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玩家的挨个采访, 她发现附近的NPC都表示自己最近从来没有碰见过座椅睡死人事件。
沈时序陷入沉思。
她把脑袋上还挂着血的医生NPC搬了下来，自己稍微弯腰，双手扳住这排座椅的底部用力往上一掰
【这不是你的所有物, 无法拆除】
沈时序：“……”明明不和地面固定的东西就可以随便带走的！
不过难道以为这样的提示就能难倒玩家吗？
玩家冷笑着拔出自己的长刀, 唰唰齐地切断椅子腿，硬是把和地面分离的座椅举了起来。
【医院座椅（四人位）：破旧的座椅，看起来被泡过水。只是单纯的座椅，废品站可能都不乐意收, 可谓是垃圾了。】
难道以为这样的提示就能骗过玩家吗？
不，它肯定没这么简单。
玩家自信地把四人位的座椅塞进自己的包里，步伐轻快地离开了临时医院。
收集图鉴是很有趣的，但抽水是很无趣的。
即使沈时序最近发现自己可以直接对着水面疯狂使用一键分解来加快工作效率，工作的趣味性也不会增加。
玩家花了足足一周才完成抽水任务，包里塞满了【污染水】【污染浓盐水】【污染淡盐水】等等液体单位，翻页都翻不到尽头。
一等荣誉公民的授勋仪式倒是像模像样, 不仅安排了大批的神殿NPC在外列队恭迎玩家, 还有大量的民众NPC前来观礼。
但因为不走寻常路的玩家是直接从圣殿的墙上翻进来的, 原本的欢迎队列一条也没派上用场。
沈时序玩游戏时，偶尔还是会有仪式感的。
比如说参加授勋仪式这种很可能会有CG和过场特效的场景, 她就在包里挑挑拣拣，最后穿上了大葱鸭的套装。
是的, 当然不会找套正经衣服穿了。
谁玩游戏还那么正经啊！
从圣殿那高高的顶上跳下来后, 沈时序就地打了个滚，正好滚到四个看起来像是在执行守卫工作的神殿骑士跟前, 又在骑士NPC们的注视下淡定拍拍鸭屁股站起。
“白夜阁下, ”其中一名骑士NPC上前，“仪式的入口在那个方向。”
沈时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发现要绕好长一段路，于是把头转回来看向面前只有几米远的高墙。
明明这个方向更近啊！我们玩家是不会绕路的，就算中间有一座山，玩家也只会硬是靠自己的双手双脚越过山丘，走出倔强的直线。
就算一眼看不到顶的山……不，应该说，一眼看不到顶的山那不是更让人想爬一下了吗？
于是，无视骑士NPC的指引，沈时序绕着他们四个挨个戳着点了点对话，确认没有触发什么任务后，掉头跑了几步，顺着那堵十几米高的墙爬了上去。
什么？墙上没有地方可以借力？
我们玩家的徒手攀爬能力是超越物理规则的。
唰唰爬到墙头上，沈时序探头往里面看去，见到了在广场上列队的骑士们。
再向内的小广场上，是穿着统一制服的祭司和圣女。
沿着这个路线一直往里走，就到了地图指引的“仪式场地”。
早在机甲大赛的时候沈时序就观察过了，《第二人生》里的NPC几乎没有撞过脸，也不会出现别的游戏那样，万人观众席上只有几十张脸重复出现。
和上万人的赛场NPC计算量比起来，眼前这大约上百人的NPC就实属小意思了。
沈时序跳下高墙，又打了个滚，起身后特地跑到骑士队伍的末端，戳最后一名骑士对话。
骑士：“……白夜阁下，教皇和审判长正在里面等您。”
哦，这么中规中矩的吗。
沈时序横跨一步，戳倒数第二的骑士对话。
倒数第二的骑士：“……白夜阁下，教皇和审判长正在里面等您。”
真的假的，连停顿时长都完美复制？《第二人生》，这不是你的风格。
坚信这里肯定有什么隐藏信息的沈时序又跨了一步，伸手去戳倒数第三的骑士。
倒数第三的骑士：“……您为什么穿成这样？”
沈时序精神一振：NPC吐槽了！
其实在有的游戏里，沈时序会直接让游戏角色不穿衣服和裤子。
但大概因为这是全息游戏，《第二人生》总是会强制玩家穿好衣服再出门虽然，倒也不管玩家到底穿的是什么“衣服”，总之穿上就行。
虽然中途出了变化，但倒数第四的骑士却又重复了前面同事的台词：“白夜阁下，教皇和审判长正在里面等您。”
沈时序：“。”
玩家钻牛角尖的精神觉醒了！
玩家开始戳倒数第五个NPC！
不就是和几百个NPC挨个对话吗！
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最有意义了！
教皇正襟危坐在座中，脸上带着威严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时间。
白夜已经迟到好一会儿了。
不过在场众人都明白她是个什么性格，没人觉得她会准时到。
可能会提前半天到，可能会迟半天到，但总之不太会准时到。
毕竟这又不是机甲大赛，她来晚了就会取消她可是主人公。
因此，教皇瞥这一眼倒也不是因为不满，而是这张看起来很华丽的座椅实在不太舒适，硌得他浑身肌肉都开始酸痛，忍不住就有点坐立不安。
如果再过十分钟白夜还不来，那就只能先让大家休息……
“白夜阁下已经到了！”有祭司前来禀报，“已经到了外广场！”
教皇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招呼另一边的几个人：“她已经快……你们在干什么？”
裴临雪把脑门上贴着的一张小纸条撕了下来，笑嘻嘻地收起桌上的纸牌：“消磨时间。”
她旁边是贴了半张脸纸条的拉弥亚、莉莉丝，还有被纸条贴满了整个脑门的大祭司。
教皇：“……”算了，我是教皇，要尊贵，要内敛，要喜怒不形于色。
教皇回过头去，威严地又坐直了身体等待。
后面的人还在嘀嘀咕咕：
“审判长作弊，那只义眼肯定自带透视功能，我不服。”
“你们俩仗着双胞胎的心理感应难道没作弊？我都看见你们交换眼神了。”
“……等等，敢情你们三个都作弊了，只有我没有？”
“大祭司，敢先把你袖子里藏起来的那四张牌拿出来再说话吗？”
教皇：“……”只是打个牌消磨时间而已啊！这都要作弊吗！你们身为神殿人员的基本职业道德在哪里？
消磨时间归消磨时间，久居高位的几人很快恢复了往常唬人的样子，整理衣冠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露出了礼貌、温和、仿佛圣光笼罩的笑容。
这种笑容严格来说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除非天赋异禀对，就是说那位骑士长不然都得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能将它变成肌肉记忆的一部分。
众人保持着这样圣洁的笑容等待了五分钟，白夜仍然没有出现。
裴临雪的嘴角开始抽搐，她揉揉自己的脸：“沈时序不会又想到别的事情，自己跑了吧？”
除了教皇很迟疑地问“不会吧？”，其他人都露出了“糟糕，很有可能”“一听就是她能干出来的事”的表情。
大祭司挥挥手，让身边的一名随行祭司出去看看情况。
这名祭司很快返回，带着一脸的莫名和茫然：“白夜正在外面和祭司们……呃，聊天？”
严格来说，她只是戳一下每个人，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听完就默不作声地去找下一个人，像是在完成什么程序。
殿内众人：“……”
拉弥亚掰着手指：“我记得选了60名骑士，60名祭司，还有60名圣女？”
出去查看情况的祭司犹豫了下，才说道：“她已经和骑士们挨个聊完了。”
教皇只觉得似乎听见自己的老腰发出了咯嘣一声。
裴临雪大方地往椅背上一靠，望着圣殿穹顶发出叹息：“看不懂啊。”
她每每感觉已经和沈时序关系不错了的时候，都会发现沈时序又做出一些她完全看不明白的行为。
从小，裴临雪就知道，想看明白一个人，不能听对方说什么，而是要看对方做什么。
平时一毛不拔的人，可能会在救灾时献出一半家产；平时天天说着要互帮互助的人，可能背地里剥削他人最狠。
自幼裴临雪便发现自己很擅长察言观色，她能站在第三方的视角冷静地分析出他人的行为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用意，从而就能知道该如何与对方进行社交和谈判。
也正是这个能力让她从最底层爬出来、走到了后来的位置上。
这世上的每个生物都会有欲望、有想要的东西，欲望带来动力，动力引发行动，成功的行动带来成果，成果满足欲望；失败的行动带来的，往往将会是更大的欲望。
本来明明身边的人都很好懂，可沈时序出现了。
即使收集了许多沈时序的资料，甚至可能和星盟的资料库都不相上下，可裴临雪还是想不明白：
沈时序到底想要什么？
是望潮所说的“称霸宇宙”？看她那天天上树掏鸟蛋、进居民家里端锅拿菜、到公共花园里把杂草一根根拔光的架势，似乎也压根没有在上心；
是为了金钱宝物？确实，沈时序应该有从不同渠道得来的不少信用点，但她并不用钱来衡量一切，常会做一些报酬和难度毫不匹配的任务；
是除恶扬善？客观上来说，星盗、恶势力沈时序是都打了不少……但其他的势力，想打的时候也是一样打，完全没有留情；
是游山玩水、体验生活？无论是风土还是人情还是习俗，沈时序倒是都会去掺和一脚，但明显也都不真正感兴趣，一阵风似的刮过就算看过，并且飞快抛到脑后。
……哪怕是“星神”，也能知道它们是被力量所驱使的生物。
沈时序却好像诞生于混乱，天天随心所欲，没人能抓住她的行事准则。
裴临雪这么想着，脑中又浮现了那篇星盟发布的白夜应对手册，忍不住噗嗤笑了。
星盟总是想在沈时序的行为里总结出可以预判的规律来，可她的行为又真的全都能被预判得中吗？
哦，有一点是肯定的。
如果放一个金光闪闪、宝箱模样的东西在沈时序面前，她肯定会立刻无视周围的一切冲上前去。
说实话，也不是没有觉得自己很聪明的人利用这一点设下陷阱对付沈时序。
至于后果嘛……看看沈时序到现在还活蹦乱跳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去外面又观察了会儿的祭司回来了，这回声音大了很多：“白夜已经在和圣女们聊天了！”
裴临雪余光瞥见教皇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腰，又忍不住笑了。
教皇恼羞成怒，但又强作镇定地给了裴临雪一个威严谴责的眼神，像在暗示她正经点。
裴临雪这才想起来：在沈时序出现之前，周围的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她的行为才是最离经叛道、不受控制的。
但她的行为和沈时序比起来，才哪儿到哪儿啊！
又过了几分钟后，表情不太愉快的沈时序从圣殿门口狂奔了进来，身上穿着那套圆滚滚的鸭子套装，倒是没把那根一人高的大葱提在手里。
说起来，经过仔细观察，裴临雪确认那是一根货真价实的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巨大、又那么坚硬，可以被沈时序拿来当武器用。
教皇站起身来，用严肃的语气掩盖自己的迫不及待：“既然白夜阁下已经到了，就开始仪式吧。”
压根没有减速的沈时序从教皇身旁擦肩而过，如同一阵旋风。
她目标准确地抄起教皇身旁不远处被放在天鹅绒台子上的盒子、打开盒盖抠出里面的荣誉市民勋章、往自己胸口一拍挂上，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处。
然后，她抖了抖制作精美的盒子，脸上露出一点怀疑的表情，扭头去看教皇。
教皇清清喉咙：“怎么了吗，一等荣誉市民阁下？”
沈时序把盒子倒过来用力抖了两下，怀疑地问：“奖金？”
教皇：“……”
荣誉市民当然要发奖金啊！
虽然只有区区10万信用点，但看在星球刚刚遭受水灾、可能正要耗费巨资重建的份上，沈时序开开心心收下了奖金。
因为也没触发什么动画，沈时序领完奖金掉头就跑，刚刚奔出圣殿正门，就看见寻宝技能亮了起来，直指她背后的方向。
沈时序猛地用脚刹车回头去看，发现宝箱所在的位置还在教皇NPC背后的墙体后方。
宝箱必然是不可能错过的。
沈时序立刻忘却自己刚刚的行动计划，双眼放光地冲着教皇NPC跑去，踩着他那张一看就屁股痛的椅子借了个力，从一扇彩绘玻璃窗里走了最短直线路径。
啊，彩绘玻璃窗有点窄。
好在玩家的建模即使暴饮暴食也不会变胖，脱掉鸭子外观后，在窄小的窗口反复调整了几个角度就成功钻出去了。
翻出玻璃窗后，沈时序一路飞檐走壁，想起了自己从前在游戏里执行各种刺杀任务的辉煌经历……虽然大多数情况都会演变成把所有NPC都干掉的结果就是了。
但那得怪NPC啊，谁让他们非要发现玩家。
还得怪游戏厂商啊，谁让他们把这些NPC都设置成是可以干掉的。
宝箱所在的地图是【教皇的卧室】。
沈时序：“。”怎么说呢，一点也不惊讶。
这些高层人士果然都会在家里藏重要的宝物！腐败，这就是腐败！
而玩家的存在，正是为了扫清这些腐败！
沈时序义正词严地在心中宣告，一边掀开了藏在教皇床头保险柜里的小型宝箱。
【一分为九的藏宝图（7）*1】
玩家陷入沉思。
玩家打开背包。
玩家一顿搜寻。
玩家发现自己背包里还有【一分为九的藏宝图（9）】，以及【一分为九的藏宝图（2）的线索】。
玩家开始回忆：藏宝图好像还有点印象，线索又是哪来的……算了，又何必为难自己呢，该用到的时候总是会来的。
玩家淡定关闭背包，顺便扫荡了一圈教皇的房间。
教皇的另一个保险柜里放着的是【教皇的备用冠冕：看起来很值钱，事实上也很值钱。但除非你跑得够远，不然应该没有人敢买下这件赃物。】
这种游戏语言、文字戏法，游戏玩家焉能不懂。
也就是说，只要跑得够远就会有人愿意买了嘛！
此外，虽然没有属性，但这顶冠冕有个自带技能。
