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高能预警的剧情变化打蒙毫无心理准备的两个人。
张唯笑最先反应过来, 没想到竟然碰见了情敌。
听完对方的回答,她当即走到尤霓霓的身后, 用只有她俩才能听见的声音, 百度百科似的,开始给她详细介绍对方的具体情况。
“宋凝, 五班班花, 高中谈过四个男朋友,目前空窗三小时。前男友是校篮球队的中锋, 分手原因不明,但据说是她先提出来的。”
“……”
说实话, 关于这方面的八卦, 尤霓霓的了解程度确实比不过张唯笑,
不过,她还是想说,张唯笑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些, 连空窗的时间都能掌握得这么精准。
而且,空窗……三小时?
才三小时?
她没听错吧。
会不会太过了一点?
尤霓霓瞬间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收回伸到一半的手,尽量控制好脸上的表情,问道:“为什么偏偏找我帮你送?”
宋凝怕她误会, 赶紧解释:“我不太敢直接给他,听别人说你和他的关系不错,所以就想请你帮帮忙。”
说完,见她没有像刚才那样爽快答应, 又担心道:“不可以吗?”
确实不太可以。
第一,尤霓霓不确定陈淮望会不会收,因为当时和他还不熟的时候,她去找李寂,也只得到一个送情书和代写情书的待遇。
第二,如果她帮了这个忙,又刚好成功了的话,那她以后别上学了,每天就当爱的邮差派送礼物得了,毕竟想追陈淮望的肯定比李嘉逸的多好几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才分手三小时就这么急着找下一个,万一到时候陈淮望被人说成介入她的感情怎么办?作为陈淮望的爱情军师,她怎么能够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上,必须好好帮他把关。
综上所述,尤霓霓拒绝了她的要求,“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没办法帮你这个忙。”
宋凝一听,表情黯淡下来,显然很失望。
她慢慢放下递礼物的手,想要死得明白一点,于是问道:“是因为你也在追他吗?”
“不是啊。”
“那是为什么?”
“因为人有三急啊同学。不好意思,我们还急着解决个人问题,先不聊了啊,下次有缘再说。”
张唯笑听得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
为了避免出现眼球翻不回来的情况,她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叫停了这段对话,而后二话不说,拉着尤霓霓往洗手间走。
尽管如此,她好像还是有些气不过,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吐槽。
“你说她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你和大佬的关系,还要让你帮她送情书,这不是存心膈应你吗。得亏你现在还不是大佬女朋友,要不然非得被这骚操作气死。”
没这么严重吧。
作为当事人,尤霓霓远没有她那样情绪激动,反而安抚起她:“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被气死,那也太不值了吧。”
闻言,张唯笑逐渐冷静下来,看了她一眼,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同意她的话。
“没错!对待一段感情就应该像你这样!大气!自信!千万别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放在眼里!”
“……”
这下尤霓霓情绪激动了,真诚发问:“笑笑,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什么?”
“为什么你们老是觉得我和陈淮望有一腿呢,是不是忘了他是gay的传闻了?”
“没忘啊,可是之前不是还传他追过万晴吗,这就说明他还有直回来的可能性,和你当然也有发展的空间啊,我们不能扼杀一切可能存在的美好啊,对吧。”
“……那我和他就这么不像单纯的朋友关系吗?”
“啊?这个嘛……”
张唯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开始起哄只是觉得他俩相处的时候周围全是粉红泡泡,完全满足人的少女心,以至于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大叫“在一起”。
听完尤霓霓的话,她认真思考了下,勉强找出一个原因。
“大概是因为没有哪个女生和大佬关系这么好吧。就算你俩什么事都没有,可至少意味着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啊,这是多少女生羡慕不来的。”
特别?
这个词的完整版应该是“特别好欺负”才对吧。
尤霓霓撇撇嘴,平静的内心没有因为这个说法出现波动,听张唯笑继续往下说。
“既然自己得不到这种绝美爱情,那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又因为希望你和大佬能擦出火花,所以看你俩做什么都觉得是爱情。也就是俗称的粉红滤镜啦。”
原来如此。
这么一解释,尤霓霓懂了,正打算问问怎么样才能摘掉她们的粉红滤镜,却又听她打了个比方。
“这就好比哪天你看见你哥哥对一个女生很不一样,难道你不希望他们开花结果吗?”
“不希望!”
“……好吧,你就是典型的毒唯,像宋凝一样,觉得你都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可爱的CP粉来说,只希望世界充满爱,没有撕逼!”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和大佬来一段唯美的旷世奇恋吗?”
尤霓霓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又被她制止道:“算了!别说!我不想听了!给我留点幻想的空间!让我继续当一个有梦可做的柠檬女孩!”
“……”
*
俗话说得好,早起五分钟,消沉一整天。
正巧,这句俗话对尤霓霓特别有效。
当上午的课程结束,应该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实在困得不想去吃饭,可肚子又好饿。
要是能在梦里吃饱就好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尤霓霓还是来到食堂,趁着排队的空档,脑袋抵着陈淮望的后背,能眯一分钟是一分钟,心想明天还是继续迟到好了。
一整天都睡不醒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可丛涵看她这样,还以为她情绪不对,坐下后,关心道:“对了,小学妹,听说今天上午有人找你帮忙送礼物给陈淮望?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吧。”
“没有啊,我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有点想睡觉。”
尤霓霓解释了一下,又好奇道:“不过你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听谁说的啊?”
见没办法把绕过这个问题,丛涵只好坦白:“好吧,其实是我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见的。”
“……”
本来尤霓霓没想说这件事,但既然丛涵已经提了,那她只好和他们简单概括了一下事情经过。
末了,她格外多提醒了陈淮望一句:“反正你记住啊,以后看见她最好绕着走,要不然被人说成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找谁哭去。”
结果陈淮望压根儿没当回事儿,头也不抬,不在意道:“你。”
“……找我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不哭就不哭啊!你又不是没人喜欢,何必去遭那份罪!总之千万别多看她一眼,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知道!”
了解完前因后果,丛涵决定主动担起避雷的责任,和她保证道:“小学妹,你放心,有我在,以后看见那人,立马拉着陈淮望掉头就走。但是你得先和我说说她长什么样。”
哦,对,他们还没见过宋凝。
想起这一点后,尤霓霓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等等,我看看她在不在这个食堂啊。”
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她赶紧倾过身子,凑到丛涵面前,用眼神示意道:“就是现在正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的那个女生,看见没看见没,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丛涵回头,勉强找到一个符合她描述的人后,一脸不屑:“没你好看啊。”
……
嗯?这突如其来的夸奖?
尤霓霓一愣,正想谢谢丛涵胳膊肘往里拐,一道并不熟悉的女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对她说道:“霓霓,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吗?”
“……”
上午还叫她“同学”,这才两节课的时间,就变成了“霓霓”。
是去上了什么装熟速成班吗?而且还这么会挑时候,知道今天李寂没和他们一块儿吃饭。
虽然尤霓霓非常佩服她的自来熟,但一眼看穿她的意图,并不想成为她的跳板。
她正想说“不太方便哦”,身边却传来一声冷淡的“坐”。?
尤霓霓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立马扭头,瞪了陈淮望一眼。
不是都说了让他以后见着要绕着走吗!怎么还上赶着送上门呢!这个人逆反心理怎么这么重!
而宋凝一听,露出笑容,温温柔柔说了句:“谢谢学长。”
这一笑,连尤霓霓都差点看直眼。
如果抛开各种现实因素有色眼镜,她不得不承认,宋凝确实长得很漂亮,并且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化了淡妆,在一群素颜的普通女高中生中更是格外醒目,是绝大多数男生喜欢的类型。
不过,现在并不是欣赏别人美貌的时候。
尤霓霓回过神,放在桌下的手偷偷用力拽了拽陈淮望的衣服。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反倒是她衣服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收到一条来自坐在食堂另一边的张唯笑发来的微信。
点开一看。
——霓霓!撕她!大佬的官配绝不认输!
……
还远程围观呢?
尤霓霓正在想应该怎么回复,又听宋凝和陈淮望搭话:“好巧,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苦瓜呀。”
随着话音落下,她打字的手也顿了顿,抬头瞄了眼。
经过她不懈的努力,挑食鬼的餐盘终于从孤零零的一种菜变成了两种菜。
不过陈淮望没说话,反倒是丛涵,十分自然地加入聊天:“他哪儿会喜欢这玩意儿啊。是小学妹想吃,可是餐盘装不下了,他帮她盛的。”
突然被cue的尤霓霓:?
一直置身于聊天之外的人也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像是为了证明丛涵说得没错,他真的往她的餐盘里夹苦瓜,还说道:“吃饭别玩手机。”
“……哦。”
尤霓霓习惯性地应了一声,乖乖放下手机,吃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
不是她在教育他吗,怎么反过来了?!
她又扯了扯陈淮望的衣服,以示不满。
然而宋凝好像并没有听出丛涵话里的深意,反而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尤霓霓的身上,算是夸道:“霓霓胃口真好,真羡慕你吃这么多还不会长胖。”
没话找话聊吗?
其实尤霓霓不是太想回答这话,但想了想,还是礼貌性地敷衍了一句:“哪里哪里,我也羡慕你吃这么少还能长这么高。”
谁知对方听了以后竟叹了口气,“长得高有什么用,连喜欢的男生都追不到。”
说完,她转向陈淮望,话锋一转,看上去很真诚地问道:“学长,霓霓都是怎么追的你啊?”
尤霓霓:“……”
果然是来套话的。
尤霓霓无言以对,这下总算知道被人利用的滋味,心情不是太好,心想陈淮望应该不会搭理这种无聊问题,于是打算主动结束这个话题,不料被打断。
“不用追。”
陈淮望突然开口,嗓音平静,语气很淡,甚至听不出应有的情绪,终于正眼看宋凝,说道:“她一看我,我就是她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
陈淮望生日。
尤霓霓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应该送他什么礼物,最后,来到他的公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他下班。
于是,当陈淮望回到家,一打开门,看见的是穿得清清凉凉的尤霓霓。
她开心道:“生日快乐啊望望!送你一个可爱的老婆!高不高兴!”
说完,又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补充:“老婆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不过只限今天哦。”
闻言,陈淮望一手搂着她,一手解皮带,扫了眼墙上的钟,“六个小时,吃得消吗?”
“…………”
从现在就开始了?也不用这么急吧!
第42章
又被秀一脸的丛涵难得身心愉悦。
经过多番尝试,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被虐的正确姿势。
而尤霓霓也终于明白陈淮望为什么会同意宋凝和他们一起坐了。
作为他的爱情军师,她觉得他完全可以出师了。
说话不好听的时候, 能气死个人, 说话好听的时候,又让人轻易忘记他之前的坏, 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
这下尤霓霓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当然想帮陈淮望赶走讨厌的人, 可是万一到时候又流言四起怎么办?
最后,她只能半开玩笑道:“没想到看你一眼的代价这么大啊, 那我以后得多注意注意了。”
陈淮望睨着她,轻哼一声。
谁知道话都说成这样了, 宋凝还是没有死心, 像是听不懂人话, 继续上一个话题:“这么说来,算是你追的霓霓了?看来之前那篇同人文也不全是凭空想象了啊。”
闻言,陈淮望没说话, 只看了她一眼。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很吵。
宋凝却硬是将他的眼神解读成另一番意思, 意外道:“你还不知道之前论坛上有人写你和霓霓的同人文吗?霓霓没和你说?”
尤霓霓:“……”
她不知道陈淮望早就知道同人文的事,而她之所以没有和他提起,是因为觉得他肯定不会在意。
可是现在被宋凝这样拿出来说, 弄得好像是她刻意隐瞒似的。
尤霓霓努力让自己不生气,回道:“这种没凭没据,全靠个人臆想写出来的东西就没必要拿给当事人看了吧。”
膝盖中箭的丛涵:“……”
宋凝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认同之余, 伤感道:“不过我们真的看得很开心啊。”
“……”
“之前还有人传那些都是你为了追学长,故意请人写的呢,所以听说你举报那篇帖子的时候,我还有点难过,以为你是不想和学长扯上什么关系。现在看来,你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保护他吧。”
“……故意请人写?我钱多吗?”
不对,她是钱多。
作为一个严谨的人,尤霓霓不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重新换了一种说法。
“我傻吗,把钱用在那种事上。”
一听这话,宋凝好像终于抓到她话里的漏洞,叹了口气:“这怎么能叫傻呢。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当然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祝福你们啊。”
“……”
又在映射她不是真心喜欢陈淮望?
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挑拨离间!
尤霓霓气疯了,不知道为什么每句话她都能杠,现在只想塞她一嘴她最爱的苦瓜,堵住她的嘴。
忽然间,后背被人轻轻拍了几下,像是在帮她顺气,而后她听见陈淮望不冷不热地开口,说道:“吃饭别说废话。”
“……哦。”
尤霓霓强迫自己从生气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应了声,低头扒饭。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比她之前说的所有话都有用。
也许是听出了那句“废话”是在暗讽自己,宋凝终于闭嘴,脸一阵红一阵白,坐了没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这一走,尤霓霓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顺畅许多,立马放下筷子,释放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气死我了!”
全程看完的丛涵也很气,忍不住替她抱不平。
“唉,小学妹,真是难为你了,因为这小子被迫和那种人打交道。”
闻言,尤霓霓先是偷偷冲着丛涵猛点头,而后换回正常表情,无奈道:“没办法,毕竟人气高也不是他的错啊。”
“……”
没必要这么夸吧。
丛涵瞬间觉得自己不如她会做人,开始反省。
可惜,尤霓霓很快破功。
因为当她重新拿起筷子,盯着餐盘里的饭看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还是很生气,而且越想越气,于是把气撒在陈淮望的身上。
“看吧!都怪你!非要让她坐下来!气得我都没胃口吃饭了!我少吃一口饭,就很有可能少长一厘米!从此这世上就少一个一米六的少女!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面对这番言过其实的控诉,陈淮望眉峰轻挑,没说话,只是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尤霓霓没好气:“干嘛。”
“给不足一米六的少女解气。”
“……”
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尤霓霓倒是真想抓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一口。
她生气地推开陈淮望的手,为了那关键的几厘米,强迫自己继续吃饭。
最后,这顿午饭就在这样不愉快的氛围里结束。
牺牲睡眠时间来吃饭,结果遇上这种糟心事,吃完饭,回到教室,尤霓霓更想睡觉了。
谁知刚趴到桌上,张唯笑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激动道:“霓霓!怎么样怎么样!撕赢没有!”
她没有抬头,眯着眼,有气无力:“不知道……应该算是赢了吧……”
见状,张唯笑还以为她是中午手撕情敌撕累了,连忙替她捏捏肩膀:“辛苦了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啊,以后……”
秒睡的人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在梦里好好教训了陈淮望一顿,这才终于消气。
*
幸好这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到此为止,并没有再在接下来的半天里掀起什么波澜。
尤霓霓安心迎来周末。
而这两天的时间又基本都在排练英语话剧中度过。
上次在早自习上草草决定好演什么故事后,四个人后来又召开了第一次小组讨论会,结果发现人数不够,于是张唯笑又去拉了几个无组游民进来。
目前,他们小组总共有十个人。
等剧本一写好,接下来的四五天,大家一有时间就排练,最后终于能勉勉强强磕磕绊绊地演完整场,并秉持着“演技不够,道具来凑”的表演原则,特意去服装租赁店租了衣服。
当然了,这一点基本上所有小组都做到了,所以并不足以成为他们的优势。
时间一晃,来到周三。
中午,趁着午休时间,每个小组分别派了几个人去店里取回衣服。
一些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的同学提前换上,想要看看效果,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在教室里“打打杀杀”、拼演技,让人一瞬间仿佛回到小时候披着床单过家家的光景。
去服装店选衣服那天,尤霓霓有事没去,所以这会儿也换上试了试。
原本她的运气不太好,在之前抓阄小游戏里抽中戏份最重的茉莉公主,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比起那些奇装异服,她的衣服还算正常。
尽管角色是公主,服装却没有遵循传统的公主裙样式,反而采用了分体式设计。
上身是高腰上衣,下身是灯笼裤,半透明的薄纱面料一衬托,看上去轻灵飘逸,充满异域风情。
换上以后,这身造型得到三个人的一致夸奖。
“好看!”
“很适合你!”
“我们小组的门面担当!”
……
然而尤霓霓有点不太自在。
她一边扯着衣服下摆,想要遮住自己的肚子,一边上下自我打量着,担心道:“可是我这样会不会太性感了啊?”
“当然不会!”
