户那边过去。
绥汐小心谨慎着,不敢开得太大,只开了三指宽的缝隙。
“你来这里站着,这里风大。”
“……”
这么说了,清漱也没有办法出去了。
她叹了口气,径直走过去坐在了桌子边上倒了杯茶水。
“绥师妹,你喝吗?”
绥汐正在窗户口那里观察着下面的情况,街道处空无一人。
暂时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情况,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不渴,清漱师姐你自己喝就成不用管我。”
她看了一会儿这才走过来坐在了清漱的旁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平日里清漱也和绥汐距离这般近过。
可今日却格外紧张。
大约是在同个房间里待着,封闭的空间让她有些不习惯。
绥汐走过来坐下的时候清漱手中的杯盏晃了一下,茶水洒了出来。
不过少女并未太注意这些,清漱趁着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时候,抬起手不着痕迹地将桌子上洒出的水给抹去。
“清漱师姐,你说这鬼面会不会是什么白粉姥姥?”
“白粉姥姥是什么?”
清漱一顿,垂眸疑惑地询问绥汐。
“是卖什么胭脂水粉的老婆婆?”
少女听到清漱这么说了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现在这里可不是她之前所在的世界,应当也是没有白粉姥姥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大概就是一个鬼怪,长得像个老婆婆。专门骗姑娘买她的白粉,说涂在脸上可以变美。”
“嗯,还有呢?”
“然后如果涂了的话她整张面皮都会被剥落下来。”
“和这鬼面一样,都喜欢收集长得好看的人的皮相,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
少女摸着下巴思索比较了一番。
“白粉姥姥只挑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这鬼面男女不忌,只要好看的都喜欢。”
“原来如此,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白粉姥姥。”
清漱回忆了下自己以往时候翻看的记录鬼怪妖兽的古书,发现并没有一本有介绍这白粉姥姥的。
“师妹你是从哪本古籍上瞧见的这个?我对这些破有兴趣,回去藏书馆里翻找看看。”
这下可难倒了绥汐。
这东西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清漱能找到才怪。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听村子里老人说的,不知道是出自哪本古籍志怪记载。”
“怪不得我没听说过。”
聊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清漱倒是没有最开始进来屋子时候那般不自在。
“凡间流传的不知名鬼神多,好些连古书上都没什么记载。”
因为绥汐随口提了一句“白粉姥姥”,没想到打开了清漱的话匣子。
她巴拉巴拉和绥汐聊了许久感兴趣的鬼怪,绥汐也听着有趣,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
等到聊到口舌干燥了的时候,绥汐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
外面的天也跟着暗了下来了。
绥汐喝了口茶,感觉着外面没什么异常后打了个呵欠。
“看来那鬼面还没来,要不我们先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她伸了个懒腰。
“坐着聊了这么久都累了。”
作为每日必须睡觉的修真界精致养生女孩,绥汐向清漱发起了睡觉邀请。
正喝了口水的清漱听到绥汐这话呛的直咳嗽。
绥汐见了连忙过去给她拍了拍背。
“瞧你,又欣喜若狂了。”
少女说着又把清漱给呛了一回。
“我没……”
她想要反驳,可看着绥汐的时候发现自己说了对方也不大明白。
她叹了口气。
“我不困,你自己去躺着睡吧。”
绥汐虽然很想要和清漱一起,但瞧见她并不是多愿意上去便也没再为难她了。
清漱见此松了口气,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绥汐走到床边径直褪去了衣衫。
哪怕只是外衫,可内里衣料单薄,而且修者五感都极其敏锐。
清漱只是这么随意一瞥,便能够看到少女玲珑身体曲线,还有隐约的肌肤。
“你干什么突然脱衣服?!”
清漱反应太大,声音也是,把绥汐给吓了一跳。
她一惊,听到对方这么说后很是奇怪地看向清漱。
“睡觉不脱衣服还睡什么觉?”
少女眨了眨眼睛。
“清漱师姐你睡觉不脱衣服?”
说着,绥汐还露出了一种莫名嫌弃的眼神。
那眼神非常直白明显,清漱一下子便意会到了。
——你真是个脏孩子。
“……”
一时之间清漱不知道该反驳自己睡觉会脱衣服还是反驳自己不是个脏孩子。
绥汐钻进了被子,只露出了个脑袋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窗外的风灌了进来,正对着她,吹得她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她吸溜了下鼻子,也没鼻涕,就是冷的冻人。
“清漱师姐,你可以过去帮我把窗户关关一些吗?”
“风直吹着我脑袋,我有些头疼。”
清漱听出了些绥汐的鼻音,他连忙走过去给她把窗户关上,免得她着凉发热。
尽管灵力可以治愈,不过生病还是很痛苦的。
她起身去关窗户。
还没有关严实手便顿住了。
不为别的,她和下面一个诡异的黑衣人四目相对了。
清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当作什么也没瞧见一般,不着痕迹地关上了窗户。
“往里面去一点。”
清漱压低了声音对绥汐说道。
少女见她想要上来跟自己一起睡,高兴地往里面挪。
清漱虽上了床,却并未钻进被子里,而是躺在被子上。
她在床边躺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身上。
绥汐看着清漱,想要让她进来睡,外面冷。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清漱便沉声传了道密音给少女。
[闭眼,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睁开眼睛。]
绥汐长长的睫毛颤了下,被子里的手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衣袖。
清漱觉察到了,侧身对着绥汐,背对着门口位置。
她没有闭上眼睛,黑暗里眸子亮的出奇。
清漱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紧张地抿着红唇,连大气都不敢出。
绥汐的睫毛更是颤的厉害,让人一眼便知道她并未睡着。
清漱见了手一动,抬起手轻轻覆上了绥汐的眼睛。
[别怕。]
[你长得丑,他只会找我不会找你。]
“……”
作者有话要说: jj今天抽的太厉害了。
我差点发不出去
73、第七十三章
在白天时候因为敲锣声而四下散开了好些人, 街道上本就没有什么人影。
如今到了晚上更是如此。
夜风吹得瑟瑟,呼呼的直灌着整个长街都静谧寂寥。
清漱捂住了绥汐的眼睛, 她自己也屏息了许久, 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绥汐也很紧张,尤其是在眼睛被遮住之后,她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
清漱的呼吸声, 还有隐约相隔的心跳声。
她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一起等了许久,但并没有人过来。
在绥汐险些憋坏的时候, 她实在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了起来。
“清漱师姐, 你说要来的那人呢?”
平复了下呼吸后, 绥汐睫毛颤了下,扫在清漱的掌心上面。
酥酥麻麻的,跟两把小扇子一样,挠得人心痒痒。
清漱垂眸看了一眼乖巧平躺在床上的少女, 她整个身子被被子遮掩住了。
只露出了个脑袋。
“好像没上来。”
她说到这里将覆在绥汐眼睛上的手给松开, 语气到了些猜测继续说道。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少女视野恢复清明后安心了许多, 瞥向躺在自己身边的清漱。
“你长得太丑所以被你吓跑了。”
“……这个玩笑开一次我觉得就差不多了。”
绥汐闷闷地这么说了一句。
“一点儿也不好笑。”
清漱见少女是真的生气了,这才笑眯眯地打住了。
“我与你闹着玩的。”
“你继续睡吧, 夜还很长,也别睡要死了。”
她隐晦地提醒着绥汐虽然那人并没有上来,却也不要太过松懈。
清漱和顾长庚并不能过多的干预历练, 哪怕这鬼面不是妖兽也算是他们历练的一部分。
刚才清漱瞧见了,下意识的躺下避免打草惊蛇。
原想着那人如果是鬼面的话,若是上来了便好说。
看来那人并未那般没脑子。
尽管他们众人都敛去了气息, 可那人的直觉倒是敏锐。
她想到这里起身准备下床,而绥汐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清漱。
“清漱师姐,既然都已经上来了便一起睡吧。”
“不了,我不困……”
“你不困就躺着也成。”
绥汐眨了眨眼睛。
“我刚刚碰了下,你身子比其他姑娘暖。”
她吸溜了下鼻子,看样子的确是冷到了。
“你躺在我身边我觉得暖和。”
少女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因为都是女孩子,睡一起并没什么问题。
再说下面坐着哪有床上躺着舒服,绥汐自然是希望清漱,别坐着冻坏了。
很多时候,绥汐显然都已经忘记了她们现在是修者的身份。
清漱听后沉默了下,而后叹了口气。
“你若冷我帮你用灵力将寒气驱了便成。”
她说着,指尖凝了浅粉如桃花的细碎光亮。
如花瓣一样,缠绕着绥汐周身一圈,她瞬间觉得如春日般温暖和煦。
“这是你们桃源的术法吗?”
和青霄凌云的灵力不一样,带着桃花的粉白。
“只是普通的驱寒术法,各个宗派都有,算不得什么桃源的。”
清漱坐在床边,垂眸看着指尖上的灵力慢慢消散。
如灯火渐灭,有些摇曳。
“可你灵力是粉色的,像桃花。”
“每个宗派的筑基都不一样,桃源受百里桃花影响,那里的花儿好些成了精怪。”
“周围的灵力也是由它们吐纳而出,我们吸收凝练的都是这般粉白之色,占着些地域优势倒也算是特别。”
这还是绥汐头一次听清漱说起桃源的事情。
她听得认真,眼里满是向往。
“百里的桃花啊,那你们桃源一定很美。”
绥汐顺着清漱所描述的画面想象着,不一会儿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了桃花满目,随风纷飞的场景。
清漱看着她一脸神往的样子勾唇笑了笑。
“改日你可以来找我,我带你看看。”
她听了很是开心。
“对了,我还有一事有些好奇。”
“嗯,你说。”
少女侧身抬眸看向清漱,她身影不像其他女孩子那般娇小。
就这么随意坐在床边,便挡住了大半的灯火光亮。
在光影之间,绥汐都有些瞧不清她的神情。
“你入道前是干什么的呀?”
