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 五条悟会难过么?
一个本该端坐于金字塔顶端的最强,自诞生而来便被称作神子的人,他也会为了一个人伤心流泪么?
曾几何时,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但后来, 从某一刻时间节点开始, 神子踩着阶梯走下了神坛, 纯白的纸张沾染上人世的复杂与俗欲, 无数双手向他伸来,这时,五条悟才明白, 无论再怎样强大,他也不过是个人。
一个,容纳了所有人类应有情感的,会开心, 会生气, 会因为吃不到美味的甜食而气馁, 打不通限时通关游戏而抓狂的,群居生物。
而在那些向他伸来的手掌里, 也包括着五条悟在意的家伙们, 比如杰、硝子、高专的大家, 以及修栗。
别看五条悟平时吊儿郎当, 没一刻正经, 可当真的有身边在意之人逝去时,他还是会难过的啊,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 但那也是难过不是么?
他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不过流眼泪就算了,他确实会感到伤心, 但那双被誉为最强的苍天之瞳里永远都不会有泪水滑落(被辣椒面呛到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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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难过都不会。
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隔着一层血肉的胸腔内里在激烈挣脱,五条悟意识到他的心率不正常了,是平时的两倍往上,是因为他终于学会了反转术式么
这项由硝子口头教导了无数遍,困扰了他一年都没能成功的技能,他终于领悟了?
刚刚五条悟确实用出了【赫】,明明在两天前的女子中学他还失败了,现在却成功了呢。
是好事吧,掌握了反转术式,一发赫将那个叫嚣的男人击飞好远,确实是好事吧。
他应该亢奋、雀跃,为领悟到无下限术式的真正核心而酣畅,但这种隐隐约约的麻木与窒息又是怎么回事胸腔内的暴烈躁动,耳膜处的不间歇轰鸣
啊啊,烦死了。
一秒钟的时间被不断拉长,再拉长,长到五条悟终于发现,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说他学会反转术式的代价是一条本该鲜活的,稚气的,充满了阳光气息的生命的消亡呢,这真的算是一件好事么?
呼——
恒久的一秒钟终于过去,五条悟的憋气结束,少年深深地、用力地呼吸,促使外界空气填满整个肺部。
是愤怒吧,愤怒中夹杂着一丝难过,大抵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心情,五条悟的神情有些可怕,可怕到怀中之人试探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等等,是谁在拍他的肩膀?
白发少年低头,鼻梁上的墨镜早已不知所踪,悠远的蓝眸对上了一双扑朔个不停的亮色鸢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此刻正不安地眨着眼睛,手指叠在一起搅动,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缓慢又心虚地开口道:
“那、那个,sursurprise?”
我:在下有满血活券,惊喜吗,悟哥?
五条悟:惊你大爷!
一时间,五条悟的嘴巴比脑袋反应更快,下意识也跟着说了一遍“Surprise”,只是刚说完,少年便沉默了。
而后,他脸颊挂上灿烂的微笑,只是伴随着不久前刚被溅到下颚上的鲜血,搭配着惊心动魄的苍蓝眸,不免有种危险又惑人的既视感。
少年的手掌抚上女孩细嫩的脖颈,反复摩挲,摸得对方有些痒,甚至还缩了缩脖子,但他却没有轻易放开。
顺着脖颈往上是被斜侧着切断的,还不过肩的微卷发,发尾的手感有些刺刺的,可总的来说依旧柔软,更像棉花糖了。
最后,是六眼的全方位扫视。
扫视完,五条悟点头,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面色红润,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脉搏心跳也砰砰跳的正常,精神头不错,生机盎然,就是头发变短了。
然而真的没有问题么?
不,五条悟微笑,问题大了。
如果不是衣领上残留的血迹昭示着一切皆为真实,恐怕就连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场荒诞的幻视。
只是,六眼会被幻觉迷惑吗?说出去有人信?拜托,连五条悟自己都不相信好吗。
观测不到咒力的波动,所以并不是反转术式,可恐怖的伤口又的的确确消失了。
五条悟猛然回忆起对方初次实战的那天也是如此,眨眼间脸侧便恢复如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同的是,实战那天受的伤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划痕,而今日,却是足以在瞬间剥夺他人性命的重创。
明明不久前连脑袋都失去支撑掉了一半,现在又在瞬间长好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而且,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难道不痛么?
虽说五条悟知道修栗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也愿意帮她保守,但现在,作为孩子的家长,他觉得自己还是应当知道点什么。
比如,她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五条悟不蠢,或者说六眼的观测不会出错。
在那把奇怪的咒具落下之前,伏黑甚尔的攻击目标有且仅有他一人,只是中途被迫转换了落手点,毕竟就连咒具主人眼中都划过了一丝诧异,六眼没有放过对方眼里转瞬即逝的惊愕。
那么问题就来了。
触发这样操作的修栗,她是以怎样的束缚为代价置出的交换,这样的代价是否危害交换者本身的利益,后续又是否会出现势不可挡的潜在隐患。
这些,五条悟要知道。
以及,不会使用反转术式的她为什么能够自愈,这个,五条悟也要知道。
他可是被对方叫做哥哥呢,哥哥关心妹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性格向来强势的少年心想,他本来就有资格知晓有关她的一切,一切的一切他全部都应该知道才对。
不过,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先行处理。
看了一眼伏黑被击飞的方向,五条悟俯身将怀中的小萝莉放下,屈指狠狠弹了一下对方的脑门,咣的一声,声响很大,瞬间有人的额头红了一大块。
余光瞥见家入硝子正在往这边赶,五条悟直起身子不紧不慢道,“修栗乖乖在这等我哦。”少年露出了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冷酷微笑。
“顺便好好想一想你的说辞。”要达到让他满意的程度才行。
转过身,五条悟瞬移走了,只留下黑发小萝莉站在原地,低头盯着脚尖
五条悟他好像生气了,不同于以往开玩笑时的赌气,这一次少年明显认真了。
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涌动,他会怪我吗,怪我将辛秘隐藏起来,毕竟一直以来五条悟对我都十分坦诚,即使偶尔故意卖关子,但只要我坚持,他就一定会将我想知道的答案告知于我。
这样一对比,倒显得我像个小骗子了,可是我并不是故意要隐瞒他的。
我只是害怕。
害怕知晓了真相的他会将我当做一个怪物看待。
因为父亲就是那么做的,在我吃下人鱼肉与件肉后,我在他眼中就再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我仿佛失去了为人的资格。
不希望少年也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或许,人真的是一种极其矛盾的生物。没有风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乖乖呆在地面上,仰着脑袋眺望,安于现状,可一旦有一场大风刮起,便张开双臂试图学着鸟雀的样子飞翔。
而真正飞起来过的人,更不会再想落回无风之地了,因为已经见识过了更为悠远的青空,广袤的四野,一望无际的山海,所以不愿再次套上枷锁当一只笼中鸟。
不想被击落。
可是其实早在使用“件”的能力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结局了不是吗?
明知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去做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五条悟受伤,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人有可能会死去的未来?
或许我真的很在意他吧,在意他的安危,也在意他的感受,更在意他对我的看法。
这样倒是有些违背兄长曾经对我的教导了。
明明在离开津岛家之前,我曾答应过兄长无论如何都会守好自己的秘密,更不会越过自己,将其他无关紧要之人,摆在比自身还要高的位置。
但是,五条悟不是无关紧要之人,他是他——
稍稍抬起胳膊,我摊开手掌,掌心处躺着一把带血的折叠匕首,并非咒具,是再普通不过的军用匕首。
这是我某个不知名义卖会里淘到的旧货,它很锋利,也很小,小到可以完全藏进我的手掌心。
事实证明,二人缠斗时,不会过多在意孩子的某些小动作。
为了锁定伏黑甚尔的痕迹,少年当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
所以即便是六眼都没有注意到,我杀死了自己。
不止一次。
被最强二人共同教导过的我,全然掌握着人体脆弱的终极秘诀,或者说我本来就知道很多,因为以往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实验。
再加上我是咒术师,一名咒术师要是想要做到不留痕迹的自杀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将体内的咒力逆流就好了,对没学过反转术式的人来说,这样做的危害极大,稍有不慎便会被自身咒力反噬而亡。
我并不惧怕非自然手段带来的疼痛。
于是,承载着多次濒死的我锁定了一个本不属于世界应有走向的未来。
至于待会儿悟哥那里怎么解释,还是实话实说吧,谎言不会长远,我也不想当小骗子,人家明明是个好孩子来着。
另一边——
五条悟瞬移到伏黑甚尔被击落的方位。
面对着明显已经完全觉醒的六眼,伏黑有些不想打了,他之所以选择没报酬仍对上五条悟,就是为了欣赏对方临死那一刻挫败感,无法还击时的无力。
但就在刚刚,伏黑甚尔失手杀死那个女孩后,望着瞬间领悟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以及攀附其面容上的怔愣与茫然,伏黑甚尔觉得他好像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的。
也没那么有趣,相反还有点无聊,他之前都在期待些什么啊,这种乐趣远不如赌马,甚至不如输了的赌马。
不是早就抛弃了所谓的自尊心么,为什么又要试图肯定自己,伏黑甚尔清楚,当他选择与五条悟交手的那一刻,他就违背了自己的准则。
其实他也不知道天逆鉾命中的人为什么会变成那个孩子,他堂堂天与咒缚根本不可能手滑,他可是专业的!
但事实就是,刀尖转变了落点,死者身份对调,变成了六眼所谓的妹妹
不过这一下倒是帮六眼成功领悟了反转术式,伏黑甚尔觉得,光凭这一点,他就得向五条悟收取教学费用,不然对方都使不出赫来轰他。
五条悟:?想的太美。
而眼下,面对着一个亢奋中掺杂着极度自傲,实力提升了一整个层次的六眼,伏黑甚尔抬手伸展筋骨,最终还是掏出了咒具。
虽然他没啥动力了,但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那就只好——迎战了。
几近全盛的六眼vs人类身体素质顶端的天与暴君,会是谁更胜一筹呢?
时间给出了答案。
半分钟后——
摸着早已不存在的半边身躯,伏黑甚尔轻叹,看来还是他妄自尊大了啊。
男人逐渐倒地,意识消沉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少年人说道,“硝子你来啦,这家伙还吊着一口气呢。”
“怎么,你想救他?”少女的声音。
“就这么死也太便宜他了。”少年说,“他刚刚可是杀了——”
家入硝子:“杀了什么?”
“没什么,总之,他现在还不能死,而且——”
家入硝子:“而且?”