张唯笑好奇心旺盛,忍不住在她的身上东摸摸西摸摸。
此刻的尤霓霓在她眼里,和那些摆在橱窗里的精美洋娃娃别无二样,小小一只,想让人抱回家。
等摸够了,张唯笑这才针对她的问题危险发言,纠正她错误的自我认识。
“你这样多可爱啊,就像那些去迪士尼乐园,非要缠着妈妈买一套公主同款的小女孩一样。”
言外之意,压根儿不会让人往“性感”那方面想。
说完,她还征求另外两个看客的意见,寻求认同,问道:“对吧?”
在尤霓霓满是警告意味的小眼神下,张唯妙和方遥雨不畏强权,坚定道:“嗯!”
“……”
又在攻击她的身高了是吧!
一方面,张唯笑的话确实打消一点尤霓霓的顾虑,另一方面,她又必须为自己的身高平反。
于是她举起拳头,准备打人。
见状,张唯妙赶紧从抽屉里拿出零食,帮自家妹妹打圆场,揽着她的肩膀,热情道:“这位美丽的公主,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一根辣条吗?”
还没回答,又被人抢了先。
张唯妙的话提醒了方遥雨,她走了过来,摸了摸尤霓霓柔软的肚皮,严格道:“公主今晚就暂时别吃饭了啊,饿一顿,要不然该有小肚子了。”
“……”
好吧。
作为整个小组的门面担当,她确实应该为了小组的荣誉牺牲一下小我。
尤霓霓吸气收腹,郑重地点了点头。
正准备去厕所换回正常衣服,雷正平的声音突然从教室门口传来——
“没听见午休铃响了啊,还在吵什么吵,赶紧回座位坐好!整层楼就听见咱们班最闹!精力旺盛就下去楼下操场跑十圈!”
教室里瞬间安静如鸡。
为了不引人注意,尤霓霓再次化身武大郎,蹲着,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
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出现一阵骚动,吵吵闹闹,显然对于一个小时后的英语话剧很是期待。
不过兴奋归兴奋,饭还是要吃的。
没一会儿,同学们便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外出觅食了。
中午做了保证的尤霓霓只能留在教室里。
提前换好衣服后,她闲着没事,打算趴在桌上眯会儿,养精蓄锐。
迷迷糊糊间,隐约察觉有人进了教室,并且走到了她的身边。
尤霓霓半睁开一只眼,粗略地扫了一眼。
由于对方站着,她只看了个大概身形,误认为是陈淮望,安心地重新闭上眼,咕哝道:“你是又没去吃饭还是这么快就吃完了啊……”
“没去吃饭。”
……
等等,这声音……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尤霓霓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咯噔一下,正处于休息中的大脑慢慢恢复运转。
虽然她这几天确实做到了能不出教室就不出教室,就算必须要出,也是成群结伴,没有单独行动,但是该来的好像总会来。
因为她忘了,她不出教室,并不意味着对方不会进教室。
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后,尤霓霓受到不小惊吓,清醒,瞌睡全无,猛地睁开眼,抬起头。
果然是肖骞。
只见他站在两个大组的过道之间,背对着窗户,面容有点被光线模糊,可浑身上下散发的阴沉气息还是很容易让人认出他。
乍一看,还以为是地狱使者来收魂了。
“我的妈呀”四个字手牵着手,在尤霓霓的脑子里跳起来小天鹅舞。
她努力保持镇定,假装没看见眼前还有个人,挠了挠脖子,自说自话:“怎么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呢,去楼下买点面包好了。”
说完,她伸着懒腰站了起来。
结局可想而知。
刚起身便被肖骞按着肩膀,被迫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
尤霓霓知道今天怕是逃不过去了,随手拿起一本书,卷成筒,作为防身武器。
而后,她往后靠了靠身子,仿佛离他越远就越安全似的,警告道:“你……你别乱来啊,要不然我和木鱼告你的状。”
虽然她暂时还没弄清楚他和赵慕予之间的关系,也不确定他俩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关系,但是上次亲眼看见的画面不是假的。
在她看来,他确实很听赵慕予的话。
不幸的是,这一招好像在今天失效了。
肖骞并没有任何反应,长腿一跨,反坐在她前面的座椅上,面无表情:“上一个这样威胁我的还躺在医院。”
“……”
很霸道总裁小说的台词了。
说实话,尤霓霓怕他,但又不是太怕他。
在这样矛盾的情绪下,她决定先和他好好沟通试试看,说道:“你和陈淮望有什么过节,你就去找他解决,用文明的方式解决,找我有什么用,难道我是你们的什么纠纷调解员吗?”
一听陈淮望的名字,肖骞表情变了变,不爽道:“谁告诉你我找你是因为他。”
不是因为陈淮望?
尤霓霓皱眉,想不出第二个原因,“那你为什么找我?”
“和你道歉。”
道歉?
这么有礼貌的事,不太符合他的人设吧?
听完他的解释,尤霓霓更糊涂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上次踢球砸到她的事,恍然大悟,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这事儿。
这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劲儿怎么和陈淮望一模一样?
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他这么人性的一面,以至于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我觉得你还是别做个人比较好,这样让人好不习惯啊。”
话音一落,围绕在肖骞四周的黑色空气瞬间加重。
“……我的意思是,我的耳朵没事,脑袋没事,整个人都好得不得了,谢谢你的关心,真的!”
看在他是好心的份上,尤霓霓主动认怂,忽然觉得他似乎并不像传闻里说得那么坏,至少这几次对她都还算不错。
他那些厉害的打架事迹该不会是花钱请人编造的吧?
这么一假设,尤霓霓对他的害怕又少了几分,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一定回答。”
“……你是不是对陈淮望有某种特殊感情啊?你总是来找我,其实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吧?”
尤霓霓也不管他会不会回答,先把自己想说的说了,至于其他的,再说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多嘴说一句啊,既然你这么在乎他,就好好和他说啊,两个人一直闹什么别扭,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调侃他,但是尤霓霓发誓,她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因为通过这几次不算太细心的观察,她发现,肖骞对陈淮望的态度并不是一见面就要打架的那种看不顺眼,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想,也许丛涵之前说得对,他俩之间的关系的确远比她想得复杂。
遗憾的是,肖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从兜里拿出一罐牛奶,放在她的课桌上,角度新奇地嘲道:“一天到晚瞎想这么多,一定很费脑吧,多补补。”
“……”
是谁走漏了她喜欢喝旺仔牛奶的风声?
尤霓霓没接话了,出神地坐着想事情,却发现肖骞正在一直盯着她看。
……
什……什么意思,还非得当着他的面喝一口才行是吧?
见他这样,尤霓霓毫无根据地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总觉得他为了送这罐牛奶,已经等很久了。
她生怕肖骞又执着在这件事上,果断拉开拉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可以了吧?”
现在的她只想让这件事赶紧翻篇,希望肖骞别再动不动就来吓她了。
出乎意料的是,喝完牛奶,肖骞没再说什么,就这样起身离开了。
……
还真的是为了监督她喝牛奶?
尤霓霓望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哭笑不得,心想这位朋友真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
等肖骞一走,她立马拿出手机,和陈淮望发微信。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学聪明了,知道发生这种事要主动汇报,要不然最后又落得一个被动的处境,到时候惨的还是她。
——刚才肖骞给了我一罐牛奶,我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哦。
——做得好吧。
半分钟后。
——完了,肖骞是不是在牛奶里投毒了……为什么我的肚子突然好痛……[吐血][吐血][吐血]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
陈淮望回复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她发送的速度,导致她闲得一不小心又犯了戏瘾。
结果好像又闯祸了。
这一次尤霓霓倒是很快收到回复,就是内容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撤回最后一句。
——……哦。
虽然不明所以,但尤霓霓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撤回那句“如果我不在你身……”。
下一秒,又收到方遥雨的信息。
——霓霓,我们现在打算直接去多媒体教室,你也差不多可以过去了哦。
——[OK]
回完方遥雨,尤霓霓收拾了下东西,往多媒体教室走,而陈淮望收到她最后一条回复的时候,正好踏上三楼的走廊。
一转弯就是高二(13)班。
最后,俩人在教室门口迎面撞上。
眼前突然一黑,尤霓霓正在拉校服外套拉链的动作一顿,还以为是班上同学回来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路。
等看清面前的人后,一脸意外。
她没想到陈淮望这么快就回来了,问道:“你吃完饭了?”
陈淮望没说话,眼睛微垂,落在她的身上。
一抹薄荷绿跃入眼帘。
薄纱下,隐隐透出纤细的四肢,像是由最后一点夏日气息凝聚在一起,幻化而出的精灵,清新,充满生气,为这枯黄萧条的秋天带来一点生机。
接着,视线游走,滑过微微起伏的胸口。
再往下一点,就是那截露出的盈盈一握的腰肢。
小腹平坦,肌肤白皙,柔嫩娇气,轻轻一掐就会留下红印。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在上面留下印记。
沉睡的破坏欲开始苏醒,在血液里兴奋。
陈淮望眸色一黯,朝她走近,一点一点缩小彼此间的距离,直到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挡去走廊上可能投来的不安分目光。
而后,他抬眸,重新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打算去参加幼儿园毕业汇报演出?”
达成“一天被攻击两次身高”成就的人:“…………”
谁幼儿园毕业啊!
会不会说话!
第43章
按理说, 尤霓霓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才对。
然而事实是,习不习惯是一回事, 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目前的状况显然是, 习惯,但绝不接受。
尤霓霓干脆破罐破摔, 挺直小腰板, 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啊!参加完今天的汇演,我就该小班毕业, 读大班了!所以,麻烦你让一让, 别成为我通往大班路上的绊脚石!”
说完, 她推了推陈淮望, 想要走出教室,却不料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腰间突然多出一股力道。
紧接着, 失重感袭来。
她整个人腾空了。
陈淮望掐着她的腰,轻轻一提, 把她放到了身后的课桌上。
准确地说,应该是放到了那一摞高高堆起的课本上。
毫无心理准备的人被吓得心脏咚咚跳。
地基不太稳定的书堆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性,她坐在上面, 就算一动不动,也摇摇晃晃。
为了安全起见,尤霓霓只能先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等稳住身子后, 想跳下去,又发现这件事实施起来有点难度。
一方面,她的脚和地面之间仿佛隔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她有点怕,另一方面,陈淮望挡在她的面前,完全没有给她留下丁点可操作的空间。
别无他法,尤霓霓只能板着一张脸,控诉道:“你这个人又想干什么啊,快我放下去!”
陈淮望却没有和她拉开距离,反而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圈在怀里,诱哄道:“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穿成这样像话吗。”
清冷的嗓音里藏着几分温柔,仿佛真的在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对话。
……
这又是什么问题?
尽管尤霓霓不太摸不着头脑,但也能很好地接住他的话,理直气壮道:“为了艺术献身,没有什么像话不像话!”
下一秒,又被陈淮望简单简单的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他淡淡道:“别把问题上升到这种高度。”
“……”
哼。
尤霓霓不服气被他这样否认,可转念一想,他说的不正是她之前担心的问题吗。
看来男生和女生看事情的角度果然不一样啊。
挺直的腰板渐渐弯下去,她有点动摇,坦承道:“好吧,其实我也觉得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但是我同学说了,就算我穿成这样,也不会有人想歪的,所以没关系。”
“她们在骗你。”
陈淮望一边一本正经地“诋毁”别人,一边低头,替她拉上拉链,直到完全遮住锁骨才停下。
再翻出衣领。
这下终于顺眼多了。
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他认真道:“不能就这样上台?”
“……当然不能!我这是团体作战,你存心让我当那颗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吗!”
穿着校服上台?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又不是去演小品!
对于他的态度,尤霓霓不是太理解。
虽然他俩同样不太满意衣服的尺度,可不同的是,她是穿这身衣服的人,自然有权利对它嫌东嫌西,陈淮望一直看它不顺眼是因为什么?
它哪里招他惹他了?
吼完,见他表情微变,尤霓霓又连忙调整语气,好好和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你想一想啊,我怎么可能就这样上台呢,和整个小组的画风都不一样,而且我们话剧的时代背景是古阿拉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穿越去的,这么美的画面你敢看吗?”
陈淮望不说话了。
尤霓霓看见希望的曙光,再接再厉。
“我们的表演时间顶多十分钟,我穿这衣服也就玷污大家的眼球七八分钟,不算太过分吧。我保证,一下台我就立马穿上外套!”
七八分钟?
一秒他都嫌多。
可她理由充分,陈淮望没立场阻止她,只能问一句:“如果没做到呢。”?
怎么还讨价还价。
尤霓霓赶时间,凡事先依他,回道:“没……没做到的话,你想怎么样怎么样!”
说完,摇了摇他的手臂,软软地求他:“好了,你快放我下去吧,我同学还在等着我呢。”
说实话,这一招比说再多的话都管用。
陈淮望没再说什么,思忖了半瞬,把她抱了下来。
尤霓霓的好态度也到此为止。
虽然在衣服问题上,他们算是达成一致,但是在她看来,被他这样困在桌子上依然是一种屈辱。
不报复回来不是人!
因此,脚刚落地,尤霓霓便过河拆桥,趁机给了陈淮望腹部一拳,而后敢做不敢当,逃命似的飞奔到走廊,并且一路逃到多媒体教室。
在外面苦等她的仨人一见着她,松了口气,拉着她往里走,“你要是再不来,我们都快怀疑你又在半路被肖骞抓走了。”
上周肖骞来找她的事,尤霓霓已经和她们详细说了一遍,顺便想让她们评估评估,值不值得解除一级警报。
在一番激烈的讨论后,二比一,通过了解除警报的提案。
见她们差点误会,尤霓霓只能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解释自己的迟到。
幸好这些小磕磕绊绊没有影响正事。
晚上的英语话剧表演一切顺利,不顺利的是晚自习结束后的事。
因为当她们走出多媒体教室,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冒雨冲回教室后,方遥雨一边拍身上的雨水,一边担心道:“明天的运动会该不会要改期吧。”
尤霓霓立马反驳:“呸呸呸!运动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顺利度过这一劫的!”
“……”
遗憾的是,这个补丁打得有点晚,最后还是被方遥雨的乌鸦嘴说中了。
第二天,雨依然下个不停,运动会只能推迟到下周。
可怜双胞胎姐妹花精心准备了一大包零食,这下没了用武之地。
失望的同学们被迫正常上课。
*
高二(1)班。
上午第三节 课是计算机课。
下课后,赵慕予和苏糊正常回教室,结果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听见几个陌生人的对话。
“诶,你们看早上那个帖子了吗,大佬和13班那个女生的事。”
“看了啊。帖子里不是还说女生一直没同意和大佬在一起吗。要我说啊,两个人都这样了,没有谈恋爱也是在暧昧,要不然这女生也太婊了吧。”
“啧,果然人无完人啊,大佬其他方面那么厉害,怎么眼光这么差,居然被这种货色吊着,比之前传的那个什么实验校花差远了吧。”
“这有什么,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也是。反正……”
在对方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赵慕予突然转过身子,几步逼近,冷冷扫了她们一眼,“九年义务教育就教会你们在人背后随便乱议论别人吗。”
女生愣住,反应过来后,气焰不减,回怼道:“你谁啊,我们聊我们的天,碍着你了?神经病!”
说完,拉着同伴离开。
在苏糊的劝阻下,赵慕予没有追上去。她拿出手机,找人问了问是什么情况。
很快,得到好几张截图。
看完后,她的脸色更不好了,直接往高二(13)班走。
见状,苏糊连忙紧跟她的步伐,提醒道:“木鱼,你冷静一点啊,别吓到霓霓了。”
然而赵慕予不太听得进去这话。
她回道:“你知道我一直不太希望她和陈淮望走太近,现在闹出这种事,我还怎么冷静。”
“那你待会儿也别太凶啊。你不是不知道霓霓的性格,一旦把你当成朋友,就一股脑地对你好,对亲近的人也习惯了亲亲抱抱。”
赵慕予没说话了。
另一头,八卦小能手张唯笑也在为了这件事伤脑筋。
当时帖子一发布她就看见了,并且在第一时间联系版主删帖。
尽管帖子确实很快被删除,可还是有不少人截图保存了,而她也没办法阻止他们在私底下流传那些照片文字。
现在,她正在微信上和方遥雨张唯妙商量要不要告诉尤霓霓。
谁知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就看见赵慕予和苏糊走了进来。
前者气势汹汹,看得她们仨一阵心惊胆战,隐约猜到她的目的,想让她别冲动,又不好阻止她。
可怜尤霓霓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在座位上捧着手机,看视频傻笑。
笑着笑着,忽然间,手机被人抢走。
她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还以为是雷正平,不料居然是赵慕予,意外道:“诶,你们怎么……”
没等她把话说完,赵慕予便把她直接拉到外面的走廊上,一句废话没说,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在和陈淮望谈恋爱。”
尤霓霓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
还没弄清楚赵慕予为什么找自己,她又被新的问题砸晕脑袋,“没……没有啊。”
好不容易大脑恢复正常,她冤枉道:“我怎么可能谈恋爱啊!更不可能谈恋爱还不告诉你们啊!”