【教皇的威严：当佩戴时，信众的信仰值增长速度+10%】
冠冕头围有点大，但玩家只要往自己头上这么一戴，装备立刻就自己改变了大小，稳稳戴到了她的头顶。
作为一件装备，就算玩家弯腰、打滚、在地上跳霹雳舞，冠冕也绝不会脱落。
但是嘛……
沈时序对着教皇的试衣镜沉思：这身战斗服外观搭配华丽的冠冕，看起来感觉总是画风不太符合，差了点什么的样子。
萌新玩家们可能不知道，但老玩家们一定会知道的一点经验：当你在游戏里试图做某件事情却无法成功、感觉缺了什么的时候，只要在附近找找，大多都会有惊喜！
【教皇的备用权杖*1】
【教皇的备用披风*1】
【教皇的备用圣物*1】
名字都这么一致，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系列的。
沈时序把几件外观都一一装备上，镜子里的玩家顿时换了像模像样的教皇外观。
就是右手权杖、左手圣物，还能打人吗？
沈时序沉吟一秒，果断存档，然后把左手像是个铃铛的圣物砸了出去。
哗啦一声后，【你失去了教皇的备用圣物*1】
沈时序恨恨读档：呸，美丽废物。
仪式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或者应该说，其实压根没开始。
授勋这回事儿，教皇其实已经是熟练工，台词流程动作都跟刻在心里似的。
从没有一个被授勋人和白夜这样，冲进仪式现场自己一把捞起勋章戴上就走，没让他说出一句台词的。
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那可是花了一周其中两三天还在到处乱跑就将CP09的水灾终结的白夜。
被她收走、不知道存放到了哪个空间里的那些水，如果按照几百年前的记载来看，足有近十亿立方千米。
宇宙中确实有空间类的异能者，能力形式多种多样，表现方式也各有不同，但不论是哪位，能力也都有上限所在。
可白夜的空间，至今还没有人摸到上限。
能装下十亿立方千米的水，那如果以空间来估算，基本也可以塞下一个稍微小一些的星球了。
那她即便不是星神，和星神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白夜去而复返、莫名其妙地从彩绘玻璃窗里挤出去时，教皇只是自暴自弃地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并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后果。
嗯，圣殿后方又有什么不能损失的东西呢？
……
……
好像有很多。
……
但是换个角度来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这些损失发生吗？
答案是没有。
教皇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是的，所以没有必要为此着急。
彩绘玻璃窗外又响起了动静。
“嘿咻”是白夜的人声。
“砰”是人体落地的撞击。
“哗啦”好像是布料和金属在地上一起拖曳的声音。
一连串的响动后，一顶在场众人都很眼熟的教皇冠冕出现在了彩绘玻璃窗外。
教皇：“……”
紧接着，白夜的脑袋也跟着出现，然后是教皇披风、教皇权杖、以及教皇圣物。
为了达到华贵的效果，披风作得毛茸茸的，十分厚重，还手工缝制了不少宝石上去整体来说，为体型苗条的白夜增加了很多体积。
因此，她挤进这扇窗比一刻钟前挤出去时要困难得多。
教皇已经看到两名大圣女一脸镇定地拿出设备开始摄影；大祭司虽然眼睛看着玻璃窗，但手正在悄悄偷换桌上的扑克牌。
裴临雪则是举着几张牌笑眯眯地问：“要帮忙吗？”
在窗口挣扎得快被裹进毛茸茸披风里的白夜抬了下头，表情还有点愣，像是没想到有人会主动和自己搭话。
但随即，她就冷酷了表情：“不用。”
一边这么说着，白夜一边用双手撑住彩绘玻璃窗的边，自己用力往后一仰，把上半身从窗框里硬是“拔”了出来，而后身侧浮现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黑洞，一头钻了进去。
想到她的能力，教皇下意识扭头看向殿外作为CP09的武力最高人士之一，骑士长就在外面镇场子。
没过几秒钟，穿着教皇套装的白夜果然就从圣殿外跑了进来，趾高气昂：“呵，根本难不倒我。”
她边跑向教皇，边从空气里掏出通讯仪。
教皇哪敢动，他站得笔直又威严，假装自己是个雕像。
这回和之前都不同，白夜在他身旁站好，保持着并肩的状态，举起通讯仪开始自拍。
教皇：“……”你以为这是景点吗？！
光是这也就算了，教皇和人的合照其实也不少，只是这次白夜没有礼貌激动地询问“能不能和您合影一张留念”而已。
教皇大度，教皇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
但在这之后，手动把他搬远自己一屁股坐到那张教皇专属的椅子上开始自拍的行为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啊？！
“不得不说，教皇陛下，”裴临雪还要在旁边煽风点火，“她穿着比你好看。”
教皇：“……”
就在这时，莉莉丝和拉弥亚还在好奇地询问这套装扮是从哪里来的。
白夜一本正经：“此物与我有缘。”
教皇：“……”不是，你这行事作风，你就说这宇宙中啥与你没缘吧。
第122章
沈时序觉得自己在这颗行星待得够久, 做了很多任务，应该到了要换地图的时候……唯一的问题是她还没收集完当前这颗行星的全部图鉴。
是的，完全没有集齐。
原本沈时序的计划很好, 在地上跑了个遍、图鉴也应该收集得差不多, 只要想办法再上天收集剩下的，最后进行一番查漏补缺就行。
结果一趟水之女神召唤事件，天上城虽然没坠落吧……那也是裂开了；boss挂了以后突发的大水将许多原本在天上的东西冲到地下不说，还有许多可能直接被水带离开了原本的栖息地、又可能直接灭绝, 主打一个重新融为一体和难找。
真的很难不怀疑这是游戏厂商的什么阴谋，特地用来打乱玩家节奏。
就像有的游戏开头给玩家个农场，不过农场上满是垃圾，玩家就得用自己的破斧头和破镐子勤勤恳恳地到处清理垃圾和杂草。
玩家也不介意，玩家如同廉价劳动力似的如痴如醉地清理了一半，突然发现有块与众不同的木头砍不动，得升级斧头。
玩家正上头呢, 那当然是立刻冲去搜索升级斧头的材料啊！
看, 这就是游戏打断玩家的爽点、勾引玩家一路玩下去并沉迷其中的套路之一。
而如今沈时序就卡在类似的套路当中。
CP09的图鉴收集进度, 怎么看怎么都算不上“基本完成”：
【踏足：359／399】
【资源：88／92】
【美景：4／4】
【生物：87／133】
以及，美景这一项, 其实之前有5个，自从把天上城打裂了一大块后就自动降成了4。
……玩家表示对此不负任何责任。
教皇的新外观好看虽然好看, 但一来实在沉重, 二来实在脆弱，东奔西跑搜集图鉴的沈时序新鲜劲儿很快过去, 将其一键卸下塞进了包里。
等到需要用到那个+10%获取信仰的时候再戴就可以了。
对于图鉴, 沈时序作为老资格的收集玩家，还是很有一套自己的思路的。
首先, 能走的地方全部走一遍，这就足够收集绝大部分的东西，剩下就只剩下两种情况：
一，藏得太好，骗过了玩家的眼睛；
二，过于珍贵，需要满足某些特定的前置条件才会出现，得靠玩家自行探索条件。
换作是别的游戏，沈时序现在就会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或者找一些戴着眼镜一看就很聪明的人搜集信息了。
但《第二人生》就不一样了，沈时序在游戏过程中发现了一条之前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那些有钱的贵族、资本家、收藏家，才是最适合收集图鉴的地方啊！
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隐藏通关秘籍了，巨人娱乐设计这条路线真是胆大啊。
沈时序这样感叹着，又翻进了一座豪华的庄园里，地图上显示这里叫【梅拉杜尔庄园】。
沈时序熟门熟路地打晕两个看起来像是园丁的NPC，摸进了一望无际的花田。
蹲在芳香馥郁的花园里，沈时序掏出了【花园用多功能铲：既能当剪子，又能当铲子，甚至还可以松土，是忙碌园丁的工具首选。】刚从园丁身上顺来的。
这些住在城堡里的NPC就喜欢在自家花园里种一些名贵的品种，从而展示自己的人脉、财富、品味。
对玩家来说……
【发现：星露玫瑰】
【发现：月光薰衣草】
【发现：午夜蜗牛】
这什么图鉴直通基地啊！！
沈时序随机选中一块幸运的扇形花田，很有规划性地从一个角上开始园丁工作，沿着直线剪完一整排的花都塞进包里、往前挪一步、逆着剪了回去。
缜密仔细严格，绝不漏过一颗植物。
时间就在这样的重复却充满了惊喜的劳作中飞速流逝，等忙活完一整块花田后，沈时序直起身，擦着并不存在的汗水，欣慰地回头望了一眼。
原本姹紫嫣红的花田里已经变得光秃秃一片，只剩下一个又一个的坑，那都是玩家辛勤劳作的勋章。
光是这一片花田，就给玩家带来了4个新物种的补充。
而这座庄园里甚至有三大一小四块花田呢！！
沈时序快乐地甩掉园丁工具上的泥巴，顺手掏了瓶酒补充精力，狂奔冲向第二块花田。
对CP09的权贵们来说，没有什么时候比最近更符合“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描述了。
首先是他们中的不少人联手暗算裴临雪，机关算尽，眼看着马上就能成功、裴临雪也无力翻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夜单枪匹马从必死之局里把裴临雪救了回来。
不仅救了，还直接给传送回了CP09，连个让他们喘气调整的机会都没给。
裴临雪这个狠人连伤都没怎么养，直接把所有相关的人都削了字面意义的削。
而这，还只是CP09动荡的开始。
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识时务地夹着尾巴做人、不想打扰裴临雪重新分配权力，可裴临雪好像疯得更厉害了，她开始准备水之女神的召唤仪式。
召唤也就召唤了吧，他们乖乖负责出钱出道具也就是了。
谁知道裴临雪召唤水之女神出来是为了给白夜屠神的！白夜还成功了！
成功也就成功了吧，水之女神一个爆炸，CP09闹起了恐怖的水灾。
是，水往低处流，天上城受灾情况很轻，但人人的产业都和地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整个地表都被淹没，天上城里也是人人遭受财产损失，唉声叹气。
结果，就前两天，教皇和裴临雪还联合起来给白夜颁发了个一等荣誉公民勋章那可是只有血统最高贵的、曾经被水之女神赐福过的六个家族中的杰出成员才有资格获得的一等勋章！这像话吗！太不像话了！
贵族们心里恼怒，但当会议上，裴临雪坐没坐相地笑问“谁同意谁反对”时，全员同意的手举得比谁都快。
开玩笑，白夜连神都杀，他们吃饱了撑的还是脑子出问题去触白夜的霉头？
不过很遗憾，霉头这种东西，就算绕开一次，也还是会主动找上门来第二次的。
梅拉杜尔公爵远远望着自己光秃秃的花园，青筋直跳：“她难道真打算把那些都拔光吗？！”
白夜的速度很快，效率如同蝗虫过境，哪怕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梅拉杜尔公爵也能依稀看见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花正在一株接着一株地消失在空气里，化作原地的一个又一个深坑。
他甚至都不知道白夜是怎么做到每次都单手一下就能把那些深深扎根在土里的植物直接拔出来的！
“比起这些植物，公爵阁下，我建议您先进行转移，或许可以去圣殿借一间客房，小住几日。”管家优雅又不失理智地建议道。
“……”梅拉杜尔公爵气急败坏地问，“难道白夜对圣殿有尊敬吗？她不是刚从那里闹了一场、打劫了教皇回来？”
“正是如此啊，我的主人。”管家丝毫不慌，有理有据地说，“她在短时间内再度拜访圣殿的可能性很小。”
梅拉杜尔公爵：“……”居然很有道理。
但为了避开甚至只是在外围花园里像个傻狍子似的玩泥巴的白夜，堂堂梅拉杜尔公爵就吓得卷着尾巴跑去了圣殿求助这听起来实在太逊了，肯定会立刻成为所有贵族的笑柄，公爵一时之间下不了这个决心。
要知道，隔壁的格拉摩根伯爵前几天也被白夜光顾了花园和地窖，对方都沉住了气没有落跑，他一个比对方高两级的公爵怎么能跑？不要面子的吗？
“或许……”梅拉杜尔公爵迟疑了一下，他拈着自己的小胡子不太确定地说，“她折腾完了那些花就会走？”
管家顿了一下，又以波澜不惊的语气询问：“或许，您是否想和格拉摩根伯爵通话？”
梅拉杜尔公爵觉得这个可以。
经过一系列的贵族礼仪后，梅拉杜尔公爵在晚饭之前的空闲时间里和格拉摩根伯爵连上了通讯，并且从意外沉默的对方那里得到了唯一的一个建议。
“‘可以的话，请您这一晚不要入睡’，”梅拉杜尔公爵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意思？”
一主一仆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到最后，还是管家先开口道：“您想先用餐吗？厨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公爵随意地点点头：“那就先去餐厅吧。”