“没什么。”
家入硝子斜他一眼:“五条你今天有点奇怪。”
五条悟没做解释,他想说小修栗好像认识这家伙来着,竟然有他的手机号,果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家孩子曾被人试图拐过很多次吧。
将昏死的伏黑甚尔丢到一边,五条悟扭头就走,像一只全身毛发都炸开的白猫。
家入硝子指着相反的方向提醒:“修栗在那边。”
“我知道。”五条悟头也不回地说,“让她自己来找我吧。”语调比以往要冷。
家入硝子点头,哦,闹别扭了,少女感叹,真少见,待会儿跟杰分享一下。
于是,十个小时后终于再度抵达日本,手机飞行模式解除的夏油杰吃到了早已冷掉的大瓜。
夏油杰:他像个局外人,毫无参与感,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第 52 章
两个小时了。
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 我在熟悉到闭着眼都不会走错路的高专校园里来回转悠了两个小时,愣是没找到玩这场躲猫猫游戏的另一位参与者藏在何处。
两个小时前——
我听话的站在原地等待,但却迟迟没有等来某人的身影,反倒是硝子姐姐替他传话道:
“五条说让你自己过去找他。”
仅此一句话, 开启了我漫长的寻找之旅。
当然才两个小时而已, 并不算真正的漫长, 只不过是找人的过程内心备受煎熬而已, 煎熬中又夹杂着惶恐与紧张。
因为一切的主动权都握在对方手里,自己太过被动了,所以心中也会愈发胆怯吧。
五条悟说让我自己走过去找他, 可少年并没有给出明确的位置提示。
宿舍、操场、教室,每一个角落我都不止一次的途径,可是,猫派的五条悟天生就是玩捉迷藏的好手, 更何况他具备六眼这个挂中外挂。
当少年开始认真参与捉迷藏的话, 我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找到他。
在此期间, 晴坂曾欲言又止,我摇了摇头, 就此小妖怪静默了下去。
可我终究高估了自己。
站在高专后山的树林里, 我难过的想, 监护人在故意躲我, 该怎么办才好啊
呜——
//
五条悟从薨星宫离开后并没有走远, 而是原路返回,站在天上抱着手,好整以暇地观赏着地面上小萝莉的行踪。
他生气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是个人被这样开了一场玩笑都会生气的吧,虽说这次的事倒也称不上是什么玩笑, 但果然还是太糟糕了,这种事态的发展完全脱离他掌控的感觉不爽。
五条宗室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神子性格算不上多么好,毕竟在十五岁以前,五条悟确实是被家里惯坏的孩子,本家之人会无底线地满足神子大人的一切要求。
这是一个极为高傲的少年人,外在表现的不在意是因为脑海中具有清晰的规划。
一定程度上,五条悟其实是个有掌控欲的人,毕竟他生来就是五条家既定的下一任家主,高位者拥有掌控欲实属正常。
而弱者的指摘在少年看来如苍蝇踩背,力道轻之又轻,在进脑子之前就会被六眼强大的信息处理功能过略掉。
所以自五条悟有记忆以来,很少有人能惹恼他。
耳边全是内外的恭维与奉承,眼底溢满他人的敬仰与畏惧,几乎所有人都会顺应着他的心意来,以至于从小到大,五条悟真正生气的次数加在一起估摸连一个巴掌的数都数不到。
但是!最近短短半年他就生气了两次!
而且每一次心里都极为不爽,五条悟讨厌这种感觉,郁结又气闷,不像是他该拥有的情绪。
吸气、呼气,吸气、呼吸,心中的烦躁并未消减半分,最强无计可施。
大猫短促的轻哼了一声,最终他决定,既然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某个小家伙,那不妨给她也来一点小小的惩戒好了。
不然他真的要被气死了!
于是,少年悬空而坐,像看电影一般观看着下方女孩子的举措:
翻遍整个宿舍区,推开每一间教室的大门,垫着脚尖逐一朝训练室里观望,操场、食堂、夜蛾老师的办公室,以及楼顶天台。
甚至连垃圾的盖子,她都要掀开看一看。
喂喂喂,他怎么可能会藏在那种地方,真是蠢死了,就不知道往天上瞧一眼嘛。
五条悟发现女孩一遇到这种情况脑袋就掉链子,平日里挺聪明的孩子在情感上变得格外笨拙。
本来,五条悟小盆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要跟人冷战,起码三天不搭理对方,但眼下,注视着下方之人努力寻找自己的身影,少年又有一丝丝心软。
要不就一天吧,三天好像有点太长了。
这么想着的五条悟看见小孩停住了脚步,这里是学校后山,她刚转了一圈,现在,站着原地不动弹了。
是放弃了么?五条悟心想。
如果仅仅是这样就放弃了的话,那惩罚时间可是要大大加长了噢,猫猫不高兴.jpg
可很快,五条悟就意识到对方不是放弃,而是——
哭了。
极小声的啜泣顺着风传进少年的耳膜,他看到小姑娘蹲了下去,胳膊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像只找不到窝的小动物,他心想。
从她身上,五条悟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与不安。
为什么要惊恐呢?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毕竟连死都不怕呢。
任由小孩哭了将近十分钟,五条悟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冷战经验的他主动结束捉迷藏,垂首站立在对方身后。
“真是,搞得像是我在欺负人一样。”他抓着头发不满道,“骗人的坏孩子明明就是修栗酱才对。”
“我没有骗人。”对此我反驳,“是悟哥你早就注意到了,却没有过来问我而已。”
六眼怎么会注意不到伤口的自愈呢,实战那日,当少年的手掌精确落在我被枯枝划过的肌肤上时,我便知道对方察觉到了不妥。
但是那天之后,五条悟选择了缄口不言,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是我们秘而不宣的共同黑匣子。
看着下方那双溢满水光的鸢色瞳孔,五条悟蹲下,指尖擦去对方脸上的水渍,然而口中的话却很冷淡。
“所以,现在是我的不是了?”少年声线里夹杂着寒霜,“难道我问了,小修栗就会说么?”
“会!”女孩声音哽咽,但看过来的眸子又充斥着莫名的认真,“只要悟哥你问了,我一定会说的。”
是实话。
这一记直球打的五条悟猝不及防,好不容易端起的冷酷架子瞬间垮掉了。
五条悟单手支起下巴,有点抱怨性的低语,“哼~修栗也知道的吧,我其实很少跟人妥协什么,多人游戏都不会补位,只玩自己想玩的。”
“也不喜欢照顾别人,因为那实在是太麻烦了。”说着,五条悟伸手扯住了对方腮边,“所以啊,你可是拥有着来自最强的特例呢。”
少年的手劲有些大,女孩子的脸颊很快就被扯红了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但尽管如此,五条悟也没向往常一样放开,而是继续扯着她软软的腮边朝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我发现了一件事。”长达数秒钟的沉寂后,主导者终于再度发言,“修栗似乎总是将自己的价值看的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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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冷声质问:“那么能否告诉我,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女孩张了张嘴,只发出了气音没有出声,少年眯眼继续,“说不上来么,那我来替修栗酱回答吧,你在害怕我会将你丢掉对不对。”他陈述,“或者说像个玩具一样扔到一边?”
“话说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无良监护人吗?啊?你还给我点头!津岛修栗!”五条悟气得直呼其名,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
少年周身的温度在逐步回升,可本该松口气的氛围,却随着女孩逐字逐句的,像个棒读机器人般的缓慢复述,再次down到了零点。
啊,也许马上就是零下了。
“其实真正的缘由是我,因为我是一个怪物。”在说出了这句让五条悟皱眉的话后,黑发萝莉长达了她将近半个小时的解释。
其实真相远不止如此,毕竟随便一个人体实验单独拎出来说,都能从其中原理到最终结果讲上好久。
平静的叙述揭开不为人知的残忍内幕,哪怕刻意遮掩了许多细节,但五条悟还是能从这极为简洁的话语中,还原出最真实的情景。
如果说一开始,少年是带着好奇去倾听辛秘的,那么真相却足以令他都感到震惊。
妄图侵扰规则,参与禁忌实验,那个向来严苛守礼的津岛一族竟然是这样的违伦之辈吗,他们在外人面前伪装的也太好了吧!
理智在平底锅上煎来煎去,压抑的怒火却无从发泄,因为罪魁祸首早就一起下地狱了,但凡他们当中有还一个人活着,五条悟都能当即瞬移过去给他来上一发全力输出的【茈】。
几经深呼吸,五条悟垂眼打量着面前的小孩。
由于他刚刚不知何时攥住了女孩的手腕,导致对方现在腕上一片青紫,手指也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微微发红。
五条悟松开了手,又抓起那只通红的小手捏了捏。
女孩子的手掌软软的小小的,整个摊开还不到他手心大小,五条悟单手就能轻轻松松包住她的两只小手。
明明脆弱到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所有的骨头都碾碎,这样幼小的孩子,却是个身具世人最为妄求的力量的家伙。
那可是锁定未来啊本来五条悟还想,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做到那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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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知道了,是以自身死亡为代价,这对一般人而言,或许是仅有一次的生死局,是被逼到退无可退时的背水一战,但对她来说。
五条悟看着面前眼神闪躲的小家伙,哼,就跟普通人正常吃饭喝水一样,毕竟啊,他的小修栗是“不死”呢。
所以,她丝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啧,似乎每当五条悟发觉修栗比寻常人要不寻常一些时,女孩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说:没想到吧,我还能这样!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这就是她能与妖怪交流的秘诀么。
怪不得,五条悟心想,怪不得在六眼的注视下,她的身体总是显得很怪异,竟然是因为对方身上混杂着一部分妖怪的血肉。
不算是纯粹的人类
这是她不安最大的出处,惧怕被其他人视为异类,惧怕自己不属于任何团体。
可是啊,关于是否为人这一点,从来都不是由所谓的血脉决定的。
就像某些家伙,他们明明自己身为人类,却总在做着非人之事,无视世间法律,无恶不为,将其他同伴的生命视为草芥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有资格被称之为人的。
五条悟抚上女孩脸上刚被自己揪红的那一片,即使痕迹早已消失,但他还是有些心疼的摸了摸。
看来养只小萝莉还是让他改变了许多,这种说不清道不来的改变,五条悟注意到了,但他却放任其发展,反正也没什么大碍不是么。
手掌向下,划过溅着鲜血的衣领,指腹来到女孩心口处,盯着那里的一小片血渍,五条悟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呆死了,我根本不会有事。”用不着你来越俎代庖替我锁定不会受伤的未来,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中的气恼与关切也是认真的。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小修栗的胆子也太大了。”少年的话音不似以往活力,有些低沉,他伸手敲着小孩的脑袋,郑重道,“我不允许听到了吗,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小鬼,明明该由我来保护你才对。”他很霸道的说着。
或许五条悟永远也不知道,这样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再一次向我递出了手掌,哪怕在人类的眼中我是非人。
我吸了吸鼻子,酸涩的眼角怎么也控制不住,“悟悟哥,你不觉得我是”
“是什么?”语句中断,五条悟没听见后面的话。
于是我鼓足勇气,第一次正面问道:“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嗯?不觉得呀。”五条悟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意外,片刻后,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六眼微眨,少年看到了澄澈的鸳眸之下,一直以来都被女孩深深埋藏起来的恐惧。
原来这才是你的不安的最大出处吗,害怕被人看做怪物?
我:不,其实条件对象只有你一人,只是害怕被你也这么看待而已。
然而五条悟却不以为意。
什么啊,就这?
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怪物,难道他五条悟不是吗?
同时具备数百年一遇的六眼与本家术式无下限,这可是在历代六眼中都极为罕见的存在。
刚刚与伏黑的那一战,那个男人也把他称为怪物。
【怪物】才不是什么贬义词呢,至少在咒术师这里不是,能当咒术师的人基本都跟疯子沾点边,六眼也好,天与咒缚也罢,这些在普通人眼中完全无法被理解的事物,不就是怪物才拥有的东西么。
“所以,把某人叫做怪物明明就是对对方实力的一种认可。”五条悟肯定道。
我:“可是我是不死的。”
“真的么?”五条悟反问,“从小修栗的叙述中我可是听出来了哦。”少年扯起嘴角,“你也是会死的对吧?”
“只是死掉之后会马上复活而已,无限复活券多棒啊,我也超想要的!而且自然死亡也是死亡嘛。”他手指点着下巴,“你以后也会老死,只不过比正常人死掉的晚一些罢了,最后依旧得葬礼火化一条龙。”
虽然被剥夺了自主选择真正死亡的权利,但自然衰老,随着时间的叹喟逐渐走向临终,可是上天赋予一切生物的祝颂。
现在的你可是牢牢把握住了这一点呢。
多不容易啊。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原来不管是怪物还是不死,都可以拥有另一种更为美好的解释。
呜——
我朝上向五条悟伸手,最近我经常这么做,任务期间累了我就转身寻求监护人的抱抱,被五条悟抱着走很有安全感,而现在我也被一双手托着来到了半空中。
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拥在怀里,而是两只手穿过腋下,将女孩举高高似的举起来。
小姑娘哭的泪眼婆娑,白皙的脸颊上,鼻尖、眼尾,外加两腮的红晕都分外明显。
怎么能这么可怜呢,五条悟心想,还怪可爱的。
“别哭。”少年说道,“哭起来都变丑了。”
话音落下,有人顿了顿,随即断断续续地问道,“真的么?”
瞬间,五条悟有种被香甜的奶油蛋糕击中心脏的感觉,哎呀,他家小孩真是可爱死了,尤其是现在,全然信任着他依赖他的样子,让少年内心藏起来的控制欲得到极大满足。
半晌,欣赏够了的五条悟最终还是说了实话:“骗你的,小修栗哭起来也很好看。”
我:“那,悟哥过几天依旧会带我去看四尺玉对不对?”