“那你喜欢他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
尤霓霓看了眼苏糊,想要寻求帮助,却被对方用眼神告知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再说,只好如实道:“喜欢啊,就像喜欢你们……”
可说到一半,她还是想不通,“不是,你怎么了啊,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赵慕予没说话,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尤霓霓接过来,一看,是一些论坛的截图,而内容居然全是她和陈淮望的各种照片,甚至基本上都是一些有肢体接触的照片。
至于文字,更不用说了,完全扭曲事实。
她看得差点想摔手机,无语又气愤:“谁啊,无不无聊,又在这儿无事生非!”
赵慕予却反问:“那你觉得你和一个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是暧昧关系的男生这样搂搂抱抱像话吗。”
闻言,尤霓霓一愣。
原本她以为赵慕予找她只是为了提醒她这件事,顺便帮她一起骂一骂造谣生事的人,但现在听这语气,似乎更像是为了教训她。
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大声说话了,讷讷道:“可是,我和路程不是也经常搂搂抱抱吗。”
大概是因为她几乎没什么异性朋友,所以和陈淮望在一起的时候,不自觉地代入了和路程的相处模式,或是和她们的相处模式。
一听这话,赵慕予终于明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语气没刚才那样急了,好好问她。
“你和路程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能和现在这种情况比吗。”
好像……“不能。”
“我知道你把他当成你的朋友,我也不是让你别和他来往,可有时候有些事你得把握好分寸,知不知道?可能你心里坦荡荡,觉得这样没什么,但是别人看见会怎么想。”
闻言,尤霓霓垂下脑袋,沉默了。
其实她心里很委屈,但又无法反驳。
因为她发现自己最近好像确实对陈淮望有点亲近过了头。
见状,苏糊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哄道:“没事没事,你知道木鱼本来就不会说什么好话,这么急冲冲跑来找你也是担心你,别难过啊。”
尤霓霓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在她很快调整好心情,回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不会了!”
*
坐在座位上的三个人还在焦急等待,见她意志消沉地回到教室,赶忙安慰她。
“霓霓,你别在意那些无脑黑。你要是被影响,那就上他们的当了!”
“对,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反正过几天热度就消了。为了这种事气坏自己多不值得,对吧!”
“来,喝了这罐奶,忘了糟心事!”
尤霓霓正在想事情,听见她们的声音后,回过神来,笑着回道:“我没事啦,不用担心。”
三个人不相信,确认道:“真的?”
“真的啊!我是那种受了委屈,不找你们求安慰,反而安慰你们的人吗?”
好像……不太是。
被她这么一说,她们放心了一点,又问道:“那大佬知道这事儿吗?”
尤霓霓摇摇头:“应该不知道吧,他一向不关心这种八卦。”
“你不告诉他?”
“告诉他干什么呢,又没办法让这件事不发生,只会多一个人烦心。”
“哦……也是。”
闻言,三个人不再多说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给她留一点空间好好静一静。
而尤霓霓混乱的大脑也确实需要好好静一静。
看见那些不实消息的当下,她肯定是生气的,可是,就像赵慕予说的那样,如果她之前多注意一点,就不会让人有机可乘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不露出什么端倪,和陈淮望发了条微信。
——为了社会的和谐稳定和发展进步,从今天开始,以后禁止一切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哦。还请多多配合。
虽然直到上课,尤霓霓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但她也没在意,毕竟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反正发完这条微信,论坛的事在她这儿就算翻篇了,她不会再去想,正常生活。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说好不会再去想的人很快又被打脸了。
下午的数学课。
正当全班都在安静地做课本上习题的时候,张唯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冒出一句“卧槽”。
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引发一阵笑声。
雷正平的脸一瞬间黑了。
幸亏没听出来是谁。
勉强逃过一劫的张唯笑不敢再乱来,一直安安分分坐到下课。
等下课铃响起,雷正平走出教室,她立马转过身子,狂拍身后俩人的桌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指着自己的手机,示意她们快看。
张唯妙也被她这奇怪的反应吸引过来。
最后,不明所以的三个人围着一部手机,一起看,就像是三个人分一碗粥似的那么可怜。
原本她们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八卦看,却没想到只是一个技术贴,详细解析如何查匿名论坛发帖人的真实身份。
尤霓霓这种理科废逻辑废看一眼就头晕,非常爽快地退出围观,把手机让给方遥雨和张唯妙。
“你们看吧,待会儿给我总结一下就行。”
俩人心想张唯笑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让她们看这个,于是坚强地继续往下。
事实证明,坚持是对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技术贴,当然没什么好看的。
整个帖子的亮点在于,楼主没有通篇灌输枯燥的理论知识,而是通过一个具体的案例来教大家。
而亮点中的亮点是,案例里的主角正好是今早开贴黑尤霓霓的那位。
一步步扒下来,造谣的人身份逐渐浮出水面,一目了然。
方遥雨和张唯妙看到最后,二脸震惊,异口同声道:“霓霓,原来黑你的人是宋凝!”
……?!
闻言,尤霓霓赶紧凑过去,重新加入她们的八卦队伍。
帖子下面已经有很多人回复了。
[不知名网友1]:这人还真是又蠢又坏,发帖黑人居然上真身,真以为在网上说话不用负责吗。
[不知名网友2]:原来是她啊。上周在走廊看见她找13班那女生帮忙递情书给大佬,估计女生没同意,她怀恨在心,故意报复人家吧。
[不知名网友3]:上周我也在食堂看见她们一起吃饭了,还以为是朋友呢,没想到……啧啧啧。
……
[不知名网友10]:歪个楼,这个人深扒有惊喜,别的就不多说了,怕掉马。
……
[不知名网友96]:感谢十哥!料确实很丰富!嗝~
[不知名网友97]:啊啊啊楼上的好心人可以私信告诉我吗!
[不知名网友98]:同求!
[不知名网友99]:怎么回事,就没有人想嫁楼主吗?
……
等她们看得差不多了,张唯笑的心情也基本平复,可以正常说话了。
她拿回手机,崇拜道:“这位替天行道、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真是太帅了!这下不用再担心那些截图被到处乱传了!大家肯定都知道是假的了!”
既然她已经夸了人,方遥雨就不重复了,而是打开思路,提出一种可能性:“你们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大佬找人做的?”
张唯妙:“有可能。”
张唯笑:“非常有可能!”
尤霓霓:“……不会吧,他估计连帖子的事都不知道。”
“但是这个帖子出现的时间点也太微妙了,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和你认识的人安排的吧。”
一听,尤霓霓又稍微被说服,觉得这话说得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等下一个课间的时候,去找找陈淮望,亲自和他确认确认。
一旦有了想做的事情,时间就总是过得特别慢。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尤霓霓第一个跑出教室,直奔斜对面的教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一个小特权。
虽然高三(1)班的前后两个守门员依然死死防守,但只要她报上名字,说出想做的事,基本都会给她开个门,或是帮她叫人。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没一会儿,陈淮望从后门走了出来。
尤霓霓先观察了一下他的情绪。
尽管大多数情况都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她还是试了试,隐约觉得他和平时比起来,有那么一点微不可察的变化。
比如,表情有些冷。
见状,尤霓霓只能小心翼翼地扔出一枚试探的小石子。
“那个……你知道论坛的事吗?”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陈淮望回答说不知道,并且反问她是什么事的话,她就随便扯个谎,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
可惜她设想的可能性一个都没发生。
陈淮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淡道:“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
看来是知道了啊。
既然如此,尤霓霓也没理由再藏着掖着,解释道:“不是不和你说,主要是我觉得你对这些事又不感兴趣,更不会在意,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陈淮望薄唇紧抿,平静的眼底出现一丝波动,像是在极力隐忍某种情绪。
他低声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不在意和你有关的事?”
啊?
尤霓霓愣住。
她没想到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人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种话。
感到高兴的同时,她又有些愧疚。
高兴是因为,虽然陈淮望至今不愿意承认她是他的朋友,但是,她付出的感情并不是单向的。
而愧疚又是因为,她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信任过他。
这次是这样,上次的同人文也是这样。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尤霓霓主动认错,说了声“对不起”,又做出保证:“我发誓,以后再出这种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和你说!”
还好这话有用。
陈淮望脸色稍缓。
见状,尤霓霓赶紧把握住机会,直奔主题:“那……那个技术贴是你找人做的吗?”
陈淮望却没有正面回答,更像是在和她商量条件,回道:“如果是我做的,以后还禁不禁止一切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了。”
……嗯?
不是这么聊天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望望:老婆不让碰,不开心
没想到你们为了小剧场……还挺拼的
以后营养液破一次万,就送一个完整版小剧场!
好了,来看今天的吧!
*
尤霓霓来大姨妈,晚上没有办法从事某项运动,在陈淮望的连哄带骗下,用手帮他。
最后,身上全是咬痕,手上也弄得满手都是。
过了几秒,她突然哭了。
陈淮望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分,赶紧亲了亲她,一边哄她,一边帮她擦手。
尤霓霓趴在他的怀里,依然哭得很伤心,抽泣道:“我现在一看见这种液体就会想起营养液,我的营养液呜呜呜呜……”
*
望望:……
第44章
其实今天上午她和赵慕予在走廊上说话的时候, 陈淮望远远地看见了。
当时丛涵也在场,一眼看出她们有问题, 好奇道:“小学妹做错什么事了吗, 怎么感觉像是正在被赵慕予教训啊。”
陈淮望却没怎么在意,只当她们是正常聊天, 直到后来收到尤霓霓发来的微信。
就像是被人莫名其妙兜头打了一棍。
现在, 挥下这一棍子的人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脸认真, 对他说道:“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的。”
陈淮望没表情地“哦”了声, 终于正面回答问题:“不是我。”
说完, 转过身子, 打算回教室了。
嗯?
尤霓霓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又突然变冷,情急之下,下意识伸手抓住他, 阻止他离开的脚步。
她反复确认,不相信道:“真的不是你?”
陈淮望却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那只被她抓住的手,而后抬起,占据她的视野, 提醒道:“不是禁止肢体接触吗。”
“……这是必要的肢体接触!”
“没必要。”
“……”
原本刚才尤霓霓还有点不太确定,现在听完这两句话后,可以非常地肯定说,他又在闹别扭了。
她的表情僵住, 缓缓松开手。
尴尬和难堪同时涌向她。
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尤霓霓十分委屈,同时还觉得被他背叛了。
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她抿着嘴唇,低下头,眼圈慢慢变红,澄澈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当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的那一瞬间,作为当事人,尤霓霓反倒感到一阵错愕。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哭了。
虽然上午被赵慕予教育的时候,她也觉得委屈,但是想哭的念头一次都没有钻出来过。
可是,现在被陈淮望这样冷漠地对待,甚至不被他理解,那些在心底藏得好好的负面情绪全被勾了出来,一点不剩。
和眼泪一起,止不住地往外冒。
对于自己不合时宜的脆弱,尤霓霓觉得有些丢脸,赶紧背过身子,用手背胡乱擦了擦。
谁知道越擦越多,以至于泪水浸湿整张脸。
一股无力感突然袭来。
就好像今天发生的事一样,不管她怎么做,都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总喜欢放大各种小事和情绪,尤霓霓越想越觉得憋屈,索性不擦了。
她自暴自弃,重新转过身子,面向陈淮望,抽噎着,坚持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木鱼说我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你……你以为我希望发生这些事吗,我这么做也是不想别人乱议论我们啊,为什么又弄得像是我做错了一样。”
她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是想努力克制住大哭出声的冲动,殊不知这样一来,应该发泄出来的情绪全堵在喉咙。
最后,她哭得喘不上来气,眼皮红肿,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可陈淮望已经听不见她说的话了,只看得见她哭得很伤心,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不断滴落,砸在人的心上。
驱走他眼睛里的冷漠,只留下心疼和自责。
第一次经历手足无措的慌乱,陈淮望还没办法做到熟练应对,现在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别哭了,是他不好。
然而在他伸出手之前,尤霓霓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反正该说的想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了,再留下来和他僵持着也没有意义,就不在他面前丢人了。
这时,后门再次打开。
丛涵从教室里走出来,正好和她迎面撞上,刚想嘻嘻哈哈地和她打招呼,却发现她哭了,而且还哭得很厉害。
他很是惊讶,连忙拍拍她的背,问道:“怎么了小学妹,谁欺负你了?”
被这么一安慰,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波动起来。
尤霓霓看了他一眼,想回答,但又不能开口说话,要不然更加控制不住眼泪。
再一看,江舟池也在,眼神里还带着关心。
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个丑样子被他看见,尤霓霓更伤心了,立刻埋着脑袋,朝厕所跑去,打算洗个冷水脸,清醒清醒。
丛涵一头雾水,只好拿另一位当事人是问:“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居然敢把小学妹弄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淮望盯着那道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没有说话,难得悉数收下丛涵的指控。
过了半晌,他才收回视线,回头看身后的俩人,皱眉,认真问道:“怎么哄人。”
“……”
这题对单身狗来说,有点超纲了。
于是丛涵只能继续辱骂他:“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我现在就发消息给小学妹,让她永远别原谅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欺负人!”
话音一落,被踹了一脚。
“……”
江舟池倒是能回答他的问题,可是答案没有参考意义,因为他说的是——
“好好亲她。”
“……”
*
回到教室的时候,尤霓霓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原本还等着她好消息的三大护法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个结果,三脸懵逼。
和她认识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她这会儿可能不想说话,于是什么都没问,任她一个人安静地趴在桌上。
本以为一两节课就好,谁知道这样情绪低迷的状态一直伴随着她。
直到下午放学,也不见有好转的迹象。
准备出去觅食的仨人摸了摸还闷闷不乐的人,问道:“霓霓,你想不想吃什么东西啊?我们给你带回来。暖呼呼的关东煮好不好?”
尤霓霓摇了摇头,还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
三个人对视一眼,心想她今天看样子是要把忧郁路线走到底了,于是没有再说什么,离开座位,往外走。
其实尤霓霓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难过这么久。
明明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儿,甚至压根儿就不应该放在心上才对。
大概是雨天使人忧愁吧。
唉。
尤霓霓叹了口气,侧着头枕在手臂上,望着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强行体验了一把“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滋味。
可是看着看着,眼前忽然晃过一道身影。
视野里的雨景有一瞬间被挡住,又很快恢复正常。
而就在这短暂的一明一暗交替间,她的身边多出一个人,十分自然地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
尤霓霓的视线也十分自然地落在对方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外面光线昏暗,教室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眼窝,也将他线条锐利的侧脸柔化许多。
她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立马收回视线,二话不说,直接把脸扭向另一边。
眼不见心不烦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尤霓霓心里有点别扭。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见陈淮望的那一瞬间,她才终于想明白刚才还困扰着自己的困惑。
原来她难过这么久并不是因为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本身,而是因为陈淮望一直没来找她。
而这一点在之前也有迹可循。
因为今天上午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本以为陈淮望至少会追上来,却不料出来以后,连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所以,就算他现在来了,也无济于事,反而只会让尤霓霓更加生气。
气他一点都不关心她,更气仍对他抱有期待的自己。
还说什么会在意和她有关的事。
其实都是骗人的!
尤霓霓越想越觉得他过分,浑身上下都在对外发送“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信号。
陈淮望却迎难而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难得温和,问道:“还在生气吗,大小姐。”
哼,叫她爸爸都没用。
面对他的示好,尤霓霓不为所动。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理他,因此,当感受到后脑勺传来一股熟悉的力度后,整个人果断往座位外面移了移,想要躲开他的碰触。
陈淮望倒也没有强求她说话,一只手拿着手机,从她的肩膀后方绕到她的眼前。
对于突然出现的物体,尤霓霓没有心理准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明所以,盯着屏幕看。
上面正在播放的是她昨天的英语话剧视频,也不知道是谁录的。
然后呢?
打算夸她昨天表演得好,以此让她消气吗?
哪有这么容易!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尤霓霓还是不出声儿,直到视频播放完毕,听他说:“昨天的保证你好像没有做到,所以,我可以提要求了吗。”
昨天的保证?