这件事情其实绥汐从之前问其他人时候就一直挺好奇的。
当时大家基本上都回答了自己,顾长庚也隐约提及到自己曾经在王城做侍卫,其余的便没有提到太多了。
然而只有清漱一直勾唇笑着,随后没有发一言。
绥汐有点儿好奇,想着之后问问她 。
今夜被刚才那么一吓,绥汐也没了什么睡意。
见清漱也不睡,便找到了机会询问。
“我看你生的虽然女生男相了些,不过的确好看,举手投足都矜贵,和尘长老差不多。”
“清漱师姐,你不会也是个什么公主郡主吧?”
想到这里,绥汐莫名激动了起来。
清漱听了绥汐的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
她只是淡淡看了少女一眼,那眼神透不进什么光亮。
好似因为在暗处,又好似本就黯然。
绥汐看不分明。
“不是。”
良久,在绥汐以为对方不会开口回答自己的时候。
清漱沉声这么说道。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从一出生便在桃源了。”
绥汐一愣。
倒不是她大惊小怪,因为大多数修者要入道都是经过严格试炼筛选的。
像清漱这样生而便入道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哪怕是容予当时那般出众资质,也是从凡间入剑宗的。
少女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明白了,清漱师姐你是不是桃源的哪个女修所出?”
和她所在世界那些富二代官二代一样,清漱应当是个仙二代。
“算是吧。”
清漱回答的有些模糊,这让绥汐有些拿不准。
“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
她思考了一会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回头看向绥汐。
“我也不知道。”
“听我师父说,我自出生她便陨了。所以我没见过她。”
“不知道她是桃源的女修还是别处的。”
绥汐一顿,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有些尴尬,又有点儿不安地抬眸小心翼翼地瞥了清漱一眼。
“对不起清漱师姐,我不知道……”
“这有何道歉的?”
她的语气很是自然,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我从未见过她,你问这些我也没什么感觉。”
话是这么说,可绥汐却不敢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了。
她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清漱许久,见她脸上并未有任何异样后这才松了口气。
正当绥汐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有人轻轻扣门。
声音很轻缓,绥汐听着便隐约知道了来人是谁。
“是临怀师兄吗?”
绥汐这话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疑惑。
还挺肯定的。
不仅是清漱感到意外,就连门外站着的人也愣住了。
要知道因为知晓了有鬼面的存在,顾长庚让他们敛了身上气息。
绥汐的修为不高,刚入道的样子。
但是却能够一下子辨认出来人,的确让他们有些吃惊。
“你怎么知道是临怀?”
少女摇了摇头。
“不知道,只是直觉觉着应当是他。”
这种回答让清漱嘴角抽搐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门外的人也将少女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他眉眼柔和,轻声开口。
“是我。”
果不其然,来人的确是临怀。
绥汐连忙起身将外衫披上,上去将门打开。
“临怀师兄,你这么晚了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要不进来坐着说?”
少女说着便侧过身子让对方进来。
临怀一愣,并没有立刻进去。
而是有些无措慌乱地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乱挪。
“不用不用,我站在门口说就成。”
他不大好意思贸然进入女孩子的房间,哪怕是得了对方的允许。
临怀耳根染上些绯色,垂眸尽量避免和绥汐直视。
余光无意间瞥见清漱的时候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薄唇微抿,组织着言语。
“我刚才入睡时候瞥见了一抹黑色身影,我到门口准备去瞧仔细,结果一转眼便没了影。”
临怀说着,视线扫了下周围。
“我怕你们出什么事情,便想着过来你们这里看看。”
这里的[你们]并不包括清漱,她金丹修为,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临怀之所以过来只是想看看绥汐,毕竟历练期间清漱他们不会过多干预什么。
他担心的至始至终都只有少女一人。
他心里这点小九九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清漱一眼便瞧出来了,只有绥汐听后连忙告知了对方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刚才没过来,但是清漱师姐在窗外往下瞧见了。”
“我们原以为他会上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
临怀一顿,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既然他已经过来了,也瞧见了清漱师姐的样貌……”
“对啊,按照之前的人所说,他最喜生的好看之人的皮相,没道理会略过清漱师姐啊。”
绥汐听后也明白了些什么,她看了一眼清漱那张脸。
虽英气重了点儿,却生的极好,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叫人一眼看去便忘不了。
清漱被夸的很是受用,她抬起手拨了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
“估计是我的美貌逼人,他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吧。”
“哎,这我也能够理解,毕竟见了我容貌的男子十有□□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这我明白 ,也能理解。”
“……”
“……”
绥汐和临怀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许久。
半晌,少女张了张嘴想要吐槽一句的时候。
在临怀所在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剑劈什么的声响。
清晰入耳,还带着凛冽的寒气。
本就有些冷的四周,因为这剑气逼仄着一下子跟着入了冬一般,没有丝毫生气。
绥汐缩了缩脖子,用手搓了下胳膊。
“临怀师兄,这动静好像是从你们房间那边传过来的……”
少女仔细听了一下,判断了这声音的位置后。
“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咽了咽口水这般对临怀说道。
虽有点儿意外却并没有丝毫的慌张。
因为传来声音的那边住着这里最棘手最难对付的人。
哪怕动静再大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临怀也顿了顿。
他想到了什么后看向清漱,最后将视线落在也同样意识到什么而跟着沉默不语的清漱。
“……我忘了这鬼面似乎男女不忌,我想。”
青年薄唇往下抿着。
“他可能看上的是顾师兄。”
“……哇哦。”
勇气可嘉。
一来就往最硬的地方踢。
作者有话要说: 绥汐:顾师兄,这里你最美啦。
清漱:我恨。感谢在2020-01-19 23:24:44~2020-01-20 21: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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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临怀觉察到不对劲出去的时候, 顾长庚并没有跟着一起。
哪怕他早就发现了不对,但他并不能过多干预, 便靠在窗边闭目养神等着临怀回来。
其他一位剑宗弟子也很紧张, 见临怀出去了也提出要出去瞧瞧。
因此,一时之间这个三个人挤在一起有些狭窄的房间。
一瞬间便空了出来,变得有些空旷了。
青年抱着手臂靠在窗户边, 风从外面往里头吹。
夜风拂面生凉意,却吹得顾长庚头脑更加清醒。
他一直都是这般面无表情, 瞧着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只有真正与他相处过的人才知道, 青年只是正经严肃不善言辞了些, 是个十分正直的人。
顾长庚习惯性的将唇角往下压着,剑眉星目,一眼看去便是一派正气。
他眸子在无光的黑暗里也似乎落了星子,看人的时候一并将其照的敞亮。
不过此时他正闭目养神, 那双好看的眸子也被遮掩住了。
惊寒剑就在顾长庚手边放着。
剑刃入剑鞘, 可四周还是因为它而透着点儿寒意。
这个时候突然的一下, “呼呼”的风声比起最开始时候要急,将门窗都吹着“吱呀吱呀”地响。
他指尖微动, 手搭在了惊寒的剑柄之上。
“出来。”
顾长庚的五感很敏锐,哪怕是风里面稍微夹杂了一味草木他都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
更别提这样阴郁难闻,如同阴沟地府里的恶臭了。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耳边听见了有脚步细微的声音。
觉察到人已经出来了,顾长庚这才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了过去。
来人不高,全身上下都裹着黑色的袍子, 连脸都是在衣袍下面根本瞧不清楚面容。
他如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此时站在顾长庚对面位置。
黑漆漆一团,和这夜色近乎融为一色。
“鬼面?”
顾长庚眯了眯眼睛,声音冷冽,好似玉石落清泉。
“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好看。”
他的声音喑哑低沉,撕裂一般的压抑。
青年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可他明显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黏腻的,潮湿如同蛇信子一般的眼神。
很恶心。
像是在打量着什么自己专属的物件一般,势在必得。
“你想要我的面皮?”
顾长庚并不是傻子,尽管他从一开始便没有说什么直白的话语。
可他见对方并没有否定自己是鬼面,从一开始便盯着自己的脸看,便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对自己的模样没什么自知之明。
作为剑修,顾长庚一向是清心寡欲,视外物为无物,更别提这种大多只有姑娘家才注意到的面容美丑了。
“你长得和我心意。”
那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欲望。
声音似乎从喉咙里发出一般,如蛇一样冷血漠然,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顾长庚皱了皱眉,并没有被对方给吓唬到。
但是也没有立刻拔剑。
他手指搭在手臂上点了点,若是平日时候有人这般挑衅他,他早就动手了。
顾长庚是一个行动派,能用剑解决的事情他都不大喜欢用嘴。
然而这一次青年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在鬼面没有什么耐心准备动手的时候。
顾长庚开了口。
“你可有将我们都瞧完过?”
黑袍人一愣,没想到对方沉默了这么久开口问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我自然是都瞧过了,这才来夺你的面皮的。”
他语气有些不满。
“我虽干得这般勾当 ,却也是个眼光挑剔的,我可不是什么人都面皮都要。”
那话可以直白了翻译过来理解。
——我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的眼光很高,你不要侮.辱我的审美。
“谢谢你的抬爱。”
顾长庚没大听明白,不过也领会到了对方言语之中对自己长相的肯定和夸赞。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不可以去找我其他的师弟师妹们的麻烦?”