五条悟点头:“当然了,我不是提前答应过你了么,这种事情还不至于会食言。”
只是少年万万没想到,在说出这句话后,孩子突然就开始放声哭泣了,抱住他的脖子,好像要将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与不甘通通哭出来一样。
哭声很大,大到惊动了路过的庵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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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歌姬循着熟悉的声音找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被五条悟抱在怀里,衣服上残留着血迹,手腕通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
迎面对上庵歌姬不善的目光,五条悟微笑,“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歌姬前辈?”
庵歌姬:你都喊前辈了,你猜猜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第 53 章
本来, 就五条悟与夏油杰私自送走星浆体一事,总监部颇有微词,甚至还企图插手管教两位不听话的最强少年。
但,天元大人那边亲自下达了口令, 于是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对此, 上头那帮脸上布满了皱纹的老者们非常不爽, 可不爽又有什么用呢。
嗯, 其实还是有点用的,比如暗戳戳给两位少年增加任务量,让他们没时间休息。
得知此事的五条悟拽着辅助监督的衣领来回晃悠, 只会在背后耍小动作算什么手段,有种出来跟他正面硬刚啊!
被晃得眼冒金星的辅助监督:救命,他只是个苦命打工人罢了,再说谁敢跟你硬刚啊!
夏油杰:行了悟, 别给人晃死了。
五条悟:哼。
总之, 星浆体事件正式结束, 而我的秘密依旧是秘密。
那日傍晚,昏黄的光线中, 二人席地而坐, 面对面, 望着孩子泛红的眼底, 少年颔首给出承诺, “修栗的秘密永远都只属于你自己。”
“是否将其公之于众的抉择权也只在你一人手中,这一点,哪怕是作为监护人的我也没资格干预。”
“所以啊, 不要再哭了哦。”五条悟语气认真,他现在是的真的希望女孩不要再流泪了, 虽然小修栗哭起来的样子很乖可爱,但他可不想再被夜蛾老师约谈一次了。
为什么他的解释就没人相信呢,五条悟不服,他确实没欺负人呀,相反,甚至还是他把小孩给哄好的呢。
以庵歌姬为代表的高专其余人:呵呵。
不过说真的,有时人哭起来确实会没完没了,就像上瘾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大抵是人鱼肉的修复起了作用,泪腺感觉不到疲倦,女孩的眼角总是源源不断地蓄满泪水,一波又一波,如同决堤的河坝。
从一开始哭泣到现在,大概能接一整盆水了。
真可惜,少年嘀咕,下次应该提前准备个盆的,一定很有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什么盆?
好在,在他的话音落下后,小姑娘奇迹般的停止了哭泣,虽然眼角仍是湿润的,但不再流泪了。
斯国一,简直收放自如嘛,五条悟感叹,女孩真是神奇的物种。
当然,培养神奇物种的他就更不用说了,超厉害的。
夜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躺在床上抱着晴坂附身的兔兔,掖好被角,将薄被堪堪盖过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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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的心安。
曾几何时,我认为自己特殊的可怕,不被人理解、会被人当做异类,过去的阴影促成了我心底的恐惧。
但现在,我不会这么认为了。
因为有人告诉我,你看,其实大家都是特殊的,尤其是他,他最特殊了好不好,他可是最强,是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强大,所以被那些家伙当做异类也没有关系,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
缓缓阖眼,脑内再度浮现父亲那张扭曲的面孔,可我也不会再逃避了。
或许旧时的记忆永远不会褪色,但那也只是名为人生的故事书中,极为简短的一个篇章而已,而一本书,可是由很多很多篇章共同构成的。
新的一章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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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浆体事件告一段落,其中涉及的诅咒师与杀手基本处理完毕,盘星教也被某官方蓝衣组织拔剑取缔,就连孔时雨都为了避风头暂时跑到国外苟着去了。
所有相关人士都在蹲局子和去蹲局子的路上,除了某个嘴里骂咧咧的大号肌肉男。
高专地下暗无天日的禁闭室内,伏黑甚尔一脸不爽的被反手绑在椅子上。
本来,天与咒缚的身体强度可以轻松挣脱任何绳索,但架不住五条悟绑他的绳子是他自己的咒具——万里锁。
作为黑市上价值数亿的特级咒具,万里锁是为数不多可以限制住伏黑甚尔的存在,就如同天逆鉾之于无下限一样。
更别提锁链上被人贴了不少束缚作用的明黄色符纸,在最初的试探过后,明白自己无法挣脱的伏黑甚尔便两腿一伸选择了摆烂。
他就不信那帮人能把他困一辈子,而且伏黑甚尔笃定对方一定有所图谋。
不然,就凭他杀了六眼带着的那个孩子,光五条悟一人也不可能彻底放过他。
只不过,令伏黑甚尔没想到的是,此事根本没经他人过手,选择留他一条命的还真是那个六眼,将他关起来的也是。
哒、哒——
当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他人脚步声的那一刻,伏黑甚尔皱眉,这种自大狂般的走路方式,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绝对是——
咔嗒,门把手被人拧动,一颗纯白的脑袋探了进来,视线对上后,二人的面部表情均是一垮,但很快,对方便整个人迈了进来。
“喂,伏黑,要不要跟我做笔交易。”五条悟先开口说道。
对战日的那晚,女孩跟五条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拥有伏黑甚尔电话的原因。
我:“就这个世界太小了,他好像是我朋友的父亲之类的我还记得他那天跟我说什么不接未成年。”
五条悟:?
对面——伏黑甚尔挑眉,交易?
说实话他实在是搞不清六眼的态度,重视的孩子死掉了啊,五条悟究竟为什么会选择留下他。
要知道如果情况翻转换做是惠被对方杀死的话,伏黑甚尔光是想想脸都黑了,绝对会不择手段弄死对方的。
难不成,那个孩子其实只是六眼的一个玩物,五条悟并没有多么重视她?
想到这,伏黑甚尔轻嗤,也是,御三家的人又哪里会重视一个没什么力量的女孩呢,能被六眼抱在怀里,大概只是得益于她出色的外表吧。
伏黑甚尔脸颊带上些许不屑,这一点立即被五条悟注意到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五条悟十分不满,“我还没跟你计较我这边的损失呢,你在这摆什么臭脸。”
伏黑甚尔毫不客气:“能有什么损失,先说一句,高专的房子都是你自己轰的,与我无关哈,再者,玩具没了什么的,只要五条少爷你想,不随时都可以拥有最新鲜的玩意么。”
五条悟:?这人在说什么!
“玩具?”五条悟听笑了,“修栗可不是玩具,嘴巴放干净一点啊,她可不是你能随便议论的人,或者你想再欣赏一次茈也不是不可以。”
伏黑甚尔果然住嘴了。
不过让他沉默不语的原因并非他惧怕六眼的大招,讲真,到如今这个任人宰割的地步,天与暴君反而无所谓了,生死而已,他向来不怎么重视,活着死了对他来说难道有什么区别么,除了不能赌马
好吧,还是有区别的,死了他就不能下注了,他还有三千万没花呢!
至于住嘴的另一层原因,伏黑甚尔转了转脖子,他从六眼轻松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个模糊的线索——那个名为修栗的女孩还活着。
竟然活着么可是,专业杀手的手感不会出错,那一瞬间,对方明明就已经——
“原来她没死成啊。”伏黑甚尔试探道。
对此,五条悟脱口而出:“你不也没死成么。”
确认了,真的活着,伏黑甚尔心想,那样致命的伤都能活下来的话,难道是反转术式么?
啧,最近咒术界的怪物真是越来越多了。
抬眼,伏黑甚尔看向面前的六眼,懒懒道:“说说你的交易吧,小鬼”
伏黑甚尔不喜欢咒术师,不代表着他不喜欢咒术师的钱。
谁让正经咒术师们动辄一个任务几十上百万日元的,尤其是高等级术师,那可是一群口袋相当富裕的家伙们。
有交易就意味着有钱可拿,伏黑甚尔不会跟金钱过不去。
再者,他已经不需要肯定了,也懒得再证明什么,尊严那种东西早就抛弃掉了啊,他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烂人而已,至于给钱的是谁,无所谓,只要有钱就是金主。
而五条悟大概是目前咒术界最有钱的主了,这么一想,怎样都不亏。
甚至,伏黑甚尔还好心情地提议:“要不你把我儿子也买过去吧?”
五条悟大脑难得卡壳: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人口买卖是犯法的!
“我说啊,我的儿子惠,伏黑惠,据我所知他看得见咒灵,肯定是有咒力的,未来大概会觉醒一个不错的术式吧,本来再过个两三年他就会被卖给禅院”
见五条悟以一副看人渣的表情看他,伏黑甚尔也没在意,继续道:“跟着我还不如跟着禅院呢,至少那边有人会教导他怎么使用咒力,我可不会,当然,最重要的是——”
男人话音一转:“禅院那边出了十个亿,所以,你得加钱。”
五条悟一脸不可置信,伏黑甚尔却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一来,禅院本就与五条对立,只要他儿子觉醒任一本家术式,之后又被五条收养了,禅院家那帮老东西肯定会气得跳脚,到时候他就有好戏看了。
另一方面嘛,伏黑甚尔觉得五条悟好像还挺会养小孩的,至少比他会养也比禅院那个垃圾场会养。
他记得被五条悟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的模样,朝气、充满活力,禅院家培养不出那样的女孩,垃圾场里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女性。
所以,把惠交给对方,倒也不失为一种打算,反正他几乎从未尽到过身为父亲的责任,当然,今后也不准备尽责。
这都是跟他的父亲学的啊,所以不能怪他,甚尔只是有样学样而已,要怪就怪禅院吧。
总之,伏黑甚尔算盘打的挺好,但五条悟并不买账,不仅不买账,他还克扣了伏黑甚尔的伙食。
今夜饿肚子的天与暴君:
这时男人还没有注意到他吃饭的家伙被五条悟暂时充公了,而等伏黑注意到的时候,丑宝的肚子已经空了,那都是他的家当!
可惜被人拿钱买命,还身具束缚的男人目前做不了什么动作。
伏黑甚尔:该死,早晚再削这臭小子一顿。
第 54 章
作为监护人, 五条悟是个极其开明的家长,从来不会偷窥孩子隐私,只会当面抢走她的零食和玩具。
我:
但自那日女孩拨通了伏黑甚尔的电话后,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打着“担心有奇怪的坏东西混进来骗小孩”的名头, 五条悟第一次盘问了一遍孩子的社交圈。
而我也自然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女孩每说出一个名字, 五条悟都会象征性地点点头, 嗯, 这个也是经常在修栗嘴中出现的,问题不大,直到, 小孩说出一个名为名取周一的哥哥。
五条悟:?
“你又在哪认的哥哥?”五条悟不满质问。
莫名被逼问心虚的我,“就、就放学的路上碰巧遇见的,因为人家比我大,所以称呼为哥哥嘛。”语气强装镇定, 人家可是有礼貌的孩子。
“放学的路上帝丹的学生么?”五条悟皱眉, 好家伙, 不会是给他家小孩塞情书的小鬼吧。
“不是,是其他学校的, 他是个国中生, 我们遇见的时候他好像在翘课。”我思索着回答到。
五条悟:翘课?确认了, 不是什么好家伙, 听起来是个问题少年。
我:就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人家。
此刻, 对上女孩毫无阴翳的瞳孔,五条悟感到一阵阵牙疼,难道这就是养孩子的辛酸吗, 总担心自家小孩被心怀不轨的坏蛋给拐走。
夏油杰: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后,五条悟自然也搞清楚了名取周一的身份, 半吊子的除妖师么
想到女孩跟妖怪的联系,五条悟垂眸戳了戳小萝莉的脸颊,“修栗想学么?”