她回忆了一下,一段对话声重新回荡在耳边。
——我保证,一下台我就立马穿上外套!
——如果没做到呢。
——没做到的话,你想怎么样怎么样!
……
她昨天确实没有一下台就穿上外套,因为有同学穿错了,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问题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和她计较这种事?
而且,他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个吗?
原本尤霓霓已经有点心软,做好了他再多说几句就原谅他的打算,却没想到等来这个结果。
这下她忍不下去了,猛地直起身子,却忘了陈淮望放在她身后的手还没有收回,不仅顺势搭在她的肩膀上,而且还变成勾着她的脖子。
她没有防备,在这股无意形成的力道作用下,整个人往旁边栽去。
最后,倒在他的身上。
陈淮望低头看她,眉梢微挑,声音隐约有些哑,意有所指:“你可真会挑位置啊,大小姐。”
……
意识到自己躺在了他的什么部位上后,尤霓霓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挣扎着坐起来,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她一边理了理头发,一边把话题拉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怒道:“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尽管很不想认这笔账,可话的的确确是她说的,又不能反悔,只能任他宰割。
被她碰过的地方还没有平静。
陈淮望垂眸,盖住眼底暗涌的情潮,沉默了半瞬,低声说:“别生气了。”
语气像是在讨好她。?
尤霓霓愣住,头顶的怒火瞬顿时熄灭一半。
这个回答完全不在她的预料范围内,因为她还以为陈淮望一定会趁机想出各种法子折磨她。
忽然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内疚感。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放低姿态和人说话,又或许是因为他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心疼,尤霓霓不太坚定的决心再次出现动摇。
一阵权衡后,她决定给他一次机会,说道:“那你说,你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嗯。”
“错在哪里。”
陈淮望少有的听话,一板一眼,认真认错:“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
看来是真的知道错了。
见他态度诚恳,尤霓霓终于消了点气。
但是,在彻底原谅他之前,她打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小小以公谋私一下,开出让她完全消气的条件。
“那你以后得听我的话。”
“嗯。”
“不能动不动就生我的气。”
“嗯。”
“要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要和我说,不能憋在心里,和我冷战。”
“嗯。”
哇,太听话了吧。
对于他一系列的良好表现,尤霓霓十分满意,最后再提一个要求,便准备收工。
“那你待会儿去帮我问问我哥哥,我今天哭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谁知听完这话,陈淮望不“嗯”了,冷睨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
尤霓霓还坐在座位上,反应过来后,站起来,手撑在课桌上,提醒着快要走出教室的人:说好的不能动不动就生我的气呢!”
没反应。
……
不会吧,这么快就食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望望是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
这天,尤霓霓闲来无事,在家做饺子。
拿出擀面棍的时候,她犹如手握金箍棒,在空中胡乱挥舞一番,正好这时陈淮望走进厨房,于是她轻轻打了打他,美其名曰:“棍棒下面出好老公!”
进来倒水喝的人放下水杯,径直走向她,把她压在墙上,站着,从后面,开始折腾她。
尤霓霓:“……大白天的,又来?”
陈淮望“嗯”了声,扶着她渐渐站不住的身子,在她终于受不了的时候,低头亲了亲她的后颈,说道:“棍棒下面出好老婆。”
“…………”
他俩的棍棒是一个意思吗!
第45章 江舟池x赵慕予
星期天。
早上八点, 赵慕予还在房间里睡觉,赵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慕慕, 快起床了, 看看谁……”
不过话还没说完,又戛然而止, 应该是被人阻止了。
尽管如此, 赵慕予还是被吵醒了。
她皱着眉,不高兴地嘟囔了几声, 翻了个身,拉高被子蒙住头, 继续睡。
可没过一会儿, 隐隐约约间, 她好像又听见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不太明显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 最后,在她的床边停下, 把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露出脑袋。
带着些许凉意的新鲜空气混着专属于某人的清冽气息,瞬时盈满所有感官。
然而一心只想睡觉的人连眼睛都懒得睁, 再加上意识本来就不怎么清醒,所以直接忽略了这一点,只当是赵母又看不惯她蒙头睡,进来纠正她来了。
纠正完, 对方也没有急着出去,似乎还在她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至于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已经不在赵慕予的了解范围内了。
因为她又睡了过去,直到十点多才终于睡醒。
洗漱完,她来到客厅,先是被摆了一地的名贵补品礼盒吓住,接着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谈笑声。
她一阵疑狐,探头看了看。
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除了赵母,还有一道熟悉,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片其乐融融,看上去就像是一家人似的。
赵慕予却看得脸色微变,原本打算去阳台的脚步改变方向,转而朝厨房走去。
江舟池最先察觉到她的动静,回头看她。
窗外枯黄的梧桐树在他身后摇晃,萧瑟的秋意带来几分清宁的禅意,他静静地站在其中,眼睛漆黑清澈,如同秋夜的星星。
随后,赵母跟着转过身子。
上一秒还挂在她脸上的笑容下一秒瞬间消失,开口就是一顿恨铁不成钢的比较。
“你看看人家小江,一大早就来了,还帮着我收拾屋子,择菜,你这个主人家倒好,睡到大中午才起床,你说你好不好意思。”
赵慕予回过神,收回落在江舟池身上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受尤霓霓影响太深,听见赵母的话,她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回答竟然是“专注自家,拒绝捧一踩一”。
……
对于这个现象,她不是很满意,抿着嘴唇,瞄了眼客厅的挂钟。
刚好是十点半,和“大中午”貌似还有一点差距。
果然,长辈的时间和晚辈的时间永远不是同一个北京时间。
但赵慕予没有反驳,打算安静离开,否则只会引来新一轮的战争。
谁知脚步刚一动,又被赵母叫停。
她说道:“你又想去哪儿啊,是我刚才暗示得不够明显吗,赶紧过来帮着小江一起择菜,我还得去把鸡处理一下。”
“……哦。”
赵慕予被迫留在厨房里,和江舟池一起挤在小小的水槽前。
她一边择豆芽,一边问道:“你来干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的语气不太好,刚说完,便被赵母轻轻打了一下后背。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小江难得回来一趟,就不能来家里坐坐,来看看我和你爸吗?”
“……”
在这样明显的差别待遇下,为了避免一直被“家暴”,赵慕予决定不说话了,只瞪了一眼导致她家庭不和谐的人。
江舟池却仿佛丝毫不觉得愧疚,眼底笑意明显。
等赵母走出厨房,他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低叹道:“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了。”
听上去又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幸好赵慕予已经渐渐对这种栽赃陷害式的卖惨招数免疫。
她不为所动,发自内心地问了一个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学期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为什么总来打扰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继续当你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吗。”
这话让江舟池敛起笑。
空气安静了半瞬,再次响起他声音的时候,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后悔。
“以前是我高估了自己,以为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结果呢。
事实证明,这样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江舟池顿了顿,而后凝视着她的眼睛,模样认真,说道:“这是最后一年了,慕慕。等毕了业,我可能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时间,正大光明地陪着你,所以,你要乖一点啊,别躲着我了。”
闻言,赵慕予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咽回原本想说的话,只小声咕哝了句:“谁需要你陪了。”
大概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江舟池没再说话,笑意重回脸上,却不像刚才那样直达眼底。
这时,赵母重新回到厨房,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开始准备炒菜。
最后,这顿午饭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
饭桌上,赵母一边不停给江舟池夹菜,一边习惯性地絮絮叨叨着:“你一个人住肯定都懒得做饭吧,平时是不是也随便凑合着吃的?”
江舟池只笑,不说话。
见状,赵母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念得更厉害了。
“你看看你,本来就工作忙学习累,营养再不跟上怎么能行,这样下去身体迟早得垮。还好你现在搬回来了,以后只要没工作,周末都过来这边吃饭,晚上下了晚自习也来。你要是敢不来,我可是要生气的啊。”
伴随着她的唠叨声,江舟池饭碗里的小山也越堆越高。
久违的家庭温馨感让人怀念,
他笑了笑,回道:“好。”
赵慕予却是第一次听说他搬回来的事。
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她皱眉看他,问道:“你搬回对面了?为什么?好房子住得不习惯,打算回来忆苦思甜吗。”
话音一落,又因为说的话不太好听,手背挨了赵母一巴掌。
赵慕予:“……”
收拾完她,赵母帮着打圆场,解释道:“这孩子最近学习压力大,情绪不太稳定,你别理她啊,好好吃饭。”
可江舟池好像还是把那番话听了进去。
他放下筷子,眉眼低垂,反省道:“阿姨,你别怪慕慕,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和你们说一声就搬了回来。要是慕慕不喜欢的话,我待会儿就让人把东西搬回去。”
赵母一听,更是站在他这一边,立马让他打消这个想法。
“搬什么搬,来来回回折腾不嫌麻烦吗。不准再搬走了,就在这儿安心住下,这样我和叔叔还能帮你爸照顾照顾你,知道吗?”
闻言,江舟池没说话,只抬头看了眼赵慕予。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能不能留下来还得她点头同意才算数。
见状,赵母果断用眼神示意并威胁赵慕予。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毫无话语权的人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被迫低头妥协。
她回道:“我什么时候不让你住了,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说完,她三五两下匆匆吃完饭,起身离开这个不祥的饭桌,回到房间。
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结果几分钟后,江舟池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见他的动静,赵慕予也没抬头,直接下逐客令:“我要写作业了。”
江舟池“嗯”了一声,却没有出去,反而同样拿出几本习题册,而后另外找了张椅子,拖到书桌前,和原本的椅子并排放着,自觉坐下。
画面熟悉又陌生,恍惚间,将人一下子拉回到遥远的旧时光里。
那时候,他们也总爱挤在一张书桌上写作业,还要比赛谁先写完,输的人就请对方吃一周的红豆面包,槐树街面包店的红豆面包。
虽然赌注听上去有些简单,可红豆面包是那家店的招牌,每次一出炉就被抢购一空,再加上每天限量销售,所以必须一直在店里等着才有可能买到。
赵慕予现在依然喜欢那家店的红豆面包,却没有小时候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去排队耐心等待了。
就像他们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一样。
赵慕予深呼吸一口气,从久远的毫无意义的往事里抽离出来。
她走到书桌旁,把他刚翻开的练习册重新合上,一点不留情:“江舟池,你能不能别耍无赖,要做作业回你家去。”
“不想一个人待着。”
江舟池抬头看她,眼神干净,本来就让人舍不得拒绝他,更别提配上他的话了。
赵慕予知道,他最擅长用这种招数博取人的同情心了。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气人的是,对于这一招,她暂时没能免疫,只好又一次妥协。
算了,做作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经过一番自我开导后,赵慕予认栽,在他旁边坐下,拿出作业,把精力投入到正事上。
谁知没安宁多久,又听见身边的人叫她。
“慕慕。”
赵慕予正在专心解题,过了好一会儿才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左手上。
她先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
从小她就有个坏习惯,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总喜欢咬指甲,咬完了又要嫌自己的手不好看,还想了各种方法想要改掉这个坏习惯,可惜通通无果。
后来,她索性让江舟池监督她,一旦看见,一定要狠狠打她的手。
没想到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反倒奏了效。
那段时间,这个毛病确实好了不少,可惜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她也故态萌发了。
赵慕予“哦”了声,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放下手。
然而坚持了没几分钟,她的左手又不自觉地伸到嘴边。
这一次,江舟池没再提醒她,而是直接把她不听话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
偏低的体温让人一下子回过神来。
赵慕予的注意力第二次从题上转移到他的身上,心想他要是再这样干扰她,她真的要赶人了。
“干什么?”她问道。
“帮你纠正坏习惯。”
“不需要。”
赵慕予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可一根手指都还没抽出来,又听他漫不经心道:“慕慕,我肩膀的伤还没好,你再动,待会儿我又该去医院了。”
闻言,赵慕予立马停下挣扎的动作,下一秒,一脸懊恼。
恼他把她吃得死死的,恼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第46章
三大护法吃饱喝足, 开始往学校走。
谁知道刚一踏上走廊,正好看见陈淮望从她们的班上出来。
三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下, 非常默契地看了眼彼此, 而后争先恐后朝教室赶去。
最后,全都卡在门口, 一个都别想进去。
好在视线不受阻碍。
因此, 每个人都成功看见,那个一直趴在课桌上, 时间久到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长在上面的人,终于坚强地坐了起来。
张唯笑喜极而泣, 第一个吼出来:“霓霓, 大佬把你哄好了吗!”
尤霓霓正在发微信, 听见她的吼声,吓了一跳,抬头循声望去, 却发现她们正在门口“打架”。
就像是在玩谁先钻出1号洞口的游戏。
她好奇:“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为了你而战!”
“……”
要说聪明,还是方遥雨聪明。
见前门不通, 她也不死磕,果断退出战争,接着绕到后门, 轻轻松松走进教室。
跑到尤霓霓的面前后,她重新确认:“霓霓,你不难过了?想通了?还是大佬把你哄好的?”
尤霓霓沉默了几秒,非常不情愿地承认道:“最后一个原因。”
不过, 她宁愿没被哄好。
现在又该轮到她去哄人了。
无语。
尤霓霓想抱住可怜的自己,叹了口气,继续刚才打了一半的消息。
——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禁不起夸呢!我刚才说那话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说到做到!没想到你果然只是说说而已!
——你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非典型的拔X无情穿上裤子不认人!
——怎么,不回答是默认的意思吗?
——你再不回我的消息!我现在马上冲到你的教室!哭给你看!
不到一秒的时间,
——。
……
回了不如不回系列。
尤霓霓皱眉思索,开始考虑要不要加一个“必须要认真回我”的附加条件,防止他再钻空子。
这时,相煎何太急的姐妹花终于成功进入教室,先后冲到她的跟前。
看见她情绪恢复正常,她们当然高兴,但同时还是很好奇,于是问道:“霓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不开心了?大佬是不是帮你狠狠收拾了对方一顿?”
“他才不会帮我收拾对方呢。”
“为什么?”
因为——陈淮望就是那个不长眼的人!
这句话尤霓霓当然不敢说,随便编了一个合理的原因:“因为没有人惹我不开心啊。”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闻言,尤霓霓陷入沉思,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们解释事情始末,毕竟因为感到委屈而痛哭流涕好像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她想了一想,没想出什么好方法,只能打太极:“因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喜怒哀乐嘛。”
“好好说话!”
显然,俩姐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信。
“……”
尤霓霓被难住了。
还好这个时候方遥雨站了出来,帮她解围,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霓霓,你知道哥哥十一月底要举办一个生日见面会的事吧。”
尤霓霓赶忙接话:“知道!”
见她俩开始聊追星的事,姐妹俩倒是很有眼力价,猜到了她可能不想说,便没再强求她什么。
她们坐回座位上,做自己的事。
方遥雨的解围却没有到此结束,继续问道:“去官网注册好了吗?”
“注册好了!”
尤霓霓无比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候。
因为是十八岁的生日,意义不同,所以江舟池出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举办生日会这种活动。
不过,也正因如此,门票不对外出售,免费送给粉丝,领取途径是通过官网限时申请,总共只有1000个名额,所有加入了官网的粉丝都可以报名参加。
简单来说,又是一件拼人品拼手速拼网速,唯独不拼钱的事情。
尤霓霓已经想好了,如果到时候她成功申请到了生日会的门票,她绝对要冲到彩票店买彩票。
如果申请失败的话……那她只好找黄牛。
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方遥雨知道了,因为她最讨厌黄牛。
又或者说是,绝大多数粉丝都应该抵制黄牛才对。
方遥雨还不知道她的打算,听完她的话,点点头,和她约定:“到时候相约‘一网情深’抢票!”
“……嗯!”
“一网情深”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知名网吧。
尤霓霓欣然同意她的邀约,下一秒,桌上的手机忽得亮起。
是陈淮望发来的微信。
点开一看,不是语音,不是文字,而是……一个视频?
甚至,封面定格画面居然还是江舟池的脸。
尤霓霓一惊,赶紧找出耳机,戴上。
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后,她颤抖着手,点开视频看了看。
一阵窸窣声后,陈淮望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是这只视频的拍摄者。
他问道:“有人想问问你,今天她哭的时候,是不是很丑。”
视频里,江舟池似乎正在看剧本,听见这个问题,微微抬起头,回忆了一下他说的是什么事,而后看着镜头,回道:“不丑。”
画面定格,视频结束。
在最后的01秒里,好像还能隐约听见陈淮望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过尤霓霓没细究,注意力全放在江舟池的身上,把视频意犹未尽,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意外和喜悦交织在一起,冲昏人的头脑。
虽然视频的时间很短,但她还是激动不已,以至于压根儿没注意到,陈淮望还漏问了一个“会不会不喜欢她了”的问题。
尤霓霓只知道,托他的福,她拥有了短暂的四十八秒的爱情,并草率不负责任地决定,以后不管陈淮望惹她生气多少次,她都会无条件地选择原谅他。
又一脸痴笑地看了几遍后,她终于想起要回复陈淮望,于是怀着感恩的心,敲下感谢的话。
——呜呜呜呜呜望望[牛][啤酒]我还能再爱你一万年!