“呵,倒是个好师兄。
大难临头了还想着拉自己师弟师妹们下水,以寻得生机。”
鬼面心下有点儿可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皮相下,这心却不及皮相的万分之一。
顾长庚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对方为何刚才还对自己满意至极,现在却又冷嘲热讽了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年薄唇微抿。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找人便去找他们吧。我想你该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吧。”
黑袍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脑回路奇怪的人。
他也不愿和顾长庚再多闲谈。
这个时候一团黑色雾气包裹着顾长庚周身,他似乎没有办法动弹。
只抬眸看向朝着他瞬身过来的黑袍男人。
他从衣袖之中将手伸了出来。
顾长庚清晰可见他尖而长的黑色指甲,如野兽的爪子一样锋利。
这指甲应该就是他用来生剥人面皮的。
顾长庚的手一动,手放在了惊寒剑柄之上。
“唰”的一声,剑光凛冽,从剑鞘之中一下子如破云般出来。
气势惊人,剑风凛冽。
刚才还缠绕在顾长庚周身的黑色雾气被惊寒一瞬便斩断挥散,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痕迹。
和夜风拂面而过,沾染不了一点儿弥留的痕迹。
秋风扫落叶一般游刃有余。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眼前寒光一闪,瞧都没有瞧仔细。
惊寒便搭在了他的脖子边上。
此时明明并不是冬日,可以顾长庚周围为中心。
一地的霜雪,连带着被子上也都是冰渣子。
月光清冷,从外头照进来的时候,更是森然寒冷。
“我说了……”
“去给他们一个机会。”
顾长庚沉着脸色,冷声警告着对方。
“……”
黑袍男懵了一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原来从一开始到现在,顾长庚就没有说过一句玩笑话。
“呵,说得倒好。若我挑了一个去夺了面皮,你会来杀我吗?”
“不会。”
“……真的?”
“我以心问剑立誓,若因此对你动手我修为不得寸进,永世不破瓶颈。”
这对于顾长庚这种剑痴来说,这已然是最毒的誓言了。
“……”
得了这个答复之后的黑袍男人没有丝毫的安心,陷入更长久的沉默之中。
“……好师兄。”
半晌,他这么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不是他好欺瞒一下子便相信了顾长庚的话。
只是他运气不好,一下子便找了块硬石头碰。
现在他再在这里待着,顾长庚不会放过他。
刚才只是简单的一剑下去,他便知道自己如今想要逃已是不可能了。
既然顾长庚以剑发了这般誓言,他也没什么太多顾忌了。
他刚准备再去隔壁寻一个目标的时候,门“啪”的一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推开了。
“顾师兄!那鬼面死了没!”
最先推门进来的绥汐,她嘴比脑子快。
她开口之后瞧见那黑袍人还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后一愣。
而黑袍男人瞧见绥汐的时候也一愣。
然后抬眸看向了一旁站着的,不知为何黑着脸的清漱。
他舔了舔唇角,压低了声音。
“虽然女气了些,不过你也不错。”
“那便退而求其次,就要你了!”
清漱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往自己这边扑了过来。
速度很快,快得只能瞧见残影。
然而她并没有移动分毫,和顾长庚刚才一样没有丝毫躲避的打算。
只是清漱也没心情和对方周旋。
她抬眸瞧见一抹黑色身影遮掩住了自己。
手腕一动,一枝桃花不知从何处取出。
花叶清浅,清香扑鼻。
一簇一簇,瞧着便如一片春日一般,生气盎然。
这是桃源千年的桃枝,看似柔和美好,和普通花叶一般无二。
然而花叶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如花海一般缠绕住了他。
每一片如刀刃般刺进他的躯体。
桃枝的枝干如剑凛冽,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刹那之间,黑袍男人生生地断了生息。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清漱冷着眉眼将桃枝收回,带起了殷红的血色。
映照在她的眸子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艳色和漠然。
绥汐怔怔地看着清漱用手帕擦试着手上溅落的一些血迹 。
动作漫不经心之中透露出一点儿慵懒。
她是手背白皙细腻,血珠子落在上面如红梅落雪。
恍惚之间如画卷似的,很是凛然美丽。
擦拭干净之后,清漱随意将手帕扔在了他的身上。
那轻飘飘的样子,就如同对方殒命在她手上时候一样,轻贱如草芥。
半晌,清漱红唇微启。
语气凉薄,眸中冷漠。
她的面上无丝毫笑意。
“他问心立誓不杀你。”
“可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最近出门一定要戴口罩!
那个病毒真的春运期间防不了,肯定会蔓延, 现在已经扩散到各省了差不多。
勤洗手多通风,少去人多的地方!
我明天回老家过年,备了好多口罩了,大家去微博看看买什么口罩,外科一次性口罩是可以的。
75、第七十五章
林冉是路过青霄凌云, 嘴馋着小竹峰的佳酿,所以顺便就上来了。
剑宗的弟子们认得他, 也没怎么通报便放他进来了。
他和尘渊喝着酒闲聊了几句, 瞧着时候不早了。
因为并没有留宿的打算,所以林冉将杯中酒液饮尽后起身准备与尘渊辞别的时候。
一直静静坐着喝茶的尘渊开了口。
“你准备之后往哪个方向去?”
林冉是个逍遥散修,身上没有什么要务, 随心随意想要去哪里便去哪里。
他原本以为尘渊会像以前那样坐着,只淡淡瞥他一眼便算相送, 不会过问一句。
近日倒是奇怪, 平日里对自己的行踪不闻不问, 没有半分好奇的尘渊。
竟然会主动询问他之后的行程。
“你问这个作甚?难不成在剑宗待着无聊想要与我一同下山游历去?”
“也未尝不可。”
“???!”
本就是一句随口的调侃,没想到尘渊竟然真的顺着自己的话接了。
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倒不是他反应过激了。
只是尘渊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且很不喜欢别人来他的居所,碰他的东西。
就连林冉也是偶尔厚着脸皮讨杯酒吃, 待不了多久便会被他不耐烦地赶走。
这也是为什么尘渊几百年来没有收一个徒弟的原因。
不是他没有遇到入他眼的人, 而是他受不了有人与他同住。
林冉和尘渊差不多年岁入道, 不过他去的是蓬莱,而尘渊入的是青霄凌云。
尘渊拜师的那位先祖虽已陨世, 不过林冉也曾经从他口中听说过尘渊的一些事情。
他是人间的皇子,吃穿用度皆是上层,不喜与人接触。
哪怕是他的师父, 他也不愿与他同住一处。
忍了几日,尘渊受不了想要下山买下一座府邸自行居住。
他师父知晓了尘渊的打算后拦住了他,无奈破例给他拨了一座闲置的小峰。
也就是现在的小竹峰。
几百年前, 这小竹峰可没有如今这般美丽光景。
只是竹子茂盛了些,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里的一切,除了竹子,都是尘渊一点一点自己亲自设计布置的。
灵泉灵宝,府邸楼阁,每一处都精细得如皇宫一般。
而正是这样一个孤僻傲慢,不喜与人接触的人,居然有朝一日提出了与自己一同游历的想法。
“你确定?”
林冉掏了掏耳朵,用一种可能是自己幻听了的神情再问了一遍。
尘渊懒得搭理他,将只喝了一半的茶盏放下,没有再动的打算。
眉间雪之所以叫眉间雪,是因为雪落眉间,转瞬即逝。
不像其他的茶,能够保存许久。
拿出来半柱香的时间,便失了最初甘甜清冽的口感。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依旧是唇齿生香的好茶,可在尘渊看来已然和糟粕一般,没有任何品尝的价值了。
不过饶是这样的糟粕,林冉也没有品尝的机会。
“我问你往哪个方向去?”
尘渊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他语气微沉,有些不耐地再一次询问道。
“……大约是去北屿,我想去那采一只千年雪灵芝。”
“离凤山近吗?”
林冉想了想,在脑海里勾画了下大致路线后摇了摇头。
“顺一段路,中途得改道。”
“若非要两个地方都去的话,那就得从昆仑那边绕远了。”
“这样两处都能一线到达。”
尘渊听后眼睫一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杯盏边缘。
“那便绕个远吧。”
“成,念在这是你第一次跟我一同去游玩,我便依着你绕个路吧。”
对于林冉来说,能够一下子抵达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绕路的。
不过尘渊好不容易有了下山的念头,他自然愿意花点儿时间陪陪他这位好友。
“你是要先去凤山那边对吧?”
林冉说着御剑准备往凤山方向径直过去。
“不,先去昆仑。”
他听后一愣。
虽从这里要去凤山的话是得路过昆仑,不过刚才尘渊不是说要去凤山方向吗?
“你在昆仑也有朋友?”
林冉与尘渊相识了三百年,据他所知能够忍下对方这个脾气的,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还没有生出来。
他应该是尘渊唯一的朋友。
“还是要去换什么灵宝?”
他想着无非也就是这个可能。
尘渊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凡间的修真界的,但凡他看上的便会去买或者以物换物。
之前他曾从自己手中换了一方山河砚,这一次要去昆仑应当也是看上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尘渊没有回答他,只是摸了摸身上,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块灵玉。
很黄金瞳色泽有点儿像,却透着些浅白光亮。
如日头正盛时候,目眩神迷的白光。
“你看这个用来镶在腰带上如何?”
“???我知你灵宝无数,但你前脚刚送了个黄金瞳出去,后脚便要拿麒麟眼做腰带?!”
林冉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尘渊傻了。
“你财大气粗也要循序渐进些,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好不好?”
尘渊抬眸看了一眼对方,觉得他着实有点儿小题大做。
“看你反应应当是拿的出手的。”
“……你要送人?”
他人都傻了。
林冉觉得若是尘渊将这些奢侈在他自己身上他还能够愤愤说一句败家玩意儿,但是听到他要送人,心下立刻不平衡了。
“我是你唯一的好友,你都没送给我这般贵重的东西如今告诉我要送给别人?!我恨!”
“我去昆仑一趟,自然不能空手过去。”
他完全无视了林冉的哀怨,打量了下手中的灵玉。
“所以你这一次去昆仑是有意结识道友的?”
林冉顿了顿,想了下能够让尘渊生出想要结识之心的。
整个昆仑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东离?还是青昀?”