监护人口吻认真,对上他的目光,我斟酌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回复道,“没有那么想学,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妖怪也是我的一部分,我看得见妖怪,也拥有自己的式神。”
对此,五条悟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给自己和孩子嘴巴里分别塞了两块糖以示谈话结束。
只是几天后,我从他手中得到了两本书,是监护人从五条家的收录中找到的除妖师手札,虽说上面的鬼画符完全看不懂,但是,谢谢。
//
“咦,夏油哥无法收服这只咒灵吗?”体术训练结束,我屈膝蹲下,好奇的看着这个名为丑宝的咒灵。
“嗯,它与当前主人的束缚规格在我之上,只要主人不死,我便无法调伏。”狐狸眼的黑发少年琢磨道,“这种类型的束缚极为罕见,不像是平民咒术师能做到的。”
“以及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关于这次星浆体事件他所不知道的细节。
夏油杰本想这么问,但又觉得不妥,他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去过问。
这一趟护送理子回来,好友莫名其妙领悟了反转术式,心中泛起的轻微异样,促使夏油杰主动去翻阅了任务报告,悟在战斗中掌握了无下限术式的核心。
自此,五条悟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最强。
反观他,倒是有些落下了除了不断收服咒灵外,还有什么方式能让自己变强么?锻炼体术?
可光有体术,咒力跟不上又有什么用。
伏黑甚尔:呵,照样能削你。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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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哥!”
女孩突然提高的音量,将夏油杰出神的思绪拉了回来,少年垂眸,习惯性的弯起眼角,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女孩的声音便继续向他砸来。
“夏油哥你在不高兴吗?”
“什么?”夏油杰看向走到他身边歪着脑袋看他的小姑娘,自己明明在笑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女孩直起身,拿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下,随后继续道:“因为这才不是夏油哥发自内心的微笑呢。”多亏兄长那令人头疼的假笑,导致我对微笑这一动作还算有所研究,所以——
“夏油哥你就是在不高兴。”这一次我肯定到。
夏油杰没有否认,当然也没有点头,少年只是默默别开脑袋,看向窗外经久不变的风景。
看他这个样子,我也不再说话了。
年岁越大越不坦率,成长似乎成为了一种包裹自己的过程,将真实的情感与自己藏起来,对外呈现的仅仅是希望他人看到的模样
不知为何,从夏油杰身上我好像看到了一点点哥哥的影子,倒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相像,而是——他们的痛苦不该被人忽视。
虽然我不清楚兄长他如今身在何处,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了,这一点光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
至于是否存活的问题我并不担心。
津岛修治啊,那可是一个,只要他想活,就没有任何人能杀掉他,反之,若是他想死,亦没有人能轻易将他拉回来的家伙。
哼
“夏油哥刚刚是不是想问丑宝的来历?”摸了摸摊在地上的咒灵,我再次问道。
“算是吧。”夏油杰回复,少年收起了一贯的笑容,此刻的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倒也不是不高兴,而是人在面部肌肉放松的状态下本就没有表情,甚至看起来还会有些冷漠。
“它是最后袭击悟哥的术师杀手豢养的咒灵。”我解释道,“因为能力特殊,腹腔内拥有极大的储物空间,所以没有被祓除掉。”当然里面容纳的东西早就被五条悟扒拉出来了。
毕竟那把能破坏掉无下限的特级咒具,白发少年还是相当在意的,天逆鉾的存在似乎在提示着五条悟不要过分自负。
就如同他初次遇到修栗的那天,那是少年第一次明白,原来无下限并非最高位的术式,其上亦有克星。
那么,要毁掉吗?
无论是天逆鉾,还是津岛修栗,这两个能威胁到他的存在,要彻底一劳永逸吗?
答案当然是——不啦!
要留起来,而且要放在一起搭配,五条悟想,这样不就更有趣了嘛。
于是,我多了一把价值十亿的特级咒具当玩具。
伏黑甚尔:那是我的武器!
五条悟:充公!
时间回到现在——
夏油杰盯着地上时不时蠕动一下的咒灵,“契约未消,它的主人还活着。”悟竟然失手了,这是黑发少年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很显然,小女孩并没有get到他的表意,而是诚实的回答,“嗯,悟哥把丑宝的主人偷偷藏在地下室的小黑屋里了。”强调偷偷二字。
夏油杰:?
我:“现在他被铁链捆住手脚绑在凳子上,根本跑不掉。”
这是什么关押方式?以及为什么要将诅咒师藏起,不该直接处刑吗?
感觉事情略有蹊跷的夏油杰轻咳,但紧接着他就听见女孩继续说,“悟哥每次去地下室跟那个男人见面都不带我,而且他们好像还达成了某种金钱交易。”我看悟哥给他打钱了来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油杰:
原来这就是悟选择隐瞒的原因么,他竟然
五条悟:我不是,我没有,不要瞎说啊!
第 55 章
此刻, 我的面前站了一个黑发海胆头的小男孩。
而我在看清他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一件事——对方绝对是伏黑甚尔亲生的,不带半点犹豫,实在是太像了,就连端起来的一张臭脸都一模一样诶。
这就是遗传基因的强大么, 我见识到了!
盯——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 以至于被明晃晃盯住的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 海胆最终垂下了他的向外刺起的须须。
这么一看倒是比伏黑甚尔可爱多了。
那个男人如今仍躺在地下室养伤, 为什么这么说,大概是因为伏黑甚尔初次被松绑后,十分不服, 握着咯吱作响的拳头就朝五条悟脑门上砸,企图一拳爆头。
只可惜,被没收了作案工具的天与暴君,光凭身体强度无法突破六眼的无下限, 这么一砸碎的是他自己的手骨, 再加上他被克扣了伙食, 正处在饥饿状态。
该死的六眼小鬼。
好在,由于丑宝无法被收服, 这只虫子一样的咒灵还是被五条悟扔给了他, 虽说咒灵的肚子已经空了。
哦不, 没有完全空, 至少伏黑甚尔积攒了数周未洗的袜子和脏衣服, 以及数不清的泡面盒还在其中。
伏黑甚尔:你们给我等着。
这么想着的他被甩了一张银行卡,于是达成某种神秘金钱交易的天与暴君安静了,默默打开手机上的赌马平台。
投注。
三十分钟后嗯, 输了。
//
伏黑惠有些纳闷。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津美纪的朋友没错吧,她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自己?视线好奇怪, 难道他脸上有什么吗,虽然出门前他确实吃了半个松饼,但应该也没吃到脸上吧?
小男孩很少被这样直勾勾的视线盯着看,哪怕监护人当甩手掌柜,自己当家的孩子足够聪颖,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才上幼稚园的小朋友。
小朋友不明白这个姐姐盯着自己的原因,直到他听见对方感叹:“你和你父亲长得可真像。”
对此,伏黑惠脱口而出,“我才没有父亲。”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倔强。
我眨眨眼,选择附和他的言论,“嗯,你没有。”人渣爹不配为爹,在这一点上,我可是相当感同身受。
听到这,伏黑惠缓缓抬头,再次打量起这个身为津美纪朋友的人,根据刚刚的对话,他得到了一个线索——对方见过那个男人。
大抵因为对比成年人来说,孩子的大脑尚未发育完全,以至于脑容量较小,比较健忘,也记不住那么多东西。
所以如今小半年没见过父亲的伏黑惠,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已经有点模糊了。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脑子里想不到清晰的面容,但若是站在他面前还是可以认出来的状态。
只可惜伏黑甚尔已经很久没来见过他了。
幼小的男童甚至不太清楚父亲的名讳,那个家伙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男孩只在曾经对方偶尔带回家的女性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
自从男人把他丢给津美纪的母亲后就只露面过一次,再加上津美纪的母亲其实也很少回他们住的出租屋,所以现在他和津美纪就像两个留守儿童。
想到这里,小男孩有点失落。
或许是因为伏黑惠的心底还留存着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待。
他记得父亲高大的背影,肩膀很宽厚,虽然过去总是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也总是把他当成一件物品一样推来推去。
但说实话,那个男人从来都没让他受过伤,也没让他饿过肚子,偶尔喝醉酒的女人会张口侮辱惠,那么下一秒,对方就会被男人“温柔”的请出去。
男人就是这样一个家伙,不会养孩子,不懂得给予照顾与陪伴,只会留下刚好够伏黑惠生活的开销消失,直到钱快用光了,他再回来。
只是这一次,间隔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久到伏黑惠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亲生父亲这件事了。
一直以来,对方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也没有彻底不管伏黑惠的死活。
小男孩揣在裤兜里的手微微握拳,如果可以,他想知道那个人现在在那里。
“你——”伏黑惠张嘴,可想要问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不远处传来的,津美纪的呼喊声打断。
“小惠、修栗酱——我回来啦。”拿着三种不同颜色冰棒的伏黑津美纪小跑过来,都是明亮的暖色,一人分一个。
附近没有座椅,树荫下的台阶便成了天然板凳,三个小孩就这样挨在一起排排坐,各自啃着自己的冰棒。
如今,津美纪对我的称呼已经从最初的的修栗姐姐,到十分熟络的修栗酱,虽说这代表着双方友谊的进步,但我偶尔还是会怀念有人喊我姐姐的时光。
如果说最初是想顺手帮人一把的同情心占据了上风,那现在,我和津美纪已经成为了可以手拉手一起玩耍的好盆友了。
暑假,本来是一个孩子们扎堆玩耍的假期。
但奈何我的朋友们各有各的行程,就连我自己也是,时不时被监护人夹胳膊底下飞天,或者直接丢林子里拉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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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当难得的闲暇到来之际,我竟然约不到什么人出来玩。
五条悟:你还可以和咒灵一起玩嘛。
我:这并不是你让我去当童工祓除咒灵的理由!
最后,我拨通了津美纪的电话,其实出于监护人绑架了人家爸爸的愧疚,这段日子我一直没怎么联系她来着。
电话里的伏黑津美纪听出了对方的来意,小姑娘笑着回答道:“好呀。”
和津美纪的相处很轻松,她是个活泼中又带着些许温柔的小朋友,我很喜欢她,便时常找她玩耍,在交流中我得知了伏黑甚尔是对方的继父,是她弟弟的亲爹。
“怪不得。”我小声嘀咕。
伏黑津美纪:“修栗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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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摇头。
七月底的高温天气,日本中暑的人不少,报道中甚至出现了独居老人室内中暑无人发现的新闻,伏黑津美纪家的出租屋通风并不算好,有时家里面还不如外面凉快。
于是这一次外出,女孩选择把自己年幼的弟弟也带上,她不能让小惠像独居的空巢老人那样,万一中暑了没人发现怎么办。
伏黑惠:可新闻上报道的老人家,是因为腿脚不方便走动才中暑的,他的腿脚很麻利!以及他会开风扇!
不过也多亏了津美纪的这个决定,我得以与伏黑惠相见,对方还是个小娃娃呢,既然如此——
我站起身,将冰棒吃完的小木棍扔进垃圾桶,随后站到了伏黑惠面前,指着自己,“惠惠子,叫姐姐。”
伏黑惠:?
不叫。
他跟津美纪是义理姐弟,他都很少直接唤津美纪为姐姐,大多数时候都是称呼为津美纪,现在管一个刚认识不到十五分钟的人叫什么姐姐,以及——
惠惠子是什么鬼?!他是男孩子!
当海胆遇到敌人的时候,它们的尖刺便会支棱起来,现在的场景也是如此,伏黑惠小朋友扬起了脑袋,他绷着一张小脸,目光坚毅,“我才不——”
“小惠?”恰巧津美纪也吃完了冰棒,女孩转头看过来,瞬间,伏黑惠到嘴边的话再次憋了回去,憋得男孩小脸通红。
“咦,不会真的中暑了吧。”伏黑津美纪不放心的朝伏黑惠伸手,却被男孩转头躲了过去。
“我没事!”似乎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礼貌,几秒后伏黑惠又转了回来,“不用担心,我刚刚只是不小心呛到了。”
“可你的冰棒不早就吃完了么?”看着小惠手中只剩一根小木棍的冰棒,伏黑津美纪有些疑惑道。
“大概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吧。”对上伏黑惠的看来的目光,我微笑,“对吧,惠惠子。”
海胆没有说话,海胆默默竖起了尖刺。
伏黑津美纪眨了眨眼,看看站着的修栗酱,又瞅瞅坐在小台阶上面色不太好的弟弟,半晌,女孩悟了,小惠有些怕生。
也是,小惠几乎从不社交,在幼稚园里也不怎么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总是一副自闭的模样,今天第一次见到不认识的人,还要一起玩,可能是有些不适应吧。
对此,伏黑津美纪郑重地向伏黑惠介绍到:“小惠,这是我的朋友修栗,快叫姐姐。”
伏黑惠:
最终,伏黑惠被摁头喊姐,而这一段视频竟然被不怀好意的黑发小学生拿手机录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跟监护人学哒,其他人的黑历史要趁早掌握在自己手里。
伏黑惠:可恶!