*
当张唯笑吼出那句“霓霓,大佬把你哄好了吗”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响彻走廊。
当然,这声音也毫不受阻地传进了斜对面的教室。
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丛涵连连感慨道:“小学妹班上真是人才辈出啊,怎么感觉每个人都继承了班主任的大嗓门。”
却没人理他。
看着不带他玩儿的俩人,没事做的他有点空虚,等到他们结束视频的录制,立马凑过去:“你们突然录这个干什么?”
依然没人理。
……
丛涵:我常常因为没有恋爱的酸臭味而和你们格格不入!
被“利用”了一把的江舟池还在想刚才的事。
片刻后,他看着陈淮望,感触颇深地叹道:“虽然是亲眼看见,但还是不太敢相信,这种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嗯?”
陈淮望正在编辑视频,没深思这个问题,随口一问:“哪种事。”
丛涵不甘心,继续怒刷存在感,帮江舟池回答:“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对女生好这件事啊!”
“这就算对她好?”
陈淮望皱眉反问,似乎并不认同这话,又或者是说,他觉得这个“好”的门槛有点太低。
丛涵却觉得他是还没有认清自己。
毕竟对于一个完全不知道情为何物的生物来说,能够开窍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不能要求太高。
于是丛涵说道:“怎么不算,你看你什么时候这么费心哄过姑娘开心。”
说完,他又拍拍陈淮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珍惜吧,儿子,像你这样的死心眼,这种心动的感觉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了。”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晚上。
高一高二年级下晚自习的时间,正好也是高三年级的课间休息时间。
尤霓霓又去找陈淮望了。
等他出来后,递给他一把伞,说道:“你没带伞吧,这把借给你用。等一下估计还会下雨。”
陈淮望扬眉,看了她几秒,而后接过那把粉粉嫩嫩,充满少女气息的雨伞。
尤霓霓好像没意识到二者的不搭,等他收下,没再说什么,准备回家。
谁知这时,丛涵突然出现,如同一只猎犬。
每当尤霓霓和陈淮望有什么互动的时候,他都会循着爱的味道,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找虐。
他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小学妹,我可以拥有一把爱的雨伞吗?”
“啊?”
尤霓霓有点为难,“可是我没有多的了,怎么办?”
理由很合理很充分,但丛涵还是无法接受只有陈淮望有这种特殊待遇。
因为这意味着他以后肯定会恃宠而骄。
到时候,要是再想逆风翻盘,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自我拯救,从现在做起!
想了想,丛涵一脸忧愁地叹道:“唉,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舟舟……”
本意不是为了要她的伞,而是让陈淮望别膨胀!
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尤霓霓便双手献上自己的雨伞,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一个堂堂五尺少女,淋点雨没什么关系的!这把伞你拿去用吧!”
五尺少女?
陈淮望嗤出一声笑,一边拉下她的手,一边纠正她:“无耻少女吧。”
“……”
尤霓霓不顾他的嘲讽,再次抬起手,示意丛涵快收下。
陈淮望又没表情地看了眼丛涵。
在这道强烈到不容人无视的目光下,丛涵收回在危险边缘试探的腿,不逗她了。
“我开玩笑的啦,舟舟怎么可能没雨伞。”
“真的?”
“真的。”
话音一落,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响起。
走廊上的高三学生纷纷回教室。
见状,尤霓霓暂时信了他的话,不再执着这个问题,和他们挥手道别,不打扰他们上课了。
等她一走,丛涵又挨打了。
*
周末。
为了兑现之前和陈淮望许下的承诺,历来习惯把作业留到最后一刻才做的人难得转性,在星期六就早早完成了所有作业,腾出周末一整天。
现在,只用等陈淮望来找她了。
考虑到他路痴的毛病,尤霓霓这次直接和他约在自家楼下见面,省去找他的麻烦。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差不多半小时的时候,程慈把烘干的衣服抱进她的房间,见她还没走,一边叠衣服,一边不经意间问道:“宝宝,你喜欢在这个地方的生活吗?”
“喜欢啊。”
最近,尤霓霓有了一个新的小墙头,这会儿正在看他的视频。
听见程慈的问题后,她也没抬头,直接给出一个毫不犹豫的回答。
其实当初刚从C市搬来的时候,她还伤心好久,不太适应这个破破烂烂的三十八线小城市,可是后来慢慢有了新朋友,潜意识里也不再抗拒接受这里,于是逐渐发现它的好。
虽然在生活上不算太便利,比如每次网上出现什么网红店,她想尝试都必须去一趟C市,不过和稍显冷漠的大城市比起来,小城市大多民风淳朴,遇见的陌生人都带着善意。
出现这种差异大概是因为,小城市的人基本都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当地人,没什么外来人员。
不像大城市,聚集着五湖四海的人。
程慈继续问道:“那假如让你在C市和这里选一个地方生活,你更喜欢哪里?”
“当然是这里!”
这个问题如果早问几年,尤霓霓可能还会左右为难一番。
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纠结,回答得不假思索。
闻言,程慈叹了口气:“唉,要是路程知道你这么舍得他,肯定又要来找你问十万个为什么了。”
“……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差点忘记这个麻烦鬼了。
尤霓霓果断无视这个现实问题,好奇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啊?”
“当妈的了解一下女儿的心路历程还需要理由吗?”
……还是需要的吧。
程慈也无视她的无声抗议,又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说过,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望望那孩子了。”
“望望”这个称呼是她之前无意间听尤霓霓叫了一次,觉得很好用,果断拿过来用了。
不过,程慈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尤霓霓反而不高兴了。
她当然记得,哼道:“你之前不是不告诉我吗,怎么现在又愿意说了呢。是不是又背着爸爸收了好看小哥哥的传单,想让我帮你保密!”
“你别诬陷我啊。”
“……那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程慈倒是很坦诚,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多变:“女人心,海底针嘛。”
“……”
尤霓霓永远说不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追究这个问题了,问正事:“那你是在那儿见过的他?”
“隔壁。四年前我们刚搬过来的时候,那会儿他们一家人好像住在那里。”
隔壁?
尤霓霓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一个十分久远的困惑终于在今天得到解答。
怪不得他之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不过,他们那么早之前就见过面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正想着,又听程慈说道:“说望望,望望到。快去约会吧。”
尤霓霓回过神,下意识跟随她的目光,往窗户外面瞧了一眼。
透过树叶和枝桠间的缝隙,可以隐约看见陈淮望的身影,站在她家楼下,眼睛却盯着隔壁那栋已经空了很久的房子。
见状,她刚打算收回的视线定在半空中。
以往的一幕幕画面在眼前浮现,最后汇成一个没什么根据的猜测,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陈淮望每次送她都只送到小区门口,难道是因为不愿意看见以前的家,怕触景伤情?
第47章
当尤霓霓急匆匆跑下楼的时候, 陈淮望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没有一丁点端倪。
要不是刚才看见了他的那番举动, 她恐怕真的会被骗过去, 以为他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既然他没有说的打算,那她还是不要主动提起比较好。
尤霓霓调整好心情, 蹦蹦跳跳来到他的面前, 还没开口,眼前突然多出一把粉色的雨伞。
是上次她借出去的那一把。
那天晚上她可能上课上得整个人都傻了, 没有觉得到这把伞有什么不对,这会儿白天她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可以让陈淮望打这把伞呢!
画面一定很美!
尤霓霓很遗憾自己没能亲眼目睹这样的绝美景象, 收下雨伞后, 问道:“你用了吗?”
“嗯。”
听上去不是太情愿。
因为陈淮望本来没打算用, 可后来收到她的微信威胁,说是如果他敢不打伞,直接淋雨的话, 到时候等着瞧。
等着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蕴含了无数种含义,确实起到了很好的威胁作用。
他只能照做。
闻言, 尤霓霓终于忍不住了,不光笑出声,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 说着风凉话。
“撑开伞的瞬间,是不是立马成为整条街上最靓的崽了!”
陈淮望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热,侧面回答她的问题, “被几个女生要链接了。”
“……”
随着话音落下,尤霓霓笑声骤停,怀疑人生,“为什么我打这把伞的时候,没人找我要链接!”
这时,一辆轿车驶过,陈淮望把她拉到里侧,回道:“可能没看见你。”
尤霓霓“哦”了声,心想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于是没在意了。
可走了没几步,她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陈淮望的意思应该是,她太矮了,导致别人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吧。
……
这个人!真是欠揍!
尤霓霓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藏在暗处的手蠢蠢欲动,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头。
却被陈淮望的手掌轻松包住,听他幼稚道:“赢了。”
“……谁和你玩石头剪刀布啊!”
她倒是没想到他还有开玩笑的兴致,想抽回自己的手,又抽不动了。
尤霓霓叹气认命。
反正待会儿出了小区也要拉着他,这会儿就由着他吧。
*
今天尤霓霓的教学场所是位于郊区的主题乐园。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车程,终于抵达。
所见之处到处张贴着乐园代言人的宣传海报,或是人形立牌。
而这个代言人不是别人,正是江舟池。
她选择这里的原因也不言而喻。
陈淮望脚步微顿,看了眼一脸兴奋买完票的人,一针见血,点明她的意图:“又假公济私?”
“……”
尤霓霓今天确实是以玩为主,教学为辅辅辅到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玩也是约会里很重要的一项啊。
所以,即使被看穿真实想法,她也没有羞愧,总能把各种带着极其明显个人意图的行为合理化。
于是她睁眼说瞎话:“你别据小节嘛,反正教育的最高境界就是寓教于乐啊。”
说完,不给陈淮望说话的机会,直接拽着他往里走。
虽然乐园里好玩的项目众多,但尤霓霓没有纠结到底应该先玩哪个,而是目标明确地直奔一个目的地——鬼屋。
这个项目也是江舟池在之前一个采访里极力推荐的。
更重要的是,在鬼屋的各个角落里,还藏了一些和他有关的小彩蛋,只要在鬼屋里找到荧光棒,出来以后就可以兑换奖品。
因此,这个游乐项目对追星女孩来说,更像是去鬼屋寻宝。
这也是尤霓霓鼓起勇气来这里的重要原因。
很快,他们来到一栋荒凉破败,令人毛骨悚然的建筑物前。
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尤霓霓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耳塞,递给陈淮望,郑重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因为她待会儿进去以后,很有可能会被吓得叫破喉咙。
陈淮望却没有接,挑眉问:“你确定要玩这个?”
闻言,尤霓霓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得瑟道:“怎么,你害怕啊?”
他“嗯”了一声,“怕你殴打工作人员。”
“……”
尤霓霓瞪了他一眼,把耳塞塞到他的手里后,抓紧时间排队。
虽然有点王婆卖瓜的嫌疑,但她还是想说,真不愧是她哥哥代言的乐园,连鬼屋都这么与时俱进玩出新花样。
居然还分单身狗专场和情侣专场。
尤霓霓想也没想,选择在前一个队伍的后面排着。
结果不幸在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下。
对方微笑道:“亲亲,这边是建议您选择情侣专场呢。毕竟那些单身的游客本来就够惨了,要是玩个游戏还要被情侣顾客秀恩爱,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比鬼更可怕的事呢。”
“……可是我们不是情侣啊。”
“那要分开进去哦。”
“……”
这么狠?
那还是算了。
反正这十几年来,她参与的众多活动都是单身类的,很难有机会选择情侣有关的,这次就尝试一下新的吧。
尤霓霓知难而退,决定听从工作人员的建议,换到了另一边。
由于一次只限两个人进入,前后间隔十五到二十分钟,所以他们还得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趁着这个空档,工作人员一边给他们发小手电,一边讲注意事项。
最后,特别提醒道:“记得千万不要殴打工作人员哦。”
“……嗯!”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他们出发。
第一个场景是女高怪谈。
在青白色的灯光下,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被镀上一层阴森的色彩。
长而窄的走廊一片黑暗,仿佛看不见尽头,时不时路过一两个“鬼”。
而在两侧的教室里,坐着披头散发的女高中生,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个瞬间,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
……
四周安静得可怕,仿佛开了静音,听不见一丁点动静,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不得不说,现在的鬼屋越做越良心,布景逼真得让人完全忘了这只是一个游戏。
刚开始,尤霓霓还能独立行走,一个劲儿地在心里默念“我不怕我不怕”,企图催眠自己。
可是越往里走,催眠的效果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
鬼才不怕TAT
尤霓霓的双腿逐渐失去力气,败下阵来,想要拽陈淮望的衣袖,补充一点勇气,不料扑了个空。
她疑惑地抬头。
陈淮望神色如常,和她讨论历史遗留问题,意有所指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在这种惊心动魄的恐怖关头,还讲什么公不公平!
尤霓霓知道他说的是之前禁止肢体接触的事,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趁火打劫。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又没有办法不让他打劫成功。
在“被吓死才能拿到哥哥的礼物”和“被吓得半死就能拿到哥哥的礼物”之间,尤霓霓再三权衡,一咬牙,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恨恨道:“以后也随便你点灯放火,行了吧!”
终于达成目的的人愉悦应了声,非常大方地借出了自己的手臂。
尤霓霓忍住狠狠咬它一口的冲动,终于如愿紧紧抱住,内心的恐惧也因此减少不少。
停下的脚步再次前进。
她没有忘记进鬼屋的主要目的——
找荧光棒。
为此,尤霓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过程中时不时被闯出来抓人的鬼吓破胆,嗓子都叫哑了。
然而直到场景换到废弃的医院,她也没有看见荧光棒的身影。
正想着,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尤霓霓僵着身子,低头一看,发现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脑袋。
她吓得原地高抬腿,生怕踩到对方,大叫了一声“妈呀”,一头扑进陈淮望的怀里。
过了半晌,颤声问道:“走……走了吗?”
“嗯。”
“那你为……为什么还不走?”
闻言,陈淮望一手轻抚她的头发,像是在摸宠物,淡淡道:“你这么热情,我怎么走得动。”
……
明明他的声音很正经,没有一点让人浮想联翩的因素,尤霓霓的耳朵却莫名开始发烫。
热情?
她哪里热情了?
尤霓霓不解,抬头,本想问问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变高了。
片刻后,找到了原因,
她沉默着,松开紧紧缠在陈淮望身上的腿,恢复双脚站立,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我……我这是条件反射,你别误会。”
陈淮望低头看她,一向冷淡的黑瞳里有光流转,反问:“我误会什么了?”
“……”
明知故问?
尤霓霓突然发现,他这个人真是本事不小。
在鬼屋这种惊悚氛围下,居然都能制造出摩天轮里才有的粉红泡泡。
不过,只要不说话,就不会上当!
本着这个交流原则,尤霓霓果断闭上嘴巴,回归正事,重新找荧光棒。
幸好这次终于成功了。
很快,她在一个手术室里发现了传说中那一点“希望的光”。
尤霓霓被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一时忘了害怕,竟然放开陈淮望,一个人冲到手术室里。
谁知刚拿起来荧光棒,门突然“嘭”地关上。
让人有种中计的感觉。
她吓得缩了缩脖子,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赶紧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尤霓霓慌了神,紧紧捏着荧光棒,颤着嗓子,叫道:“陈淮望?”