“青昀……”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不惜要用麒麟眼做礼。”
听到是青昀之后,林冉稍微也没最开始时候情绪波动那般大了。
“毕竟是剑祖的好友,能够结识一番自然不错。”
尘渊沉默了一会儿,在看着对方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后。
薄唇微启,轻飘飘的继续补充到刚才被林冉打断的后半句。
“青昀的徒弟。”
“这麒麟眼,我是要送给他徒弟的。”
“……青昀哪个徒弟?”
“今年刚收的,应该刚满八岁。”
从一开始听到尘渊要将这麒麟眼送给青昀徒弟的懵逼到现在,林冉恍惚了好一会儿。
在陷入死胡同之间,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蹦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准确来说这个大胆是针对于尘渊。
“你想要去抢青昀的徒弟?!”
“……”
尘渊忍住了口吐芬芳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一记指风便往林冉脑门儿上过去。
他反应很快,连忙避开了。
那指风从他脸颊边擦过,生生打断了他身后的一棵竹子。
“……虽然我猜中了你的心思,但是你大可不必如此恼羞成怒。”
林冉刚才喝了酒还有点儿恍惚,现在被这么一吓到,人也精神了。
“走吧,我带你去昆仑。”
“不过你打不打得过青昀那就不关我事了。”
青昀是化神修为,尘渊虽只差一步才从元婴步入化神。
可这么一线之差却也有着天堑一般的距离。
“我并不是……”
“行了,我之前酒没醒可以当作没听到,现在酒醒了你就别与我说了。”
“我这人最不喜欢牵扯是非恩怨,这是你的事情,就不用事无巨细地告知于我了。”
尘渊被对方那一副[风太大,我什么都没听到]的神情给气笑了。
他这一次直接拔出剑,猝不及防对着林冉方向就是一削。
林冉慌了,连忙御剑边躲边往剑宗外飞去。
尘渊跟着后面追着打,一时之间剑风划破云雾。
好几道雷霆惊落,引起了剑宗里头好些弟子的注意。
他们抬头望着晴天落下的几道霹雳,眯着眼睛依稀可以辨认出上面两道人影。
“好像是尘长老和林真人不知为何切磋起来了。”
“我瞧着不像是切磋,林真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像是单方面殴打。”
他们看着两人从小竹峰处一直打到了剑宗外,离开了剑宗的结界之后,便瞧不见人影了。
仰着脖子看了许久,他们收回视线,抬起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我之前听师兄们说,林真人是尘长老唯一的朋友,结交了三百年之久。”
“原以为忍了三百年了也算是真爱了。”
“不想三百年了,最后竟连林真人也受不了尘长老的脾气了吗……”
一位弟子目睹了他们打斗的全过程,见瞧不见人影了后。
他叹息了一声,伤秋悲月的这么感叹了一句。
那语气像是自家孩子没了朋友一样伤感担忧。
然而不想,他刚这么感叹了一句,转身准备继续回去练剑的时候。
结果话音刚落,一道雷霆精准地落在了距离他半米的地方。
“轰隆”一声,烟尘弥漫之后,睁开眼睛一瞧就是一个巨大如陨石砸落下去凹陷的天坑。
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震得周围人都没站不稳,好些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他们被震慑的怔怔的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出声。
“……尘长老神识覆盖了整个青霄凌云。”
“你若下次还想要感受到被雷劈刺激的话,就去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多说几句。”
半晌,一个资历稍长一些的师兄闷闷地这么提醒了一句。
“大家好歹同门一场,如果想死别连累到我们可好?”
“……”
我觉得这也不是同门一场该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买口罩,家里虽然有但是还是不多,我给我妈妈备着,我要回老家,她不回。
然后我去买,外科医用的一次性口罩卖断货了,普通医用的也卖断货了,一次性的口罩也。
我跑了好几家,他们价格也被炒的特高,我买了六十几个花了四五百。
哎。
大家还是少出门吧,既然买不到了,还贵。感谢在2020-01-20 23:04:55~2020-01-21 20:5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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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那鬼面死的太快了, 一眨眼的工夫便被断了气息。
他躺在血泊里,外头的月光清冷, 映照在血色之中, 好似铺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绥汐瞧着倒是不怎么害怕。
只是觉得黑红之色,看着莫名的有些压抑。
她蹲下来,刚伸手还没有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的时候。
临怀连忙上前扣住了绥汐的手腕。
“别碰, 可能有毒。”
干这种事情的修者,大多都是妖修魔修或者毒修。
前两者还好, 若是毒修, 那便麻烦了。
每一个毒修都有自己特制的毒, 有的致命,有的能解却会缠绵终生,影响日后修行。
临怀少有的声音这般沉,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严肃地提醒着绥汐。
“我就想瞧瞧。”
少女眨了眨眼睛, 月光照在她脸上, 没什么太多暖意。
“夺人皮相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绥汐的话让周围几个人莫名听出了些寒气。
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只是那双眸子透着清澈, 却照不进丝毫光亮。
顾长庚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哪怕绥汐现在大部分七情六欲被炼化了,可他却还是觉察到了些许微妙的不同。
“你生气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让知晓绥汐没什么七情六欲的几个人,瞬间将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少女身上。
她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不知道。”
“就是胸口闷闷的, 然后想要瞧瞧他长什么样子。”
“是不是相由心生,生得一副恶鬼模样。”
绥汐的回答里好奇心驱使占了一半,其他情绪可能也有。
五味成杂,一时之间不仅是她自己,可能连他们都分辨不了。
“既然你如此好奇那便瞧瞧吧。”
清漱说着,拿着桃枝微微往上一挑。
没有碰触到那人一分一毫,然而遮掩着他的面容的衣袍却被挑起。
这一下子,他的模样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和绥汐想的恶鬼模样不同,他皮肤苍白,眼下青黑一片。
不算多俊美,却也不难看。
绥汐蹲下来仔细瞧了下。
“倒没我想象的那么可怕。”
“不过我有个疑问。”
她回头看向依靠在窗户边的顾长庚。
“师兄,你说他收集人的面皮做什么?我看他也没拿来给自己用啊。”
这倒是。
顾长庚思索了一会儿,要是绥汐不说他也不会往这方面深想。
“大约是什么怪癖吧。”
半晌,他也不怎么确定地给出了这么个回答。
顾长庚之所以这么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些魔修妖修们他们大多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常人很难理解,可他们却十分陶醉其中。
好像这是证明自己存在,充实自己的标志。
说实话,挺变态的,但是他们倒是乐此不疲。
“这样啊……”
绥汐扫视了下他的身上。
清漱虽不能理解,却也见得多了。
“算了,这种死了的渣滓的事情就别想了。
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她本就对这鬼面十分厌恶,皱了皱眉这么强行终止了话题。
绥汐也见人也死了,问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于是也没再继续开口。
他们将尸体收拾了下,决定明日交给地方衙门。
犯人已经死了,将其公之于众,也好让百姓们安心。
绥汐回去的时候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清漱见她翻了好几次身,抬眸看过去。
“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
她问得很暧昧。
不知问的是因为她动手杀了人吓人,还是那人倒在血泊之中的可怖模样吓人。
绥汐听后摇了摇头。
“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刚才仔细看了下,发现他身上好像什么也没有。”
一身黑袍,下面裹着苍白的面容,没有生气。
像是个傀儡。
“一般有这种癖好的人大多也不会将这些东西随身携带,大约是病态地珍视着将收集的面皮悄悄放在什么地方了吧。”
清漱嫌恶地皱了皱眉,脸上透着寒意,像是蒙了层霜雪。
“那清漱师姐,你说他会放在哪里呢?”
“……绥师妹,你对这些事情好像过于在意了。”
她红唇压了下,唇角也没了往日上扬的弧度。
“这不是什么好事。”
绥汐听出了清漱语气里的不赞同,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她将小脸用被子盖住了一大半,说话时候闷闷的。
“我只是好奇……”
这样说可能有些冷血,可是绥汐没忍住。
“他既然能够看中你和顾师兄,想必他夺去的那些皮相……”
“应该很美。”
清漱听后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绥汐的脑回路竟然是这样转的。
她知晓少女没什么七情六欲,平日里好奇心极重。
原本清漱该觉得厌恶的。
经过绥汐这番说了,她反而也莫名勾起了些许好奇。
刚才沾染上血腥的恶心感也被压下去了好些。
清漱不喜欢杀人,可有的人视生命如草芥,着实该杀。
“你是不是看到我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变着法儿夸我让我开心?”
刚才绥汐的那番话,无疑是在直接传达一个意思——
她生的好看。
“也不是,我只是单纯……”
“好了。”
清漱起身走过去将绥汐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盖的更加严实。
她垂眸看着少女。
绥汐感觉一片阴影落下来,将她整个人都遮掩住了。
“清漱师姐?”
清漱低头一直直勾勾地注视着她,鸦青色如缎子似的长发往下滑落了些。
落在绥汐的脸上,酥酥麻麻的,很痒。
“有些话不要说的太透,寻个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她这么说着,指尖凝了点儿灵力。
轻轻地点在了绥汐的额头上。
那浅粉的灵力细碎,一下子随着清漱的指尖一起入了绥汐的身体里面。
“睡吧。”
清漱的声音很轻,好似春风拂面般轻柔。
绥汐觉得眼皮一下子重了起来,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可眼睛却先闭上了。
下半夜更静谧,外面恢复了原本的平和。
夜风依旧吹着树叶飒飒作响,却比最开始时候要让人觉得心安许多。
清漱坐过去坐下,想要再添杯茶水。
拿起茶壶晃了晃。
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月光从外头透进来,将她的影子也一并拉长了。
床上少女呼吸清浅,清漱轻轻放下茶壶。
只是静静坐着,垂眸看着白皙修长的手。
上面没有丝毫血污,如玉一般细腻。
指甲也被修剪得整齐干净,连指尖也透着淡淡的粉。
“呵,你倒是不怕。”
半晌,清漱唇角勾起。
似笑非笑地这么说了一句。
声音很轻,一下子便散尽了夜风里。
……
凤山——
和人间的夜晚的黑暗不一样,凤山四处都有夜明珠照着。
亮堂一如白昼。
朱翊正拿着一根纤细的朱笔在宣纸上细细描着什么,一笔一笔,很是细致。
他的眉眼狭长,平日里瞧着总觉得莫名狡黠似狐狸。
然而一旦安静下来,那周身凛冽的又如寒冰。
就如同现在,朱翊只是坐在那里描着,却让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
“妖主,黑刹大人回来了。”
朱翊头也没抬,慢条斯理地勾完了最后一笔。
“让他进来吧。”
黑刹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两旁留在殿里侍奉左右的妖修低着头,哪里都不敢看。
他们屏住呼吸,在他进来的时候更是如此。
“主人。”
“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
朱翊在黑刹进来的时候这才抬眸看了过去,一身红衣衬得他面容更加白皙。
然而对比鲜明,透着森然的冷意。
黑刹喉结滚了滚,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没办成。”
朱翊薄唇勾起,笑了。
“你什么修为?”