第 56 章
用餐时间, 伏黑津美纪短暂的去了趟洗手间。
就是这么短短一小会儿的时间,我跟伏黑惠达成了某种极为隐秘的眼神交流。
专属小孩子的谍战精神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一个暂时不得不瞒住津美纪的秘密——看得见咒灵。
本来, 伏黑惠并不想搭理这个叫津岛修栗的家伙, 津美纪去上洗手间了, 他只需乖乖坐在这里等她回来就好。
直到, 足以让人背后发凉的寒意从头顶传来,男孩抬头看去,那是一只外表十分怪异的生物, 此刻它正缓慢地从空调通风口处向外攀爬。
从未接触过咒术界的伏黑惠目前还不清楚这种生物的学名,曾几何时,他一度把它们当做是妖怪。
但男孩曾悄悄去书店里翻过《古事记》的妖怪图鉴,虽然其中记载的妖怪也很丑很奇怪, 可跟他所见之物还是不太一样。
自此, 伏黑惠知道了自己的特殊。
在第一次与它们对上视线从而被缠住后, 小男孩就学聪明了,不能跟这些生物对视, 哪怕看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不然会被不干净的东西尾随回家。
会影响到津美纪的。
津美纪看不到它们, 或者说除了他, 任何人都看不到那些生物。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特殊的,他一点都不想被特殊对待。
伏黑惠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只怪物, 然而,当他无意间抬眼时, 却意外的发现,对面之人的视线正明目张胆的落在那只怪物身上,她与它在对视。
难不成津岛修栗也能看见?
很快,小男孩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应该只是巧合吧,不然的话,它该过来——啊啊啊,它飞过来了!径直朝他们的方向都不带拐弯的!
伏黑惠:!!!
等怪物完全从通风口中显露身形,伏黑惠才意识到对方的体型很大,比以往见到的都要大一圈,大到空调外机都盛不下它。
肢体扭曲毫无生气,眼珠浑浊布满血丝,他就这样张着足以吞下伏黑惠半个身子的嘴,冲他们过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会吧,难道妖怪吃小孩的鬼故事即将变成真正的社会头条了么?!
看着眨眼间便近在咫尺的生物,伏黑惠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要,要被吃了吗?
可紧接着,伏黑惠就看见怪物略过了他,紧贴着他的身侧去到了对面的女孩附近,左臂上残留的怪异触感,让伏黑惠清楚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绝不是他的杜撰。
呼——看来怪物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等等,是他姐姐的朋友津岛!
那也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津美纪的朋友在他面前——!!!
然而下一秒,伏黑惠碧绿的瞳孔微缩。
不过倒不是发生了什么未成年不可直视的血腥场面,而是——
他看见女孩看似懒散,实则精准又无比迅速的伸手掐住了怪物的咽喉,使其无法挣脱,只能悬空不断扭动。
好快!
快到伏黑惠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随即怪物便在她手中迅速变小,像是进入了某种“被榨干”状态,变得病恹恹毫无活力外加小小只。
随即,缩水了不知多少圈的怪物,被女孩摆到了桌子上的空盘里,看起来宛如一道崭新的菜肴。
没错,盘子里,他与她中间的桌子上的空盘子里!而对方竟然继续啃了一口西瓜!
喂,这么恶心的东西摆在面前,你究竟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你还眨眼笑!
众所周知,海胆的一生会遇到很多敌人,绿鳞鲀、龙虾、海鳗、人类,其中最可恨的是人类,他们会花式乱炖,甚至研制出了各种海胆蒸蛋、刺身的菜谱。
而现在,绿眼睛的小海胆遇到了自己海胆生中第一个人类天敌,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后面会有更大的敌人,比如黑发天敌的白毛监护人。
只是,他还尚未来得及发作,津美纪便上完洗手间回来了,于是伏黑惠又一次把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已经是第n次了,再这样下去,海胆就要变刺豚了。
“嗯?小惠你怎么不吃了呀,是吃饱了吗?”注意到放下碗筷的弟弟,伏黑津美纪问道,“你今天吃的好少,才到平常饭量的一半。”
“啊刚刚不是吃了一根冰棒嘛,所以不太饿。”眼神略过桌子中央临时添加的“新品”,伏黑惠语气怪异地说,“我觉得津美纪你也不要再吃了。”
“嗯,我确实吃饱啦。”伏黑津美纪双手撑在桌子上,“你忘了出来前我吃了两个松饼。”女孩轻笑,“所以午饭就少吃一点啦。”
什么少吃一点,明明就是为了节省开销吧,
月底了,阿姨留下来的钱又不够用了,可即使是这样,津美纪也替他点了豚骨拉面,伏黑惠想。
强忍着生理不适,男孩重新拿起筷子,拉面,他要吃完!
桌子对面,我一直在观察着二人的举动,刚刚津美纪去卫生间前就已经停筷了,我确认她不会再继续吃东西,所以才会在后来将咒灵直接摆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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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大概是因为我想观察一下伏黑惠的反应。
虽然咒灵长得磕碜,但其实看多了也就那样,我身边甚至有人成天把咒灵搓成球往肚子里吞呢。
只是对着吃个饭算什么,就如同外科医生能欣赏着手术视频下饭一样,这可是咒术师的基操。
不过在听完姐弟二人的对话后,我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朋友不能吃不饱,因为我们要长身体。
缓缓伸手,在伏黑惠惊恐的眼神中,我祓除了桌子上那只刚诞生不久的三级咒灵,随后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朝不远处的服务员说道,“你好,可以帮我们收拾一下餐桌吗,另外我想再点几份餐后甜点。”
服务员:“好的。”
“这个这个各来两份,哦不,三份吧,这个要一个大碗的,还有舒芙蕾”点菜方面,我继承了监护人的特点,不看价格,不看量,觉得好吃就直接买单。
“修栗酱”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女孩的大手笔惊讶到了,但伏黑津美纪还是委婉的提醒,“你点这么多能吃完么?”津美纪看了看女孩小小的身体。
绝对会吃撑吧。
“确实吃不完。”我点点头,“但是宣传图片上的照片太好看了,所以想要尝试一下。”歪了歪脑袋,“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么,大家一起呀。”
津美纪眨眼,看了女孩一会儿,再次挂上暖暖的微笑,“好。”
十几分钟过去,这一次,三个人才算真正吃饱了,秉着尽量少浪费食物的精神,大家吃的都有些撑。
“我也去一趟洗手间。”解决完甜点,我打个招呼起身,随后避开津美纪的视线在转角处靠墙站立,感觉某只小海洋生物都快炸毛了,还是得给人解释一下。
几秒钟后,感受到幽怨视线的我低头,正对上伏黑惠灼灼的目光。
眼见对方嘴里的惠惠子即将脱口而出,黑发小男孩先发制人,试图掌握主动权。
“你刚刚杀死了那个妖怪。”伏黑惠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过从语气中可以推断出,男孩只是在故作镇定。
“妖怪?”当伏黑惠问出这句话后,我就明白他对咒术界一无所知,不会吧,那个伏黑甚尔竟然没跟他普及过有关咒术界的常识么。
我垂眸打量,眼前的这个孩子眼神警惕,对咒术师全然无知,目前还没有觉醒术式,他与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能看见咒灵。
这样一看,伏黑惠能平安的活到现在没被咒灵叼走,其实也挺不容易的,这里面应该也有伏黑甚尔的手笔吧。
毕竟若无他人庇护,年幼的咒术师独自在外的存活率极低。
沉默了几秒,我开口道,“那不是妖怪哦,是咒灵。”
“咒灵?”从未听到过的词汇使伏黑惠双眸微微睁大。
我:“对,一种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物种,它们与妖怪不同,被定义为纯恶,必须被祓除,而妖怪跟人类一样,是有好有坏的。”
“所以妖怪也是存在的么?”伏黑惠抓住关键词。
“当然,不过你看不见。”晴坂探头横在我们二人中间,小男孩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所以就先不说妖怪了。”我缓缓伸手,在海胆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轻轻压了压他脑袋上的尖尖,启动术式感受着对方体内的咒力。
正如伏黑甚尔所说,是个未来咒术师的好苗子,前提是他愿意做咒术师的话。
不管伏黑惠听不听得懂,能听进去多少,我都以极快的语速跟他科普了一遍咒灵的相关知识,至于咒术界那边,不着急,再怎么说男孩也继承了禅院家的血脉,他早晚都会了解到。
因为禅院的人会主动找上门,尤其是当伏黑惠觉醒任一本家相关术式后,劝说其回归家族的人会一波接着一波。
作为出身咒术世家,如今又被御三家之一的五条收养的我,对此再了解不过了。
毕竟,整个咒术界是那么的缺乏人手。
高专一个班最多才三个人,少的就一两个,偶尔再来个意外身损或伤亡,本就不高的毕业率逐年雪上加霜。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见夜蛾老师抱怨没有生源了,也许正因如此,我才会被允许提前入住高专宿舍,这样提前预订的学生就跑不掉啦。
虽说我本就没打算跑。
我想当一名咒术师——不是因为我来自咒术世家,拥有咒力、术式特殊,所以理该成为术师为祓除事业贡献力量,而是因为,这是我自己选定的道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五条悟给予了我选择的权利,而我也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我忘了这项决定做出的具体时间,又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时间,是一点一滴的积累,所有的走向与细节推动了我脚下道路的形成。
云层之上有燃烧的炽热的火烧云,车窗之外有湛蓝而广阔的新世界,头顶的星辰很闪耀,抬头观望,苍蓝色的瞳孔里可以看清我的倒影。
承认、选择与庇佑都是那个人给我的。
所以,我不想永远站在他的身后,不想被他散落下的影子笼罩住,我想……抵达他的身边,与真正的最强比肩。
我啊,可是在第一次见面就被五条悟称作,可以成为他对手的人呢。
我会践行这句话。
虽然也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但我现在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了。
第 57 章
“所以, 那些东西被称作咒灵,专门祓除咒灵的人叫咒术师,而你就是一名咒术师。”伏黑惠抬眼,神色认真的陈述。
“对, 就是这样, 惠惠子真棒, 听懂了。”我伸手想再摸摸海胆, 但这一次海胆提前做了出防备。
黑发小男孩迅速抱头后退,“不许摸我的脑袋!”他强调到,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 大抵是因为他终于知晓自己不是唯一特殊的存在,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可以看见咒灵。
或许人类终究是群居动物,寻找同伴与认可,有时候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执念, 不然, 未免有些孤单了。
只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咒灵外表真的很恶心, 下次你能不能不把它摆到盘子里。”伏黑惠吐槽,那碗豚骨拉面他差点就没吃下去。
我:“惠惠子觉得恶心吗?”