他说着，起身时又下意识地往花田看了一眼。
这一眼立刻让公爵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本来随时保持着移动的花线这会儿并没有在移动。
警惕的梅拉杜尔公爵立刻抓起桌上的望远镜往花田的方向看去白夜果然已经不在那片秃了一半的花田里了！
是因为突然觉得没意思就离开了？
不，不，贵族们如今都已经在暗中悄悄读一些和白夜相关的分析文章，梅拉杜尔公爵也不例外。至少白夜不达目的就不会轻易罢休这点，他记得很清楚。
公爵深吸一口气，握着望远镜四处寻找白夜的身影。
他并没有找到。
但也不用找了。
因为城堡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白夜精神十足、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一等荣誉公民闪亮登场！该有的欢迎仪式在哪里！这里最值钱的东西在哪里！还有你们马上要开饭的食堂又在哪里！我都闻到了！速速上交，不要进行无谓的反抗！”
公爵：“……”
管家：“……”
第123章
开玩笑的。
玩家怎么会公开入户打劫呢, 这也太恶霸了。
玩家只会友好地蹭个饭、和居民NPC增进感情、再顺便拿走一些居民NPC们放在家里不要的东西而已。
“你好，你好。”沈时序和最先出现在门边的仆人NPC握手，拍拍胸膛展示自己的荣誉勋章, “我是……”
“日安, 白夜阁下。”一名穿着考究的管家NPC出现，他友好地道，“梅拉杜尔公爵府欢迎您的到来。”
沈时序立刻抛下手头的NPC，换了个聊天对象：“晚饭？”
“公爵非常期待与您共同进餐。”管家NPC颔首, 接着介绍道，“今晚的餐品是……”
菜的名字不重要。
毕竟这大户人家一看吃的就是好东西。
沈时序打开地图确认了下餐厅的位置，不请自往。
公爵府的厨房就有别人几间房子那么大，一个厨房的员工就有将近十人。
这也同时代表着另一件事：公爵家厨房里的存货非常多。
沈时序一冲进厨房门口，就看见了一大块芝士塞进包里。
然后是黑松露、布雷斯鸡肉、陈酿蓝月亮葡萄酒……
全都是一看就很高级的食材，许多甚至沈时序之前都没见过。
公爵果然比之前去的那个伯爵家有钱的样子。
绕厨房一圈扫荡后，沈时序回到门口位置, 停在餐车前, 掀开了盖住食物的半球形圆盖。
里面是不太有新意的一份牛排。
不过没关系, 玩家不介意。
沈时序叉起牛排，啊呜一口直接吞了。
《第二人生》里, 玩家的进食方式很多种多样：可以在背包里暂停时间并进食，不留一丝痕迹；可以在游戏时间内慢条斯理像现实中一样吃饭, 仔细品尝美味；还可以在游戏里把食物不管多大, 不管带不带餐具塞进嘴里并且一秒进食。
就结果来说，这三种方法都不影响食物本身的效果, 可能只是游戏公司一种出于多样性、真实性的设计。
吃掉牛排后, 沈时序又挖了一口旁边的土豆泥……噫，是鹰嘴豆泥。
最后, 打开放在旁边佐餐的红酒，毫无品味地一口干掉！
好，精力和饥饿都回得差不多了。
沈时序礼貌道：“谢谢招待。”
一旁站成一排的厨师NPC们：“不……不用客气……”
沈时序从厨房门口翻了出去，继续兢兢业业地薅公爵家的花田。
等月上中天时，沈时序才停下了手中的劳作，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城堡，嘴角浮现玩家式的微笑。
很好，夜深人静，到了执行下一个计划的时候了。
玩家打开背包。
玩家找到【医院座椅（四人位）】，双手将其举过头顶，朝着城堡奔去。
大概是因为有钱，哪怕已经入夜，城堡里的灯光也没有全部熄灭。
沈时序在城堡门口存了个档，举着四个椅子就往里跑，满心以为门会在她冲过去的时候自动打开，结果连人带椅子狠狠撞在门板上，获得一个【眼冒金星】debuff。
非常字面意义的眼冒金星，沈时序的视线范围里顿时被成千上万、从顶部坠落的金色流星雨覆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比开车在路上时突然碰见暴雨还要抓瞎。
沈时序原地站了几秒钟，狠狠眨了几次眼睛，干脆无视这个长达三分钟的debuff，抬脚开门，就着这个半失明的状态进入了公爵府。
虽然城堡内仍然有亮光，但没有晚饭时那么灯火通明的程度。
对半失明的沈时序来说，房子里有没有照明倒都也无所谓了。
靠着走三步路看一眼地图的操作，沈时序顺利地没有视力的情况下抵达了地图上【梅拉杜尔公爵的卧室】。
她一脚踢开公爵卧室的门就要往里冲，横举在头顶的座椅两端却被卡在门上撞了个正着，差点把玩家反弹出去。
卡在门上的沈时序狐疑地打开自己的属性页面：《第二人生》，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一个力量100+的玩家撞不破这一扇门？？
……算了，我忍。
沈时序调转面向，横着进入了公爵的卧室，和坐在床上、双眼惊恐瞪大的公爵对上了视线。
公爵：O口O
沈时序：“。”
等下，难道是拍门动静太大把NPC吵醒了？
玩家徐徐退出卧室。
玩家在门外等待了一分钟。
玩家蹑手蹑脚地重新进入卧室。
仍然坐在床上、姿势都没有变动的公爵：O_O
沈时序：“？”
怎么回事，这一分钟NPC不是就应该“看来是我听错了”并且回到原来的睡眠状态吗？还是说在最开始撞城堡大门的那一下动静就导致了行动失败？
可恶，还好玩家机智地先见之明存好了档。
沈时序读档回到城堡前，这次悄咪咪地用慢动作打开城堡大门，视线清晰地再度抵达公爵卧室。
这次，她特地吃了一个【刺杀小零食：杀手刺客在执行任务前的潜行时间里用来果腹的小零食，能补充少量饥饿值并且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移动时将比平时更安静、更不容易被发现。】，才跟开密码锁似的打开了公爵卧室的门甚至还没忘记先把椅子横过来免得又被卡一次。
这回操作应该是正确了，因为公爵正仰面躺在床上，一副非常规矩的睡姿。
沈时序踮着脚走进卧室，以0.3倍速的动作把排椅放到公爵床位处地毯上，又踮着脚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下睡着的NPC。
其实只看脸的话也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公爵本人，毕竟这游戏不显示NPC的ID只显示血条。
算了，不重要。
沈时序用宇宙引力把公爵NPC从床上提了起来。
公爵NPC立刻醒了，他睁开眼睛下意识一抖，脱口而出：“来人啊！！”
沈时序：“……”
她下意识拔出了刀，做好迎击的准备。
“……”公爵NPC立刻又大喊，“不用来了，你们都出去！！”
沈时序：“……”
既然NPC这么识时务，她就不客气地把对方往排椅上一放，道：“快睡。”
被放到【医院座椅（四人位）】上的公爵NPC愣愣地问：“什么意思？”
“躺这里，”沈时序指指座椅，“睡。”
公爵NPC和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僵硬地躺了下去，还是刚刚那个规规矩矩正面朝上的姿势。
沈时序就站在旁边监督，看了几分钟，忍不住问：“你睁眼睡觉？”
公爵NPC默默闭上了眼睛。
沈时序四处检查一遍，又把公爵床头不远处的一个花瓶搬来放到座椅边上，端详片刻，满意颔首：这个现场布置已经模仿得比较像案发当天的场景了。
接下来嘛，只要观察NPC是不是会因为睡在椅子上而死掉就行。
是的，把这一排座椅从临时医院里硬是拔走的时候，沈时序就打着这个主意。
因为很可能的“必死”效果，玩家自己是很难亲身上阵各种测试了，但是NPC可以拿来试验嘛。
沈时序蹲在座椅旁观察了半个小时，小心地戳公爵NPC对话。
一般来说，睡着的NPC不会有回应，又或者只会回应一个“……”，但醒着的NPC就能触发对话。
公爵NPC谨慎地睁开眼睛：“……白夜阁下？”
“……”沈时序抬手徐徐合上他的双眼，“睡。”
半小时后，沈时序又轻轻戳公爵NPC的肩膀。
“……”
“……”
“好耶，睡着了！那就来看看他什么时候死吧。”
“……白夜阁下，我还醒着。”
“……”沈时序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她保持着蹲地抱膝的姿势盯了公爵NPC好几秒钟，反手去掏东西，“那就没办法了。”
“！您听我解释，”公爵NPC立刻支起上半身，“我对视线比较敏感，您一直盯着我的情况下我很难入眠。”
这个解释倒也很有道理。
沈时序收回了要去拿麻醉药剂的手，托腮沉思两秒，眼睛一亮。
其实蹲在NPC旁边等待死亡发生也挺无聊的，她还是想去花田里继续干农活。
所以，干脆把实验体和实验道具一起搬到外面去吧，这样她又可以干活，NPC也不用因为一直被盯着而睡不着觉。
沈时序站起身，拍拍自己，夸奖：“完美啊，我真是天才。”
一发宇宙引力把公爵和排椅一同举起，沈时序飞起一脚踢开公爵卧室窗户，爽快地从楼上跳了下去。
因为失重而离开座椅的公爵惊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率先落地的玩家完美地用座椅接住了掉落的公爵NPC，又一路狂奔抵达花田，放下座椅：“好，你可以接着睡……哎？”
座椅上空无一人。
玩家陷入沉思。
玩家扛起座椅。
玩家回头寻找。
玩家发现了正在往城堡方向狂奔的公爵NPC。
公爵NPC的睡衣上沾了不少灰尘，看起来……嗯，看起来像是从座椅滚到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样子。
玩家熟视无睹。
玩家轻松追上NPC，自来熟道：“夜跑啊？”
原本正在对着手中通讯仪大吼什么的公爵脚下一绊，摔了个脸着地。
玩家把公爵NPC从地上捡起、放回座椅，重新举着他回到花田边上。
玩家调整角度放下座椅：“睡。”
公爵NPC：“……但是，白夜阁下，我的身体没有您那么强健，城堡外的夜晚对我来说有些太冷了。”
玩家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玩家从背包中取出一支【平平无奇的火把：无论横着放、竖着放、举在手里、扔到地上……总之只要还有燃料，它就是会保持燃烧的状态。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可以用来取暖或者照明，就像任何一支平平无奇的火把。】，扔到座椅旁边：“还有什么问题？”
公爵原地起跳：“好烫！！”
玩家大惊失色：“啊，我的椅子！！”
第124章
医院的椅子实在劣质, 不愧是被分类在垃圾里的道具。
只是火把稍微靠得近了一点，它居然就开始融化了。
没有备用椅子的沈时序赶紧把座椅举起远离火源，又在包里翻了半天, 最后皱着眉掏出【一次性暖宝宝：冬天必备的取暖圣物……如果你生活在某些特定的地带, 春秋也缺不了它。虽然是一次性道具，但能持续发热24小时以上。】，贴在了公爵身上。
公爵摸着自己脑门上的暖宝宝，陷入沉思。
“还有什么问题？”沈时序抱着手臂自信道, “你尽管说，《这是我的战争》《冰汽时代》我都赢过那么多次，还怕一个普通晚上？”
“战争？”公爵NPC好奇地问，“您从前经历过很多战争吗？是什么样的？”
沈时序想了想关于《这是我的战争》这款游戏印象最深的记忆：“每天去M国大兵的军事基地里干掉他们抢他们的罐头吃，不过偶尔回家就看见室友上吊了。”
“……”公爵NPC沉默了一下，“那冰汽时代呢？”
沈时序又想了想：“主要是粮食太少，得主动减少点人口, 不然最后国民容易死完。”
公爵NPC：“……”
“哦对了, ”沈时序又想起一些, “实施独裁可以有效控制国民，降低犯罪率。”
公爵NPC：“……”
游戏厂商就是喜欢在游戏里设置这种平衡来拷问玩家的道德。
一个新玩家刚进入《这是我的战争》、代入到那残酷的战时背景时, 可能会因为不忍心拒绝前来寻求帮助的邻居、不忍心抢走老人的食物、不忍心杀NPC而飞快把自己饿死冻死病死，这是很常见的。
当然, 虽说在游戏里不讲道德, 但现实中的沈时序很讲道德。
游戏和现实不能混为一谈，所以人在游戏里可以适当放松自己的道德底线……不, 倒不是说她会做到P社玩家那地步, 那还是太过了。
“你知道吗，”沈时序语重心长地拍着公爵NPC的肩膀, “换个P社玩家过来，刚才可能就会把你串在棍子上试试能不能做人肉串烧了。”
不要怀疑，混邪玩家的作风真是如此。
公爵NPC：“……”
“甚至还可能烤完之后自己尝一下。”
“……”
沈时序友好道：“而我只是想让你睡一下，很善良了对吧。”
虽然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但沈时序的目的只是测试而不是干掉NPC取乐，所以当然会提前存档。
公爵NPC带着假笑点点头，摸索了下有些变形的椅子，自己缓缓躺了下去。
看着他闭上眼睛，沈时序满意点头，存好档后便进入花田继续劳作。
梅拉杜尔公爵满以为自己会因为紧张、恐惧而睡不着觉，结果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中，耳边那规律的劳作声居然将他催眠得睡了过去。
甚至，还是一夜好梦。
梅拉杜尔公爵猛地睁开双眼时，直直对上了清晨的天空。
“你醒啦？”白夜的脸突然探过来，她面带神秘的微笑，说道，“恭喜你，绝育手术很成功。”