没人回应。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
她心里有点毛毛的,正在犹豫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出去看看,忽然间,躺在角落病床上的“鬼”猛地坐了起来。
他拖着关节扭曲的身体,下了床,朝她踮脚走来。
……
尤霓霓疯了,这下完全没时间犹豫,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冲向门口。
一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发现是陈淮望的衣服,她松了一口气,赶紧重新抱住他的手臂。
“你刚才去哪儿了啊,我都快被吓死了。”
尤霓霓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周围环境,迅速拉着他往前走,生怕手术室里的“鬼”追上来。
可是迟迟没有听见回答的声音。
莫名的,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机械地转过脖子,回头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尤霓霓的呼吸骤停,随后被吓哭了,而且还是瓢泼大哭。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的陌生生物,嘴里的“妈妈”和“陈淮望”交替出现。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助茫然地看着四周,大脑打结,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见状,陈淮望知道自己玩过头了,一手摘下面具,一手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在这儿。”
他没想真的吓她,只是觉得她大哭的样子太可爱了,和上次偷偷掉眼泪完全不同。
好在他的安抚有点用。
熟悉的声音和气味让人心安,尤霓霓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泪眼朦胧地抬头,小手摸摸他的脸。
有温度。
确认他真的是本人后,她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被他骗了。
一时间,愤怒战胜恐惧。
尤霓霓不接受他的好意,重新一把推开他,自个儿往前走,靠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反倒闯出一片新天地,吓得连“鬼”都不敢靠近。
陈淮望觉得好笑,跟在她的身后。
在这样“鬼见愁”的气势下,她不知不觉顺利走到了出口。
出去的那一刹那,尤霓霓如获新生,第一次这么渴望光明。
外面的工作人员也被她的哭功吓到,连忙指着她手里的荧光棒,转移她的注意力,夸道:“哇,你真厉害,这个颜色的荧光棒第一次被游客发现呢。”
她果然被这话吸引,停下哭声,问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礼……礼物呢。”
尤霓霓一边可怜地抽噎着,一边拿着荧光棒,先跟着工作人员去兑换奖品,打算待会儿再找陈淮望算账。
幸好彩蛋小礼物没有让人失望,是一封江舟池亲手写的信。
而且就这么一封。
也算是让她受伤的心灵得到充分慰藉。
同时也让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想,要是还有下次,她可能还会继续花钱找罪受。
将信件小心地放进挎包最里层后,尤霓霓准备找人算账了,一看,陈淮望却又不在了。
她环顾四周,最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他的身影,正在打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走过来。
尤霓霓能够感受到,他的状态和刚才不同,于是暂时放下算账的事,问道:“怎么了?”
陈淮望低头看她,用指腹替她轻轻擦去还未完全干透的泪痕,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道:“出了点事,我先送你回去。”
出事?
“不是什么大事吧?”
“嗯。”
其实陈淮望不太确定严不严重,但现在只能这么回答。
尤霓霓一听,果然放心许多,“那你快去忙你的吧,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
说完,又想起他不认路,和他确认道:“你知道怎么去你要去的地方吗?”
见她一脸担心,陈淮望认真回答:“出租车司机应该知道。”
“……”
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看来应该真的没什么事。
*
虽然拒绝了陈淮望的提议,但尤霓霓最后还是被他以顺路为由,送回了家。
一打开门,便看见程慈拿着什么东西往厨房跑。
过了半分钟,她才出来,奇怪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和望望闹矛盾了?”
“没,是他临时有点事。”
尤霓霓换好拖鞋,正准备上楼,可狗鼻子突然间嗅到一丝垃圾食品的味道,脚步一顿,再一想程慈刚才的异常举动,瞬间明白过来。
她果断走到厨房,打开窗户一看,毫无意外地在阳台上发现一个外卖袋子。
尤霓霓一脸无奈,拎着袋子,走回客厅。
在他们家,家长和孩子在对待不健康食品的态度完全反了过来。
比如,尤霓霓才是那个经常转发“外卖,正在毁灭中国三代人”、“难怪癌症越来越年轻化了,拜托!别再吃了!”之类链接的人。
程慈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默默往客厅走,想要去外面花园避避风头。
可惜在这之前,尤霓霓已经把她拦了下来,对她进行教育。
“妈妈,你怎么又点外卖,这个月你都吃多少外卖了。不是和你说了这些东西不干净吗。”
“……”
每次点外卖必被发现也不知道是什么玄学,明明她还专门挑家里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点。
不过,事已至此,程慈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直面错误。
方法就是,从尤霓霓的手里拿回吃了一半的外卖,并极力推荐道:“这家店的炸鸡特别好吃,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冒死点它了。你要吃吗?”
“……吃!”
只要她多吃一点,程慈就可以少摄入一点垃圾食品。
尤霓霓决定用牺牲自己,守护母亲的健康。
选好下饭综艺后,母女俩坐在客厅的茶几前,一起享受假期的悠闲时光。
吃着吃着,看着看着,程慈突然想起来,刚才只顾着藏外卖,还没来得及问她约会的事,便打听道:“对了,你们今天都去那个乐园玩了什么啊?”
尤霓霓专注在电视屏幕上,傻乐了几声后,回道:“只来得及玩了一个鬼屋。”
“鬼屋?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吓人的东西了吗?”
“没办法啊,这是哥哥极力推荐的一个项目,小雨早就去玩过了,我必须跟上组织的脚步!”
也正因为方遥雨去过,不敢再去第二次,尤霓霓找不到其他人,才只好骗陈淮望陪她。
程慈“哦”了声,这下理解了,开始关注另外一个重点。
一说到鬼屋,当然会自然而言联想到——
“那你岂不是吓得全程抱着人家望望?人家都还没女朋友呢,就被你这样占便宜,你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啊。”
“……”
尤霓霓看了她一眼。
程慈立马换了一个问题:“鬼屋好玩吗?”
闻言,她集中注意力,好好想了想。
好不好玩她不好说,唯一能肯定的是,“太刺激了。”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程慈不知道背后的原因,心想鬼屋当然得刺激一点才好啊,要不然还有什么玩的必要呢。
没听出异样的她开始和尤霓霓争夺最后一只鸡腿。
*
由于尤正柏不在家,吃完这顿外卖,闲来无事的母女俩一致决定去逛商场来打发时间,顺便解决晚餐问题。
谁知晚上回家,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尤霓霓远远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他站在一盏昏黄路灯下,灯光在他的脚下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和他作伴的只有盘旋在头顶的几只飞蛾。
孤零零的画面看上去莫名可怜。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尤霓霓毫无准备,以至于忘了和程慈打声招呼,直接丢下她小跑过去。
她用手指戳了戳发呆的人,问道:“你怎么来了,忙完了吗?”
听见她的声音后,陈淮望拾回神,好像没想过会遇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嗯”了一声。
尤霓霓没有察觉,“那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等很久了?”
陈淮望知道她误会了。
他只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倒不是专程来找她。
这时,程慈也走了过来,同样误会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于是像上次一样,热情邀请道:“来找霓霓玩啊?去屋里聊吧,这天越来越冷了,千万别冻感冒了。”
尤霓霓却不再像上次那样拼命反对这个提议。
因为她觉得陈淮望看上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听完程慈的话,尤霓霓重新转过脑袋,仰着头看他,眼睛里带着一点不自知的期待。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陈淮望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最后,这趟漫无目的的乱走就这样结束在这里。
当他们进门的时候,尤正柏已经回到了家里。
一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便来到玄关,准备迎接外出的母女俩,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不速之客跟着她俩一起回来。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换了一换。
尽管这是第二次见面,但俩人间的气氛好像依然没有好到哪里去。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尤正柏单方面对他的气氛不太好。
当然了,这一点在一个有女儿的父亲身上很常见,程慈也十分清楚。
所以她没有说什么,一边拉了拉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的尤正柏,一边对他俩说道:“你们上去聊你们的吧。”
程慈的动作已经代表一切,尤正柏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叮嘱道:“不准关房间门。”
“……”
她的爸爸又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事。
尤霓霓下意识瞟了陈淮望一眼,只希望别被他当成是不正常的一家人。
正想回答“当然”的时候,程慈抢答:“小时候你都没这样管过霓霓,怎么现在长大了还反倒管起她来了。要做一个开明的爸爸,好吗?”
“……”
这下好了,陈淮望肯定会觉得她不是程慈亲生的吧。
哪有这样卖女儿的。
为了避免程慈再做出或是说出什么不符合母亲身份的事和话,尤霓霓当即拉着陈淮望上楼,带他远离道德沦丧地。
期间还能隐约听见她教育尤正柏。
“收收你那坏脾气,万一吓得以后没男生追霓霓了怎么办?”
“我养着。”
……
至于尤正柏还回答了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了,因为被房间门挡在了外面。
关上门的瞬间,尤霓霓暂时松了口气,自顾自地朝里走。
可陈淮望还站在门口,视线在四周扫过一圈。
房间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比起来,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多了一些新东西。
比如,墙上的海报加入了新成员。
再比如,床上的人形抱枕也多了一个,放在床的另一边,营造出左拥右抱的感觉。
前后好像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陈淮望轻哼一声,嗓音微凉:“这么快就有新欢了吗。”
“……”
尤霓霓正在喝水解渴,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水全喷了出来,被成功呛到,赶紧找纸擦嘴。
见状,陈淮望走了过去,帮她拍背顺气。
其实尤霓霓很想说,比起头天晚上爱上,第二天就爬墙的情况,这次真的不算快了。
而且,她还是喜欢江舟池的啊,没有变心。
可惜,就算把这些想法一五一十告诉陈淮望,他也不一定能够理解。
等缓过来,尤霓霓想了一种更为通俗易懂的说法。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天底下的哥哥却是无限的!所以我必须抓紧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样才可以尽可能多地把我的爱分给每一位哥哥!”
能把“脚踏多条船”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所当然的,大概只有她了。
对于她的强词夺理,陈淮望不予置评,只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捏小猫脖子。
带着点警告意味,但力道不重,反倒有点痒。
尤霓霓毫无防备,“哎哟”叫出声,立马一边往窗边的小圆桌走,逃离他的魔爪,一边说道:“你别站着,过来坐吧。”
然而陈淮望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在她的书桌前坐下。
视线落在摆放在上面的相框上。
除了一张全家福,还放着一张她和路程的合照。
似乎是在什么旅游地,明媚的阳光,茂盛的热带植物,若隐若现的彩虹,一切美好的存在全成了他们的陪衬。
照片里,路程站在尤霓霓的身后,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放在她脸颊两侧的双手比耶,尤霓霓则是双手抱肩,翻了一个白眼。
主题一目了然,相爱相杀的青梅竹马。
只不过放这照片并不是尤霓霓的意思,而是被路程强迫的,美其名曰,用另一种形式陪伴她学习,为她加油打气。
可是陈淮望不知道这段小插曲,静静地看着,手指轻敲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往小圆桌走的人没有察觉,只觉得身后好像没什么动静。
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陈淮望已经在书桌前坐下。
她的脚步一顿。
要是换成平时,她说完上上句彩虹屁以后,肯定会被他嘲笑一番,今天居然这么平静地结束?
太不正常了。
这让尤霓霓愈发肯定刚才在家门口冒出的想法。
他有心事。
被迫来到书桌前后,她懒得再去抬张椅子,直接双手反撑在桌沿上,稍一用力,跃坐在桌上。
悬在半空中的两条腿晃了晃。
她之所以同意陈淮望来家里坐坐,就是因为想和他好好聊聊,但她观察了半天气氛,又觉得他好像不太想说话,于是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东摸西摸了半天后,她把一只耳机塞进他的左耳里。
陈淮望眸光微闪,却没有出声,任由她发挥。
很快,一道女声从耳机里流泻而出。
一开始,陈淮望以为她只是想借此让他放松放松,可是等听清歌词后,明白了她的意图。
平静的眼底起了一点涟漪。
他低垂着眼,冷冰冰的唇角有了些许温度。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
快要结束的时候,尤霓霓忽然把脑袋凑到他的跟前,眼睛亮晶晶的,跟着一起唱出声。
——把你的不快乐,卖给我,
——然后抱一下,好不好。
而后,她朝陈淮望张开双臂,打算让歌词照进现实。
谁知他迟迟没反应。
一怒之下,尤霓霓干脆一把抱住他,非常阔气道:“我有的是钱,你有多少不快乐,我就买多少,所以,你别不开心了。”
少女的香甜气味唤醒人的思绪。
陈淮望微微回神。
明明耳机还没有摘下,音量也足以盖过其他声响,他却偏偏只听得见尤霓霓的声音。
温柔而笃定,仿佛在人的心上轻轻吹了一口气,掀起一阵波澜。
那些沉重烦闷的情绪被轻易赶走。
陈淮望眉眼微敛,终于想起回应她的动作,伸手,牢牢圈住她的腰,埋在她柔软的颈窝,被困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
他说道:“没想到大小姐唱歌也跑调。”
“……”
第48章
下午。
把尤霓霓送回家后, 陈淮望来到了市医院。
在乐园的那通电话是简章打来的。
他接通的时候,简章语气不是太好, 不耐烦道:“陈宗岩打你电话没人接, 打到我这儿来了,说是你奶奶住院了, 让你待会儿去医院看看。”
当然, 这份不耐烦是针对陈宗岩。
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本来这没什么,真正让她不高兴的是, 十次里面,至少有九次陈宗岩都会故意夸大事实, 严重到好像马上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似的。
次数一多, 简章也就懒得再当这个传话筒了。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 他的这一招可以算是屡试不爽。
因为在和老人家有关的事上,陈淮望总是认真对待,所以就算知道是狼来了的故事, 他还是每一次都会去探望老人家。
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是真的,
比起到时候再来后悔没有及时赶到, 现在被骗一骗倒显得没什么关系了。
进了医院大楼后,陈淮望按照简章给的病房号,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找到了生病的老人家。
一拉开门, 便看见陈宗岩坐在病床前,正给老人家削水果。
而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家面色红润,看上去健健康康的,丝毫不见一点生病该有的憔悴。
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后, 病房里的俩人纷纷看向门口。
见到他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陈宗岩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变得不自在,放下手里的水果和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老人家说道:“妈,我出去抽根烟。”
老人家随便回了一句,没说别的什么话,因为她光顾着看陈淮望,已经顾不上他了。
她高兴道:“你总算肯来见奶奶了啊,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陈淮望应了一声,走了进去,仔细确认她的身体状况。
见状,老人家倒是有点愧疚,主动承认错误:“其实奶奶没有生什么病,只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奶奶就是想见你了,你不怪奶奶骗了你吧?”
对于这个结果,陈淮望已经提前设想过,所以这会儿并没有感到意外。
确认她没什么大碍后,他放下心来,在床边的空椅上坐下,重新拿起一个苹果,一边低头削皮,一边语气温和地回道:“不怪你,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闻言,老人家终于松了口气,好好看了看他,一脸心疼。
“你看看你,怎么又瘦了一大圈呢,最近是不是都没有怎么好好吃饭?唉,当初你要搬出去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同意,都怪你爸,非要听……”
说到一半,想起他不爱听这话,老人家及时止住,重新换了一个话题。
“那你不如搬来和奶奶住吧,就住高三这一年。反正从小都是奶奶带你,你也爱吃我做的饭,趁着现在奶奶还能动,再好好照顾照顾你。”
陈淮望知道她的好意,没有直接拒绝这个提议,反倒和她半开玩笑。
“奶奶,距离产生美。你要是和我住一块儿,你心目中的乖孙子可能就不存在了。”
老人家被这话逗乐。
恍惚间,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总爱逗她开心的孙子。
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惋惜这一切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知道他不愿意,老人家便不再强求他,只问道:“那奶奶每个月给你打的钱你用了吗?那些都是奶奶自个儿的钱,和你爸没关系。”
陈淮望将削好的苹果在盘子里切成小块,递给她,正想回答,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人还没进来,一道充满担忧的声音倒是抢先响起。
“妈,你没事吧,怎么不小心摔倒了呢,有没有让医生给你好好做一个全身检查啊?”
随后,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走了进来,而后一愣。
她好像没想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等走进来看清后,惊喜道:“诶,小望也在啊。你奶奶一直念叨着想见你,今天可总算把你盼来了啊。”
陈淮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继续回答上一次问题,说道:“用了。”
老人家也像是没看见她,回道:“用了就好,要是不够,记得和奶奶说啊。”
“嗯。”
看他俩旁若无人地聊天,被无视的俞方有点尴尬,只能催着还站在门口的人。
“小骞,你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看看奶奶。”
肖骞站着没动。
显然,他也没料到陈淮望会出现在这里,这下总算是弄清楚俞方让他来的原因了。
于是他连门都没进,直接走了。
见状,俞方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笑着帮他打圆场:“这孩子估计是刚才坐车晕车,身体不太舒服。妈,我先去看看他啊,你和小望慢慢聊着。”
说完,她连忙追了出去。
肖骞还没有走多远。
为了不被里面的人听见,俞方压低声音,喊道:“肖骞,你给我站住!”
走廊上的人停了下来。
俞方立马走过去,把他拉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肖骞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也不看她,只望着窗外的绿树,讥讽道:“你急急忙忙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挣这个表现吗。”
“什么叫帮我挣表现,妈妈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你要是现在不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好一点,到时候她不认你这个孙子怎么办?再说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奶奶,让你对长辈好一点,难道我还有错了吗?”