“难道你认为它们很可爱?”伏黑惠反问。
“好吧。”我摊手, “我承认一开始确实觉得恶心来着, 不过接触的多了就习惯了, 因为咒术师几乎每天都要与咒灵打交道嘛。”歪了歪头, “况且, 有的时候人类比咒灵还要恶心得多呢。”
年幼的伏黑惠没太听懂后一句的意思,他看向对方的眼睛,鸢色的眼眸真挚又清澈, 不像是在骗人。
“可你不才小学一年级,真的有你这么小的咒术师吗?”从津美纪嘴里, 伏黑惠听到过津岛修栗的学校。
“虽然少,但还是有的。”我拍拍自己的随身小包,“需要我把学生证和咒术师等级证拿给你看吗,我都戴着呐。”
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咒术师等级证书就算了,学生证是什么鬼,明明你一看就是要直接买儿童票甚至免门票的小学生。
我:和善的微笑。
看穿了伏黑惠想法的我直言:“因为帝丹学园跟很多大型游乐项目都有合作。”
校董会都是财阀外加各界大佬,所以学生的福利待遇相当好,许多游乐园出示帝丹学园的学生证可以免费玩好几次。
能免费为什么还要买半价票,我有钱但不是冤大头。
伏黑惠:
此刻女孩正转身准备走,而小男孩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他拦住她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疑问:
“你——是不是见过我的”最终他还是说出了お父さん(父亲)这个词。
“见过,他还杀了我一次诶。”我语气随便,对面的人却瞬间瞪圆了他碧绿的眼眸。
伏黑惠,“你说什么?”
“没什么。”毫不在意的耸肩,我接着道,“怎么,惠惠子想见他?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没有父亲么。”
“我、我不是想见,我就是”伏黑惠被噎住了,确认过眼神,津岛修栗果然是海胆的天敌。
“好啦。”我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据说津美纪家的座机无法打通的号码。
但紧接着,滴——滴——
电话被对面的人故意挂断了。
我:这人记仇。
问题不大,我有办法。
咔嚓——闪光灯点亮一瞬,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只撇嘴的幼年期海胆高清大头,点击发送图片。
几秒钟后,铃声主动响起,这一次我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的伏黑甚尔:啧。
“喏。”紧接着我将手机递给伏黑惠,“你打给他吧。”
伏黑惠小心的接过电话,抿了抿嘴,最终拨通了那个他自很小就熟读并牢记的号码。
“喂?五条悟终于决定买我儿子啦。”伏黑甚尔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伏黑惠:?
买谁,你再说一遍买谁?以及五条悟是谁?
“你——把我卖了?”
幼小的男童音传来,伏黑甚尔有些意外,男人迟疑道:“惠?”
伏黑惠不再喊爹,只是嗯了一声,随即陈述着,“你把我卖了。”
“啊还没——”
“对,他把你卖了,卖了十个亿给一群老家伙们。”我比了个十的手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站在一旁的我听得见手机里传出的通话,而手机里的人也听得到我的言语。
沉默,是今天中午的料理店。
少顷,伏黑惠再次开口,只不过他的语气没了之前的起伏,偏向臭脸的棒读,“家里快没有生活费了,你,打钱。”
刚下完注且连本带利赔进去的伏黑甚尔:没钱。
与渣爹的通话完毕,伏黑惠气愤的将手机还了回去,看着收起手机的女孩,男孩思考再三还是问道,“所以他也是咒术师对吗?”
“不,他是与咒术师对立的诅咒师。”我想了想,“至少之前是,现在嘛,应该算是一只被铁链束缚住的猛兽吧。”说着我歪头,“话说惠惠子见过老虎吗,要不要去动物园看?我想去看看熊猫耶。”
伏黑惠:?这话题跳度太大了吧,不去!
我:诶,可是我还没去过动物园呢QAQ
伏黑惠:装可怜没用!
很快,谈话时间结束,尽管心里的疑问并未完全解惑,但伏黑惠还是收起了念头,没有再问的必要了,反正那个家伙自在得很,甚至还把他给卖了。
轻呼出一口气,小男孩侧身贴着墙角,透过津美纪视野的盲区悄悄向她看去,收回眼,他别扭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过,这些暂时还不能告诉津美纪。”
“可是如果她主动问我呢?”我歪了歪头,“你也清楚津美纪是个十分细心的人吧,其实她早就有所察觉也说不定,再加上——”
我微笑,“津美纪也是我的朋友呀,所以如果她真的询问了,我会询问她的意见,并酌情告知一点点。”当然也就一点点。
虽说善意的谎言初心是好的,但被人蒙在鼓里,事后知情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对待身边亲近之人,一味地隐瞒会把人惹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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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你明白吗?我哭了好久呢。
伏黑惠:
伏黑惠认真的盯着对方,足足五秒,随后男孩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如有必要,我会亲自告知津美纪的。”
“突然觉得你很值这个价钱。”看着伏黑惠的脸我小声感叹,“伏黑甚尔说的对,把你买下来绝对不亏,也许应该让悟哥趁早做打算。”省的便宜了禅院家的坏大叔们。
伏黑惠:?
买卖小孩?他下一秒就让津美纪给警察叔叔打电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58 章
“修栗——慢点, 小心摔倒。”家入硝子在后面喊到,不远处,身穿浴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在前方。
“知道啦。”嘴上这么说着,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未缓, 木屐踏在楼梯间发出哒哒的声响, 我来到五条悟宿舍门口, 门没关, 刚好与换完衣服的白发少年四目相对。
他也穿上了浴衣,和我一样,都是深蓝打底带花纹的样式。
“悟哥。”向上伸手, 有人将我抱离了地面,木屐在半空中轻晃,我指着自己的后脑勺,“看, 硝子姐姐帮我绑的头发, 超好看!”是花朵的形状。
半个月前的星浆体事件, 我被伏黑甚尔削断了头发。
虽然我本就打算在这个夏天将头发剪短一些,但也不是直接了当的一刀切, 还是斜着切的, 长短不一惨不忍睹, 要不是五条悟的御用造型师帮我重新设计了发型, 我都不想出门见人了。
好在硝子姐姐的手很巧, 大抵经常上解刨课的医生手都很巧吧,不过齐肩的短发也被少女编出了漂亮的发髻,还点缀上了精致的大型蝴蝶结装饰。
硝子姐姐好棒!
“这有什么。”瞥了一眼, 五条悟表示不服,“我编的比硝子还要好看。”
“悟哥。”我看着他, 虽然他帮我扎小辫的确越来越顺手了,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可以逞强哦。”
“喂——!”五条悟准备伸手揉人脑袋,但却在触碰到女孩头上的蝴蝶结后停了下来。
这个发型他暂时还真编不出来,要是揉乱了,待会儿除了修栗,估计就连硝子都要埋怨他。
算了,就当今天特殊吧。
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监护人决定暂且忽略孩子的胡言乱语,没错,说他五条悟做不到的都是胡言乱语!他可以自己说自己不行,但别人绝不可以说他不行!
耳边是熟悉的笑意与碎语,五条悟垂眼打量怀里的小孩,长长的睫毛忽闪,眼角被硝子贴上了斑驳的亮片,嘴巴也亮晶晶的。
少年清楚,那上面涂了与他同款的唇膏。
同款,二人的浴衣也是同款。
因为这是五条悟亲自去自家布料店,在一众花里胡哨的料子中挑选的面料与图案,刚好够做成两个人的浴衣。
于是在众裁缝的加班赶点下,仅仅半个周的时间,二人的成衣就做好了。
浴衣上不用留有家纹,所以少年样式的那件相对简单,深蓝打底,浅色条纹为辅,腰间交叠处落有象征胜利的竹节蜻蜓。
而小孩的那件相对复杂,这不光是因为大家都清楚悟少爷对其的重视,更是孩子的衣服本就图案要多些,何况还是可爱的女孩子。
烟花、金鱼、彩色的藤球,开叉与前襟边上印有小福蝶与三色石竹,孩子的小浴衣不用像大人那样长即小腿脚踝,只需到膝盖就足够了,更显漂亮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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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件能满足女孩子对夏日花火畅想的浴衣。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参加过外界的烟火大会,夏季的咒术界是沉闷的,咒术界中的津岛更是大门紧闭。
只有每年新年,我才有机会被侍女们牵着手观看由家族主导的祭典,那里有腾空而起的烟花。
说实话很一般,没有书本中描述的那么精彩,甚至不如我跟哥哥私下里玩的烟花棒有趣。
但现在不一样了,静冈县位于富士山脚下,这座凡是日本人便都耳熟能详的火山,我还没有真正亲眼见识过呢,以及四尺玉,能被标为世界之最的烟花,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吧。
真的很期待
从女孩忽闪的眼眸中,五条悟读出了对方的想法。
掐了一把小孩的脸蛋,少年莞尔,“我可是提前预定了最佳留影位置哦。”
我:懂了,悟哥要上天。
“对了,胖达,还有胖达,要带上他。”看着不远处飘来飘去的晴坂,我突然想到了熊猫。
作为一起在高专操场挖坑、骑车车的伙伴,当他面露期望的问我能不能带上他时,我当机立断就答应了。
胖达:“真的吗,你是不是又在逗我玩?”
“怎么会,你看我真挚的眼神。”我指了指自己。
“可你上次骗我吃芥末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胖达回忆,“还有上上次穿小裙子,还有”
眼前的女孩习得她家监护者的真传,天真可爱的外表下潜藏着一只相当恶劣的小鬼!受害咒骸熊猫对此深有发言权。
我:这可真是误会我了,人家明明是好孩子的说。
“话说,胖达你去过烟火大会吗?”树荫下,熊猫听见女孩问他。
“没有,其实我没怎么出过门,正道家和咒术高专,我只呆过这两个地方。”熊猫的声音带有某种小小的沮丧,“毕竟一只会动的熊猫玩偶出现在大街上,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对上熊猫的豆豆眼,哪怕那不过是被缝上的黑色塑料小球,但我还是从中看出了失落。
我:“可那只是以前吧。”
熊猫:“什么?”
“我是说,以前夜蛾老师不让你出去,大概是因为胖达你太小了,小到只能被当做玩偶看待。”我比划着胖达的身高。
“但是你有在长大呀,夜蛾老师也有在帮你填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充身体,现在你的身高看上去已经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当做一个穿了玩偶装的小孩在外面玩耍嘛。”
黑色的豆豆眼亮了起来,“那——”
我点头撸熊头:“所以这一次我才没有逗你玩呢。”
熊猫:果然前几次都是在逗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总之,今夜的胖达不再是眼巴巴瞅着外界烟火的小可怜,他被人带着出去玩了,于是独自留守高专的夜蛾正道变成了孤寡老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大概是因为在五条悟的带动下,高专的米娜桑或翘掉或推迟了今日份的任务,一同前往富士山观望一年一度的四尺玉绽放了。
孤寡老人夜蛾正道:默默戳毛毡
静冈县——
此时的圣山之下夏日祭氛围正浓,作为莅临海域的旅游城市,日本境内最为悠久的神社,浅间大社本宫静立其中,由于是祭典时刻,游人众多,沿街小摊满目。
“好好多人。”第一次出门的熊猫紧紧跟在女孩后面,生怕她把自己弄丢了。
一只手被监护人牵着,一只手握着胖达的爪爪,我也跟着感叹,“好热闹。”
而见惯了大场面的五条悟表示还可以,不过少年嘴里的话却跟他的实际动作一点也不搭。
这边的烤番薯来一个,那边的铜锣烧尝一尝,什么?!还有限量版香草plus黄油土豆,白发少年停下了脚步,示意他要在这里排长队。
于是,众人便在这里分开了。
庵歌姬不想看个烟花,眼里还时不时冒出某只烦人精的脑袋,她拉着冥冥与硝子道,“咱们另外找个清静的地方吧,海边怎么样?”
说着,少女扭头,准备将五条悟手里的小孩也一并带走,但对方朝她摇了摇头,随即又送上一个乖巧的微笑。
对此,庵歌姬不知道第多少次咬紧自己的小手绢,为什么五条那家伙能养出修栗这样的甜妹啊,这不科学!