本来还有点懵的公爵瞬间清醒，下意识惊恐地伸手确认了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白夜笑得滚到了地上。
公爵：“……”
白夜旁边还有个已经笑得蹲在那儿的裴临雪，她一边笑还一边用拳头砰砰捶着地面，巨力快把地砖捶裂了。
公爵无语地坐起身，下意识先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在清晨的寒风中打了个喷嚏。
而他身边的两位女性，一个只穿着单层作战服，另一个甚至还穿的是锻炼时的装备，全都精神奕奕、不畏寒冷。
从不锻炼身体的公爵默默摘下自己额头上的暖宝宝捂在了手里：“白夜阁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哦，”白夜理所当然地问，“早饭？”
公爵露出假笑：“如果您愿意赏脸的话，我很乐意招待您这样尊贵的客人。”
招待白夜，并不比招待一整个大家族来得轻松。
是说从食量上来比较的话。
梅拉杜尔公爵府的厨房顿时以全速运转起来，美味珍贵的食物一道道被送上餐桌。
白夜像是三年没吃饭似的胡吃海塞，而餐桌上的主人和另一名客人却都兴致缺缺。
裴临雪对这些精致食物的兴趣还比不上她对蚯蚓干的兴趣。
而梅拉杜尔公爵经过这一晚上的跌宕起伏，觉得自己还是更想来一杯陈酿压压惊……又或者说，庆祝一下自己的劫后余生。
“审判长阁下，”举着酒杯的公爵转向裴临雪，用贵族式的矜持口吻问道，“您的目的呢？”
“目的嘛，主要是想看热闹。”裴临雪坦白地说。
公爵保持微笑，没有说话。
经过昨天一晚上，托白夜的福，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功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连白夜都能忍了，裴临雪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第二就是，”裴临雪盯着公爵的双眼，“如果你要委托沈时序做那件事情，我得亲眼确认这件事的结果。梅拉杜尔，得知她的能力，你不可能不动心。”
公爵花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沈时序”是谁。
裴临雪是个奇怪的人，比如她会特地去记白夜的真名。
公爵同裴临雪沉默对视，场面陷入了心照不宣的僵持之中。
而桌子另一头的氛围和这一头是截然不同，白夜吃得打了个嗝，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礼貌道：“饱了，谢谢。”
她话音一落，公爵就开了口：“我想请您帮个忙。”
他说得很直白，没有了贵族式的800字铺垫主要是和白夜讲话时，干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吃饱喝足的白夜本来起身就要走，头都转过一半了，听见这句话后才又回过头来。
她的视线在公爵的脸上停留了半秒钟都不到的时间。
公爵深吸一口气：“我的……”
“你妻子和你女儿失踪了，你想委托我去找她们”白夜开口打断，她的表情狐疑，开口就是罕见的一长串话，“等等，你没有长期家暴你老婆导致她二胎流产并且还要我帮你把二胎挖出来做成守护灵吧？这种畜生的任务我可不想遇见第二次，一次就够治好低血压，两次该脑溢血了。”*
“什、什么？”公爵惊得打了个磕巴，“没有您说的这种事，我可以用生命发誓！”
冲击之下，就连“还没开口白夜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件事，都被公爵忘到了脑后。
在旁看了会儿好戏的裴临雪幽幽道：“确实，据我所知没有这种事。”
白夜的表情还是很怀疑。
“他也打不过他老婆。”裴临雪补充。
公爵：“……确实。”
“噢。”白夜的表情看起来相信了一点，“有什么线索？”
公爵精神一振：“您愿意帮我吗？事实上，我知道怎么能将她们带回来，我也愿意为此付出我全部的财富，但我找了无数异能者、赏金猎人……没人敢接下我的委托。”
白夜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来劲儿了：“嚯，有意思。”
公爵不太确定地问：“您需要我更详细地为您进行说明吗？”
根据种种资料显示出白夜的能力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他觉得白夜应该已经了解情况，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
白夜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我看看……哦，她们已经被献祭了，现在是神使，神在使用她们的皮囊……咦，这个设定有点耳熟。”
裴临雪在旁适时提示：“之前是不是也有人想要对你做一样的仪式？”
白夜偏头和她对视，一脸茫然：“我有吗？”
“你有。”裴临雪非常有把握地点头，显然比白夜自己还了解她的经历。
“你有。”梅拉杜尔公爵也点点头，他甚至记得那是大地之神信徒的计划。
两名完全没有经历此事、只是搜集到了资料的外人对此100%肯定，而在场唯一的当事人皱起眉，思考了最多五秒钟，然后果断放弃思考。
和白夜的行为不同，她的表情对于政客们来说实在是太好懂了那绝对是“想不起来，算了不重要”的放弃表情。
白夜握拳：“超难任务？玩家接受挑战。”
她一下子突然充满了激情和干劲，翻出窗户飞檐走壁地离开了。
梅拉杜尔公爵坐在原地回味了一下那句话，越品越觉得异样：“‘玩家接受挑战’？什么意思，她把这个宇宙当成游戏？”
得出这个结论，公爵感觉自己背后爬过一股叫人发抖的凉气，同时内心又涌现出近乎荒谬的合理感。
“很合理是不是？”裴临雪笑了，她单臂挂在椅背上，姿势潇洒，“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
“您……”公爵喉咙干涩，“您和她的关系这么好，没有试探地问过她吗？”
“问过了啊。”裴临雪道。
公爵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她说什么？”
“哦又是Meta！”
“……什么？”公爵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理解能力。
“她说，”裴临雪笑嘻嘻地又模仿了一遍，“‘哦又是Meta！’”*
此时，一个在游戏中第一次接到了超难任务的玩家正在兴奋地狂奔。
任务【梅拉杜尔家的团聚】虽然是超难，但并不限时，没有任何指示，根据任务详情来判断，地点应该在另一颗星球上。
所以，沈时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搜集CP09的图鉴，准备达到100%后就立刻奔去做这个“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做，走投无路的公爵只能向无所不能的你求助”的任务。
是的！
没错！
玩家就是无所不能的！！
……好似又忘记了一些什么。
……
不重要，想起来时再说。
第125章
【踏足：399/399】
【行星CP09探索度100%】
随着熟悉的游戏提示, 宝箱技能也被激活了。
一秒也没有耽搁的沈时序掉过头就顺着宝箱的提示疾驰，动作无比迅捷，但内心倒没什么期待反正就是那个吧, 每个星球都要在这个时候拿的那个固定道具……嗯, 名字虽然忘记了但是就那个东西。
天上城里的NPC似乎不多，负责平时维护治安的骑士们好像也不怎么刷新，沈时序在变成碎片的天上城里空中跑酷时，都没什么人出来拦她。
顺利抵达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和那些庄园城堡相比的话的房子, 沈时序推门直入，发现这家的主人压根没有锁门。
地图显示这里是【裴临雪的家】。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可能是有戏份的比较重要的NPC吧。
沈时序马不停蹄地冲进二楼的一间卧室，里面空无一人，不过床头书架上大大咧咧地放着一个木盒。
木盒甚至没有上锁。
【获得行星原液*1】
行星原液就像是从前几次一样，一碰到玩家的身体就自动被吸收了进去。
【行星原液吸收成功，异变值+471】
【全属性+18】
【前置条件已达成, 解锁隐藏区域：0/1】
生怕自己忘了刚接的任务, 沈时序一边念念有词地提醒自己“超难救人超难救人”一边正要从卧室的窗口挤出去, 结果刚爬上看起来是儿童尺寸的书桌，就被桌上的合照吸引了目光。
合照上是一个单臂抱着男孩的老人, 老人穿着得体、笑容优雅，头发呈现苍老的灰色, 怀里的孩子……不好意思, 判断小孩年龄这种技能不属于玩家必须掌握的知识之一。
但照片里的老太太看起来有点眼熟，是在哪儿见过呢？
沈时序下意识拿起了放着合照的相框。
【尘封的旧照片：这是一张老照片, 看背面的字迹, 它拍摄于12年前。照片上的老人有些眼熟，让你想起了你曾经找到的另一张照片……】
沈时序：“……”8一⑷八1流96三
谢谢你, 巨人娱乐，谢谢你如此贴心。
但是……什么，我还找到过另一张相关的照片吗？？
这任务提示已经足够明显，沈时序只好打开背包疯狂寻找照片类的道具，试图找到提示里的线索。
“……超难救人超难救人照片照片救人超难照片公爵救难照片……呃不是，照片照片照片但救人任务也别忘了……”
【陆君闲母女的合照】不是这个；
【酒吧老板的私房照】也不是这个；
【伯特珍藏的毕业照】更不是这个；
【李林最伟大的作品】这什么玩意儿看了有点掉san，怪东西走开；
【丢失的重要证据】等等，这个看起来是任务道具的样子，虽然里面全是红色马赛克。
沈时序不太确定地取出【丢失的重要证据】放到【尘封的旧照片】旁边。
沈时序盯着看了五秒钟，不情不愿地承认犯罪现场照片和家庭合照放在一起并不太和谐，只好低头继续翻背包。
“公爵杀人证据……哦不是，公爵照片公爵照片……”
【路易的婚纱照】话说为什么上面男方的脸被划了一个血红的叉；
【水之女神的画像】哦，之前没处理的垃圾，一键分解；
【戴夫的全家福】戴夫？铁匠戴夫？是哦，他发布了复仇任务…………等等，戴夫的项目还没交付呢！！
沈时序猛然惊醒，又强迫自己低头继续专注手中的工作：“戴夫……啊不是，公爵结婚照……啊不对，照片照片。”
把装满了液体的背包翻了个底朝天，沈时序才终于找到了任务【从泥泞到云端】的道具照片【被撕掉了一半的合照】。
把这张任务照片和桌上的那张并排放在一起，沈时序终于又恢复了信心十足：没错，抱着孩子的那个老人就是另一张照片里的母亲。
那么，现在任务的下一步骤就很清晰了：找到这间屋子的主人裴临雪。
沈时序把两张照片都塞进包里，在原地站了几秒，决定还是先把这个任务安排给自己的宠物们，再去解锁隐藏区域。
现在不交出去的话可能一辈子就都交不出去了！会被彻底忘掉的！！
于是，沈时序掏出通讯仪，直接拨通了最近一个通话记录里狠人NPC的电话。
“沈时序？”狠人NPC接起通讯的速度是一如既往地快。
“裴临雪。”沈时序道。
狠人NPC诧异：“你怎么突然记住我名字了？”
沈时序：“啊？”
“看来你不知道，”狠人NPC了然地说，“你找裴临雪有什么事？”
“我在你家里，”沈时序顿了顿，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里的鹅子……咳，不是，我是说我手里有你的东西。”
“我家里？”狠人NPC似乎思考了一下，才猜测，“是说原液？你在每颗行星都会取走原液吧？没事，拿吧。”
“不是。”
“也是，你什么时候拿走东西之前还会特地打电话通知一下了。”狠人NPC说。
沈时序：“……？”等等，刚才这位NPC是不是当面嘲讽了一下玩家的强盗作风？？
“那是什么？”狠人NPC道，“我就在附近，过来找你？”
沈时序看了看桌上的两张照片，干脆照着念道具的描述：“被撕掉了一半的合照：照片非常老旧，只剩下一对母女，左边的部分不见了，但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你觉得照片上的母亲似乎有些眼熟。”
狠人NPC发出拉长了的“嗯”声，那是声音化了的思考过程。
过了几秒钟后，她了然地“啊”了一声，爽快道：“是我和父母的合照，你从哪里找到的？”
这玩家哪知道？
沈时序还没开始试图搜寻自己不中用的回忆，狠人NPC就自己接了下去：“当我没问，你肯定不记得。啊，正好，我看见亚瑟了，你开一下亚瑟的门？”
这个就比“你从哪里找到的”要简单多了，沈时序在眷属栏里找到召唤亚瑟的按键随手这么一点，金发的骑士就出现在了召唤黑洞的那一端。
正在战斗中的亚瑟正好一剑砍下对方的头颅，切口整齐平滑，但却没有太多的血液，流出的更多是像机油或者营养液之类的、黑色和蓝色混合的粘稠液体。
沈时序探头往黑洞里看宠物刷怪，而狠人NPC从高处的飞行器上直接跳下，砰地一声落在亚瑟身旁，啧啧称奇：“这改造也花了不少钱啊。”
被砍下的头颅咕噜噜滚落到沈时序脚边，看起来像是个机械生物的头部，眼睛也是无机质的金属色。
沈时序好奇地蹲下举起机械脑袋研究。
【机械生物残骸：如果知识足够，你可以对其进行拆解，回收一些零件。】
很显然，玩家没有知识。
但没关系，玩家有尝试一切的勇气。
率先被使用的就是万能的机械维修法管它怎么了反正先拍几下看看。