话说得很好听,肖骞却不吃这套,冷笑一声。
“不好意思啊,妈,我真的没办法像你一样这么想得开,可以管一个一直不怎么待见你的人叫得这么亲热。”
说完,他绕过俞方,这次不顾她的阻止,直接朝一旁的楼梯口走去。
病房里。
其实刚才听见俞方声音的那一瞬,老人家的脸色就变了一变,似乎不太乐意见着对方。
等俞方出去后,她更是直接抱怨道:“都说了让她别来,怎么就是不听,挺着那大肚子到处跑也不嫌累。”
陈淮望没有接这话。
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其他话题后,看她好像有些累了,他便准备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当他从病房出去的时候,一眼看见站在走廊窗边的俩人。
陈宗岩正一手搂着俞方的肩,似乎在安慰她什么,至于具体的谈话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陈淮望也不感兴趣,没有多看一眼,关上门,往电梯口走。
这时,一直用余光观察病房动静的人看见了他,和俞方说了一声后,连忙脚步匆匆地追了上来。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陈宗岩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主动开这个口。
最后,嘴里冒出来的又是以前那些翻来覆去说过的言论。
好话当然没有,反而指责他的不是。
“你还要和家里闹多久。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吗,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妈的事,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相信。”
闻言,陈淮望停下脚步。
如果所谓的“对不起”指的是“没有在婚姻期间和其他人发生肉体上的关系”,他确实做到了。
可是,这个“对不起”的定义未免有些狭隘。
又或者说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开始新的生活,他只能这样避重就轻地反复告诉自己,以此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时间一长,连自己都忘了原本的真相是什么,只记得那些以假乱真的谎言。
半晌,陈淮望转过身子,目光落在走廊的另一头。
俞方正在认真观察他们的动向,好像很关心他们在聊什么,被发现后,又急忙移开眼睛,装出一副到处乱看的样子。
都说本性难移。
偷惯了的人果然永远改不了偷偷摸摸的毛病。
陈淮望多看她一眼都嫌脏,收回视线,反问:“那你觉得她有做对不起我妈的事吗。”
陈宗岩知道他说的是谁,没有回头看。
这样的质疑不是第一次了。
他无奈叹气。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你俞阿姨破坏了我和你妈的感情,但这件事真的和她没关系,是我和你妈本身感情就出了问题。而且,她和你妈是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妈的事。”
最后一句话陈淮望听笑了。
他吊着嘴角,神色渐冷,语气里满是嘲讽。
“没想到你都这个岁数了,还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看来这辈子遇见的全是讲义气的朋友?那你可要好好珍惜了,就算哪天被捅了刀子也千万别喊疼。”
说完,没等他回答,陈淮望便转身离开,懒得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关于陈宗岩的辩解,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无数次。
但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大人之间脆弱多疑的感情,因为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旁人能够说清的,就算他是他们的儿子也同样如此。
可惜,现在再来追究他到底在意的是什么已经没有了意义。
因为简筠已经回不来了。
*
尤霓霓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算不上天籁之音,可是,也不至于跑调吧。
这么说她真是太过分了!
好歹她也是女生啊!
遭到陈淮望的嫌弃后,她皱皱鼻子,差点习惯性地给他一拳,又及时想起他这会儿情绪不好。
看在他今天这么让人心疼的份上,这一次她只能不和他计较了。
尤霓霓不情不愿地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下一秒,她又察觉不对劲。
原本她只是打算简单抱一抱,传达完自己的心意就放开,可照现在的架势下去,恐怕要抱到天荒地老了吧。
因为陈淮望好像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依然紧紧抱着她。
尤霓霓觉得奇怪,想侧头看看他,又碍于他的脸埋在她的肩上,什么都看不见。
……
不会吧。
尤霓霓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于是没急着推开他,而是大胆猜测道:“你……你该不会在哭吧。”
闻言,陈淮望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在她心中这么脆弱。
虽然今天在医院里遇见的事情不算愉快,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感到伤心或是难过。
因为最难受的那段时期已经过去了。
从以前的愤怒,到现在的麻木,以后无论再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他都可以坦然面对。
如果非要说今天的事对他产生了什么不良影响,或许只有一点——
他厌倦这样的生活,也不想再和陈宗岩的家庭扯上半点关系。
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看上去像是心情不好的原因。
可现在看来,被尤霓霓这样误会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处。
反而既能被她抱,还能被她哄。
于是陈淮望不打算解释了,想让她继续担心,便顺着她的话往下,故意哑着嗓音,低声问道:“哭了有什么安慰吗?”
一听他的声音确实和刚才有所不同,尤霓霓果然上当了,甚至没顾得上思考他说的这句话本身是什么意思。
这下她慌了神,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难免手足无措,只能连忙拍拍他的背。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这样我还能帮你想想解决的办法,千万别闷在心里,也千万别哭啊,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哭鼻子的男生呢。”
陈淮望挖好了坑,只等着她跳进来了。
“要我教你怎么哄吗。”
“……”
居然还自带教程?
尤霓霓手一顿,想了想,忽略奇怪的地方,虚心请教:“怎么哄?”
“给他做一顿饭。”
“……你还没有吃晚饭吗?”
“嗯。”
……
搞半天,原来是饿哭了啊。
尤霓霓哭笑不得,拿他没办法,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
反正这个要求没什么难度。
“那你想吃什么?我丑话可说在前面啊,我们家每个人都厨艺平平,你这么挑食,不一定吃得惯,而且……”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咳!”
门口传来尤正柏的声音。
紧随其后响起的是几道突兀的“咔嚓”声。
……
尤霓霓立马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程慈正一脸歉意地调整相机,感觉她的视线后,第一时间和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啊,忘了关声音,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别放在心上,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
怎么可能当她不存在!
尤霓霓终于松手,和陈淮望分开,不高兴道:“妈妈,你又在做什么坏事!”
“记录我的心动瞬间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程慈:恶作剧之吻死忠粉
水落石出的一章(?)
第49章
说实话, 在陈淮望出现之前,尤霓霓从来不知道, 原来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隐藏的CP爱好者。
本来他俩也没做什么不符合年龄身份的事, 两位大人的突然出现却为整件事平添上几分见不得人的色彩。
这种尴尬程度应该和“约爸妈一起看电影却不幸碰上激情戏”旗鼓相当吧。
……
真是见鬼了。
听完程慈的话,尤霓霓连忙从书桌上跳下来, 东摸摸脖子, 西摸摸耳朵,浑身不自在。
一时间, 她竟不知道如何缓解这种莫名诡异的气氛,只能苍白地解释道:“妈妈, 你怎么老是扭曲事实啊, 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个拥抱只是鼓励的拥抱。”
“我没说不是鼓励的拥抱啊。”
“……”
没办法,尤霓霓只好换一个攻击点:“那你刚才进来怎么都不敲门。”
明明之前还教育她爸爸要学会尊重孩子,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 就不知道尊重了呢!
谁知又被倒打一耙。
“我们敲了的啊,是你自己太投入了, 没听见声音吧。”
“……”
是吗。
尤霓霓朝尤正柏投去求证的视线。
不料在场的四个人里,就数他的表情最不好看。
尤正柏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程慈为了挽救他的形象, 特意带着他上来送水果。
对此,他本来是拒绝的,因为他猜到了肯定没好事。
没有为什么,就是身为一个父亲的直觉。
无奈程慈威逼利诱, 一定要他出面,没办法,他只好跟着一起上来。
结果呢。
果不其然,撞见刚才那一幕了吧。
极具冲击性的画面引起他的极度不适。
尤正柏越想越不高兴,“咚”的一下,放下手里的水果盘,心想还好他们来得及时,要不然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因此,庆幸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拿出岳父看女婿的架势,开始一一数落陈淮望的不是。
“你和我家霓霓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吧,像刚才那样抱着合适吗?还好你们现在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也这样,你想过会对她造成……”
尽管在上来之前,他被程慈再三警告,管住嘴,迈开腿,只做事,别说话。
但是,在亲眼看见自家女儿被一个男生那样抱住后,他怎么可能还控制得住自己的嘴呢。
而面对尤正柏的这番指责,陈淮望一句话没反驳,全盘接受,听得很认真。
尤霓霓却左右为难。
她知道,尤正柏是她身边所有人里,唯二不戴粉红滤镜的人,她应该好好珍惜才对,不应该打击他的信心,泼他冷水。
可是,她又不能昧着良心,就这样让陈淮望被冤枉啊。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尤霓霓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把陈淮望护在自己的身后,主动自首道:“爸爸,是我先抱的他。”
“……”
尤正柏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一脸痛心地看着她。
一直没出声儿的程慈倒是露出满意的表情,冷不防冒出一句:“老公,我怎么记得咱俩以前还不是男女朋友的时候,你明着暗着抱了我好几回呢?”
“……”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
每句话尤正柏都无法反驳,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让她给自己留点面子。
程慈接收到了他的求饶信号,便没再往下说,转而对陈淮望客客气气道:“刚才那些话你别在意啊,你叔叔就是见不得他女儿对除了他以外的异性好,没有恶意的。”
说完,拉着尤正柏走出房间,把独处空间还给他俩。
出去后,她继续教育道:“老公,你做人不能这么双标,尤其你还是一个父亲,以后……”
尤霓霓:“……”
她发誓,以后她再也不把陈淮望往家里带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后,尤霓霓换上笑脸,对受苦受累的人说道:“走吧,下去给你做饭吃。”
却被陈淮望勾住衣领。
他回道:“我没哭。”
言外之意,不用做饭哄他了。
倒不是客套,而是因为他刚才说那话原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多抱她一会儿而已。
尤霓霓被迫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可是你确实没吃饭啊。”
“吃了。”
“……”
前后转变得这么快,不得不让尤霓霓怀疑——
“是不是我爸爸妈妈让你太有负担了?其实我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说完,她又突然想起,这个“奇怪的东西”不正是陈淮望本人吗。
要不是因为他的出现,程慈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吧。
看来以后得减少他俩的见面次数才对。
正想着,又听陈淮望说道:“他们都很好,没给我负担。”
……嗯?
在见识了那么多不合常理的事之后,还能说出这种客套话,也真是难为他了。
尤霓霓知道他辛苦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那你要回家了吗?”
似乎有点不舍。
闻言,陈淮望眼睫微垂,半敛的黑眸里仿佛停泊着月亮,带着莫名的诱惑。
“需要我留下来陪睡?”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
“……”
尤霓霓最讨厌他一本正经说这种容易让人上头的话了,白净的脸颊和耳根一起变红。
一时间,她忘了要对他好的事,收起耐心,使劲儿推着他往外走,催道:“走吧走吧,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家了,我送你出去!”
陈淮望不再逗她,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为了不引起注意,尤霓霓刻意放轻脚步声。
尽管如此,程慈还是在第一时间闻声赶来,见他俩往门口走,一脸失望道:“这么快就要走了啊,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不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她一边敷衍地回答,一边拽着陈淮望,加快步伐,快速逃离这片危险区域,生怕又生出别的事。
平安来到外面的世界后,尤霓霓放开手,临别前,叮嘱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还是先打电话吧,别再独闯狼窝了。”
陈淮望“嗯”了声。
于是她又挥挥手:“那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直到陈淮望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尤霓霓才转身往回走,脸上的笑也从脸上褪去。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
作为国家一级坑女儿民间表演艺术家,程慈还在和尤正柏分享刚才拍的美照,表情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外孙女有多可爱。
听见客厅外面传来的动静后,她探头看了眼,本想邀请当事人一同欣赏,却看见一道垂头丧气的背影,正往楼上走。
回到房间后,尤霓霓一头倒在床上。
没一会儿,响起一道敲门声。
她应了一声。
程慈推开门,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突然没精打采的?”
闻言,尤霓霓没有说话,只意思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作为回应,而后继续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程慈大多时候看上去都不像是个靠谱的母亲,但每当有什么正经事的时候,她还是能为人指明方向,毕竟人生阅历摆在那儿。
这么一想,尤霓霓决定拿着自己的问题,咨询一下程慈。
于是她坐了起来,叹了口气,丧气道:“妈妈,我觉得陈淮望今天不是太开心,但是他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不肯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把我当成他的朋友?”
说完,又苦恼地补充了一句:“本来我想安慰安慰他的,可是他一句话不说,就算我想安慰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为什么要安慰他?”
“啊?”
尤霓霓没听懂这话,抬起头,不解道:“他心情不好,难道我不应该安慰他吗?”
程慈摸摸她的头,耐心教她:“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需要安慰。既然他不说,那就说明他想要的并不是周围人的安慰啊,至少不需要口头上的安慰。”
不需要口头上的安慰?
她似懂非懂,追问道:“那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啊,也不用纠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的心事。这种时候,你只用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这么简单?有用吗?
尤霓霓半信半疑。
因为对她来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必须和人倾诉,所以不太理解这种安慰法。
程慈也知道,以她的思维模式,可能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于是拿出实际案例,加以说明。
“你刚才那样就做得很好啊。不信你回想看看,你主动抱了他以后,是不是觉得他整个人的状态比一开始好了一点?”
好像……确实是哦。
听到这儿,尤霓霓终于抓到了一点感觉,眼睛里的迷茫渐渐散去。
她的表情重新变得明朗起来,正想继续和程慈深入探讨一番,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程慈帮她拿了过去。
一看,是路程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把手机递给她后,程慈走出房间,不打扰他俩聊天了。
接通后,路程一眼看出她脸上残留着的惆怅,问道:“怎么了,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尤霓霓重新趴在床上,没理会他的打趣,有气无力道:“眼睛不好就去看医生,千万别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见她不愿意说,路程便没有多问,开始追究她最近犯下的一个滔天大错。
他承认道:“是,我确实眼睛不太好,否则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了。”
被突然攻击的人:“……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你说呢。”
“……”
尤霓霓还真的说不出来。
见她一脸茫然,路程也是真的生气了,恨不得这会儿能穿过屏幕,好好收拾她一顿。
他公布她的罪行。
“我不联系你,你就不知道主动联系我是吧?咱俩都几天没通过电话了。”
嗯?
闻言,尤霓霓回过神,终于正眼看他,不相信道:“我们已经几天没联系了?不可能吧,我怎么觉得昨天刚和你通过电话呢。”
“……”
路程眯了眯眼,嗓音略低,隐隐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尤霓霓,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了。”
尤霓霓:“……”
这种感觉很熟悉。
要不是隔着手机,现在的她恐怕已经被路程直接用手肘卡着脖子,拖着往前走了。
尤霓霓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所以没有和他一争高下,见他的脖子上还淌着汗,似乎刚运动完,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围的嘈杂人声时不时偷蹿入耳机,再钻进她的耳朵里。
于是她果断转移话题,感叹道:“你们大城市果然不一样啊,这么晚了,大街上还那么热闹。”
你们大城市?
怎么听上去让人这么不舒服。
路程依然黑着脸,表情没有好转,提醒道:“别忘了,你也是C市一份子,现在只是暂时住在桐市而已。”
“哦……”
尤霓霓确实差点忘了这一事实,见话题转移失败,索性回归最初的问题。
“那你最近为什么都没有联系我?”
“在我妈面前挣表现。”
“挣什么表现?”
“不想告诉你。”
“……哼。”
小气鬼。
她还不稀罕听呢。
尤霓霓撇撇嘴,表明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
路程心情好了一点,又问道:“你们下周四开运动会?”
“对啊。”
她点点头:“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还是不想告诉你。”
“……”
既然什么都不告诉她,那这通电话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专门吊她胃口的吗?
尤霓霓才不想让他得逞,气鼓鼓道:“那我去洗澡睡觉了!古!德!拜!”
“等等。”
“干什么?”
原本尤霓霓还以为他知道错了,结果听他问道:“谁把你书桌上的相框扣下去了?”
嗯?
她回头看了看书桌,发现和他的那张合照果然被扣在了桌上。
难道是陈淮望?
算了,这不重要,反正她的回答都是——
“哼,不告诉你!”
说完,按下结束键。
视频中断,画面跳回到聊天界面。
路程盯着手机屏幕,眼底的光和它一起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
睡前,尤霓霓躺着刷微博,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手一松,手机“啪嗒”,砸在脸上。
见她一动不动,似乎被砸傻了,陈淮望帮她把手机拿开,继续看书。
尤霓霓回过神,把手机举到他的眼前,指着上面的一条微博,说道:“天啊,望望,我真是太脏了!我居然把这句‘老公,摇了我吧’看成‘老公,插了我吧’!你说我到底想在什么!”
“想老公插你。”
“……你怎么能这么粗俗!”