紧接着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打招呼离开了,离开前还带走了东张西望的熊猫,很显然,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好奇的熊熊,并不想待在原地等待五条悟的黄油土豆,他一个玩偶又不能吃。
就这样,八人一熊猫分成了三只不同的小队。
而我所在的小分队,首要任务便是先让大号儿童吃上他喜欢的小吃,其次再带小只幼崽去玩儿童项目。
后面这个计划一看就是夏油哥提议的。
“喏,这个给小修栗。”
话音落下,我的手心被人放上一个用塑料盒托着的土豆。
炸开的金色表皮,内里焦黄软糯,凑近一闻带有淡奶油与香草的味道,看起来确实很可口。
我拿起塑料盒里附赠的小叉子,舀了一叉子轻吹热气,呼——原来这就是五条悟网名的由来么,味道应该不错吧。
然而吃了一口后——
我:emmm绝对不是正常的甜度,他肯定让老板多加了很多糖。
啧,好甜。
虽然监护人是个纯粹的甜党,但我并不是一个嗜甜的人,只不过平常会因为五条悟东一个小蛋糕,西一个小果塔的顺手投喂,导致日常的甜食摄入比较多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对比甜食,我还是更喜欢五花八门的零食。
所以如果偶尔五条悟的投喂超过我对甜度的可接受范围,我也会摇摇头表示拒绝,然后他就会说着“好可惜,小修栗一点都不懂得享受”之类的话自己吞掉。
可这一次,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最终我还是一口一口地将整个土豆消灭掉了。
吃完的我吐吐舌头,甜的发腻,好想喝水。
只是一抬头才察觉,由于刚刚消灭黄油土豆的我太过专心,以至于身边站着的人随着人来人往变动了都没能及时发现。
要知道在这样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孩子如果不被监护人好好牵着手带在身边,可是很容易走散的,仅仅十分钟,大喇叭里就有五六条去保安亭认领孩子的广播。
再加上,如果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刻意放慢脚步,其实鲜少有人能跟得上二位少年的步伐。
毕竟,正常人走一步的距离大概是45-50厘米,而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鹤立鸡群的家伙,随意迈一步就是我的大半个身高,跟不上,完全跟不上。
站在原地,我打眼望去,有一种小矮人误入巨人国的感觉,大家都很高,高到从我目前的视角来看,根本看不见某人本该突出的白色脑壳。
我似乎跟我家大人走散了,然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却丝毫不慌。
试问六眼会将一个人弄丢吗?答案是——不可能。
五条悟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头顶上顶个监控摄像头的家伙。六眼——全方位无死角实时监控,后续监控记录还能在大脑里整合回放,谁用了都说好。
所以,五条悟才不会把人弄丢呢,他绝对是吃着手里的黄油土豆没来得及顾上我。
反正这种事情我经历的多,日常袱除咒灵,监护人不时会将我忘在原地自己飞走。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感谢手机地图里新开发的自动导航功能,人家已经应用的很熟练啦,熟练到能把偶遇的hentai叔叔领进局子里呢。
至于现在,只需站在原地等待就好了。
因为五条悟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他偶尔发现我落后于他,无论系鞋带也好,还是单纯的跟不上也罢,他不会站在原地等待后方的我小跑着跟上去,而是会转身,往返几步朝我伸手。
现在也是,我看见不远处,一个极为显眼的家伙逆着人群向我走来了。
“小修栗也真是的,稍一不留神你就走丢了。”白发少年边走边嘟囔,墨镜之下的蓝眸却带着清冽的笑意,他的身后站着他的好友,黑发少年也在浅笑。
“还不是因为你们走的太快了。”我撇嘴,并未真的抱怨。
“好啦,那边有捞金鱼的摊子,小修栗想不想玩?”
“想!”
“那我们走吧。”五条悟伸手。
“嗯。”
第 59 章
“啊, 网又破了”
我甩甩手,纸糊的鱼网也太不结实了,要么还没捞到金鱼,纸网就自己被水打湿破掉, 要么好不容易捞上一只, 金鱼扑腾了两下, 鱼网又破了。
真的很难捞到。
按照一张纸网五十日元的价格来计算, 短短两分钟,我花掉了三百日元,远超一条普通金鱼的身价。
向来无视技巧的氪金玩家表示不服, 我不可能连一条金鱼都捞不上来的!
“你好,请再给我一张鱼网。”
我抬头看向老板,却发现此时摆金鱼摊的大叔,目光正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大叔的眼神望去, 噢, 是我那显眼包的监护人。
悟哥他在干什么?
一旁站着的夏油哥似乎有些无奈,我捧着自己的纸网和小碗凑到白发少年身边,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我们的不同——
同样大小的白色瓷碗中, 不一样的是, 我手里的那个只有半碗澄清的白水, 而五条悟手里的却满载红黑相间的大眼小鱼, 金鱼都头挨着尾巴挤在一起了。
我:?
悟哥捞金鱼这么厉害的吗?
我蹲在一旁观察,看他一条接着一条毫不费力的舀起,难道这就是我与“最强”的差距么, 不,很快, 身为咒术师的我看出了端倪,刹那间我明白了夏油哥的无奈。
这个家伙在背着老板偷偷搞小动作!
五条悟对细微咒力的把控极为准确。
毕竟,无下限术式的开启,意味着术式本人无时无刻都处在极为庞大的精密运算中,除了六眼,无人可以驾驭。
所以,五条宗室中有这样一句话:觉醒无下限术式,但不具备六眼的人是不幸的。
这个不幸在于,即使获得了世所罕见的本家术式,却依然无法自由使用。
普通术师承载不了无下限所带来的脑载量,会因大脑过载而暴毙,再者,由于术式开启而聚集在身边的高速能量因子,也足以将施展者本人吞噬。
可若是拥有了六眼,那情况便完全不同了。
六眼,相当于一台具备高精度计算力的超级计算机,这也是五条悟自出生起便被家族捧上神坛的原因。
虽说后来少年自己主动从神坛上蹦了下来,但这并不妨碍外界对其的称呼仍旧是“五条家的神子”一说。
而此刻,我们的神子大人正在用相当精密的咒力包裹住纸网,使金鱼在其中怎么挣扎也弄不破,再辅以少年极快的手速,鱼儿逐一落入瓷碗中。
咳咳,悟哥你知道吗,老板现在瞪向你的眼珠子比铜铃还大。
偏偏这时,五条悟还转头问向小孩,“怎么样,小修栗看懂了吗?”语气里毫无做小动作、欺负普通人看不见咒力的愧疚,反而带有某种敦敦教导。
看了眼面前龇着一口白牙的幼稚监护人,又瞥了瞥斜侧方瞪个大眼的金鱼摊老板。
最终,我重新拿起了手中的纸网,点头道:“嗯,我好像看懂了一些。”不过还是得亲自上手实验。
老板:???
夏油杰: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捞金鱼的摊位前驻足的游客越来越多,不过大多数人并不是为了捞鱼游戏来的,而是观看新鲜出炉的二位捕鱼达人。
眼见一大一小快把充气水池里的金鱼捞秃了,老板表示他自己的脑袋也快要秃了。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发少年在说什么?小女孩又看懂了什么?
他不理解!
作为一名每年通过烟火大会的捞金鱼项目,赚得盆满钵满的中年男性,老板过往的职业生涯中从未遇到过如此专业的对手!
五条悟:你以前只是没有遇到我罢了。
老板:这生意没法做了!
眼见黑发小萝莉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渐渐上手,老板的心都在滴血。
可恶,再这样下去苦茶子都要赔没了!
终于,在一个中年男人的羞怒即将爆发之际,有人提前出手了。
是与那二人同行的黑发少年。
夏油杰:“好了悟,修栗都被你带坏了。”少年顺带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老板,老板也快被你气坏了。
“怎么会,只是普通的教学示范而已。”五条悟朝老板眨了眨眼,下一秒便在对方吃惊的眼神中,将自己捞起的金鱼全都倒了回去。
我也随着监护人的举动倒掉了金鱼,顿时周围传来一阵唏嘘与惋惜,还有其他孩子小声吵闹着妈妈我也要之类的。
然而我却没有多少感觉。
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金鱼带不回高专,小学生和高中生的宿舍里都不会有鱼缸这种东西。
况且我也不会养鱼,咒术界的常识是——如果想要时刻保持鱼缸里游鱼的活力,那就要在勤快换水的同时,同时换掉不活跃的鱼。
所以我养不了它们。
然而付钱的时候,我们却被老板硬生生塞了两条金鱼,一大一小,一白一红,正好对应五条悟和我。
“没事,这是送你们的,快走吧。”金鱼摊老板摇摇手,赶紧走,愿此生不复相见。
两条金鱼就这样被盛放在装了一半水的透明塑料袋中。
我将它们举到眼前,透过塑料袋,五条悟看过来的眼眸被无限放大,袋子都被染成他眼睛的颜色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悟哥,它们怎么办?”我问道。
“修栗酱想怎么办?”五条悟反问。
“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如果放着不管的话,金鱼明天就会死掉吧。”系紧的塑料袋里并无太多氧气,“可若是想管,还得买鱼缸鱼食,好像有点麻烦。”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妖怪,妖怪大多只要放养就行了。
我抬眸看向监护人,希望作为家长的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女孩鸢色的眼眸被四周的霓虹彩灯映的璀璨,五条悟低头看了半晌,食指与大拇指摸着下巴。
最终,不靠谱的监护人给出了难得还算靠谱的答案。
“夜蛾老师的办公室里不是有个鱼缸么,里面也养鱼,咱们可以半夜偷偷倒进去。”
感觉这个办法可以的有我:“好!”
依旧感觉这个办法不太靠谱的夏油杰:没记错的话,夜蛾老师鱼缸里的鱼好像都比较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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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发现自己鱼缸里多了俩鱼的夜蛾正道:?
他养的孔雀鱼里为什么混进了两只大眼金鱼?喂喂喂,他才三十多岁,还不到老花眼的程度呢!
//
此时,距离八点的烟花还有半个小时,三人来到了浅间神社本宫。
进不了神社的晴坂被留在山下自己玩:呜——
虽然三人中黑发狐狸眼的那位并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但在好友的一再拉扯下,夏油杰还是跟着二人一同爬上阶梯,站到了神社门口。
头顶是带有千年风雨冲刷痕迹的鸟居,夏油杰只是略微向上瞥了一眼便收回眼神,无视其他人的敬畏与缄默,少年神色黯淡。
神明人类的供奉与信仰。
可是,高天之上的祂们是真实存在的吗?夏油杰对此半信半疑。
如果存在的话,为什么神明看不见世间疾苦,看不见脚底生物的悲鸣,看不见街角被咒灵啃噬的尸体,更看不见人类双手合十诉出的祈愿与恳求。
大抵,神这种东西都是不存在的吧,或者换种说法,说不定咒术师就是普通人眼中的——
“夏油哥。”“杰?”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打断了夏油杰的思绪,少年偏头看去,一大一小正在抬眼看着他,眼神中都带有关切。
少年轻笑,刚刚的想法似乎有些傲慢了啊,算了,想多了会脱不开身的,“我没事,咱们进去吧。”他说道。
对此,五条悟跟小萝莉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修栗你看,杰一会儿严肃,一会儿面无表情,一会儿又笑得很莫名其妙,综上——杰的脑袋出了问题,以后在路上遇到这种人要避开走,知道吗?”
我点头:“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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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他听得见。
因为有五条悟的无下限在,我们很轻松便越过了乌泱泱的人群,来到挂有不少绘马木牌的祈福之地。
“你好,我要三个空白木牌。”木牌售卖处,我伸出三根手指。
原本只有我和悟哥准备写祈福的牌牌,但我觉得三个人的友谊不可以有一个人多余出来,所以我们有的,夏油哥也要有。
夏油杰:其实不用。
我:星星眼。
夏油杰(败下阵来):好吧,多谢修栗了。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我发现,当我将零钱递给售卖木牌的巫女姐姐时,对方似乎看了我好几眼,甚至握着木牌的手还忘记了松开。
我:
据说在妖怪眼中,我身上的妖力还是挺明显的,这样的话,巫女们是不是也可以看见,话说我应该不会被神社里的神官、巫女们当做妖怪给抓起来吧。
仰头对上巫女姐姐略微惊讶的目光,我对她笑了笑,“我也可以向神明许愿的对吧?”