“……金丹。”
“金丹修为?我看你才练气不到吧!他不过是个刚入道的妖修,难不成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从你手中逃出去吗?!”
他将手边的砚台直接扔在了黑刹身上。
黑刹也不躲,额头被砚台一角给生生
砸破了,殷红的血往下不住的流。
“不是……”
“你还敢顶嘴?!”
说着,朱翊气得用灵力直接化了三支灵剑。
齐齐对准了就准备往黑刹身上刺。
“不是主人,你听我说!”
“我是没办成,不过那鬼面还是死了!我只是去晚了一步,不是让他从我手中逃脱了!”
刚才砚台他之所以不怕没躲,是因为那点儿程度不会死。
而这一次三支灵剑过来,他可没法保证能够活命了。
黑刹慌了连忙解释道。
“是青霄凌云的剑修,你也认识的!就是那个顾长庚!还有那个绥汐也在!”
“那丫头也在?”
朱翊听后一顿,灵剑也收了回去。
“他们怎么离了剑宗,还往凤山方向过来……”
“想起来了,估摸着日子,这时候应该是他们剑宗弟子下山历练了。”
他心下大好,抚掌笑得开怀。
“起来吧,这种事情为何不早说呢?”
“……谢主人。”
黑刹压下了心下的吐槽,闷闷地站了起来。
“主人,这是那鬼面夺的人的面皮。”
这鬼面是个刚入道的妖修,因为过于仰慕朱翊,知晓朱翊也很是喜欢貌美之人,更喜欢收集些美人做傀儡。
他也学着找些好看的皮相收藏着,病态地觉得这样便于朱翊亲近许多。
朱翊知道后恶心的不行,于是让黑刹过去将他给杀了。
不想黑刹晚了一步,让顾长庚一行人抢先下了手。
朱翊余光往那边瞥了一眼。
看着黑刹手中那一张张美虽美矣,却没有丝毫生气的皮相。
半晌,他面露讽刺,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薄唇微启。
“真丑。”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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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尘渊追着林冉打了一路, 一直从青霄凌云打到了苍山脚下。
苍山是昆仑所属山脉之中的一处,也是进入昆仑的起始点。
到了别人的地盘, 饶是尘渊平日里多目中无人, 这一次也收敛了许多。
毕竟是第一次主动上昆仑拜访,虽与青昀不怎么熟识,可他在外端着的是剑宗长老之名, 也不好乱来。
“今日且饶了你。”
尘渊收回长剑,衣袖一甩。
之前明明那般肃杀, 此时只在一瞬便恢复了平日矜贵高傲的模样。
对于尘渊这样收放自如的变脸速度, 林冉叹为观止。
“我记得你来过一次昆仑, 可还识得路?”
林冉只在心头吐槽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地这么询问着。
尘渊余光淡淡地扫了一下周围,群山巍峨,青山水绿。
灵力充裕, 不比青霄凌云的地界差。
“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记不清了。”
他之前的确来过昆仑一次, 是跟着他的师父一起来的。
和桃源的人此次来剑宗一样,当时尘渊和剑宗弟子也是去昆仑和昆仑刚入道的几名弟子一并下山历练的。
不过尘渊只在昆仑待了几日, 因为性子孤傲,成日关在屋子里也不与外人接触。
他来了昆仑,除了待着的那处居所之外, 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接生生挨到了下山历练。
因此,即使尘渊的记性再好, 也对这来过一次的昆仑没什么印象。
“我就记得一处,青昀居所的那处冰泉不错。”
“我泡过一次还算清冽。”
尘渊当时住的正是青昀的居所,那几日都是在四处转悠着。
什么都看不上,也就那处冰泉清冽,入了他的眼。
回去之后,他不惜去北域取冰。
之后小竹峰那处由千年寒冰融了凝成灵泉,也正是受了这样的启发。
“……你只记得这一处,别人怕是对你很是印象深刻。”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尘渊皱了皱眉,自然是听清楚了对方话语里的弦外之音。
“我当时成天在自己房间里待着,可从未惹事生端。”
“你是待在屋子里没怎么出门,但是你一来昆仑不是就在找茬吗?”
林冉比尘渊要年长个百岁,当时恰好在昆仑。
那次也是他与尘渊初次见面。
按理说那个时候尘渊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辈,他根本不会怎么留意对方。
但是这个小辈和其他的小辈不大一样,实在是太特别了一点。
和其他弟子们来到陌生地界而有些拘谨不一样,尘渊很好的展示了什么叫喧宾夺主。
他看不上最初安排给他的房间。
尽管知道这样不好,最后还是忍着住了一晚,在第二日独自敲开了青昀的门。
青昀以为的什么急事,连忙将尘渊请了进来。
一询问,方知只是对方住不惯现在的居所。
青昀倒是个随和的人,听后虽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却也立刻为他安排。
可尘渊对居所各方面要求极高,换了一处他还是不满意。
如果这个时候绥汐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在心里吐槽。
吐槽尘渊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一样,实在是太矜贵难伺候了。
换了好几处之后,最后青昀实在拿尘渊没了办法了,便让他自己去选。
尘渊似乎就在等对方这句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青昀隔壁的那处靠近冰泉的房间。
[我瞧着这处不错。]
青昀沉默了,在有弟子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制止了。
然后点头同意了。
而在之后尘渊才知道,他选的那处地方是青昀当时真传弟子的居所。
“也不知道你这一次上去会不会遇到当时被你占了房间的那小子。”
“……他在就出师去昆仑别处小峰居住了,应当是碰不到了。”
和青霄凌云一样,一旦过了元婴境界出师的弟子都会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做个像林冉这样的散修去云游四方,不过依旧是宗门人,要么就像尘渊一样挑个小峰住当个长老,倒也自在逍遥。
至于之后收不收弟子,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林冉瞧出了尘渊还是有点儿心虚,毕竟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想的确是失礼了些。
“碰不到那便最好。”
他也没有再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聊,他垂眸看了下昆仑的主峰。
离这里还有点儿距离,山峦连绵,云雾萦绕,仙气缥缈极了。
“我们从这里走过去吧,有一截天梯,也好让他们知晓我们来了。”
他们其实也是可以径直飞到山下的,林冉想得周到些。
毕竟他们事先没有下拜帖提前告知,虽然青霄凌云和昆仑两宗派向来私交深,贸然去也还是失礼了。
尘渊微微颔首,落了地,和林冉一同往那段云梯走去。
剑宗的青云梯是弟子试炼用的,但凡有一点儿杂念便会从上面跌落到深渊之下。
昆仑的云梯也一样,只是偶尔也会让没有拜帖提前到来的来客走。
因为云梯的结界连接着昆仑的水镜,来了何人不用感知,一眼便能够瞧见。
“对了,我之前光被你追着用剑砍了,差点忘记问你个事情。”
林冉走在云梯前面,周围云雾将他的眉眼遮掩了好些。
“你常年在小竹峰待着,对剑宗的事情都知道的甚少,怎么还晓得昆仑青昀收了个弟子?”
“……听人说的。”
尘渊沉默了一会儿。
“自他之前那个徒弟出关之后,这是他收的第一个弟子。”
“稍微有些好奇而已。”
前面的人听后微微颔首,算是信了。
刚想要开口再问点儿什么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
从林冉身后传来。
林冉一惊,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尘渊所踩在的一截云梯不知时候坍塌了一段,碎石从高高的云海之上往下落,一下子便没了声响和影子。
“……你刚才在说谎?”
“没……”
他话音刚落,脚下又是“轰隆”一声,另一只脚下的云梯也碎了大半。
尘渊反应很快,御风悬浮在半空,脚再也没有碰触云梯分毫。
“……”
“……”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一人站在云梯上,一人浮在半空,互相注视着对方,半晌也没人开口说话。
那两声“轰隆”实在动静太大,青昀一挥衣袖,便看见了云梯之上站着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蓬莱林冉,还有……”
青昀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尘渊的面容后一怔。
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 ,觉得有点儿头大。
“师父?”
正在一旁注解着心法的小少年注意到了青昀的异样,他抬眸看了过去。
然后往水镜那边看去。
“是师父您认识的道友吗?”