“那应该怎么说?”
“想老公和我爱爱。”
闻言,陈淮望放下书,关灯,把她压在身下,回道:“好。”
“…………”
第50章
星期一早上。
一进学校大门, 方遥雨便看见走在前面的尤霓霓和张唯笑,赶紧追了上去, 搭上两人的肩。
“霓霓, 你今天怎么又来这么早啊?”
尤霓霓正和张唯笑聊天,听见她的声音后, 没有回答, 而是一只手伸进衣兜里,神秘兮兮道:“小雨, 给你看个大宝贝!”?
这糟糕的台词。
如果换成一个男生对她说这话,方遥雨百分之百会认为对方是想性骚扰她。
收起不纯洁的想法后, 她问道:“什么?”
尤霓霓没说话了, 故意放慢动作, 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而后递到她的眼前,自带音效:“当当当——”
方遥雨定睛一看。
下一秒, 她原地起跳,发出土拨鼠尖叫, 赶紧接过那封信,里里外外反反复复地看了个遍。
与此同时,嘴巴也没歇着。
“天啊啊啊啊啊霓霓!你太厉害了吧!那天我眼睛都快找瞎了也没有看见荧光棒, 又不敢再进去第二次!你是怎么找到的!中午借我复印一份啊!”
对于她的反应,尤霓霓很满意。
由于昨天发生了太多事,导致她忘了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方遥雨,所以特意早早到校。
看来今天确实早起得值啊。
她骄傲地扬着脸, 接受完这份暴风夸奖后,撩了撩头发,以一副“哎呀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的欠扁样,轻描淡写地回道:“大概这就是神的指引吧。”
方遥雨慕了,在线祈祷:“求求十一月对我好一点吧!”
张唯笑不追星,所以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问道:“你和谁去的鬼屋啊,霓霓?”
“……”
尤霓霓的笑容瞬间卡壳。
而还沉浸在兴奋里的人一听这个问题,立马回神,显然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分出一点注意力,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期待她的回答。
又到了她“最爱”的睁眼说瞎话环节。
身经百战的人很快调整好表情,煞有其事地回道:“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尽管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可嗷嗷待哺的两个人竟奇迹般地没有感到失望。
话音一落,同时“哦”了一声——
“大佬啊。”
“……”
有这么明显?
尤霓霓不解,表情再次崩盘,忽然生出一种挫败感。
却被方遥雨和张唯笑双双无视。
她俩继续好奇道:“和大佬去鬼屋是不是特有安全感?”
这一题尤霓霓会答。
而且是诚实回答。
虽然在陈淮望的陪同下,她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但这并不足以抵消他吓人带来的不良影响。
于是她果断否认:“才不是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只会吓人。”
“吓人?原来大佬这么幼稚啊。”
尤霓霓一听,还以为她们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忿忿道:“对啊!”
结果下一秒又惨遭她们的背叛。
俩人居然唱起了的双簧。
方遥雨稍息立正站好,拿出早间新闻主持人的范儿,开始报道新闻。
“惊!一高校大佬竟频频在学妹面前展现不为人知的一面,在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呢?下面请看本台前方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张唯笑一手握成拳头,举到身前当话筒,一手摸着耳朵,假装里面塞了耳机。
等方遥雨一说完,她立马接过话头。
“好的,各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两位主人公就读的三中。据我们掌握到的情报,目前俩人还是纯洁的校友关系。就此事,我们采访了女主人公,接下来让我们听听看她是怎么说的吧。”
“……”
在瞎编乱造这件事上,尤霓霓算得上是个中好手,但有时候也不得不对她俩甘拜下风。
不过,她能说什么?
尤霓霓一把推开递到跟前的拳头话筒,一脸冷漠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还有,如果以后你们再造谣生事,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追求正义真相的张记者不惧威胁。
她本打算继续往下说,不料话音一落,毫无征兆地响起第四个人的声音。
“小学妹,你们一大清早就玩这么嗨啊。”
激情演绎情景剧的三个人:“……”
在一阵不安的沉默后,“主持人”和“记者”率先回头。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所以楼梯间的光线不算充裕,再加上陈淮望和她们之间还隔了几级台阶,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身上的距离感和不易亲近的冷漠。
更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看她们,眼睛里似乎只有那个不敢回头的胆小鬼。
这让两个人稍微松了口气。
刚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先撤漂,谁知这时丛涵又热情提议道:“你们要不要顺便采访一下男主人公?”
“……不了不了!”
闻言,张唯笑和方遥雨吓得重新提起一口气,连忙摇手谢绝他的好意。
要是知道本尊就在她们身后,就算给她们十个尤霓霓,她们也不敢当着陈淮望的面开这种玩笑。
说完后,俩人你推我我推你,非常默契地丢下女主人公,独自畏罪潜逃了。
尤霓霓:“……”
尽管惨遭抛弃,但她心里十分清楚,现在不是计较她俩不讲义气的时候,还是逃命要紧。
于是她准备紧跟她俩潜逃的步伐,无奈书包忽然被人从后面拎住,动弹不得。
陈淮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旁边,嗓音低沉,兴师问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
她就知道。
不该听见的果然全被听见了。
见自己躲不过这劫了,尤霓霓只能直面惨淡的人生。
她坚强转过身子,力挽狂澜,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做人啊,目光不能这么短浅。这句话的重点明明是后面的‘好心人’,我是在夸你呢。”
丛涵立马附和:“对啊,摆明了是在夸你。这世上除了小学妹,谁还会觉得你是好人啊。”
陈淮望轻瞥他一眼。
尤霓霓没察觉,注意力还放在丛涵的那句话上。
怎么听上去就像是在骂她的眼光不行呢?
她认真细究了几秒,最后觉得应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没再放在心上。
抬起头后,她想起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好奇道:“对了,你们运动会参加什么项目没有啊?”
丛涵踊跃回答:“我报了一个四百,4x100的接力,还有一个一千五!”
尤霓霓“哇”了一声。
她知道丛涵平时爱打篮球,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运动健将,眼睛里写满佩服。
惊讶完,她又扭头问陈淮望:“你呢,什么都没参加吗?”
这个问题丛涵完全可以代答。
“他?运动会那天没有直接在家睡觉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别指望他还会参加什么项目。”
……也是,是她天真了。
尤霓霓的如意算盘落空,迅速转移目标,和丛涵商量道:“那……如果到时候你有什么项目得了第一,最后的抽奖环节又正好抽中了和我哥哥有关的东西,你可不可以卖给我啊?”
“卖?”
一听这个字眼,丛涵不乐意了。
“小学妹,咱俩现在都是什么关系了,你怎么还能用这么生分的词!别说是抽奖抽中了,就算是没抽中,只要你想要,我都能直接让舟舟再给你准备一份!”
“不行!”
话虽感人,但是尤霓霓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哥哥这么正直努力,作为他的粉丝,我怎么可以走后门,给他抹黑呢。我应该靠自己的双手,加油打拼才对!”
“你要怎么打拼?”
尤霓霓双手握拳,斗志满满:“在跳绳比赛里取得第一名!”
“……”
真是一个远大的抱负!
丛涵为她鼓掌。
这段对话的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结束的时候,正好走到尤霓霓的教室门口。
于是她和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句“中午见”,便准备进去收拾那两个弃她于不顾的塑料同学了。
谁知刚撸起衣袖,她的面前忽然横出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
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对钥匙扣。
虽然是鬼魂的造型,但是比昨天鬼屋里的那些“鬼”可爱多了。
尤霓霓往前的身子退了回来,“诶”了一声,依稀记得在乐园里见过。
她看了看陈淮望,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惊讶的表情里带着点困惑,意外道:“给我的吗?”
还没回答,再次被丛涵抢了先。
原本他已经朝自家教室走了,察觉不对劲后,八卦雷达瞬间开启,赶紧重新折回来,没想到还真的有问题,张口就是一顿胡说。
“我靠,你准备的这是什么定情信物啊,这么简单,能不能上点心!”
……
定情信物?
尤霓霓刚伸出去的手立马停在半空中。
虽然她知道这是丛涵的玩笑话,但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搞不好真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于是她谨慎确认道:“这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的啊?”
“送的。”
“谁?”
看她这么戒备,陈淮望轻哼一声,表情不是太好,回道:“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
…………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尤霓霓的手又是一顿,默默望着陈淮望,露出一个心塞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看来这个梗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的确是一位好心人送的。
作为鬼屋最受欢迎的周边之一,鬼魂钥匙扣是非卖品,只作为奖品使用。
可昨天从鬼屋出来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见她哭得实在伤心,怕她兑换了彩蛋小礼物还是止不住哭,于是特意送了一对给陈淮望,说是让他拿着去哄哄女朋友。
只不过他昨天忘了这事儿,晚上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才想起。
见她还是没反应,陈淮望蹙眉:“不要?”
“要要要!”
尤霓霓回神,心想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于是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一把胡乱抓过钥匙扣。
下一秒,她又还了一个回去。
“你也留一个吧。”
“别别别,他最不喜欢这种东西了,给他也是浪费,还是交给我……”
见状,丛涵连连阻止道,可话还没说完,她手里的钥匙扣就已经被陈淮望拿走了。
被秒打脸的他:“……”
陈淮望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淡淡看了一眼“自取其辱”的人,而后朝教室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丛涵怒了:“小学妹,他刚才是在和我炫耀吗!”
应该……不是吧。
不就是一个钥匙扣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但是,他的行为确实不对。
尤霓霓抱歉地冲丛涵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你要是想要的话,下次我再买一个送给你。”
“那你要偷偷给我,不能被陈淮望发现了。”
“为什么?”
“我怕他嫉妒我。”
“……好。”
尤霓霓假装信了。
和他约定好后,她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了两罐牛奶。
不用问也知道是哪两个人送的。
她“哼”了一声,丝毫不领情,在座位上坐下后,怒拍桌子,直接点名批评不敢看她的俩人:“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张唯笑吓得一抖,赶紧转过来。
“霓霓,我们刚才那是本能的求生反应,毕竟你和大佬熟,我俩又不熟,在那种情况下只能先走一步了,要不然多尴尬啊。”
方遥雨点点头。
“对啊,你别生气了,等星期四开运动会,我让我同学专念你的稿子怎么样?不是说被选中稿子数最多的人,最后也能参加抽奖活动吗?”
“……”
为什么今天老是出现这种考验她定力的诱惑?
尤霓霓坚定的决心出现一丝动摇。
说不心动当然是假的,好在她最后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恶魔,忍痛拒绝:“不用了,我相信,就算你不和你同学打招呼,我的稿子也会成为被选中最多的那一个。”
张唯笑和方遥雨立马拍马屁:“嗯!我们也相信你!”
不过尤霓霓难得没有被忽悠过去,哼道:“别以为你们这样就能掩盖你们刚才的‘罪行’,我还没有消气。”
“请说出你的原谅条件。”
“到时候运动会上,王老要是又让我帮她带小孩,你俩得帮我!”
“……OK!”
*
签下不平等条约后,接下来,她们要做的事就是坐等运动会的到来了。
幸好这次没再出什么岔子。
和上周的阴雨天比起来,星期四当天的天气好得出奇。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在秋天快结束的时候最后上演了一场秋高气爽。
由于开幕式八点钟才开始,而且是初中部高中部一起参加,所以这会儿全校师生都还在教室里坐着,等广播里的通知,依次下去候场,免得出现拥挤混乱的状况。
谁知道快要轮到他们班下去的时候,方遥雨突然收到一条不好的消息,“蹭”地站起来。
“霓霓!哥哥在校门口被一些外校的人围住了!快!救哥行动!刻不容缓!”
尤霓霓正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写广播稿,一听这话,立马弃文从武,放下笔,和她一起冲出教室。
不幸的是,刚踏上走廊,一股神秘的力量忽然限制了她的行动。
回头一看,又是陈淮望。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别拦着我去拯救我哥哥!”
陈淮望扣着她的手腕,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只回道:“别跑。”
怎么能不跑!
再不跑!她哥哥就要被外校的那些女生吃掉了!
尤霓霓皱起眉头,不说话了,直接用力地动了动手腕,试图挣脱开他的束缚。
可惜,无果。
没办法,她只好寻求旁人的帮助:“丛涵学长,你快帮帮我!”
然而这次丛涵也帮不了她,难得站在陈淮望这一边。
因为他知道,陈淮望是怕人太多,到时候发生什么安全事故才这样做。
在这种情况下,丛涵能做的只有消除她的担心,于是安抚道:“放心吧,舟舟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他的身边也有人保护他,不用你去救他。”
……那也用不着抓着她不放吧。
尤霓霓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看着方遥雨渐行渐远。
当她以正常偏慢的速度走出教学楼后,校门口早就没了江舟池的身影。
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恨恨地瞪了陈淮望一眼。
这时,丛涵说了句“我去走方块队了”。
闻言,尤霓霓还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不料手腕上的力量依然没有消失,好像对方并不急着走。
她奇怪道:“他不去吗?”
“他没有参加。”?
尤霓霓有点意外。
像她这种身高的,没有参加方块队还情有可原,毕竟她无论站在什么位置,都会造成“凹”现象,以至于从来都是坐在看台上帮大家看包的命。
可陈淮望为什么没资格参加?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道:“真是白瞎了你的长相和身高!”
“小学妹,这种时候你就别夸他了。”
“……”
她哪有夸他?
走之前,丛涵又交给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你也不走方块队吧?那正好,你帮我好好看着他啊,千万别让他溜出学校去了。”
“……嗯!”
尤霓霓被迫从丛涵的肩上接过老妈子的担子。
等他离开后,她和陈淮望一起走向看台,在班级对应的位置坐下。
见他们班没坐几个人,尤霓霓怕他无聊,大人不记小人过,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安排道:“你先和我坐吧。”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相机,提前为待会儿的拍摄做准备。
原本她不是一个仪式感很重的人,对记录生活点滴更是没有兴趣。
发生转变是在去年的初中同学会上。
当她听着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忆过去的趣事,可是说来说去又只有那么几件事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所以,她现在渐渐学会了有意识地记录生活。
不管是用文字的方式,还是照片视频。
虽然有些事情在当下看来稀松平常甚至不起眼,但她相信,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这段平凡的岁月一定会是所有回忆里最闪闪发亮的存在。
如果不趁着现在好好记录下来,等到将来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东西可怀念的时候,肯定会埋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多留下一点关于它的记忆。
尤霓霓庆幸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不过,她的相机怎么好像出问题了?
盯着黑屏的相机,她觉得奇怪,捣腾了半天,还是没有解决好。
忽然间,伸出一只手,帮她摘下镜头盖。
问题消失了。
尤霓霓:“……”
陈淮望收回手,轻拍她的脑袋,嗓音里听不出嘲笑,关心道:“第一次用相机吗,大小姐。”
“……谁说的!我会拍!真的会拍!”
尤霓霓大声反驳,却见他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一哂,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
见状,她立马板着脸,严肃警告道:“你最好收起你那怀疑的眼神哦!”
刚说完,广播里随即传来“下面迈着矫健的步伐,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13)班”。
这下尤霓霓顾不上和他争论了,赶紧拿着相机站起来,靠在看台栏杆上,认真拍下每一个瞬间。
紧跟其后的是高三(1)班。
举牌的当然是江舟池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尤霓霓想起正事。
开学这么久了,她连一张和江舟池的合影都没有拥有,这件事难免让她感到难过。
好在现在不失为一个机会,尽管距离远了点。
趁着他还没走远,尤霓霓赶紧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拿出手机,找准角度,自拍了好几张。
原本她想过让陈淮望帮忙,但鉴于之前在电影院的惨痛经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直到队伍走到操场的另一端,尤霓霓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把刚才拍的照片一一翻给陈淮望看,不死心地证明自己的实力。
“看吧看吧!这绝美的构图,这恰到好处的光线,绝对可以说明我是真的会拍,而不是……”
在夸自己这件事上,尤霓霓毫不嘴软。
可就在她说得正起劲的时候,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霓霓。”
……
一听这声音,尤霓霓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立马扭头看了看。
而后,她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
一个本应该在两三百公里之外的人,此刻居然正站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位置上,笑着看她。
这比他上次的出现还让人意外。
尤霓霓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儿眨了好几下,努力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路程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张开手,为她提供另外一个更简单有效的确认方法。
“别眨眼睛了,过来抱一下我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吗。”
……
好了,不用确认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只有路程才说得出来。
尤霓霓回过神,“呸”了他一声,一边站起来,准备朝他走去,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谁知刚起身,一股来自衣角的力量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低头一看,是陈淮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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