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早就达成共识, 外人面前皆是逢场作戏。
只要他不把女人带回家,更别带到她面前,随便他在外面怎么玩就行。
可他突然反问她, 舒晚没了底,不觉抬眼问道:“那你还要什么?”
易辞洲抵了抵下颌, “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 一个男孩。”
“……”舒晚静静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看了许久。
她忽地嗤笑:“易辞洲,没想到你还是个这么封建传统的人, 怎么?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非要一个男孩?”
这不是一个适合开玩笑的时候,也不是一个适合开玩笑的场所, 易辞洲更不是一个开得起玩笑的人。
他的耐心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多一分都恨不得上前掐住这个女人, 让她好好端正态度再跟他说话。
他压着气说道:“舒晚,我再说一遍, 别跟我在这开玩笑。”
听得出来他已经很不耐烦,舒晚却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 今夜只是暂住,明天一早她就会回到蓝湾别墅,不过就是扮演易太太,这一年多,不都演过来了吗?
她淡淡道:“哦,好啊。”
说完,她不带感情地轻轻一笑,长长的睫毛颤过下眼睑, 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映出淡淡的阴影, 宛若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偶。
偏偏的, 易辞洲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模样。
他宁愿她发着脾气跟他犟嘴,也宁愿她十分抗拒地在他怀里挣扎,而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假笑冷淡,毫无波澜。
见她如同一个铜浇铁铸的雕塑一般坐在那,易辞洲绷紧了嘴唇,在玄关处干站了几秒钟,便面无表情地大步上前,一把钳住舒晚的手腕,将她强行拖了起来。
莫名被他拖拽起来,舒晚又惊又恐,不觉叫道:“你干什么?”
易辞洲冷冷看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将她往客厅过道尽头的房间拉去。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她就闻到了男人惯用的香水味愈渐浓烈,很明显,那是易辞洲的卧室。
明明惧怕他的气势,却又只能咬牙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舒晚一边用力挣脱易辞洲的手,一边叫嚷道:“易辞洲!你又发什么疯!”
易辞洲打开门,将她推了进去,冷声道:“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他打开灯,钳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空出一只手,给付沉打了个电话,“林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那边应声了几句,匆忙挂断了电话。
舒晚一愣,不觉有些嘲讽,冷笑说道:“易辞洲,你在外面装得那么累,关上门还要假惺惺的,你就不怕自己变成双重人格了吗?”
易辞洲闻言睃了她一眼,蹙眉道:“双重人格?”
舒晚转头看向他,淡然说道:“是啊,两个易辞洲,一个是你,一个又不是你。”
话音刚落,易辞洲眼神明显一凛,眼眸中的暗光一闪而过,他嘴角轻轻勾起,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然后淡淡说道:“你说的不错,两个我,早就已经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舒晚皱着眉,默默看了他片刻。半晌之后,她忽地撇过头,两眼一弯,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嗤道:“神、经、病。”
她说得轻轻柔柔,语气还带着一丝罕见的调皮,像是在撒娇任性,又像是在发嗲骂他。这三个字飘进耳朵里,不仅没让易辞洲生气,反倒让他产生了一种酥软疲乏的感觉,甚至,觉得这个女人……太可爱了。
他可真是神经病。
这时,林医生在付沉的带领下,匆匆赶来,他喘着气,头发乱糟糟的,眼镜也带歪了,明显就是睡梦中被付沉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易,易总?是哪里不舒服吗?”
见医生来了,易辞洲没再多说什么,便指了指舒晚,道:“给太太好好看一下伤势。”
舒晚抬眼瞥了他一眼,平静道:“不用看,我挺好的……”
“……”听到这话,林医生一滞,尴尬地咽了咽口水,便将眼镜推正,开始着手帮舒晚检查伤势。
不过几分钟,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道:“只是一些皮外轻伤。”
易辞洲紧蹙眉头,沉声道:“就只是皮外伤?”
林医生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只是皮外伤,几天就好了。”
两个膝盖的擦伤和嘴角的淤痕,谁都知道几天就能好,易辞洲大费周章把医生请过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舒晚不咸不淡地问道:“仅仅是皮外伤,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易辞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直言问道:“失望什么?”