机械生物残骸没有给出丝毫反应。
沈时序拍得重了点。
机械生物残骸仍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沈时序用机械生物的脑壳往地上砸了两下，随即，一个像是螺丝似的东西从脑壳里掉了出来。
沈时序骄傲地捡起还沾着不明液体的螺丝：“呵，根本难不倒我。”
谁需要知识？没有知识一样可以回收零件。
把完全不知道能干什么用的螺丝塞进包里后，尝到了甜头的沈时序又拿着机械生物的脑袋叮叮咣咣地敲了好一阵子，又捡到一块金属片和一个螺帽，心满意足地把已经变成灰色道具的残骸一键分解。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发现自己对面蹲着一个满脸好奇的狠人NPC，不远处还有个正在耐心安抚民众NPC的亚瑟。
沈时序眨眨眼睛。
狠人NPC也跟着她的频率眨了眨眼睛。
沈时序：“。”
“哈哈哈，你忘了对吧。”狠人NPC乐了，她掏出一台通讯仪塞给沈时序，“这是之前说好要送你的通讯仪，最新款不过对只用两个功能的你来说可能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说好”的，但对于礼物这种东西，玩家当然是来之不拒地直接塞进包里：“好耶！”
收到礼物的沈时序开开心心起身就要走，站起来时瞥到狠人NPC的脸，才突然记忆激活：“啊，照片。”
狠人NPC耐心地点头，表情甚至还有点欣慰：“对，照片。”
沈时序抽出任务照片递过去，其实内心还没怎么明白这是什么任务。
难道就是普通的失物招领？
不，不。
结合任务名【从泥泞到云端】和被撕掉一半的照片边缘露出那一只男人的手来看，这大概是个负责煽情、并且立体化NPC人设的任务。
说不好，还会在这里突然展开一段动画来讲述狠人NPC小时候的经历多么悲惨，经历过了多少磨难，才走到如今的地位……
BGM起……等等，这游戏是不是好像根本没有BGM？
“这是我妈，”狠人NPC用手指示意照片上的母亲，然后又点点女儿，“这是我。”
沈时序打了个哈欠，等待后续的大段台词。
“大概是我爸死了，”狠人NPC漫不经心地将照片翻到背面，手指抚过上面的干涸血迹，“没什么大事，麻烦你跑一趟。”
【任务“从泥泞到云端”已完成】
【你和裴家的关系上升了，目前的关系为：友好】
沈时序：“……”
不是，我玩家直接跳过不爱看的煽情部分是我玩家的自由，但你游戏公司直接不做煽情部分你们这个游戏就是不完整的你们知道吗！！！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玩家超大声地发出抗议：“你说清楚！”
狠人NPC：“……啊，我以为你不想听？”
“我不想！但你要说！！”
“好的好的。”
第126章
倒不是敷衍沈时序, 而是裴临雪确实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值得讲述的特殊之处。
由于某个隐秘的原因，这宇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没有几个星系能保持着和平。
这样的环境下, 血泪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宇宙中绝大多数生物一生的底色。
当周围95%的人都过着悲剧的一生时, 谁会特地觉得自己的悲剧是特别的、需要被讲述的？
沈时序本应该对这样的事情不感兴趣她甚至到现在记住的人名都能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裴临雪没料到自己居然做了个错误的判断……哦，又或者应该说，她误打误撞激起了沈时序的好奇心。
裴临雪看着对面叉腰等待听讲的沈时序，又扭头看看周围。
虽然水已经是尽可能被抽干的状态, 星球尤其是地面，仍然没有恢复秩序，因此不仅建筑坍塌、乱成一团，也常有抢劫、杀人等恶性事件发生。
先前亚瑟来此处就是因为发现一起事件，不过此时他已将受伤民众送走，自己则停步在不远处，保持了一个“以示尊重”的距离。
以亚瑟的实力, 裴临雪觉得他完全能听见这边的对话, 这行为纯属一种……骑士风度。
不过, 裴临雪完全不认为自己的人生故事有什么需要保密的。该知道的人全部都知道，那不是什么秘密。
不如说, 那才是很多人害怕她的原因。
“我妈是个大小姐，”裴临雪看着照片上年轻漂亮的母亲, “也是家族的继承人之一, 不过比起家族，她更想要自由。”
裴临雪觉得自己大概是天生冷情冷性, 说起母亲时心中也没有多少动容。
比她更不动容的沈时序煞有介事地点头：“嗯。”
裴临雪接着非常简练地说：“一次意外遇见我爸后, 他们俩一见钟情，在短时间内就私定终身, 并且私奔了。”
沈时序又点头：“嗯嗯。”
“比起‘爱情’，不如说我爸是我妈心中‘自由’的下位替代品。”裴临雪心中对此早有定论，“她不是为了这个男人逃离家族，只不过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适合的借口，来自底层，和她此前所接触的一切都无关，那象征的是她未曾见过的‘自由’哦，所以他们认识两个月之后就怀上了我。”
“嗯嗯嗯。”
“其实我爸并不是废物，”裴临雪扬眉，客观评价，“他虽然没有文化，但也试着养家了。不过……他太弱了。”
对裴家来说，想要摧毁那样的一个人太简单了。
只需要小小的事故，就能让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男人截肢、变成只能躺在床上的残废。
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能从这样的事故中浴火重生、走出新的道路，但裴临雪的父亲没能做到。
数年后，这对本来也并不能说是真爱的夫妻就此分道扬镳，裴临雪成长、离开母亲、重伤、接受改造、走得更高、回到裴家、生下孩子、成为家主……一次也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爸爸。
话说到这里，裴临雪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沈时序。
这个看起来甚至还没到二十岁、却能在星系间肆意妄为甚至徒手弑神的年轻人刚刚把一根棒棒糖塞到嘴里，看起来有点无聊，眼睛都没抬地敷衍：“嗯嗯嗯嗯。”
敷衍得还很有规律，每次多加一个“嗯”，以她的记忆力来说有些神奇。
“宇宙中确实有法律的存在，甚至可能有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法律。但……”裴临雪模糊了这个原因，说，“但归根到底，还是强者为尊。宇宙需要强者，这是潜规则。”
沈时序突然抬起了头来，眼睛亮晶晶的：“降临……哦不对，进化派！”
裴临雪诧异了半秒钟：“有人和你提过这个吗？”她问完的瞬间，脑中就已经通过思考飞快得出了答案，自己就接了下去，“钟人？”
“还有别的派吧，”沈时序笃定地说，“比如降临派。”
裴临雪忍不住笑了：“没有。”
“……”沈时序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神情严肃地思考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共存派！”
“好像也没有。”
“……”沈时序握拳，孤注一掷，“拯救派！”
“这就更没可能了吧。”
沈时序没有继续给出第四个答案，而是恼怒地把棒棒糖往地上一摔：“可恶。”
虽然并没有弄懂沈时序突然气得跳脚的理由，裴临雪还是乐了。
裴临雪平时对着很多别的事情也能乐得笑出声来，但沈时序给她的快乐又不太一样，是没有意义的、单纯的快乐。
这就是她特别喜欢沈时序的原因。
“除了进化派，”于是，裴临雪很大方地告诉了沈时序一些本不应该说出口的信息，“还有降神派和驯养派。”
这确实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信息，不过对于沈时序来说……她应该会听完就忘。
沈时序偏头想了想，突然自信道：“果然也是三个，我猜对了。”
裴临雪不太确定三个全错的名字算不算“猜对”，不过强者总是有特权的，于是她慷慨又捧场地鼓起了掌。
沈时序露出满意的笑容，朝她点头示意，然后掉头就准备走了。
裴临雪适时开口，善意提醒：“你还记得来这里之前要办什么事吗？”
沈时序转到一半的身体卡在原地，她不太确定地回忆了一会儿，犹疑地吐出一串听起来就不应该组合在一起的词：“戴夫的救人照片……？”
裴临雪一脸镇定：“虽然我不知道正确答案，但绝对不是这个。”
沈时序不太甘心地露出了“可恶她说得对”的表情。
“梅拉杜尔……我是说，前几天请你吃过饭的公爵委托你的事情？”裴临雪试着提醒道。
沈时序恍然大悟：“公爵的超难救人任务！”
很显然，只记住了“救人”这两个字，剩下的关键词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的。
裴临雪点点头：“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好啊，”沈时序立刻同意，“谢谢你，狠人……好人。”
但在说完之后，沈时序转头又跑了。
裴临雪注视着沈时序跑出老远、突然开始左右横跳、在地上滚来滚去、掉头奔回来、从她和亚瑟身旁擦肩而过、跑出几百米远、窜上高楼、高空降落、打了两个滚……终于在原地停住了。
……接着，从空气里抽出了一把铲子，突然开始挖地。
CP09地面城市的街道虽说并不那么结实，但主要成分也是石板或者沥青，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铲子能挖开的。
但沈时序一铲子下去，地面就出现了一个洞。
尽管很离谱，想到这毕竟是沈时序的铲子，裴临雪只用了一秒钟就接受了这一离谱的画面。
这一系列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让裴临雪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她好奇地问沈时序：“你在找什么吗？”
沈时序动作不停，一铲接着一铲精准地往下挖：“隐藏区域。”
裴临雪望着已经被挖出小半米深的路面：“隐藏区域在地下是吗？多深？”
“我看看……噫，4823千米，要累死谁啊巨人娱乐！”
裴临雪摸了摸下巴，扭头问亚瑟：“CP09的半径是多少来着？”
“……”亚瑟无声叹息，“平均4898千米。”
隐藏区域其实并不是必须探索的区域。
又或者说，以《第二人生》玩法的多样性和自由程度，大多数玩家可能压根都不会触发“隐藏区域”这个东西。
毕竟想要触发隐藏区域，就得收集完一颗行星的全部图鉴，并且找到藏着那个什么道具的宝箱。
既然是“隐藏”区域，那一听就知道是需要耗费不少工夫才能得到的东西了。
比如说，隐藏在一颗星球核心处，听着就很隐藏、很艰难、很适合你们这些收集玩家兴致勃勃地去挑战，对吧！
沈时序是在地表来回跑了好久、却发现自己和隐藏区域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改变之后才想到这一可能性的。
就问哪个制作组会缺德到把一个隐藏区域放到行星核心？应该全是岩浆的核心？？
就是巨人娱乐你小子是吧=）
沈时序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抬头往上看去，天空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她感觉自己已经挖了很久，但一看隐藏区域的距离：4817千米。
沈时序：“……”这什么挖煤模拟器啊！
可能，这并不是一个被设定成要在前期就完成探索的目标；
可能，游戏如此设计是在暗示玩家可以先离开、等以后解锁了相应的科技后再来挖掘；
……但是，玩家就是这样一种拧巴的生物他们热爱用最愚蠢的方法在游戏里干最了不起的事情。
“我一定会挖到中心的”
裴临雪又接到了来询问沈时序动向的电话。
类似的电话，她这几个月来已经接了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一直保持着超高活跃度的“白夜”突然销声匿迹，让许多原本关注着她的势力感到了不安。
作为和大多数势力都有接触的裴家话事人、又正好在CP09上的裴临雪当然是这些势力最佳的询问人选。
“白夜吗？”裴临雪探头往窗外看看，地上的坑还是那个坑，“在挖洞呢。”
对面的星盟官员呵呵一笑：“我们知道她是在挖洞，可目的是什么？对于容易觉得厌烦的她来说，如果没有特别的目的，不会在这件平平无奇的事情上花费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裴临雪耸耸肩，“可能她就是突然想挑战一下。”
星盟官员显然不信，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裴临雪突然察觉到屋内的气流不和谐地被拂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物体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似的。