在女孩清脆的话音中,驻社巫女回神,为自己的失态欠身,“当然,只要是带着诚意许下的愿望,神明大人都会听见的。”回以微笑,“这是你的绘马牌,请收好。”
巫女注视着女孩离去的方向,直到一名白发少年挡住了对方的身影,少年回头,标志性的苍蓝瞳显现,巫女了然,原来是咒术界啊
祈愿处,这里提供了不同颜色的马克笔,我选了一只橙黄色的,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五条悟,捂紧自己的小木牌。
“悟哥你不可以偷看!”快把你的六眼屏蔽掉。
“切,才不会看呢。”五条悟嘴硬,虽说他一开始确实打算偷偷瞧一眼的。
聆听着身旁二人的拌嘴,夏油杰无奈地摇摇头,悟还是以如今忘得幼稚。
思考了一会儿,黑发少年拿起一根黑色的马克笔,缓缓在木牌上落下字迹——
但愿,闷热的夏季早一点过去吧。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
夜斗:阿嚏——
“好了,焰火快要开始了。”将木牌挂到众多绘马之下,夏油杰转身,“去人少的地方吧。”
黑夜中,巨大的咒灵升空,普通人看不见,地面游玩的几位咒术师却注意到了,灰原雄向学长们所在的方向挥手,熊猫第一次目睹这样的场景惊呆了,他们明目张胆的飞天!
我张开手感受夏夜的微风,天上果然比地面凉快多了,虽然夜幕遮挡住了富士山巅,但下方热闹的市井也足以比拟任何风景。
灯光很亮,声音喧嚣,却不会觉得吵闹,反而心情偏向愉悦式的安逸。
片刻后,人群变得寂静,又伴随着腾空而起的巨大礼花再度沸腾,与天上那耀眼的烟花一般,顷刻爆发,转瞬炸出无数微小又明艳的绚烂——这是被列为世界之最的四尺玉。
五条悟说得对,这里确实是最佳观影位,我伸手,试图接住散落的火花。
“小心烫到。”夏油杰提醒。
我摇了摇头抓住火光,它们很快于掌中变为灰烬,又随着夜风飘散,“一点也不烫!”试过之后,我对夏油杰说道。
听罢,夏油杰也微微张开手掌,四尺玉的余辉飘落掌心,是啊,原来一点也不烫。
“悟哥。”扭过头,我看向我的监护人。
五条悟低下脑袋:“嗯?”
我:“明年还能来看吗?”一年一次的四尺玉。
五条悟颔首:“当然,只要小修栗想,每年都可以。”
既然五条悟都这么说了,那我的愿望肯定能实现一个,因为我的心愿之一就是——
明年还想来看烟花。
至于另外两个,嘿嘿,是秘密。
第 60 章
众所周知, 苹果糖乃夏日祭上一大经典。
特产的红色小苹果外淋上一层厚厚玫瑰糖衣,深受孩童们青睐,这其中也包括了大号儿童五条悟。
他不光买了自己的份,身边的人也要一人一个, 好朋友就要一起啃苹果糖!
只是令少年没想到的是, 一颗小小的苹果糖, 竟然引发了人类幼崽半夜哭闹的惨案。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归咎于, 苹果糖外面的糖衣实在是太厚太黏牙了,以至于孩子可怜的乳牙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凌晨两点——
白发少年与一双饱含泪意的鸢色双眸对上了,片刻后, 楼上的家入硝子被一通电话call醒,隔壁的夏油杰被翻窗而入的白猫摇了起来。
几分钟后,两个怨气缠身的年轻咒术师来到了五条悟的宿舍,又过了几分钟, 三个经验不足的青少年开始讨论给孩子拔牙的方法。
“找对角度的话, 医用钳子确实可以一秒搞定。”家入硝子思考, “不过钳子在医务室,大半夜的我可懒得去拿。”她示意, 除非你们跑腿。
夏油杰无视了家入硝子的示意, 说道:“我曾经乳牙松动了, 好像是直接上手。”少年回忆着自己的童年, 是男人就要徒手拔后槽牙。
至于五条悟, “我嚼棒棒糖磕掉的。”
所以——
我弱弱的举手,“真的没有去医院看医生的选项吗?” 你们的建议听得我牙更疼了。
“可是,医生不就在修栗眼前吗?”三人坐成等边三角形围绕着中间的小孩, 五条悟伸手指着其中的一个角,“放心, 硝子是专业的。” 专业给人和青蛙做解剖。
家入硝子:补充一下,还有小白鼠和小白兔。
我:
看着小孩眼里的拒绝,家入硝子叹了口气,用手机背部手电筒的光稍稍检查了一下对方的口腔。
“牙齿已经松动了,只差一个借力。”少女说。
最后,通过进一步的讨论,米娜桑决定利用现有的工具,延续一个国内外都传承悠久的土方法——
将一根线的两端分别系在门把手和孩子的牙齿上,这样,只需随着开关门的动作,牙齿自然而然就脱落了,嗖的一下,根本不会疼!
而事实也的确so easy,随着宿舍的门被五条悟砰的一声关上,我的牙齿在丝线的拉扯下飞出嘴巴,重重撞击在木门上。
几秒后,众人的手机同时一震,有人在高专总群里大声输出。
庵歌姬:谁这么晚在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庵歌姬继续:绝对是五条悟,西内——!
看来即使处在半梦半醒状态,歌姬姐姐依旧能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呢。
第二天——
“真的要扔到楼顶上吗?”站在楼下的我抬头仰望,根据上牙掉了扔床底,下牙掉了扔屋顶的小习俗,我应该把换下来的牙齿抛到楼顶,只不过,教学楼好像有点高。
为什么不是宿舍楼,宿舍楼我就可以扔的很轻松!
在试了两次没成功后,身旁的白发少年接过我手中的牙齿,往上一抛。
随即,小小的白点逐渐在视野里消失了,我扭头看向仍在做眺望状的监护人,“悟哥,我的牙齿好像变成星星飞走了。”
翻译过来就苡橋是,你把我的牙扔没啦。
“没事。”五条悟笑着收回手,又顺便摸了两把小姑娘的头顶,“反正足够高就对了,而且经过我的计算,它最终绝对会落在楼顶上的。”
另一边——
伏黑甚尔被五条悟放了出来,在束缚的被迫和金钱的诱惑下,术师杀手现已转职。
男人转动着肩膀,散漫地从高专地下室走出,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夏油杰。
两人对峙,含着一根草的伏黑甚尔哂笑,这小子好像是六眼的朋友吧,躺了这么多天,也该活动一下身手了,于是夏油杰毫不意外的被削了一顿。
//
正午的医务室内,黑发少年双眼定定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这半年来,他的三观好像总是在被不断的刷新:
无下限术式并非最强的存在,令人作呕的咒灵球也可以被抹去味道,以及,一个丝毫不具备任何咒力的家伙,同样能将身为特级的他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对比悟来说,他似乎在原地踏步已久,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是他的认知出了错呢?亦或是
“杰——听说你被人揍啦!好逊啊。”医务室门外传来五条悟的声音,对方总是这样人未至而声先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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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门被推开,夏油杰扭头对上好友的视线,换作以往,面对友人这般的调侃他或许会跟其互怼一番,但现在,黑发少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坦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有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了一些变化吧,比如,被打磨了傲气什么的。
“是啊,我没打过他。”夏油杰轻笑,接受了自己落败的事实,“那个男人我从没见过,很强。”
五条悟打量着挚友的表情,杰的脸上充斥着寂寥,总觉得最近一段日子,他时不时就会做出这种表情。
半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许多,自从收养了修栗,五条悟才知道,原来养孩子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心思多到爆的小家伙,有的时候更要小心呵护。
因为小修栗,五条悟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扎小辫、编头发,买衣服时如何挑选属于小孩子的尺码,手工作业需要家长帮忙的剪纸,以及——耐心与细心(当然并不包括贴心就是了)。
所以,当杰最近表现的不太对劲时,五条悟注意到了,也幸好他注意到了。
缓缓,白发少年开口道,“你说伏黑甚尔,那家伙是挺厉害的啦。”五条悟毫不客气地给予了对方肯定,天与束缚嘛,人类身体素质的天花板了。
只可惜这话如果让伏黑甚尔知道,男人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嗤笑出声,一个由禅院家公认的废物,却被目前咒术界最强的六眼承认了强大,听着就很让人发笑啊。
“伏黑甚尔”夏油杰念着这个名字,“你强制关在高专地下小黑屋的那个人?”
五条悟:请不要说的这么奇怪谢谢。
少年们在医务室中小声的交谈,医务室门口,家入硝子将刚找过来的小女孩领走。
“修栗要一起去卫生间吗?”家入硝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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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女孩子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这件事很正常啦,但是——
我看了看硝子姐姐的脸,她的身后是拉门紧闭的公共医务室,思考了一下,我抬头问道,“一定要去卫生间吗,其实隔壁一楼的自动贩卖机也不是不可以,我想喝冰阔乐!”
家入硝子微笑:“好。”
女孩子们给医务室里的少年留下单独谈话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勾肩搭背的从走廊另一端走来,言语间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与轻快,我将买好的汽水递了上去。
两罐冰薄荷波子汽水,其中之一经过了我的摇摆加工,猜猜看谁会拿到打开即惊喜的那罐。
最终,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后,被波子汽水喷了一脸的人是五条悟。
白发少年吱哇乱叫着一把按住小孩的脑袋,把对方漂亮的小裙子当做擦头的毛巾,将落在头发与脸颊上的汽水全都还了回去。
我嫌弃地推开监护人的脑袋,跑到硝子姐姐身后做鬼脸,却并未生气。
六眼能看穿这世上的绝大部分事物,自然也能看穿易拉罐里翻涌的气泡,所以是悟哥主动选择了那罐被我摇晃过的汽水。
这是白发少年独特的安慰友人的方式。
看啊,其实大家都会有狼狈的一面,这没什么,遇到了瓶颈就努力打破,各自见解不同就彼此说开,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可以向身边人求助。
五条悟:“虽然我现在觉醒了反转术式,但依旧没摸索出领域的相关途经,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杰你看,这也是我目前做不到的事情,因为就是很难嘛。”
少年继续道,“杰,我觉得你应该多向小修栗学习。”
夏油杰:?
“她吧,平常大部分事都能自己做好,可一真被什么事情难住了,总会找人帮忙的。”五条悟回忆着女孩每次跑来找他时,眉头皱起来,嘴里咕噜着问题的模样,那可是相当的可爱啊。
“我之前说修栗很聪明,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所以她经常会问许多问题,杰你也知道,毕竟她也会去问你对吧。”
夏油杰点头,很多次,当悟给出的答案让人费解时,女孩就会扭过头来问他。
空气有片刻的沉静,五条悟没带墨镜,阳光下折射的六眼夺目,少顷,少年说道:“杰,要不要比一比?”
夏油杰抬头,“比什么?”
“当然是领域展开啦。”五条悟伸出拳头,“不过,要是杰你非要比谁先打通星际迷航儿也不是不可以,我已经打到第19关了!”
“那你比不上了,我过完25关了。”夏油杰笑着与友人碰拳。
五条悟:“诶?可恶,杰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玩的!”
夏油杰莞尔:“就这几天。”
以上,是两人在医务室内的谈心,而现在,夏油杰看着面前的几人,以及不远处向他们招手后,跑过来的灰原与七海。
黑发dk仰头,总感觉盛夏的蝉鸣没那么刺耳了,而且最近东京的咒灵似乎变少了,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神明听见了他的祈愿呢
与此同时,被五条悟塞了一堆咒灵祓除任务的甚尔:妈的,东京的咒灵真多!老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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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提现到账,伏黑甚尔真香。
好像也可以继续干,杀咒灵可比杀人简单多了,咒灵大多没脑子啊,咔咔两刀就完事,杀人还得动脑子分析人物行踪。
当然最主要的是,袱除咒灵给的钱多,六眼小鬼真有钱。
心满意足的伏黑甚尔漫步在东京街头,直到在转角处遇到爱(不是),是遇到了一只手拿速食便当的绿眼小海胆。
两边都很惊讶,而最先做出反应的选手是我们的海胆同学。
伏黑惠面无表情的看向渣爹,伸手道:“生·活·费。”
伏黑甚尔黑脸,真是应了那句话,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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