舒晚指了指自己的双腿,轻飘飘地说道:“最好摔个高位截瘫或者什么的,你就能永远摆脱我了。”
话毕,还没等易辞洲开口,林医生就解释道:“太太,高位截瘫不会的,您这就是普通的擦伤,今晚别沾水,涂些碘伏消毒就行了。”
“……”
他刚说完,房中的空气立刻骤降了几度,林医生也马上意识到自己接错了话,尤其是这种时间这种场合,稍有不慎,他就是炮灰。
好在易辞洲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冷冷道:“既然看完病了,一会儿付沉送你回去。”
林医生一听,像得了赦令,噌得挺直了身板,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医生甫一离开,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相看相厌还不如不看,舒晚垂下眼睫,将头扭到一边,一声不吭。
易辞洲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抬手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挑眉说道:“不用自我感动,我请医生过来,不过是想让他看看你的伤势能不能去老爷子的宴席。”
“自我感动?”舒晚抬眼,静静问道:“你哪里觉得我感动了?在你眼里,难道不是我死了最好吗?”
也不知道最近这个女人是怎么了,说两句就要怼回来,明明她一家子都完全仰仗着他才能活下去,可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却好像被动了起来。
易辞洲欠了欠嘴角,喉结上下滚动,沉声道:“舒晚,你大可放心,你死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还真是仁慈呢。
舒晚将松垮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那我还真要谢谢你呢……”
聊不到一起去,易辞洲也没什么再跟她说话的欲望,但看着她嘴角的淤青和脸颊逐渐显露出来的巴掌印,心里又莫名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大步走过来,不顾她反对,不言不语地弯身将她拦腰抱起,转身放在了床上,然后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
今夜真的是累极,舒晚不禁抬脚去踢他,沙哑着声音道:“今天你就别碰我了,改天行吗?”
易辞洲没理她,只是伸手,握住她乱踢的脚踝,沉声道:“你睡觉不洗澡吗?”
舒晚顿时愣滞住,没等她反应过来,易辞洲便转身拿了一块温湿的毛巾,开始帮她擦洗身体。
纵使两个人早就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是倏然间这么赤诚相见,舒晚还是涨红了脸,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里面的衣服本来就单薄,脱去了外面厚重的束缚,就只剩下一件半透蕾丝的内衣,在昏暗的暖光灯下,隐隐约约透着女人胴体的本色。
易辞洲视线淡淡扫过她的胸口,眼中悸色一闪而过,他压制地滚了滚喉结,说道:“我来。”
说着,他垂眼,解开她内衣的搭扣,轻巧避开她的娇点,将她的身体上上下下都擦洗干净。
最后,他回身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宽大的睡衣扔过来,见她疑惑,又不冷不热地补充道:“我这没有女人的衣服。”
舒晚静静看着床上的睡衣,也不跟他客气,拿过来就穿在了身上,还顺便抬眼睃他,讥诮道:“没想到易总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这么麻利。”
易辞洲闻言,忽地愣住,他怔了几秒,侧目回头,淡淡道:“是。”
舒晚没看他的表情,勾起嘴角道:“那你这样伺候过多少个女人?”
他这样的人,只要张张嘴、挥挥手,就能像一个残废一样,躺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等着人争先恐后冲上来伺候他,所以不管易辞洲说出几个,她都不会惊讶。
偏偏的,易辞洲面色平静地说道:“两个。”
舒晚愣了,没说话。
易辞洲见她没了反应,依然只是淡然道:“你,还有我妈妈。”
“妈妈?”舒晚蹙眉问道:“你平时不都是喊母亲吗?”
虽然易母久病不常见人,但舒晚依稀记得,易辞洲每次见易母,都是恭恭敬敬称“母亲”,从来没有喊过妈妈。
突然而来的一声妈妈,却让她狐疑了。
听着她的话,易辞洲稍稍一顿,便低着头抬手帮她系上扣子,沉寂了几秒,他点头:“嗯。”
不知道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舒晚也没来得及问,易辞洲便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你睡吧。”
舒晚不禁问道:“那你呢?”
这套公寓,大部分空间都用来做会议室了,可没别的房间了。
易辞洲回头,道:“怎么?想要我陪你睡?”
“不想。”舒晚没做多想,连连摇头,她困极,也想不了别的。
易辞洲没理会,抬脚出门,正欲带上门,舒晚忽地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他,“等一下……”
见她吞吞吐吐踌躇不断,易辞洲显然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他有些燥郁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舒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今天要不是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易辞洲便冷淡打断她道:“不用,你要是真的死了,我比谁都开心。”
说完,他直接关上了门。
脚步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舒晚便伸手摘下了助听器摆在了床头柜上。
眼神里,暗沉犹如死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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