她见怪不怪地转头看去，就见到了从亚瑟身旁召唤黑洞里爬出来的沈时序。
无论是亚瑟还是裴临雪都没来得及说话，沈时序就黑着脸大骂：“去死吧巨人娱乐！我上次受这样的委屈还是女武神！你最好是给我准备了适合的成就不然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她一口气骂完，抢过亚瑟的杯子一饮而尽，又举起他的午饭往嘴里……哦，她嫌弃地把盘子放回了亚瑟的手里。
裴临雪淡定地把自己的午饭推到面前，好让沈时序拿得更方便一点，顺便问电话那头的人：“你听见了吗？”
星盟官员：“……”
第127章
其实沈时序压根还没挖到星球的核心哪有那么容易。
首先, 底下没那么多氧气；
其次，高温也是个大问题；
另外，挖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挖到水啊石油啊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非常妨碍玩家的工作进度；
最后, 项目时间这么长，玩家突然离开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自己最后的挖掘地点。
当然，每个难点，沈时序都通过自己的各种骚操作和奇思妙想攻略了。
氧气不够就带氧气瓶, 实在不行一路补血；
高温就吃料理，实在不行一路补血，后来她还发现把星神死核戴在身上可以有效抵抗高温低温；
还有老是一铲子下去被奇怪的东西淹没的问题，一开始沈时序是靠SL大法强行度过的被淹没的瞬间立刻读档回到几十铲子之前。
至于说到离开地洞后怎么回去这一点，沈时序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已知：玩家可以在传送点、宠物、和玩家的神像中进行传送；
又知：传送点需要双手搬运、宠物的血条非常脆；
试问：有什么把玩家的神像直接塞到地心当临时传送点更好的办法吗？？
所以，沈时序突然出现在地面，并不是因为挖到了星球核心, 而是这会儿有个神像正兢兢业业地埋在地底两千多千米的地方当着传送点。
一口气喝完了亚瑟的茶、又一口咽下狠人NPC的午饭, 沈时序弯腰掰过狠人NPC的脸, 准确地复制了对方义眼的“穿透”特质。
要知道为了能够一直使用“物质模拟”技能，沈时序连常年开着的“寻宝”都暂时关闭了！！
物质模拟是个特别好用的技能。
比如觉得铲子太慢的时候, 只要从背包里找出个钻头，把钻头的“钻透”特性复制到自己身上, 这不就可以以头钻地了吗！
……嗯, 就是有点容易头晕，别的倒没什么。
……至少, 在地底两千多千米处窒息而GG, 这死法之前肯定没有触发过。
“挖完了？”狠人NPC挂断通讯，随口问道。
“……”沈时序无视对方戳痛点的问题, 带着新模拟出来的奇特视野四处看了看。
双眼附带了“穿透”特质后，玩家所看到的世界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一切都像是被扫描后重新构建出来的3D图形，家具、电器、房屋的结构一清二楚。
有了这种能力之后，当然是要看看能不能穿透人体了。
沈时序低头看了眼狠人NPC，见到了骨头架子和一些抽象的脏器，她身体里某些部分明显不是天生、而是后天拼接上去的，尤其是半边的胸骨、手骨，完全是金属制品。
沈时序好奇地上手摸了一下，摸到的却是温热的皮肤。
哦……毕竟只是眼睛看透，手并不能穿透。
这么想着，沈时序又掉头去看房间里的另一个NPC亚瑟，瞬间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原本就不记脸的她怎么可能分得清这些骨架啊！！！
不过，来都来了。
沈时序好奇地掰开亚瑟的嘴，试图透视他的舌头组织：这个人的味觉系统是真的没问题吗，怎么做到三天两头把鹰嘴豆泥当正餐的？是味觉坏了吧，绝对是味觉坏了吧。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沈时序不服输地拍了个“诊断”到亚瑟身上。
【亚瑟的诊断结果：天啊，你从未见过身心……】
嘁。
沈时序面无表情地打开地图，选择自己的神像一键传送，直达地底。
距离隐藏区域还有1442千米。
被赋予了“穿透”特质的眼睛能准确地看见每个方向的材质，有了这个技能，沈时序就不必担心自己再一铲子挖下去被石油喷一脸了。
熟门熟路地掏出氧气罩戴上，沈时序往四面八方观察了一下。
脚下是隐藏区域的方向。
右上方有一大块稀有金属。
沈时序毫不犹豫地提起铲子调转方向啊那还用问？当然是先绕路去挖稀有金属啊！！
“所以，你现在正在地底4444千米。”萧域如此总结道。
他此刻正坐在守卫森严的一间办公室内，周围全是大型超级计算机，以及几个穿着非常随意的研究员。
研究员们悄无声息，但人人手里拿着用来记录的工具，紧紧地盯着桌上的声源：一台被单独摆放的计算机。
沈时序的声音从计算机里传出：“是的，你不觉得你在这个时候这个深度打电话来，象征着一些很不祥的事情吗？”
虽然有些失真，但认识沈时序的人肯定能辨认得出那条声线。
萧域凝视着计算机上的声纹，平淡地问：“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
“对……”沈时序停顿了一下，笑了，“但好像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萧域要做的事情总是会做成的。
沈时序想做的事情也没有谁能拦得住就好比她突然决定请个长假去玩游戏，结果一玩就给自己玩丢到另一个宇宙里去了。
研究员们看向计算机的一双双眼睛简直像在发光。
如果走丢的那个人不是沈时序的话，萧域也会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发现。但这样的假设并不存在。
两个宇宙之间时间流速被稳定在200:1-300:1之间，差距这么大是因为沈时序打游戏时从来不关注时间，除非游戏自带非常好算的日历，“这是你在本游戏内度过的第xxx天”这种。
距离沈时序进入游戏舱、离奇失踪，她在游戏中已经度过超过一年的时间，而萧域这边，才刚刚经过两天。
他保持着每8小时和沈时序通话一次的频率，神奇的是，这种跨次元通话意外地非常稳定。
但凡他想找她，就总是能打通电话。
很显然，沈时序又在游戏里发挥了“玩家不需要睡觉”的特质。
萧域的思绪短暂飞离了两秒钟的时间，沈时序就兴致勃勃变换了话题：“其他玩家进度怎么样？比我快？比我慢？”
萧域回忆起剩下那一群活蹦乱跳着被留院观察、游戏进度为零的内测玩家，冷静地说：“你最快。”
沈时序反倒怀疑起来：“真的假的？我这么摸鱼，每天都不知道自己玩了什么，反正一抬头天就黑了。”
“在这颗行星花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了？”萧域问。
沈时序当自己在玩游戏，而其他人在研究“游戏”。
研究员们这两天时间以来所累积对那个宇宙的了解，说实话可能还比完全不看剧情的沈时序来得多。
“嗯……”沈时序思考了下，但并没有多想，爽快地道，“可能因为出新手村了吧，感觉主线剧情也展开了。虽然没仔细看，我猜大概是要猎杀星神，让星际人民解放之类的。毕竟弑神有成就，这不是鼓励玩家去多弑点神的意思吗？等我挖完这个隐藏区域就换地图，正好有个很有意思的任务要做。”
完全是讨论起游戏时的快乐口吻。
也对，毕竟她带着那样一个相对完善的“游戏系统”。
况且，三维能创造二维，四维就能创造三维谁又能肯定地说“那肯定也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不是被四维文明创造出来的游戏”？
“就是玩法太多，总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半途而废的路上。”沈时序发出了单纯的玩家抱怨，“怎么我的任务栏里任务越来越多了，谁会记得做啊！”
“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在夸奖？”
“哈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玩，NPC每个都像真的一样。”
萧域心想那能不真吗，说不定就全是真的。
“你最近忙吗？”沈时序问道，“需要动脑的时候我能场外求援吗？”
沈时序不笨。恰恰相反，她的智商比平均水准要高。
但人聪不聪明，和人喜不喜欢动脑子，那是两回事。
忙碌两天、加起来只睡了四小时的萧域眼也不眨地答：“不忙，需要的时候随时打电话。”
周围的研究员们纷纷赞同地点头，恨不得换成自己上。
聊了十几分钟，沈时序说自己要赶紧去挖行星核心，飞快地切断了通讯，没有丝毫留恋。
代表着她的声纹在计算机上消失，只留下另一条稳定的量子链接信号，象征着两个宇宙间的联系仍然保持着平和稳定的状态。
萧域的目光在量子链接信号上停留了两秒钟，才平静地收回。
这时候，一个研究员突然跳了起来，兴奋到破音：“捕捉到了！捕捉到了一点信息流！”
每当萧域和沈时序通话时，信号比平时更为活跃，理论上便有捕捉另一个宇宙中信息的可能性。
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成功。
“无论是什么信息，都是历史性的突破！”另一个研究员几乎是从桌子上翻过去的，“捕捉到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众人一窝蜂地挤到被命名为“时间捕手”的那台终端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解码。
解码在几秒钟后完成，一张不太清晰的图片缓缓刷出。
研究员们脸上的激动、狂热神情渐渐冷却。
“这个……嗯……‘白夜’的通缉令？”
“这张脸……呃……沈队？”
“这个九位数的赏金……咳咳……通货膨胀，一定是通货膨胀对吧？”
萧域隔着几米的距离就看见了从小到大天天见的那张脸，他甚至还眼尖地看见照片上的她脸上带着一点鲜血。
他冷静地在自己的终端上调出同一张图，口中重复：“‘无论是什么信息，都是历史性的突破’。”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哀怨地回头：“但可以是更关键一点、更……更光明一点的信息吧……沈队可是、可是……她怎么会是悬赏犯呢！！”
话音刚落，又一段被捕捉到的信息流碎片被解码了出来。
【热点追踪：白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精神科专家权威分析！（第四期）】
“……”
“怎么都第四期了啊！她都干什么了啊！！！”
第128章
沈时序切断通讯回到游戏, 优哉游哉掏了瓶小麦啤酒喝，边琢磨了一下通话内容。
听声音开的是外放，旁边还有翻纸的动静。
在加班？
没关系, 这和正在休假的人完全没关系。
只要紧急联络不来, 休假就不会结束。
玩家两眼一闭，无视外界可能存在的突发加班情况，把酒瓶一键分解，又一次掏出了铲子。
上班？你清醒一点, 上班怎么可能会有打游戏重要？？
人这一辈子总是要为挖地拼命一次的。
顶着高温、缺氧、疲劳、辐射等等一系列debuff抵达隐藏区域时，沈时序欣慰地给自己鼓起了掌。
【隐藏区域已发现1/1】
【恭喜玩家获得CP09铭牌的专属特效】
沈时序打开星图，发现CP09的【100%】特效居然还跟前几颗行星不一样，是非常赛博朋克的电光蓝紫配色。仔细看的话，【100%】这几个字也做了霓虹灯的字体效果。
这份花里胡哨的酷炫很好地安抚了疲劳的玩家。
是的，为了独一无二的特效，我们玩家什么都可以做。
暂时关闭星图, 沈时序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洞穴。
非常奇妙的是, CP09的核心处是中空的。
这处洞穴并不大, 也不像是精心制作，到处都坑坑洼洼, 地上还有一些像是小水洼考虑到这外面的温度简直可以把人蒸发，水洼的存在就很离奇。
沈时序蹲下身摸了一把。
【星神的体/液：携带着一些星神能量, 或许可以用来制作药剂。】
懂了, 是材料！
沈时序立马毫不犹豫地全部薅进包里，又抬头往四处扫了一遍, 确认一点：这是水之女神之前藏身的地方。
星神一族有可能还挺不爱社交的, 所以才孤身一人生活在距离民众NPC几千公里的星核里。
水之女神的“房间”并不大，至少玩家的视野360°就能看个完全。
简单到有点寒酸的洞穴里空无一物, 除去水洼以外，只在中心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坑，坑内嵌着一颗亮晶晶的东西。
这不是很明显的任务奖励吗！
沈时序左手还放在小水洼里，努力伸长右手，像是躺在沙发上够茶几上的零食那样艰难地用指尖回收了亮晶晶。
【星神之卵：一颗还完全没有被塑形的星神之卵，如果拥有适合的环境，你现在就可以培育自己的星神了。至于是要用它们来毁灭宇宙，还是建造幸福家园，那都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
随卵显示的，是一根空空如也的经验条。
沈时序震撼三连：
这什么怪物猎人模拟器！
等了又等，养成元素终于还是来了！
这些星神不会还需要上课才能增长属性吧！
【你获得了一本隐秘之书，该书将会自动出现在你名下所有星球的图书馆中】