绥沉看着他们的服饰,一看便不是昆仑的。
“……算是吧。”
青昀叹了口气,虽然猝不及防了点儿。
可他们都大老远的过来了,他这个做主人的哪有不迎之理。
绥沉见青昀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在他起身准备去云梯那边接人的时候。
他开口制止了对方。
“师父,要不让我去迎两位前辈上来吧。”
小少年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将注解好的心法放在桌子一旁,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无碍,我只是……”
“您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下。”
绥沉摇了摇头,话语听着柔和体贴。
可语气却带着点儿不容拒绝。
“我怕您没准备好瞧见了两位头更疼。”
被自家徒弟瞧出了心下躲避的心思后,青昀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一声。
“咳咳,也罢。”
“那位衣着青色衣衫的来自青霄凌云,是你阿姐的师叔,你若想知道些什么只管问他便是。”
绥沉听后眼睛一亮,原本只是想着帮青昀挡一下客的少年这时候心下很是高兴。
“原是阿姐的师叔,那我一定好生招待。”
他这么说着便连忙往外面小跑着出去了,一下子便不见了影子。
青昀见绥沉走了后刚松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又提了上来。
他视线不自觉往绥沉的房间看去。
若是尘渊要在昆仑多待几天,该如何安排居所。
他之前看上的地方现在已经是绥沉在住了。
堂堂一青霄凌云长老,应该不会和一个小辈抢地方住吧?
绥沉还不知道此时青昀的担忧,他对昆仑的路线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他轻车熟路的就到了云梯那边,从山上往下面一看。
云雾腾腾,隐约有树木葱茏青绿。
远山雾霭,看不太真切。
他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那抹险些和周围山木融为一色的青色身影。
还有一个身着蓬莱云纹白色衣袍的男子。
都是不怎么显眼的颜色。
绥沉眯着眼睛辨别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
“两位前辈。”
绥沉朝着他们两人微微颔首行礼。
“小辈绥沉,师从青离真人门下。”
“他老人家近日身子不大爽利,便派我来迎接两位,还望前辈们多多包涵。”
林冉早就瞧见了上面站着的绥沉。
他看着小少年唇红齿白,眉眼清澈,还以为的守山门的童子,不想竟然是青昀刚收的徒弟。
“无碍无碍,想必他应当是见了某人偏头痛犯了。”
尘渊听后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林冉不想再被剑劈,于是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尘渊一向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之前小竹峰来了几个童子他也只让他们去院子里扫落叶,连个正眼都不给他们。
就在林冉以为尘渊这一次也要无视眼前的小少年的时候。
不想他走过去,语气不算是多温柔,但是比起对旁人却是好上不少。
“你阿姐可是绥汐?”
绥沉一愣,而后微微颔首。
尘渊垂眸看了过去,将小少年的模样淡淡描绘了一遍。
很快,只是扫了一眼的速度。
“眼睛像她。”
小少年听后一顿,弯着眉眼笑了。
看着一派天真单纯,下一秒却口出不逊。
“您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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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这还是尘渊头一次被人这般直白地怼, 而且还是一个小辈。
在青霄凌云里,哪一个内门弟子不对他毕恭毕敬, 就连绥汐也是怕他不行。
不仅是尘渊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林冉也惊了。
“两位上昆仑应当是来拜访我师父的吧,请随我来。”
绥沉眨了眨眼睛,一派无辜模样。
好像刚才说出那般失礼的话的不是他一般, 前后态度都极为自然。
若不是他们都是元婴以上修为的人,可能他们都要以为刚才自己是幻听了。
看着前面带路的绥沉的身影, 林冉下意识留意着尘渊越来越沉的脸色。
“尘渊, 他只是一个小辈, 你莫要与他计较。”
林冉瞥了一眼绥沉的骨骼,估摸着他的年纪。
“不过八岁,你就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像是那般小气之人吗?”
他冷哼了一声, 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但是瞧着却并不是完全没将之前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
林冉也没戳穿他, 觉着只要没到动手的程度,他觉得都是好的。
他心下松了口气, 刚才一路都在担忧尘渊忍不住就是一记指风过去。
毕竟人绥沉才不过八岁,这身子骨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还有个事情,那你那个麒麟眼还送人吗?”
林冉暗戳戳地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若是你不想送了那便给我吧, 我……”
“要就拿东西来换,我不做亏本买卖。”
只一句话,便将林冉下面要说的全部给堵住了。
林冉沉默了, 视线落在了对他们所说浑然不知的小少年身上。
他心下觉得自己要不也送件灵宝给对方,让他帮着自己再多怼尘渊几句?
当然,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毕竟尘渊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之前一次他忍了,之后可就说不定了。
绥沉顿了顿,他扫了一眼青昀所在的主殿。
“我师父可能还在休息,要不我带两位前辈去昆仑各处逛逛?”
哪里是在休息,怕是只是在躲着尘渊。
林冉自是知晓青昀怕麻烦,尤其是随着年岁增长,对外界要求更加苛刻的尘渊。
之前尘渊下山历练时候不过才十几岁便要求那般严苛,如今见识多了更是如此。
青昀想着,若是尘渊没有见到自己,可能就不会在昆仑多待了。
不仅是青昀自己,就连见着尘渊他们上昆仑的弟子们都以为对方是来找他的。
却不想此次尘渊只是心血来潮想下山,路过昆仑上来瞧一瞧绥沉。
“都成,我们也就是路过,之后也是要离去的。”
林冉怕尘渊还记着刚才的事情不给好脸色,便主动先回了绥沉的话。
“原来如此。”
小少年微微颔首,余光往尘渊方向看去。
“尘长老是吧?”
绥沉知道他是谁。
这让尘渊心情好了那么一点儿,挑了挑眉。
“何事?”
“没什么。”
绥沉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引着他们走。
“这里的玲珑塔,一共五重,关了些妖化的精怪。”
“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偶尔晚上受不住镇压之苦,会哀嚎一夜,甚是聒噪。”
他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之后便再没有与尘渊搭话。
绥沉专心致志地为他们介绍着昆仑的一些地方标志,说得很是详尽。
“那边是锁妖塔,虽都是锁的妖,不过那里面锁的大多都是上古的妖兽。一般除了长老,其他人轻易靠近不得。”
尘渊忍了一路,最后实在没忍住打断了绥沉的话。
“你既认得我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小少年抬眸看他,见他抿着薄唇,竭力忍耐着不耐烦的样子。
他笑了笑。
“我这不是在等你问吗?”
他明明不过八岁,可心智却出奇的成熟。
似乎从一开始时候绥沉便觉察到了什么。
“你是想让我问问你我阿姐的事情?对吗?”
尘渊想要下意识开口反驳,然而他发现对方并未说错什么。
他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一个字。
林冉瞧见后一愣。
“他阿姐是谁?”
“……剑祖的徒弟。”
“就是那个被你送了黄金瞳的弟子啊!”
林冉恍然大悟后,在看向绥沉的时候又皱起眉,陷入了又一次深深的疑惑。
“所以你这一次特意绕远来昆仑是为了见她的弟弟?”
逻辑顺序什么都理清楚了。
可林冉却更懵逼了。
容予虽在整个修真界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是当今第一人。
可绕是他地位再高,像尘渊这样孤傲的性子,对其有些尊重他可以理解。
但是这么舔了容予徒弟又来舔她弟弟,这就太夸张了。
“我不是与你说了吗!我只是好奇青昀收的徒弟资质如何,所以路过昆仑碰巧过来看看!”
那语气,颇有恼羞成怒的感觉。
林冉直勾勾地盯着尘渊好一会儿,然后一挥衣袖,从青霄凌云到昆仑的路线便标注在半空。
“……你说这是顺路?”
“……可以了。”
和刚才上云梯突然塌陷了一样,两人再一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与个别的尴尬之中。
绥沉也不说话,听着他们说了好一会儿。
他看了一眼尘渊,又抬眸瞧了下绕了好长的路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少年扯了扯嘴角。
然后朝着尘渊露出了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又是这一句回答,风轻云淡的让尘渊气的险些没忍住一记指风就过去。
“对了,尘长老不是想要我问问关于我阿姐的事情吗?”
他像是看清楚了什么,余光扫了尘渊一眼。
“她在剑宗过得可好?修行可顺遂?”
“呵。”
尘渊冷笑了一声。
“好的很。”
“三天两头被我打,修行自然是一日千里。”
“……你打了她?!”
刚才还以为一切皆被他看透,游刃有余的小少年听到这话后一愣。
猛地抬头后狠狠瞪向尘渊。
“你敢打她!你凭什么打她!”
“这你要问她师父了。是她师父送她上门讨打,我也只是替人解忧,助人为乐而已。”
尘渊瞧着绥沉从刚才到现在脸上终于有了些小孩子生气模样后,心下舒坦了许多。
他冷笑了一声,嘴上过足了瘾。
“啊对了,她最近下山历练去了。
也不知道她那三脚猫功夫会不会一下山就被妖兽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你瞧,你阿姐混的还是挺风生水起的。”
“……你和我阿姐有仇怨?”
绥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这么问道。
尘渊被怼了一路,这一下子好不容易出了口气。
他薄唇微扬,笑得很是嘲弄。
就和刚才绥沉对着他笑的时候一般无二。
“倒也无仇怨,就是瞧她修行太愚钝,好心帮了她一把。”
“这修行嘛,若不受点儿皮.肉之苦便算不得什么修行。”
尘渊说着,还把话题往林冉那儿引。
“你说是吧,林真人?”
“……那我被你追着打了这三百年,还得感谢你帮我修行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
他摇了摇头,一副小事而已,不足挂齿的样子。
落在林冉眼里,十分讨打,却只能恨得牙痒痒,兀自磨了磨后槽牙。
林冉忍了三百年忍习惯了,可绥沉并不。
他在一旁面带笑容地看着尘渊,静静地听着他把话说完。
“尘长老,您可以稍微过来下吗?”
“我有话要与你说。”
尘渊垂眸瞥了一眼绥沉,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并未有任何动作。
显然,对于绥沉,他是有些警惕戒备的。
不为别的,绥沉从一开始到现在表现得都不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他太鬼了,也太伶俐,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有什么话直接说了就成,为何还要凑近耳语?”