【星神是一种强大的生物，很难用“善恶”这样的概念去定义它们。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如何诞生、繁衍的，每个星神的最初都似乎只是随机诞生在茫茫宇宙中的意识体。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星神诞生、成熟所需要的时间，不会亚于一颗星球诞生、稳定所需要的时间。】
沈时序走马观花看完，陷入沉默：所以孵这个蛋出来需要个几亿年是吗。
看着星神之卵的经验条，沈时序沉思片刻，缓缓伸手从包里掏出一盘马赛克，然后又犹豫了下。
不要误会，不是不忍心荼毒它，是因为卵没有嘴。
不管了，强喂。
沈时序把马赛克摁在了星神之卵的脸上。
【星神之卵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星神之卵的心情值下降了20】
【星神之卵的经验值+1】
沈时序：“……”
心情值下降倒不是问题，这个经验值涨幅很有问题。
+1+1的到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啊！！
算了，先塞进包里。
搜刮完了水之女神的房间，沈时序一键回到了CP09的传送点。
传送点还是在那个奇怪的山头上，那块巨女神像原石也还矗立着，只是有点沧桑。
不要紧，玩家不嫌有用的石头丑。
正好武器附魔没了，沈时序一落地就直奔原石，存了个档后，熟练地一脚将它踢下了悬崖。
就沈时序的经验来说，水之女神的耐心是有限的，被踢个五六七八脚后就会气得降下神罚。
可这一次，沈时序读档了二十几次，天上都没开始打雷。
沈时序纳闷地抬头望天：是被打怂了吗？还是因为boss刷新周期比较长？再怎么说也好几个月了吧，这都不刷新？？
想到一个可能性，沈时序倒抽一口冷气等一等，这不会是只能打一次的Boss吧！！
审判长和骑士长都是情绪非常稳定的人，这是大家公认的。
……别管是哪种稳定吧，总之都是各自稳定的。
所以，在突然发现裴临雪长长叹息后有气无力地瘫到沙发里、亚瑟面露无奈地伸手去揉按自己的额头时，莉莉丝的好奇心立刻提到了顶峰。
和她心有灵犀的拉弥亚凑过来咬耳朵：“他们刚才还好好的。”
“有秘密，”莉莉丝非常笃定地说，“他们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把后颈靠在沙发椅背上的裴临雪扭头看了过来，显然听得很清楚，但一副懒得开口说话的样子。
双胞胎姐妹也不太指望这位神神秘秘的审判长，一起将期盼的眼神投向风评优良的骑士长。
亚瑟摇了摇头：“我不认为将这件事分享给两位是明智的选择。”
“亚瑟，我真佩服你的耐心。”裴临雪幽幽地说。
亚瑟：“……”
“我也好奇很久了，”裴临雪望回天花板，奇道，“经历过沈时序‘那个能力’的人很多，为什么只有你和我？挑选的条件是什么？”
她说完，突地一下腰肢用力挺直，视线唰地汇聚到了莉莉丝和拉弥亚的身上，像要看透她们的身体。
双胞胎还没搞清楚裴临雪在打什么哑谜，就见到亚瑟也一同将目光投向了她们。
拉弥亚警惕：“她的能力我都知道，我可是搜集过的！”
“很显然不是全部。”裴临雪单手托腮，手肘搁在架起的二郎腿上，“首先肯定是经历过她的‘那个’，然后是质疑过‘神’的存在，或者是得到她的好感？反正不是非得成为她的信徒不可。”
她指了指自己，一切尽在不言中。
“应该是能力。”亚瑟说。
“能力？”裴临雪来了兴致，她回忆了几秒钟，很快想到了亚瑟这么说的原因，“因为戴夫吗？”
“准确地说，‘变强的可能性’是必要条件之一。”亚瑟又重新定义一遍，他说得很详细笃定，像是早就思考过无数次这个问题，“我认为这是合理的逻辑普通人很可能无法接受这件事的存在。”
裴临雪乐了：“那确实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啊，她是不是终于消停了？”
亚瑟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
下一刻，随着拉弥亚和莉莉丝的惊呼声，那道熟悉的召唤黑洞又出现在了房间里。
先从黑洞里探出来的却不是白夜的脑袋，而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前端。
巨石轰隆一声砸在这个临时办公室的地板上，压塌了裴临雪的临时办公桌。
接着，白夜才从召唤黑洞和巨石之间的缝隙里挤了出来，她不满地道：“我要再召唤一次水之女神。”
裴临雪两手一摊：“召唤不出来了。”
“它不应该和那些永远打不死、锁血逃跑过段时间再出现的反派boss一样会重复刷新的吗！”
“都死成那样了，”裴临雪并不委婉地比划了一下那位星神死得遍地都是的景象，“怎么再刷新？”
站在巨石顶上、脑袋抵着天花板、俯瞰众人的沈时序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痛心。
“下一个吧，”裴临雪安慰道，“你肯定很快能找到下一个。”
沈时序低头看看她脚下那块巨石，失落地问：“所以她也不会打雷劈我了是吗。”
“不可能了。”裴临雪这才认出这块巨石是巨女神像原石。
“唉，难怪说‘你仔细感受，它内里原本澎湃的水之力似乎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大石头。’”沈时序蹲下身，惆怅地摸了摸石头。
然后，她随手把这块原本价值不菲的巨石捏成了一堆小方块，小方块们又乖乖地排队消失在她背后的空气里。
没了立足点的沈时序砰一下落到地上，她下意识地在房间中央打了个滚，目中无人地站起身，从背后另外掏了一颗亮晶晶的东西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那是颗宝石。
如果不是那东西出现的瞬间便带来了极为恐怖的气息的话。
生物对天敌是有感应的，很多潜意识都被刻在基因里。
拉弥亚和莉莉丝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亚瑟的手下意识地按上剑柄，侧身挡住两位没有战斗力的大圣女；而裴临雪浑身的肌肉，也在一瞬间绷紧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那东西不是被沈时序捏在手里的话，她这一秒就会不回头地跳出房间，拉开至少五十米的安全距离。
而始作俑者的沈时序表情自然，两根手指捏着那颗“宝石”，就像一个提着机关枪站在闹市里的八岁小孩似的无害：“那你们谁有空帮我孵一下蛋？”
裴临雪动了动嘴唇，才哑声问：“什么蛋？”
“水之女神的蛋。”
众人：“……”你再说一遍什么蛋？？
沈时序说完又皱了下眉：“等等，换个更威风的名字吧，星神之卵1号。”
众人：“……”还会有不止一个吗？？
第129章
严格来说, 其实是【星神之卵1】，因为重命名时只要在默认的【星神之卵】后面加上数字1就可以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迅速知道获得顺序以及总数量，问题则是经常命名到一半忘记上一个是几号。
不过没关系, 打游戏这种事情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意, 很多细节虽然可能玩家自己也觉得不对……但是无所谓，统统都可以放过！不计较！
就比如玩家的宠物栏里尽管有着S002，S003，S004……却没有S001那又有什么要紧！又不是上班没必要这么仔细！
不想养这只挑食蛋的沈时序随手把星神之卵1号强行塞到离自己最近的NPC手里, 然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
一旁的另一个NPC突然开口：“沈时序。”
沈时序虚着眼看过去。
“你喝了多少？醉得不轻吧。”对方笃定地说。
闻言，沈时序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状态栏，里面正明晃晃挂着一个图标是苦瓜脸的debuff。
【酩酊（235小时29分34秒）：你醉得数不清自己有几根手指。视力、智力、敏捷、格挡成功率下降60%。】
故事还是要从挖穿星球核心说起。
到了挖掘后期，沈时序一直开着物质模拟技能来保持“透视”buff，方便自己寻找最适合的挖掘路径。
可这样一来，她的精力条唰唰往下掉，为了补充精力, 只好一边挖掘一边狂灌酒精。
只残留十天左右的醉酒状态, 其实已经比她预料之中的短很多了。
虽然走路的时候总感觉脚步虚浮、脑袋轻飘飘, 但沈时序因为游戏外几乎不碰酒，反倒觉得这个状态还挺神奇, 顶着【酩酊】招摇过市，并不打算立刻消除。
“要不要先睡一晚啊？好醒一下酒。”一个善良的NPC问。
“不行！”沈时序立刻摇头, 在模糊的视野里拍拍对方的肩膀, “睡觉会死的。”
咦，这个NPC的重影好生厉害！看起来简直像两个人！
旁边的NPC下意识地说：“不睡觉才会死吧……”
“不, 睡觉肯定会死。”这么一口咬定之后, 沈时序愣了几秒钟，突然回想起来自己上次试验的结果。
公爵NPC在座椅上睡了一整晚后, 并没有死掉。
怎么，椅子谋杀事件还是搞针对性的是吗？单独针对玩家一个人是吗？这居然不发任……
游戏提示姗姗来迟。
【任务：无痛死亡法】
沈时序：“。”不是，以这5%的游戏痛觉，怎么死都不会怎么痛的吧。
她把四人位座椅拎出来又看了下。
可能是因为不小心被火把烧过一次，座椅的边缘不仅发黑，甚至还融化了一小部分，看起来特别寒酸，一点也不辜负它的【垃圾】分类。
算了，再试试。
说不定呢。
沈时序存了个档，躺到椅子上，随手选了个早上醒来。
哦，现在也是早上……但玩家在游戏里一睡就一整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玩家安详闭眼。
玩家瞬间入睡。
玩家在游戏中不会做梦，理论上的“睡眠”就是一闭眼一睁眼时间流逝术！
【Game Over】
沈时序沉思着读档起身，在包里掏了半天，找到【诡异的非人雕像】进行召唤。
不祥的雾气乖巧现身于狭小的办公室内，努力把自己压缩成一小团，声音里带着点谄媚：“敬爱的神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若我的力量能为您的征服之旅起到一点小小的点缀作用，那真是不胜荣幸！”
这玩意儿之前是这个态度吗？不太确定，再看看。
鉴于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沈时序沉思良久，毫无话术技巧地问：“椅子会杀人吗？”
灰雾扭了扭，以严谨的态度绕着破烂四人椅飘了一圈，答道：“……很遗憾，这只是普通的椅子。”
可恶，错怪椅子了。
沈时序毫不犹豫地把地上的垃圾分解掉，又把雕像塞回包里。
看来真相只有一个：玩家睡觉就会死。
这游戏是在逼着玩家往死里肝啊。
沈时序感慨着存好档，顺手打开星图点击代表着CP09收集度的“100%”铭牌，酷炫的蓝紫色烟花自星球顶端炸开，缓缓罩住整颗星球。
飞快退出地图，沈时序从窗口窜出去爬上屋顶，在高点欣赏了不一样的烟火效果。
有一说一，这个烟花特效还是做得很好看的。
就梦幻程度来说有点像是极光，但范围全方位包裹整颗星球，尽管是在白天，却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液力场，”从窗口探出头的NPC说，“我只看过理论上的模拟效果，实物还是第一次见。”
沈时序低头多瞅了两眼，才反应过来那是狠人NPC。
“你下个目的地是哪里？”狠人NPC翻了个身，从窗户往上看玩家，“我让人安排。”
沈时序这才猛地想起这有个顺风车可以蹭，这便宜哪能不占，立刻道：“诺佩希α。”
狠人NPC想了想：“希诺佩α？”
“诺佩希α。”沈时序几秒钟前刚刚在星图里瞄过到一眼，非常确定就叫这个名字。
“这样吗？可能是我从前不知道的星球，我去找找。”狠人NPC直起身去打电话了。
欣赏完烟花的沈时序点开星图，预备再观赏一下星图内的全景烟花效果，结果又瞄到一眼不远处的水蓝色行星：【希诺佩α】。
……马什么梅？
玩家翻车，常有的事。
沈时序眼也不眨地读取上一个存档，顺手放了烟花，又若无其事地去戳狠人NPC对话：“希诺佩α。”
就是这次戳她的时候手感有点硬，怎么跟金属似的。
被戳的人声音有些忧虑：“我认为您应该先醒一下酒。”
沈时序恍然大悟：“啊，是亚瑟啊。”醉酒的感觉真神奇呢。
“哈哈哈哈哈哈！”狠人NPC的笑声从另一边传来，她乐得直拍大腿，“你就为了咳，嗯，算了没事我什么都不知、知道……噗。”
沈时序看着莫名其妙就开始狂笑的狠人NPC，露出了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玩家的精神状态哪里不正常？玩家的精神状况和这些NPC比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好吗。
沈时序最后选择自己开着新式飞船去希……马什么梅星的。
倒不是狠人NPC在这一个飞行组上抠门，而是沈时序喜欢自己开飞船。
正经驾驶员开飞船有限速，还得遵守航线；而玩家开飞船，百无禁忌，其他飞船避不避这不高下立现吗。
浏览狠人NPC的车库……啊不是，飞船库时，沈时序好奇地戳她问了一个问题：“FTL？”
“那是什么？”狠人NPC反问。
“超光速？”沈时序又换了个词。
“啊，曲速飞行吗。”狠人NPC解释道，“以CP09和希诺佩α之间的距离，如果用翘曲器反而不好控制，容易飞过头。等你要远距离航行的时候，再调那个来给你吧。”
她说了一长句，沈时序就记住一点：FTL太快，容易飞过头。
狠人NPC的手下担任着飞船的解说工作，他尽职尽责地给玩家简单介绍每一艘步过的载具：“这是万吨级的运输舰。”
沈时序看了一眼：“胖飞船。”
狠人NPC乐：“哈哈哈哈哈。”
“这是小型无人裂解船。”
“小飞船。”
“是小了点哈哈哈哈。”
“这是自运行采矿船。”
“有脚的飞船。”
“哎，真的很像脚啊哈哈哈哈。”
“这一架是歼星舰的等比缩小模型，CP09尚未拥有真正的歼星舰。”
“嗯……长刺的飞船。”
“刺噗哈哈哈哈哈。”狠人NPC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审判长，”手下NPC无奈地问，“有这么好笑吗？”
沈时序也很纳闷：难道NPC们都会记得这些飞船叫什么吗？没意义啊。
手下NPC停住脚步：“白夜阁下，这艘就是这次您……”
他话才开了个头，看见互动提示的沈时序就一溜烟冲向了舱门，握住操纵杆直接就是一个原地起飞。
飞船库的大门适时打开，沈时序极限操作、压低高度、擦地飞出，直奔自由的天空。
希……马什么梅星球，沈时序之前就在地图上瞄到过。
星球表面94%以上的面积都被水覆盖，是名副其实的水世界。
如果一颗星球的水多到这个地步，那上面应该基本都是生活在水里的种族了吧。
所以，沈时序原本就打算去那里看看美人鱼或者丑人鱼阿凡达深潜者啥的也凑活吧结果记得好像是触发了个任务，她才只好换了目的地。
虽然在上颗星球耗费的时间出乎意料地久说起来总感觉其实事情也没都办完不过就先搁着吧，会被忘记的肯定是因为不够重要但玩家对于人鱼的期待在几个月的压抑之下不减反增，星际航行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满脑子幻想希……马什么梅星上面会有着怎么样的高等水生物了。
最经典的肯定就是上半身美女美男，下半身一个大鱼尾的美人鱼了。
不过长得稍微独特一点，比如说脑袋后面长个鱼尾巴的那种也不错呢卓！*
听见别人说谎后就会无法控制地杀人的那种也可以啊，玩家这么诚实没什么好怕的！……应该可以弹反的吧？*
快要抵达马什么梅星时，沈时序正在阅读一本《3-6岁幼儿益智读物》来增长智力。
是的，只要阅读，就可以缓慢增长智力，真是一个友好的设定。
……虽然不同的书籍增长的速度不一样，但儿童绘本是多么好懂又多么有意思啊！
就问眼前放着一本《3-6岁幼儿益智读物》和一本《尤利西斯》或者《级数展开和傅里叶》，你会选哪个？
再说了，玩家如果看书睡着可是会Game Over的。
【智力+0.5】
虽然属性给得很吝啬，但涨了就是涨了。
沈时序心满意足地合上儿童绘本，正要查看航行进度，飞船却突然间被砸了一下，剧烈晃动起来。
AI立刻报警：“船体受损17%。”
紧接着又是第二下。
“船体受损29%。”
沈时序还没琢磨明白自己是被人偷袭了还是怎么，眼前就弹出了一个新成就。
【幸运之人：你遇见了百年一见的流星雨，能亲眼目睹此等美景，怎么不算是一种幸运呢？】
“受损36%43%引擎有熄灭风险，请尽快修理。”
沈时序：“……”
你管这叫幸运？！
第130章
电光石火之间, 沈时序冷静地进行了思考：马什么梅星上几乎全是水，只要躲进水里应该就不会被砸死。
但眼前的问题是，飞船离地面还有一大截距离, 流星雨就撵在飞船屁股后面, 而飞船眼看着马上就要被砸烂了。
扫了眼控制板上说的抵达时间，沈时序存好档，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个扳手，开始修理飞船。
玩家当然可以修理自己的载具, 而且非常简单，甚至不用学习，掏出一个扳手有时候是榔头对着载具敲敲打打就行，突出一个敷衍。
虽然修的速度可能赶不上被砸掉的速度，但此消彼长，总归得多苟一会儿，苟到一个可以直接肉身降落的高度。
于是, 流星一边噼里啪啦地落下, 沈时序一边用扳手在操控面板上非常不走心地拧来拧去, 顺便对着外面火光熊熊的场景许愿：下个宝箱希望开出点技能书或者设计图来，这游戏的科技树也太难点了吧。
这里的村民NPC也抠得很, 就不能向玩家共享一下粒子加速技术或者卡西米尔晶体提纯法之类的科技吗？
AI播报的船体受损程度疯狂仰卧起坐，上上下下得如同3A大作那不稳定的FPS。
没有固定身体的沈时序跟着飞船被撞得一阵一阵, 头上终于刷出了新的状态。
【反胃：你感到天旋地转、胃部锁紧, 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当然玩家不会真的物理呕吐，只是饥饿值飞快下降, 表现出呕吐的本质。
本来一艘飞船在快要接近一颗行星时, 应该要默契地降低速度、以准备着陆，但被流星雨撵得火烧屁股的玩家没有什么减速的余地, 一路锁死最高速度，硬是用冒着烟的引擎撞向了地面。
随着距离的拉近，沈时序眼前骤然一亮，看清了这颗静谧又美丽的蓝色星球。
问题是为什么那边的水面上有个好巨大的眼睛啊！之前远远看的时候明明没有啊！！
沈时序大为震惊，到处乱拧的扳手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仔细探头又认真地确认了下自己没有看错。
那眼睛还看过来了！！！
就算游戏没跳出任何提示，沈时序也默默在内心给自己做了个san check。
下一秒，那只坐落在水面中央、几乎像是一块大陆似的眼睛微微发红。
不，不是那种红，而是整个瞳仁变得炽热的亮红色，然后化作一道红色的光柱，biu一下朝沈时序这边射了过来。
沈时序在铺天盖地的爆炸声中迎来了一次GG。
玩家停留在Game Over界面认真地思考了十秒钟：被超大眼睛射出的激光烧死算是一种新的死法吗？那被流星雨砸死又算不算呢？
想到这里，沈时序读了档，淡定地放弃拯救飞船，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在颠簸的、即将毁灭的飞船里去找了太空服一键穿戴。
然后，拉开紧急舱门，跃入星空。
太空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安静的、包容的、冰冷的。
但沈时序这次一跳出去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周围怎么那么亮，跟点了个红光电灯泡似的。
她回头一看，就见到了自己身后几乎覆盖整片视野的流星雨。
每一颗都正在燃烧，每一颗都拖着火星，像是一群正在迁徙的毕方。
这种简直肉眼可见在烧钱的特效画面让沈时序不由自主地掏出了通讯仪拍照留念。
难怪会拿个成就，原来是这么大的流星雨……
……等一下。
沈时序抬头看看这流星雨的规模，又扭头看看下面那颗也没有特别大的蓝色行星，惊了：这流星雨是直接毁灭恐龙的那种级别吗？？
算了这个不急。
宇宙这么大，每天肯定都有好几颗星球正在毁灭中，小意思。
先存完档用头去接了个流星GG后，沈时序启动太空服的推进器，往星球表面飞驰。
靠得更近了一些之后，沈时序发现，这颗星球表面不是只有一只巨大的眼睛，而是很多只。
这些眼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均匀分布，让这颗星球看起来就像是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而这些眼睛正在四处转动着发射红色激光击碎陨石。
请问是巨人娱乐哪位天才美工想到的这种设计？？
玩家大为震撼地抚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哦穿着太空服摸不到。
玩家举起通讯仪给马什么梅星球拍了张照，顺手群发给自己通讯录里的所有人，好让其他NPC们也开开眼。
和陨石比起来，玩家的身影实在是太小了。
沈时序相信那些激光也不是故意要打她的，目的大概是为了打那些流星，可流星雨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在玩家身上黏了追踪器似的，往这个方向掉得特别密集，所以激光往这个方向打得也特别密集。
沈时序一边要躲身后可能砸到烧到自己身上的陨石，一边还要躲身前打过来的巨束激光，比打水boss的时候还要忙，不由得恶从胆边生，打开背包准备搞事。
这次目标明确，沈时序没花多久就在包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道具。
把【喀斯迪尔家族的冠冕】往头顶一装备，四件套的套装技能“完全支配”激活。
沈时序本来是想给那几个眼睛用技能的，临要使用前灵机一动，回头对流星雨先用了一下。
因为不太确定流星雨算是一个目标还是很多小目标的集合，保险起见，沈时序先存好了档，才随意选了颗流星使用技能完全支配。
【你无法对此目标使用这个技能】
无法使用？沈时序好奇地拉开装备界面看了一下技能描述。
【完全支配：对于地位比你低的智慧生物，每72小时对其拥有一次“完全支配”权。】
哦……智慧生物。
沈时序遗憾地掉过头，对星球表面的眼睛使用了这个技能。
技能顺利使用，好几只眼睛瞬间转向她的方向，死死盯住了她。
只是出于一些玩家的陋习到处乱点的沈时序：“。”这还真是智慧生物啊？
那下个啥命令呢？
停止攻击？
闭上眼睛？
抛个媚眼？
是的，这些命令当然都很有意义也很智慧，但沈时序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自己的好奇心，深沉道：“红色多没意思，你变个七彩玛丽苏色吧。”
巨大的一只只眼睛里似乎都流露出了人性化的迷茫，但这个技能就如同它的名字“完全支配”所说的那样，对可使用目标有着绝对的支配力。
眼睛们很快听话地转变了色彩，完成这个简单的命令后，继续漫天射激光。
只不过这一次！是七彩的激光！
铺天盖地的光污染中，沈时序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蹦迪夜店，眼前一时五颜六色，连路都看不清，SL了好几次才活着噗通一声栽进水里。
谢天谢地，沈时序已经学会了游泳，即使是狗刨式，也足够让她可以进入水中而不用被淹死。
在水里稳定住身形后，沈时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嗑上加速料理，兴致勃勃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只眼睛方向游了过去。
巨大的眼睛为何会出现在星球表面？它们是什么生物？隐藏在水面以下的部分又会长什么样？
试问这谁能不好奇呢？
天上神仙打架，沈时序置之不理，只管朝着自己的目标一顿狂游。
离得越近，越能看见那些光柱简直粗得不讲道理，直径起码有个四五米。
不过考虑到眼睛的大小，发射这样粗细的光柱也很合理。
沈时序漂在一只眼睛的边上，仰头观赏那虽然很符合比例、但拆开来看实在是十分壮观的眼睫毛，一边赞叹一边又抚平了自己的鸡皮疙瘩，开始手脚并用地往眼球上爬。
近在咫尺的光柱攻击停止了。
沈时序刚刚爬了个上半身，还没来得及支撑整个身体上去，就被突然转到自己面前、比她整个人还要大、还要高的七彩瞳仁吓了一跳。
眼睛：“……”
沈时序默默地戳它一下。
就像任何一只眼睛那样，被戳到敏感处的巨眼倏地一下闭上，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沈时序：“……”没必要做得这么仿生，没必要！！
【发现任务：“对抗陨石”】
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跳出的任务让沈时序沉默地打开任务列表。
任务列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好长好长，她翻了半天才找到“陨石”这个关键词。
【对抗陨石：在从天而降的危机前，希诺佩α用于防御的武器突然发生了故障。眼看着这颗美丽的行星即将遭遇毁灭性的打击，正义的你当然是义不容辞、挺身而出！】
原来如此，得先把眼睛戳坏才能触发这个任务吧……算是阵营任务吗？
沈时序对着任务页面陷入沉思。
陨石离地面已经很近，降落的速度又快，再加上玩家到现在都是个没有群攻技能的寒酸玩家，哪怕有机甲和弱点判定的双重加成，一颗颗攻击也肯定是来不及的。
在背包界面里翻一翻，似乎也没有什么适合用来破局的道具。
在技能界面里翻一翻……
沈时序的目光落在了“物质模拟”上。
试问。
谁能。
不想。
从眼睛里！
射激光？！
反正沈时序不能。
沈时序回到游戏页面，硬是把湿漉漉的巨眼扒开，踌躇满志地进行了一键复制黏贴，眼中顿时涌上一股陌生的热意，接着，激光夺眶而出，随着玩家的视线一横，就把一整排陨石都击成齑粉，天空中一时噼里啪啦火光四射，好不壮观。
“食我七彩镭射激光啦！”这本该是多么快乐的体验啊。
沈时序心痛地握着酒瓶，坚强地让自己无视了画面里精神污染的七彩玛丽苏滤镜。
自己加的滤镜，再丑也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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