“关于我阿姐的。”
绥沉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声音也压低了点儿。
“女孩子的私隐,不方面与太多人说。”
尘渊长睫一动,尽管面上没什么神情变化,可眸子里的情绪闪烁是瞒不住人的。
“……既是她的私隐,那便更不该与旁人说了。”
“可我不认为你是旁人啊。”
小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太过自然,让尘渊也微怔住。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耳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绯色。
很浅淡的一层,好似少女轻轻扫在颊边的一点儿胭脂。
尘渊他本就白皙,似三月桃花般色泽通透。
“我与她并不……”
“既然阿姐曾跟你修行过,你们关系报复自然比寻常人熟稔。”
“我这些年出不了昆仑,既然尘长老你来了我想让你带几句话给阿姐。”
绥沉语气诚恳,眼神真挚,尤其是提起的人是绥汐。
尘渊虽有猜疑,但是还是信了几分。
“是关于她入道前的尘缘的事情……”
这一句话 ,像是个钩子一样,让尘渊心下一动。
他薄唇微抿,低头凑近了些。
绥沉踮起脚贴近尘渊的耳边,尘渊在他开口之前下意识用神识隔绝了林冉。
不让他听见分毫。
小少年自然是感知到了他的举动。
他目光微冷,脸上瞬间没了最开始时候的天真柔和。
“虽然那个人是个负心人。”
“不过比起脾气来,你可差的太远了,尘长老。”
尘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恍惚的瞬间,绥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刹那之间不能动弹。
“小辈能力有限,只能为尘长老的修行尽这点儿绵薄之力了。”
“还望你莫要见怪。”
说着,小少年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往尘渊小腿肚踢去。
凝了大半灵力在脚上,可不是他嘴上说的只一点儿绵薄之力。
良久,林冉看着收回灵宝拔腿就跑的绥沉。
再瞧了一眼脸色黑的厉害的尘渊。
“要我帮你抓回来吗?”
“不必,我怕你抓回来我会收不住手打死他。”
“……不是,你馋的是他的身子,我馋的是他手上的九品灵宝沉香璧。”
“……”
作者有话要说: 尘尘和沉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感谢在2020-01-22 21:07:52~2020-01-22 23:0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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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绥沉跑的极快, 怕尘渊反应过来打他一顿。
好在青昀给他的沉香璧好用,能够定住人的同时还能让自己速度比往日快上好几倍。
等到他走远了往后看, 尘渊他们的身影都已经瞧不见了。
这是九品的灵宝, 作用自然没有绥沉使用那么弱。
只不过因为这灵宝受使用者的修为影响,他的灵力只能够支配其百分之一的威力。
“可惜了,如若我修为再强一点一定要把他的腿给踢断。”
小少年面容精致讨喜, 眉眼也生的好看。
可这一张嘴说的话让人脊背发凉。
因为刚才自己先动了手,得罪了尘渊。
绥沉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除了往青昀那边避难之外, 去别处任何地方都没有用。
所以在甩开了尘渊他们之后, 小少年立刻往青昀所在的主殿过去。
“师父,徒儿闯祸了。”
他进去也没拐什么弯子,直接就是这么一句。
“……我从水镜里的瞧见了。”
青昀视线往水镜上面瞥了一眼,然后也不知道是高兴绥沉让尘渊吃瘪, 还是头疼接下来要收拾烂摊子。
尘渊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相反, 他身上没有丝毫长者该有的宽容和沉稳。
反而更多的是睚眦必报和任性傲慢。
和容予不一样, 少年时候的容予也是傲气更多一点儿,不过现在已经收敛了许多, 变成了众人尊崇的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尘渊不一样,他虽也随着年岁收敛了些脾气,但本质上的记仇和挑剔却从未改变。
和其他的修者不同, 尘渊的身上多少带着些人间烟火气。
不大像个修者,倒像是个矜贵的公子。
虽然他入道之前也的确是这般身份高贵。
“你无须害怕,有我在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青昀这么说着, 想到了什么后垂眸看向绥沉。
“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你刚才为何要那般挑衅于他?”
刚才发生的一切过程,青昀都在水镜里看的个完全。
虽然尘渊的脾气是臭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惹人嫌恶。
青昀瞧着一开始是绥沉先挑衅了尘渊,但是却不知为何。
“我记得你与尘渊应当是第一次见面,你之前从未出过昆仑……”
“我瞧着你似乎对他有些怨气。”
他说的委婉了些。
要不是从一开始便看到了的话,青昀很难想象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乖巧温顺的徒弟会干出这种事情。
在整个昆仑,但凡是与绥沉有过接触的人都说他礼貌知礼数,对他无一不是夸赞之词。
倒是这一次,面对着尘渊的时候,他反而露出了些锋芒来。
这让青昀实在有些意外。
绥沉歪了歪头,反而用一种疑惑地眼神看青昀。
“师父你不是从一开始便在看水镜了吗,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青昀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未漏掉什么。
“也对,你老人家孤家寡人了这么千百年,连个道侣都没处过,自然是看不明白这些的。”
明明只有八岁而已,绥沉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历经风尘的老者,看破一切沧桑似的。
“……我有何处未看破,你不妨直说。”
和其他人比较起来,青昀无疑是一个和容予一样脾气什么都极好的长辈。
他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不会觉得不耻下问有什么好羞愧的。
绥沉叹了口气。
“那师父我先问你,你刚才有听到林真人说尘长老原是要去凤山,结果绕远来了昆仑吗?”
青昀一愣,微微颔首。
“再者,他与你关系如何?”
“……还成吧,平日也无过多交集。”
“既如此,他便没什么理由绕远昆仑来拜访你了。”
小少年也不知如何,对这方面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
“林真人说了尘长老将黄金瞳给了我阿姐,之后我也有试探过他。”
“呵,果然。”
绥沉嗤笑了一声。
“他觊觎我阿姐。”
“……???”
青昀听得认真,也听懂了绥沉前后说的每一个字。
然而组合在一起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偏倒是什么也不明白了。
“你说尘渊他,他喜欢你阿姐?!!”
“自然,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吗?”
绥沉在之前虽没有见过尘渊,却也听青昀提起过青霄凌云的一些事情。
他夸赞最多的是他的好友,也就是剑祖容予。
绥沉知晓那是绥汐的师父,知晓他性格好且修为高深,自然也很是替绥汐开心。
只是这尘渊,在青昀这里却并没有同容予一样得到同样多的赞誉。
聊到剑宗各个峰的长老的时候,随口提了他几句。
大多都是有些孤傲且挑剔,还有吝啬。
这吝啬也不算是小气,就是他只会将东西送予他看的入眼的人,其余的,哪怕是一两茶叶也休想从他手中拿到分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够轻易将应龙的眼眸——黄金瞳送给别人。
这样的表示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经过绥沉的一番梳理之后,青昀这才恍恍惚惚地搞清楚了大概。
“想来是有那么些道理。”
青昀顺着仔细想了下,在感叹之余疑惑地问了绥沉一句。
“不过你为何对这些事情……”
“也不是我瞧得通透,而是因为尘长老太好猜了。和师父一样,心里想什么一看便知道了,根本藏不住事。”
他说着眼眸闪了闪,唇角的弧度往下压了些。
“更何况,这种人我之前也遇到过。”
“……你小小年纪也受过情伤?”
“……不是师父,是我阿姐。”
两人同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最后也不知道该谁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的时候。
水镜浮现出来了尘渊他们的身影,瞧着周围的场景,是正往这边过来。
“你先回你房间里去,他们应当停留不了多久。”
绥沉也知道刚才自己为了逞一时之快没忍住,下手的确是重了点。
他不好让青昀难做,点了点头就往自己房间里躲着。
正面对上了反而不大合适。
尘渊他们进来的时候主殿里已经没有了绥沉的身影。
“青昀,许久不见了,近来身体可安好?”
林冉擅交谈,他也不指望尘渊开口主动打招呼。
便自己先上前与青昀寒暄了几句。
“听你徒弟说你身体不爽利,是修行时候出了什么小差池吗?”
“你可要当心点儿,像你这样的修为的,越到了后头越要谨慎小心才是。”
“无碍,现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我之后会多加注意的。”
青昀笑了笑,视线瞥在了尘渊身上。
“真是稀客啊,林冉来了我倒是不意外,没想到你也来了。”
尘渊扫了一眼四周,没见到小少年的身影后皱了皱眉。
“你水镜就这么明晃晃地放在这里,别装着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徒弟呢?就是那个趁我不备狠狠踢了我一脚的那小子,他人呢?”
“……我不知道 ,估计怕被我责备跑到别处躲着了吧。”
如果忽略青昀最开始诡异的沉默的话,可能尘渊对此还能够相信半分。
“回房间躲着了?”
尘渊像是有千里眼似的。
要不是青昀提前掩藏了痕迹的话,可能他还以为真被尘渊给觉察了呢。
“……我不知道。”
青昀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在听到对方如此说了之后,他不知道该反驳还是该如何。
憋了半天,回了这么一句话。
“是吗?那我进去瞧瞧。”
尘渊说着,迈着大长腿就往侧边那个房间走去。
他住过,自然对那里比昆仑其他地方要熟悉。
“等等!”
青昀瞧见慌乱上前拦住了他。
他也摸不准尘渊是个什么想法,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实在唬人得很。
“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你说了他阿姐,他只是一时没忍住而已。”
“尘渊你都五百多岁的人了,难不成还要与一个小辈计较吗?”
尘渊听着莫名,险些被气笑了。
“我被他给踢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反倒先说起我的不是了?”
“……抱歉,我这不是怕你冲动,过去将我徒儿给一顿暴打了吗?”
青昀也知道先动手的确是绥沉的不是。
他叹了口气。
“这样吧,你去挑一件灵宝吧,也算是我替绥沉替你赔不是了。”
“不必。”
尘渊少有的并没有顺着要灵宝。
“我若是真与他计较了,你以为那沉香璧绊住了我一瞬我就不能将他给抓回来了?”
“叫他出来吧,我不会为难他。”
青昀不大相信,一脸狐疑地抬眸看了一眼尘渊。
“你放心吧青昀,他真没怎么生气。”
既然林冉都如此说了 ,青昀也就信了□□分了。
若是他真的出尔反尔动了手,他一个化神修为的也不可能拦不住一个元婴。
想到这里,青昀这才去将绥沉唤了出来。
和其他闯了祸得罪了人的小孩子不一样,绥沉一开始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他弯着眉眼笑得灿烂,天真无邪极了。
“尘长老,你有事找我?”
“……”
瞧着绥沉这般模样,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觉得手特别痒,很想要上手。
不过最后尘渊还是忍住了。
“过来。”
绥沉并没有动,而是抬眸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青昀。
青昀也拿不准尘渊要做什么,他朝着少年微微颔首,示意他先过去。
绥沉上前,站在距离尘渊一步的地方停住。
他个子不高,抬起头勉强看见尘渊的脸。
尘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绥沉少有的觉得一些压迫感。
“我是不会道歉的。”
这是绥沉的第一句话。
“……还有什么要说的?”
尘渊被他执拗的态度给气笑了。
“还有,你可以打我了。”
绥沉抬起手用手臂挡住了脸。
“不许打脸。”
“……”
“……”
“……”
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我写的这么欢快,可是我今天一天都在看新闻。
我武汉的朋友给我说,武汉封城了,然后什么都买不到了基本上,说之后可能需要我帮着买。
真的太难了。
我没心情码字,可是不写我又要胡思乱想。我担心我的朋友,他们两个都在武汉。感谢在2020-01-22 23:08:04~2020-01-23 21:0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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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绥沉捂住脸许久, 预料之中的疼痛也没有落在身上。
他一愣,过了一会儿抬眸从缝隙之中看了过去。
发现尘渊就站在原地, 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往他身上落。
“……你不打我?”
尘渊扯了扯嘴角。
“我没那么小心眼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再说你这么个小身板连我三成力都受不住。”
小少年虽心下不服气,却也知晓这个时候自己逃不了。
也忍下来,没有与他还嘴。
“既然你不打我, 为何还要唤我出来?”
和绥汐不同,他脑子转得极快, 一下子便觉察到了前后矛盾之处。
像尘渊这样的人, 要么计较到底, 要么无视到底。
既然他没有将这件事记在心上,那么根本不需要特意让青昀唤他从房间里出来。
林冉听了也下意识看向了尘渊。
“对啊,你又不教训他干嘛把人家叫出来?”
“要个道歉?可这对于你来说如果不是亲自上手也不解气啊?”
不愧是忍了尘渊三百年臭脾气的人,对于尘渊的性子了解的格外清楚。
“林冉,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暴戾分子?我难不成除了打人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了吗?”
“没有啊, 你这不是还会找茬吗?”
“……闭嘴。”
林冉是一个疯狂挑战尘渊忍耐底线, 却又十分懂得适可而止的男人。
他瞧见对方的脸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之后,他乖巧地闭上了嘴。
尘渊深吸了口气, 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后垂眸看向了小少年。
他也用一副怀疑的神情看着尘渊。
“看什么看!”
他一个没忍住,低声斥责了绥沉一句。
“哦。”
绥沉说着,也不怕, 毫不在意地低头不去看他。
尘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小少年,薄唇微抿。
“缺腰带吗?”
“啊?”
这下子轮到绥沉疑惑了,他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对方。
尘渊觉察到了他的视线, 很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我灵宝太多,尤其是灵玉堆积得太多了。”
“我想着顺路过来昆仑,也不好空着手来,便随便拿了块灵玉用来做腰带……”
“你要不要?”
这下子不仅是绥沉懵了,就连一旁从将小少年唤出来以为对方会大发雷霆的青昀也跟着恍惚了。
他们师徒两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能让我看看是什么灵玉吗?”
小少年沉默了半晌。
虽然觉得很是玄妙,但也回过神来这么开口说道。
倒不是他想看看是什么玉,只是觉得前后发展没有一个合乎常理的。
这让本就对尘渊谨慎戒备的绥沉更加觉得可疑了。
他怕那灵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贸然收下了的话之后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现在趁着青昀也在,正好让他瞧瞧。
若是真没什么的话再看看收下与否。
尘渊手一挥,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的这块浅金色的灵玉。
那光泽剔透纯粹,一看就不是俗物。
外头阳光透进来,照在上面。
几乎毫无障碍,一下子便穿透了进去,近乎融为一色。
好似金莲,在迎着光明而盛放着,说不出的圣洁美好。
“麒麟眼?!”
绥沉虽然觉得这个东西肯定不是俗物,但是却并未见过。
但是青昀知晓这是什么,几乎一眼便辨认了出来。
“尘渊,你……”
青昀咽了咽口水 ,不明白对方为何一来便是如此大的手笔。
“我可没什么好的灵玉与你换。”
他缓过神来,以为这是尘渊要与他以物换物的法子。
与麒麟眼同品阶的灵玉他已经没了,可是灵宝却还有。
想来尘渊是瞧上他哪件灵宝了。
青昀这么想着,眼神暗示绥沉不要收。
小少年也意会到了自家师父的眼神所传达的意思。
他微微颔首,然后摇了摇头拒绝了尘渊。
“多谢尘长老的好意。
只是这麒麟眼实在过于贵重,小辈实在不敢收下。”
“我不要你们用灵宝换。”
尘渊沉声说道,眼神清澈不像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说了,我灵玉太多房间里装不下了。”
对方的态度实在过于强硬,小少年实在有些为难。
“这恐怕不太好吧,小辈除了刚才踢了你一脚之外,也没什么能够帮到你的了。”
“而且那也只是绵薄之力,你却要给我这般贵重的灵宝,我实在受之有愧。”
尘渊脸色微沉。
“你若再提这事,别怪我反悔赏你一记指风。”
“我既来了昆仑,若空手来了才是失礼。”
他将手中的麒麟眼像是对待一块普通的石头一般随意扔给了绥沉。
绥沉见了,条件反射地接住了。
“你师父什么都有了,我要送他再好的灵宝也无用。”
“这麒麟眼你收着吧,若是不喜欢做成腰带装饰,要如何处理也随你。”
尘渊这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也不容绥沉他们反应过来。
他转身极为潇洒地甩袖离去。
“还愣着干什么林冉,走了。”
林冉听尘渊唤自己,连忙与青昀他们挥别,然后跟了上去。
“真就这么给了?”
“你灵玉真的多的放不下给我几块呗。我也不需要黄金瞳麒麟眼这样的,七品的就成,如何?”
“喂,你别最关键时候装聋作哑啊尘渊!我们三百年的交情了,你这么就不够意思了啊……”
直到尘渊他们离开了主殿,绥沉还能将林冉的絮絮叨叨听得一清二楚。
小少年顿了顿,垂眸看着手中的麒麟眼。
然后抬头看向青昀。
“师父你瞧,这年头打了人还有东西拿呢。”
“……”
……
鬼面的事情解决了之后,绥汐他们次日一早将鬼面的尸体交给了地方衙门后,便继续赶路了。
之前刚过的那一座城池是金云的边城,从这里一直往凤山方向走的话。
不过多久便来到了金云王城。
金云王城的城门比城池要把控的更加森严,每日来来往往的人众多。
每一个抵达城门的人都得出示腰牌才会被允许进入。
“顾师兄,我们不是金云人,我们没有腰牌怎么进去啊?”
绥汐看了看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守城的侍卫们一个一个检查腰牌,确认无误了才放他们进去。
“要不我们去顺一个看看,然后用术法变换着蒙混过去?”
其中一个剑宗弟子想了想这么建议道。
“宗门有规定,术法只能用在正途上。这样有为道义。”
也是,桃源的不论如何规定。
但是青霄凌云的在严于律己,遵从正道的这方面做的十分严苛。
哪怕并未伤天害理,可稍微有一点儿与道义不相符合也是不被允许的。
尤其此时还有顾长庚在。
有顾长庚监督着,他们更是不敢随便乱来。
清漱抱着手臂看着众人一筹莫展的样子,刚想要开口说要不绕个路的时候。
她余光一瞥,瞧见了顾长庚不知道在包裹里找着什么东西。
“顾道友,你这是在找什么?是之前在客栈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她有些好奇地凑过去问道。
这一开口,众人的视线都一下子落在了青年身上。
顾长庚低着头也没有立刻回应,翻找了好一会儿后,这才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金色的腰牌。
和其他普通人的青木腰牌不一样,顾长庚的腰牌上纹路繁复精细,而且色泽也不同。
上面没有灵力波动,可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寻常物件儿。
“你们且在这里等一会儿。”
顾长庚用指腹擦拭了下腰牌上面落上的一点儿灰尘,然后径直往守城的侍卫那边走过去。
看上去也没说什么,青年只是将腰牌出示给他们看了一眼。
他们瞧清楚了腰牌上写了什么后 ,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恭敬许多。
绥汐看到他们朝着顾长庚低头行礼后,微微侧开了身。
似乎是让他们直接进城。
顾长庚拿回腰牌后往这边过来。
“走吧,他们同意我们通行了。”
青年语气很平淡,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的神情就好像做了一件弯腰捡起掉了的东西的事情一样简单。
“顾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怎么见了你的腰牌便同意放我们进去了?”
绥汐实在好奇,忍不住率先问出了众人心里的疑惑。
顾长庚一顿,垂眸看向绥汐。
“这里是金云王城,白羽然便住在王城里。”
“而我在入道之前,是王城的禁军统领。”
他说到这里后薄唇微抿,长睫之下眼眸清透。
顾长庚怕他们还有什么不解之处,便又开口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之后我入了剑宗,王并未收回我的腰牌,允许我日后回来随意进出王城。”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基友的文文,坑品保证,大家放心跳哦
《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by辞仲子
文案:易桢穿成了古早虐文《祸心》的女主——暴君男主的白月光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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